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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哥们儿,早点睡,明天我和你女朋友还有事呢(拒绝一切转载)[第1页]

作者:凌凌浩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2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一直认为我第一次见到张茗青的时候我还没有穿开裆裤,因为张茗青说过,我妈生完我刚从军分区医院出院回家,她妈就抱着她来看小弟弟了。甚至有一次我俩颠龙倒凤完事以后,她还拍着我软下去的作案工具说:“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个小弟弟身上还有一个更招人待见的小弟弟,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2015年6月1日,儿童节,我和我的初恋张茗青失联12周年的纪念日。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早早回家,打开那间我专门布置好的屋子,认真的清扫一遍,然后铺上我俩曾经一起睡过的床单,躺在上面睡一夜。期待着能够梦见她,然后问问她,究竟是为什么。可惜的是12年了,我从没有如愿过。
    我推了所有应酬,早早回家吃了饭铺上床单躺下,拿着手机一条一条的刷着朋友圈,给朋友们点赞,给员工们点赞,给这么多年相过亲后留了联系方式至今还没把我拉黑的女孩子们点赞,给客户们留下各种褒奖的评论,给几个死党开上几句不荤不素的玩笑。翻到以前相亲认识的小孙的朋友圈,里面一张照片让我心跳瞬间加速,照片上小孙领着她的女儿,旁边一个少妇搂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过了12年,张茗青还是那么漂亮。
    电话打了两遍,每次都响了十几声,小孙并没有接,我从床上起来,拿着手机来回踱着步子,一遍一遍按着拨打键,正如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我一遍一遍的打张茗青的手机,直到收到一条短信:“对不起”。


    我叫徐凌浩,张茗青比我大三个月,我俩是一个部队大院的邻居,我爸和她爸是一个车皮当兵的战友,一起提的干一年结的婚。从托儿所、小学、初中、高中我和张茗青都是一个班,如果不是高三时候发生的一次变故让我参军去了南方,我俩应该是一起考上大学一起毕业。
    因为那次变故间接导致张茗青耽误了当年的高考,她复读了一年高三,最终考上了工大,但是被调剂到了土木工程专业。我退伍以后又参加高考也考上了工大,学的五年制的建筑学,这样一来她就比我大一届并且早毕业两年。所以我俩大学在一起的时间理论上是三年。
    2002年,张茗青大学毕业,在北京找了一家单位,薪水还不错,几乎每周我俩都要跨越京津130公里的距离见一面,看看电影吃吃饭然后滚一晚上的床单。那时候年轻身体好,经常刷新纪录,称呼从夜三郎一路上涨到夜七郎最后是昼夜十三郎。那年寒假我就住在北京,每天送她到公司楼下,回到她租的37平米的小公寓里做好饭等着她回来,吃完饭八点多就一起钻进被窝。如果按照这样下去,等到我毕业,我俩买房、结婚、生子、奋斗,偶尔吵个架,睡上一觉又和好,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过了。
    寒假过后,一场席卷全中国的非典疫情呼啸而来,到了四月初,学校已经要求不许去外地,特别是北京,不许会客,每天辅导员查房。我俩为了安全考虑,也暂停了每周的京津往来。到了四月下旬,学校封校,大门紧闭,任何人不许出入。学校开始停课,停开自习室,停止任何人员聚集的活动,连学校里的网吧都大门紧锁。关在校区里的同学们百无聊赖,开始靠成立临时夫妻来消耗着过剩的荷尔蒙,一到晚上要么成双成对的在操场上散步,要么往黑洞洞的犄角旮旯钻。这对于过惯了周末夫妻生活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没辙,只能每天晚上给张茗青打电话聊几个小时,听她说说一天的工作,听她和我撒娇,偶尔让她给我叫个床,用手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2003年6月1日那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样给她打电话,开始也没什么异常,她总是不经意间透露着疲惫,感觉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付我,一边打电话一边做着什么事情。我们聊到十点我宿舍熄灯,她要挂电话我不同意,跑到宿舍的厕所里关上门,准备和她聊聊骚,打个飞机来缓解我郁闷的心情。电话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声:“哥们,我忍你好久了,赶紧睡吧,我们俩明天还有事呢”然后,嘟 嘟 嘟。
    我脑袋嗡的一下,盯着手机呼吸急促,喘气艰难,胃里仿佛翻江倒海一般,哇的一下把晚上吃的西红柿面吐了一地。
    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我一遍一遍的打张茗青的手机,直到收到了那条短信:“对不起”。
    收到短信是当晚11点08分,因为宿舍楼已经锁门了,我是从二楼的楼道窗户爬出去,然后顺着排水管滑下去的,落地以后摸摸兜里,一串钥匙,一个手机还有三十八块钱。火车是不敢坐的,当时的火车已经被媒体描述成传染的重灾区,打车也打不起,我想了想,最终推出了我的自行车—那辆在学校后面的原来飞鸽厂侧门的小作坊攒的弯把公路赛车。车后面装了个架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那是张茗青的专坐。
    得益于我当兵时练就的一身肌肉,我踩着墙角别人的自行车跃上了院墙,又把靠立在墙上我的的自行车拉上墙,一把头扔出去,我的张茗青此时此刻和那个男的在干嘛?我骑在墙头想了想,望了望下面,看到的仿佛是一个张着大口的怪物,亦或是不见底深渊。我只有一个信念,我要去北京找她,完后,纵身跳了下去!
    那一夜我在路上不停地幻想,幻想我骑到西直门,天刚蒙蒙亮,我打开公寓的门,里面一对男女惊慌失措,我把那个小白脸拽起来一顿猛揍,打的他血头血脸,让他跪地求饶,我的茗青捂着被子惊恐的望着这一切,完事我会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对她说:“不论有什么困难我都要和你一起度过,我要娶你,我不会嫌弃你。”
    那夜没有月亮,京津路上也没有什么路灯,两边的树哗哗哗的响着,偶尔有车开过都开着大灯,前面晃得人睁不开眼,后面的总感觉要把我撞飞,旁边铁路上火车一列接着一列,透过明亮的车窗,我看见里面空空如也。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东方已经有一丝亮光,而我,刚刚骑出廊坊市。
    前面警灯闪烁,一辆大车停在路边,撞得稀烂的摩托车碎片散落一地,地下躺着两个人,盖着白布,我从旁边骑过,大车拉的西瓜散落一地,染得满地鲜红,看的我头皮发麻、心底发凉、胃里再度翻江倒海,走了十几米踉踉跄跄的从车上下来,哇的一下吐了出来,这次吐出的全是酸水。
    当我进了小区的时候已经快上午十点了,相比前几个月,小区里面多了些许绿色,但是以前在楼下玩耍的孩子们和推着小孩的老人们都不见了踪影,我在她公寓楼下把车一扔,就往里跑,跑到楼上用我的钥匙打开门就冲了进去。我想像中抓奸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屋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仔仔细细转了一圈,不光没有人,衣柜里的衣服,鞋都不见了,窗户大开着,薄薄的窗纱随风飘舞。
    自己的真实经历,我青梅竹马的初恋,在和我热恋的时候突然消失不见,连家都搬走了。我却实在放不下她,在她失踪以后的日子里,我不仅没和任何女人上过床,甚至连看小电影都没有兴趣。十二年后我终于找到了她,用了一年的时间去放下她。现在我讲出来给大家听,很精彩。
    又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开门,我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把进来的妇女吓了一跳。“你谁啊你,怎么在我房子里!”来的是房东。
    张茗青上周已经把房子退了,房东大姐扣了一个月房租做补偿,把剩下一个半月房租和押金退了,今天是带中介来看房的。我现在突然明白了,张茗青的失联,是早就有预谋的,那天夺过电话说话的男人,只不过加快了这一进程。
    从公寓出来,手里只有一张床单,房东大姐说了,张茗青走的时候说房子里的东西都不要了,她才同意只扣一个月房租的,所以你顶多带走一条床单。之后我又去了张茗青的公司,果然她已经在一周前离职了。掏出手机给老爸打过去,想让老爸问问他的老战友,她宝贝女儿去哪了。听到的却是您的电话已欠费……
    我从三十八块钱里拿出二十,找个营业厅交了话费,立马收到一条短信“在哪呢,赶紧回来,辅导员找你呢。”
    闹钟响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蒙的,用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昨天晚上从小孙那里打听到了张茗青的工作单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满是过去的回忆和关于未来的幻想。我回忆着我俩两小无猜在场站玩耍;回忆着一起步行四五公里去上小学;回忆着初中她高出我一头经常欺负我;回忆高中我为了保护她和校门口小痞子恶斗,差点捅死人成少年犯;回忆那件让我蒙羞的课堂事故;还有大学时我俩在各种地点各种姿势的啪啪啪。翻个身就幻想着我再见到张茗青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这么多年她看见我会不会愧疚?会不会惊喜?她还爱不爱我?如果她还愿意嫁给我,我还愿不愿意娶她?几点睡着的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天已经蒙蒙亮,和十二年前我在京津国道上见到那场车祸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起来冲个澡,简简单单吃了早饭,驱车赶到公司,坐到座椅上平复了一下心情,想着是直接杀过去找她,还是先给那公司打个电话去。这时候桓美晨推门进来了,看见我她推了一下眼镜“浩哥昨晚去大保健啦?这么憔悴。”
    桓美晨是我公司的经理和监事,姓齐桓公的桓,后来熟了以后我就管她叫嬛嬛。09年我接受姚总建议准备开这个装修公司,跑到母校去招人。因为是个小公司,未来也不确定,给不了太高的薪水和平台,更解决不了户口,所以招了一上午一个也没招到。当我心急火燎的准备去旁边工商大学试试运气的时候,一脚踢到了正坐在食堂门口台阶上哭的桓美晨的后背,这瘦小的丫头立马扑出去来了个脸着地,幸好有散落的简历护着才没毁容。我现在都记得她站起来戴着只剩一个镜片的眼镜指着鼻子骂我时候的场景,当然还有她趴在地上时候掀起的裙子和里面的条纹内裤。
    “横美晨女士,愿不愿意来我们公司工作啊?”我一边看着从地上捡起来的简历一边问道。
    “那个字念桓H-U-A环。你是什么公司啊,你真的要我啊?”她一把把眼镜摘下来,两只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整理了一下头发说道。
    后来证明,这个当年被男朋友甩了,又被招聘人员嘲笑,还刚刚遭遇了性骚扰的在工大学国际贸易的湖北泼辣妞,是我的贵人之一。
    那天在学校的小炒餐厅我们从午饭谈到了晚饭,最后我用每个月2千5的工资和百分之五的干股聘了她当我的第一个员工。我当时想着在这个女孩子最失意的时候帮她这一把。而她后来才和我说,她以为我那天从中午赖到晚上,说了那么多,还答应给干股,还说干好了给当副经理,最终目的是拉着她去开房。甚至那杯一直喝不完的可乐就是准备用来泼我的。
    我见她进来,像见了救星一样拉她坐
    当我按照高德地图的提示把车开到中XX集团楼下的时候,是上午十点整。我想如果他们公司有晨会应该也开完了,这里离我现在住的房子也就一两公里。停车场已经满了,我只好把车停路边,对着遮阳板上的镜子看了一会,又在车里坐了几分钟,车里冷气呼呼的吹,我却感觉手心里都是汗,我定了定神,然后长出一口气,熄了火钻了出去。
    央企的大楼还是很气派的,我和大厅前台的俩MM墨迹了半天,电话都互存了,约好她们下班就请她俩吃哈根达斯,结果也不给我打开闸机。用其中一个女孩儿的话说是谁也不能保证您进去不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不能为了吃您的哈根达斯就把我的饭碗给砸了是不。另一个小姑娘笑眯眯的帮我拨通了中XXX的前台,把电话递给了我。那边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您好,您找哪位?”我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们张茗青经理在吗,我打她电话一直没人接。”
    “哦,先生不好意思,张经理已经下派到中XXX工程管理公司了”
    “啊,什么时候事儿啊,我没听她说啊!工程管理公司在哪啊。”
    “也就前几天吧,公司现在暂时在正新大厦,您知道吗,离这儿不远。”
    “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我赶紧飞奔出去,前台俩姑娘“哎哎”的叫了半天我也没回头,上了车才发现手机落到人家前台了。赶紧又飞奔回去,俩姑娘看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其中一个说:“哎了你半天你也不搭理我们,活该。”那表情好像偷吃了鱼的猫一样得意。等我再回到车跟前的时候,俩协警刚骑上电动车走了,我那帕拉丁玻璃上,赫然贴着一张罚单。
    正新大厦就在我家路口处,我想这就是缘分又回来了,即使这次没有在朋友圈发现张茗青,指不定哪天也能在路上遇到。写字楼就没人管了,我顺着大厅的指引图上到了七楼,电梯门一打开,先看到中XXX工程管理有限公司几个大字。但我的目光马上就被下面坐着的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孩吸引了,这女孩的漂亮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能发现的漂亮,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如果张茗青此时对我来说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么这个姑娘就是“若非群玉山头见,会想瑶台月下逢”。
    男人看女人的第一眼看哪里,不同的男人有不同的答案。桓美晨的说法是20岁的男人看脸、30岁的男人看胸、40岁的男人看腿、50岁的男人看腰。当然,她还有下一句“本姑娘不论你20岁30岁40岁50岁都应该能看上,谁知道,你的心理年龄有时候大于60岁,有时候小于10岁。”
    她每次说到这儿的时候我都撇撇嘴:“10岁的小孩儿一般都不懂,谁给糖就说谁好;说60岁的老头一般都不挑,谁都好。”
    事实证明她说的也不太对,我作为一个33岁的资深相亲男士,只是在二十岁的基础上加了一个脖子,并没有再往下走,我一直认为,脖子和脸一样白,才是真的白。眼前这个姑娘,就是真的白。
    我在电梯门重新关上之前反应过来一脚跨了出来,假装看着女孩子身后的几个大字咽了口口水开口道:“请问张茗青在吗?”
    “您有预约吗?”
    “额……有的,我找她谈事儿。”我感觉自己有些脸红,不知道是因为和这美女说话还是因为自己在说假话。
    “啊,您就是张副总推荐来招聘的吧。”小姑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一下就知道能混进去了。“是应聘。”我笑道。
    前台这姑娘不仅长得漂亮,站起来才发现个头起码有一米七二以上,感觉比张茗青还猛点。就是有些太瘦了,我望着前面带路的前台背影想着,甚至邪恶想到刚刚她起来的时候光看个子高了,甚至都没有去观察胸,看来我还不老…….前面就是副总经理室,真的即将面对我朝思暮想的女人了,我却没有了那种紧张与急促。
    前台姑娘敲了两遍门,里面没有人回应,她轻轻推门探进头去看了一眼,然后把门打开侧过身“您先进来坐会,我去找一下张总。”
    办公室不是很大,窗户朝南,我看了看,透过窗户能看到我家的小区。窗台摆满了植物,这倒是很符合张茗青的作风,她喜欢各种小动物和各种小植物,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能让我感受到气息,让我愉悦。”每当这时我都会接一句:“来吧小弟这里有几亿的生命等待让你愉悦。”说完这句话要么我会等来一顿粉拳,要么我俩就会宽衣解带来一番鏖战。
    在她大四的下半年,我这几亿生命终于不小心在她体内化作了一个她不得不放弃的小生命,而她从医院出来,抬起苍白的脸对我说“小弟弟,你以后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把你小弟弟咔嚓了,就用那个医生手里的那个铁玩意。”表情庄严而肃穆,眼神清澈而坚定。
    而现在,我看见在她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张小男孩的照片,穿着小西装,戴着鸭舌帽,提着藤条箱,像上世纪初一个即将登上轮船的上海大亨,清澈坚定的小眼神和张茗青一模一样。这才是一个真正让张茗青愉悦的生命。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有些刺眼。此时的我正站在她的办公桌前,盯着门口,阳光照在我的脸颊上,我想可能脸上已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刘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再说您不是已经到了么,等我一下咱们当面说呗。啊?您没来?那是谁在…….”说话间,张茗青已经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了。她抬头看见了我,愣了一下,啪的一声手机掉到了地下。我俩就这么盯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良久,她才扭过头去,对身后那前台美女说你先出去,我和小徐谈谈。
    十二年前的6月2号,几乎在我收到短信的同时,宿舍里老大马胜利电话就打过来了,“浩子赶紧回来,辅导员找你找疯了,说要是再找不到你就上报学院。你一宿去哪了,幸好昨天每人查夜,我们说你早上出去的,别说漏了嘴。”挂了电话关了机,万般无奈的我只能花三块钱买了个医用口罩,坐公交车到了丰台火车站。买完回天津的车票兜里只剩下两块钱,花五毛买了个饼,留一块五到天津坐公交车回学校。一路上我都在想,封校解除了以后,我再见到张茗青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是谁先开口说话,她会像我解释什么,我该不该相信她,到最后,是和好如初,还是分道扬镳,谁又会暴跳如雷,谁又会梨花带雨,谁会喋喋不休,谁又会沉默不语。当时也许我不会想到,不熬满十二年,纵使找遍天涯,她也杳无音讯。
    前台出去顺便关上了门,张茗青把门轻轻打开,想了想又轻轻关上,半蹲着去捡地上的手机。她身高1米7,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衣,修身的深色西裤在做蹲下的动作的时候有些紧绷,所以在即将够到手机的一瞬间失去平衡,幸好右手撑住地才没有狼狈的躺下。我距离她有两米多,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的紧张和激动感突然全无,这会正恶意满满的想着她这裤子会不会崩开。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两步跨过去弯腰捡起了手机,并向她伸了手。她看了看,并没有应我,而是伸手拽住了门把手把自己拉了起来。
    她伸手接过了手机,自顾自的走到了自己桌前坐了下来,开口道:“不好意思,我们刚搬到这,弄得我这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说罢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来递给我,我摆摆手“不会。”她笑了笑,居然自己点了一支,不得不说她现在这身装扮,夹上一支女士香烟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中年油腻男杀手,我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想伸手去抱她。屋里烟雾报警器不合时宜的滴滴滴的响了起来,她想把烟掐灭却没找到烟灰缸,慌乱中顺手把烟扔到了水杯里。
    “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好狼狈。”张茗青捂着脸说道。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继续说“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其实我也是……,哎,算了都过去好久了,你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我敷衍道,此时的感觉,就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谈起。“你呢,你过得怎么样,我看你又是张副总又是大儿子的。”
    “我也还行吧,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其实我也真是想当面和你道个歉,为当年那事。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吧,边吃边聊。”
    4
    我按了电梯,扭头看见张茗青和前台女孩子说了几句话,那女孩不住的点头,此时电梯来了,我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张茗青快步进了电梯,我跟了进去转过头冲着前台MM摆了摆手,小前台噘着嘴,翻了我个白眼。
    “你和人家小姑娘说什么了。”我问道。
    “我和她说,以后不认识的人不要随便放进来。小丫头刚上班,不太懂规矩。去哪吃?”
    “吃烤鱼吧。”
    张茗青的母亲,或者说她亲妈是重庆人,我妈是四川遂宁的,她俩当年都是场站旁边一个工厂食堂的工人,自小两家都吃得一口好川菜,所以吃辣也算是我俩的共同爱好。
    我带着她七拐八拐找到一家巫山烤鱼店,坐定以后熟练地点了几个菜。此时气氛略有些尴尬,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素天。“你对这片还挺熟的啊”张茗青说。
    我拿起小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水,顺势说道:“本来嘛,应该狠狠宰你一顿,好好放放你的血,来弥补我当年受伤害的心灵。我昨天知道你在这公司以后一晚上都几乎没睡,不过毕竟情谊还在的嘛,暂时先饶过你,我们来日……方长。”
    有人看我会每天更,绝不太监
    徐凌浩你别瞎说,别在这装惨,也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那事过了没半年,你就搞上一个化工学院小师妹。”张茗青白了我一眼,有些得意,又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我去,搞字多难听,再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惊道。
    “我嘛,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而且,你俩那年国庆节一起出去旅游了吧。”她盯着桌上两只手握着的茶杯悠悠的说:“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俩手牵手背着包从学校里出来的。”
    “你去找过我?”我看着她握杯子的手上戒指问道。
    “我只是去证实一下,想亲眼见到。”
    十二年前京津还没有高铁。双层城际要三十块钱,我当时兜里面钱只够买绿皮慢车。那天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打我从学校翻出去到我再踏上学校的墙头这十八个半小时,我只吃了一个饼,在车站灌了一肚子凉水,还骑了一百多公里的自行车。翻江倒海的肚子伴随着戴绿帽子的打击和女朋友失联的苦闷,再混合着学校后墙外小吃一条街的羊肉串香味让我精疲力竭。靠着最后一口气艰难的翻进了学校,却不巧被抓卖饭小贩儿的保卫处抓了个正着。保卫处的干事一把抓住我,一个保安脱下外套扣在我头上押着我就走。刚走了两步我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下,失去意识之前就听到一个哏都特有的幽默口音嚷道:“还泥嘛撞死了。”“哎呦,介小子好像发烧呢。”然后周围的人呼啦一下都散开了。
    学校启动了应急预案,我和一个后来证明是肺结核的学生一起拉到了当时天津的非典定点武警医院,我经过一番检查输了瓶液就被轰回了学校,当时学校在招待所设立了隔离区,我住进了招待所305房间。
    辅导员通过房间电话对我一顿骂,最后说:“本来学院要把你开除的,我就差给书记跪下了,又找了艺术团的曹老师替你说情,人家刘书记才松口,学院最后决定,给你记大过,学生会的工作你也别干了,在里面好好反省吧。”
    在我被隔离的第七天,房门被敲响了,来的就是这个化工学院制药系的小师妹,名叫任伊祎。这小妹子又萌又软,学校里人送外号玉面萝莉,在男女比例失调的工大简直就是就是杀手级别的存在。不知道每晚有多少男生想着她在床上做俯卧撑。这姑娘来学校一年一直单身,我们班里公开去追的男生就有两位,都是她的邯郸老乡,最后都铩羽而归。
    但是对于刚刚失恋,又挨了处分的我来说,对其他女人暂时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我还琢磨着等放假了去张茗青她们家找她爸联系她呢。三言两语就把妹子打发走了。
    我解除隔离第二天,制药的一个女生就在半路截住了我,告诉我任伊祎听到他老乡说我女朋友跑了然后我“进去了”以后,自己跑到宿舍凉台上睡了一夜,终于发了烧,才如愿跟着“进去了”,就为了陪我说说话,被我无情地轰走了。那女生斜着眼问我:“你这人有没有一点良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任伊祎出来那天我请她一起去食堂楼上吃了顿小炒,她告诉我,去年她被我们班的老乡李思鹏拉过来看我们学院的迎新晚会,觉得我们混凝土乐队真帅,我那时候是乐队的鼓手,她就觉得好喜欢这个鼓手,两根鼓棒在手里转来转去,头发一甩一甩的。就一直问李思鹏乐队的事。李思鹏告诉她,这个乐队鼓手是他同学徐凌浩,其他人都毕业了,这次是邀请回来的,那高个的女主唱是这鼓手的对象,俩人好了十几年了。然后李思鹏这厮突然就和她表白了,说要和她一起过剩下的几十年。任伊祎吓了一跳,看了看李思鹏不足一米七的身高,和脸上红红的豆豆,忍住没吐出来,狠狠地拒绝了他。她找的理由让李思鹏很崩溃“我只有一米五八,所以我妈要求我必须找一个一米八的,否则就不认我这个闺女了。”半个月后,她的另外一个老乡,我们班的足球二级运动员张进约她来看我们学院两个系足球赛,张进那场比赛踢得格外卖力气,一人进了俩球。结束以后张进借机表白,任伊祎盯着远处踢完球慢跑的我,狠狠的拒绝了他。她找的理由让张进也很崩溃:“因为我是单眼皮,我妈要求我必须找一个双眼皮的,否则就不认我这个闺女了。”
    那天我俩聊得还算开心,我给她讲了我和张茗青高中时候发生的一些事,和她讲了我当兵时候的一些事,也和她讲了最近的一些事。和她倾诉了一下让我轻松了很多,也借机向她道了歉。最后我委婉的告诉她我还要去找张茗青,她表示理解。
    一个月以后,伟大的中华民族最终战胜了非典疫情,学校放暑假,禁令解除。
    暑假,我下了火车家都没有回就奔着张茗青她们家去了。那时候她爸已经转业到地方好几年了,搬出了部队大院。我在她们家门口等了一晚上也没等来一个人,最后还是从她家对门那里得到消息说这家已经好久没人了。回家找我爸旁敲侧击的打听,才知道当年他俩人同时竞争一个副团的位置,最后他爸棋高一着,我爸灰溜溜的转了技术级。俩人的战友情从此变得摇摇欲坠,加上她父母离婚导致她母亲远走重庆,所以两家实际上早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好了,之前想着大人之间的矛盾别影响孩子,所以也就没和我说。我爸最后语重心长的说:“这下好了,两家结不成亲家了,省的以后谈婚论嫁时候尴尬。你以后好好学习,别再天天搞对象,不务正业。我有几个战友现在转业了都混得不错,等你毕业了回来考个公务员。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也和张家那丫头有关,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她,你会早早从部队退伍?估计现在早军校毕业扛上星星了。”
    此时我正低头看短信,任伊祎短信里说:“我明天晚上七点到。”
    任伊祎那次来找我待了三天,在她的强烈要去下,我带她从我的小学走到机场场站,从我的中学走到部队大院,去坝上草原骑马,去人民公园划船,她听我讲我和张茗青在这些地方的故事,听我讲我背她回家、为她打架,差点把小混混捅死、用道钉把欺负她的高年级学生钉在坟头上,听我讲张茗青如何不顾名节设计为我报仇,为我推迟了一年高考。
    临走的时候任伊祎哭着对我说:“我是第二个形式上陪你走遍这些地方的女生,如果哪天你再回忆她的时候想起了我,你就告诉我。”
    她回去以后我爸狠狠地批了我一顿,说我不务正业拈花惹草。我理直气壮的辩解这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您看我让她在招待所自己住了三天,我可没有一个晚上摸过去对不对。我爸正拿着木柄手榴弹教练弹砸核桃,听了我这话一把就扔了过来:“ 你个小王八蛋还想干什么,用不用我和你妈给你把大床腾出来!”
    我妈倒是挺高兴的样子,和我说这个也不错,长的漂漂亮亮,说话柔声细语的,除了个子比张家丫头低,其他都比她强。
    这一暑假,我和任伊祎几乎每天都发几十条短信,等到再开学的时候,她在站台上见我下了车,连蹦带跳的过来很自然的扑到了我的怀里,用她自己的话说,这样如果还不在一起,你就离出柜不远了。
    我和任伊祎牵手成功轰动了整个建筑学院和化工学院,不知道因为任伊祎想砍死我的人多还是因为张茗青想砍死我的人多,二者肯定有重合的。我班里李思鹏和张进看我的眼神里明显能喷出火来,以至于那时候每天晚上睡觉我们宿舍都用凳子把门抵住,深怕半夜冲进个人来弄死我。宿舍里每天晚上的话题都有一部分是我和任伊祎,只有马胜利不停地问我:“如果张茗青回来找你,你还会接受她吗?”
    一个月后的十一假期前夕,我和任伊祎手拉手走出校园,去秦皇岛小游。按照张茗青的说法,她此时正在某个角落看着我们俩,也许咬牙切齿,也许眼泪横流。我不知道是什么抑制她冲过来的冲动,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心里骂我见异思迁,更不知道她是不是用了什么魔法让我守了十二年的“活寡”。
    本来,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出去旅游,会发生什么事是心照不宣的,尤其是两个穷学生,开两个房间肯定是舍不得的。
    当天到了秦皇岛以后,任伊祎在燕山大学的好闺蜜请我们喝了下午茶,我的战友雷子当时已经是驻秦皇岛的一名海军少尉,晚上穿着帅气的军装请我们吃了顿海鲜。期间战友间耍宝打诨说了不少彼此的趣事,逗得两个女生哈哈大笑,讲到我为了救雷子奋不顾身的撞破窗户插了一后背玻璃碴子,两个女生感动的眼圈都红了。任伊祎看着雷子问我:“你以前是不是也穿着这身军装啊。”我羡慕的看着雷子答道:“他这是干部小夹克,不过我那时候穿的是水兵服,肩膀上虽然不带星星,但是帽子上有两根飘带随风飘扬,帅的一逼。”
    临走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任伊祎的闺蜜悄悄的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小巧的盒子,冲她眨了眨眼,然后任伊祎从脖子到脸都红了。其实那天晚上她的闺蜜应该自己留下那盒杜蕾斯,因为2008年我去秦皇岛参加雷子的婚礼的时候,赫然发现新娘就是任伊祎的闺蜜。
    当天晚上我和任伊祎回到宾馆,那是一个圆床房,我俩坐在床边都很拘谨。我当时在想:四个月前我的女朋友才失踪,三个半月前我才认识任伊祎,确定恋爱也才一个月,现在这么做究竟对不对。
    男人的意志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往往是不堪一击的,当任伊祎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我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开始的时候任伊祎很紧张,我毕竟有三年的实战经验,滔滔教诲,淳淳诱导,一切看似水到渠成。可是每到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我的脑子里都会浮现我和张茗青第一次时候的场景:我上大一那年平安夜,在北洋河边的宾馆里,张茗青白的像一只兔子,胸前抱着枕头蜷着腿半躺在那里。眼睛清澈明亮,眼神却迷离勾魂 “浩子,我要你说,你绝不负我,就像以前一样,拼了命的保护我!”我则跪在床上,膝盖顶着她的脚心,早已急火攻心,指着头顶上的灯泡说道:“嗯,我对灯发誓,我绝不负你,就像以前一样,拼了命的保护你!”反反复复重复了十几遍,直到她认为我说的已经够庄重圣洁,亦或她自己也已经扛不住了,才扔掉枕头张开双腿,然后就是一声尖叫,整个楼都能听得见。
    天已蒙蒙亮。任伊祎和我说,再来最后一次吧,再不行就晚上再说。
    我们在秦皇岛待了三天,白天玩的总是很开心,晚上在宾馆总是失败,因为每到最关键的时候我都会败下阵来。
    一周后,我提出了分手,她哭得很厉害,我一直和她说“对不起,我真的努力了,可是那个人一直长在我心里。”她一直说“没关系,只要你想到她的时候能想到我,我就很开心了。”几年后雷子和任伊祎闺蜜田雅结婚,我们在秦皇岛相聚。酒席上,坐我旁边的任伊祎看见田雅说出“我愿意”,顿时眼泪横流,不停地鼓掌。吃饭的时候她和我说:“哼,等我结婚的时候要邀请你来,我要给你一万点暴击,让你知道知道后悔俩字怎么写!”
    张茗青看我在那发愣,笑问道:“怎么了,勾起你甜蜜的回忆了?”
    “痛苦的回忆。”我纠正道。“我和那个小师妹在一起也就一个多月就分了,而且我们什么都没做。”
    “是吗?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啊,结婚了吗?”
    我笑了笑:“没结婚啊,连女朋友都没有,我怕万一我结了婚之后突然你又回来了,那我不后悔死。”我大言不惭的说道。
    “浩子,你要这么说就没劲了,都这么多年了,再说,我当初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说来听听,我对这话题特别感兴趣。”我把脸凑过去。
    恰巧这时候服务员过来上菜,我只好把脸收回去,热腾腾腾的烤鱼摆好,下面点上炭火,上面一下浇上炒好的菜料,刹时间一股热气腾空而起。我隔着热气看着对面的张茗青,真实而虚幻。
    “这家鱼上来的还挺快。”显然她不愿意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毕业回去你老爸应该给你安排了工作吧。”
    “我回去干了俩月就干不下去了,辞了工作卖了我爸给我准备的婚房,跑北京来打工,我爸为这事大发雷霆,说要找到我打断我的腿,不怕你笑话,我有三年没敢再回去。”我顿了顿说“当年我就是想到北京来找你,我在西直门那边干了四年房屋中介,不管严寒酷暑,到路口摆牌子拉客户的都是我,后来当了店长我都出去,我就想着看看哪天会不会遇见你。算了,不说这些了,趁热赶紧吃。”
    我俩心思都没在饭上,我一直在引导她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一直再问我我毕业以后的事情。
    太极打了几个来回,她才告诉我她的老公和她现在在一个集团不同的公司,她老公是中XX水利旗下一个湖北一个分公司的老总,前年才从北京调过去。
    “那你和我说句实话,你老公,是不是那天晚上让我早点睡的人?”
    “额…….不是。”她眨了眨眼笑着说:“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儿子都快五岁了,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你这也见了我了,你有什么心结和不舍也该放下了,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你差不多也赶紧找个女朋友把婚结了,到时候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我和张茗青这么多年,彼此已经十分熟悉,她有一个毛病,一撒谎就不停地眨眼睛。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学院在新校区演出,大巴车临走的时候张茗青给我打电话说身体实在不舒服去不了了,好在整场晚会我们只演一首歌,第二主唱糊弄糊弄就过去了。手机没电了,我担心张茗青就没等大巴,打车回的学校,结果到她宿舍根本没找到人,过了许久她才急急忙忙的从外面回来。那天晚上她说话的样子和现在一模一样,眼睛不停地眨阿眨的。后来经我不停审问才知道有一自动化学院的男的约她吃饭,站在北洋桥上给她打电话扬言她不去就从桥上跳下去。因为前几个月刚发生一起轰动全校的事件:一对情侣分手导致男生跳进北洋河,那女生以为该男生海边长大的,水性好,号称能在大海游泳,就没当回事扭头走人了。结果没想到北洋河水浅淤泥多,男生栽在河底泥里面三天后才挖出来。
    张茗青害怕了,用她的话说本来是想叫我一起去,但又怕耽误了演出,只好跟宿舍老大侯美玉一起去了。那男的下了血本在友朋海鲜大酒楼请吃的海鲜,耍酷伴帅大献殷勤,最后借服务员送来一束玫瑰花单膝跪地表白,说的情真意切声泪俱下,张茗青委婉表示拒绝,这哥们又说不答应就跳河,期间还强行拉了张茗青的手。此刻苗幸发来短信,告诉张茗青说我已经回来了,正在找她,紧接着各种电话就打过来了。她不敢接,拿出大院子女杀伐决断的气质来。“我今天要是答应了你我男朋友搞不好会打死你,与其那样,还不如你自己死,别连累我们。”她说完毅然决然的扭头就走没有回望一眼。
    侯美玉在旁边打着饱嗝证实“茗青说的是真的,小徐你别生气,也别去找人家,茗青走了以后我和那男的说了,人家茗青和男朋友青梅竹马,从光屁股走到光屁股,两家都挨着,搞不好俩人从小睡觉时候中间就隔一堵墙,再说了她男朋友原来当过兵可厉害呢。你不如考虑考虑我,我还没男朋友呢。结果那男的被我恶心到了,扭头就走了。哈哈哈哈,我还打包一堆皮皮虾螃蟹鱼回来呢,要不一起吃点。”
    我当时觉得侯美玉那句“从光屁股走到光屁股”十分的经典,我是费了半天劲才使自己没有笑出来。我和张茗青那段时间正一起看网络小说《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看着看着我俩的观点产生严重分歧,我认为赵悦历史不干净,还背着陈重偷吃,是个荡妇,女人都不可信;他则认为陈重历史更不干净,瞎嫖乱搞,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经过这次说谎事件,我腰板站的老直,拉她出来一顿教育,说她再不悬崖勒马,就快成赵悦了。到最后我语重心长的说“你不告诉我,万一她把你拉倒哪里祸害你,你不吃亏啊。” 她本哭的梨花带雨,听到这句话哼了一下“老娘也不是吃素的,高中时候我给你报仇的事,你忘啦?浩子,你凶什么凶,得,我承认这次我错了,我请你开房赔罪吧。”那天晚上,还在北洋河边的旅馆,还是我俩第一次那间房,张茗青吹拉弹唱格外的卖力,我则躺在那里舒舒服服的想着:要是多几个这种二逼多好。因为我自认为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把她抢走。
    张茗青越是眨眼,我越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因。也许多年过去了,在她的心里我早已没有了当年的位置。但是我自己知道,她,永远在我的心里没离开过。一瞬间我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再次走进她的生活。恰在此时手机屏幕亮起来,桓美晨给我发微信:浩哥,还活着么,谈的咋样。
    我借口上厕所拨通了桓美晨电话“嬛嬛,你听我说,这段时间公司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你和老蒋决定就行了,以你为主!哥这段时间得去办私事去。” 桓美晨倒是爽快“挂上老情人公司都不要了啊。”
    我说:“我找时间和你交接一下。”
    桓美晨笑道:“又不是政府机关,有个屁交接的啊。”
    从厕所出来我悄悄把账结了,张茗青笑道:“不是说好我来啊。”
    我严肃的说:“茗青,我有个事求你。”
    张茗青甩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浩子,我俩肯定不可能再复合!其他事我可以考虑。”
    “得了吧,你想和我复合我还不一定答应呢,我现在单身也挺好的。你们央企待遇还不错吧,我听说你们招人呢,而且听你那意思,你要招的人没来,不如你把我招进公司吧。”
    “额嗯……这个……我们都招完了,现在就差一个技术部副经理,这个岗位招聘前时候老总定的必须有造价工程师证书,还得从事过工程管理,否则不行啊。你知道我只是副总,按级别只相当于部队副营副科级干部,还不是主官,不符合条件我也无能为力啊,回头我给你介绍其他的公司吧。”张茗青眼睛眨的更厉害了。
    “嘿嘿”我笑道“巧了,我不光有造价工程师,我还有一级建造师呢,在职硕士研究生,你要不要看看。”
    明天再更
    真的?你小子这些年没闲着啊。你不是说你当中介吗?是真的假的啊,我正好咨询咨询你买房的事,最近涨的真吓人。”张茗青赶紧把话题岔开。
    我一边擦嘴一边说:“行,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去你们公司入职。你是换房还是买二套啊?”
    “额,你这事,我,我得回去和我们老总商量一下。”张茗青眨着眼睛说道。然后喝了口水接着说:“我们现在在北京没有房,但是我老公以前在北京买过房子,贷过款,后来啊卖了,等我们结了婚攒了几年想买房,赶上限贷,没辙在燕郊买了个小房子。本来以前在二级公司有员工宿舍,就是租的人家的三室一厅,平时我带着儿子住一间,周末我就带着儿子回燕郊。现在到了新公司暂时没有这福利了,我这好不容易在孩子幼儿园附近租上一一居室,一个月四千五,这房东只给签一年,明年指不定多少钱呢。而且孩子后年就要上小学了,所以我想赶紧买个小房子。”
    “你不就是领导还商量个屁啊,这样,你给我把工作解决了我帮你把这事办了,你回去算一算把你能拿出多少钱整明白,我给你策划好,我给你找人联系房源,手续我都给你跑了,怎么也能给你省十几万中介费。”我拿起手机调出二维码,“来,扫一扫,加微信,多会入职赶紧通知我。”
    张茗青扫完了笑的花枝乱颤。“你叫 坟头打鼓?”
    我看了看夸道“还是您格局大,陵园蹦迪。”
    说完这句话,四目相对,笑而不语。
    回到正新大厦,我坐上车,张茗青趴在窗户探进头来,“你这破车还挺宽敞的,你早找上门来几天,我就让你给我拉东西去了。”
    我戴上墨镜,对着张茗青来了个飞吻,张茗青立马退了两步。“讨厌,让我们公司人看到,赶紧滚!”
    2015年6月2 日午后1点,我顶着阳光驾车沿着引水渠向南飞奔,打开CD机听着Nightwish乐队的Nemo,想起每年迎新,张茗青作为我们混凝土乐队的主唱,都会演唱这首歌。虽然有一句她总是唱不上去,要靠我们大伙帮她,但依然无法阻挡每年演出之后来搭讪的小师弟的热情,每到这时他都会在我面前嘚嘚瑟瑟的,让人感觉她身价暴涨,风光无限。十二年前,那天没有这么热,在这个点儿,我可能正在丰台火车站吃那个饼。人生如戏,反复无常。虽然已经十二年,虽然张茗青已经结婚生子,虽然只是见了一面,但是我仍然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一边开车一边笑. 滚滚热浪沿着车窗缝吹进来,伴随着哥特风格流行摇滚乐的节奏,跳跃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人舒爽。
    回到公司我推门进入副经理室,桓美晨正和蒋洋海谈事儿,见到我进来她站起来从办公桌走出来。“说曹操曹操到啊,我和老蒋正说你呢。”
    公司现在有我们三个股东,当年用百分之五的干股忽悠来了桓美晨,这个女的工作干练精明,遇事果断,开始的时候我主外她主内。公司所有的管理制度都是桓美晨一手制定的,各种证照也都是她一手搞定的,除了设计人员以外的所有人员招聘培训也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第一年内公司全部的业务都是我从姚总那弄来的,当然利润有一部分也通过各种渠道进了姚总个人的腰包。年底的时候,我给她分钱,桓美晨和我彻谈了一次,说了很多想法和看法,一年的历练让她从一个找不到工作的毕业生蜕变为了自信满满的管理者,当时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明年我要和你一起出去拉业务。
    老蒋是公司成立以后最早和我合作的工长之一,2011年因为上了一个材料供应商的当,导致我公司被客户索赔,履行完以后资金吃紧。在最困难的时候老蒋拿了一百二十万来找我要入伙,桓美晨居然也拿出八十多万来。我感动之余,老蒋拿到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桓美晨占到百分之二十四。对此我也很清楚,老蒋在各种工地干了二十多年,他看中的根本不是这个公司,而是看重的公司和姚总的关系。自此公司形成了我和桓美晨跑业务,我主抓设计,老蒋管工地,其他都归桓美晨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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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蒋开口道:“小徐,我听桓经理说了,你要聘一个设计主管,我也不反对,你们有你们的思路,但是啊,我有句话得说到前面,今年我可不同意公司再去搞投资了,这每年辛辛苦苦,一到年底分到手的钱都不多,我老婆一到过年就和我闹,以为我在外面养了个小的呢。”
    “嗯蒋哥你说的对,我打算啊准备出手变现呢,现在北京二手房成交量又大了,买房的人又多了,等疯狂起来以后就得出新限购,住宅新政策一出,商住马上就又一轮暴涨,咱们就趁那个机会给丫全变现。”
    “那就好,我这岁数大了,早拿钱早享受。”老蒋一张脸笑成了菊花,起身出去了。
    “行啊嬛嬛,知道我顾不上公司,马上就张罗招人了,你简直就是女诸葛,来让哥亲一个”我心情大好和桓美晨开着玩笑。
    桓美晨把嘴一倔,“来噻,哪个不亲哪个是孙子”
    我倒被她这奇怪的口音组合逗笑了,扶着她肩膀把她按到椅子上,一边给她揉着肩膀一边说:“这段时间辛苦你啦,等年底分红我得把我的给你点。”
    “哎你这老情人见得怎么样,没去开个房间互诉衷肠?”桓美晨仰起头问。
    “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虽然这么多年了,我俩还是有默契的,你猜她微信叫什么名,叫陵园蹦迪,这和我那坟头打鼓相得益彰啊。哎,说真的呢,看好咱公司,我回头给你买一金眼镜,镶钻的。”
    桓美晨瞥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晚上没事的话,一起吃顿饭吧。”
    “行啊,你挑地方我请客!”我一边看手机及一边答道。手机上陵园蹦迪给我发来一行字:明天上午9点半,来公司面试。
    晚饭是在九头鹰吃的湖北菜,桓美晨连菜单都不看点了几个菜,然后拿出一瓶白牛二来。我摆摆手说:“这大夏天的喝什么白酒啊,再说了您这都是有车有房的单身女大款了,喝这个也不符合你身份啊。”
    桓美晨拧了两下没拧动瓶盖,一把把酒递过来,“费什么话啊!赶紧给老娘拧开!”
    我一边开酒一边说:“我还寻思你怎么不得找个高档饭店狠狠宰我一把,没想到你还挺心疼哥。”她把杯子推过来,我给她倒上又给自己倒满,这时候正好上来一盘老醋花生,桓美晨举起杯:“来,首先我恭喜你找到你的初恋。”我和她碰了一下杯子,举着杯看着她,她一口下去半杯,足有一两。
    我赶紧喝了一大口,然后桓美晨又举起了杯子“第二口,祝愿你此去有个好结果。”一口干了。我一把抓住酒瓶子,左手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腕,看着她:“你悠着点,好歹吃俩花生米,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你这一口一口的整的我都蒙圈了。”她另一只手把酒杯推过来,“费什么话啊,赶紧倒上。”
    等热菜上来,这一瓶牛二基本见底了,因为喝的有些快,我都有些反胃。这桓美晨平时也就三两的量,现在小脸红扑扑的一只手捂着额头,在那哭上了。
    创业之初公司就在这家饭店所在的写字楼里,一个40多平米的办公室,我俩相对而坐。我一遍一遍的改设计稿,她白天出去跑各种手续,晚上编各种制度计划,她刚到北京来,连房子都没时间租,铺盖卷就在电脑后面的地上。写字楼里面一到晚上阴森恐怖,头两个晚上在我回家之前她都让我陪她上一趟厕所,她在里面还得和我说着话。后来我看这姑娘这么拼,就劝她去我那住,我给她收拾出来一个房间,她死活不同意,最后干脆我也把铺盖卷搬过来。这种状态整整持续了两个星期,直到公司所有手续齐备了,我和姚总的第一份合同签完才结束。桓美晨要回学校办毕业手续,我给她送行,就在这个九头鹰吃的她家乡菜,喝的白牛二。她当时喝了二两,剩下的全让我喝了。这姑娘一喝多了话巨多,告诉我办公室有摄像头,所以她敢睡在那里不怕我耍流氓,去了我们家就没准儿了。还和我说她这么拼命干就是想把公司干起来挣好多钱,气死她以前那男朋友。最后干脆趴到桌子上睡着了。那天晚上我扛着她开了个酒店房间,扔进去我就回家了,我酒后倒是也想当禽兽,但是在毕业以后相过好多次亲,也有一两个走到有身体接触的地步,但是一到临门一脚就出现当年的问题,所以干脆就不去尝试这些事了。何况桓美晨一直把我当禽兽防着,我倒不如给自己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有了共同创业的艰辛,我俩之间少了很多隔阂,没有上下级那种拘谨与拿捏。桓美晨开始跑业务以后,有一次我俩一起陪一个大客户吃饭,那个老头子带的几个人是真能喝,老蒋喝到一半发现干不过,直接尿遁了。对方不依不饶,猛灌桓美晨,我硬撑着给她挡到最后,那帮人又要去KTV继续,老头子连陪唱的都不要,坐到桓美晨旁边拿起杯子就灌酒,手还搂上了嬛嬛的肩膀。我忍无可忍刚想发作,此时此刻桓美晨转过头来,我俩四目相对,瞬间就亲上了,还是抱着啃得那种,感觉要把嘴亲肿的那种,那老头当时就蒙逼了。那天晚上,我又扛着桓美晨去开了房,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之后,在床边站了很久,最后还是离开了。第二天桓美晨来找我的时候,我和她说了我那年在秦皇岛和任伊祎的事,相当于委婉的拒绝了她。她倒是大大咧咧的告诉我,她那会是实在没办法摆脱那老色棍才出的下策,还让我别瞎想。我尴尬的笑笑,心里想:“你出此下策还用把舌头伸进我嘴里的。”后来那老头的生意倒是做成了,就是要钱的时候废了一番劲,最后还是桓美晨去才要回一辆车顶账。
    我和桓美晨从那时开始就默契的尽量避免在一起喝酒。事业有起色以后,关心我个人问题的人就多了起来 ,各种介绍相亲的人络绎不绝,遇到实在无法抗拒的人,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事实证明世间最不能轻易相信的就是介绍人的嘴,把女方夸得美过天仙,到了以后发现对方仿佛一头狮子,还是雄狮;有的说女方善解人意,什么都不要,坐下以后直接问“你家车位多少钱一个月”。有时候我会向桓美晨吐槽一下,桓美晨倒是直接,“你应该时时刻刻把我放在你的眼里,我这么大的魅力你都不要,比不上我的你抬起屁股走人就是。”
    其实桓美晨对于我来说本应该是一个很合适的伴侣。本来长得就不错,这有钱了一捯饬基本能算一八分美女,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真要找了她这公司也算是肥水也不留外人田。我也曾动心过,但是想想,如果哪天真搞到床上去赤裸相对,最后什么事也干不成,再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穿起来,以后还怎么相处。
    饭店别的吃饭的客人总是一眼一眼的往我们这边瞟,然后低下头小心的窃窃私语,我有些尴尬的叫来服务员结了账,扶起桓美晨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当代驾风尘仆仆的过来时候,桓美晨已经在她的mini后座睡着了,我看了看只好跟着上了车。车开到桓美晨家的地库,我把她从后座拉出来,这次是背着她往电梯走。这姑娘现在也就90来斤,比我第一次扛的时候轻了不少,但是喝的太醉,背着她就像背一个死人一样,我只好像小时候父亲用扁担挑水那样一颤一颤的走起节奏来,结果桓美晨“晕背”了。
    我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一股酸臭的液体从她嘴里出来,顺着我的脖子流了进去,全都被皮带阻挡在衬衣与西裤的交界处,那股酸爽的味道,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电梯在一楼停的时候桓美晨正在二次呕吐,我怕她吐一电梯,伸出手来接,等电梯的仨老太太一看这一幕,一个都没上来。
    桓美晨的家比我之前来的时候杂乱了很多,衣服仍的到处都是,卧室里的毛巾被也堆在床上,床前的脚踏上扔着胸罩和内裤,厕所的垃圾桶里白色的各种东西堆得都高了出来,就像一座圣洁的雪山。我把衬衣裤子扔进洗衣机,想了想把内裤脱下来,把受“污染”的部分简单洗了一下又穿上。然后到卧室去站了会,还是下定决心把桓美晨裙子给脱了下来扔进了洗衣机。到了半瓶洗衣液进去。
    我洗完了澡给桓美晨冲了一杯糖水放在床头,衣服烘干要一个多小时,我把她客厅衣服都叠好,把厨房一水池子碗刷了,部队养成的强迫症,就看不得屋里面不整齐。一切妥当以后,张茗青的电话打了进来,和我交代明天去面试的事项,这时候桓美晨那边又开始哇哇吐,我赶紧过去帮忙。
    “你干嘛呢?”张茗青问。
    “没事儿,一朋友喝多了,吐呢。明天见面再说吧。”我一边挂电话一边把桓美晨推到床边去。
    第二天,当我跨出电梯门以后,前台的白脖子美女噘着嘴白了我一眼说道:“你怎么又来了啊。”
    我乐呵呵的说:“我是来应聘的,这次我是真有预约,不信你去问问你们张总。”
    “去就去,你在这等着噻!”
    等了会,小姑娘红着脸出来了,估计又挨说了。没好气的说:“进去吧,去张总办公室。”
    半天没见张茗青居然剪了一个齐脖短发,依然穿着白色衬衣和小西裤。见到我就说了一句“跟我来。”就把我带到总经理室。
    “这是我们公司刘总经理,刘总,这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我的朋友,徐凌浩。”
    “幸会,幸会。”刘总站起来和我握了握手。
    这所谓的刘总得有六十多岁了,个子不高,平头戴个小眼镜,慈眉善目的。
    我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张茗青给我倒了杯水,说道:“你们聊,我就不影响你们了。”说完一开门出去了。我心想她倒是会把自己摘干净。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再次钻进张茗青的办公室,笑眯眯的告诉她:“搞定,我明天来上班。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她白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以后再进来记得敲门,还有别提以前咱们那些事,让别的同事知道不好。”
    我笑道:“明天咱们才是上下级,今天你就摆起官架子了,您放心,您一直是我的领导,从没变过。”
    “公司别的部门都没有副经理,你们部门经理何一达原来和我样,二级公司下来的,没什么管理经验,而技术部又是公司主要业务部门之一,所以设了个副经理岗。你干好你的工作,如果和何经理有什么不同意见别硬刚,改改你以前火爆脾气,别给我找麻烦,听见没有!”张茗青压低声音说道。
    我站到窗户前看着外面轻轻的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总会变的,我现在的脾气好的很呢。”
    我从小脾气就不是很好,确切的说是容易动手。正所谓环境育人,教育育人,我记事的时候就和父母住在场站的小平房里,从小就和一帮部队的孩子们在机场跑道上疯跑,看一帮当兵的叔叔们操练,爬到各种锻炼飞行员的器械上瞎玩。那时候我爸是食堂的司务长,食堂后面有一个大鱼塘,经常有附近村民或者镇上的小混混来偷鱼。八十年代那时候部队的大兵们从不讲废话,发现了小偷就是个打,我经常看见食堂的伙夫们拿着扁担追着小青年到处跑。也有去偷老百姓玉米被人打得血头血脸的战士跑回来喊人去找回场子的。后来我和张茗青去镇上上小学,从镇上到场站有几公里的路,头几年张茗青她爸是管车的,每天派个吉普车拉着我们俩,到了三年级下半学期她爸管气象了,我俩就只能步行上下学。她爸有一次把我叫住问我:“如果有坏孩子在学校或者在路上欺负张茗青怎么办?”
    “打他!”我说道。
    我至今记得她爸哈哈哈的笑声,和我爸笑的一样。
    就这样我和张茗青从九岁开始每天一起走几公里上下学,一直以来相安无事。直到六年级那年冬天,有一天天特别冷,五点放学以后张茗青又留下来做值日打扫卫生,往回走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俩决定从学校后面抄近道回去。走学校后面的小路到机场场站比走大路要快二十分钟,但是中间要穿过一片坟地,我俩单独是不敢走的,但是身边有个伴壮胆就没什么顾忌的了,我俩聊着天打着手电往回走,走到坟地那边还拉上手。这时候我看到坟地前面站了个人,走过去一看是旁边村子里面一个上初中的孩子,那孩子估计是也想抄近路但是自己不敢穿越这片坟地就在这等人,见到我们两个小学生的一瞬间他似乎改变了主意,拦住我俩要钱,我望了望比我高一头的家伙吸了吸鼻涕说道:“没钱。”谁知那小子盯着张茗青微微发育的身体说:“我得搜一搜。”说罢伸手去摸张茗青的胸口。张茗青吓得已经说不出话了,此时我上去推那人,第一下没推动,第二下我就用头撞上去把对方扑到了。一个已经发育的初中生打一个小学生还是没什么悬念的,我被骑在下面猛揍,好歹张茗青趁势跑回去喊人了。
    第二天开始我撅着被打肿的嘴唇去上学,书包里揣了一个从铁道边捡的道钉。张茗青因为惊吓发了烧,我自己则每天都在坟地后面冻一个小时,终于在第三天等来了这个家伙。当我从小路边一个新坟后面窜出来一把沙子扔到对方脸上的时候,那傻逼被吓坏了,捂着脸揉着沙子坐坟边上一动不动,啊啊啊的大叫,我拽住他的棉袄拿道钉插住用石头一下一下的砸,把他钉在坟头上飞一般的跑了,跑出老远还能听到他在那啊啊啊的叫。
    从正新大厦出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张茗青拒绝了我一起吃午饭的提议,说是和我瞎聊了一早上压了很多工作,而且要避嫌。
    我拿出电话打给桓美晨,想问问她怎么样了。昨天晚上她吐到半夜,到最后胃里残留的食物都没了,开始吐酸水。后来我一口一口的给她灌糖水,相当于变相洗胃,一直折腾到两点多才睡踏实。我只能在她家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上,早上出门的时候她都没醒。
    电话那边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打到公司去,公司人说桓经理上午没有过来上班。我想了想,打了个车往她家赶去。
    桓美晨开门的时候裹着毛巾被,把我让进门她进屋穿了个睡衣出来,问了我半天昨天怎么回来的,谁给她脱得衣服之类的问题,说她有些断片儿了都。
    安抚了她的情绪,开着白惨的小脸和难受的表情,想劝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就这样沉默了一会我说:“那个,你手机好像没电关机了,你充上电吧,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叫外卖。”
    “嗯,随便吧,胃里不舒服,不知道想吃什么。”
    “你再去躺会吧,我给你熬点粥。”我说。
    熬了一锅大米粥,切了点咸菜,桓美晨喝了三碗,喝到第三碗的时候喝着喝着流泪了,我也有一点点莫名的伤感。整个客厅此时安静得很,只有我俩用勺子舀着粥往嘴里送的声音。桓美晨两手端起碗一口喝完,放下碗抹了抹嘴。
    “真好喝,和我小时候外婆给我熬得一样。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秘诀,感觉能从米米面熬出油来。”桓美晨笑了笑,继续说道:“浩哥,你知道么,因为我是女孩,生下来就不受家里待见,家里面有什么好吃的都归我弟弟,从小只有我外婆疼我。初中毕业的时候,我考了全校第一,在县里都能排上号。就这样我爸都不想让我上高中,说是没钱供我上学,幸好县里一中不要学费招我去。我那时住校,周末才走二十里乡路回家,每次回家外婆都给我熬一碗浓浓的大米粥喝,走的时候给我带上一袋米拿到学校去。外婆在高考那年四月份得病去世了,我哭了好久,高考发挥的不好,报志愿的时候也没有人帮我,被调剂到了工大国际贸易。我大学上得也是艰难,全靠假期打工和学校奖学金困难补助啥的凑学费,吃饭都是最便宜的。后来我那个男朋友也是看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花了点小钱就把我搞定了。”
    桓美晨抽了张餐巾纸擤了擤涕鼻涕,看着桌上的空碗继续说道:“跟他这两年还算是开心,一直以为会和他过一辈子。工大的国贸专业不好找工作,我本来计划考个研换个专业,结果那混蛋拍着胸脯说我的工作他家里包了,整个大四都和他在外面租房住,给他洗内裤做饭。等到马上毕业了,他却狠狠的把我踹了。”
    说着说着她眼又红了,抹了一把眼泪:“后来我去找工作,根本没人搭理我。那天好不容易接了单位个电话,还是来招人的那货打给我,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我这种条件没人用,然后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问他什么意思,他就说没什么意思,接着问我还是不是处女。我当时想骂他都没有力气,只能坐在台阶上哭。你把我踢倒的时候,我想死的心都有,你知道么,我当时连早饭都没吃,甚至连再配一副眼镜的钱都没有。到你给我发第一笔工资的时候,我两个月只花了六百块钱,其中有三百还是在北京租了一个月地下室。这七百块钱是我借遍了全班借来的。这些年我们的公司是我的寄托,而你…….”桓美晨说到这里看了看我,又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一直以为有一天我们会走到一起。有的时候我一直在回忆,回忆公司刚成立的时候。那一星期,我就住在办公室里,主要是能省一笔住宿的钱,那时候真是很害怕,整个楼就我们俩。你知道么,虽然那时候对你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我想过,如果某个晚上你对我用强,可能我都不会反抗,顶多事后额你点钱因为我不想失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工作,我一无所有。后来我们越来越熟,你是除了我外婆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每次分钱的时候你都多给我点,出去应酬都是你给我挡酒,公司里面给我无底线的信任,多少次我对你都不设防,也许我不是你的菜,也许你自己心里有疙瘩。现在,你要走了,你找到了你的老情人,阿不,是你的初恋,这些年你魂牵梦绕的女人。我知道我们更不可能了,但是我今天还是想问你一句,我,会不会有机会?”
    说完这些话,桓美晨抬起头,用含着泪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也不是要走了,我就是想弄清楚一些事,而且我在公司也没什么作用,还不如出去赚点外快。”我一边说一边低着头搓着手低声说道。
    我抬起头看着她,见她不说话,继续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说实话,我也心动过,这种情况谁不心动谁就有病。当然,有些东西你是知道的,我的心理障碍清除以前,我不能和你说爱,对不起,真的。公司里你的付出比我大得多,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感谢你,你是我最亲爱的伙伴和朋友。”
    桓美晨表情黯淡,但随即微笑了一下,抹了抹眼泪“我还是那句话,我给你看好咱们的公司。”
    从桓美晨家里出来是下午三点多,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步行沿着河边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里一会是桓美晨和我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一会是张茗青那些年和我的点点滴滴,不知未来会怎么样,河边钓鱼的人刷的把鱼钩甩出去,在河中溅起一个小水花。
    这是我去中XXX工程管理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我早早起来泡了个澡,做了一顿早餐吃了,我学着张茗青的样子穿着白衬衣黑西裤,提了个包溜溜达达的来到了正新大厦。
    电梯门打开以后,中XXX工程管理公司几个大字下面的前台空荡荡的,那个大白脖子的小美女没有在那坐着,旁边的玻璃门关着,我推了推是锁着的,没有工卡根本进不去。看了看表刚刚八点半,来早了半个小时,没辙只好坐到前台后面的椅子上,前台桌子上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摆着一个小杯子,一个精致的小勺子,台子上贴着几个便贴上面用俊秀的字密密麻麻写着各种注意事项,其中有几个大大的字写着“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去。”我笑了笑,这小姑娘真是刚上班,还挺认真的。桌上摆了几本书,最上面是一本《会计基础》,翻开这本书,扉页上写着“坚持梦想,弥足珍贵”张茗青。
    正坐着闻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电梯门开了,前台的美女走出来,看到我撅了撅嘴说道:“你怎么又来了啊?”
    我站起来笑呵呵的说:“小姑娘你好。以后我得天天来了,咱们以后是同事了,我叫徐凌浩,技术部副经理。”
    姑娘瞪大了眼睛“啊,真的吗,不会又骗人吧。额我叫宋媛,我也是刚来这公司不久呢。”
    “你是张茗青,额,张副总招进来的把。我也是呢。”我问道
    “啊,是吗?你好你好”宋媛伸出手来。
    我一手轻轻握住宋媛柔若无骨的小手摇了摇,心里想着“这小姑娘真是一点心眼都没有。”
    “你怎么不进去啊”宋媛问。
    “我昨天面试完了忘了要卡了,进不去。”我笑道。
    “哦,要不我给你打开你先进去吧。”宋媛说。
    “不用啦,我在这等一会吧,等刘总他们来了再说。”
    就这样我和宋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公司的员工们陆陆续续的来了。张茗青是和刘总一起从电梯里出来,看见我叫了一声浩子,随即又改口:“徐凌浩,你怎么不进去。”没等我回答,刘总说“茗青你一会带他去技术部吧。”
    张茗青把我带到她的办公室简单说了两句,带着我走到一个大办公室拍了拍巴掌说道:“各位,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徐凌浩,现在任我们技术部的副经理了。”各个部门走了走,把各部门经理介绍了一下,大家都客气的打了招呼。这公司除了两位老总和财务部是单独的办公室以外,都在大厅里面办公,包括各部门经理。最后带我到技术部介绍了经理何一达,“何经理是我们中XX的优秀员工,现在统领咱们技术部。徐副经理经验丰富,希望二位精诚配合,让咱们技术部红火起来!”
    张茗青走了以后,何一达召集部门的几个人去会议室开了个会,介绍了部门人员,除了我俩,部门里还有五个人,除了一个将近五十岁的李工之外三男一女四个人都是小年轻。何一达当着大家的面把这部门的职责、岗位职责和工作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说:“徐副经理一到位,咱们部门就是满坑满谷了,晚上大家把时间都腾出来,咱们出去聚个餐,庆祝一下,给各位新来的同志们接风!”
    经过一天的了解,我对这公司大概也有了一些掌握。这是中XX集团下属的三级公司,主要是对中XX所有的公司工程项目进行管理,行政隶属二级公司,业务由集团直管。这部门目前还没什么业务,这段时间主要就是制定部门的规章,用何一达的话说,招标、造价、进度、质量、安全他们五个人一人负责一块,等着报上来一汇总就得了。所以整整一天我都在座位上无所事事,想去找张茗青聊天又不太方便,中午的时候回了趟家,吃了口饭把之前参加造价和一建考试时候的书翻出来搬到办公桌上摆好,看了一下午,期间部门唯一的妹子林沫沫倒水的时候看到我调皮的说“徐副经理还挺爱学习的啊。”我看了看这个不到一米六足有150斤的女汉子笑了笑。紧接着林沫沫掏出手机伸到我面前“来,加一下我微信,我把你拉进工作群。”我拿出手机扫一扫,显示林沫沫网名叫林妹妹,还没等我笑出来,林沫沫先喷出一口水来,“哈哈哈哈哈,坟头打鼓。”林沫沫的笑声很爽朗,惹得其他部门的人探着脖子往这边看。我只能在心里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自我。群名称叫“技术达人部”部门七个人,因为是上班时间,所以没什么人说话,不到一分钟何一达加我好友,上来第一句就是“徐副,你和张副总什么关系?”我盯着屏幕愣了半天,想了想截了个图发给张茗青。紧接着张茗青就发过来“照实说,抹掉大学期间。” “多年的同学”我发给了何一达。
    还有大约十分钟下班的时候,我发了个一百元七个人抢的红包炸群,大家抢了以后开心不已左一句右一句开始讨论去哪里吃饭,何一达说:“眉州,已经订好了,还约了张副总、财务老翟和那俩新来的妹子”。
    下班时间五点一到,我把书放好,收拾了一下东西,发现大家都已经出门了,等电梯的时间前台妹子那里围了一帮人七嘴八舌的和妹子聊天,电梯门一开人们瞬间都涌进去,等我再进已经超重了。我讪讪的退出来,自觉地和前台宋媛聊天去了。这时候张茗青从里面风风火火的出来,按了一下电梯转过头说:“媛媛你和他们先去,我去接孩子。”
    我说:“不是和我们吃饭么?”
    “对啊,我先去接孩子,你们先去。”
    “我开车送你去吧。”我说。
    “不用,这点堵车,我走着更快,你带媛媛先去。”
    出了电梯,张茗青大踏步走了,宋媛感叹道:“茗青姐真是不容易。”我盯着张茗青的背影问道:“宋媛,你是属于财务部啊?”“是啊,我属于是财务的出纳,现在前台没人,暂时在前台待着。”远处部门里的几个人冲我摆摆手,示意我们快点跟上。
    眉州在离正新大厦不远的一个商场里面,何一达提前定了一个包间,进来以后很自觉地坐在正坐的右手位,给我让我坐在正坐左边第二个位置,拉宋媛坐在他旁边,给我边上安排了林沫沫,财务还有一个眼镜妹插空也坐下了。何一达叫来服务员点了菜,然后把菜单递过来“徐副经理看看有什么爱吃的”我接过菜单说我“何经理点了不少了就不点了,大家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吧。”大家纷纷摆摆手,只有旁边的林沫沫一把拿过去看了半天说:“一达哥,你咋没点东坡肘子,咱们来个东坡肘子。”
    正说着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四十来岁,微微秃顶的男人,个子不高,肚子不小,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他一走进来宋媛和眼镜妹赶忙站起来,直到他走到我的上首边自然地坐下来,何一达介绍到:“这位是咱们财务部的翟经理,这位是我们技术部今天刚来的徐副经理。”
    这个翟经理伸出手和我握了握,算是打了招呼,随即转过头去说道:“哎呀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又累又饿,还是咱们一达照顾老哥哥,安排喝酒。”正说着,张茗青拉着她儿子进来了。在坐的一帮人纷纷起立招呼,我坐在那里端着茶杯看着我的女神搂着她的儿子一脸幸福,转过头去,发现除了我以外,翟经理也没有起身,而是盯着我,似笑非笑。
    几个小年轻有人去搬儿童座椅,有抱孩子的又喊服务员上菜的,乱乱哄哄了好一会才消停。张茗青到主位上坐定左右看了看笑道:“一达,你们技术部把人家财务的分割包围了啊。”老翟哈哈一笑说:“我们财务这俩新人巾帼不让须眉,一会一个收拾你们两个。”不一会,开始上菜了,服务员搬来两箱啤酒,全打开了每人面前放了一瓶,大家都把酒倒满了,何一达请示了一下张茗青开口道:“今天我们搞一个小聚会,一是欢迎我们技术部人都来齐了,二是给我们财务两个新来的妹子接风,三是对上次财务翟经理请我们部门赴宴表示感谢。今天刘总有事情,我们有幸请到了我们美女张副总,我借这个机会表个态,希望咱们两部门在刘总张副总带领下,干出一番业绩!来,干杯!”
    这场酒喝的不紧不慢,不痛不痒,平均一个人三四瓶啤酒,除了有两个人酒量确实不行,吹牛话多以外,大家都保持了一种礼貌的客套,说一些没有营养的官话。我隔着老翟看过去,张茗青正在用湿巾给她儿子擦嘴,小帅哥咂摸着小嘴,张茗青一脸温柔。我端着酒杯起身,到两人中间半蹲下,轻轻地叫了声“茗青”与张茗青转过脸隔着酒杯和淡黄色液体与我四目相对,慢慢倒上啤酒,端起酒杯轻轻和我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喝完朝我晃了晃杯子,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面色微红,宛若桃花。
    张茗青以前的酒量我是知道的,属于超过两瓶啤酒就自己回不了家的主,用当年我的话说是吃一块酒心巧克力都能醉。我俩第一次喝酒是高二会考结束以后,正好赶上一个同学过生日,大家一起去吃当年很有名的十五元自助烧烤,张茗青两瓶半啤酒下肚就趴到调料盘里不动了,孜然粉糊了一脸。那天我也是第一次真正的喝酒,喝了五六瓶啤酒,很兴奋。我谨遵张茗青她爸的教导,守在张茗青身旁,有几个男同学假借关心她过来想揩点油都被我轰跑了。等到散场的时候张茗青都叫不醒,那个年代回家的末班车是七点半,那天还下着大雪,我背着一米七的张茗青走了四站地的大上坡回的部队大院。那晚,不满十六岁的张茗青趴在我的背上,我能感受到我后背上那两块柔软,闻着脸上雪花膏和孜然混合的味道。她的头就搭在我肩膀上,高高的马尾辫不停地蹭着我的耳朵,闭着眼睛流着口水幸福的睡着,喘气如兰。借着昏黄的路灯我能瞟见长长的睫毛上面挂着薄薄一层冰花,白白的小脸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酒精透着微微的粉红。同样不满十六岁的我,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后来我知道,这是恋爱的感觉。年轻人的冲动总是突然而持久,下面的小弟弟有一种冲出来的冲动,被裤子顶的自己反而疼的不行。我就用一种奇怪的姿势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大院门口,那天门口的哨兵军绿色的雷锋帽上已经落了一层雪白,持着56半自动站的笔直,在月光的照耀下,宛若一尊雕像。
    那时候张茗青家已经分了团职房,离我家有一段距离,而且从正门进来是先路过我们家,恰巧我爸休假带着我妈回四川去了,我背着张茗青在我家门口站了好久,最终我抑制住了把她偷偷带回家的想法。把张茗青送进她们家的时候我的心跳的好厉害,一路上实在管不住自己的手,偷偷地、假装不经意的摸了她好几把,生怕她装睡到家以后揭穿我。直到她爸把她接过来扔到床上她也没醒我才松了口气。她爸给她脱了鞋盖上被子转过头问我“这是喝了多少?”
    两瓶也就。”我照实回答。
    “白的?”
    “啤的。”
    她爸笑了,“行,我知道了,以后你们再出去喝酒你得给她挡着点。”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这十几年张茗青应该长进了不少。
    六月初的北京我认为是一年中天气最好的,没有冬天的干冷与雾霾、没有春天杨絮柳絮和扬尘、没有秋天的狂风和降温、也没有盛夏的桑拿天。饭局结束以后大家三三两两的出来,何一达和老翟回正新大厦取车,几个年轻人奔向公交和地铁。张茗青住的不远带着儿子步行往回走,我两步赶上她“送你们回去吧,正好消消食。”
    我们俩沿着河边的步行道慢慢走着,她的儿子活泼好动,在我俩前前后后的跑着,时不时从我俩中间穿过去。张茗青问了一些诸如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之类的闲话,还聊起了为什么我不找女朋友结婚这类尴尬的话题。微风扫过,我闻着张茗青身上飘过来的微微香气,悠悠的对她说:“实不相瞒,我可能心里上或者生理上有一些障碍,不知道你能理解得了不能,就是……那一方面的障碍。你的接班人,就是制药系的任伊祎,我俩其实并没有跑完全垒。”
    “胡诌呢吧,那天你说我就不信。那小姑娘虽然个不高,但是颜值逆天,以你那时候的能耐,不得一晚上不让人家睡觉?”张茗青借着酒劲,说话大胆了许多。
    “去秦皇岛那次确实几个晚上没睡觉,但是什么都没干成,我就是那时候发现我有病了的,一到关键时候脑子里面就好像你在那念经,然后小弟就不行了。这些年我不论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前后相亲没有几十次也有十几次,以前公司里也有女同事差点和我好,按说应该是精彩纷呈,可事实上我一直打着真正意义上光棍。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不仅想弄清楚当年的事,还想让你给我治治病。”我舔着老脸说。
    “滚吧你,没一句实话。”张茗青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一看这就是有戏啊,甭管结没结婚有没有孩子,先把丢了的自行车骑上再说,下面的“小徐”也在积极的回应着,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我借着这股劲往张茗青身边又靠了靠准备伸手去抓她的手,结果他儿子,那倒霉孩子从我俩中间冒出头来一手抓住了她妈妈,一手抓住了我,然后“嘿”的一声用力一跳,小腿一蜷就被我俩提溜起来了。
    “快下来,抻着胳膊。”
    “妈妈,我走不动了。”
    张茗青租的房子是一个老楼,我扛着小家伙走到楼下的时候张茗青让孩子下来,说叔叔该回去了。
    由于一路上我扛着小家伙连跑带颠的,孩子仿佛找到了一个对口味的玩具,现在和我非常好,赖在我身上非要我扛着他上楼。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说“没事儿,孩子累了,我抗他到门口吧。几楼啊?”张茗青看了我一眼,“五楼”扭头一边掏钥匙一边走进了楼道。我抬头看了看,咽了口吐沫,坐在我肩膀上的孩子高兴地拍着手喊道“驾!”
    小孩子也就三四十斤,比桓美晨轻了许多,但是架不住是爬楼梯。当我爬上五楼的时候,两条腿也发软。打开老式防盗门张茗青先进去开了灯,我随即把孩子抱下来也跟了进去。这是一个典型的老公房,一室一餐厅,进门的餐厅小的只能放下一个吃饭的桌子,卧室里摆着沙发、床和电视。虽然房子很老,但是张茗青打扫的很干净整洁,这也符合她的一贯作风。
    孩子换了鞋跑进屋蹦到床上看电视去了,张茗青给我倒了杯茶陪我坐在客厅餐桌上,虽然我很想继续之前的话题,但是她却没有那个意思,我也明白气氛已经没有了。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对她说:“你和你大学宿舍那姐几个没联系了吧。”张茗青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你断了联系以后,和你我身边所有人都断了联系,而且说句实在的,我也没有脸面在和她们联系,现在倒想联系,但是联系不上了。”
    我看着她,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忧郁,却没有眨眼“我能联系上她们,我有她们微信,我把你拉进去吧”
    “啊!”真的吗?张茗青拿出手机,又放下。“我想一下,她们,那个,她们和你说了吗,当年我,那个,找她们借了一些钱,或许她们认为我骗了她们一些钱,我现在马上就还给她们,你说还多少,你说那个她们能原谅我吗?”张茗青有些语无伦次,我趁机抓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她抽了一下没抽回去,我把她手按在桌子上。“你当年欠其中五个人总共两万多,我八年前就给你还了。”桌子上的手往回拽的力道突然消失了,张茗青瞪着眼睛看着我,我看见她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把手拿回来,掏出手机查了半天才找到那个群群名叫“盘丝洞与黄花观”,里面是张茗青大学宿舍的七个人和我。我先扔了个一分钱的红包炸群,然后把张茗青拽了进去。“大家猜猜,谁来了。”
    张茗青上大学的时候学校条件有限,一个宿舍四张上下铺住满了八个人,天津也算滨海城市,一到夏天湿热无比。我大一入学那天张茗青把我送到我的宿舍,无不羡慕的说:“学校新盖好的宿舍楼条件就是不错,你看你们房间比我们的大,住的人比我们的少,宿舍里还有卫生间,还有阳台,真是羡慕死人。我们那边小小的屋子住八个人,一到暑假前那两天热的根本睡不着,我们经常半夜跑到水房去冲凉,整个楼道全是裸女。” 我脑补着那种香艳的画面,下面竟然起了反应,嘴里不自觉得说道:“我真羡慕你啊。”
    后来见到了他们宿舍其余七个人,我才明白“工大土木恐龙多,不爱红妆爱树桩”这句话不是白说的。有一次我陪张茗青上自习,在自习室的桌子上看到一句话:“远看拾破烂的,近看抱尿罐的,一问工学院的,土木半边天的。”有了她们的衬托,张茗青在土木学院被封为建院以来第一仙女,人送外号土木之花。她们毕业后张茗青来了北京,苗幸留在工大上研究生,还有一个女生追随男朋友跑到了广东,剩下五个都留在天津当地工作。在我毕业前的几周,有一天他们宿舍老大侯美玉来找我,我才知道张茗青从2003年4月开始陆续管她们宿舍这几个女生借钱,其中有五个女生手头宽裕借给了她,侯美玉借的最多,整整一万块。侯美玉当时说那一万块钱是她毕业上班以后省吃俭用一点点攒下的,张茗青和我失联以后,大家开始也没什么反应,后来陆陆续续都发现联系不上她,相互一打听才知道这么个情况。她来找我就是想问问我,究竟知不知道张茗青去哪了,即使真的遇到困难了,借的钱还不了了,至少和大家说一下,虽说大家刚入社会都不富裕,至少让大家有个期盼。
    我在当时已经明白,张茗青可能不会再出现了,她是想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所以我准备张口说:“我联系不上她,她欠你们钱也不关我事。”可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因为我突然觉得以我对张茗青这么多年的了解,她绝不是一个断联系前借遍所有人钱的人,所以她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大量金钱来解决,包括那个男人也和这有关系。
    后来我让侯美玉建了一个QQ群,把宿舍里借钱的五个人集齐,告诉大家,她的钱我工作以后负责来还,等我找到张茗青问清楚事由我再找她追讨。
    在当时的我来说,两万多块钱是一笔巨款。我爸那时候已经是相当于正团级的技术干部,一个月挣两千多块钱。我妈虽然在部队大院对面开了个小饭店,但只在我爸当科长那几年红火,自打我爸转成技术级,每个月也就挣个一千多块钱。最关键的是那时候父母刚倾尽全力给我买了一套大房子,按照他们的想法,我毕业回去以后当个公务员,找个当地的老婆,老老实实结婚生子。所以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吹出还钱这种牛逼的勇气,没想到后来中国经纪飞速发展,我也算是抓住了几次机遇,09年连本带利还他们钱的时候我已经在北京捣腾出五套房子了。
    当年去广东的韩燕秒抢我的一分钱,说了句抠货。然后我拉来了张茗青。群里安静了有一分钟,然后一瞬间爆发了,七个妇女仿佛接力一般在屏幕打出了七个张茗青。张茗青的手机一下接一下的响,张茗青盯着屏幕,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眼泪噗噗的往下掉。
    望着痛哭的张茗青。“她是我最爱的女人,以前是,现在也是。”我摸着我的心口想道。
    周末可能更得慢一些,周一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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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7 21:36:46  更:2021-06-27 21:3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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