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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雪?劫》

作者:四明妙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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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夜,很多年以后,穆容时常会想起那一天,那年秋季,跟着父亲随着公亲们狩猎,那时是骑着马,腰间挎着箭,背着弓,十三岁的年纪,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那时自己身着紧身的猎衣,被父亲带在身边,被父亲的同僚们夸好俊俏的小公子,仕途刚起色的兄长正和新晋的进士们侃侃而谈,意气风发,那时的西山,秋叶正红,天气晴朗,一切都很好,最好的就是见到了一个丰神俊朗的身影。
    雪夜,寒风凛冽,一刻未敢停歇,在寒夜的山道上奔命,好几次她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但每次又咬牙熬过,她不敢停歇,生怕逃不脱被卖的命运,只要逃出去那么就会有一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就会有为含冤的父亲洗刷罪名的机会,但是名册上会有自己的名字,哪怕一猫一狗都被查的清清楚楚,何况自己一个大活人,何况自己还是庶女,家中男丁皆已收监,女眷除了自己,要么关押等待贩卖,要么已自我了结,想来不久以后京中的伎馆里就有了自己的姐妹们的花名,而房中各个丫头们会再次被卖,要是主人家好,倒也过得去,要是不好,只怕熬不过半年就要被打死、饿死、折磨死,个人各命,看自己造化吧,而今第一要紧是自己先逃命,她不想被卖,不想做官伎,不想做糟老头子的小妾。
    西山,国都西面一带低矮的小山脉,一面是山坡,向国都这一侧是悬崖,她白天躲进一辆运干草垛的牛车中偷出城门,躲过守门士卒的搜查,提着一口气攀爬悬崖,黑夜没有任何灯火,仅仅凭着曾经的记忆,爬上了悬崖摸索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爬上山崖几乎用尽力气,然而,然而仅仅稍作休息,继续向着都成外奔逃,这是逃命。
    邸府,穆荣伯府邸西北角厨房边,有一处叠放柴禾的夹墙,夹墙有个破洞,破了很久,成了野狗野猫们藏身的好去处,准备修缮的前三天,家被抄了,破旧的夹墙洞竟然挡住了搜查的士卒,在柴垛被搬光之前她逃脱了,但在逃脱之前,先回了自己的房,原本不大却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房间,而今已经是一片狼藉,原本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宅邸,目前只剩下东南西北四个门还有看守,其余的都已撤去,府里已经没有继续搜查的官兵了,深夜他们也是要睡觉的,她跳上房梁,彩绘的天花板顶上藏着她自己的积蓄,一只螺钿小盒子,盒子里一只绣花的荷包,荷包里有金银锞子,散碎银子,一些金银玉石小首饰,那是过年时的压岁钱,过节的礼节,果然没人会去抄天花板,还有一包衣服,那是娘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一身衣服,地上满地是丫鬟们的旧衣服,但凡值钱的好衣服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搁置箱底的旧衣服,她时时刻刻都关注门外的动静,生怕突然有人进来,捡了捡几件尚好的衣服,戴了雪帽,换了靴子,穿上最厚的衣服,披上一件旧时丫鬟们穿过的有些破旧的皮袄,金银锞子们是万万不能丢的,所以得揣进怀里,粗粗整理一个包袱,系在腰上,宅邸的西面看守最少,只要走过一条街巷,那么就基本没什么人了,凭她的功夫爬出宅邸这墙是没有问题,然而都城的城墙实在太高,何况有守夜的士卒们巡夜。
    驿站,停着从南方运来,明早出城西运送草料的车,城外有官府的马场,草垛很高,也很厚实,她费尽力气才钻进去,竟很暖和,她终于知道,那年在城外看到贫民家里为什么用草来盖房子,用草来当被褥,确实很暖和,躲进草垛前抓了一把马槽里的饲料,草里有粗米糠,那年贫民们还吃草,她才知道草其实是可以吃的,她细细的嚼着,竟然不难吃,就是有点难以下咽,每咽一口就像一把沙子割着嗓子,一夜噩梦,但是即便在梦里她依旧知道自己不要出声。
    清早运草车的轱辘声将她吵醒,她一惊,没敢出声,守城的侍卫粗粗捅了捅草垛就放行了,反正是公家的粮草车么,能有什么。
    马场很大,那年自己的马也是从这马厩挑选的,现在那马匹还养在这个马厩里吧,日复一日过着和两年前一样的日子。外面一阵嘈杂过后,开始安静,大概吃饭去了,这是机会,她发现她总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唯独,唯独那次那个身影匆匆离去,她没来得及上前。马场在郊外,亦是人迹罕至,何况目前已经是寒冬,都过冬去了吧,看着天气只怕下雪,只要想着西面跑,哪里悬崖石壁,除了采药人,基本不会有人去那样贫瘠的地方讨生活,何必呢,何况是深冬。
    大概命中总有数,她这么觉得,这些年习武竟然是为了今日逃命准备的,悬崖陡峭,不过自己依旧可以攀爬,如果一般闺中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那么现在她很大的可能是在城中的伎馆里跟着先生学曲子吧或者成了某个人的小妾,当然了进宫做了最低等的女奴也是有可能的。
    攀上悬崖那一刻,她捂着嘴大哭了一场,雪已经开始变大,足以掩盖她的哭声,何况她又不敢大声的哭泣,怀里还有一把马饲料,就着一把雪和着眼泪细细的嚼了,有了力气才能继续跑,今天才知道眼泪真的会冻成冰,曾经每个冬天她都在暖阁里过,有厚重的绣花帐幔隔开了外面的冷气,有带着香的暖炉驱散冬日的寒气,渴了有热茶,饿了有热饭,有锦衣华服,有厚厚的暖被,哪怕是睡觉之前也有一个贴身的丫头给她暖被窝,嗯,算得上富贵人家。


    冷是真的冷,累也是真的累,然而,然而必须最大可能的远离国都才算是真的安全,西山有茂密的丛林,有陡峭的山势,但也有皇家猎场,有皇家夏日行宫,虽说人少,安全么,未必,所以今晚最大的目标翻过西山躲进更西边的深山老林,那里即便有人除了靠山的猎户,采药的农户,就是修行的高人了,这些人鲜与外界接触,更何况冬天大雪封山,只怕现在还不知道穆府被抄的事情,官府也不会搜查到这种地方,都城繁华恩怨与这里无关,何况名单上的自己只是一个女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伯府小姐,闺阁中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一个素手绣花的女子,怎么可能去翻山越岭,怎么可能寒夜的大雪中奔逃呢,怎么可能攀爬得了这百丈悬崖呢,此时此刻作为一个正常人对家遭变故的女子的判断,无非是无助的哭泣或者做个烈女子自我了结,她想着,这应该算得上一根救她的稻草。只要自己熬过这最冷的冬天,一路向西,回到曾经生活了三年的西夜 亲的出生地,在牧场和杉树林边有一个排木屋,只要自己会放羊,草是年年有的,生活不需要太多的钱,邻居和邻居之间都相隔着一座山,谁也不会知道她到底是谁,谁也不会去管她是否是个在逃人口。
    一边逃亡一边做了全盘的计划,然而清醒的头脑也改变不了而今的处境,再厚的皮袄也挡不住风雪带来的寒冷蚀骨,真的太冷了,双脚几乎没有了知觉,腹中空空,两把马饲料实在不扛饿,三天三夜的饥饿,让她心慌手抖,耳边的风声越来越远,痛苦到了极致周遭的环境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糟糕,不再冷,不再饿,身体开始变得轻盈,似乎飘在了空中,风雪中飘着一丝如沐春风的暖意,有花香,有茶香,睁开双眼自己竟然站在一片无际的桃林中,大雪漫天,夭桃盛开,不远处一间茅屋若隐若现,屋前有一白衣人正向自己飘飘忽忽的走来,人越来越近,而自己却无法动弹,莫非莫非自己被冻死,不会吧,她想喊醒自己,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冤屈未洗,家仇未报,她努力活动自己的双腿,想要逃离,然而那白衣人似乎也很诧异,将手伸向自己的那一刹那,一切都消失了,桃林消失了,茅屋消失了,白衣人随之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颠簸,却不再那么寒冷,她微微睁开眼睛,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脸庞俊朗、目若星辰,她大惊,糟了,怎么是他,曾经最想见到的人,在最不能见到的时刻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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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开贴写些东西一方面为了给自己造一个隐匿的藏身之地,另一方面给一个素未谋面的朋友一个鼓励,把他写进去,就像朋友说的体会一个新的人生路线,那么我就写很多很多的路线,面对生活的风浪去努力。
    “诶,你别动,会从马上跌下去。”他微微一笑,牙齿雪白,剑眉星目,一笑如夏日的阳光。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自己在他怀里,他一身黑色羽缎大氅,身着官服,内卫出动……不是好事。
    “姑娘,你醒了,刚刚给你把了脉,脉息平稳有力,虽说被雪埋了,受了寒,但姑娘身子骨到壮实,也无大碍”。
    是的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比其他闺中的小姐姑娘们壮实多了,不然这三天如何熬过去的。
    他笑着继续说道“在下目前有要紧公务在身,实在脱不开身照顾姑娘,前面不远有一处是我家的田庄,请姑娘到此处歇息吧,那里有一对看门的老夫妇,我再请个大夫给姑娘开方调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好了”
    她本想拒绝奈何再壮实的身子骨受了这三天的折磨也虚了,喉咙疼到无法出声,只是摇头。
    “你想说什么?”
    穆容依旧摇头
    “你不要什么?”
    算了,挣扎许久,穆容还是放弃了,第一他没有认出自己,毕竟这两年自己的变化算得上是大的,两年前自己还小,这两年蹿个蹿的有点离谱,第二先找个容身之处总比躲进山里万一冻死好。
    她点点头,示意想怎样安排就怎样安排吧。不多久他口中的田庄就到了,嗯,说是田庄到像是一个别居,真是几间小小竹院,竹檐,砖墙,大雪压着竹林,屋顶的炊烟,一对夫妇,雅的紧。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期间醒来服药喝粥,基本都是在梦里度过了。
    “这姑娘可真壮实”那对老夫妇在隔壁对话“这么快气色就好了”
    嗯,关于议论自己的壮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开始蹿个已经比自己房里的丫头们高了一个头了,她不止一次的希望自己别再长高,再长高只怕不好看,而今她内里穿着丫头们的衣服还是有点紧,有点短小的,幸而自己不胖。
    “胡人大概都这样吧”
    对,自己算半个胡人,确实有这个关系,看来这里算是安全的,谁会知道,穆府的庶女会是半个胡人呢。
    “不过你说她一个姑娘怎么会倒在山里,该不会是城里那个妓院出逃的胡人伎女吧”
    不好,她瞬间清醒了许多,一个激灵起身,打算看时机逃走。
    “不会不会,刚刚少爷叫人送信过来,查过了,城里没有哪家妓院逃人了。”
    呵,果然,不愧是内卫,救人是救人,查人该查的还是查。她复又躺下,盘算这里终究不是长期的容身之所,总要为将来做打算。好在自己身上有金银锞子,作为路上的盘缠是没有问题的,如此盘算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揣进怀里,荷包还在,她解开系子的结,果然作为压岁钱的锞子上,每一个都錾刻了穆府的印记,她想用指力将这些印记扣去,结果双手酸软,果然这三天实在太累,脱力了,一声叹息,将荷包揣进怀里,继续躺着,也许明天就可以恢复了,再次朦朦胧胧睡去,似梦非梦,竟然想起了前天那片桃林,为什么深冬的大雪天会有桃花盛开,她听说过,人在弥留之际会看到仙境,嗯,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幸亏遇到了他,救了自己一命,真的得好好谢谢。
    再次醒来,将近中午了,再睡下去只怕那对老夫妇都要嫌弃,她掏出怀里的荷包,还是满满当当的,试着运用内力将一颗银锞子捏成了一个银饼,印记抹去,这样自己就更安全了,然而仅捏了三个便再也使不出力气了,那也难不倒她,金银本就没有多少硬度,她一个一个的用牙咬掉了印记,总算放了心,穿衣起身,身边放了热水和脸盆,稍稍拾掇,没有镜子,大概收拾收拾出了门,大致了解了房子的格局,判断出了方向,就去见了那对老夫妇,夫妇俩倒是爽利干净的,房子也是干干净净,见了便下跪,老夫妇哪敢生受,慌忙上前搀扶,这“位小姐使不得,快起来。”穆容不肯起身。
    “救命之恩,磕个头有何受不起的”慕容摸出袖中的一角银子,“这几天吃住在这里,还受二老照顾,这是小女子一点心意,还望二老能够收下。”
    老夫妇哪敢收,赶快上前搀扶,穆容不肯起身。
    金银给太多易露财怕老夫妇起疑,给一点点太小气,于是先前便咬下这一角银子,掂了掂分量也有七八钱,不多不少,抵得上对夫妇一个月工钱了,那夫妇笑着半推半就收下。穆容看夫妇收下了便笑着起身,给了钱万一自己有什么事也好开口,她就是这么打算的,从小就很会打算。

    “姑娘你太客气了,救你的人其实是我家大公子”那对夫妇搀起下跪的穆容,让她坐下,又倒了一杯茶,继续笑道,“过几天我家大公子办完公事一定会回来,到时候你去谢他才是,我们怎好收受你的银子呢。”
    “这些天受两位照顾应该的。”
    “姑娘,现在身子觉得怎么样了,好些没?”
    老门公做饭去了,老妇人留下陪着慕容说话。
    “好多了”
    “姑娘,你一个人怎么在山里晕倒了呢?”
    这……穆容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姑娘,我们该做那么称呼你呢,你不是本地人吧?是不是从西域过来的?”
    “对……我是西夜人”
    “我说呢,怪不得长的和我们中原人有点不一样”
    穆容心下迅速盘算着,得在当下编一个身世,怎么编呢,“我…我叫…阿依努尔,阿依穆”
    这是她真实的名字,除了穆容这个名字外她还有一个母亲为她取的,不算撒谎,反正他们不会懂,而且未必记得住。
    “……哦……哦”老妇笑一丝尴尬。
    果然老妇人连记都没法记住
    “我是随着商队……跟着哥哥来这里的”
    “诶哟,这么乱的世道你们还敢来做生意”老妇人直摇头“也不怕被强盗抢了”
    “对……就是被劫道,和大家失散了,所以……所以上城来找”一个谎得用另一个谎去圆,然而当下的情况,她别无选择。
    “诶,姑娘,不是我说话难听“老妇人摇着头,一声叹息,”眼下这世道,除了国都还太平些,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打仗的打仗,到处是土匪强盗,你们商队的银钱货物只怕是找不回的了,你哥哥……你哥哥你能不能找到,我看未必,像你这样的姑娘能活着,已经算是走运了。”
    “这……”
    “姑娘,你呀先养好身体,到时候去进城里报个官,只不过当下的时局,官府管不管你这些小老百姓的事情就看你运气了。”说罢,那老妇人便起身,“我帮我老头子去烧火,你好好坐会,过会吃饭。”
    “唉,好的”
    穆容松了口气,看来这对老夫妇没有怀疑,正如这老妇人所言,反正世道这么乱,除了国都尚且太平,到处都是打仗,起义,截道的,谁也管不了谁,而今官府也不管这些事了,没想到乱世反而成全了自己。
    起身,在吃饭前到周边走走,原来这几间小屋在竹林边,就地取材土墙竹瓦,屋子后面是一个空地,有几个箭靶,箭靶上竟然还帮着草人,也是,他是内卫,习武射箭本是平常,空地后便是茂密的林子,再过去就是深山了,在这里避世倒是不错,只可惜眼下的自己是逃亡之身,哪来运气有这清福。
    神思游离间,忽听得身后隐隐有箭矢破风之声,她想都未想,抽出袖中的飞刀,向着那个方向打去,果然打中了
    叮的一声,那支羽箭钉在稻草人的一侧,而自己的飞刀扎在了另外一侧
    “姑娘好功夫”
    她转过身,看到他惊讶地看着自己
    不好,穆容心下大惊,怎么办,他定是起疑心了
    穆容看着他走到自己的跟前
    “原来姑娘有这么好的功夫”
    “公子见笑了,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学着防身而已”她心下忐忑。
    他拔下箭靶上的羽箭,笑道“姑娘谦虚了,这已经不是雕虫小技了,竟然能够打中我的箭”
    穆容也拔下飞刀正想笼入袖中,
    “姑娘,可否看看你的飞刀?”
    “额……好”
    她双手托着飞刀递给他,他接过飞刀细细的看着
    “这好像不是本国的飞刀”
    “公子好眼力”
    “你真的是西域人么?”
    “是的”
    “哦,我说呢”

    “雷哥哥”
    两人正讨论着飞刀的问题,身后传来一个少女脆生生的声音
    回头间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少女正向自己这边走来,他见到她便迎了过去。
    “雷哥哥,你怎么一下马就不见人了,也不等等人家”少女娇嗔着责问。
    哟,细看那女子,真真是个可人儿,面若桃花映暖日,眼似春水含烟波,青丝如远山,娇嗔若莺啼,像极了一副水墨写意的美人图,身量娇小,在他面前十足的小鸟依人,这两个人让她想起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两句,看来这两位两小无猜,看来自己在两年前见过之后的念念不忘,只不过自作多情罢了,而且相比之下自己想要小鸟依人是做不到了的,哼,算了。
    那女子看到她便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这位姐姐是……”少女望向他。
    “她是我从山道上救回来的”他跟着上前,拍了拍那女子肩上的落雪,又对穆容说道“听门工夫妇说,你是跟着西域的商队一道来的”
    “嗯,是的”穆容上前拜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姑娘客气了”雷战上前搀扶
    “敢问姑娘芳名,门工夫妇愚钝,没记住姑娘的名字”
    “我叫阿依努尔,阿依穆”
    “你叫啥?”
    “你叫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有点惊诧,这名字果然不太好记。
    “哦,我还有个汉人名字”穆容笑着说到“叫穆容……”
    不好,差点说出自己的真名。

    “慕容?慕容什么?”
    “穆容……雪……慕容雪”穆容依旧沉着“我叫慕容雪,我父亲叫我小雪”
    确实没有错,自己的乳名确实叫小雪,因为小雪这天生的,正好,穆容微笑着继续说“你们也可以叫我小雪”
    终于编造了一个自己的身世
    “这位姐姐真真配得上雪这个字,真真的是肌肤胜雪”那姑娘笑着说到
    “这么说来你父亲是本国人?原来你是半个本国人”他诧异“你是姑苏慕容?”
    说太多了,怎么编呢
    “不是……已经是旁支了,只不过普通平民百姓,我父亲常年来回西夜国和皇都做一些小生意”穆容尽力的编造身世“没想到今年战争爆发了……生意也就难做了”
    “是了,今年被劫道的商人很多,但是官府也实在管不过来”雷战继续说道“过几日我带姑娘上城报官,但是能不能处理就不知道了。”都是这句话,可见这世道已经乱到什么程度了。
    “不敢再劳烦了,已经很感谢了,过几天我自己上京就行了”穆容依旧不安,“在这里吃住几天了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再说了公子公务繁忙。”
    “这没什么,等你的身体完全恢复了,我陪你去”雷战大笑“慕容姑娘,外面天冷,我们回屋子去吧。”
    完了,穆容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借口了“好,先回去吧。”
    “雪姑娘,请问你芳龄几何”那姑娘上来拉她的手
    “我十五了”
    “咦,和我同龄呢”那姑娘挽着她的手“那生日呢”
    “正月十五”她又胡编乱造了一个生日,幸亏刚才没说自己是小雪那天生的。
    “比我大七个月呢”那姑娘笑着“我就叫你雪姐姐吧”
    “好,可以,请问姑娘最怎么称呼。”
    “我叫南宫月”少女挽着她的手臂“你可以叫我月儿。”
    “这……怎么好,”穆容尴尬的笑着“还是叫你南宫小姐吧。”

    南宫,原来是南宫公府家的小姐,南宫家的姨母是当今皇后,也就是说这位小姐是当今皇后的外甥女,而雷战家手握兵权则是当今权臣,这可真是强强联合,那么自己区区一个荣伯府的庶女真的是算不上什么了,其实她这两年的妄想在抄家那天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姐姐你的眼睛好漂亮”南宫月垫着脚几乎贴到她脸上看她的眼睛,禁不住赞叹“太好看了,一个似夜空繁星满天,一个似晴空下的碧蓝湖水。”
    “诶?”穆容微微后仰
    雷战也跟着南宫月看着她的眼睛,“我好想以前也见过这样的眼睛”
    “我也见过”南宫月回头看着雷战“好像是,好像是两年前”
    “没错,我也在两年前见过”
    这对青梅竹马开始盘复两年前的事情了。
    穆容将双手拢进袖口,心中十分的忐忑不安,“说笑了……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你们”。这谎撒的她自己都心虚。
    “嗯,那年我们在围猎场上看到的是一位小公子,也长着这样一双眼睛”南宫转身拉着雷战的手“雷哥哥,你说是吧”
    “嗯,是的,说起那位小公子,那时候老是躲在老伯爷身后,腼腆的很”。
    两人对视一笑,穆容站在这里很是尴尬
    “不过这位小公子现在……只怕已经……诶”雷战叹息摇头
    “雷哥哥,别说了”
    原来,原来别人对自己映像这么深,只是而今自己就在他们面前,却没有认出来,真当是幸运。
    吃完饭,南宫又陆陆续续问了些要紧没要紧的话,只不过是西夜国的风土人情,哪里人吃什么,用什么,怎么生活,风景怎么样,是不是有沙漠,慕容一一回答了。
    那南宫月倒是热情,又说要送些衣服给她,又说明天邀她上城买新衣服,又告诉她城里又好玩的地方,又说去城里怕被熟人看到。
    此刻穆容才知道,原来这位南宫小姐是偷偷跑出来私会雷战的,真是好大胆,前几个月,自己和几个姐妹只不过去家庙,坐着轿子掀了轿帘看了看街上的人,就因为轿帘被掀太大了,被奶母教育说自己不尊重,没个大家小姐的样子,就连家里来了父亲的几位门客学生,自己偷着看一眼都不可以,日子过得时时小心,刻刻留意,生怕行差踏错毁了自己一生的名声,那时想着要是有一天不用再被这些繁文缛节束缚就好了,没想到今日她真的如愿了,一声苦笑。当然自己怎么能和这位南宫小姐比,她姨母是皇后,父亲是敬国公,自己是嫡长女,哪怕她无法无天,任谁都不敢有半句闲话,更何况她和雷战已经是公认的皇后亲点的姻缘。

    经过南宫反复斟酌,还是决定带她去城里买衣服,顺便玩一下
    第二天,南宫和雷战早早的来了,南宫换了一身便装,小家碧玉的模样,穆容换上了母亲留给她的西夜国服饰,梳了头发,打着垂帘,腰间挂了弯刀,戴了雪帽,围了围巾,遮着脸,原本穆容是胡人的骨相,中原人的皮相,这么一打扮竟然完全是胡姬的模样了。
    奎国国都,起源于一条河,祖先们沿着河两岸建起村落,渐渐扩大,原本贫穷的村落因河联通着大河及出海口,贸易来往众多,直到八十年前迁都于此,繁荣空前。国都几日不见依旧是繁华模样,周边的战争也影响不了,该做买卖的做买卖,该逛妓院的逛妓院,该花天酒地的依旧花天酒地,世间的苦难到不了这里,教坊,酒馆,日日生意兴隆。
    临河街上更是贸易来往的集中地,河面来往货物船只,河边停泊着花船,也有水上酒馆,客栈,酒馆、教坊更是日日花繁酒满,战争、饥荒、苦难都与这里无关。 山中依旧白雪皑皑,然而城中早有人打扫干净,马车中坐着穆容与南宫,雷战驾着马车,穆容微微掀开马车窗帘子往外看,还是那个熟悉的城市。
    “雷哥哥,我们去临河街吧,离官邸都远,熟人少,”南宫掀起帘子向着外面的雷战笑道,她怕遇到熟人。
    “好,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满眼宠溺,两人又是相视一笑,穆容心里一丝丝酸涩,哼肉麻。

    五年前外祖父病重,自己便跟着母亲去了西夜,在那里自己可以肆意骑马,在草原上赶羊群,没人会在意举止是否得体,没人会在意自己是不是荣伯符家的千金,就这样野马似的活了三年,直到第四年母亲被虫蛊寄生,草原上多是牛羊,也有狐狼出没,满身的虫子,这些虫在牛羊身上顶多就是长得瘦弱,然而一旦长人身上便是不得了的事情,药石无医,于是母亲也便去世了,慕容被接回了奎国国都,那年秋季皇族按制围猎,各公亲依制随行,那年她见到了真正的皇族,也见到了他,其实在那时她也见到了南宫月,真正的众星拱月、花团锦簇,追随者众,只不过未看清她的长相,而自己因不擅与人交流,内向的很,只管一直躲在父亲身后,自此后穆荣伯只觉得她胆小怕事,见人羞怯,便再也没有带她出去参加任何祭祀围猎以及茶席,而她自己正好有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整日躲在闺阁内读书,读圣人经典,历史古籍,看一些奇闻录志怪录,父亲感叹,这要是个小子该多好,那么过几年春闱,金榜题名说不定也有她的名字了,也可为家里争光,诶,可惜了的,然而穆荣伯不知道的是,每日子夜她便偷偷从二楼的窗户跳下,避开所有上夜的人,到花园西北角练功,练她母亲教她的刀法,丑时三刻方才回来,房内的丫鬟竟一个都不知道。只是凡事做的再严密也有纰漏,一年后,那夜满月,月华如白昼一般,练功时竟被上夜的人看到了,大呼有贼,穆容虽然逃脱,然而自此后家里又多了几重看守,上夜的人几乎多了一半,院子里,宅子里都是看守的人,房内又原本六个丫头又增加到了十个,房外五六个老妈妈,就是功夫再高自己一个动静就有人知道,不得已顶多只能白天在院子里多走几圈,要么就是跟着兄弟们到场子里练一练射箭,不至于真的和那些闺阁内的小姐们一样风吹吹就坏了,穆荣伯又感叹,要是真的是个小子该多好,哪怕春闱不入,以后也可以入武举万一当个内卫也好啊,诶,毕竟他没有见族中的子弟中谁有她这一份勤勉。
    两年前,穆容自秋季围猎之后便不再出门,一个是姑娘大了,祖母不让随便出门,二是十三岁之后不但开始蹿个,深色的头发竟然开始渐渐的变成浅栗色,微微打着卷,像极了母亲,祖母觉得家里有这么一个长相怪异的人,有那么一点失颜面,故而不再允许慕容参加马球、围猎、茶席,每日只让她在闺阁之内读书习字绣花,即便是去家庙,出门便是车马轿子,仆妇人从跟着,还要带着帷帽,更是让她搬去了花园西边的小院独自居住,鲜与外界来往,官宦贵族家的夫人小姐们似乎也也没有人在意她,区区伯爵之女,又是庶女,实在没有什么价值,除了家中的门客学子偶尔心里打打她小主意,谁也不会在意她是谁。所以这条街是不错,她不熟悉,街上的人也不熟悉她,南来的北往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谁会留心,她一个日日深居闺阁的女子自然不会有人认识她更不会认出她。

    逛了布料店,首饰店,分别给穆容和南宫都买了衣服首饰,南宫挑着时下最好看的衣服,但是这些衣服她以后也不会穿,最后都是赏赐给了小丫头们,毕竟她不能穿外面买的和别人送的,她只能穿家里为她做的,穆容仅仅挑了一件白色毛领风衣,一件棉袍子,颜色半新不旧,一支银发簪,她不好意思挑太多太贵,虽然这些钱对雷战来说只是小钱。
    逛完商铺,三人在船上一间房内喝酒吃饭,眺望波光粼粼的河面,风景很不错,穆容靠着船窗发呆,也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耳边隐隐传来箫声,似有似无,听着心里却极其安慰,也许是哪一艘花船上传来的吧

    思绪飞驰间,仅仅是眼角瞥到一个微弱的闪光,穆容下意识的夹起桌上的筷子,迅速向着窗外掷去,叮的一声筷子和另外一个东西掉入河里,
    “啊……”南宫一声尖叫,雷战迅速将南宫揽入怀中,穆容握紧了腰上的弯刀,护着南宫,三人躲进了里间,船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不一会就有人敲门,进来一个戴着帷笠,身着白色素纱女子进门,身后跟着几个高个男子,穆容趁人不见用围巾遮住脸
    雷战楞了稍倾,似乎意识到这女子,当即下跪行礼
    “雷护卫,不必多礼,请起”
    南宫亦是下跪行礼,“见过公主”
    公主?公主!原来是华阳长公主,也就是南宫月的大表姐。
    穆容不便行中原的礼数,便右手置于胸前鞠躬,“见过公主”
    公主摘下帷笠,笑着向雷战点头,“这次多谢雷护卫不然就被这支飞镖打中了”
    公主身后一个浑身是水的男子,双手托着一支约两寸长的银色蛇形镖,还有……一支筷子
    雷战双手作揖道“我怎好夺她人功劳,这打下飞镖的是这位姑娘”
    “哦”公主坐下,“那多谢这位姑娘,敢问芳名,我一定有赏”
    “……我,哦,回公主的话……我叫阿依努尔,阿依穆”穆容小心的回答,“公主叫我慕容雪就可以了”
    “哟,这位姑娘还有本国人的名字啊”公主依旧只是笑着,“姑娘,是哪里人?”
    “回公主的话,小女子是西夜国人”
    不多时,一个卷发碧眼身着西域服饰的男子被五花大绑的送到了面前
    穆容瞬间吓得面色苍白,没了血色,所幸穆容本就皮肤白皙,苍白不苍白也就那样
    不过细看,和穆容不是同一国人,服饰不一样,说话的口音更是不同
    “最近,奎国与西域多国有交战,没想到,敌国奸细竟然混进商队里进了城”
    南宫端上茶,自己抿了一口,换了杯子,斟上茶,端着给公主,公主也仅仅是细细抿了一口,便放下,“不过西夜到老实,并未有任何冒犯的举动,识时务,所以我也不会是非不分。”
    这话有几分警告,但也让穆容安心不少
    沉默稍倾,公主命人端上来百两银子,叫人递给穆容
    “慕容雪姑娘,救驾有功,这是我的赏赐,本公主也是是非分明的。”
    穆容犹豫,接还是不接
    南宫笑着拉她,“快接呀,公主的赏赐你还敢不要不是”
    “公主表姐,这位姑娘腼腆,见人羞怯,你就别摆那么大的架子了,白吓坏了她”南宫上前摇着华阳公主的手。
    公主原本端着公主的架子,被这么一说笑着一推南宫,拉着她的手起身向着隔壁间走去
    “你今日怎么在这里,又是偷跑出来私会他了,让姨母知道看不揭了你的皮”
    说罢指了指南宫的头,南宫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
    穆容站在房内端着银子不知所措,她看向雷战,说道“公子,我再在这里待着只怕不便,我想要不我先回去。”
    雷战回头看了看她,今日的情形自己肯定不得闲了,点头说“也好,你先回去,不过小心,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已经添了很多麻烦了,公子你觉得以我的功夫有那么容易吃亏?我可以自己回去”穆容笑着端着银子上前“只是这银子……”
    雷战笑道,“也对,只是姑娘现在身上也没多少银子,既然是公主赏的,便收着吧,日后也可做盘缠,好找你哥哥”
    穆容思来想去,点头道“也是,那能不能替我谢公主的恩。”
    雷战替她包好银子,整理好刚买的衣物,“姑娘放心收着,不必忧心,既然你可以自己回去,那你自己小心,最近世道不安全。”雷战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继续说“不过姑娘的功夫可真是不错,我都还没有看到,姑娘竟然看到了那枚飞镖,日后有空还要向姑娘请教呢。”
    “这……公子说笑了,我就一点防身的功夫”慕容接过包袱,向雷战行了礼便向西山走去,沿着山道小径,雪还在下,行路颇为艰难,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许高兴,百两银子,不错了,她拿出那支银发簪簪在头上,她不知道这支簪子她将珍藏一生,成为今后一生的念想。
    山道两旁白雪皑皑,她身着白色斗篷融入雪景之中,山林越来越深,人烟罕至,难得的安心,她停下脚步稍稍歇了歇,看了看四周的雪景,连日紧绷的神经现在放松,让她觉得有些疲劳,然而西夜国还远在千里之外,如何去,诶,耳边箫声隐隐响起,她迅速将双手揣进衣袖中,这里怎么会有箫声,她加快脚步向前赶路,然而这箫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耳边,身后似乎有了脚步声,她握紧袖中的飞刀认真辨认脚步的方向,认准了一个点尚未看清人影,直直将飞刀掷去,而今哪怕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身后果然有一个白色的人影,越来越近,只听得“叮”的一声,飞刀被夹在两支修长的手指中,只见那人身形如鬼魅一般向她靠近,糟了,她心下大惊,又是一把飞刀,然而依旧停留在那人的指间,她之觉得身边的山林开始变得诡异,白雪皑皑的山林瞬间变成了桃林,夭桃盛开,无边无际,竟然和着春日的暖风,只是暖风之中飘着白雪,她想起了自己那一夜晕倒之前一模一样的情形,怎么回事,又是接连两把飞刀,无一列外,皆被那人用双手接住,只剩下两把飞刀和腰间的弯刀了,怎么办,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人,穆容面如死灰,只怕今日这一关难过。
    然而,那人似乎并无敌意,只是向她走来,笑着站在她面前,那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是我,你不记得了?”
    那人依旧是微笑着上前,此刻穆容看清了他,身量高大,眉目修长,二十八九约摸三十岁的模样,眼尾一抹天然的淡红,眉眼微翘,面色白皙,及腰长发编成满头的小辫被一条淡金色丝绦随意的绑着垂在身后,一身淡金色地素纱织金长袍,白雪下泛着白光,腰间一块玉佩,一支短箫,一身仙气,几丝妖气,衣着并非本国人,却也不是西域人……或许他根本不是人。
    那人身手虽然诡异莫测,但面目身姿却是十分的文雅,眉眼含情,微微的笑着。
    “那日我刚撑起我的须臾界,你便闯了进来。”
    穆容有些印象,是了,没错那次晕倒前看到的人就是他,不过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又冷又饿产生的幻象,现而今身处的周遭事物太过真实,她自己也不相信眼前的景象仅仅只是一个幻象,但寒冬漫天大雪之下盛开的桃花实在太过虚幻,此情此景实在虚实难辨。
    “我见你一身风雪,几乎晕厥,倒在地上,你可记得。”白衣人缓步上前继续说着。
    “本想救你,结果你闯入我须臾界的时候竟然破了一个口,闯进了另外一个人,我只好收起须臾界,看到他将你救走,我便放心了。”
    “哦,你想救我,那你是谁?是人是妖?”穆容一声冷笑。
    “我知道你是谁”那人并未回答她,依旧是微笑着说道“后来我进了城,看到官府告示和悬赏的公文猜到了你是谁,你应该是穆荣伯爵府那位消失的小姐,因为从时间上来算正合适。”
    “这么说来你这次找我是想抓我回去领赏了?哼,也是啊,告示上写了五十两银子呢,可够买城里几间房子了。”
    穆容紧握袖中的两把飞刀,四把飞刀都被这个诡异的人接住了,那么手中剩下的两把刀顶多只能给现在的自己一个心里的安慰罢了,前几日和雷战交手,隔空劈挡了他的箭,后来又稍稍切磋,以为自己的功夫其实挺了得的,毕竟在这之前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动过手,又想着雷战毕竟是内卫,功夫自然是不错的,于是这几天她觉得依仗自己的功夫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大可不必过得如此提心吊胆,于是就真的跟着那对青梅竹马去了城里,不但酸了一路,竟然还被人认了出来,不但被认了出来,关键这个人功夫这么诡异,看来是自己见识浅了,现在才知道原来雷战的功夫也仅仅是一般而已,自己的功夫也是一般而已,雷公子啊雷公子,你原来真的就是一位世家公子,你是真真的误了我了,今日这劫难如何度过。
    忐忑之间,那人却收起手中的飞刀,双手托着意思是还给她。
    “我没有这个意思。”
    穆容并未接刀,稍稍后退,“那你有何贵干?”
    “想不想去昆仑?”
    “什么?”
    这莫名其妙的回答穆容挺诧又觉得有点意思。
    “没有为什么,只为你我萍水相逢,只为你可以闯入我的须臾界”他低头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其实都不是,说了理由……你会信吗?其实就是没有理由,或者我也说不出理由,只想带你去昆仑。”
    身边的山林已经完全变成了雪中无边无际盛开的桃林,桃林中一座茅屋,白雪盖着屋檐,屋檐下生着火炉,炉上煎着茶,他转身向茅屋走去,坐下,放下飞刀,斟了两杯茶,示意穆容也坐下,当然他心里清楚,此时此刻她应该不会坐。
    “这理由好,这才是真的理由。”穆容缓步上前,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飞刀放入衣袖中“只是你怎么确定我笃定会和你去昆仑?”
    “到没那么确定”他微抿了一口茶,依旧是缓缓说道“……我只是觉得你无路可走,而这也算是一条路。”
    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是这么平稳和缓,仿佛这个世界再多的世事无常再多的风云突变也惊不起他一丝风浪,穆容无奈的一声冷笑,对,无路可走,这算是一条生路,只是眼前这人让穆容十分的不适,有那么一点讨厌,举止温文尔雅,笑颜如沐春风,但是依旧藏不住的那几丝略带寒凉的妖气,没有雷战的阳光明媚。
    “那里人迹罕至,你可以住在那里,也许我师父还会收你为徒。”他放下茶杯,眺望着桃林。
    “你师父?收我为徒,凭什么呢?”其实她心里倒是有所期待的,毕竟这个人这种身手她是羡慕并且向往的。
    “师父闭关三年了,今日出关,以前偶尔也会传传道授授业,而且他有教无类,并不在乎求道人身世高低,甚至不在乎是人是妖,所以进师门没那么多高不可攀的规矩,去就可以了。”男子摘下腰间的短箫,用一块丝帕慢慢的擦拭着,说完后开始细细的吹起,熟息的箫声,原来在船上品箫的人是他。
    “你想起来了”他停了手中的箫,笑着看她。
    “嗯,原来是你”穆容也笑着,此刻她又端起了茶有抿了一口,发现这茶茶香清淡,不俗,“看来得多谢你的提醒,我看到了那支镖,借你的光,我得了一百两的赏银……和一次警告。”
    “.……”
    他只是笑着抿茶,没有说话。
    思忖良久,没错眼前着条路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试试有何不可,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穆容抬头看天,一丝冷笑,闪过一丝泪光,仅仅是一丝而已,这须臾界的天也不真实,下雪天竟然是碧空万里,还有几丝阳光穿云而过,果然还是很诡异,可即便再诡异也好过被通缉,好过被抓去当官妓,好过当糟老头子的小妾,好过在宫里当最低等的女奴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好,我去,我已无路可走,为什么不去呢……”她几近喃喃自语,拔下头上的银发簪摩挲着擦掉上面微微一点发油放进包袱,回了竹林,拿了原本的包袱,留下一封书信,自此别过也许就是一生。

    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穆容不知道,她只知道很大,几年前从西夜到奎国她坐马车、骑马、乘船、翻山越岭,一路南下,一路穿越四季,整整走了大半年,而且是一路顺风顺水的情况下,然而这次却在这个人的所谓的须臾界的桃花林中漫步了约半个时辰便到了昆仑,而且这半个时辰是否真实流逝她也无法感知,因为须臾界里光阴不会流转,但十分确定这不是梦境,碎石堆中她摘下一朵雪莲,没错,真真的雪莲,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天山,雪是真的雪,花是真的花,眼前这个人也真的是人或是妖,都是真实的,然而这一段路程却是似真非真,令她对那个原本的世界都开始怀疑,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真真假假实在难以辨认,然而所谓的须臾界之所以能缩千里之地达致眼前,是因为他的师父也在昆仑撑起了须臾界以连接为了接他的弟子回昆仑,所以穆容曾经穿越过的山岭江河,穿越了四季风霜,在他这里仅仅就是半个时辰,真的是涨了见识了,当然也见到了那个有着恍若脱尘有着仙人之姿的绝美师父。
    皇城之外饿殍遍野,赤地千里寸草不生,但凡能吃的都被吃了,不能吃的……也在不见光的地方正残忍相食,入海口每日都可以捞到浮尸,被叫做浮肉,也有一些直接漂到海中,即便是活人也半条命不到,皮包着一具会动的骨头架子,等着耗尽生命最后一口气,倒下后不到一天就是一具支离破碎的残骸,战事、饥荒、瘟疫、天灾,这深重的苦难造就了更深重的罪孽。
    城外不时出现一群面带菜色,却行色匆匆的人,不是赶着牛车拉着戏服,就是带着刀枪棍棒,入得城内便借住在最便宜的客栈内,甚至在路边安营扎寨,喝冷水就着混合粗糠的黑面馍吃,都是为了进城希望能讨得一口吃食。
    驿站旁的客栈中走进一个身着白色地织银缠花葡萄纹花罗春衫长袍的人,在腰间的荷包内摸出几角银子,递给掌柜
    “两间上好的客房,再要些饭菜茶水送到房内,银子多给少补,哦,对了,还有做东西给外面那些露宿的人吃,记我账上。”
    “好好好”掌柜眉开眼笑,这里已经好久没这么大方的客人了,接过银子笑着咬了一口,男子心里有几分嫌弃,看着掌柜用这么恶心的方式验证了自己银子的成色,用戥子称了称这块沾着口水的银子,“一共九钱三分,”掌柜记了账“这位客官的名字是?”
    “是这样”掌柜赔笑着弯腰点头,“边境战事刚结束,结束前阵子城内出现了细作,所以官府下令,但凡来住客栈的都要登记名姓,户籍,尤其……尤其是你这样的外国人……嘿……嘿嘿嘿”
    掌柜笑的掐媚,的确他也没有办法。
    “薛白,来自昆仑雪山。”
    “昆仑山?没有国籍么?”
    “无国无籍”
    “哦,哦,嘿嘿嘿,好客官楼上请。”
    白衣男子身量高大,眉目修长,二十八九约摸三十岁的模样,两侧眼尾天生的一抹淡红,微微向上翘着,长发及膝,编成满头小辫,用一根淡金色地金线刺绣丝绦随意的绑着垂在身后,腰间一个淡金色地描金绣花荷包与发带呼应,坠着一块羊脂白玉,别着一支短箫,精致的异国打扮与这格格不入世道引得客栈内众人侧目,幸而是皇城内,要是在其他镇甸被抢劫也不是没有可能。
    男子上了楼,不多久,一个约摸十七八岁,身着淡金色地宝相花纹胡服的女子一手拿着一张告示,一手提着一个绫绸水墨弹花大包袱进了客栈,女子头戴皮帽,面戴轻纱,淡金色的长发微微泛着白,打着垂帘,戴着几颗细小的宝石,一双碧眼一个似繁星满天的夜空,一个似晴空下的湖水,身量高挑,脚步轻盈,腰间挂一个桃红色刺绣荷包,别一把镶宝嵌玉的弯刀在腰带内,又引得众人侧目,啧啧啧,如果不是在皇城内,还不得连人带物的给劫了。
    “掌柜,刚才一个穿白色衣服的男子可曾来过,他定了两间房”女子轻声的向掌柜问道。
    “哦”掌柜见了这女子,先是惊讶,再是打量了女子一番,后翻账册指着一个名字道“额,是不是这位客人?”
    女子点头“是的”
    “这位客人定了楼上最西边的两间房,姑娘在这里写下姓名,直接去就是了”
    “好,多谢”女子话不多,写下名字直接上楼去了。
    掌柜看了半天,没看懂她写的是什么,这好像不是本国的文字。
    京中春闱,热闹非凡,春闱之后又为太后庆生选拔歌舞艺伎,乐师,戏班,各地艺人分沓而至,毕竟若是得宫中的职位,那就是个万年根基,即便以后老了回乡也会得一笔养老的薪资,故而每个应试的艺人披星戴月的赶来皇城,甚至有不远千里过来的。
    “宫中在招募乐师舞伎和戏子。”女子将一张告示并包袱放在桌上,到了一杯水一口喝下。
    男子看着窗外众多的戏耍艺人“你……想去?”
    “我想去。”
    “你真的要去?”男子低声喃喃。
    “我……想去”女子心意已决,与其说是征求他的意见,不如说其实是告诉他一声罢了。
    “……你若执意要去……那我也去”男子回头看着她,男子知道自己劝阻不了她。
    女子眼中些许有些歉意,眼神飘忽不定,转头看了看窗外争抢着吃食的人群。
    “银子够用吗”她示意,“包袱里还有一百两,你自己拿着用。”
    解开包袱里面还包着一个半旧纱绫小包袱,沉甸甸的包着二十年前的已经发黑的银锭子,她将包袱放在桌上,背过身向隔壁间走去,关门之前她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生在这世道,你救不过来的。”说罢关上了门,渡己不易,渡人不易,更何况要渡世。
    男子并无多余的话,抚了抚腰间的羊脂玉佩和短箫,坐在窗边向远方看去。二十年前他带着她离开时山河满目疮痍,本以为这么多年归来即便不是锦绣山河起码也是国泰民安,衣食无忧,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一路过来虽然竭尽所能的接济这饥饿的世道,奈何以他一人之力依旧是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腊月寒冬,北风席卷着大雪似将要将这人世间彻底冰冻,庄子外桃林白雪皑皑剩下枝干,林中一间茅屋没有一丝炊烟,厚厚的积雪似要将这本就将塌而未塌的茅屋压垮,寒风肆意撕扯着褴褛的门帘,茅屋内一个女人睡在一张薄薄的草席上,身上破旧的被子硬如石板,给不了这个女人在冬日里足够的温暖,屋外有多冷,屋内就有多冷,破布里塞一把草就是枕头,枕头上的血迹早已凝固成了一块黑色污迹,门外除了风雪声,便是冻枝折断的声音,女人气若游丝,似乎有那么一刻她不再呼吸,但似乎又有一刻她又有了一口气,似有似无间勉强撑着这一口活人的气息,不多久,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小男孩端着一碗已经结了冰的粥弓背缩肩、哆哆嗦嗦的进了门,将碗放在灶台上后上前探了探女子的鼻息,掖了掖被子,将粥放进漆黑的土锅,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布包包着一包草木灰,拨开灰烬,里面是几颗尚有火星的木炭,男孩用筷子夹着木炭放进干草里,缓缓吹着气,不一晌烟火便冒了出来,屋子里渐渐有了些许暖意,男孩将粥温好,端到女人嘴边,吹了吹,试了试温凉,轻唤着,娘,这里有热粥,喝一口吧。
    然而女人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饿,怎么可能不饿,两天水米未进怎会不饿,不饿只是胃气已绝,无法再受纳饮食,男孩开始哭泣,女人早已知道自己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然而冬天真的就来了,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但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就这几天的事了,虚弱的身体甚至抬不起手,她只好动了动手腕指了指一堵破墙,墙上有个洞,儿啊,墙里有东西,你去拿出来。
    男孩乖巧的过去了,从墙洞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布包,他拿到女人面前,女人示意他打开。打开布包,男孩眼睛一亮,一块玉佩,温润剔透,珞子虽然旧了,但是精巧好看,应该价值不菲,一只紫竹短箫,约一尺来长,制作精良,本是竹子却泛着玉的光泽。男孩很开心,娘我这去城里给你请医生。女人摇了摇头,孩子,娘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记住娘曾经给你说的话,千万......千万......话未说完女人渐渐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清泪滴留在了这个从未给她过温暖的世间便离开了,即便是万般的不甘,又能如何,她一个弱女子,在人世苦苦支撑了这几年熬尽她的生命含恨而终。
    大雪,桃林,熊熊大火,茅屋与女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化为灰烬,男孩在茅屋前磕了三个头后消失在了这个冬天。
    @蓝蝴蝶大大 2021-11-23 19:55:02
    拜读了,支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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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多谢
    五年,对有些人来说足够改变一生的命运,他也一样,前三年,他受尽风霜饥饿,他乞讨,流浪,跟着浪迹天涯的艺人沿街卖艺,后又被辗转贩卖,人间的苦他尝尽了大半,最后一次被主家卖给人牙子是十四岁不到,主家是个落魄的地主,本就荒年,却不事稼穑,不挣产业,一味的坐吃山空,最后结果就是家道中落,家产败的败,卖的卖,也就光了,这其中被卖的就包括他,那年他跟着人牙子与其他被贩卖的孩子翻山越岭,一路西去,在昆仑山山脚下又卖给了一个西域人牙子,已经开始听不懂这里的语言,他知道自己走了很久也很远了,沿着山脉再次一路向西,然而因为战乱盗匪他们走走停停,竟走了将近一年多,一路上人牙子收来的孩子越来越多,有像他一样的中原人,也有金发碧眼的西域人,也有身材比较矮小皮肤黝黑的古南越人,也有身材比较高大的欧罗巴人,但都是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孩子,最大的也就比他长两三岁,他偷偷学着人牙子的语言,努力去理解人牙子说的每一句话,他祈祷自己能被卖到一个好人家,只要能不挨饿受冻,哪怕吃苦受累他也甘愿,苦活脏活他都愿意干,一路避开官府驿站到了一个无国无界无人管辖的野店,这里可真是私贩们的天堂,这里没有官府没有条律,这里只有交易只有金钱,这里有人牙子,马贩子,各种牲口贩子,还有就是为了避税的外国商人,剩下的就是他们,而他们在这些人在人牙子眼里不算人,只不过是长着两只脚的牲口,原来离开国土再过去几百里就到了孤狐国,孤狐国的边境有一个巨大的奴隶贩卖市场,他们会在这野店里歇几天,稍稍修正便会被带到奴隶市场里,那个市场会最终决定这些两脚牲口的去向。然而他的去向早已被人牙子决定好了,他将和那几个长相出众的男孩一起卖给婆罗斯国的贵族,而那些贵族会将这些长相清秀的男孩做成阉人献给国王,或成为弄臣或成为歌伶或成为娈童,而这些贵族会给这些到处收集美少年的人牙子一大笔钱,因为只要这其中有一个被国王宠爱,那带来的就是泼天的富贵,而人牙子则会带着这笔钱继续到处收罗.....这些话他听到了,也听懂了......
    雪夜,寒冷透骨,他想起了那年他亲手点燃茅屋那一夜,一样的寒冷,在冰封的山路上他跌跌撞撞一路摸索着奔逃,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样的极寒的夜里活下去,然而这一刻他只想逃。
    半个时辰前,趁着人牙子睡觉,他选择了人睡得最死的时候偷了人牙子的脚镣钥匙,也偷了人牙子的皮袄,只带了一个饼便匆匆逃离,然而不多久山下就有许多火把点起,野店里的狗也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叫醒,吠叫声里带着几丝怨气向着这个方向跑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察觉了,他被出卖了,谁?还能有谁,逃离前他也打开了另外几个人的脚镣想让他们和自己一起逃,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都不愿意逃离,也是,冰天雪地能逃到哪里去 ,还有可能被冻死。人牙子也没有想到这里最为老实最为乖巧最省心的那个竟然逃了,时间太短,大雪尚未掩来得及盖他的脚印,他只能拼命的逃,然而这样的雪夜他能跑多远,眼看着追人越来越近,大雪让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他真的看不清眼前的路,在人牙子们追上的最后一刻他脚下一空,原来是悬崖 ,他悬空乱抓,他想抓住他的命,这悬于一线的命,然而手中空空,他什么都没有抓到,悬崖上的人群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回响,有人将几个火把扔下悬崖,天,悬崖竟有五六丈高,崖上的人捏了一把汗,他躺在石砾之间,身下满是开始凝固的血,悬崖上的人纷纷摇头,这那活的了,哪怕救回来也是个废人了,别说卖不了钱,还得陪进去不少,诶,算了算了,诶可惜了的......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男孩实在不好找。
    天渐渐亮了,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寒冷封印了疼痛,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还能动,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痛苦,这从未感受过温暖的世间,这次真的要离开了,也好,这样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他看着灰蒙蒙的天,雪依旧在下,雪会将他掩埋,天地自会将他收留,这天地的角落里终于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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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写了一些存稿,但是依旧需要修改,但发现怎么修改还是有错别字,将就着看吧,而且修改的工作量还挺大,但平时工作太忙了,只能停停更更,把编故事做个业余爱好,好像也不错。写稿子的时候手边放了几个银锭子,为了防止自己出现二十两银子买两个馒头一碗水的错误,嗯,效果理想。脑子里想了很多故事,但是要写起来还真不容易,有些专业的名词还得找资料,虽然折腾但是也有意思,哈哈哈。
    这个故事是送给一个多年却素未谋面的朋友的,所以目前暂时没有签约或者签有声书的想法,因为我不会每天更新,作为一个典型的社畜工作真的很忙啊,下班后可能还要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所有有兴趣便看一看,没有兴趣万一点进来了就点右上角的叉叉,而我也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藏身之所。

    
    招募艺人,为了博监考官的眼球,应试的艺人使尽浑身解数,拿出看家本事,其中不乏西域人,南越人,甚至暹罗、天竺的戏法与耍戏高手
    整整半月层层选拔,宫中新增乐师三十名,舞伎七十名,戏班增加人员二十个,加耍百戏,玩戏法的三十个。
    太后庆生前,又因边疆战事告捷,于是寿宴并着庆功宴,宴席大摆半月,银子花的跟趟水似的,任世间有的没的,没有不堆山填海的,吃不完的赏给了宫中宫婢太监,宫婢太监吃不完又丢给了猫狗,罪过可惜这是不存在的,皇城之内没有饥荒只有盛世。
    女子拎着包袱,推开隔壁房门,一阵风,带着春日的暖意迎面吹来,一片桃花林,花瓣和着雪纷纷落下,白衣男子坐在屋檐下,细细的喝茶。
    “今日掌乐就要点花名册,明日就点派差事。”
    “……好,我过会就过去。”
    男子放下茶杯,收回思绪,他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他拥有的只有这片桃林和这间茅屋。

    月半十五月圆,月华似水,宫中热闹非凡,酒席间歌舞戏耍不断,宴席中央,红衣舞伎,站在一只金盘上缓缓起舞,微风吹起衣袂披帛,碧眼金发,缓缓起舞,席间传来幽幽箫声,箫声起,竟然下起满天大雪,大雪中竟然和着花瓣,红衣女子雪中起舞,众将士、百官停了手中的杯箸,侍卫、婢女目光不觉都被这女子吸引,恍恍惚惚间,女子脚下的金盘消失不见,仿佛凌空起舞,和着雪花与花瓣,恍若仙子下凡,众人不觉呆了。箫声毕,一切恢复原样,女子行礼,礼毕后便缓缓退下,席间众人意犹未尽,纷纷赞叹。太后高兴,命人奖赏这名舞伎与乐师。

    然而席间有有两人觉得诧异,怎么会……
    雷夫人,坐在席间,身边坐着雷战,两人面面相觑,雷夫人低声向雷战道“相公,刚才那个姑娘,像不像一个人”
    “像,你是说……不对,但像极了”雷战亦是惊诧
    “嗯,就是她”
    “像,可是年纪不对,头发颜色也不对”
    “也许不是,西域人长得都差不多吧”雷夫人喃喃道
    “阿爷阿娘,你们说什么?”两人坐席间,坐着他们的幺儿。
    二十多年,足够一对夫妻生儿育女,大儿已经是内卫,二女儿已经定亲,小幺儿也开始读书,雷战毫无悬念目前已经是国君最为依仗的侍卫,今日这宴席虽繁花似锦,一片祥和,而然雷战早已在暗处布置重重内卫,他本人明着在宴席之上,但依旧是时时刻刻留意这宴席上的每个人,雷夫人毫无悬念便是当年艳冠京城的南宫月,皇后外甥女,二十年来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而今三十有五,依旧是容貌出众,颜压一众命妇,真真人间富贵花。
    掌乐们很满意薛白与穆容的表现,过了不久一行宫人便托着赏赐之物来到礼乐司,是太后赏赐的,掌礼的女官一边报着赏赐的东西数目,一边又命女记录一一登记,那个登记的女官严谨的记录着每一笔帐,面目紧绷,表情严肃,让人发笑。穆容拿了自己那一份,偷偷分给了几个掌乐们,掌乐很开心,果然这两个人中,这女孩子比较懂事。
    夜色已深,书房内,国君批完奏折,独自对灯火发呆,他心神不安。
    “传谕”
    身边的太监上前。
    “传我口谕,太后寿宴,那个乐师甚得太后欢心,现在就传人到朕书房领赏谢恩。”
    太监诧异“陛下夜已深,您龙体尊贵,应该早些歇息,明日再赏赐也无妨。”
    “不妨事,传。”
    礼乐司内,掌乐接了口谕,心惊胆战,不知是福是祸,努力回想也想不出他能犯了什么错,但依旧按谕传人。
    深夜书房内传出幽幽箫声,听薛白吹完一曲,国君笑着称赞,好,命人赏赐了金银珠宝、彩缎锦帛,看了看登记的名册,又问了些有的没的,没要紧的话,只不过是哪里人,家中有谁,何处学的短萧,他一一答了,问话完了,看的一旁的宫婢太监直替他捏把汗。
    已到子夜。
    “好了,你且回去吧,”
    他领了赏,便回去了,一路心事重重,该来还是不该来,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就是必然要来的,命中注定的。
    自此国君一有空闲便传薛白御前献曲,时不时赏些东西,日积月累东西太多了,宫中放不下,国君又赏赐了宫外一间大宅子,又赏赐仆妇人从,一时风头无两,搞得宫中宫女太监甚至是不得宠信的妃子贵人们纷纷前来巴结。
    唯独他自己不胜其烦……

    宫中每天除了五天一休沐,都是轮替着班上,无非是宫中祭祀,祖先祭祀,先皇帝冥寿,供宫中的老太妃寿辰,各位皇妃,小皇子,小公主主寿辰,宫里各种蚕花节花朝节祭祀,宫中过年过节都要轮班献乐,没有这些事的时候便演练新曲,班被安排的满满当当,除了休假世间,没有一天是闲的,得宠的妃子贵人们也是每天翻着花样解闷,真真是苦了那些弄臣们。
    然而即便再忙,每次休沐假穆容都望城西跑,一家牙行一家牙行的问合适的房子,当然提了一些房子要牢固,质量好,房东家里不能在城里有亲戚,主要价格也要便宜,一顿条件下来,牙行的掌柜有点吃不消了。
    “姑娘,我是听明白了,你是想用买村里三间茅屋的价格来买我们这城里一座府宅啊。”
    “老板你自己也说了年成不好,现在就连皇城外的村庄也是十室九空,稍微里皇城远一点的那已经是荒无人烟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你说你这房子相当于砸在自己手里的赔钱货,而且眼下这时局只怕再过十年也卖不出去,想想看你还有每日照看,通风翻修,还得赔进去多少钱,掌柜的你好好算算,你这牙行还能活到那时候吗,你这上下几十号人也得吃饭活着,这时局怎么样,这价钱自然就怎么样,对吧。”
    掌柜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牙行的掌柜将这一处宅院吹的天花乱坠,那可是住过两代伯爵,一位太师,一位将军的宅邸,都是住贵人的地方,如果不是年成不好,这么大的宅子可不是这价格,姑娘若是想要,价格还可以在低二十两,一共是一百九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区区二十年就换了三个住户”穆容看了看破败的门庭,断壁颓垣,荒草没膝,冷笑着看着对掌柜说道“穆荣伯被抄家,太师贬官岭南,将军被人谋害落草为寇,这宅子风水似乎不太好。”
    “这……嘿嘿……嘿嘿嘿”掌柜笑的尴尬,搓着手赔笑“姑娘你说的是,实话告诉你吧,五年前那时候虽然边境战事吃紧,但也没这遍地饥荒,那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些年会饿死,战死,被劫匪杀死,国内人口折损了大半,十村九空,都没人了,我们这牙行当时入这宅子可是将近三百两多两银子,小店实在经营不下去了才折价买房,已经赔进去近百两银子,姑娘你也说过这牙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等着吃饭,我们也是没办法。”
    穆容嘴边掠过一丝苦笑,一百九十两,这一百九十两就是曾经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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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太清楚古代银子到底价格是多少,反正是架空,只要不太离谱大概也过得去也就差不多了。
    一年有余,宫里的日子日复一日平淡而差不多,穆容与宫人们相处不错,尤其是几个宠妃的贴身侍婢。宫女、侍婢、歌伎、舞姬一般是不允许出宫的,然而她却有方法可以将她们的私物神不知鬼不觉的交到指定的人手中,并且不收钱,仅仅偶尔收点小东西。宫中的妃子们对她也颇具好感,因为她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弄到她们想要的东西,并且口风紧、人鬼精的很,从未被抓到过。日子过得平静,平静?未必。

    “我想回昆仑了。”
    薛白斜坐在屋脊上,望着天心一轮明月。
    “这是张贵妃身边的掌衣给你的。”
    穆容坐在屋顶上靠着屋脊,掏出怀里的 和一个十分精致的小香囊递给他。
    “我累了。”薛白并未接。
    穆容将东西放在离薛白最近的那一片瓦片上。
    这一年来除了国君赏赐外,他前前后后收到了不少东西,这对于他无疑是一种压力,他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其实很多年前他曾也想过来这个繁华之地,看他想看的世界,看他想见的人,然而现在他又想回人迹罕至的雪山昆仑了,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爱这繁华热闹,虽然日常在宴席上演奏箫曲都如行云流水,然而对于他,每次都如坐针毡,如芒刺在背,他更喜欢一个人独处,箫是吹给自己听的,或是吹给她听的,总之不是吹给很多人听的。
    “可我不能回。”穆容缓缓起身,她还没有完成她背负的命运。
    这是一座老朽的房子,屋瓦已零零落落,露出同样开始烂朽的屋椽,但是坐两个人到是没问题,这是城西,一座荒废的府宅,屋瓦上满是荒草,月光下荒草、屋顶、人,恍似一幅写意的剪影。
    “看到了吗?”她指着不远处的树影处。“无论你如何受国君青目,你始终是甩不开内卫的影子。”
    这城里到处都是内卫,也许只是一个沿街贩卖烧饼的老丈,也许只是一个缝缝补补的老妪,也许是打把势卖艺的,也许就贩卖酒浆饭食的……这些人都是国君的眼睛,是的但凡这城里住着的无论是皇亲还是公侯都逃不过内卫的监视,尤其是那几个亲王、郡王、宠妃外戚。所以深夜朽屋房顶与人那么奇怪的事情,被盯上情有可原。
    “我来解决了他,你回去吧。”
    “别伤他性命。”薛白缓缓起身,跳下屋顶,站在房屋边的一个水池上,点着水面缓步离去。

    穆容随手捡一张瓦片,捏成如碎石一般大的瓦砾,一个弹指,树下那人便应声倒下。
    她一声冷笑,跳下屋檐,缓缓走到那人身旁,借着月光看到脸庞俊朗、目若星辰的一个人,她大惊。
    “雷公子!”
    缘分很奇怪,她总是在最不能见到的时刻见到他,只不过这么多年,作为内卫,功夫却不见长,依旧是个二流的水平,刚刚那一粒瓦砾都躲不开。
    她上前搀扶,雷战揉着额头,拧着眉头抬头看着她。
    “你到底是谁?”
    截竹为樽,折叶为扇,烹水为茶,穆容回到二十几年前自己在雪夜醒过来那三间茅屋,茅屋依旧,只不过比先前旧了许多,久无人照看,摇摇欲坠,茅屋外依旧是修篁参天,松柏盘石,溪水穿谷,一个避世的好地方,屋后是一个小小的校场,校场内三个箭靶,早已经腐朽倒塌。
    雷战早已脱去了二十年前的少年气,而今三十好几的人了,还留了须,到是越发老练深稳了许多。
    穆容斟了一杯递给雷战。
    “真的是你?”雷战接过这竹子做的茶杯,心里九分欣喜,一分疑惑。
    “是我”穆容摘下面纱微微一笑,但心里早已没有当年那般欢喜与殷切了。
    “那年你不辞而别,我和小月急的不行,直到看到你留在房内的书信……”雷战欲言又止。
    小月,他叫自己的夫人小月,这么多年夫妻的情义倒是没变。
    “这么多年了,你的功夫也不见长进。”穆容转身,又斟了一杯茶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下。
    “这么多年,穆容姑娘的功夫进益的真是让人刮目相看。”雷战一边说着,一边饮茶,一边又略觉惭愧。“想当年,你一把那么小的飞刀,竟能破我两担的弓箭,当时就觉得不得了......,哦对了,你找到你亲人了吗?”
    穆容沉默许久,缓缓道“其实今日约你来此地,想告诉你一个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雷战心里有那么一丝不安,这些年功夫虽未长进,但是安身立命之道却没少学,有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我不是什么姑苏慕容,也不叫慕容雪,我是叫阿依努尔.阿依穆,没错,但我本国的名字叫穆容,是二十年前穆荣伯的幺女,而我姑母是被国君一杯毒酒赐死的穆贤妃。”
    “你……”雷战惊诧“你……你原来是二十年前被通缉的穆荣伯府的庶女,你是西域人?”
    “我母亲是从西域贩卖到都城的舞姬,我父亲看她可怜赎了身,就有了我。”穆容看着他,“如果那年你知道我的身份,你会将我缉拿归案吗?”
    雷战缓缓放下茶杯,只是看着地板。
    “我不知道”
    是啊,时光不能回头,谁也不知道那时候的他会做怎样的抉择,穆容缓缓抿着茶。
    “所以你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是谁?”
    雷战沉默稍倾,一声无奈的笑。
    “这让我怎么说呢。”
    “那现在呢?”
    “现在……”雷战亦轻抿着一口茶“……你不该告诉我。”
    两人沉默许久
    雷战起身,站在门口,背对着她。
    “既然如此,你现在告诉我实情,想必是有原因的。”
    穆容依旧抿着茶。
    “是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我的姐妹亲属,想着是不是有办法面见圣上陈情,将我父亲的冤屈大白于天下,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雷战依旧只是默默的听。
    “然而我的姐妹早已不知所踪,有些消息的也都远嫁他乡,京中亲属也早已搬离京城,即便我去了,也不肯相认……不怪他们,谁愿意惹这个祸事呢。”
    雷战转身看她。
    “所以你今日找我该不会希望我能引荐?”
    穆容抬起头,目中满是期许,虽然她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然而她依旧不肯放弃这一丝希望。
    “这一年多我找亲属不成,于是我努力讨好国君每一个宠妃,讨好每一个有可能成为国君宠妃的才女才人甚至秀女,希望能有机会接近国君,然而每次都功败垂成,其实……今日……今日也只是想试试罢了……”
    穆容双手蒙着脸,双肘靠着桌面,虽然穆容三十好几的年纪长着十七八岁的面容,然而身姿却透着十分的疲惫,想来这一年多她也是十分劳心劳力。
    “这……”
    雷战是犹豫的,其实他想帮,然而今日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已有家室,有三个儿女,已过而立将近不惑之年,作为内卫年龄实在是快到了极限,随时会被更年轻更有能力的新晋后生代替,虽然家中有世代荫封,奈何这几年实在不太平,家中也不复当年的风光,风水轮流转,现在已经开始转到别家了,何况这些年国君越发的阴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祸事临头,而今他但凡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有所疏漏,毁了自己前程,连累一家老小,活的……很是累。
    穆容见他面露难色,知道他也有他的难处,是啊,人生在世谁没难处,不情不愿的事情她不会逼迫任何人做,她摇头一笑,向着他杯子里斟茶。
    “算了,这事也算是为难你,要是这事能成,那么也就过去了,要是不能成,这是个祸患,还得连累你一家老小。”
    雷战满心的歉意,难得她能如此体谅。
    “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是得告诉你。”穆容继续道。
    “是什么?”
    穆容抿了一口茶,沉默稍顷。
    “你别再派内卫跟踪我了。”
    雷战诧异,但有觉得合理,没错,她这么好的身手与洞察力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穆容便也没再有什么顾忌,继续说道。
    “在宫里我也是安守本分的,偶尔给宫女太监专递一些小东西那是他们之间的小情义,让我跑腿拿个药丸什么的,也是我和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的情义,谁没个头疼脑热的,又不会翻了天,你大可不必每日派人盯着,一则你也累,二则他们也没法盯上我。”
    这......雷战笑了,他想不到她说话可以这么直白,不过……也是。
    日子再次陷入无休无止的平静,穆容依旧做着日复一日的事情,除了每日习舞,就是每日深夜偷偷习武,还要去旧府宅寻找尚能留下能够替父亲伸冤的蛛丝马迹,要么替宫女小太监们递送东西,去宫门外替人拿东西,只是近日好像去外面拿东西的次数多了,东西也多了,尤其是拿药丸的次数,有点让她分身乏术,每日忙的没有半点空,让她很奇怪,什么时候开始,这宫人们怎么这么多的病,这天气也没开始多冷啊,难道这就开始流行起风寒了?所以实在忙不过来时便偷偷找薛白请他帮帮忙,没办法自己接下的业务累死也得完成。虽然薛白在这之前也劝过她别再搞这些外务,当心别累坏了自己身体,然而穆容为了自己父亲能够翻案,再累她也甘愿,宫人们也总是能够准确的告知她几日几时何地何处国君会游幸花园,何日何时国君会去那个妃子的寝宫,何时祭祀祖先,会需要礼乐司做什么,何时到宫外狩猎哪个妃子哪个子嗣哪几个公侯相随,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付出是否有一日能够得偿所愿,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她觉得对不起父亲,对不起这些年的努力。
    那一日她与薛白两人一起偷偷出宫替人拿东西,奈何这次实在太多,又怕惹人耳目,没办法只能等夜色再深一些在偷偷潜入宫中,等夜幕下降之际偏偏包裹布坏了,这东西实在太多太沉了,……没办法,只好脱下衣服包了,今日之前她从未偷看过那些宫人让她带的东西,只知道是治病的药丸罢了,她做事还是挺有原则的,但这次她是迫不得已看到了,只不过看到那些药瓶子上写的字真真是戳了她肺管子,薛白也看的目瞪口呆,什么驻颜丹、美颜丸、瘦身散、美肤露、香体膏、玉容粉,最过分的是这一大瓶子的延命丹,这……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原来她每次冒着风险搏着命替她们送的竟是这些糟烂玩意。
    穆容想到了这宫墙之外必是有位江湖高人将这些没见识的小宫女小太监们骗的团团转,每次溜出宫门都是带着一包一包的银子,那些银子都是宫女宫人每日辛苦得来的月例银子攒起来的,好不容易攒些钱,全填这个坑了,这都行,那这银子也太好赚了。
    怪不得,其实穆容也奇怪,生病了不去太医院看诊,到天天找她去外面找一些不三不四的药来吃,原本以为是小宫人们怕管事们刻薄自己比贵人贵妃们都较贵了,所以病了只能找这些偏方,今日才知道这些药瓶子上的字才是真文章。
    这么两大包东西应该够这些小丫头片子们折腾一陈子了,然而,这药毕竟是不随便的东西,有没有效验是一回事,吃坏了就是另外一回事,闹不好搞出人命,这种事可大可小,小了就是乱吃药自作自受,大了那是滔天大祸,只怕这其中还要牵三扯四连累多少人,万一把自己也牵扯进来那自己这些年所有的努力也就付之东流了,更何况这些药一看就是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犹豫来犹豫去犹豫了几天穆容依旧觉得还是去了了这桩事,万一夜长梦多。
    趁着休沐,她再一次偷偷溜出宫,她每次都是挑着一条道走的,那是宫里最偏僻的地方,住着宫里年老的宫女和太监,每每路过她都忍不住叹息,也难怪那些小宫女们要为自己做打算,即便不能有幸成为国君身边的人,那万一自己被赐给内个小京官也是有可能的,即便连这运气都没有,那这宫里至少还有内卫,其中不少还是世家子弟,万一有一天被看上即便不是正房大娘子即便是个妾也比在这宫里老死好啊,万一有个一儿半女那日后也有个依靠,嗯,穆容还是佩服的,毕竟给自己挣前程并不可耻,毕竟这宫里的女子出路并不多。
    她来到日常与线人交接的地方,其实她知道与那个人联络的人不止自己一个,所以今日能再碰到那个人的机会其实还是很大的,她找了一棵树跳上树枝,安安静静的等着那人出现。果然晌午时刻,那人来了,还带了一大包东西交给另外一个人,拿了银子便走了,穆容依旧是在树枝之间穿梭静静的跟着他,然而走了没一刻钟那人似乎越走越快,走的路也越来越弯绕,莫不是被发现了,她猜的没错,自己竟然被发现了,既然发现了就没有必要躲藏,直接跳下高树开始追着他,然而那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好对付,穆容眼角闪过一道光,下意识抬手夹住了一片叶子,叶子上还残存着那人打出的劲道微微的颤动,接下来叶子雨点似的飞了过来,功夫不错,然而穆容懒得再接,直接避开追到那人跟前,正要伸手抓住那人的衣领,从身侧传来一股劲道似一阵强风一般袭来,她慌忙闪身避开,右眼的余光看到一位坤道......仙姿卓然。
    穆容闪过一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看来这个坤道才是今天要见的真章,只是她挺诧异的,这世道变成这样了?是江湖骗子假扮成道士的模样还是真道士成了江湖骗子,如果是骗子假扮那么说明这世道挺艰难,连骗子都得有这水平,这副模样和身手谁见了都得觉得是个世外高人,如果是道士堕落成骗子那……这世道得完。
    三人僵持少顷,那道人笑着对慕容说道。
    “我说这位女壮士,莫非是小徒冲撞冒犯了你?”
    ……女壮士,哼,穆容也笑着看她。
    “不,我今日就是来找你的。”
    ……
    “哦,这么说来,今日恐怕是很难善了了。”这道人说话到直爽“那你说吧,究竟是为了何事。”
    穆容放下双手,扔掉手中的树叶,拍了拍手中的灰尘,掸了掸身上的灰。
    “为你卖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假药。”
    那道人挺诧异。
    “哦,假药?那我到要问问,难不成有谁吃了这些药吃死了吗?莫非……你是同行?你难道是……内卫!”
    “都不是,别瞎猜了。”穆容继续说道,“在下只不过一个小小宫人,平日里就帮那些小丫头们送送东西而已,如果是平常东西也就罢了,这没事,但偏偏是药,偏偏是有那些乱七八糟功效的药,这可是要吃到肚子里的,万一出事,我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啊。本来想着先去劝劝那些小丫头们,但是宫里女孩子这么多我不可能一个个的去说,也怕伤了我与她们之间的和气,所以只能到这里来解决了源头,也就是……你。”
    “哎,别坏我名声,我以后可怎么做生意,我的药即便没有效,但也吃不死人那,这位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得有凭有据,懂吗?”这女道士已有些怒气,然而依旧礼貌克制。
    嗯,修养还是不错,穆容也笑着继续说。
    “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一你别再卖那些药给那些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们了,她们攒些钱也不容易,我呢也少跑些腿少受些累,二就是你不肯,那我只能现在解决你。”
    “哼,小小丫头好大的口气,解决了我,那我今日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解决我的本事了。”道人脸上依旧笑着,然而这笑容已经快挂不住了。
    那道人功夫着实不错,拂尘扫过的劲道里竟然还带着罡气,看来是真的有修为,而且修为不错。然而却成了这卖假药江湖骗子,这世道真的不行啊。
    穆容只是招架,一来不想先露了自己的底,二来也探探对方的真实力,然而对方似乎也在隐藏实力,这样下去不得没完没了,没办法只能尽力了。
    “好厉害!”那道人惊呼。“不想藏拙了?”
    没错,这些年她练功刻苦认真勤勉,没有一丝懒怠,又有幼年时练的西域功夫垫底,还有便是她天生力量就比一般女子大出许多。这一些加起来自己的功夫在一流里也算的上乘的,穆容一丝冷笑划过嘴角。
    “彼此彼此,你不也一样。”
    然而她心里已经有些发虚,本来觉得只不过一个江湖骗子顶多教训教训,别再来行骗就行了,可是没想到惹上了一个硬茬。
    诶,自己惹上的事,只能自己了,穆容暗暗蓄劲,劈掌里也注入了罡气,而且那罡气不似那道人那般略带柔和而是十分的刚劲肃杀。
    “什么?!”那道人万分惊诧“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也修得了罡气!”
    是的,一般女子先天力道较男子稍弱,即便修道练气也以比较柔和的混源之气为主,修炼罡气的不是没有是真的少见。
    道人暂时停了手“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宫里什么时候有你这号人了,可真是罕见那。”
    穆容一声冷笑,“你不必管我是谁,我今日只想解决我想解决的问题。你是走……还是不走?”
    “哼,小丫头,只怕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吧,到时候谁走谁留还不一定呢。
    道人此时笑的倒是十分的自信。
    穆容想早些结束,所以将十分的罡气留予体表,不再躲闪那道人的任何招数与劲道,竟然硬生生的全部扛下,为了给她迎面一击。然而那道人却很是淡定,虽然也接下了她这一招,却生生将这所有的力道化解了……穆容也是诧异,这用的十分的力道竟然打在了棉花上一般,那不是白效力了。她想起了几年前师父的告诫,说自己练武用劲太过,不懂圆融,万一遇到一个会借力化力的必定吃亏,所以今日这亏就真的来了。
    穆容用力太过,又被那道人化解,一时无法收势,又加上被那道人在背后加了一掌力道,力道不大只是加上原先自己的力道无法停住身姿便重重的摔在地上,她一个翻身正要起身,然而太晚了,拂尘扫出一股罡气向着她面门生生劈来,糟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光一闪而过,竟然硬生生打破了那罡气……道人一惊,向后退去一丈远,这小丫头还有同伙!
    人生来有元气、宗气、卫气、混元之气、先天罡气,在体内的时候都是循环无端、流转不息,不会有一丝丝的间隙,然而一旦打出体外便不再严丝合缝,即便流转再快也有缝隙,而那道光恰恰穿过那道破绽打破了罡气流转,道人开始有些紧张,因为气息流转本就极快,能够看破本就不易,更何况要打破,道人叫了小弟子让他自己小心,因为她可能要顾不上他了。
    穆容迅速起身瞥了一眼身后,远远的便看见薛白在树荫下,正缓缓朝这边走来,清风拂过衣袂翩迁。
    “这位……又是哪位啊?”那道人问道。
    薛白致前拱手行礼。
    “在下一个小小乐师,不足一提。”
    “现在这世道这么艰难了?这宫里小小宫女、小小乐师都是这身手了,还不值一提的话说明这世道可真是不好过啊。”
    嗯?穆容诧异,怎么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道长今日之事不知能不能就到此了了?”薛白依旧是谦恭的问道。
    “了?怎么说呢,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道人那到现在自然也就了了,但很遗憾,我不是,我也是有职责在身的,所以恐怕是难了。”穆容与薛白诧异,穆容更是有些后悔,今日这一步棋是走错了。
    “哦,那请问道长到底是何方神圣?”穆容心下不安也拱手上前。
    “本道乃是本国护国国师,今日知道宫里竟然有你们两位高人在,我作为国师那已经是失职了,懂吗?”
    国……师!
    四人打的难分上下,只是那道人心里也有些奇怪,这小丫头修炼的是罡气,偏偏那男子修炼的是混元之气,难不成他们的师父教错了不成。
    薛白也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因为那道人的气息极难抓住,一般人气息出入上下往复循环,有规律可言,然而这道人的气息时有时无,只有劈打出罡气的时候才能抓到,即便抓到也是极为阴寒,毫无生息。
    “小心,这道人不是个活人。”薛白趁机提醒穆容。
    什么!见鬼了?这可是大白天的!
    然而蹊跷的事情接下来继续发生,四个人打着打着竟然还打出了默契,一样的路子甚至一样的招式,如果说道人和她的小徒是因为师徒关系招式路数一样不奇怪,穆容与薛白是为同门招式路数一样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四个人招式路数一样。
    那道人先停了手,向着两个人问道。
    “那昆仑雪山的老狐狸与你们是什么关系?”
    嗯?
    穆容薛白相视一眼,有些诧异,听这道人这番口气莫非是师父的旧相识,薛白依旧谦恭。
    “是师尊。”
    那道人也十分诧异。
    “什么?那狐狸收徒了?什么时候的事?”
    薛白继续说道。
    “二十年前。”
    “嗯”那道人点头,“也是,二十年连我都收徒了,何况是他。”
    怪不得,怪不得这丫头修炼了罡气,因为她天生罡气旺盛,而这男子天性格内敛秉性淳厚适合练混元之气,也是,这老狐狸向来办事不安常理,在他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人,道人一声叹息。
    “也是也是,这么多年,连我都收了徒弟,何况是他呢。”
    两人觉得事情不简单了,便双双拱手行礼。
    “请道长海涵,原来是师尊的故交,今日冒犯了。”
    “故交……也算是,不过我想问问你们,你们的师父可给你们提起过你们有一个师叔,姓安。”
    师叔,姓安,师父却是提起过,不过师父说的那位师叔家里世代行医,祖上还当过太医,二十多年前下山悬壶济世去了,莫非眼前这个用着江湖路子骗人银子的道人是……
    “莫非......您是安师叔?!”
    “嗯”那道人点了点头,示意猜的没错。
    ……这
    薛白与穆容赶忙单膝下跪、拱手施礼,虽然还是一头雾水……
    “小侄不知是师叔多有冒犯,望海涵。”
    “好了好了,起来吧,本来就未见过面,这没什么。”道人微微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并招呼小徒过来,“这是我六年前收的徒儿,是你们的师弟,小祥过来,给你的师兄师姐行个礼。”
    那小徒乖巧的过来的,向着两个人行了一个礼,只不过神情呆滞,穆容想起来这个人一直以来就是沉默寡言,每次交接东西也是一句话都没有,接完银子就走,神情淡漠,即便是问话也不回答,一直觉得古怪。
    “这孩子是我六年前捡到的,一直就是这么呆呆的,心智有些问题,唯独练武倒是不错,其他的么就不太行,少吩咐一句都不行,诶。”道人抚了抚着孩子的头,叹了口气,“既然今日机缘巧合就这么遇到了,那就到我道观里坐坐,喝杯茶,好歹我也是你们的师叔,还有你去我那里换身衣服,滚的跟泥猴似的。”
    这......穆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与薛白一道跟着道人一路向山上的道观行去。

    道观人迹罕至,前栽松柏,后依山崖,云起时雾绕,日落夕霞飞,好一个清幽去处,若在此地稍加年岁,只怕草木都可成精。
    穆容换了件精致的素纱衣衫,喻精于简,倒是十分相称,师叔还真是个讲究人。不过这份讲究她才刚刚见识,两人被一个小道童领到会客房,哟,这瑞香融宝鼎,绣帐围檀梁,雕刻、刺绣、镶嵌、掐丝但凡说的上的说不上的精致工艺在这屋里头基本都见到了,茶具、用器一概都是最好的,这陈设可不比皇宫内差,真真是大国师的气派,两人坐的小心端正,生怕磕碰坏了。
    不多时安师叔也换了衣服过来,坐于正座,旁边依旧是那个小祥伺候着,薛白端了茶,穆容跟在身后下跪递茶。
    “昆仑门下弟子薛白。”
    “穆容”
    “见过师叔。”
    “嗯。”安师叔接过茶抿了一口便放下来,“你们也起来吧,坐。”
    “谢师叔。”
    这安师叔到现在大致也了解了这两人的性情,一个沉稳内敛喜静,一个么虽看上去也是安分守己,实则内里心思不少。不过都是习武修道的好料子,只是那男子,细看之下竟然少有生气,诶,只怕曾经也遭遇过生死大劫。
    安师叔见了两个师侄也只不过问了问寻常问题,都是一般长辈们日常的寒暄,哪里人,几岁入的师门,习武辛苦不辛苦,师父日常教了什么,喜欢吃些什么,什么时候下的山,一路上顺不顺利......两人一一答了,日渐西下,师叔到也没有虚留,送了些见面东西两人便回去了。
    山道清风徐来,穆容憋了很久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薛白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
    “幸亏你憋住了没问,不然可怎么下台阶呢。”
    是啊,一直以来他总是能够猜中她在想什么,她其实很好奇师叔是怎么做到借物还魂的,不过正像薛白说的幸亏是憋住了没问,不然可怎么收场。
    “你说我是该劝师叔别再卖那些不三不四的药呢,还是该劝那些小丫头片子们别再上当呢?
    这问题真是为难人……
    “好像......都很难。”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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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几天有事要停更几天,虽然脑子里有了大纲,但是写写也真不容易,不过效果还是满篇通假和错别字,就这样吧。
    打完字,茶壶和炉子在右边,书在左边,面前是笔,一切有序且可控,然而生活的现实却一直在失控,焦虑、惶恐、不安这便是日常,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只因我不再年少,每天面对的只是现在不再是未来------诶,抱怨一下生活



    
    今天早上下班看到萝卜发芽了,是那种樱桃萝卜,一口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长大

    
    捡来的花发了新芽,不错不错

    
    中的青菜全喂了虫,诶,反正种的不好,吃就吃吧,别浪费了
    最早今晚,最迟明晚更新,因为我发现看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人在看,所以得出来说一声,还有多谢捧场,多谢多谢
    转眼初冬将至,穆容想要劝说的事情也半路夭折,依旧是做着重复的事,只是每次来回更加小心,因为她知道了一件真相,那就是雷战这些只有二流功夫的人怎么就成了国君贴身内卫,原因就是,这些二流的背后背后有一流的隐藏高手在,她师叔便是其中一个,隐匿在各个职位,正如师叔所说,他们两个的存在就是这些人的失职,所有在这宫里有些人充作面子,有些人才是里子。

    是夜,穆容在一棵树枝上等人,这次时间竟然选在夜里,诶,又要少睡几个时辰了,可真是累……
    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树下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她被惊醒,是小祥,她抬头看了看半天的明月已到中天,这月将满而未满,这都三更半夜了,怎么才来,她跳下高树,拿了东西,给了银子,小祥依旧是表情木然,她嘱咐了小祥几句路上要小心之类的话便回去了。
    依旧是原来的路,也是最近的一条,翻过两堵墙就到了礼乐司,白天人迹罕至更不用说晚上了,然而今夜却有些离奇,本来这宫中即便是人再少的地方都有夜间巡视的侍卫,今天她一个都没有看到,这一年她基本都摸清楚了状况,什么时辰什么位置有几个内卫,什么时辰什么位置内卫最少,所以现在这情形反倒让她心里有些起疑,更加小心,尤其越过高墙之时她也尽量屏住呼吸。
    快到了,现在是花园,只要再越过一面高墙便是礼乐司,花园里内卫多,但是山石树木也多,藏人是很容易的,然而她在假山里等了一刻钟都不见前面那几个人走,怎么还不走,再过一会这天都要亮了,司乐与司礼每日卯时都得点卯,这样下去不得完犊子了。
    没办法她打算试一试,反正也就是平常内卫,从山后绕过去路虽远但总比这样干等着好,然而刚等她绕过假山,那边的人便发现了,不巧,今日穿着黑衣,如果是平常宫女的穿着那就好办,顶多瞎编一个与谁谁谁私会,但是这身行头显而易见这慌不好撒,跑吧,然而身后的人紧追不舍,糟了,那人身手了得 ……不是内卫,会是谁,她回头瞥了一眼,借着月光大致认出了这个人,怎么会是他,这人她知道,战功赫赫,权倾朝野,把持着朝政半壁江山,是宁王,宁王这么晚了来宫里做什么,还如此鬼鬼祟祟,这可不是一个亲王该有的做派,所以自己是看到了不能看到的事,所以今日必须逃走不然大祸临头。
    没想到宁王身形极快,即便是穆容也甩不掉他,几次他都想生擒穆容,都被穆容避开,然而穆容此时此刻尚未捕捉到他的气息,那么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对方是个极高的高手,隐匿了气息,一个便是气息不足,只练其形未练其功,但看对方几次都未得手穆容稍稍安了心,她用足尖铲起几颗小石子向后方掷去,趁他躲避再绕过另一个假山便是第二堵墙,那里有穿廊 、有女官们的寝宫,狭小曲折而复杂,躲进去就好了,待她跳上高墙那一刹那宁王老远的就劈掌,穆容心里欣喜 ,太好了距离这么远……这么远 ……怎么……真的就劈到了,穆容原先并没有感到任何气息,然而那掌劲到了跟前才发现暗藏气流,而且是一股流转极快,她都无法看出气息裂缝,等她想用罡气护体时已然来不及,那股气息直接穿透胸背,只听见咔咔几声怀里的瓶子应该是碎了,胸骨也应该碎了,肋骨自不必说,一声闷响,她重重摔在石板上,只觉得窒息,似乎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剧痛穿过整个胸背,疼痛随着呼吸排山倒海的袭来,哪怕胸腔一丝丝的起伏都可以牵动每一丝的痛觉,口中血腥味极重,完了,原来刚刚宁王只是详攻,这一招才是目的,而且毫不留手,因为无论她听没听到,宁王都没想让她活着。真不愧是宁王,领过兵打过仗,会兵法,会使诈。
    穆容强忍着痛,没敢出声,但是实在无法起身,怎么办……怎么办,她需要时间,她躯体内的小东西开始躁动,让她更加难受,因为她与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明显感到有一条细如丝线的东西在她胸腔剧烈蹿动,疯狂的修补她受损的脏腑与骨骼,她不能死,她死了它也会死,所以她需要时间。
    她清楚的听到宁王一声冷笑,缓缓向这边过来。
    “你就是国君安插在宫内的暗探?哼,果然水平比那些充作门面的内卫高多了。”
    暗探?什么暗探,只听见后面那几个人也快速的跟了上来,月光很亮,穆容看清楚了,是内卫副指挥使和他几个手下,穆容心下大惊,宁王与内卫副指挥使在这深夜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这花园里作什么勾当,看来这皇宫的天……得变。没想到这种事让她碰上了,也没想到自己会折在这里,天亮后可能会在花园哪个水池里或者哪口水井里被早起扫洒的太监们发现。在宫里发生这种事情其实常有,但是即便发生了也会被隐瞒的严严实实,知道也装作不知道,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在宁王揭开她面具之前的一刹那,一颗石子打来,不偏不倚正好打中宁王的手背。宁王大惊提醒身边的人。
    “不好,还有同伙。”
    那几个人拔刀警戒,天已经开始微微泛白,他们也是紧张的,显然他们是在这花园内趁着夜色做什么手脚,被穆容撞破,必须移除后患,向她下了死手。
    穆容隐隐绰绰的看到一个身影身手敏捷、动作迅速,竟然是小祥,如说是小祥,那么不远处师叔也会在,太好了,小祥这孩子真如师叔说说先天是个练武的好料子,才几年这就身手,将来那还了得。可是现在她想不了这么多事情,辛苦了她体内养着的那个小东西,痛还是痛,已经没有那么剧烈了,窒息感也好了很多,在坚持一会就应该就可以起身,只要小祥与师叔能够拖住,她就有信心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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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得说明一下,这小虫子的灵感来自寄生兽,当初就觉得这种处于寄生与共生状态的生命体太神奇了,所以这里也借鉴一下。本来想一篇多发些文字,但是发现字越多就越不容易修正错别字,所以每一篇的篇幅还是短一点。
    还有文中很多官职都是杜撰的,因为不懂历史,也不太懂官职的职务,所以瞎编呗。
    小祥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她缓慢调节气息流转,加上那个小东西拼了命的修复,她已经可以畅通呼吸了,趁小祥分散了宁王与副指挥使的注意,当她身子一能动便迅速起身,努力翻过高墙。
    宁王听到身后的动静,十分惊讶,这怎么可能,因为他十分的肯定自己已经将那个人打成了重伤,即便是侥幸活着也是废人一个,而这个人竟然站立起来还试图翻墙,他意识到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而他眼前这个人的实力他严重低估了,这时他不在试图隐藏自己的气息,他打出的掌劲竟然以旋涡的形式向穆容袭击过来,速度极快,穆容现在虽然能够起身,但是身姿行动尚迟钝,只能以罡气护体,生生将这股劲道逼退。
    “什么……先天罡气!”
    此刻宁王心里已经十分的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刚刚显然是大意了,而这个人的实力其实远远超过了他预料的。毕竟先天罡气不是谁都可以修炼可以驾驭。怎么办,今日让这个人逃脱,那就是埋下祸根,一时的情急让他稍稍乱了方寸,不过他也确定了,此人并非暗探,如有是那么此时此刻宫里各处的暗探应该都开始往这么聚集了。
    穆容翻过高墙,墙很高,宁王来不及追上,她借着尚未完全泛白的天色躲藏进了墙那边繁复的曲折重叠的房子里,这些房子她熟悉,踉踉跄跄走到另一个接头人的地点,那个值夜的小太监小李正瞌睡连连,她努力摇醒他,小李看到她面无血色,口角的血迹,吓得慌忙上前搀扶,她掏出怀里的两个布袋子,告诉小李,已经被内卫发现了,瓶子应该碎了,不知道里面的药是不是尚且完好,她哆哆嗦嗦的打开袋子,瓶子果然碎成了渣,然而看到瓶子上残缺的字,原先被她憋回去的那一口血直接喷到了小太监身上,只觉得一股气息乱串直冲头顶,几乎晕倒。
    ……媚骨丹,春晓丸,这分别是张贵妃和王淑妃两位宠妃的,她好想哭。
    而那小太监被她这么一吓,真哭了。
    “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穆容努力保持清醒,扯着小李的衣袖嘱咐他,“把我的衣服给我套上,扶我去礼乐司,和礼乐司的司乐说,说在园子里的茅房边捡到的我,看到我摔倒在山石上,你只管这么说,余下的我会应付。还有告诉那些小丫头、贵人贵妃们,近日别再买那些东西了,内卫早就察觉了,可能要查禁了,最近安分守己一点,别惹事。”
    “好好。”小李淌眼抹泪的把这些事一一做好。
    生生躺了半月,穆容才觉得慢慢恢复了,这期间那些小丫头们天天换着人来探望她,伴手礼堆了一桌子,惹的司乐、掌乐们都不得不赞叹穆容人缘是真的太好了,然而这里面的道理也只有穆容和那些小丫头们知道,其实探病未必是真,探口风到时真的,因为近日宫里风声愈加的紧了,虽然不知道真实的原因,但人人自危,不过私下里听说那些小丫头片子、贵人、贵妃们近日确实消停了许多。诶,穆容叹了一口气。
    然而她心里却也十分的焦急,变不变天与她有什么关系,自己家的冤案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父亲不能一直背着罪名,自己也不能一直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这样隐姓埋名的活着,她必需要替父亲翻案,她得见得了天日,必需讨回公道,这些宫女太监带给他的消息倒是没有半点掺假,可是为什么自己就一直无法接近国君,这很奇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思绪游离间一丝若隐若现的箫声再次响起,他来了,须臾界瞬间覆盖了整个屋子,他将穆容带离了现实。
    其实到目前为止穆容还是一直搞不清楚这须臾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是真是存在的还是薛白为自己修炼的一个幻境,因为薛白性格她知道,温和却内向,甚至有些许孤僻,喜欢独处,不善与人交际,所以有这么一个地方与他而言真当是不错,然而奇怪的是昆仑门下会须臾界的只有师父和薛白,就连师叔也没有,曾经她觉得这可能与人的天赋秉性有关,有些人无论怎么修习也是得不到的,所以她并不介意自己是否练得,但是近几日她倒是挺羡慕薛白的,因为这须臾界气息清灵适合修炼,当然也十分的适合养伤。
    她隔着桌子与薛白一道坐下,茅屋的屋檐下桌子上依旧是不变的茶炉与热茶,眼前依旧是漫天大雪,夭桃盛开,而天空却是碧蓝,还有阳光穿过,而今她再也不觉得这种景象是诡异的,反而每次到这里就觉得安心,她想薛白每次躲进自己的须臾界应该也是这种心情吧,只是从未见薛白进这茅屋,也从未邀她进茅屋坐坐,这二十几年就是在这屋檐下喝茶,要么就是在这桃林里走一走散散步。
    不多久薛白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些画,与其说是画,倒更像一种图腾,好像是一只凤凰。
    “宁王的消息,探听到了一些,不过也只有这些。”
    穆容诧异,宁王和这幅画能有什么牵扯呢。
    薛白指着这上面的画说道。
    “这与一个来自蓬莱的教派有关,这上面的画是一个图腾,这个教派信奉的好像是一种凤凰,而这只凤凰身边的这个是一个月亮,这应该与该教派的两位大祭司有关,这两位祭司一位是明日祭司,一位是清月祭司,那么这张画上的这个应该属于清月祭司,这是师叔说的,至于师叔是怎么知道的,那我不清楚。”
    穆容感到奇怪。
    “你是哪里弄来的这幅画。”
    “是小祥弄来的。”
    “小祥?他哪来这本事?”
    “前几天宫中又是在搞祭祀,作为国师师叔自然是要去的,宁王当然也得去,这期间小祥看到了宁王衣服内露出的一块玉佩,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就是被小祥记住了。”
    “这小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穆容抿了一口茶,摇头赞叹,“不得了,诶,可惜了这孩子心智却不全。”
    薛白也叹息。
    “这是师叔昨日才告诉我的,小祥这孩子心智不全,性格极其孤僻,以前除了师叔谁都无法接近,别人若是一接近就尖叫哭闹,最近几年在师叔照顾医治下倒是略微好一些,但还是无法说话,所以他对你我算是客气的了。”薛白笑了笑,“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天赋,师叔说,这孩子只要是看到的东西,回去就能照模照样的画下来,诶,要是心智没有毛病那就是个天生的奇才啊。”
    穆容与薛白向来观点不同,但这点上倒是达成了共识。
    “所以……宁王与清月有勾结……”穆容喃喃说道。
    诶,真是麻烦,怎么又惹上教派的人了,宁王与教派勾结目的简单,总不过就是觊觎皇位,拉拢有实力的人脉罢了,但是宁王作为一个亲王自己竟然有这等武功身手那只能等说明他确实心思缜密,宁王的武功门派不用猜,目前看来自然是与那个神秘的教派有关,大概就是那个清月大祭司所授,但是怎么在国君这么严密的监视下练成的这就得有智有谋,据说国君为了监视这些亲王郡王,几乎每个人都赏赐了十几甚至几十名美人,是美人个个都是绝色,是赏赐,是皇恩,所以还不能作为侍婢对待,即便不能作为王妃或者侧王妃,那也得是个夫人,而且这些被赏赐的女子还得时不时的招进宫陪皇后贵妃们说说话,问问她们是不是被冷落了,有没有被临幸 ……当初穆容刚听到这招的时候,不由得感叹,哇,真不愧是国君,这招……太狠了,尤其她听说国君赐给了宁王的美人是最多的,总得大概有二十多个差不多三十来个左右,看来国君知道宁王的野心,所以这是打算用累死宁王的方式来牵制宁王,更是用这三十来双眼睛盯着他,不过以穆容打探消息的能力和她自己的分析能力大概知道了宁王是怎么来应付这阵仗,据说他最宠信两位美人,让这两位美人每日有事没事争风吃醋,而剩下的那二十来个不被宠爱的自然也不会消停,所以宁王府后院鸡飞狗跳那是都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且最近听说这其中一位竟然还有了身孕,各府的命妇、王妃皆来贺喜,关键是宁王到目前仍没有册立王妃,到目前还没有子嗣,也就是说那位怀孕的美人被正式册立为王妃的可能是很大的,即便不是正室王妃,那侧妃应该是没有问题了,所以那位没有怀孕的美人目前地位岌岌可危,而剩下的二十几个更是日子不好过,这招也非常的狠,所以果真宁王不是省油的灯,毕竟那几个美人即便是每日因为争宠明争暗斗,也不可能对于宁王勾结教派偷习武功的事一点都不察觉,所以能做到这样,加上上次宁王下手的狠劲不得不说,这人的的确确是个狠角色,不但对那几个美人狠,应该对自己也没有留余地,也没有给自己尚未见天日的孩子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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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很忙,每天更新慢了也少了,没办法,工作生活毕竟是主要的,明日又有事,不能更新,后天应该有时间,不过最近不好说,天天有变动,希望疫情快快结束,好喘口气。
    诶,真是麻烦,怎么又惹上教派的人了,宁王与教派勾结目的简单,总不过就是觊觎皇位,拉拢有实力的人脉罢了,但是宁王作为一个亲王自己竟然有这等武功身手那只能等说明他确实心思缜密,宁王的武功门派不用猜,目前看来自然是与那个神秘的教派有关,大概就是那个清月大祭司所授,但是怎么在国君这么严密的监视下练成的这就得有智有谋,据说国君为了监视这些亲王郡王,几乎每个人都赏赐了十几甚至几十名美人,是美人个个都是绝色,是赏赐,是皇恩,所以还不能作为侍婢对待,即便不能作为王妃或者侧王妃,那也得是个夫人,而且这些被赏赐的女子还得时不时的招进宫陪皇后贵妃们说说话,问问她们是不是被冷落了,有没有被临幸 ……当初穆容刚听到这招的时候,不由得感叹,哇,真不愧是国君,这招……太狠了,尤其她听说国君赐给了宁王的美人是最多的,总得大概有二十多个差不多三十来个左右,看来国君知道宁王的野心,所以这是打算用累死宁王的方式来牵制宁王,更是用这三十来双眼睛盯着他,不过以穆容打探消息的能力和她自己的分析能力大概知道了宁王是怎么来应付这阵仗,据说他最宠信两位美人,让这两位美人每日有事没事争风吃醋,而剩下的那二十来个不被宠爱的自然也不会消停,所以宁王府后院鸡飞狗跳那是都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且最近听说这其中一位竟然还有了身孕,各府的命妇、王妃皆来贺喜,关键是宁王到目前仍没有册立王妃,到目前还没有子嗣,也就是说那位怀孕的美人被正式册立为王妃的可能是很大的,即便不是正室王妃,那侧妃应该是没有问题了,所以那位没有怀孕的美人目前地位岌岌可危,而剩下的二十几个更是日子不好过,这招也非常的狠,所以果真宁王不是省油的灯,毕竟那几个美人即便是每日因为争宠明争暗斗,也不可能对于宁王勾结教派偷习武功的事一点都不察觉,所以能做到这样,加上上次宁王下手的狠劲不得不说,这人的的确确是个狠角色,不但对那几个美人狠,应该对自己也没有留余地,也没有给自己尚未见天日的孩子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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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很忙,每天更新慢了也少了,没办法,工作生活毕竟是主要的,明日又有事,不能更新,后天应该有时间,不过最近不好说,天天有变动,
    穆容又想着自己想讨个公道就这么难,她转过头看了看薛白,又想到自己从未听薛白提起过他自己的父母,不过曾经从师父那里稍稍得知,薛白是个孤儿,身世竟比自己更加凄惶,幸而遇到师父。而自己也幸亏遇到了薛白,不但救了她带她去了昆仑雪山,每当师父闭关都是他在教授她昆仑门下的武功与修道,说来也有半师之份,更有救命之恩,穆容对薛白一直以来都是感激的。
    穆容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又觉得自己好笑,薛白须臾界,只有白天没有黑夜,不论春夏秋冬都是这副景象,是看不出外面的天色如何的,不过她估摸着今日也差不多时辰了,自己离开礼乐司时间不能太久,怕被发现,她也渐渐开始厌倦宫内的生活,每日卑躬屈膝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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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不知道怎么搞得同一篇发了两遍,删不掉那就算了,今日透露一下,穆容和薛白最后不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自古师兄师妹就不反目成仇就已经很好了,再说了本就不是一路人。因为本篇剩下的应该已经不多了,本就没有想过长篇大论的写,就是小故事而已。
    接到了比较紧急的任务,近几日没法更新了,在此告知,见谅
    穆容近日总觉得什么事都不对,但总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心里有些不安,手头的东西准备妥当,唯一差时机。这一日风和日丽,这初冬还挺暖和 ,她躺在假山顶上,一来花园的情况一览无余,二来别人看不到她,按照太监小李的话那么今日国君将与张贵妃游幸,吟诗作画,因为自己数次冒险替张贵妃求娶媚药,虽然她先前并不知道自己偷偷传递进宫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这一年多两年不到,张贵妃从贵人一路升到了贵妃,而今张贵妃宠冠后宫,家中族人也因她加官晋爵,一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这泼天的富贵怎么也有自己一分辛苦,而且她本就打算等他们游幸结束后再上前陈情,这样不算打扰了他们的雅兴,二来自己也不想就此失去张贵妃这张牌子,但凡事情都有个意外,替自己留条后路,万一今日又不成事,那下一次还是有机会的,但是万一搞坏了关系,那自己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日头从正中到稍稍偏斜再到明显西侧,一个多时辰了,饮酒作诗画画弹琴,还有薛白的箫,宫里现在人人都知道薛白的箫那是一绝,不过穆容听了那么多年都听麻了,二来她不懂音律,所以除了那些呕哑嘲哳真的不堪入耳的,其实对她而言都差不多。只不过这场景让她却想起了二十年前,虽然是个庶女,比不上几个嫡女姐姐,但好歹也是伯爵府的贵小姐,不过幸亏父亲照拂,都是一碗水端平,从未亏待过她,没有皇家这般富贵,但每日也是锦衣玉食,家中也养着戏班,但这一切像一个水泡一样,一转眼便破了消失的无踪无影。

    ? ?宫人们已经开始收拾杯盏茶碟,国君与贵妃各自回宫,好时机,穆容正要跳下假山,向那边行去,皇后带着一行人来了,皇后,她来做什么。

    ? ?穆容趴在假山顶细细看着,皇后命人拦住了张贵妃的行驾,这是什么个情况。但她下意识知道这事情不对头,果然贵妃被被一群老嬷嬷带走了,而且走的方向并不是贵妃寝宫,猛然间意识到,大事不妙。
    内卫已经将张贵妃寝宫搜查一遍,太监小李已经不知所踪,张贵妃身边的侍女都服下了皇后赏赐的酒,现在这行搜查的人正向着礼乐司过来,穆容草草分析了一下,应该就是自己替人传递的药出了问题,毕竟这些药在宫里都是禁药,很快她证实了自己猜测的没错,而那些曾经对着神佛天地立誓,结义金兰,说是万一事情败露也绝不将穆容供出的宫女太监们,还没上大型这么快就把她给供出来了,这速度都来不及让她整理包袱,礼乐司司乐掌乐们面色惨白,看来是自己连累了她们,不过还好看来放过了她们,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事情是她干的与她们无关,最后顶多就是责罚,毕竟失职之罪还是有的,穆容自己出来了,她不想为难司乐与掌乐,她这点倒是十分的坦荡。本来她以为自己会被送去国君的面前,这正合她意,没想到算盘又打错了,她被送去了皇后面前,还摆了一杯酒,一条白绫让她自己选,啥?事情的原委问都不用问清楚,不过当她看到旁边一张供词她明白了,她的死不需要理由,理由全写好了,待她一死手指一按,完美结案,哇,这也行。
    然而她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不问问源头,这药的来源,治病不得治根不是,不过很快她想到了,源头不源头的又有什么要紧,扳倒张贵妃才是主要目的,留着这个源头,下一次说不定还可以弄倒谁呢,毕竟宫里怎么也不缺妃子,走了这个又来了那个,想想她都替皇后觉得累。
    “哼”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穆容一声冷笑。“你是自己选择呢,还是让别人帮帮你呢?”

    穆容磕头行礼。

    “皇后可否容我再选一条路。”

    皇后转过头慢慢端起一杯茶,细细抿了一口。

    “你以为你自己还有活路,小小舞姬,胆大妄为,你是不知道你自己是犯了什么事吗?”

    穆容依旧低着头。

    “皇后如果给我一条活路,婢女从此就为皇后效命,愿为皇后肝脑涂地。”

    皇后觉得好笑。

    “哼,愿意为我效命为我肝脑涂地的人多了,不缺你一个,你还是安心上路吧。”

    到此穆容依旧是十分镇定,因为她知道自己拥有皇后想要而今却没有的东西。

    “禀皇后如果婢女有皇后想要的东西,并且一定让皇后满意呢。”

    皇后觉得好笑,觉得奇怪,不过依旧是不屑,自己已经拥有了天下女人都没有的尊贵与荣耀,到现在还能有什么东西是她不拥有的呢。

    “哦......那......你到说说看,说的好了,也许我一高兴,让你多活几天。”

    “禀皇后,奴婢曾经在昆仑门下修习......”穆容缓缓抬起头,与皇后对视,“......所以知道一个容颜永葆密法。”
    ......

    穆容向来如此,总是能够点到最戳人心处,用八面玲珑来形容她都算是屈才。

    穆容看到皇后愣神的瞬间,瞳孔微微一颤,便知道皇后已经犹豫了,知道以及已经得手,既然犹豫了那就说明自己真的戳中了要点,既然说到了,那么皇后给她的路就有了两条,一皇后不信,继续执行,二皇后信了,将她留下。

    然而此话一出整个寝宫内一时间仿佛被凝固成了一块琥珀,是的,这话谁敢说,皇后耳边永远不缺吹捧的话,永远都有人赞美皇后容颜永驻、青春美貌,然而这话谁信,连皇后自己其实也不信,所以此时此刻皇后身边的宫女、老嬷嬷、太监瞬间脸色煞白。

    宫墙下,长长的走廊上,穆容向着原来礼乐司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几个嬷嬷,她远远的感应到雪白的气息,没错薛白正焦急的像这边赶来,两人四目相对,穆容心里一阵抽搐,眼眶酸涩,这世上唯有他才会对自己如此牵肠挂肚了吧......


    “快走,别拖拖拉拉的,皇后饶你这十天你还不抓紧时间想办法。”穆容身后的嬷嬷推搡着她快走,只推得她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她收起与薛白对视的目光收回思绪,低头继续向着礼乐司走去,心里是十分的苦涩与无奈,她必需低头,必需受这屈辱。
    礼乐司司乐掌乐跪地低头接皇后懿旨,旨意将穆容调离礼乐司在皇后宫内伺候。
    听此司乐掌乐们以及低下一干人一身虚汗,囫囵的从那里出来,还能在皇后这边伺候,显然谁听了都猜测穆容要么本就是皇后身边亲信,要么为了攀附皇后这个高枝里应外合演了这出戏。
    穆容心里明白从此自己在他人心里便是个十足的小人了,但这又如何,她本就不是什么坦荡君子,更何况要这深宫里活下去谁没有为自己谋算过呢。
    穆容整理了东西搬去了皇后宫内,单独给了她一间屋子,只不过屋子内外都是看守,哼,见此穆容只是一声冷笑。

    三天,三天不多也不少,皇后看着自己镜子里渐渐紧致的皮肤又喜又惊又怕,喜的是这小小贱婢果真有法子让她从新容光焕发,惊的是才短短三日便有了效验,若是再过些时日即便自己不能重返青春,那回到三四十岁的模样也不是不可能,怕的是有这种本事的人岂会甘心长久屈居于人下,皇后又想留下她又想除掉她,当然更不能将她落入其他嫔妃的手中。

    因张贵妃的事情,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抄家、收押,男子问斩发配,女子监管发卖,穆容只觉得这套路好熟悉。然而她目前管不了这些,只是有一件事她很高兴,国君近日来皇后寝宫频繁,那她就有办法面圣,为父亲洗清罪名。

    果然,夜间国君果真来了,穆容的屋子依旧是被一干人看守的严严实实,更何况国君来了,只会比往日看守的更加严密,贸然出去有可能被察觉,穆容倚着栏杆抬头看着月色,月将中天,国君并没有回去,她从袖子中掏出一只白色小瓷盒,缓缓打开,一阵浓烈的血腥气味冲鼻而来,盒子里是猩红的血色,血色中一条条白色丝线一般的小虫,正安安静静的蛰伏沉睡。这一年多穆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缺德事算是没少干,所以也就不差这一招,十多年前一场大病为了活下去她以身饲蛊为己续命,后来又蛊为母以自己鲜血养了这些小家伙,今日便到了用的时候,她轻抬手腕一个响指,这些蛰伏小家伙瞬间苏醒,剧烈的扭动。
    她双唇微启,微微颤抖,仍旧有些犹豫,毕竟一旦做了这件事便无法回头,毕竟她和那些侍卫们无冤无仇。她紧闭双眼眉头微皱犹豫片刻,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漫天的星辰,唇间响起一丝似有似无的口哨,瓷盒里那些小虫瞬间消失潜入夜色,向守夜的人袭去。

    “对不起……和我一起共享不老不死,无病无痛的诅咒人生吧。”穆容向着守夜的人喃喃道。
    双十二买了无线键盘和一只二手ipad,这样以后写东西就方便了,每次拿笨重的电脑确实不方便

    
    瞬间,侍卫们的眼神失去了神采,木纳呆滞,幕容拿了一包东西缓缓下楼,笑着得意的看了看四周,她一手托着瓷盒,怀中揣着那包东西,对她来说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她慢慢的向着国君就寝的房间走去,所到之处无论是侍卫太监还是侍女皆成了她的傀儡,门外两个侍者像两个牵线木偶一般替她开门,她又再一次理了理怀里的东西,缓步进门,然而当她看到一个端端正正坐在桌案后的陌生人时脸色瞬时煞白?……这人身着国君的衣服但他不是国君,怎么会这样,房中所有的人都大惊开始呼叫门外的护卫,然而护卫没有一丝动静,毕竟他们现在都已经是傀儡了。穆容瞬间收回神思,这是一个局,但她猜不透这局是摆给谁的,但起码目前看来这个局不是摆给自己的,无奈,盒子中的小虫再次出击,每人一条,不多不少,钻进他们鼻孔的瞬间刹那间安静了。
    她退出房间,身后的侍卫再次木纳的关上门,她回到楼上,百思不得其解,一次次的挫败,一次次的失策,她总感觉自己已经如此这般锲而不舍但总有一股力量拖着她阻止她,这是为什么……
    不过第二天她便知道了,这个局是专门为了宁王造反而摆设的,近月一直在深宫未曾出过宫门的她不知道宫外早已乱的翻了天,原来近几日国君去了皇后寝宫同时还去了贤妃寝宫淑妃寝宫,但国君具体在哪里鲜有人知道,张贵妃出事只不过是为了制造混乱做个了铺垫,宁王造反这么快就被平息,这失败的速度超出她想象,这也过于迅速了,筹算谋划这么久就为了败的那么快,想来自己几个月前还挨过他一掌,诶,她一声叹息,但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可能她的人生设定就是过于艰难吧。

    “明日大祭司?明日大祭司是国君的国师?”穆容听此十分的惊诧,原来国君不止师叔这一位国师。
    看来昨夜宫内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而自己却丝毫都不知道。
    今天要上24小时的班,不能更新了,不过最迟明天晚上更新,最近好忙,抽空写也慌慌忙忙的,出错的地方很多啊,错别字也很多
    “古有神木,天降玄凰......”穆容看着纸条上这几个字喃喃道。

    原来那个教派叫玄凰,根据字面意思大概和一只赤黑色的凰鸟有关,还来自一棵上古神木。而明日大祭司其实是十几年前的称谓,现在是玄凰的大教主,应该称之为日明教主。让人始料未及的是明日教主击退宁王竟然是险胜,还负了伤,宁王的武功修为造化竟然到了这等程度,本来宁王势在必得,结果不知为何宁王误杀了自己一个最爱的得意弟子,又误伤了另外一个弟子,虽然当时看不出有所异样,即便后来击败被擒之后也是镇定自若,但后来看到自己爱徒一个死于自己手下,一个被自己重伤,当即便晕倒了,差点疯了,宁王一败,攻城的叛军也就当即投降,叛乱也就平息了,没想到这宁王竟然是性情中人,还挺重情重义,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师父了。

    “宁王这么厉害,竟被生擒,这明日教主果然还是厉害的人物。”穆容感叹。

    “明日用了教中圣物,神木枝,大概就是那只玄凰鸟降世的时候衔来的神木枝。”薛白猜测。

    “什么树枝还能这么厉害......要是有幸能见识见识就好了。”

    “......这个我倒也想见识见识。”薛白笑着向着穆容说到。

    诶,师叔果然还是有远见的,只有银子可以通天,才这么几天就探听到了这么多消息,虽然消息不全,但也了解了一个大概,当然了银子自然也花费了不少。

    “师叔没有参与平乱?”穆容抿着茶。

    “师叔早就感觉到了要乱,所以趁早闭关了,以我对咱们这位师叔的了解,她才不会参与这种烂事,不第一个跑就不错了......”薛白摇头一笑。

    穆容一时竟无言以对,是啊,说的太有道理了。

    在皇后宫内的这十几天穆容对宫中与宫外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今日见到薛白才了解一二。
    两人沉默少卿,薛白叹了一口气,看着穆容,眼里些许责备些许祈求。
    “为你父亲申冤我不该干涉,有些事能做但有些事……不应该做……”
    穆容亦是沉默,是的,这一次她的的确确做错了,她连累了无辜的人,她无话可说……
    “等我……等我为父亲申冤昭雪,为我自己脱了罪臣之女的贱籍,我们离开这里,他们不会受我控制,依旧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她心虚。
    “不受你控制……诶”薛白转过头看着无边无际的桃花与白雪。
    是啊,不受她控制了就没事了?不,这是一个足够让人活在地狱里的诅咒,当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身边的人皆老去皆离他们而去的时候,他们却依旧和如今一样鲜鲜活活长长久久的活着,那时候便是生不如死,想要自我了结,绝无可能,他们体内那条小虫子决不允许,那些小虫子在这世上存在的意义就是活着,他们作为器皿活着作为寄主活着,而它们作为寄生者共生者活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直活到体内那条蛊寿尽天年。

    二十年前穆容在那极寒的雪夜奔走,导致寒气袭肺,她仗着自己素来体壮没有在意,不曾想这股寒气一直在体内不散,即便自己后来修习练气依旧无效,年年犯病,犯病时只不过乏力咳嗽,每次熬过冬天到了春夏便好了,直到十几年前,那年冬天正打坐冥想,每每到了肺经便气息全乱,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再次打坐一股血气离经暴走,向上翻涌,直接从口喷出,将面前的蒲团地面染成了鲜红,胸痛到窒息,原来这么多年她的肺烂了一个大洞,一直疏于治疗,小病不医拖成大病,终于在这一天爆发了。经多方医治无效,眼看病危,直到有一天遇到一个走方郎中,那郎中看完后也是摇头,然而稍作迟疑便说出一个秘法。
    这郎中所谓的秘法就是共生蛊,相依相存,共生共死,这蛊可存活上百年甚至几百年,但必须有一个器皿寄生,才能生长繁衍,不然只能蛰伏沉睡,无法独活,只是一旦选定器皿便会竭力保存这个器皿周全,因为它要活下去。原来这郎中本是东海人,东海海产丰富物资丰饶,人们生活富足,偏偏要到西域去谋生路,究其原因竟是不敢回家,而今也已经无家可归,百年前这郎中进山采药失足跌落山崖,全身无法动弹,被救之后便是瘫痪在床,连生活都无法自理,本就家境贫寒,如此一来更是雪上加霜。他而立之年才结了一门亲,眼下稚子尚且年幼,妻子又无依无靠,眼见着家中物件当的当卖的卖,渐渐家徒四壁,快要断炊,却在风雨天来了一个道士避雨,告诉了他这个秘法,他甚至没有仔细考虑便答应,第三天便可慢慢起身,旬月之后竟可以下床,从此后他竟然开始无病无痛,一家老小也靠着他四处行医衣食无忧,他靠着一个坚实的身躯撑起了一个家,然而随着岁月流逝,当他妻子慢慢老去时他依旧是这般模样,当他妻子变成满头白发的老妪时他依旧是三四十岁的模样,就连自己儿子都开始两鬓染霜他还是停留在当年被蛊寄生时的模样,渐渐的他从悬壶济世的郎中变成了村里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怪物,就连自己的儿孙都开始颇有微词,世态炎凉、人间冷暖,此后他的生活中种种遭遇好比一颗被打掉的牙只能自己和血吞下。一直到有一天他妻子享尽天年、年老过世,他尽到人夫的责任后便离开了家,从此开始在这个世上晃荡,在每个镇甸城市停留最久不会超过十年,一直从东海国,到奎国......到现在一路向西行去,竟然晃荡了尽百年,到如今连自己的年龄都已记不清,这期间他不是不想回到自己的故乡,虽然现在故乡已经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了,然而他依旧不敢回去。
    但凡是人,面的生死抉择无一例外都是想活着,穆容也一样,反正她已经没有了亲人,师父与薛白一身的妖气,看上去也能天长地久的活着,她还知道门中有一位师叔,据说也不是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活着,这昆仑门下就这几个人,个个都不是正常人,所以她也无所顾忌。
    郎中在此大概待了一个月左右,穆容身体日渐康复,她大概了解了一下这蛊的来历,就是来历不明,不知道是天生地长还是后天人为培育,总之就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东西,十分脆弱又十分坚强,除了蛰伏之外必需依赖寄主而存活,只是一旦到了体内又开始十分的顽强,强大到可以让寄主活到它的天年,甚至是强迫寄主活着,这种活法实属奇异,真是开了眼。待穆容康复郎中继续向西方行去,从此穆容的生命仿佛就定格在了十九岁那一年。

    深夜,书房内奏折已经批完,身边宫女太监早已换了班,太监伺候国君就寝后拉下帐幔便退出内房,只在外间值夜,随时伺候国君茶水,这奎国国君近几年大多只在书房内就寝,偶尔去诸位嫔妃的寝宫,真的就只是偶尔,后宫诸多嫔妃,想见他一面还得费尽心机,即便见到了也未必承国君青目,这几年国君的性情是越发的凉薄怪异了,就连身边最为亲近的太监也日渐小心,不敢妄自猜测圣意。
    帐幔外婢女太监门站着瞌睡连连,一阵风打开了窗,太监连忙关了窗,怕风吹到了国君,其实国君并未入睡,这些年国君浅睡易醒,有时辗转反侧整夜都难以入眠,而今已经是半朽之身,边境诸国虎视眈眈,前个月边境失守,失去了一座城池,国内各亲王藩王如饿狼一般觊觎帝位,尤其是自己同父异母弟东宁王,而今尚在壮年,加之能文能武,更是手握两万重兵,权倾天下,果然前几天就发动了叛乱,虽说被镇压,但国君自己的亲卫也元气大伤,若再有其他亲王君王叛乱只怕再难平叛,故而更是难以入眠,思绪飞驰之间一个女子站在床前,国君大惊,大喊来人,然而却迟迟未有人回应,却见那女子下跪。
    接下来的剧情会十分狗血,请各位看官自带避雷装置免得被雷到外焦里嫩。反正现实生活里见过的听过的狗血八卦也不少,所以现实照进故事也不是不可以。
    “国君莫慌,是奴婢。”
    女子摘下面纱抬头看国君。
    “宫婢、太监、侍卫此刻是不会回应陛下了。”
    她说的没错,那些人被她种下的蛊子控制,目前正如傀儡一般似睡非睡、半梦半醒。
    国君微微一愣,少顷便是一声冷笑“哼,原来是你。”
    “是,是婢女”穆容依旧低头。
    “哼”国君又是一声冷笑“一年前,你在宴席上出尽风头,讨好太后,寻门路攀附皇后,接近宠妃,三番两次在御花园与我偶遇,故意接近我,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你见我总不待见你,今日竟前来爬我的龙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下贱的奴婢心里的打算,你以为有了朕的临幸就可以飞上高枝变成凤凰,你可知今不宣自来可是犯上的死罪。”国君歪头伸手挑起穆容的下巴,“倒是有几分姿色,怪不得如此胆大妄为。”
    穆容一愣,没想到国君非但知道自己竟然还留意了自己,却被国君这一举动吓得连连后退,这这,这是天大的误会。
    “国君误会了,婢女今日前来并非故意冒犯圣颜,是无万般无奈之下这才初次下册到圣前前来喊冤的”她低头付身。
    “喊冤?”国君诧异,又是一声冷笑,收回手,双手托着床沿,“这到奇了,喊冤不去府衙,到我这里来,还夤夜只身前来,好大的胆。”
    穆容将手伸入袖中,国君警觉,微微后仰。
    她从袖子中掏出一封折纸,双手托着呈上“只因婢女的状纸除了圣上,这世上便无人敢接,而婢女曾也想过托人到圣前说明原委,然而我寻找曾经我父亲的门生、亲客,都已转投他人门下,没有落井下石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婢女才想方设法接近圣上,只是圣上谨慎,婢女一直无法到跟前递上诉状,万般无奈之下,这才亲到圣上跟前喊冤。”
    “哦,你是什么冤屈非得朕来为你伸冤,朕日理万机,哪有空管你们这些小婢女之间的恩怨。”国君并未接状纸。
    “因为婢女叫穆容”
    “慕容?慕容雪,朕知道”
    “不,婢女就叫穆容”她付下身,双手过头托着状纸“是二十年前穆荣伯之幺女,姓穆单名一个容字,因婢子母亲是西域人,所以还有一个西域名字叫阿依努尔.阿依穆。”
    “穆……荣……伯?”国君微微躬身低头看着已经将头触地的穆容,缓缓说道“穆荣伯是二十年前问罪的,按照当时的卷宗,登记在册的人口里,他最小的女儿应该不过十四五岁,下落不明,一个未到将笄之年的柔弱女子,乱世之中怎么活得下去,再说了,而今二十来年,也应该已经三十有五,哼,可你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呵呵,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国君明察,婢女真的是穆荣伯之女,今年三十五岁,只因……只因……”
    “只因什么?”
    “只因…….婢女之前一直在昆仑山居住,山中日月绵长,再加上常和山中一个得道的老道学习一些烧药炼丹修习调息之法……长年学习可轻身,可延寿,所以看起来比世俗中的人年轻一些,不然婢子哪有本事可以躲过这么多侍卫的耳目,亲见龙颜。”她总是这样说话真假参半。
    “哼,你以为我当真会信你,拿什么证明。”
    “这……”
    穆容无语,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她打听过,血亲们死的死丧的丧,有几个远亲的女眷,也早已经远嫁,本来就没有多少交往联系,加上自己父亲被问罪,躲都来不及,还有谁会来往走动,谁能证明她穆容就是穆容,穆容苦笑,她没有想到,二十年前自己费尽心机隐瞒身份躲避追捕,而今又得费尽心机证实身份……真是折磨,她思忖良久,从怀里掏出一只香囊,比一般香囊小些,但是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内造,银红织锦地福禄丝线刺绣香囊,穗子绦子珞子皆是宫制,珠串红玉麝香,石染绿翠宝光,虽有些旧了,但真真是一件好物。
    “这是二十年前,我姑母被加封为贤妃那年,中秋节她赏赐家中亲眷的节礼,内造之物赏赐亲属,宫中自有账册登记,而这香囊的所赐之人正是婢女。”
    “你姑母?穆贤妃,哦……那个妖妃。”
    “国君当真认为我姑母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吗?”
    “哼,我信不信其实没那么重要。”
    “对,作为国君要安民心,抚臣意,自然不在乎一个妃子是否有冤屈。”穆容已在床前跪了足足半个时辰了依旧低头付首“但是我父亲作为国君的臣子,是为国为民兢兢业业,没有半点徇私枉法,却背下了一个天大的罪名含冤而去,本国立国之初便大行举孝廉,选忠良,所以子孝父,臣孝君,君孝天下才会有奎国百年千年不倒之基业,而今作为女儿为父伸冤于情于理都是行孝,以自身践国法,婢女何罪之有。”
    “好一张巧嘴,大言不惭竟然在朕面前巧舌如簧为一个罪臣辩解,还拿国家法度来胁迫朕,你当真不要命了。”国君脸露愠色。
    “一国之君当为国为民为天下,以仁义德行服天下人,而今小女身负冤屈,作为国君怎能坐视不管。”穆容抬头,双眼已是泪水盈盈,“而我父亲是曾是国君的臣,臣子有冤屈,国君岂能不闻不问。”
    国君一时无言以对,直摇头,“哼,很好,好的很,好,朕今日免你死罪。”
    国君接过折纸,翻开,细细看了,一声冷笑“你这状纸上写着你父亲无辜,然而事实上你父亲的确有罪,罪在不堪大任,延误军机致使边疆失守。”
    “这……”穆容疑惑。
    “好,看你冒死前来,也有孝心,朕今日给你一个明白。”
    国君将纸折放置一旁。
    “那年边境军情吃紧,而我国境内又遭遇饥荒,军粮救济粮都不够,而一担粮食可以换得五担细糠,一担粮食可活几人,五担细糠又可活几人,你可仔细想过。”
    穆容没有想到国君竟然了解当年的案件。
    “可是皇后外甥与奸商勾结,将精细粮草换成粗制的粮草,在此中谋取差价银两,谋取私利,还因此延误了押送时机,虽说他是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的儿子,但面对国法却仅仅是降官品一级,革一年俸银。而我父亲千里迢迢,一路风霜劳顿将军粮送至边关,就因他们偷换粮草延误军情,却将罪责让我父亲一个人承担,婢女不服。”
    “你父亲当时总管押运粮草物资要职,朕给他的官职权利,领的是皇命,将在外军令可以有所不受,遇事可自行决断,只要与国家的事有益,可是你父亲做事迂腐,做个决断也是举棋不定,思前想后,非得安排所有流程,一月内到我手上就三封上书,一来一去便是盈月,延误军事,白白牺牲我边关百余名将士,若不查办,你让朕如何面对边关将士,如何面对殉国将士们的家属。”
    “这……”穆容一时无话可说,“我父亲固然有错,但国君这是在偷梁换柱偷换概念,罪魁祸首难道不是皇后外甥勾结奸商从中获取暴利引起。”穆容眼圈微红,强忍眼泪。“作为国君岂能连是非都不能明辨。”
    “哈哈,真是好啊“国君摇头赞叹,”你父亲若是有你一半杀伐果决,只是延迟几日,朕岂会重办他,顶多罚俸银薪水而已,可惜可惜,是你父亲不是你,皇命岂是一个皇后外甥就可以违背的。”
    “那……那我姑母呢,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姐,风吹吹就会倒的弱女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读书不多,也是个大家小姐,没了丫鬟仆妇都不能自理的一个人……”穆容哽咽,依旧继续道“是,她也许是嚣张了些,但她依旧是分得清是非轻重的,即便是后宫争宠,可不可能会去给皇后下毒,她自己的饮食都是全靠仆妇奶妈妈们调停,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哪里知道什么是有毒的,什么是没毒的,谋害皇后,全家人的性命前程还要不要了。”
    国君一声叹息“你可知我为什么册封她为妃。”
    “婢子不知”
    “若说容貌,你姑母在这后宫众多嫔妃之中,还真无人能出其右,艳压一众妃嫔,而你说的嚣张跋扈也是真的,我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也是有寻常男人情愫的,对你姑母朕真的是十分的喜爱,也十分的宠幸。”国君眼神迷离,“那时候的穆妃真真是娇艳欲滴、天生的媚骨,只可惜……”
    可惜什么,什么可惜了,果然而君心难测,到此穆容心里终于明白了,父亲冤不冤屈对于国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君得给天下一个交代,她突然想到张贵妃,没错,一样的原因,一样的罪名。纵然国君喜爱又怎样,宠幸又如何,舍轻就重,姑母和父亲不过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自然是逃不出棋子的命运,穆容自知不管她如何辩解,不会对现实有任何改变,不再言语,她明白了这些年的努力不过徒劳,千头万绪,几乎晕倒。
    国君叹了口气安抚面如死灰的穆容道,“念在你甘冒大险,冒死面圣为你父喊冤,依本国行孝廉之风,朕今日给你个承诺,你父亲的案子我会考虑,但是要翻案不易,毕竟需要多方查证,加上是二十年的旧案,有些证人早已经不在,但朕可承诺一件事,将你父亲遗骸从流放地迁回穆家祖坟,厚礼安葬。”
    她已心死,叩首谢恩,正要退出帐幔回去,谁料国君竟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穆容惊诧,尚未回过神便被国君拉入帐中,穆容正要挣扎,国君付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国君的帐幔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不过朕今日也允诺你,过了今晚明日便下召封你为美人,两三年后封嫔封妃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穆容没有料到的……
    清晨在原穆府旧时闺阁的房梁上,穆容恍如从噩梦中惊醒,几乎跌下房梁,她起身,环顾四周破败的府中只有她一人,嚎啕大哭,想起了那夜风雪,爬上悬崖后一边吃着马饲料一边痛哭,这么多年这锥心的痛这是第二次。
    门外昏暗阴冷,眼看着便要下雪,穆府,穆荣伯旧时的书房的桌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人头,只要与那年的案件有关的都在这里了,血漫过桌面正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穆容看着这排人头笑的得意,果然什么面圣伸冤,什么为父亲翻案,什么为自己正名,都是笑话,凭自己而今的本事还不如快意恩仇,想到这么多年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可笑……

    恶在开花。

    一阵风,带着暖意,吹进门窗,糟了。
    果然来人正是薛白,然而面对这一桌的人头,薛白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
    “你!”
    薛白无言,他别过脸,不愿看到如今的穆容,他今日才觉察其实自己从未了解过她,他也从不知道她真正的性情。
    “这才是真正的我,你今日便了解了。”
    穆容同样转身,背过脸去。
    “你……能不能就此收手……”
    薛白几近祈求。
    “当然可以。”
    听此薛白转过身,看着她背影。
    “真的?”
    “真的,只不过还差两个……”
    “你……”薛白几乎哽咽。“你住手吧。”
    “……我已无法回头。”
    雪夜,城东一处破旧的院落,颓垣残壁,蛛丝结满雕梁,连旧年的燕巣都已经倾颓废弃
    哼,连鸟都是这般世俗,她轻挥衣袖,梁间的燕巢复又化成尘泥
    二十年前,鲜花满芳园,繁花似锦,姑母被册封为妃,穆容伯府也有富贵泼天的一天了,父亲兄长官品好似攀上了登云梯,自己几个姐姐也被求亲的媒婆踏破了门槛,哪知福兮祸所伏,姑母册封才不到五年,便遭了变故,得了一个妖妃的名头,那年似乎什么不合理的事情都有了一个由头,什么国家城池失守、年成不好、麦子欠收、南方大水都有一份她的罪名,想想姑母费尽心思的争宠上位,依旧挡不住成为帝王家的一颗棋子。
    她回到曾经的闺房,拿出香囊中一小撮香,没有香炉,就放在地砖上用火折子细细的焚了,青烟漫过处,影影绰绰出现一群人影,今日她要带着这些亡灵,做她计划了十几年之久的事情了,其实从她知道真相的那天,她没有一天不想着复仇,但你理智一直让她克制,只是如今这份克制早已烟消云散。
    她跳上房顶,正要吹响口哨,刹那间园中清光莹莹,大雪之下一片桃花盛开,是薛白的须臾界,却并未见薛白本人,慕容心下闪过一丝不忍,然而……然而她不会让自己的苦心经营看不到任何结果,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口哨声穿过厚厚的飞雪,宫中已是一片混乱,宫中太医伏跪与宫门前,战战兢兢
    “你们这些人,要毒死我,我不吃!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皇后!女官奶母们端着药碗跪在床前,小皇子哭的涕泪模糊,“母后是我啊,你看清楚!”
    “”你们!你们!我不怕你们!”皇后撕心裂肺的嚎叫,指着床前一群身着红衣黑袍,头戴面具的人群,那群人若隐若现,正整整齐齐的不停的向她作揖行礼。
    皇后撕心裂肺的嚎叫,都被这纷纷大雪掩盖在宫中。
    子夜,皇后已是气息衰微,睁大着眼,进气少,出气多,只有双手还在半空中乱舞,此时那一群古怪的人便停止了作揖,其中一人缓缓上前,摘下面具,皇后颤颤巍巍指着她,缓缓吐出,“原来是你,你这个……这个……下贱的奴婢……”
    那人微微一笑,躬身上前,深深作揖,在耳边低语
    皇后睁大双眼,目赘欲裂,“我是皇后,皇后,谁敢……敢”
    你……你……皇后面目扭曲,皮肤下似有蛇虫游走,痛苦至极。
    皇后我送你最后一程……此刻的慕容,双眼血红,露出狰狞的爪牙在皇后耳边轻声低语……皇后啊,你可知,二十年前你诬陷贵妃为妖妃,诬陷她给你下了毒下了咒,枉死,而穆容伯又因你外甥贪赃枉法受了牵连身受牢狱之灾枉死,穆府被抄,我只身逃离,我为了今日以身饲蛊,而今已是非人非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会轻易饶你……这些话如同鬼魅索命,飘飘忽忽传入皇后耳内。
    “国师到……”
    咒符之下,那群诡异的人群瞬间消失,皇后亦是昏死过去。
    “安国师,皇后这是得了什么病?”皇帝缓缓放下茶杯。
    国师作揖行礼,启禀陛下,皇后这是被疫毒所感,毒素入血,高烧惊厥,故而胡言乱语,待我开坛做法,太医依症下药,也只能试试,不是有十分的把握,其实国君根本不在乎国师说的是真的还是胡说八道,反正就是试试罢了。
    “好,传指,起神坛,太医院众太医会诊。”旨必,国君竟然回去了。
    一支白色青光箭直指穆容,穆容慕容一惊,哨声停止。
    她回头,师叔正站在屋顶的那一头
    “师侄,收手吧,杀了国君这个天下就更乱了。”
    穆容不屑,天不天下,乱与不乱,与她何干,但面对师叔依旧单膝下跪行礼,“弟子穆容见过师叔”,礼毕她继续道,“但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师侄,你这样做,你父亲也无法伸冤,这样,我去面圣,替你陈情。”
    “没用的,我曾经夤夜在圣上面前递状纸过公道,但是国君到底是国君,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罪臣的翻案,而动了国家根基,他虽然当时已经承诺可到现在没见他有任何作为,非但没有还我一个公道,还……还......”穆容自知失言,低头有些许慌乱,几乎说出那个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的事情。
    “还什么?”
    “没……没什么”穆容眼神飘忽、羞怯。
    以安师叔的聪慧怎会看不出她的异样。
    “师侄……你……难道,难道你……和圣上……你不知道身为一个女子,深夜单独去会一个男人是很危险的事情,他虽为国君,但他毕竟也是个男人,我知道,以你的本事身手,他未必得逞,但是他若用你父亲的事情胁迫你,就怕你不得不从……”她是国师,但也是穆容的师叔,有些事于情于理她得管,不能袖手旁观“既然……既然事已至此,他作为国君也应该给你一个名分,师侄,师叔明日就去圣前替你说这事,以我现在的身份,说个情还是说的上的,哪怕……哪怕只给你一个身份,也是对你的一个交代。”
    “师叔这事先别急……其实这事,算是,但也可以说不算是……”
    “嗯?这种事还有是也不是的?”师叔一头雾水,“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师叔好替你去说理。”
    穆容掏出怀中那一支已经枯萎的雪莲,闭眼凝神,不多久那枝花变成了她的模样,师叔的移植魂法,她竟然学会了,将自己生魂移到了这朵雪莲上,那幻象缓缓睁开眼,“师叔,如果是这样呢?这样算还是不算?”穆容眼中目光殷切,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这……”安国师一时无言以对,“这……就像你说的,算是也不算是,师侄啊,你这可太为难你师叔了。”
    “师侄,要不这样,这事不能说是小事,今日暂且搁置,待我回去慢慢考虑“摊上这样的事,不管不是,管也不是,真不让人省心,”其实你师叔我今日并非来劝你放弃报仇的事情,说白了这事其实与我也没有多大关系,我不知道你受过的苦,哪有资格劝你,只是我是国师,国师自然要做国师分内之事,毕竟你师叔我也得对得起这份俸禄。”
    “这么说来,今日师叔并不想与我动手。”
    “不,尽力还是要尽力的,不然我心里不安”
    听了这些似乎没有道理却又有道理的话,穆容难得一笑,低头作揖,“要是没有这些恩怨,要是师叔和这朝廷没有关系该多好。”
    只可惜,世事不会给你那么多假设。
    “那真是太可惜了,安师叔,出手吧”

    结界破裂,国师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后面色苍白倒在祭坛下,国师,国师!一旁的弟子围着国师惊恐的叫唤着已经昏迷的国师。
    皇后再次嚎叫,不多久便断了气,众女官为皇后洁身更衣,装殓收拾妥当,而她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一朵花顶破皇后的眼球在黑暗的棺椁中盛开。这是穆容为皇后重返青春美貌种下的一朵花。
    “师叔,过些时日弟子亲自为今日的冒犯登门谢罪”慕容说罢,一挥手国师的幻影在雪夜中缓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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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空继续更新,今日就到此,女主其实就是个混蛋。
    近日一直更文的缘故疏于学习,所以今晚看情况更文,有空就更新,实在没空的话过几天再说,因为得听课学习一下。

    其实我对寄生生物很感兴趣,虽然关于文中的寄生物灵感来自于寄生兽,但能够保持年轻这个灵感来自于另一种被寄生的植物,前段时间了解到一种植物被另一种病毒还是什么东西寄生后便开始了蓬勃的生命力,一直都保持一种幼嫩状态,当别株植株开始变老开花凋零,而被感染的植株还是幼嫩状态,简直就是进入了一种长生不老状态,这就十分的神奇,但是代价就是这株被感染的植物不再繁殖。所以现实照进故事再做夸张处理也不是不可以,其实寄生在自然界中是十分常见的一种生存方式,而人体本来就被很多生物寄生着并且是处于一种一损俱损的共生状态。

    本来下一篇故事想写一个关于建筑工程师的,但是《雪*劫》这个故事埋了很多支线,到底写呢还是以后再说,再考虑考虑吧。写了文才发现编故事是一个既有趣又痛苦的过程,又要前后呼应,又不能在逻辑上有太大的出入,还得去了解心理,所以写之前得反复斟酌之前写的东西,尤其是一个人的性格,会变但是又不能变太夸张,又得根据外界干扰做出相应的活动的,所以发现写文简直就是一种自虐,但是这个创造过程又十分有趣,感觉像在创造一个世界,竟然有了一种神的视觉角度,俯瞰全篇的人物,命运,这简直太神奇了。

    好了今日废话到此,继续搬砖打工。
    再多说几句,关于皇后的那朵花,其实这种寄生状态在自然界中十分常见,冬虫夏草,金蝉花,蚂蚁身上的蛇虫草,都是这一类,但基本都是在昆虫这一类比较低等的生物上发现的,人类这类体温比较高的生物上目前我是没有听说过,不过这是个魔幻加略带科幻的故事,所以也是可以的。
    穆容趁着大雪,跳过宫墙,所到之处侍卫纷纷倒下,并将国君书房外的侍卫全部击倒,房内的太监婢女无一列外的都躺在了地上,看着一地被打晕的人,国君大惊,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血色红衣,红纱遮面,这身手来行刺,今日情形必定凶险,吾命休矣,然而当他看到女子摘下面纱的面容后却有些惊诧,有些恍然,神思回转,没错,就是这个女子,原来那一夜并非自己做梦,只是清早醒来身边的美人早已不在,当时只道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美梦罢了,起身询问“你可是叫穆容?”
    女子微微一笑,笑的冷艳,点了点头。
    “你为你父亲的事情而来?”
    穆容依旧点头。
    “这么说来,那晚……正是你,是吗?”
    穆容心里有了些许慌乱,沉默不语,依旧只是看着他。
    “真的是你。”国君松了口气,内心些许欣喜,他笑看着她,“依旧坐下,你父亲的事情朕考虑了几天了,想着开始着手开始办。”
    “……不必了。”穆容依旧只是看着他,目光里已不再是期许,“我父亲的事情就不劳国君操心,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该了的事最好尽早了了”。
    “别急,朕不会忘了对你的承诺,那晚……你服侍朕一夜,朕自会对你有所交代,册封你美人的事情朕一定办到。”
    “……我不需要,我只想报我想报的仇,做我想做的事。”
    国君放下笔,微微坐直身子,看着穆容,目光没了刚刚那份温柔“你想……弑君。”

    穆容依旧只是沉默。
    国君心下有些焦急,但依旧盘算如何化解今日的危难,若是和她硬拼看着她刚才的身手,自己定不是她对手,只怕她一出手便要了自己的命,然而稍作思忖他微微一笑,起身缓步走到穆容身边,伸手拍着她的肩膀,轻抚她的头发,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下得了手?好好想想朕现在是你什么人,你杀了我相当于弑夫。”
    一席话让她心乱,让她心神不定,国君见她深思游离,内心有些笃定她已经开始犹豫,生死危机也许真的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此时此刻窗外却有人如五雷轰顶,两人的对话如同刀枪剑戟刺穿他的心脏,他几乎晕倒,靠着宫殿巨大的墙柱勉强支撑,他紧紧掐着自己手指,手在滴血,心更滴血,命运于他如同玩笑,他知道穆容结果了皇后之后,下一个目标定是国君,他想阻止,是出于私心,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 一个至亲,一个至爱,给了他最致命的伤,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空白,四肢无力,欲哭无泪,看着漫天大雪只觉得天昏地暗。

    房中穆容神思恍惚,国君开始揽着她腰身搂着她眼神迷离笑着问道。“朕答应你,一定给你一个名分,明日便下诏,册封你为美人,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宫中一个小小的舞姬,你将来会成为尊贵的皇妃,不用再江湖飘零,让朕来免你一世风雨可好,嗯?”
    国君每一句话似乎都能直刺她的内心,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似乎开始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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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又是24小时上班,不能更新了,别嫌弃故事狗血,现实才是最狗血的。
    国君在穆容身后揽着她腰身,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揣测她此时此刻必然是心动的,试想天下那个女人不想在君皇身侧受尽恩宠,享尽天下的尊贵呢。果然穆容缓缓将手按在他手背上,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她并没有如他设想转身埋进他怀里。

    “说的我都心动了......你听。”穆容示意他听窗外的隐隐约约传来的哀乐。皇后才刚刚过身,竟与自己在这里亲昵,可见国君的冷漠,“我想知道,这话曾经给过少女人说过呢,给年轻的皇后说过,给我姑母说过,给张贵妃说过,现在又说给我听......是吧。”穆容扳开他缠在她身上的手,转身扣住他咽喉,国君惊诧。

    国君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他心里竟然开始有些爱慕,这女子竟可以如此清醒,只是眼下可怎么办呢,身边叫不到一个人,只怕等巡夜的侍卫发现也已然来不及。

    “好了,不废话了,走吧。”

    穆容一声冷笑,笑得狰狞,指尖发力间她一声惊呼,收回手,手背瞬间红了一片,有东西打到了她手背,她来不及看清。国君已经被薛白拉到一旁。

    她捂着手背,抬头看着薛白,满眼不解,动了动嘴唇,却未发声。

    薛白明白她问了自己一句。

    “为什么?”

    然而他实在无法向她道明,只是摇头......

    沉默对持许久,只听的外面有响动,肯定有人觉察了,正带着人往这边过来。

    薛白上前抓起穆容手腕便要走。

    国君见状伸手对着薛白喊了声。“孩子......”又自觉失言收回了举在半空的手。

    ......孩......子?

    穆容甩开薛白的手,看着薛白,似要从他眼里挖出一个答案。

    她大笑,笑的无望,原来如此。

    人群已经到了门外......

    “这......就是你一直对我好的原因?”

    “不......不是的......”

    此时此刻,若说薛白没有私心,谁信。

    门外的人破门而入,是明日大祭司,大祭司撑起一个结界将国君护在结界之下。

    穆容轻蔑一笑,她看了那么多年薛白撑须臾界,可比什么结界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推开了薛白,袖笼中系着二十多年前的飞刀,几十年未出手,今日必定见血。第一把飞刀就突破明日的结界,第二把飞刀直指国君,她知道薛白定会接住,果然如二十几年前一样,那把飞刀停留在了薛白修长的指尖。第三把飞刀紧随其后,她知道薛白依旧接的住,但是还有三把,三把飞刀打退了三个玄凰的教徒,血溅了一地,之后她一掌劈向明日,明日旧伤未愈加之穆容本就不是泛泛之辈,如今只剩下格挡,她一声冷笑,怪不得被宁王打成重伤,原来大祭司的武功修为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高明,随后便向国君的面门袭来,只是没有想到明日竟然用身躯接下这一掌,穆容惊诧,不解为何,国君抱住明日,眼里些许怜惜,此情此景穆容只觉得不可思议,这......

    穆容与薛白知道,这明日在大祭司时期在蓬莱岛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个丈夫的,看眼下这情形......一言难尽。


    穆容、薛白原本身手极快,然而见此情景,薛白已然开始迟疑,穆容猜到,他现在已经不想在此地多留一刻,想来薛白的母亲曾经也是被这一番话害了一生,穆容思忖面对这个对薛白只有生恩,却从未养育而且辜负了他母亲一生的男人,他心里该是如何的矛盾,更何况刚刚国君对自己的那番话他必定也是听到了的,原来这一年多国君对薛白作为一个乐师的恩宠只是一种弥补,即便是弥补也仅仅是弥补作为父亲心中的亏欠,连相认都没有,可怜薛白的母亲到此都无名无份,这让穆容为他一声叹息。

    殿内乱成一团,门外的弓箭手齐刷刷指向穆容,然而谁敢放箭。一阵暴雨般的闪光,原是穆容捏碎了一把从侍卫手中夺下的剑,碎片如疾风带着落叶扫向众人,应声倒了一大片,薛白的须臾界一闪而过阻挡了那片扫向国君的闪光。

    ......原来须臾界还有这作用。

    穆容随意掰下几片剑刃,手中的碎片不比她的飞刀差几分,她的指力向来连薛白都惊叹,然而她知道面对薛白随时都可释放的须臾界,这些更本不起任何作用。

    “......我们回昆仑吧。”

    穆容沉默,没有理会薛白,她低头微皱眉头,双眼已开始微微泛红,她体内气息流动太过极速使得那条蛊母开始暴动,没办法现在这个身躯是她的但又不完全是她的,面对如此多的对手,蛊母显然感受到了危险,如若可能蛊母将完全接手这个身躯,因为它要活下去,所以她不能有事,哪怕夺取了她原本的意识。

    薛白见此知道不能再让她再运转气息,再次撑起须臾界,迅速扩散,他想带走她远离这个是非纷争之地。

    眼看着须臾界边界到了自己身旁,穆容慌忙向后退避,跳出门外,门外整个宫内的侍卫几乎都已经集结。这阵仗已经不亚于平乱勤王了。

    人太多了,即便穆容与薛白武功如何精妙,修为如何高深,面对这么多人只怕也难全身而退,没有办法,答应薛白的事情得暂时缓一缓,她拿出那只白色瓷盒,吹响口哨,盒子中剩下的蛊虫纷纷出击,那些没有被袭击的人亲眼看着被袭击的人,一条白色约一寸来长的虫子从鼻孔转入,瞬间失去意识,加上上次中了蛊的侍卫,那些人恍若牵线木偶,抽搐倒地,他们体内的蛊尚未完全长成,仍旧受到穆容体内那条蛊母的操控,剩下的侍卫见如此诡异的画面纷纷向后褪去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战而屈人之兵,看来这招可行,连国君、明日,甚至这其中还有前来援助的雷战都看呆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越写到最后就越难写,更新字数变少了,也可以说敷衍,但也没那么敷衍,好多字和语句都是细细斟酌过的,因为要表现场景不难,但要通过场景表现人物内心其实是比较难,都琢磨到精分了,一天也就挤牙膏似的挤了上千字,我不懂武功,所以为了表现打斗的真实还去看一些武打视频......原来网文也不是那么好写的呀,那些一天就可以更新几万字的大神是怎么做到的,很好奇啊
    即便众人已经开始退怯,依旧无法改变穆容体内那条蛊母对外界的危机感的判断,穆容双眼血红,眼神如蛰伏暗夜深处的野兽,开始显现狰狞的爪牙,她缓缓抬起头借着尚且残存的意识对着薛白,喉间艰难的挤出两个字。

    “快……逃……”

    “放箭,乱箭射死她!”

    这是刚刚还在她耳边温情脉脉的国君。

    雷战右手举在半空,他在犹豫,他心里还存着当年三人嬉戏游玩时的一丝旧日的情谊。

    薛白想带她离开,可每次都被她躲开。

    此时此刻穆容眼中的世界仿佛与自己隔了一层朦胧的薄雾,她在薄雾之内,蛊母已穿过那层雾障开始面对人世,一旦穆容意识完全陷入这沼泽一般这迷雾之后,那么那群人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穆容几十年的武功修为,还有这活了上百年的怪物。 穆容在努力保持意识,两相竞争,然而似乎没有什么用,蛊母的生存意志似乎更为强烈。


    怎么办......

    “......快逃......”

    这是穆容完全陷入意识泥沼之前对薛白最后一句话。

    糟了......

    一个怪物,面对几百个侍卫,它会做什么。

    “放......箭......”

    雷战还是下令了,毕竟他是内卫,他有他的职责。

    箭矢如暴雨一般向那怪物飞去,然而它速度极快,即便箭如雨点都被它躲开,一边躲避,一边直奔国君袭来,目标明确......薛白惊诧,因为他确定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穆容而是蛊母,原来蛊母竟然是有意识的......好可怕......


    是穆容也是蛊母与薛白已经交手几个回合,它的速度比穆容还要快出许多,薛白显然已经开始有些接不住,只能频频撑起须臾界阻挡它对国君的格杀,对于穆容对于蛊母须臾界果然无解,蛊母并没有对他下死手,薛白刚刚的猜测是对的,因为蛊是母真的有意识,它认识他,然而在他意料之外可能也在穆容意料之外,它是一个怪物,但并不弑杀,它只针对目标,并没有对其他人大开杀戒。

    可是并不是它不弑杀就会被饶恕,作为怪物怎么被世间轻易的容忍,一支箭矢直直穿透了它的肩膀,鲜血慢慢渗透了衣衫,转过头,原是雷战,大约半年前雷战听了穆容的建议作为内卫应该精进自己的武功,他听进去了,拜师习武,苦练他本就擅长的弓箭,今日验证果然没有白练,蛊母这么快的速度他的箭真的射中了,他举着弓的手微微颤抖,有些不忍,但他毕竟是内卫,有些事他必须做。

    这一箭仿佛凝固了时间,穆容的意识似乎开始有了片刻的回转,只见她缓缓拔出这支箭,鲜血喷也似的染红了衣衫和站立的那块砖,只不过血很快止住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伤口。这场面远比那条钻人鼻孔的小虫似乎更可怕,因为这个怪物......杀不死。

    “我们......回去吧。”

    “......不”

    回答薛白的是穆容。

    穆容抬手指了指国君,盯着国君咧嘴鬼魅一笑,缓缓向后退去,本就狰狞的面目慢慢出现黑色勾线,勾线游走如闪电。她迅速一个后退闪身,台阶下的侍卫纷纷退避,围出一个两丈远的白色弧形,弧形中间是浑身血色的穆容。


    冬日,大雪,大雪之中雷声隆隆,闪电劈开灰暗的天际,似乎也要将这本就如地狱一般的人间劈开,天象诡异,此时此刻即便尊贵为天子为国君也已面如死灰,这是穆容留到最后的挣扎,当初她背着师父与薛白偷偷学习这门中禁术时并不认为此生真的可以用到,她用自己生魂祭天,招致天谴,她要用这天谴惩罚这亏欠她的世间。

    前天加班,回来已经挺晚的了,昨天又是24小时班,没法更新,故事的发展其实早已有了大纲,但是真的难写,性格逻辑不能太离谱,下午起来后便开始写,一直琢磨到现在,说是挖心搜胆也不为过,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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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夜间都不吃夜宵的,顶多吃个橘子苹果,今天难得吃

    
    大雪之中,穆容被天谴缓缓带入半空,她俯瞰整个大殿,一条巨大的闪光曲折着从天而降,将这灰暗的天空照的通亮。
    薛白的须臾界再次撑起,覆盖了整个宫殿,电光直击须臾界之上,刺眼的闪电游走于须臾界与世间的间隙,所到之处尽是摧毁,地狱有了具象。
    穆容没有想到薛白的修为已经到了这程度,他的须臾界承受住了天谴,隔着闪光,护住了整座宫殿,但他护不住整个城池,穆容看到薛白正对着自己大喊,即便这喊声被雷声掩盖,她也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让她住手。
    事到如今她已无法收手,何况她从未想过要收手,血红的眼睛渐渐变成漆黑,眼眶中黑暗游移仿佛被剜去了眼珠一般,这是她以身饲蛊,以魂祭天的代价,从此世间不再有穆容,从此她将堕入永暗,成为蛰伏于地狱与人世之间的怪物。
    生魂的力量还是可怕的,最后一击,将须臾界击穿了一条缝隙,一丝闪光迅速穿过缝隙向着国君袭去,哪怕只有一丝也足够了,穆容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笑容,这不是活人的笑。

    闪电游走与皮肤骨肉之间,穆容心中的恶在薛白背上开出了一朵花,薛白生生用自己的后背替自己的父亲挡住了这致命一击,须臾界瞬间便消失了,他晕了过去。

    世间刹那间安静,待他醒来穆容正站在他身后,他挣扎着起身,环顾四周众人都惊讶的看着他,恍如石雕木刻一般,国君对着他欲言又止,薛白忍着剧痛艰难的起身,缓步致国君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缓缓说到。
    “你的生恩,我今生已报,从此你我再无相欠。”
    ......
    “别走!我封你为亲王,册封你母亲为妃......让我好好补偿你。”
    我?国君竟然用了一个我字。
    薛白默默咽下口中一股血腥,一声苦笑,就此别过,今生不再相见,他的父亲作为国君,所作所为种下的果应该自己去尝。曾经他母亲哭着告诉他千万不可去寻找自己的父亲,因为他的父亲给他们母子带来的只有不幸,他没有听,如今他也要履行他对母亲的承诺,好好活着,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母亲生命最后的那年也是最清醒的一年,她不再等待也不再指望,那个曾经对着天地对她承诺一生的男人真的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他缓缓起身,面向已经面目全非的穆容,穆容用她地狱一般漆黑的眼眶看着他,默不作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个活人。
    昨天熬夜更新,早上果然就起迟了,加上天气太冷懒了一个小时的床将近中午了都

    

    
    给种的大蒜萝卜和花草晒晒太阳

    
    昨天吃了夜宵所以不打算吃早饭了,早饭和中饭合并


    浴霸的加热灯泡和照明灯泡都坏了,昨日更换灯泡刚到,结果买了三个,其中一个是坏的,算了不想退换了,凑合着用

    

    

    
    今天休息,所以打算用电脑,但是一些是不是就被系统偷偷安装了的所谓杀毒软件真的很糟心,拖慢了系统不说,冷不丁给你个广告,好像现在安装软件附带广告成了默认的事情,所以,总是隔断世间就卸载这些没用的东西,有些流氓软件还卸载不掉,这和好几年前的电脑病毒有什么区别呢,只能去系统里找然后删掉。

    

    
    还是决定吃菜泡饭,现在休息天有空就做菜泡饭,还是觉得这个比较好吃,但是吃完后犯困了,咋办,要么再睡一觉起来再写文吧
    薛白走到她面前,忍着疼痛吃力的说道。
    “你若是执意要杀了他……我便……我便,不再插手,我与他的恩怨今日已了……你,若肯放手,我……我便给你一个交代。”
    沉默少卿,他从她空洞的眼眶里看出一丝犹豫——魔物也是有心的,但穆容依旧没有回答,薛白抬头深深闭眼苦笑一声,须臾界的清光缓缓撑起,缓缓闪过,薛白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今日他终于下定决心离开。

    他终于得到了神木木枝,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一个阵天旋地转后他倒在雪地里,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起身,身上一半的灵力都被神木吸走了,伤口崩裂的剧痛让他大口喘着气,即便如此他颤抖的手依旧是紧紧抓着神木枝,生怕自己一个疏忽消失了,他心里依旧牵挂着此生最后的承诺。但这个代价几乎要了他的命,他将脸埋进雪里,他用雪的寒冷让自己保持清醒,浑身无法动弹的无助感这是人生第二次。
    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一个男子停下脚步。
    他艰难的抬起头,瞬间红了眼眶,是……师父!
    风雪中师父白衣胜雪,银灰色长发被一根红色发绳绑着,在风中微微飘动,湛蓝的眼睛满是担忧,曾经在这双眼里让薛白看到了世间难得的悲悯,而今师父用着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只见师父右手微抬撑起,灵力流转间他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落在雪上瞬间成冰,这个世间……这个世间他能够得到的所有温暖都来自师父。
    二十多年前的雪夜,坠崖,他浑身无法动弹,后来天渐渐亮了,但是大雪天天空依旧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色,他躺在冰天雪地里等着生命最后一刻,飘飘忽忽间他仿佛看到一片鸟语花香,清风温柔,阳光温暖,他微微笑着,要是自己能在这里过生生世世该多好……然而耳边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将他拉回现实,刚刚他看到的只是幻象,他睁开眼睛,好大的狐狸!银白色的皮毛,湛蓝的眼睛,正低头看着自己,是血腥味将它引来的吗,以为自己的结局就是在这荒山被这大雪掩埋,没想到自己的结局是葬身野兽之腹,命运的悲苦在他身上似乎从未缺席,他闭上眼睛,然而他所预料的并没有来,相反渐渐地他似乎觉得自己身上有了知觉,不再寒冷,不再痛,他再次睁开眼,不对,是一个男子,也不对,还是那只狐狸,只见那白狐正在化成万千碎片,而那些碎片渐渐将自己包裹,修补了自己身上的伤口,是狐狸也是男子将自己从死亡的悬崖上拉了回来,狐狸消失了,雪地里站着白衣男子,银灰色长发,眉目修长,瞳色湛蓝,眼尾微微一抹淡红,如果这世上有神仙,那么眼前这个男子一定就是,只见他缓缓蹲下,轻声问道,能起来吗?
    从此他有了师父,有了这世上最暖的温情,有了世上最真心实意的关切,还拥有了他最喜爱的须臾界。哪怕自己十五六岁的年纪变成了与师父一样三十来岁的样貌,哪怕自己的样貌永远停留在了自己将死而未死的那一刻,但所幸自己还活着,师父用自己凡间的躯壳化成万千碎片修补了他的命。
    在四季冰封的昆仑山山顶他过了最为幸福的那几年,每日读书写字,习武修道,跟着师父下山布道,看道场上那些听得昏昏欲睡的信徒他想笑,听师父讲宇宙混沌洪荒,时间无穷,虽然他是真的听不懂。他以为从此后自己会在这里过完这一生,直到师父说要闭关,要他下山历练,因为师父说不可能庇护他一生,他觉得师父说的对,于是在师父闭关的门前磕了三个头便下山去了,下了山才知道原来自己在这世上的劫难远没有结束。
    师父缓缓蹲下,问道,能起来吗?
    他点点头,师父摘下手上的碧玉指环,交给他,他震惊了,这是昆明门派的掌门之物。他不敢接下。
    师父微微一笑,本门派就我们四个,谁拿着都一样,我要离开这里了,如若有缘你我还能相见,务必让我想起来你是我徒儿。
    四个?薛白诧异,他猛然意识到,师父已将穆容逐出了师门,本门派虽然幼教无类门槛极低,但穆容终究是犯了大忌。他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缓缓跪下磕了三个头。

    月光清华似水,湖面上走来一个白衣人,一步点出一个涟漪,一个涟漪连着另一个涟漪,泛起一片粼粼月光,大雪停了,清冷的月光下霜开始微微凝结。
    薛白一身白色素纱长袍,行走在湖面上,一头及膝长发随意的绑在身后,微风下衣袂翩跹,湖的对岸柳树下有一个等着他的人。
    穆容一袭红衣,月光下一身血色,红纱遮面,天谴已经腐蚀她整张脸,每一寸皮肤、肌肉、脏腑。
    离开宫殿,薛白独自在这湖边疗伤,湖的对面是一片桃林,荒草没膝,枝干枯萎,方圆十里没有人烟,茅屋被烧黑的椽子零零星星的散落在荒草地里,中间是一个乱石堆砌的石冢,母亲就在里面,这衰败之相才是他那片桃林的本来面目,须臾界里只是他给自己创造的一个幻象。
    他听到身后有脚步窸窸窣窣,他知道是穆容,穆容躲在重重的斗篷之下,因为现在的她不能再见到人间的阳光。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说不了话,喉间发出一声低沉而嘶哑的声音,她来是告诉他,她没有杀他父亲,她便要离开。
    “等等……”
    她停住脚步。
    “等我三天……给你一个交代。”


    这里没有上下,没有左右,诸多的日月星辰恍若在水中一般沉沉浮浮,一切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这就是混沌?看的他头晕目眩,今天师父才告诉他,师父送给他的须臾界的真正的来源。
    慢慢缓过神薛白抬头看到一棵巨大的黑色的影子,影子恍若巨树,树干树枝树根分明,一股股细流仿佛有光,循环无端,树枝上满是日月星辰、鸟兽万物,在生长的同时又在消亡,但又与消亡不同,只能形容成万物由幼到老,再由老到幼,似乎是个循环,这便是神木。树下是个茅屋。他想靠近茅屋然而只要走一步这整个世界开始晃动,陷入混沌中的混沌,再次头晕目眩,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刚刚还远在天边一般的茅屋竟然到了眼前。
    他叩了叩紧闭的柴门——屋内有人。
    屋内的人回应让他回去,每个来这里的人,目的无非是求取神木枝,能不能得到是一回事,送了命倒是有可能。
    薛白在门外约站了有三天的时间,其实这里并没有时间可言,也许是三天也许仅仅是一转眼,也许是须臾之间,屋内的人一声叹息。
    门缓缓打开了,一个衣着古怪的女子看到他摇了摇头迟疑片刻便让他进门,带他到了神木底下,神木真的是巨大无比,直通天际,只是这里没有天地可言。
    “你可想清楚了?”
    “……嗯。”
    神木吸走了他一半的修为,新伤旧伤一并爆发,后背鲜血渗透了长袍,身后的女子再次叹息,想当初自己也是这般,在神志陷入昏迷之前,他迷迷糊糊的看到周遭的一切开始消失。一阵眩晕,睁开眼时身在雪山,一身重伤无法动弹。
    几个月前两人品茶谈笑,要是能亲眼看看神木枝此生当无憾矣。
    一语成谶。
    薛白伸手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她。
    原来这就是神木,但凡是人以为神木枝便是树枝,这是一股恍若树枝形状的光流,然而这光竟是暗色的。
    光流在穆容手中流动,穆容的面貌以可见的速度在恢复,时间在她身上开始倒转。
    薛白将神木枝交给穆容后便要离开,纵然有万般不舍,纵然他心如滴血
    “等等”
    薛白回头,穆容原本空洞的眼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微微一笑,依旧是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一分仙气,几丝妖气交又杂着一丝悲凉

    穆容欲言又止,她知道……回不去了,这一切似乎是自己的错但似乎又不是。
    薛白转头避开她的双眼,沉默许久。
    这次是真的回不去了……
    多谢你这些年所有的一切,若有来生一定相报,这些话穆容无法说出口。
    薛白缓缓转过身向湖心走去,月光映出他苍白的脸色,真的回不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这个世界正在将他抹去,抹去一切关于他的事,关于他的记忆,这世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都不再与他有关,所有与他有关的事与物都将一并消散,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满月,站在湖心,一滴泪掉落,湖心泛起一阵涟漪,那滴泪也将从这个世界消失
    不对……等等……等一下……穆容记忆开始模糊,穆容双手扶着额头,瞳孔颤抖,怎么回事,记忆中有一个身影在自己脑中犹如流水跌落无底的黑洞一般一去不回,她呐喊那个人没有回应,她伸手湖中那个影子无法抓住,一个人影从立体变成的平面,从平面变成了一条无头无尾的丝线,在从一条丝线变成一个点,那个点越来越远模糊不清,世界从彩色变成黑白,从黑白变成一片混沌,眼前仿佛满天雪花……

    穆容在一棵湖边的柳树下醒来,手中有一根树枝,树枝绿芽微绽,这是冬天,她看了树枝许久,怎么也想不起这根树枝是怎么到她手上的,她起身眺望着湖面,思忖良久,然而她总觉得这湖面上应该有个人才对,然而湖面上并没有人,她只记得自己应该是一只满身黑色血丝面貌狰狞的魔物才对,记忆似真又似假,恍若噩梦初醒,拿着树枝踉踉跄跄消失在一片衰败的桃林中。
    许多年后,西山悬崖之上,一个身着华服的女人在风里足站了半个时辰,约摸十八九岁的模样,淡金色长发被一头的珠翠束起,唯有一支木簪在这群珠翠之中显得突兀,双眸一个如满天星辰的夜空,一个如晴空下粼粼湖水,望着悬崖边郁郁葱葱的山林若有所思,却时不时酸了心头,红了眼圈,几乎落泪。
    “爱妃,你在看什么?”一个身量高大,头发花白,却依旧俊朗的男子走到她身边,揽过她肩膀,她抬头细细看着眼前的这张脸,神思恍惚,梦里有一片桃林,桃林里有一个人,似乎是他但似乎也不是他。
    “爱妃为何这样看着朕”男子歪头看她,微微一笑,轻抚她的脸颊。
    她一笑,转过身,低头不经意间抹去眼角的泪“没什么。”
    “爱妃,不要太劳累。回帐歇息去吧”国君扶着她。
    “没事,陛下”女子转身依旧笑着看着男子,一手捧着隆起而沉重的肚子,一手指着山道旁一片树林,“这里曾经似乎有一片桃林。”
    “桃林?”国君笑道,“爱妃记错了,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桃林,爱妃若喜欢,我派人在这里开辟一片桃林即可,可好。”
    “不必了,这劳民伤财的事情还是别做了”女子笑着抬头看国君。
    “哎,一片桃林而已,使不了多少银子,爱妃不必忧心,等来年朕带你带着皇儿来这里赏花。”国君抚了抚她的肚子,又替她整了整头发“随朕回帐去吧。”
    “嗯”女子点头。
    不论这个男人是否记得自己曾经对她许诺,要免她苦,免她在这世上所有的风雨,给她一世安稳,要与她长相厮守,但似乎是做到了,只是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对他动了情,也许是贪婪现世安稳,也许她也不清楚原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里的时间只在心里流逝,周遭的一切变动杂乱而无章法可言,然而对他只不过这一刻重复着上一刻,无尽无休,人间已不知多少寒暑,时光在空间里不停流了又转,流了又转。来来回回,所有的一切都真实而又虚无,他渐渐明白,神木本身就是这时间与空间,神木也是为了存在而存在,而他在这里的意义似乎是为了证明神木的存在,当初那名女子从这里消失前告诉他,从此后他便是这神木的侍者、守护者、观察者。神木需要一个有意识的生命体作为共生者,他不知一次猜测若是生命体消失了,那么神木是不是也会随之消失,不得而知,神木给了他世间绝大多数人渴望的长生不老,但是也给了他禁锢,除非有接替者,但这接替者只怕千年之内也不会有一个出现,所以即便人间沧海桑田,他也会天荒地老的活下去,神木上的日月星辰、奇珍异兽生长消失,消失后再一次出现,偶尔会有一个长在树枝上的神兽消失,掉入神木光流的枝干里,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这里的一切真的就是有序而又无序。
    而他只是在这时间的牢笼里他不停重复着煮茶看雪伺花抚琴,时而发呆,思绪游离,时而陷入最深沉最长久的睡眠,妄想着也许这一切仅仅是梦,然而每次醒来面对的依旧是这混沌而混乱的世界,每次陷入沉睡外面已不知道过了几世几年,有时候他想着哪怕直到那个世界都消失,这里依旧是现在这个模样吧。
    当他再次从沉睡中醒来是被敲门声惊醒的,现实与梦境太过相似,怎么可能会有人,他
    翻身再睡,再一次敲门声响起,没错,确确实实的敲门声,当他起身行至屋外,低矮的蓬门之外一位身着异国服饰的老妇在门外瑟瑟发抖,确实没有其他人。能来此地的决非凡人,想这老妇也应该不同于常人吧,他想着。

    老妇见有人出屋混黄的眼中满是欣喜,他上前询问,无外乎也是为求取木枝。缘由自不必多问,只是老妇年迈不忍让她在屋外苦等,请得进屋在细细规劝,奈何老妇执意要取木枝一如当年的自己,薛白将其中苦楚一一道明。老妇大笑,老身一把年纪历经世间风霜,而今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有一子病入膏肓放心不下,此次唯求能以老身残年换取我儿一命足以。薛白无言,遥想当年自己也是这般义无反顾,世上不知多了多久,而今那个可以让自己不顾一切的人也早已消失在岁月的洪荒里了吧。

    旬月,老妇再至已骨瘦如柴,身后拖一只四轮褐色大箱,薛白从未见过,见状慌忙上前搀扶,而老妇一声苦笑将手轻轻一挥示意不用帮忙,安顿妥当后坐下,给了薛白一个牛皮纸信封,粗粗将外面的世道粗粗的与薛白交代了一遍,告知他世间早已经不是千年前的样子了,活着不容易。

    不容易……都不容易,尚未回过神,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迅速消失,寒冷蚀骨,老妇的面孔在扭曲混沌中消失无踪,一股窒息感袭来,窒息间被几只手硬生生拖走。
    耳边是一阵人声嘈杂带着惊恐
    “小伙子,没事吧?快醒醒…”
    “唉唉唉,你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没事吧,快快快上岸把自己弄干净,你先别拍了。”那人转过身继续喊道,“其余的人继续拍,快放烟雾,快快快。”
    薛白方才醒传这是和自己说话,只是呛了几口水现在实在说不出话,有人将自己扶至岸边,在一块青石上坐着一边安慰,又递过来一条旧毛毯给他披着,身边的一切嘈杂而又乱哄哄的。
    “刚来不久的吧,没事,我以前也老犯错,以后熟悉了就好了。”一个满身油汗的大汉递给他一杯热水,薛白错愕,琉璃杯!雪白接过杯子,很是感激,然而他对当前的世界依旧充满疑惑,裹着毯子缓过气,环顾四周一群人似乎忙碌着什么,此处四周青山环绕,山中枫叶点缀着一片片的红,原是初秋了,再看看身边陪着自己的人,黑脸一脸络腮胡,黑衣短打手里提着把钢刀,只是钢刀无锋钝的很,更有一群人在桥上似打非打的舞着手中的兵器,刚刚坠落的河想必就是那条河,而这里这一群人到底在做什么,他实在不解,而不远处拉着几道绳子,绳子外站着看热闹的人,吵吵闹闹。

    “小子,吓傻了吧!哈哈哈。”那黑脸中年男子拍着他肩膀大笑,丢给他一个被水浸透的信封,依着石碓在他旁边坐下,老妇人给他的信封,“你钱掉了,可收好了,刚发的工资要掉了可不会再发一遍,群演可不好当,尤其这拍打戏,一不小心就受伤,你这算好的。”
    钱?自己哪里来的钱,他拿起信封,里面是一叠粉红色的纸,这是……钱?。
    那男子挽起袖子露出一条粗壮的胳膊,一条蜈蚣似的伤疤刺着他的眼。

    “你看,这演戏也得有技巧,当年我也像你一样傻,就知道傻傻往前冲,结果把手摔断了。当时也像你一样,吓傻了。多摔几次就有经验了,演了那么多年我也是个小角色了,还有几句台词。”
    薛白一头雾水,只是客气的笑了笑,那桥上几个人也都分分下来了,看到薛白与大胡子都坐在石板上也过来坐着聊些有的没的闲话,有几个人对薛白好奇问了些话后又开始调侃所谓的明星们。
    他一句都没有听懂。
    桥上的几个人打完了,纷纷下来也到这边休息,这其中有人开始打量着薛白
    “小子,你在群演的名单里吗?我好想没有见过你?”
    众人纷纷看向他,薛白张嘴无言,支支吾吾,其实还是没有搞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腼腆的笑。
    “你长得有点像左丘白,是他的替身演员吧?”众人眼光聚到了他身上,稍倾又纷纷摇头 “左丘白,怎么可能用替身,不可能。”
    左丘白……师父?师父在这里,然而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师父性情孤僻,不爱与人打交道,常年在雪山清修独居,即便下山也仅仅是布道而又,怎么可能,大概只是同名同姓罢了吧。
    不多久他便从这些人的口中知道了有一个叫左丘白的人,长得恍若天人,世间绝色。不但人长得好看,而且武功演技都人品皆是上乘,有这么完美的人。
    “得了得了,休息够了,就去干活去”
    闲聊间日渐当午,薛白似乎开始明白,这个世间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世间,觉得老妇人真是个好人,让他在这个难以捉摸的环境有所准备,体内气息流转半日,衣服已慢慢干了,对周遭的一切似乎有了了解,这个世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世界,世上是一切他需要时间去了解。

    那喊话的人朝着众人喊到:“好,现在师尊出场,大家准备,烟雾烟雾。”
    “来了来了”众人纷纷向同一个方向看去。

    雪衣银发,从江的另一边缓缓飞来,周身灵力环绕不绝,身上虽有几根绳子吊着,但这种身姿态岂是一根绳子能吊出的效果,与一黑衣人在空中对持,然而那黑衣人身形滞重,全靠那绳子扯着,周身灵力流转一边演着打斗,薛白缓缓起身,距离太远未能看清面目,但这灵力他却是这般熟悉,心里不安,起身向那人走去。
    “好,继续,好,停,好结束结束。"
    “诶呀,真是,瞧这身手。”
    “还真的是不错啊。”
    白衣人已经解了身上的绳索,正向这边走来,引得不远处戒线外一群女子拉着横幅声嘶力竭痴迷的尖叫。“左丘白!左丘白!…….”
    “诶诶诶,你这新来的你挤什么呀,后退后退。”
    薛白顾不得别人嫌恶,只想靠前将那人看清楚。那厢尖叫声愈发尖锐,白衣人愈来愈近,果然,薛白刹那间红了眼眶,又欣喜又觉得心酸,攥紧了手中的指环,低声喃喃唤了一声
    ……师父……
    雪与劫完结了,但是完结了又没有真的完结,所以这是魔幻文,也是穿越文,穿越为什么一定要逆着穿呢,也可以以另一种方式穿,明天继续更新。
    《雪.劫》番外一
    十里长街,街边的两层旧年的楼房,翻修翻修依旧有些古朴的影子,转角一家店,一层是书店合并文具店,店里明亮干净整洁,靠窗一排桌椅供蹭书的人休息,第二层是一个小小的教室,一男子,身着一件白色T恤,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一头短发干净爽利,眉眼修长,眼尾处微微一抹淡红,他将新到的书与文具一并细细整理好,对店里的雇员嘱咐了几句便准备出门。
    隔壁一家花店老板娘正浇水,看见他恍然想起了什么。
    “诶,小薛啊,你要出门哪,我跟你说个事”老板娘放下水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兜里拿出几张钱,交给他“这是上次你给我外甥和我侄儿上兴趣班的钱,让我转交给你的。”
    “哦,好的,男子笑着接过钱,谢谢李姐”低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诶呀”老板娘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一热,恨自己早生了十来年,“小薛啊,还有,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小妮子你们见面了怎么样啊?”
    “嗯,人很好。”他微微一笑。
    “什么叫人很好,行还是不行你到时说一句,人家可是对你挺上心的。”
    “嗯,挺好的。”他叹了一口气,依旧笑着。
    “那行,那我明天就和她妈妈去说,你俩好好谈。”
    男子微微一笑,点头,“好的。”
    “哥哥!”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花店里传来,声音从小变大,扯着嗓子,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直奔着他跑过来,一把抱住大腿,抬头葡萄似的大眼水汪汪的看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残缺的牙,“哥哥,带我去玩。”
    “诶呀,别乱叫,过来”老板娘拉着小男孩的手,“怎么这么没礼貌,叫叔叔,叔叔还有事情那,哪里有空陪你玩,过来过来。”
    “啊,不行不行”小男孩两只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衣服。
    “你怎么知道叔叔是去玩的,人家叔叔出去是有事。”老板娘一脸歉意,依旧扯着小男孩的手,只是扯开了右手,左手又换个地方死死抓住,恍然间他陷入回忆,一切是真亦非真,笑着摇了摇头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是去玩呢。”
    “诶呀,哥哥你可是在一个月前天前和我说过,有空带我出去玩,今天是元旦,你不上课,店里又有人,难道你是去约会吗?”
    两个大人被他说得目瞪口呆,然而稍后女人却微微红了眼眶,她知道自己亏欠了孩子,今天本来该带他出去玩玩,奈何自己丈夫常年体弱多病,自己必须独自撑起一个家,为了多赚点钱不得不将孩子关在家里。
    男子见她面露难色,也知道她家里的难处,笑着道。
    “李姐,这样,今天我带他出去玩一下吧,你偶尔帮着小顾照看一下店就行了。”
    他说得小顾就是那个雇员。
    “那……那多不好意思,那谢谢你了小薛。”
    “姐,你客气了。”

    竹林里石碑林立,石碑上刻着过去某个时光,某个人的一生,他牵着小男孩的手,在一块石碑前停下,男孩抬头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又看了看石碑,仅仅是个石碑上面刻着字。
    今生他带着他,在他前世的墓碑前沉默的悼念。
    “哥哥上面写的是什么?”
    “一个君主,为一个过世的爱妃立的碑。”
    ……
    每年都在跨年,每年跨年都带着目标未完成的遗憾,可问题是多年以后多少人记得起曾经那年的跨年日具体干了些什么,又立了多少新目标,反正我是记不起。
    《雪.劫》番外二
    夕阳西下,尚未收起最后的余光,半天的红色落霞,她找了许久,终于在一条老街上找到了这家文具店兼书店,靠窗还有一排书桌,供蹭书的人免费看书用,此刻店里空荡荡,但依旧开着暖气,只有书店老板正整理书籍,掸着灰尘,头发整理的干干净净,白色衬衣外一件灰色毛衣,卷着袖子,一头短发也是一丝不苟,脚下却穿着拖鞋,显然是怕鞋子带进了灰尘,脱在了玄关处。她环顾一周笑着。
    “多年不见,习惯依旧不改,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男子差异,转过头去看,思忖许久也想不起来着是谁,只是礼貌的点头微笑,能这么说话的人想必不是来买东西的。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我只见过几面,你身份尊贵自然想不起我,我只不过是个宫中小小记录,你自然不会留意。”
    男子听着这话如五雷轰顶,怎么……怎么回事……他惊讶的看着这平平无奇的女子,说出这番惊天动地的话,半晌没有回过神……
    女子却十分的淡定,靠着窗缓缓坐下,“不请我喝杯茶?”她看着依旧惊讶的他。
    “哦,好”男子缓过神,熟练的微笑,熟练的沏茶,熟练的端着茶并一盘点心在她面前坐下,下午茶时间已经过了,但并不在意现在喝。
    “今日小店迎贵客,应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我是谁这件事吧?”
    他微微一笑。
    女子端过茶夹一块糖,到了牛奶缓缓用小茶匙搅拌,看着对面的人笑着道:“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能不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算是交易。”
    男子呡了口茶,笑着点头“好。”
    女子笑的爽快,“好,是个爽快人”喝着茶吃了一口小蛋糕,缓缓说道
    “你我第一次见面是你被赏赐,我是那个记录,还有有一年夏天,你救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
    他稍稍沉思,抬头看着女子摇了摇头。
    “有一年夏天,宫里过完节,需要盘点支用花销,而我记错了一笔账,被管事的罚站,那天烈日当空,我站在石板过道上,如果不是你正好路过替我求情,我可能就活活站死了。”女子一点点的提醒着他,“想起来了吗?”
    是了,这件事有印象,只是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得用千年来计算,宫里规矩繁琐,节日祭祀多得数不清,每次的开销都得有一群人记录计算,核对出入银两数目,用的是十六两制,多日的劳累,记错了账目,四钱银子听成是十钱,就是这多出来的六钱银子本来节日过后就可以按例休息,结果就是这笔乱账活活折腾了两天,休息是不可能了,众人怨气冲天,管事罚她在夏天的毒日头低下站一天,没人替她求情,没办法活该么。
    他想起来了,有些不安,毕竟想起这些并不算什么,只是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早上下班回家,一个月前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花活了

    

    
    明天更新,画画的有点潦草,这画是下一部文的主要题材,发生在太阳系……这话有点废,人类本来就是活在太阳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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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2-09 12:10:00  更:2022-01-03 18:3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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