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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来自地狱的死亡电话--《藏阴山秘闻》

作者:讲故事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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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常会看到有人在网上发帖,说那些烧给死人的东西,他们在地底里真的会收到吗?
    换做之前我一定会对于这种迷信思维嗤之以鼻,再会恨不得甩一套《马克思主义》给他,但现在你要是这么问,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可能会把!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接触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关于我自己身上这件事情的起源,来自于三天前的那个电话,是一个叫做何三一的人打过来的,他说有一个寄给我父亲的包裹,需要我签收一下。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我爸都已经死了快10年了,怎么还有人寄东西给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使用一种僵硬的语气问我,能不能签收?
    就这样两天里,这个家伙打了96个电话给我,而且是很奇怪我的手机软件无法屏蔽他的电话号码。
    我问我的店员小周应该怎么去处理这种骚扰电话,但那个小兄弟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他说:“老板,你确定这是电话么?”
    愣了一下,那是一串13开头的数字,往后全是重复的13,一共是13个13,其长度一直延伸到屏幕外面。
    的确这不该是一个电话,但那这个叫做何三一的人是怎么将通话呼到我手机里面的?
    正琢磨着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一串长的可怕的数字,我有点烦躁,把手机丢在桌上。
    怒道:“你看,这狗日的东西没完没了的打。”
    小周很好奇,他问我:“老板电话你接过吗?”
    我有点无奈,“当然接过,可是接了能怎么样?他就是不停的问我能不能签收一个快递。”
    “然后呢?”小周追问我。
    我白了他一眼,回答道:“我草。还能有什么然后,这种傻逼电话,你觉得我会回答他么?”
    电话还在响,我手机调了震动,此时整个木头桌面都是在震动的。
    “我晕!”小周做样扶着额头,“老板你还真是一根筋,你就不能回答他么,这种电话诈骗即便是你回答了他,你还真的以为他会顺着电话线过来找你不成?”
    愣了一下,他似乎说的不错,“可我该怎么回答?”
    “那还不是随意,反正先应付过去吧!”小周无语道:“我的天,我可从没有想过IPHONE的手机震动能这么猛,老板你还是快点接了吧!”
    应了一声,我接通了电话,那头还是那个男声,还是那个问题。
    接着我鬼使神差说了一个自己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字。
    我说:“能。”
    电话那头传来了短暂的沉默,故而那个僵硬的声音说:“工号139754,快递员何三一将为您服务。”
    挂了电话,我满头大汗,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在叙述整个故事之前先对当时本人的情况做一个交代,我叫胡纶,是江西省九江市,永修县人,毕业之后一事无成,换了几家电子厂都干不下去,最后用我老爸遗留下来的门面,在老家的县城里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奶茶店。
    因为是经营这种即时加工的行业,所以我经常会用到快递接收一些乡下老表寄过来的茶叶小样,所以我和县里的快递网点那么几个熟悉的朋友,很快我找了一个比较信得过的兄弟,让他帮我查一查139754是那个快递公司的工号。
    没过几个小时结果出来了,是一个当地比较小的只服务于省内物流行业的快递站点的。
    我驱车赶过去,拿着那个人的姓名和工号气呼呼的正准备投诉,但投诉的结果却是使我头皮一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
    何三一死了
    其实一个人的死亡其实并不足以让我反应这么强烈,而让我惊恐的却是他的死亡时间……
    那个站点的前台告诉我,这个叫做何三一的人是鄱阳那边站点的快递员,但这个人在5月16日就已经死了,也就是我收到这通电话的前一天。
    深呼一口气,我开始告诉自己这或许只是一个恶作剧,但我无法说服自己,因为他即便是一个恶作剧,也不应该是以一种这样的方式出现。
    安耐住心里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感觉,过不了几天真的会有一个快递寄到我的店里。
    自此我开始做了一个布置,不是做法式,也不是请道士,我也就是将店里所有的监控头都对准进门的那个位置。
    因为我想看看会不会真的有人把那个死人的东西送到我手上。
    而做完这些之后,我松了一口气,回想起整件事,突然发现这里有一个绝对的BUG,就是那个何三一的死亡来电。我在接触过这么多的快递行业以来,从来没有一个快递员自报家门式的把自己的姓名和工号告诉收件人。
    但凡是做过服务行业的人都知道,这可是一个大忌,因为若是你一旦出现差漏,对方将会用你的信息精准无误的进行投诉。更何况是一个两天打了96个骚扰电话的家伙。
    按了按太阳穴,第一个问题冒出来了,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细想了一下,其实答案很简单,这就是丢锅的动作,当然我不信会有人往一个死人头上丢锅,但是目的很明显,给我打电话的人装神弄鬼就是为了让我把关注点放到这个叫做何三一的人身上。
    可很快第二个问题来了,为什么给我打电话的人会让我关注这个叫做何三一的人呢?
    我不得而知,但是第二天在我进店开门的时候猛然看见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裹静静的躺在地板上,在那一瞬间我有种心跳停止的感觉。
    “那个快递怎么回事?”我问小周。
    小周的表情也显得很不对劲,看得出来对于整件事情的过程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小周说:“一早来就在那个地方了,按老板您说的,我没有动它。”
    按了按太阳穴,点了点头,我说:“那你把监控帮我调一下吧!从昨晚下班的时候开始。”
    早上生意还没开张,店员们调着各式各样的配料,我拿了一杯果茶,端起笔记本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充当一名悠闲的顾客。
    而同时监控记录加载好了,画面开始播放。
    我查了好几个监控头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于能直面看见的,接着从11点开始看监控,一直到凌晨2点20分,我有点快进的不赖烦了,开始调整倍数,终于很快一个人进入了监控的视线。
    他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那个巨大的连体帽,炎热的夏天裹着与季节不符的棉袄,我看不见他的体格,甚至是男女。
    终于,他在四周观望了一会儿后,跻身贴在了卷门前,然后抬头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把那个包裹扔了进来。
    只有短短不到一秒,他的动作很快,我连续按下了好几次暂停,终于看见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老式的人脸,国字脸蓄着山羊胡的,还配着一副大框的眼镜,第一眼看去像是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
    我没和这个人打过交道,甚至可以说面都没有见过。
    之后我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愣了很久,这段时间里,我看着手里的包裹和电脑监控里面的那张人脸,想到了一个极度可怕的伪命题。
    接着我打电话给之前那家快递店的朋友,让他把那个何三一的照片发给我,他不知道原因,但还是照做了,对于他们来说从系统里调取一张快递员的证件照是极其容易的事情,不一会儿,一张彩信发了过来。
    我只是看了一眼,“啪”手里拿着的玻璃杯就被捏碎了。
    照片里的那个人也是一张国字脸,戴着厚重的大框眼睛。
    也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何三一。
    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他应该已经死了……
    喊人过来清理桌面,同时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个快递,内心深处浮出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妈的,这个鬼东西一定有问题,潜意识告诉我千万别管这个快递。
    但点上一根烟,猛地嘬了好几口,最后没能说服自己。
    我决定拆开它。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我也有必要去拆开这个快递。
    那就是个普通的小盒子,外面封了几层透明胶带,我找到胶头,很快便把那盒子被剥开了。
    只见里面是一团白纸包着的东西,看起来也不过一根中指的长度,被封的很好,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一圈透明胶带。
    而透明胶带十分难撕,没有剪子和小刀的情况下,我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撕出一个口子。
    同时一股剧烈的味道从里头窜了出来。
    “我搓,这太臭了啊!”我伸着头往里面凑着看,这一下倒好被熏个正着。
    就像是菜市场里,丢在角落里烂了半个月的臭鸡蛋,好几次我差点呕了出来。
    可旁边的小周却是一声不吭,扭过头一看,他却是挺着鼻子在用力的嗅着什么。
    我反应过来,第一感觉就是这家伙八成知道这玩意儿,“这什么气味?”
    小周怔了一下,如实答:“老板,这个味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闻过,但又不太确定。”
    的确,这毕竟只是一股气味,做不得什么百分百的定论。
    “那我继续拆,你想一想?”拍了拍沙发,让他先坐下。
    他放下手里的活,坐在我的对面,探头去努力的闻着。
    我这边继续去拆,钳进去两个手指,探了探,硬邦邦的而且寒冷如冰,看起来是什么铁件。
    “什么玩意儿?”吐了一口烟,把半截烟头搁在电脑上,深吸一口气,用力夹住了那个东西,准备把它给提出来。
    接着猛着一扯,那玩意儿被拉出了一截身子出来,定睛一看倒是个奇怪的器件。
    从这半边看,只见那东西是个长条状,条状的下面,有一块凸出来的白色泡物,邦硬的,像是一个……一个微缩版的虫茧,它就这么倒挂在那儿。
    琥珀?还是玉石?我不得而知,倒是那个长条的材质黄灿灿,像是有点儿重量,大概是黄铜之类的玩意儿吧。
    见到这个东西,我有点说不出话来,但与此同时我基本上可以确定气味就是来自于这把玩意儿。
    衔回烟头,猛地吸了一口,砸吧砸吧嘴,我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是什么东西?”
    小周摇了摇头,“我只是闻过这个气味,它……它很接近我之前问道过的一种。”
    这一句我不意外,大概能猜到,“然后呢?”我问他。
    他不说话,皱着眉头似乎在深思什么。
    我也不管他,有了一个口子,接下来拆着就快了,不过怕伤及里头的“宝贝”,我拆的还是比较小心。
    不一会儿,口子剪大了,那个东西也顺着开口滑到了掌心。
    这一下气味更浓了,小周那边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突的跃了起来。
    他这个举动把我吓了一跳,我想不出有什么气味可以把一个人吓成这样,除非我放了一个特臭的屁。
    我看着他,等他开口。
    半响后他哆哆嗦嗦的才说道:“老板,我……我想起来了,我在一具死人的身上闻到过这个气味。”
    他这个回答,把我吓得不轻。
    小周接着说:“05年的时候,我在县里的火葬场当过小工……”
    他这个故事十分的离奇,同时也不断的强调,只有05年的那天夜里,他才闻到过这种味道,而且当尸体被推进火化间后,所有的人都清理了出去,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跟着那具被麻袋捆着死死的尸体进去了。
    小周还向我提到在场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只有从海眼里飘出来的尸仙才会有这种味道,那是被海中之眼里先天元炁洗濯后的原始气味。
    期间他说的故事有些凌乱,我大概整理了一下,得出一条明确的线索,05年的6月13日夜里到底在火葬场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即便这样,他当时只是一个小工,能给出的信息只有这些,我拍了拍他,向他致谢,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时,我要找一个人帮忙。
    他叫查寒,外号胆肥查。
    人如其名,这家伙从小到大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胆子特肥啥事都敢干,甚至还经常吹嘘自己在坟地里尿尿的业绩,不过他也有资本去干。
    因为他有钱,有钱到能让磨去推鬼。
    这家伙的老爸最早是在县里混社会的,后面弄赌博机赚了点钱,就自我开始洗白了,而我那个死党也跟着开始毕业后开始接手他父亲的各种生意。
    现在我急需他手里的人脉替我打听火葬场那边的情况,因为我知道从都昌寄出来的钥匙和05年夜里送过来的尸体这两者即便相连,也是有什么逻辑线相连着的。
    而得知胆肥查的地址后,我马上赶了过去。
    他是个比较帅气的小黑伙,五官清秀,笑起来还有要人命的酒窝,一米八的身高和篮球好手,使得他从没有缺过女朋友,但是他这个人感情很专一,只喜欢胸大腿长的。
    见到他后,我没有掰扯其他的东西,直接开门见山让他帮我找05年永修县火葬场的负责人。
    “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喜欢年纪大的。”他开口损我。
    我没理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我在想怎么把我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述给他听。
    但还没有等我想好怎么去说,他那边已经打听好了,同时把手机推给我,“马建国,他是当年那边的厂长,电话在这里你自己打。”
    我嗯了一声,打电话过去。
    不得不说,小查老板的名声在县里还是很管用的,不一会儿我就在公园边的咖啡屋和这个马建国见面了。
    他是一个比较壮的男人,小眯眼细眉毛的脸型和身材显得极度不配,特别是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白色的衬衫,让人有种只要爆衣就是夺命书生的感觉。
    短暂的介绍后,他慢慢的开始切入那天夜里的情况。
    “当时已经是凌晨了,我也是接到通知会有一具保密度极高的尸体送过来,而尸体送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天色发白快5点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原定的面包车变成了一辆宝马。
    送过来的人是局子里的,他们说半路翻了一次车,耽误了些时间,这具尸体不干净,必须在天亮前火化掉,我看了一眼那尸体,它被麻袋捆着,一动不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它总还会跳起来一样。
    那尸体也不知道死了多久,浑身散发着恶臭,密封的袋子一拆开后,大家都快吐了,所性那尸体属于无主的死马(被淹死的),我们随便鼓捣了一下就扔进炉子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尸体进了炉子之后就开始炸雷(炉子里响,范指诈尸)了,好家伙,兵零乓啷的,像是直接拍着铁板在哀嚎。那叫个惨啊,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好几个差点没被直接吓死。”
    这家伙有讲鬼故事的天赋,一段话说下来,听着我浑身怪寒颤的。
    他的故事说完了,半晌我们都没有继续,深吸了一口,才从最后一句压迫感中释放出来,查寒开口问他:“还有吗?”
    马建国摇了摇头。
    查寒看了他一眼,手指开始在桌面上有节奏的叩起来。
    我知道这小子在想事情了,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半响后查寒问他:“你是不是漏了什么?”
    马建国有点慌了,看了我一眼。
    查寒说没事自家人。
    马建国点了点头,灌了一口水,接着说道:“尸体烧了1个多小时,烧完之后我和我们家管事的先走了过去,远远的看到一堆尸灰中还躺着一个东西没彻底的化掉。”
    他这次说的很详细,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
    我一边听,一边就拿出了裤兜里的那个玩意儿。
    那家伙看了一眼,脸色就白了。
    我们从他口里得知,当年的这个东西被他手下的那个主管带走了,同时还给他了4000块钱封口费。
    而那个主管,在事发后就及辞从火葬场离开了,据说是回了新祺周的老家。
    查寒冲我使了个眼色,问我要不要查。
    我说要,一定要查到那个人去了哪里?当时他能一下花4000块钱买走一个死人身上的东西,足以证明他的知情性,或许他就是我的下一个突破口。
    可最后建国告诉了我们,那个主管叫李奇,老家好像是新祺周罗亭的,他性格极其的孤僻,在永修的工作和生活中几乎是没有朋友可言,所以他一离职基本上两人就断了联系,不然的话还可以帮我们试着联系,联系。
    罗亭……李奇……在火葬场上过班,其实这些信息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没有再去过多的交流,我们买了单就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查寒告诉我他很早就听说过这件事情,只是没有今天这么详细。
    当年火葬场诈尸的小道消息的确在县里传过一阵子,但那些事情都离我们太远了,没有人会去关注,可是现在一想,我问他:“那件事情会不会和这把钥匙有关系?”
    查寒说:“不对,你看事情应该往长远一点看!”
    他吐了一口烟,雾气中缓缓的说着:“你应该想,他是不是因为这个玩意儿才死的?正常人谁会把这种东西搁肚子里吞?”
    我愣了一下,开始神智恍惚。
    “吓唬你的!”查寒拍了拍我的肩笑道:“以我目前的认知看来,钥匙和死人的关系这最多算是一个巧合,或者说是一个事故,并不能算是什么因果关系,除非你的主观意愿直接牵动了当事人的思维走向。”
    他说的不错,人的思维是很容易被引导的,但他的推断都是没有前提的,如果这个时候我告诉他,在这个死人之前,还有一个叫做何三一的人也死了,那整件事情就不一样了。
    我们在停车场坐了下,一边抽烟,我一边把这段时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他沉默了一下,正色道:“你觉得是这把钥匙害死了那个人?”
    狠狠的嘬了口烟,默认了,遇到这事够倒霉,我算是他妈的认栽,太晦气。
    查寒撇过头看着我,又抛出一句话:“你说你的快递是那个叫何三一的死人送给你的?”
    我点了点头。
    “那按照你的想法,我觉得05年火葬场的诈尸也和这把钥匙有关!”
    我呲的一下被他说笑了,“你怎么又兜了一圈回去了?”
    查寒没笑,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接着说了一个和我想法完全倒置的观点,“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把钥匙具有令死人复活的能力?”
    我心里一怔,心跳开始加速。
    “不对,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这把钥匙会寄到我的手上?”
    “不是你!”查寒单手夹着烟,在我脑门上点了点:“兄弟,你自己说了那是寄给你爸的。”
    我:“……”
    “不对。”我反应很快,因为这样的话又陷入了一个死结,我把自己的思维断点提了出来,“这下还真就离奇了,如果这把钥匙真的属于复活币那样的道具,寄给我还好说,我可以复活我老爸,可为什么会寄给我爸呢?”
    查寒倒是没有多想,“你看过白娘子传奇没?里面那白蛇为了救许仙不是去采仙草吗?从逻辑上来说,用其物,利其事。”
    想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有点吃惊于这个可怕的推论,“你的意思是,我爸也是需要这个东西复活某个人?可……可会是谁?”
    “说不好!”查寒摆了摆手,“这个事情我们想的太深了,容易产生思维误区,我建议就此打住。”
    我没说话,脑子里一团乱麻。
    可接着他却提出一个意见,“要不这样,现在我们去罗亭走一趟?”
    我没犹豫,直接答应了。
    很快我们出了县城,朝着新祺周的方向赶去,一路上查寒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每通电话都是几秒钟就挂了,那这样的话,结论就已经很显而易见了,他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12点30,我们开车到了小镇的门口,查寒显得十分不熟,左看右看,才磨磨唧唧的拐进了一条大街。
    找好位置,停下车,他摊了摊手很是无奈:“没办法,只能问了,这一块我也不熟!”
    我们一路问去,可是奇怪了很多人居然都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我觉得不对啊,就现在这个人情社会,他好歹也是前火葬场的一个管事的,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人过来动用点关系啊?
    直到我问到了一个还在下棋的老头,他听了我的话,脸上拉拢的肉跳了跳,给我指了个位置。
    我很诧异于他的表情,不多时,我们就着地址找到了当年那个李奇的家,那是罗亭最老的一个破小区了,进去是一个院子,院子大得很,里面一排房子,都是两层依次过去足足有三十四间。
    根据老人记忆的描述,两人找了好半天,花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找对地方了。
    敲了半天门,里面传来了拖板鞋的声音,接着嘎吱一声门开了。
    是个女人,大概40岁左右,剪着短发,一脸的干练。
    “竹犀利东西嘛?”(做什么事情?)
    她操着一口纯正的永修土话。
    “是李哥家吗?”我问道,“我们之前是同事……”
    本以为同事的交情沟通起来不会有什么问题,谁知女人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变了,手上发力就要关门。
    还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递过去两盒牛奶,“嫂子,朋友,我们是李哥的朋友。”
    与人打交道,利益就是敲门砖,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这一招下乡采购茶叶的时候百试百灵。
    可短发女人并不领情,“憋仔子,打什么乱麻哩,册宁册到我头上来哆。”(小崽子,编什么故事,骗人骗到我头上来了。)说着伸手就往查寒头上打去。
    好歹查寒也不是吃素的,挨了两下,手上失了力,直接就两眼一翻倒了下去,横在了门缝中间。
    那短发女估计也是个良民,纵然耍泼厉害,却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下慌了神。
    我借机一边给见明按着人中,一边问她讨杯水。
    果然女人开了门,和我一起把查寒抬了进去。
    这是间格局十分紧凑的屋子,进门就是客厅里面摆满了桌子和菜,另外客厅还通着两个房间估计是卧室和厨房,我一边喘着气,一边大喊救命,说我这个兄弟心脏不好,女人吓得不起,说让我等下,拿了个杯子就进了房间。
    我借机四下看了看,可这一看马上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因为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黑白画像,上面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我头皮一阵发麻,顿时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些,掐的查寒哇哇大叫。
    他打掉我的手:“你大爷的,知不知道人中在哪呢?老子都要被你扣成兔唇了。”
    没有理会他,用目光指了指墙上。
    查寒看了一眼,牙齿咯吱咯吱的打起了架。
    “怪不得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原来他死的那么早,这太他妈的邪门了!”
    大概猜到了结果,这一下背脊开始发凉了,接触过这个东西的三个人都死了。
    从时间线上来看,先是那个无名死尸,接着就是这个姓李的,最后就是寄快递的何三一了。
    甚至在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划过这样一个信号“父亲的死,是不是也和这个东西有关?”
    这个想法有点恐怖了,口袋里抓着器物的手,下意识的松了些,但我已经触碰过这个东西了。对于我来说,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怎么办?”我与查寒眼神交流。
    他从地上爬起来,告诉我,“摊开了说,没什么好怕的。”
    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怕再被打?”
    查寒摆了摆手,“你和他掰扯多了,更像是做访谈的,到时候人家戒心更重了,一定会有所保留。”
    我想了一下,他说的没错,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没时间给我拐弯抹角的拉家常了,干脆直接掏出那个器物摆在了桌子上给那个短发女看,我说嫂子,这东西你八成见过,现在它被塞到了我的手里,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还是哥的在天有灵,但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寓意的,所以今天就过来打扰你了。
    我们老家那一带的女人最在乎这些神神鬼鬼的宿命,我说完这些她的态度果然变了。
    先是给我们倒了水,然后拍了拍手,在不大的沙发另一端坐了下来,远远的盯着那玩意儿看了半天,我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十分“惧怕”这个东西,而最后她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战战兢兢地开口说了两个字:“钥匙!”
    愣了片刻,脑子里想不出什么有关联的线索。
    钥匙?的确这个东西的造型是有点类似于钥匙,但你要把它和什么门的锁眼扯上关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进过做指纹锁的工厂,知道钥匙的具体原理和结构,就这个东西你要拿它开门?做梦吧!撬门还差不多。
    我想插嘴,但是查寒打住了我,“嫂子你接着说。”
    “我们家老李是这么叫它的。”短发女人接着说道。
    与查寒对视了一眼,没有打断她的话,而她也继续回忆道:“那已经是05年的事情了……”
    前面如同马建国说的那样,深夜、死尸、火化、诈尸再到这把为名“钥匙”的器物的出现,最开始老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单纯的感觉这玩意儿值钱,但是他在店里挂了好几天这东西没人要,直到拿到钥匙的第三天后,他开始出现异样。
    他开始说胡话了,不是白天,而是午夜深睡之后,他在梦里开始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那些话生涩难懂,完全不能用“直译”的方式去了解,短发女人说她打听过,那应该是某些地方的方言。
    不过这仅仅是开始,第五天的时候,老李的梦开始升级,他开始和梦中的人进行了对话。
    按照女人的说法,就是永修话和那种方言的沟通,很违和,但的确他们在说着什么。
    我很难想象一个人,以一种不一样的口音和语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一个根本不存在,被虚构出来的“自己”在对话。
    “永修话?那老李哥他在梦中说了些什么?”我问女人,因为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重要。
    女人想了片刻,起身走进房间,不一会儿拿了一个本子出来,“那时候手机没有录音,我只是会把他说的话记录在本子上。”
    我接过本子翻了几页,很长,太长了。
    女人沉默了一下,抬起头对我说:“你可以带回去看,只是希望它可以帮到你。现在你只需要继续听我说……”
    第一次的对话结束,老李已经开始称这个东西叫钥匙了,而且他嘱咐我千万不要接触这个东西,的确我也没有去接触过,毕竟是死人身上的,多少还是有些晦气。
    后面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礼拜,第二天早上醒来,老李对我说“他”走了。
    我问老李他去了哪里?
    老李说了一个字:“山!”
    山?我感觉自己的思绪已经跟不上节奏了,这里我想要问点什么,但是女人接下来所说的东西令我遍体生寒起来。
    女人接着说:“‘他’走后的第二天,老李让我去那个古玩店把钥匙收回来,可我去了之后,发现那家店已经关门了,多处询问后才知道,那老板前些日子暴毙了……
    我当时感到蹊跷,急忙回家,这时才发现老李他跳河了。”
    说道这里的时候她语气明显在停顿,但并没有打住的意思,我把查寒没动的茶杯给她推了过去,她抿了一口调整了一下接着说:“最后我把老李火化了,这是他一直的心愿,但是在火化中,意外发生了……”
    她又停顿了,这次停顿的时间比较长,我和见明对视一眼,基本上猜到了故事的走向,李奇他应该也诈尸了。
    最后我们没有听完故事,拿着本子道歉离开了。
    而老李火葬的地方是南昌管辖的区域,所以马建国那边自然是不得而知,查寒也通过多方打听最后才拼凑出了当时的经过,那是一个火葬场的老领导的叙述,他记得李奇火化的时候,同样是发出了呼喊和拍打铁门的情况,不同的是短发女人当即选择停止火化。
    其实谁都知道,在场的火化师都知道尸体在进入火化炉前会被钢锭或刀片给弄破,好让内脏往外流出。这是为了防止焚烧尸体的时候,由于尸体突然受热,体内产生压力,继而导致尸体发生爆炸,所以进去之后绝无活着的可能。
    但短发女人一再坚持,没办法只得中断火化。
    可是当他们费尽力气熄了火打开铁门后,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所有的人。
    那原本是放着李奇尸体的焚化炉里,此时躺着的却是一具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爬行动物的骸骨。
    “有没有可能是中途……”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的确,这个解释我自己都觉得扯谈。
    查寒拍了拍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他没必要骗我,这事当年花了不少力气被压下来。”
    点了点头,我没有说话。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他问我。
    摇了摇头,其实我也知道,这条线索基本上断了,李奇到头来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还把自己的命……以及一个古玩店老板的命给搭了进去。
    按了按太阳穴,“我打算回去看看这本日记,今天差不多就这样了,麻烦你了。”
    两人就此作别,我直接回了家。
    极大的精神压迫下,如愿的冲了一个热水澡,接着就打开了女人的日记本。
    这是一个新的本子,里面没有任何的多余信息,可是看得出来是女人为了专门记录李奇的梦话,而特意准备的。
    翻开第一页是个五角星,然后是一行字“勤工纸品工业出品”,再往后就是日记了。
    “2005年8月3日,晴。”
    这是很工整的老式日记范本,先写时间日期然后就是天气,接着正文写到:
    “他又开始说梦话了,而且另一个‘他’也来了。”
    下面先是一行横杠,这大概是“他”说的话,然后再起一行就是李奇的梦话,大概就是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没有”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还不知道,但正在打听”
    日记的主要内容,正如女人一开始说的那样,是以对话的方式进行的,而且女人只是在梦话的中途开始选择记录,前面的对话现在已经不可得知。
    可即便是有文字的记录,我也从中捞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毕竟这种只有半截内容的文字太让人思维跳跃了。
    我试着尝试代入一些对话,可就这样的问答模式,我完全可以以“他”的身份带入100种问题。
    所幸即便是这样,我在看完了两三天的对话后,也大致的猜到了问题的切入点……
    没错,只能用猜似的推断。
    而推断的结果就是,那个“他”,似乎在托李奇,找一个人。
    在这之前他的对话做了很多铺垫,意外的是女人在日记中写出了唯一一段她可以听懂,乃至记录下来的字。
    是数字。
    “一一一一一330300一一一一一100200”
    而这段数字是插入在李奇找到那个人之前,也是全篇中唯一出现我可以看懂的“他”所说的话,以此我可以证明女人的推断,“他”说的是方言,因为在不同的语言中只有数字的发音是最为接近的。
    我先在纸上记录好这些数字,后续它对我一定有用处,接着我们说回那个被“他”所寻找的人。
    为什么是一个“人”?
    因为第七天的时候,李奇似乎找到了什么。
    李奇告诉“他”,说:“他在老城区,我已经打听到他的位置了,但是他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这是日记里第一次最直接对“人”的描述,然后“他”又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下面直接跳过。
    然后李奇接续说:“他是77年回来的,时间基本上吻合,而且他的家人认识这把钥匙。”
    读到这里,我开始跳跃一些无用的信息,打算用李奇的话,单独整理出一条线索。
    花了6个小时,直到凌晨3点,在纸上做了无数笔记,才慢慢的整理清楚。
    “他”要找的那个人之前是待在一个叫做“山”的地方,然后1977年那个人从山里带着钥匙逃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胖子和一个驼背。最开始的时候钥匙是在胖子的手里,但是胖子死了,钥匙就流落了出来。
    而那个“他”的目的,似乎要找到那些逃离山的人,确认一些东西。
    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算是一个很重大的线索,但问题解析到这个地方,偏离点就出现了。
    它与我父亲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只能说八竿子都打不着,可为什么会有人把钥匙寄到我父亲的手上?
    6月的天,即便是到了盛夏,后半夜也起了一点凉意,我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喝完咖啡,脑子清醒了些许,点起一支烟,迅速的看完了日记后面的内容。
    情况和之前一样,李奇还是在找什么,应该是一块石碑,期间老李还在梦里描述过那个石碑上应该有一个图案,所以女人得以很生动的在日记中记录了那个图案,是个“C”,没有封口的圆。找到这个之后,“他”就走了,正如女人说的那样,隔天老李也出事了。
    至此,日记结束……
    通篇下来,对现在的我来说,有用的信息不算太多,而唯一可以作为参考的就是那一串数字,它应该有助于我去寻找那个“他”的出处。
    前面我说到了方言。
    然后我简单的百度了一下,这方言呐,按照通俗的分法,可以分为七大种,但这七大种之下还有数不胜数小片的方言,那都是很偏僻的山区中的土话,有的时候同一个地区,村与村之间的话语又完全的是两个发音,所以真的要定位一种方言的附属地那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
    而全国的方言只有数字是大同小异的,所以我打算发音入手,需要查的东西很简单。
    “那些地方的方言关于数字的发音最接近普通话。”
    这一下查了很久,直到将搜索软件翻出了成人广告,我才彻底放弃。
    果然有些东西并不是网络可以查到的。
    很无奈,线索彻底的中断了,我不得已放弃搜索,倒头休息。
    事情也随之恢复了短暂的平静,直到第二天的下午,当我坐在店里不断反复的用电脑搜索原本写在纸上的线索时,快递公司的小刘找了上来。
    他告诉我公司的监控保存时间不长,找不到当初那个偷快递的人了,所以就只能按照条例陪我几百块钱。
    我欣然接受,但就在他给转账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桌上写满了笔记的纸,说了一句震惊了我十多秒的话。
    他说:“咦,这不是我们县里早期的邮政的老区号吗?”
    很明显,他说的是那串数字,而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读书的时候我们邮寄邮政快递是有这种编号。
    那一串所谓的“330300”就是最早的永修的邮政编码。
    “那这个?”我指了指后面的“100200。”
    “区域号!”还没等我说完,他便十分肯定的说到:“好像……好像就是涂埠镇那个地方的?”
    但我不相信他的记忆,这种废弃了十多年的编码他不可能一次性记住,“你先查一查,别搞得那么肯定。”
    “有什么不肯定的,其实直到现在还有人用这种老的编码来寄件的,我们公司都有核对表,如果收到了这样的件,是要换算成新区号给人家送去的。”小刘显得有点不悦,“你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
    我打了一个哈欠,懒得和他掰扯。
    “那你帮我一个忙,给我一下这个区域的范围图。”
    小刘没有多说,很快的打开手机地图,把区域位置从快递公司的后台配送区域里调了出来。
    我大概看了一下,也就是我们永修老城区靠修河边界的地方,一直到九合乡,这个区域都是涂埠镇的。
    那么换而言之,当年的“他”所安排李奇找的那个人大概率就是在老城区里的。
    坐在店里没事,简单的安排了工作之后,我开车往老城区的方向走去了。
    永修这个地方,河流较多,分为赣江、修河、潦河三大水系,新老城区就是由修河隔断,我过了大桥很快驶入了老城区域。
    这里地方虽说不大,但是一走到老城区的街区小道里我就蒙圈了,这里和小时候记忆中的一样,小巷子矮房子,下午这个点,车子根本走不动。
    最后只能把车停在菜市场的门口,绕着地图走。
    走了20多分钟,我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这一眼望去都是红砖白瓦,没有地标,没有定位,这样走下去看个好几天也不会有结果。
    没办法,我只能找个阴凉的通风口坐下来,把女人的日记给拿了出来。
    现在我迫切需要的是,关于“他”要找的那个人,更加详细的信息。
    从“他”说出那串数字后,到找到“人”之前,我反反复复的嚼着那些文字,尽量去揣摩李奇回复“他”话语里面的含义。
    然而,并没有什么结果,这种对话看起来不但费脑,还容易让自己产生“我是傻逼”的这种错觉。没有上文只有下文,所以很多老李奇的话都是无法让人理解的存在。
    按了按太阳穴,这完全就是在做阅读理解嘛!
    不过说到阅读理解,记得读书的时候老师说过,对于我们这种学渣来说的两个万能的解法,第一你越是看不懂的地方,就越是陷阱。第二越是重复出现的词,就越是重点。
    所以接下来,我按照这个思路把日记又读了一遍,按照条件筛选出了几个词汇。
    “干龙、三落末段、落穴”
    对于我来说,这他娘的完全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词汇了,正常人读了十多年书,谁会接触这个?干龙还好说,我可以理解成一条龙,但这世界又哪来的龙?三落未段,就更离谱了,要不是日记前后有标点符号,我都不敢把他组合在一起拿出来,至于这个落穴,我把它理解为一个洞穴。
    但这三个词,在我的脑海里完全无法形成一个对我有利的线索,没办法只能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我的狗头军师了。
    电话那边查寒听了我的诉求之后,几乎是没有废话,一口答应了我的问题,还说1小时内一定有结果。
    而当我很好奇他怎么去打听这些生涩难懂的词汇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的微信里就刷出了一条他发的朋友圈。
    我有点无语,近乎抓狂,可仅仅20分钟后查寒的电话回过来了。
    “有答案了,这应该指的是风水。”
    “……”
    “是我朋友圈的一位大师告诉我的。你这前两个字出自于《疑龙经》‘君如见此干龙身,的向干龙穷处觅。’就是穷处即为末落,龙神大尽,方结形局,故又名为大尽龙。”他读得有些慢,应该是边看文字边在念,所以有些拗口,但慢慢的我开始理解他的意思了。
    我不敢把大师和朋友圈两个字联系起来,怔了半天才问他:“是微信算命的吗?”
    查寒嗯了一声接着说:“第二句则是出自于,《人子须知。龙法》‘龙之落局,融结不一,而其大要有三,有初落、有中落,有末落。’风水家认为,龙脉生气融聚落穴,有旺于初者,有盛于中者,有归于尽者,故谓之三落。”
    他说的头头是道,让我不得不开始相信那位微信算命的大师了。
    “那最后一个呢?”我半信半疑。
    查寒说:“最后两字,讲的是末落之穴,它是为龙脉生气最后归聚之处,是以真气旺盛,风水宝地。”
    我恍然大悟,“这是在用风水指出一个位置?”
    “没错!”查寒说:“看手机信息。”
    我切回微信界面,看到他已经发了一个定位给我。
    “这是?”
    查寒直言不讳,“我交了600块钱,这是大师发给我的!”
    我他妈有点气,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没办法管他真的假的,走一趟也不过10分钟的事情,总比坐在这里干等好。
    我没有开车,只是生怕自己走错了方位,用手机定了位,大概一刻钟的路程,就开始顺着地图走。
    我在老城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巷子也算是熟悉,“井”字的道走起来,只要钻对了近路会比地图快上很快。
    这里一片居民巷,眼光所及之地尽是古砖、老树、旧宅、废屋,民巷已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世纪的风雨使得一些没有翻修的老房子变的破烂不堪,那些残砖废瓦比比皆是。
    就这样,我走过了三条老街很快就距离终点不到1分钟的距离了。
    可这时,我越走,越是感到不对劲。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开始在心头滋生。
    我放慢脚步,死死的盯着手机导航,直到我看见那一处水潭尽头的朱红色大门,整个人两眼发黑,耳朵嗡的一声炸开了。
    我草,这他妈的不是我家吗?
    这是我爷爷的宅子,我的爷爷原本是一名营林工人,77年的时候从赣南来到了永修,死于2005年,爷爷临死前只留下了我父亲一人在房间里。
    父亲呆了5分钟,出来后爷爷就死了,但父亲说爷爷的遗嘱是不许任何人在踏入这间屋子,三个儿子要在房子周围守宅一年,防止外人偷入。而他自己三天之后将会亲自封闭整间宅子,然后火化尸体。
    期间爷爷所有的后事都是父亲与奶奶两个人着手料理的,妈妈和叔叔们都是在宅子外面搭建灵堂置办丧事,也正如爷爷所要求的,我们在这里真的替爷爷守了一年的宅子,而这间宅子再也没有老胡家的人踏入,直到今天我站在这里。
    而整件事情发展到这里,开始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被圆了起来,瞬间我也明白为什么这把钥匙会寄到我的父亲手上了。
    因为按照李奇在梦中所叙述的那样,当时在宅子里确认这把钥匙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父亲了。
    所以父亲他的死,一定也和这把钥匙有关,而我此时,我觉得有必要捋一捋父亲出事前后的事情了……
    父亲的故事,可能要从很早开始说起,但据我所知道的,只是在09年的12月10日。
    他是一名工程师,原本在一家化工厂上班,05年自从爷爷过世后,我们一家从老城搬到了新城,因为新家靠近修河,他就和一个朋友一起搞了条采砂船,打算赚点外快生意。
    开小船的人很迷信,特别是那些采砂捕鱼的,他们常年居住在河道口,基本上这河里面的东西各式各样都见的多了,所以难免就有些心里寄托,因为谁也不知道你某一天会从水里捞出什么,而爸爸的那个朋友就是一个典型,新船下水的第二天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了一尊神像,他把神像放进了云山的一个寺庙,再过了三个月又把神像请上了船。
    而所有的异常,就是开始于那个神像被供上香火的时候。
    我事后才听人提起,走船的人禁忌很多,他们敬的是孟公、孟姥、水神、妈祖,这些都是和水沾边的神,但是如果你请了一尊陆地上的神仙上船,那可就是冲了讳。
    老爸的这个朋友是个土大款,哪里懂这些东西,听人忽悠花了1万6,整了个陆地神,自然就出事了。
    请神的第二天,他们正常处船采砂,可是没一会儿,有人走进来说道:“东家,挖到个东西。”
    一眼看去,那是一根圆柱状的东西,半截埋在河道的淤泥下,半截露在外面,一开始还以为是个乌木,大家欣喜若狂,但随着喷水的清理工作展开,他们却发现那是一根青铜柱子。
    很快土大款安排人跳下水去摸底,但接连下去了两三个都失了踪迹,爸爸发现不对劲,便找了个水性好的,绑着绳子下水。
    那人下水之后,甲板上开始放绳,一直松,一直松,一直松,松了很久一个叫老黑的人发现不对劲,他说修河的水没有这么深的底,一定是有问题,得把人赶紧救上来。
    而他话音刚落,绳子一紧,一松,似乎断了……
    可老黑却说不是,他一把上去抓住绳子在身上缠了好几道,大喊着:“绳子没断,底下有个东西。”
    所有的人开始拉扯绳子,同时河道下面像是有一个东西也在拉扯着,终于……第四个下去的人被拉了上来。
    那家伙居然没死,呛了一肚子水,上来之后,他两眼涣散,嘴巴一鼓一鼓像极了一条鱼。
    有人说他中了邪,变成了一条鱼。
    但老黑说不是,他的喉结在动,一定是在说什么,并不是单纯的张嘴闭嘴。
    众人按住他,费了大力气把他肚子里的水排了出来。
    他第一件事就是指着水下在吧唧吧唧的说着什么。
    也不知道是嘴里包着水还没清空,还是什么原因,他说的话没人可以听懂,只是从他惊恐的表情中能察觉到水下有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关于这个人的故事,从我得知的情况就是,他讲了足足5分钟的话后昏死了,醒来之后却什么也不记得。
    而回到当时的河面上,当老爸他们费尽心思把那根青铜柱子拉上来的时候,只见那柱子上刻满了看不懂的铭文,以及密密麻麻爬在柱子上的,被水泡的肿白的尸体。
    说句实话,我不像是那个马建国,没有他对鬼故事的叙述那么炉火纯青的技术。
    但整件事情,从老爸手下的船员口中听来就是这个样子,事后的他们报了警,可是隔日那个巨大的青铜柱子却消失不见了,连同那些像是从柱子里长出来的,贴在上面的尸体一起。
    当然这还不算完,12月12日,父亲也消失了,还被扣上了一个畏罪潜逃的名声。
    家里动用了尽可能动用的所有关系,连带着警方的排查足足一个月时间,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直到2015年的4月9日,妈妈接到了一通来自赣州的电话,然后和叔叔一起去带回了一具浑身几乎碳化的尸体。
    他们告诉我,那就是失踪了6年的父亲。
    赣州!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爷爷是从赣州来到永修的,而父亲又是死于赣州。
    打开手机飞快的百度了一下赣州的方言。
    很快结果出来了……
    赣南语主要有本地话(老客话)、广佬话、宁石话三种口音。
    然后我分别在网上找了这三种话的录音,仔细听了一遍,果然发现在赣南的老客话中,3与0是极其容易分辨的。
    届时一个大胆的推测在我脑海里浮现了出来,我当下保存了几段声音,开车向着李奇的家里赶去。
    因为熟门熟路,开了快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地方,我敲门进了屋子。
    对面短发女人,开门见山的把三段录音摆在了她的面前。
    女人仔细的听了好几遍,最后颤抖的又点开了老客话的那段录音。
    颤颤惊惊的说道:“就……就是这个,另一个‘他’一直就是在用这个口音与老李对话。”
    深吸一口气,这种真相的震撼使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头皮顿时炸麻了起来。
    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和事件都指向了赣州的某个地方,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爷爷又为什么会被“他”给盯上?
    还有所谓的逃离“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走出门外接连抽了好几根烟,脑子里还是一片模糊,所有的思路都被堵住了,我没法用常理去分析这种超自然的现象。
    回到屋子里我与女人相互留了电话,我告诉她我可能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如果到了下面会给李奇带句话的。
    这是我最坏的打算,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凡事都会从最坏的角度去看。
    女人看着我没有说话,最后从房间里找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我。
    她说这是诅咒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不过老李临走前打过这个电话,如果你觉得自己不行了,也可以试着拨过去。
    “诅咒?”思绪陷入混沌,但还是赶忙点头道谢,把纸条收入了衣服里。
    纸条保存的并不好,看的出来老李,当年得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思绪上徘徊了很久,不过这电话对我用处不大,心想电话那头多半就是个神棍,因为最后老李还是死了。
    而关于这把钥匙的事情,它发展到这种局面,我在想下一步究竟要怎么解?
    正常的话都会去亲戚那里打听爷爷当年的情况,然后从中找到些许线索,再顺藤摸瓜。
    但是我不行……
    奶奶已经去世了,老爸也不在了,叔叔与老妈因为遗产纠纷的事情早就不相往来了,至于妈妈,她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我的,她只会骗我回家然后找人把我五花大绑的送到医院去,然后告诉我,儿子剩下的交给妈妈,你要相信科技与医学。
    可事到如今,我已经不能再被这样保护了,我需要用最快的时间找到关于钥匙的秘密。
    按了按太阳穴,算了一下时间现在距离我接触这把“钥匙”已经34小时了,按照女人的说法,72小时就是诅咒的“发病期”,看样子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时间……时间……
    突然,我像是想起了什么。
    爷爷是死于05,而奶奶说他从赣州回来是77年,这中间相差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爷爷会没有事情呢?
    是不是爷爷会有一种解开“诅咒”的办法。
    思路进行到这里已经很通畅了,所有的在脑海中留下的分布的线索此时开始向着爷爷为中心聚积,父亲,奶奶,封宅,严禁出入。
    所有的一切,从时间线上看来,都和05年“他”的出现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可为什么“他”出现后,爷爷就要封宅一年?从物理的手段上进行所谓的隔离一栋房子?
    答案很简单,房子里一定有什么东西,那个东西也一定不能被“他”所发现。
    所以,就现在而言,我必须要再回去一趟了。
    期间我回了一趟店里,拿了些防身的东西和几支强光手电,就这样,花了些时间,晚上6点,我又站在了这栋老宅子前。
    宅子是老式的朱红大门,门口的铜环上被当年爸爸捆了好几道锁,钥匙只有老父亲才有,所以自从他死后了,这扇正门也宣告作废了。
    所幸老宅的围墙年久失修,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我借势攀着就这样翻进了围墙。
    院子里荒草丛生,沿着几乎看不见的石头小道,一路摸进了内室的正门。
    房子里面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场短时间暴雨的缘故,显得特别的潮湿,推开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久经维护的房子里,上下房梁落了一地,我踩在上面时不时的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
    因为房子的透光性比较差,所以即便是月明星稀,房子的里面还是漆黑一片。
    家里的玄关原来是不会这么黑的,房子的透光性不好主要的是因为我们屋子前面的那颗大槐树,这树不是移植的,是自己从土里长起来的,婆婆说槐树这种东西不好会招鬼,但是爷爷却坚持说我们家的发家靠的就是宅子前的这棵镇魂树,不让动。
    家里人拗不过爷爷,树就留下来了,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举着手电在一楼转了一圈,废弃的电表箱,散落在屋内的床板,倒在客厅的老式碗柜,以及被砸开的一楼卧室大门。
    深吸了一口气,这里并不像是叔叔说的爷爷死后就再也没人来过,倒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次的样子。
    夜晚的老宅,静的可怕,也黑的可怕,我用时不多,我翻窗踢门,飞快的把一楼的房间过了一遍。
    什么也没有!
    的确,这里本该什么也没有,从现场看我不是第一个封宅后进入这里的人,或许是小偷,也许是附件的小孩子,也或许是“他”又指使了其他的人。
    我继续探查。
    推开玄关的一侧的木门,那是通往二楼的地方,楼梯间的转角叔叔按照爷爷的要求做成了一个小房子,里面不住人,只是供着几尊菩萨,东北角正有一楼梯通上,屋内随意的几张大桌、椅子和一些礼器,桌上有几盏香粉炉另外还有几件造型精美的木制工艺品。
    不过它们还没有被拿走,就足以说明是些假货了。
    沿着楼梯一路往上走去,黑暗中这栋房子显得格外的阴沉,手电往上有一种照不到头的感觉。
    “嘎吱,嘎吱。”踩着老旧的木梯,走在里面,背后不知不觉的感到有一阵阵冷风,就像是一个人贴着你的后背吹气,毛骨悚然。
    下意识回头,可还没看清后面的事物,就听得“磅”的一声,那扇木门居然自己重重的合上了。
    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风?”
    好像不是,哪会是什么?
    心脏狂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这里有人吗?还是说是那菩萨显灵了?”恐惧的念头趋势下,心里开始生出各种各样的灵异解读。
    停下脚步,走在楼梯上往下方鞠了个躬,立即逃似的往二楼走去。
    二楼上来,先是一排走廊,走廊没有封死,多少有些月光洒进来,有了亮度视野开阔,心里平复了不少恐惧,原地休息喘息了来回,我开始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的摸索。
    这里是长辈的住宅,依次排过去最里面一间是爷爷的房子,我打算先从那边入手。
    不……最开始我并不是想要从爷爷的房间排查的,只是当我看见了那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的房门,才有了这个想法。
    爷爷死后,爸爸按照爷爷的遗愿将整个老宅都一次性禁封了起来,除了门口的锁,其他的房间都还用滑轮从里面把门给顶死了,一楼的被砸开了好几扇,二楼算是完好,所以只是我一路过来,大部分的房门都是被锁死的,但是……
    当然除了走廊尽头的那一间-爷爷的卧室。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很快就被光线下那房间里面的东西给镇住了。
    字。
    我看见的是字。
    一整屋子的字。
    如同是蝌蚪状的怪异文字。
    它们出现在墙壁,地砖,乃至于天花板上……
    密密麻麻的排列在视线所能看到的一切地方,诡异的扭曲的形状就如同于活物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
    虽然我文化程度不高,但读书的时候历史还是不错的,所以一些古代的文字多多少少还是认识一些。
    那些文字,虽然生涩难懂,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形象可寻,毕竟早期的文字都是属于象形文字,是在图画文字基础上形成的。
    可反观我眼前的这些文字,就完完全全的不属于它们的任何一种体系。
    怎么说呢,这是让人有一种一眼看上去,浑身不舒服的感觉,那些文字它毫无规律可寻,且样式多变,有的文字就是一个点,有的文字像是一条盘着的蛇,还有一个“8”或者是“∞”以及上下左右方向的“凵”这样的图案。
    甚至有的……
    极度的专注下,我在那些文字里找到了一个令我脑子空白了很久的东西。
    那是一个夹杂在一堆蝌蚪字体中,一个类似于钥匙一样的字体。
    我看了一眼,又拿出那把本该寄给我父亲的钥匙。
    简单的对比之后,几乎是一模一样。
    而且随着我对墙壁上天书文字的越发深入,就越是感到一阵彻骨的寒从毛孔中散发出来。
    因为……因为……
    因为我完全的……
    感觉到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他……他让我伸手去触摸那个钥匙的图案。
    我晃了晃脑袋,却无法摆脱声音的控制。
    只能照做。
    颤颤悠悠的伸出手触摸墙面。
    可就在我触摸到那把钥匙图案的一瞬间,突然感觉黑暗中多出了一双眼睛。
    它就在我的身后,阴沉沉的注视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接触到那个图案的时候,房间里似乎出现了另一个人,我感觉那个人就在死死的盯着我。
    被人注视的感觉,如芒在背,使我不敢在这里久呆。
    随便拍了几张照片,逃也似得离开了老宅,直到回到车里关上门整个人才缓和下来。
    呼了一口气,不知不觉背后已经汗湿了一片,回想起刚才看见那些文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有一种被人控制的驱使感。
    花了一些时间按压住自己的心率,连续唱了两遍《死了都要爱》后,我确认我还是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
    最后只能把刚才的感觉归结于人类的第六感,估计是连续的睡眠不足,使得自己在黑暗的环境下产生了磁场感应,所以才会出现那种超感官的直觉。
    点起一根烟,猛地啄了两口,很快那种焦炙的烟纸燃烧声,使我完全的平复下来。
    但话说回来,那些文字到底是什么?
    打开手机相册,我连续的看了几张,很显然那些文字,绝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写出来的,它布满房间的每一处地方,甚至是天花板。
    按耐住内心的恐惧,蓦然的生出一股兴奋。
    如同最开始自己预估的那样,这一趟我的确收获了不少东西。
    这是一个从没有出现过的线索,是爷爷和所有接触过钥匙的人都不同的地方。
    我在想,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些诡异的文字才是爷爷避开“他”的关键。
    答案目前不得而知,因为这些推测是没有任何证据链作为支撑点的,所有的分析其实都是建立在一个假设的基础上。
    不过现在对于我来说,有这些假设足够了,我现在需要的只是求证的一个过程。
    驱车回家,现在打算从这些文字开始入手,如果顺利的话,十有八九可以找到克制“钥匙”和“他”的办法。
    老城的夜路不怎么好开,晚上8点,我才磨磨蹭蹭的回到了家里,极大的精神压迫下我毫无睡意,冲了一个澡,就坐到了电脑面前。
    不得不说,现在发达的互联网的确是一个十分方便的利器,我先是从手机里截取了一张较为清晰的文字照片,然后直接的使用了识图,很快结果出来了。
    我一条一条的看着,对比相似的图形,可无一例外那些识图出来的图片都与爷爷房间里面的文字有着很大的区别。
    古文字这种东西,在各个朝代都有不同的风格,但如果时间再追溯长一些,那就会出现一些文化断层。
    但是按照目前的研究发现,庖羲氏所作的“龙书”,神农氏所作的“八穗书”,黄帝所作的“云书”以及帝喾所作的“仙人形书”,都是比较奇异的字。
    这些文字仅是史书上的记载,而且久己失传,根本无从稽考。就算是真的有人发现了,可那些篆势奇谲,除了极其专业的人事,谁又可以一眼辨认出来?
    果然大概浏览了上百个网络页面,开始慢慢的失去信心,直到搜索到后续的网页,甚至出现了一些没有穿衣服的女孩子的图片,我看着看着眼皮都打起架来。
    我是一个比较嗜睡的人,一般都有午休的习惯,可这几天的怪事不断的折磨着我,让我提心吊胆,现在窝在定制的电脑椅里面,整个人凹在其中,忍不住一股困意袭来。
    没办法,我一下上传了所有手机里面的照片,开始统一识图甄选搜索。
    敲下回车,下一秒,意识丢失,整个人睡了过去。
    这一觉因为是靠在凳子上睡的,所以睡的不算是太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50.
    我压了压剧痛无比的颈椎,看了一眼还在亮着的电脑。
    看得出来网页一直在处于搜索状态,所以根本就没有熄屏。
    随意的点开几张我上传的图片,这才明白为什么搜索的内容会这么大了,因为不单单是文字,就连爷爷房间的家具居然也被识别了出来,灰白色的网页里面甚至还跳了一大堆古玩交易网站出来。
    苦笑了一下,不禁感叹现在的大数据真的是牛逼。
    可就在这时,滑动鼠标的我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照片的搜索框里,除了文字和家具,居然还出现了一个人脸识别,网站还不断的在给我推送各种各样的大头自拍照。
    按了按太阳穴,心想不对劲啊,我没有放我的自拍上去啊?
    我开始找我上传到识图软件里面的底片,一共有12张,很快我找到了那张被网站定义为需要识别人脸的照片。
    那是爷爷的床榻,我已经不记得我当时为什么会拍到这里,但诡异的是电脑居然自动的框住了一片漆黑的地方,也就是爷爷的床榻底下。
    “怎么回事?”
    从手机里找到那张照片,它是我第三张拍下的图片,照片的角度完全不能看到文字,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就是出现在了我的手机里。
    以苹果的尿性,我不认为是有人入侵了我的系统无缘无故的塞了一张照片进来。
    打开照片编辑,先是把鲜明度调到满格,然后把阴影和对比度分别拉到最高和最低,很快照片明亮起来。
    我看见照片里,当时房间的床榻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人脸。
    那张脸面色如土,脸上挂着一种像是在哭,却又像是在笑的表情,死死的看着我,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手机在黑暗中像素的问题,可不管我怎么去看,却也只能看清楚这个人的眼睛的和嘴巴。
    我看不清楚他的的面貌,像是有无数张人脸交替显示在一张脸上一样。
    是睡眠不好吗?
    我努力自我解释着,但就在这时,头顶上的钟响了起来。
    整点了?
    带着极大的困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时针居然指向了三。
    快凌晨三点?
    活动了片刻筋骨,从沙发上坐起来,按了按脑袋,再往窗外看去,只见玻璃之后是一片墨黑,无星无月死寂一片。
    “咚咚咚咚。”
    忽然伴随着时钟秒针的滴答声,迷迷糊糊中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瞬间醒来,我心里没来由的揪了一阵,是……是敲门的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谁?”
    可没有回应,只是门还在敲,“咚咚咚咚”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但敲门的声音却是轻的很。
    也不知道敲了多久,是一个节奏下来的,没有快慢,仔细算了算每次只敲四下,中间间隔倒是有长有短。
    从椅子上松开腿爬了下来,捂着嘴,带着哈欠,晃晃悠悠的往门口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透过猫眼往门外瞄去。
    而随着敲门声,外面走道里的声控灯已经亮了,东倒西歪的鞋架,几个破旧的纸盒,偏黄的灯光照在斑驳的墙上,凄凄惨惨。
    怔了一下,“没人?”可“咚咚咚咚。”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
    妈的,怎么回事?当时只感觉后脊背发凉,脑袋一片空白。
    揉了揉眼睛只是觉得自己真的是眼花了,再度伸出头往猫眼里看去。
    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就在这时猛然间一张脸从猫眼里探了过来!!
    吓了一跳,几乎是心脏一度窒息,差点没叫出声来。
    不是因为恐惧那个人,而是……而是因为一种不好的感觉……感觉此时好像门外的那个家伙好像也看的见我一样。
    他就站在外面一双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防盗门猫眼的位置,好似能与我对视一样。
    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留着山羊胡,一张国字脸的家伙!
    看着门外的那个人,只是觉得脑子一怔。
    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个家伙?
    谁?是谁?
    模糊的记忆开始涌现出来,一张在手机出现在的人脸慢慢和猫眼外的那个家伙重合。
    我戳,一瞬间直是感觉头皮都麻了起来。
    何三一?
    都昌的那个快递员?
    背靠着门,大气也不敢出一句,然而下一秒徒生异变。
    “咚,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开始暴躁,客厅的门是一下又一下的被推动着。
    冷汗从额头上不断地冒出,这是要做什么?索命嘛?
    声音越来越大,即便是防盗门此时也几乎变形,一个一个的包鼓了起来,天哪,那个家伙是怪力么?无法想象一个戴着眼镜,文弱书生一般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劲力。
    “嗙……嗙。”
    眼看就是按不住了,开口越来越大。
    “噗通,噗通。”心跳骤然加速,我不知道门外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来不及多想,门被打开了,一股巨大的力道连着门将我掀开了几米外,紧接着我看见了一个诡异的“东西”。
    是“东西”,也只能用“东西”去形容它,不是何三一,或者说它只有一张类似于何三一的脸,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
    恶心而又恐怖。
    很快它“爬”了进来。
    那东西的身体已经被拉长到了一种失调的地步,所以这个“何三一”是没法直立,故而他只能像是一条蛇一样蜿蜒着在地上爬动着。
    “人……人蛇。”极度恐寒之下,我想到一个这样的词去形容那个“东西”
    “嘶嘶!”何三一还在爬,同时嘴里还一边吐着舌头发出令人反胃的声音。
    “你是……”明知这就是那个死去的何三一,但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颤抖的声线将我的声音拖到老长,最后一个“谁”字在口里打转几乎都没发声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何三一突然头一百八十度转了一个边,朝着沙发所在的地方看了过去。
    他的目标不是我?
    打了一个机灵,猛然想到那正是我放着钥匙的地方!
    “钥匙。”我明白了,他是冲着钥匙来的。
    可是这还不算完,不止是何三一,接着门外暗淡的声控灯接连亮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一点点的延伸过来。
    是……是一群,居然有一群这样的人蛇。
    恍然间,我想到了焚化炉里那具半人半蛇的尸体。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突然间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诅咒?
    咬了咬舌头,努力想要让自己从战栗的感受中挣脱出来。
    “丝丝!”
    是蛇信子的声音!
    它们……它们在转瞬之间,从楼层的走廊中涌了进来。
    无一例外都长着一张人脸,身躯上细长的鳞片,蠕动着身体飞快的聚集到了我的身边。
    “谁?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豆大的汗粒从额头上冒出。
    它们开始包围我,扬起细长的身体俯视着我。
    “我不认识你们,我……不认识……”
    一张一张脸,惨白扭曲,没有一丝血色,没有一点生气,有的瞳孔放大,有的满是伤痕,有的七窍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随着一点点的接近,它们张开了嘴,露出了满口的锋利刀牙,那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牙齿。
    “别,你们别过来……”猛然大喊着,要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全部的宣泄出来。
    而同时,我看见了盘踞在沙发上的何三一,此时金黄色的钥匙在他口中被衔了起来,接着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钥匙上诡异的图腾像是活的一样蠕了起来。
    得到了钥匙之后,很快何三一叼着钥匙从沙发上爬动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爬去。
    “钥匙!”就在这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张口喊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喊,只是在这个时候仿佛我的身体意识是不属于我的。
    一股强烈的情绪在占领着我的大脑,那个思绪告诉我……钥匙,不能丢。
    “钥……钥匙”我又喊一遍,然而就在这时,画面一转我看见了天花板。
    “咦!”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我跳了起来。
    是从电脑椅子上跳起来的。
    左右看去,却没有了那些人蛇,周围也还是一片漆黑,只不过窗外有灯光与星光挥洒进来,头顶上的时钟摆针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叮!”整点了。
    摸出手机想要看看时间,但是很快我发现此时手里抓着的居然是那把刚才被何三一叼走的古老钥匙。
    看着那个所谓的钥匙,一时间我出了神,直到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的手开始僵硬化了,才恍惚过来,“梦?”
    我……我也开始做梦了?
    这不是一个正常应该出现的事情……
    因为梦这种东西是人在睡眠时,脑细胞受到微弱的刺激所产生的生理现象,而我看着手机里面的那张被跳过参数的照片,我很确定我是在清醒的时候开始做梦的。
    用一种写恐怖小说通用的形容法,几分钟前我感觉自己是被拖进梦里的。
    按了按太阳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让我强行入梦,是“他”吗?
    我不知道,但起码我在梦里没有看见“他”,能看见的只是上一个因为接触钥匙而死去的人。
    就这样,我一直没有再睡,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真的睡不着。
    早上,简单的洗漱之后,我去到了店里,我开始试着介入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使自己即便是再做梦,也是一些正常的梦。
    可是这一招似乎不起作用,在当天夜里的凌晨三点,急促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吓了一跳,本能的心脏开始狂跳。
    “怎么……怎么回事?”
    抬起头往窗外看去,只见漆黑夜空下老旧的路灯光线依然一闪一闪的跳动着。
    “梦?还是现实世界?”
    “嗙嗙嗙。”那已经不是敲门了,而是急促的拍打。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从卧室里爬起来,下意识的往门口走去。
    打开卧室的灯,拧开卧室的门,昏暗的客厅里还摆着我晚上吃剩下的宵夜,绝味鸭脖的味道冲的我肚子又叫了起来。所有的一切无比的真实。
    “嗙嗙,嗙嗙。”  
    死寂之下,那拍门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谁?”我想要喊出来,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居然无法发声,只是笔直的往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时门在经过大力的拍打之下,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变形了,我屏住呼吸轻轻的贴服上去看了一眼猫眼,只见外面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不,并不是熟悉的面孔,我看不清他的衣着也看不见他的样子,只是感觉在昨天的那场梦中他救过我。
    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上一场梦的主角并不是那个死掉的何三一,而是那个我一直看不见脸的人蛇,也就是女人日记中所记载的“他”。
    “是他!”我内心深处惊恐的喊着。
    依然无法发声,可几秒钟后,我发现不仅仅是声音,就连身体都开始无法受到自己的意识控制了。
    这个时候“我”打开了门。
    门外还是那个漆黑的通道,老旧的灯已经完全的暗了下去。
    那模糊的人头蛇看了我一眼,扭动着身体自顾自的往黑暗中走去。
    “梦,这是梦。”几乎可以确认了我现在的处境,可即便是这样依然没有办法。
    我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无法使得自己从梦中醒来。
    迈步跟了上去,漆黑的楼道口里声控灯似乎已经失去了作用,越是往里走越是黑的离谱,像是走进了一团沥青里面,黑色完全的覆盖了我的视线,存在的只有耳中稀稀疏疏的蠕动声,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接着我开始跟着“他”下楼,一步……两步……突然有光线亮了起来很清澈,那是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
    我借着光线左右看了一眼,猛地发现这个地方根本不是我住的那个小区。
    楼梯的对面还是一道楼梯,楼梯从中间延伸上去向着两侧分开,中间有一个平台,月亮的光线就是从那平台上的唯一窗户里照射进来的,我借助光线看见那是一个木制楼梯,地面上刷着红漆,扶手涂着白色,顶上是满是灰尘的水晶吊顶,就连窗栏也是复古的西字格。这大概是一栋二十世纪初的老建筑了,距今应是有了些年份。
    可这个房子究竟代表什么?我为什么会梦见它?
    该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个梦,楼梯的尽头不是墙壁,而是另一栋房子,残破而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房子。
    思绪之间,我已经离开了小区的楼梯,沿着黑暗走到了对面的楼梯上,借着转向的一瞬间我完全可以从这里看见我的小区正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中。
    突然有一种感觉,感觉如果那个小区就是我真实的世界,而一旦它消失,我就会彻底的死在梦中,像是盗梦空间里面那样,在现实中永远的沉睡。
    恐惧,害怕,心脏开始狂跳,接着自己的手指好像恢复了知觉,慢慢的就是舌头,又是脚。
    我努力的和一个陌生的“人”争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终于我醒了过来,按了按太阳穴看了一眼手机,凌晨4点。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梦,它完全不是由我白天的所见所闻构建而成,也不是我幻想中的东西,它是莫名其妙出现的。
    “莫名出现的建筑?”我重复了一遍,醒来后脑子里的第一保留的梦中的印象。
    和正常的梦一样,醒来的一分钟后,梦里面的细节开始慢慢的从记忆中衰退,我开始在梦醒后的清醒期开始慢慢的记忆抹除。
    可唯一无法被清除的却是那栋上了年纪的房子。
    等……等等,一瞬间我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是不是“他”也开始让我寻找什么了?
    浑身大汗淋漓,第一件事就是自我回忆,如数家珍的回忆自己的往日,这是证明自己还是自己最好的方式。
    从我初恋女友的名字到前任女友的老公姓名,一个一个的点,所幸都记得一字不差。
    但我知道,这仅仅是这次,下次或许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第二天早上,我联系了市里面的一个心理医生,他姓黄,因为他本人不想我透露他的姓名,就直接叫他黄医生吧!
    见面寒暄过后,这位年纪不大穿着白大褂的黄医生干净利落的切入主题。
    “你的梦没有重复过?”
    我点了点头:“我每天都会梦到一个人,然后跟着他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其实我也不知道路线是不是重复的。”
    他抓到了重点问我:“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
    黄医生继续追问:“你见过吗?或者说是自己有臆想出过一个这样的人?”
    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这个年纪就算是做梦也不该梦见一个男人啊,应该是女人啊!”
    他没有被我这个低俗的笑话给笑到,继续说:“所有出现在梦中的人,都是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的,也许是身边的人,也许是并不认识的陌生人,也许是在书中或者电影中看到的人,也就是说,在梦中是无法创造出一个人的。”
    “我认同你这个说法,但如果是梦自己创造出来的人呢?”
    “不可能,梦只是一个附属品,所有的梦都是有支撑点的,一定是某种东西在你的潜意识里构建了你的梦。”
    他说的我很赞同,但是我突然想起了爸爸生前说过的一句话,下意识的回复他:“我们喜欢用已知去解释未知,如果我的梦并不是一个附属品,而那个人也是梦所产生出来的呢?”
    黄医生很儒雅,他推了推单薄的半框眼镜笑了笑:“如果是讨论子非鱼的话题,我恐怕无能为力了。”
    就这样,我们又相互聊了一些饮食与健身方面的东西,接着黄医生提出了一个意见。
    “我可以对你进行一下催眠嘛!”
    我来之前了解过心理医生,催眠是他们常用的手段,是一种提取催眠者潜意识思维的手段。
    点了点头,我找了一个躺椅整个人窝了上去。
    他没有立即过来,先是放了一首白噪音,然后把房间里水龙头给拧开了。
    哗啦啦的水声,被过滤后有一种引人入睡的感觉。
    黄医生走过来,开始和我进行对话,先是问了一些关于我做梦的问题,然后慢慢的开始向我描述一副画面。
    时间开始拉长,大脑里空前的宁静下来。
    接着水声被收拢,白噪音骤然关闭。
    慢慢的黄医生的声音也在减小,最后带着回音彻底消失。
    可下一秒,我听到了一个……敲门声……
    “梦?还是催眠?”
    熟悉的开门,熟悉的跟着那个人走,我们走过一个又一个的长廊,推开一间又一间的屋子,可以看得出来“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在没有结果之前都是漫无目的的走。
    我很想问“他”一些话题,但是此时我是完全不受控制的。
    老房子里只有脚步声,异常的沉闷,我好几次想要醒来,但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直到黑暗中传来了黄医生的声音,“试着去和梦沟通!”
    像是被一棒子打醒,但我没有醒来,只是在梦中获得了短暂的自我意识主导。
    急忙追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漫长的等待后,他开口了,他说:“找一个人。”
    这是重大的突破,想不到我开始主动和他进行了沟通,连忙努力将这些对话打上记忆烙印。
    转而接着问道:“那个人在这栋房子里?”
    “1036”他说。
    “什么是1036?”我继续问。
    他不回复我,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四个数字:“1036,1036。”
    所有的对话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因为“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过头,冲了过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没有痛感,只是单纯的窒息。
    一切的变故来得措手不及,我像是死了,然后就是惊声尖叫,再下一秒已然醒了。
    压了压脖子,我问黄医生:“现在几点了?”
    可没有回声。
    歪过头,却是看见黄医生满头大汗的端着一个白板坐在我身边,瞳孔放大,神情呆滞。
    我从他手里拿过书写板,我看见上面写了一行字。
    “江西省九江市永修县老城区江坡商务楼1……”
    1后面的数字还没有写完,但是水笔的笔记在这段字后带出了一条长长的印记。
    我发现了不对劲,低语喊了一声:“黄医生?”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随着我的叫喊,嘴角抽动了一下。
    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他,可是突然他从凳子上暴起,拿着手里的笔朝着那个书写板上扎去。
    一边扎,一边狂暴的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话撕喊着。
    我愣了一下,那似乎是赣南的老客话。
    这里先做一个倒述,毕竟涉及到一个无关的人员安危。
    黄医生并没有事,送到医院去后的第二天就已经清醒了,主治大夫说他胡言乱语乃至于昏迷的原因是大脑暂时的功能性絮乱,至于为什么会絮乱一时半会儿还差不清楚,不过暂时还没有什么大问题。
    一周后黄医生出院了,但他没有联系我,也没有接听我给他的留言与电话,到此我和他的关系彻底断了,而这些我都是拖朋友打听到的,所以也算是安心了吧!
    那再回到事发现场……
    我们控制住人,连忙打了急救电话,最后医生带走了黄医生,我也被报了警的助理带到了公安局。
    当然我是清白了,简单的做了笔录之后就离开了南昌,回到了店里。
    开着车回到县里,途中我的大脑一直是处于空白状态,唯一进入我脑子里的只有黄医生写在书写板上的那个地址。
    我记得很清楚,甚至在警局的时候一边问话,一边把这些东西录入了我的备忘录里。
    “江西省九江市永修县老城区江坡商务楼1036”
    永修只是一个县城,但光开车满周边的跑也不是一天就可以跑完的,所以对于一个地址我唯一能找的就是小刘,一开始打电话给他他还没有什么好气,毕竟我和他已经结账结清了,直到我说答应给他100块钱的酬劳他才慢慢松口。
    “不知道,那边很偏不属于我们的送件范围,我们都是将送到那个地方去的快递一周收集起来统一安排人送的。”他对我说着,然后又想了想道:“不过看在老板你大方的份上,我可以帮你问问那家住户的信息。”
    我苦笑了一下,道了一声“麻烦了”就挂断了电话。
    但就在这时忽然左手的肩胛骨猛地一痛,身子一个趔趄瘫在了桌上。像是某个地方被火烧了一样,咬着牙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板?”小周吓了一跳,翻过桌子跳了过来。
    “没事,没事。”本想着摆摆手,但猛地却发现此时左手已经完全的抬不起来了。
    “我……我的手!”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左手,觉得那个地方似有一片烧红的烙铁贴在上面。
    小周还算是机灵一看情况不对劲,立马扒开我的短衫,可就是这么一看这家伙就愣住了。
    “是……是什么?”我龇着牙咧着嘴问道他。
    “一个图案,是纹身。”他说道,“一个像是刚纹上去的纹身。”
    刚……刚纹上去的?我想我大概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愣住了,多半是因为那个纹身是在他的注视下自己缓慢的出现在我身上的。
    咬了咬牙,推过去手机,“拍下来。”
    他拍好之后,拿过来我一看,看见自己的左肩胛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块红色的印记。
    “这是什么?”眼前一黑,大脑几乎是要裂开,本能的反应告诉我,他娘的出事了……
    “不……不对劲……”小周此时低声惊呼道。
    我大概知道他的反应是怎么来的了,因为肩膀上那股灼热感还在不断的烧着我。
    “像是一个图案,那个东西,它还在不断的……不断的……”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消失了,只是捂着嘴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咬着牙不说话,只是感受着那种痛感慢慢的消失下去,急忙又把手机递给他,“快……再拍一张。”
    他哆哆嗦嗦的接过手机又拍了一张照片递过来。
    只是看了一眼,浑身上下便浮起了鸡皮疙瘩,身子抽搐,仿佛触电一般。
    因为那个图案,正是钥匙上的那个蜿蜒的蛇的图案。
    顿时脑子一片模糊,像是同时有好几架风车拉动旋转了起来,按了按太阳穴,觉着必须找个绝对安静的地方。
    事态已经到了我无法掌控的地步,先是梦,再是现实,感觉有个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在一步一步的蚕食着我。
    回到车子里,打算回家照照镜子看一看这个东西,战战兢兢的先摸出一根烟,可正准备点火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快递公司打来的。
    “你查到位置了?”我问他。
    那家伙有点气喘吁吁,只是回复我到:“妈的,出鬼了。”
    我很淡定,这些天出鬼的事我见的多了,不在乎在听到一两件,“谁出轨了?”
    “事儿,这事儿有鬼啊!”
    我不说话,听他喘完。
    “我的天,你让我查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
    “没有?”我开始吃惊了。
    “对啊!”电话那头说道:“江坡属于旧城区,很多年前就已经荒废掉了,按照正常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存在什么商务楼的,哪里来的什么1036门牌号。”
    我心里咯噔一跳,“你靠谱吗?”
    他有点不爽了:“赚钱的事情我能不要吗?可就是没有这么个地方,我问了经常从那一带的同事,那边只有一栋地质队的老住宅区。”
    我:“......”
    我没有理他直接挂了电话,开始考虑在催眠的时候“他”传递给我的信息。
    1036,江坡商务楼,一个不存在的地方,不存在的房间,如果真的是没有传达错误的话,那“他”究竟想要我找什么?
    一边开车,我一边想着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怎么会查无此地?    
    推测了一下,估计问题大概率出现在两个地方,第一是街道和小区的改名更换,就比如寄给我爸的那个快递原本是寄到农民街,但现在这里已经叫富裕路了。第二就是黄医生在听方言的时候听错了,所以在纸上也写错了。
    想来想去我最后还是找了查寒,这家伙在市政相关单位有人,是不是老的县城地址一问就清楚了。
    其实那个江坡的商务楼还是其次,我对查寒说:“最起码,这个1036你必须要帮我找到,不管是楼层还是菜市场,还是什么其他的小区只要是江坡这片地区的,能与1036挂钩的都要查到。”
    我和他关系很好,所以说什么事情都不需要铺垫的,张口就是。
    “……”电话那头楞了一阵子,不说话了。
    很快查寒给了我一个电话和一个人的名字,让我直接去联系这个人。
    那人叫三石说是县规划局的,我拨通电话报上查寒的名字,就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他嗯了一声,接着不断的传来鼠标点击的声音。
    我也没挂电话,按下免提耐心等着。
    过了很久,那家伙才摸起电话喂了我一声,“还真找到点东西,你先把电话挂了,我去趟文件室。”
    应了他一声,松了口气,我的思路应该没错,目前只要顺着江坡这个不存在的地址的线索,估摸着就能找到整个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可是“他”把这个地址传递给我的寓意到底是什么?老李一开始也是受“他”所托在找什么,可找到之后人就死了,是不是我的下场也是这样?
    不……不对,此时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心里冒出来,“他”找的东西我可以找到,但如果不交给他,是不是那个东西就变成了一个属于我自己的筹码?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在我没有彻底破解爷爷房间的那些字的时候,这个筹码或许才是我保命,或者说续命的一种方式。
    很快我到了家里楼下,我需要马上的确认自己身上现在的异变到底属于什么现象,因为这样的东西我从没有听女人说过,而往往是这种情报以外的变故就是关键节点。
    急忙上楼,进门就开始脱衣服,在这开车的期间那块烙印一般的纹身似乎已经停止生长了,它开始冷却最后直到我无法感觉。
    我明白那不是消失,而是它已经和我的身体融为一起了。那是一块类似于从身体里面凸出来的肉瘤,其模样就是一条曲卷着的蛇。
    盯着镜子,看着那个像是肉瘤第一个想法就是能不能在它初期的时候通过手术去摘除它?
    没有答案,我不是医生无法回答,同样我也不会去做个手术,冷静下来之后我觉得并不可行,一些不属于目前科学认知范围里面的事情,还是需要通过特定的方式去解决它。
    正想着,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却是查寒打过来的。
    “你到底在查什么?”他开口就问我。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一出?
    他接着说:“你查到了我家的楼盘上,你知道吗?”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问:“还真有那个地方?不过你丫的可别多想,我能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
    电话中,我简单的把我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加上黄医生的事告诉了他。
    查寒沉默了片刻,接着他说:“我刚才找人要了一下当年我家老头子那个项目的规划图,你说的没错,是有1036号这个房间,原本是放在第一层的东面203号,但因为一些变故整个项目都报废了,所以现如今的江坡压根就没有你要找的地方。”
    “项目报废?”我抓到了他话语中的变量信息。
    “这事不对劲,当年我家那个项目被取消涉及到很多事情,你晚边上来一趟我们之前喝茶的地方,我找三石把详细的质料给你看一看。”
    我说不用下午了我现在就过来。此时正是愁着精神都要变态了,如果再不找到点什么线索怕是要疯掉来。
    4点我们约在了一家茶座,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个夹着黑色公文包的瘦高冷面酷男,看样子那就是三石了。
    他看上去颇为沧桑,估摸着四十有余了,长的白白净净的,一张瘦瘦尖尖的脸下留着一扎胡子,看起来算是斯文人,不过与之不相符的是那人左边脸上留着一道刀疤,嚼槟榔的时候那刀疤一动一动的,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查寒看了我一眼问我怎么最近这么憔悴。
    笑了笑没说话,心想着如果说我是每天梦到一个男人变成这样的,你会信吗?
    落座后查寒开始介绍起来,说三石是规划局的,属于资历比较老一些的员工,知道一些老城乡开发的故事。
    我点了点头,让他赶紧说说查到了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两个人电话里含糊不清的言词让我有些胆战心惊的。
    最先开口的是三石,他说:“当初他排查那个地方发现压根没有我说的那个地方之后,就想到了一个事情,会不会我提到的那个地方是一个地区的曾用名。果不其然,很快就在江坡的规划记录的档案中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江坡商务楼,这是我家老头子早期规划的一个项目之一。”查寒接过话题,正式的与我介绍到:“实际上永修是没有这个地方的,而它的存在也仅仅存在于十年前的审批档案里。”
    查寒看了一眼三石,三石把公文包打开了,里面是一叠厚厚的资料。
    “这些都是归档的图纸,正好这几天资料盘点,我就复印了一份带出来,当然这些东西你们只能看,看完了我还是得带回去销毁的。”
    我点了点头。
    三石继续说:“搞房地产的人都知道,一个项目批复下来,流程是极其繁琐的,从取得发改委的“立项批复”到建委的“施工许可证”中间差不多有三十多个步骤,而能走到规划局的流程,少说也有六七个。所以对于十年前的这个项目,可以说是没有人比规划局了解的更详细了。”
    做了一个简单的内容介绍,然后开始翻阅他带过来的资料,里面我可以看到关于这个项目的审批流程,以及当年的材料提交人,甚至还有流程图表以及土质测绘记录。
    可到底最后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取消的这个项目呢?我慢慢的拨动那些散落在桌面上的文件,但是翻动中我的目光突然间就被死死的抓住了,因为那些文件堆里有一个熟悉的东西……
    心脏咯噔一跳,喉咙像是被呛到了一口气,上下不得喘息。
    “怎么回事?怎么在江坡的土地下会出现那个东西?”
    无意间掉出来的照片中,是一块蜿蜒着的,蛇形的图案,它被雕刻在一座半圆形的石碑上,那石碑有些年代了估计是被刚清理出来的,其阴刻的纹路里面满是褐色的泥土。
    而那个图案正是我肩上的那个印记。
    也是钥匙上的那个图案。
    “这只是一块界碑!”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三石对我说道。
    “界碑?”我一怔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那是什么?”
    “可以理解为一种边界标记物,是用于辨别一个地区与另外地区之间的边界位置和走向。”
    摆了摆手:“不,我想问的是那个图案。”
    我把照片拿起来放到台面上,用手点了点。
    “那是图腾。”三石问我:“你对这个感兴趣?”
    并不打算告诉他关于我身上太多的事情,我只是继续问:“麻烦说的再详细一点可以吗?”
    三石沉默了,我开始意识到有些东西或许不是我可以问出来的。
    我看了一眼查寒,沉下一口气:“这些东西对我很重要。”
    查寒点了点头,递给三石一支烟,“事情太长的话就慢慢说,先舒缓一口。”
    三石摆了摆手,“这里不让抽,不过既然查老板想知道我就说了,但是这些东西只能入你们的耳,决不能再往外去传。”
    我点了点头,心里开始躁动起来,因为我知道这一次我八成是查到根上了。
    接下来三石说了两段故事,第一段他直接了当的告诉了我这块界碑的含义。
    “界碑的出现说明在曾经的江坡土地上有一个独立的区域,这个区域应该是一个宗亲族群形成的村落,因为界碑上面的图腾就是最好的证明,毕竟在古代所谓图腾,实际是一个被人格化的崇拜对象。
    那图腾作为崇拜对象,主要的不在他的自然形象本身,而在于它所体现的血缘关系。图腾崇拜的意义也就在于确认氏族成员在血缘上的统一性。”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那把所谓的钥匙以及我身上的图案,其实就是一个古代部落的图腾,这个部落很早很早的时候,出现在江坡的某个区域中,而因为查寒他老爸在当年房地产的开发计划中被挖了出来。
    第二个故事说的就是当年的那次测绘工程,因为那次的测绘不单单是挖出了这个图腾,据上了年纪的人说十多年前测绘院在实地的时候,是挖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先是地洞之中有一股妖风吹来,风力之大刮走了当初许多的测绘以及挖洞设备,接着在挖大洞口的过程中会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绝望的哭嚎。
    我听着他的描述有点毛骨悚然,心里不禁骂到,他妈的这个查寒认识的都是些什么鬼人?一个马建国一个三石,这一个比一个会讲鬼故事。
    我有点不信问他:“真的这么邪门?”
    “还不仅仅是这样,而且……”说到这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响应气氛,还特地低下头沉着脸低声轻语着:“据说当年还有四个人,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死了么?还是被那些亡灵抓走了?”皱了皱眉头,配合他说道。
    “不晓得咯,当初的事情传的很悬,知道内幕的人少之又少,我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打听到的。”三石似乎说累了灌了一口茶:“为什么说生死不确定呢,因为那些人失踪在地洞里面之后,洞里面的哭嚎就变成了人说话的声音,那个时候已经是距离他们进去地洞之后过去四天了,那时候工地还在停摆,他们安排了一个守夜的大爷在看地,那天夜里据说他听见了窸窸窣窣,像是好几个人在窃窃私语的声音,接着那个大爷就疯了。不……不单单是疯了,据说还杀了人。”
    我倒吸了一口气,头皮麻了起来,这比我见过的之前任何一个现象都要严重。
    “为什么会这样?”
    “不太清楚,听人说是那些声音迷惑了他的心智。”
    皱了皱眉头,三石的话可信度不是很高,而且很多内容都是听说得来的,我不敢在这里妄下定论,不过可以的确的一点是江坡那块地的下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我开始对这件事情变得好奇,“我指的是那些失踪的人在地下说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我不敢说,不过我倒是知道他疯掉之后反复说着的一句话。”三石继续说:“那个守夜的大爷是当是规划局一个同事的父亲,当年他疯了之后我们局子里隔上一段时间都会组织活动去精神病院看望他。所以一些资历比较长的同事多多少少听过他说的那句话。”
    “他到底说了什么?”对于这个家伙铺垫式的说话方式我渐渐的有点厌烦了,叙事像是说书一样,整个和七老八十的人一样。
    三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在努力搜索自己的记忆,大半天后才似乎想了起来,他眯着半只眼睛,皱眉道:“我想起来了,山,他说的是山。”
    我一凛,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山”的字样了,从李奇的梦话,到爷爷的故事,现在又是那个看门的大爷,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这个“山”可能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点。
    “那个老人现在在哪里?”查寒替我问了一句我最想知道的话。
    “就在县里的精神病中疗养,因为他发病的时候杀的是他儿子一家人,所以他现在只能呆在那儿了。”
    我倒吸了一口气,心脏微微颤了一下。
    但这种感觉在我见到老人本人之后就消失了,老人姓陈,医院里面的人都叫他陈老,他住在精神病院西区三楼一个向阳的屋子里,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一张床,走进去的时候除了那扇厚重的大门,其余的感觉就像是进了老人年疗养院一样。
    这次是三石和查寒陪我一起过来的,查寒说三石可信是自己人,而且他还来过几次,所以权当是引荐了。
    进门之后,那个一头白发,面目慈善的老人正坐在窗户前吃水果,佝偻着背,连转身都要挪动身子好几步,我不敢想象当年一个这样的老人是如何杀人的!
    陈老说:“我不认识你。”
    我想说当年你在地底究竟听到了什么,但是护士不会允许我这么说,三石也不会允许,这种带有极大冲击性的词语会导致病人病情加重的。
    “测绘院的刘二毛,说上周他没来,这回我刚好过来就托我稍给您点东西。”三石从我身后站了出来。
    这是我们来时就想好的托词,为的就是慢慢的接近他。
    点了点头,他不在多说什么。可当我走近他的时候他神色一变,话音犀利的问起来:“哦?那你也过来看人?谁住这儿啊?”
    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老人,很清醒,脑子里面有逻辑性,就这样看过去不像是病人。
    “这是我朋友,他姨夫也在这儿。”三石面不改色,张口就来。
    老人哦了一声,言语中颇有不信的意思,但他没有直接点破而是邀请我们坐下。
    那边三石还想继续说什么,不过我认为没必要了。
    我打断三石的话,决定试着摸索一下是否可以单刀直入。
    “是我找您,因为我有些东西想和你确认。”
    陈老看着我笑了笑。
    “您气色很好,感觉不太符合这里。”我换了一种方式去试着切入话题。
    “我一直很好,只是习惯这里了。”
    “您的意思是您随时可以出院?”
    他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说了算的,是这里的医生。”
    “医生有时候看的并不准,我老妈告诉我,如果一个医生问你还有什么需要见的人的时候,你可以试着说想见另一位医生。”我说了一个不算好笑的笑话。
    他果然没笑,“说吧,找我做什么?”
    来的时候路上我已经按照三石的话捋清楚了思路,如果直面了当的问应该怎么问,如果他不配合我旁敲侧击的又该怎么问。
    不过见他这么配合,我还是比较欣慰的,也算是这段时间过来,我唯一一个办的较为顺畅的事情了。
    “您入院的原因是什么?”
    没有问他09年到底听到了什么,而且问他为什么会疯。
    “杀人!”他说道。
    我沉默了没有再去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凶残,毕竟那可是我儿子。”
    “......”我接不上话,不知道该去怎么说。
    反倒是他继续说到:“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释怀了。而且医生说我恢复的也很好,现在‘他’也没有再出来过了。”
    “他”?我愣了一下,大脑直接宕机。
    陈老说到这里,打住了,转而问我,有没有听医生说过关于“他”的事情。
    我还没缓过神来,一旁的三石在我耳边小声解释,“双重人格。”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点了点头,“那可以和我说说您的另一个人格吗?”
    “不行!”他突然大喊,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那不是我的人格,我不会杀我的孩子,那是另一个人,是另一个世界的恶魔。”
    他表情狰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力气,将颈部的青筋涨的凸起。
    护士吓了一跳,急忙请退我们叫来了主治医生。
    我和三石赶忙退出,查寒见我们这么快出来跑过来问我怎么样了,我把里面的情况告诉了他。
    查寒也吓了一跳,怎么也有“他”?
    我说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个老人一定知道什么,不然的话他不会把“他”称之为另一个世界的恶魔!
    深吸一口气,我打算在独自进去试一试。
    很快三石搞通了关系,我在晚饭的时候跟着护士进去了。
    老人看了看我,笑了笑让我隔着他身边坐下。
    这老头的思维方式敏感的可以,故而我决定不在和他绕圈子,率先开口,“我听过您在意识沉迷的时候提到过一个字……”
    我说话留了半截,故意去看他的反应。果然他面部的肌肉有短暂的抽搐,眼神也少许露出恍惚,不过他没有追问我。
    但他一定是上钩了,对于这一个单字的敏感表象足以说明一切。
    “你说过关于山的事情吧!那你一定见过这个。”我说着脱掉了衣服露出肩胛骨上那块暗红色的疤痕。
    陈老怔了一下,这次是实打实的愣住了,过了很久才缓过来,“我……我听“他”说他在山里见过这种图腾。”
    内心狂喜,他提到了“山”。那说明猜想已经被证实了,老李的女人告诉过我,“他”是从山里来的。
    “那我们可以聊聊了嘛?”我继续问他。
    “可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但指着护士道:“不过他们必须离开。”
    就这样,摒弃了一干人等,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了。
    “你的身上也有他?”陈老打破了沉默开口问我。
    点了点头,转而问他:“他,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当初我只是在工地上听见有人在地底叫喊,就走了过去。”老人闭上眼睛,猛然沉重的呼吸,旋即对我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因为我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临死前我想要身上轻一些。”
    我没有说话,呼吸也开始沉重。
    接着老人像我讲述了2005年,那天夜里在测绘现场所发生的一切。
    内心一凛,2005年?查寒他家老头子的那个项目是05年出事的?
    这是我第一次准确的听到这个年份,而就在他吐出年份的时候,我有点恍惚了,依稀记得火葬场的那具来历不明的尸体是05年出现的,“他”的第一次出现也是05年,同时爷爷也是05过世的。
    该死,按了按太阳穴,2005年的永修县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的雨很大,还带着雷暴,我就坐在工地的铁皮箱里,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隐约的听见一阵似有似无的声音从地底传出来。
    我本不应该听见那个声音的,可或许就是第六感吧,我还是打着雨伞冲了出去,你知道我在地洞里看见了什么吗?
    看见了我的儿子……
    他面目狰狞的从地底爬出来,就像是一只恶鬼,他满身臭味像是从河道里爬出来的一样,手里捏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我当时慌了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到地底下,想要伸手去拉他,却突然的被他咬了一口。”
    陈老伸出手,给我看他手背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牙痕。
    他接着说:“我没有松手,但是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重的出奇,我喊来了两三个人才一起把他给拉了上来,但由此我的噩梦就开始了,那崽哩子居然开始袭击人,他差点咬死另外两个人,他不知道在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那样……”
    这个老人说着说着挡着我的面哭了出来,他说最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并报警了。
    05年?报警?从河道里爬出来的恶鬼?
    所有的字眼在我脑海里排列起来,令我联想到了一个事情。
    我耐心的听完他所有的故事,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耐心问道:“您说你的儿子手里抓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那最后这个东西是不是被他吃到了肚子里?”
    陈老看着我,目瞪口呆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从他的眼神里我完全的确认了一件事情,就是05年第一具诈尸的尸体就是来自于江坡的地底,所以那个钥匙也是从地底被带出来的。
    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慢慢的从陈老的房间里走出来。
    三石和查寒急忙过来扶住我,并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没有说话只是感觉浑身发冷,足足抽了3根烟才缓过劲来,这一趟得到的线索很多,但是最为诡异的还是陈老在最后与我说的那句话。
    “我杀的并不是我的儿子,他只是一个替代者。因为早在那天的暴雨之夜我已经杀了他,可第三天后他却回来了,完好无损的走了回来,那不是我儿子,我必须杀死他。”
    死人复生?不对,不单单是死者复生,那个原本他的儿子已经被彻底火化了,那么那个之后被他杀的人又是哪里来的?
    还有一切的源头,也就是江坡的那个地洞之中到底有什么?
    掐灭烟头,接着我把里面的对话都与查寒和三石说了一遍,并问他:“你们有什么提议没?”
    三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但查寒想了很久,起身道:“有啊,那就是按剧本走。”
    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任何事情的进展都是有因果的,这些因果我们看不见摸不准,但它的确存在,只有它才会形成一系列的事件。那么我可以把这种因果称之为‘剧本’,而很显然你现在拿到的剧本是鬼片,所以我建议你按照剧本走。”
    我有点无语,他讲的这样就像是在朋友圈找人算命一样荒诞。
    但仔细一想的确没错,我问:“如果我不按照剧本走呢?”
    “鬼片或者说是悬疑片的套路就是这样,你不走剧本就没有危险,但是也没有线索。”
    这小子够狠,我吸了一口气:“你他妈的是要我的命啊,这是一换一的赔命买卖啊!”
    他耸了耸肩,“不然怎么办?”
    “那你说我的剧本该怎么走?”
    查寒呵呵一笑:“去一切的事发地,去那个“他”指引你一直在寻找的地方。”
    摊了摊手,“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江坡商务楼吗?那更别提什么1036房间了。”
    “不,不是什么商务楼,是江坡那个地方。”他说着抢掉我手里的烟甩到一边,“别他妈的抽了,老子一个抽烟的都要被你呛死了,这趟我让三石跟着你,省的你在外面又瞎跑。”
    “三石?”我看了一眼这个家伙,很显然查寒十分信任这个人,因为就在我刚才叙述事情的时候查寒也带着他。
    不过我还是摆了摆手:“太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的脑子太乱了,唯一的想法居然就是回家睡觉。
    接着我与三石交换了电话,他说如果有需要随时奉陪,我看了一眼这个家伙不太清楚他和查寒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说:“一定,一定。”
    如同查寒说的那样,如果真的去那种地方的确需要一个人。
    很快三人就此作别,晚上回家后好好休息了一下,那种不去洗漱的休息,一整天的事情进展下来,身心前所未有的疲惫,几乎是倒在床上就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的睡眠质量好了很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6点,催促我醒来的是肩膀上那个被灼烧一般洛上去的印记,我很是无奈,对于这个东西毫无办法。
    稍作休息了一阵子,立马往店铺那边赶过去。
    一般来说我的店开门也是10点,但我会要求他们8点就到岗准备,煮茶或者调试奶品,所以当我进店的时候那些店员已经在那里了。
    想起来那个叫小周的家伙说之前他在职高读书的,江坡那一带想必他一定很熟悉,我觉得自己有需要先走一趟踩踩点了,便冲他招招手。
    他放下手中熬制的底料跑了过来,“老板怎么了?”
    “带你出个差。”
    “出差?”他眼冒精光。
    这种小年轻就喜欢拿着工资出去跑,一听到出差还不高兴坏了。
    就这样9点我们开着车来到了江坡的地区,说实话在永修这么久江坡这一块我来的还真少,毕竟这里是老城区在跨河大桥修好之后,很少有人再来这里了。
    我问小周,对于当年的商业楼遗址清不清楚,小周说在附近玩的时候的确有看到过,但是那个地方比较邪门,很少有人去,不单单是因为失踪过几个人,主要是因为好几次的时候有人在那边都听到了地底下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有一次在快下雨的时候,他的一个同学在那边用手机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空号,但里面却有传来人说话的声音,这事在他们学校传的很悬,一度还有人认为那是当年地底失踪的那四个人死者的来电。
    他说的头头是道,不像是三石那样开口就是听说,据说,我不得不有些信服了,而事情越是诡吊就越是说明那个地方有问题。
    江坡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去了,听说虽然是老城区但还没有完全废弃,只是因为常年无人规划管理使得杂乱不堪,木头的老房子和违规搭建起来的新水泥房子挤在一起,茅草与苔藓爬的到处都是,下雨之后一股大自然的清新扑鼻而来。
    这个地方是一个半圆形的区域,外面围了一条修河,里面围着白莲湖,整个被水势包裹起来的,所以通道的路显得极小,拐进了地域后,中间的碎石小道就连一辆车驶入都显得拥挤不堪。
    “它左手边有个小卖部,右手边就是居民楼和篮球场。在后头的林子里头就是老板您要找的地方了。”
    我随着小周的话再往后看去,目及所到之处就是成林的树与挂在枝干上的蔓藤了,毕竟在城市的郊区里唯一能发展的好的也就只有植被了吧!只不过它们生成的太好了,成片的树枝在半空中形成了拱形,茂密的绿叶挡住斑驳的阳光使得走入之后阴森森的。
    小周在路边的商店里买了一包烟,递了一根过来。
    我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学的这么势利。”
    他一愣,被我叼懵了。
    推开他我则是直接去和店家攀谈了起来,一根烟的时间中年人的话题很快就接上了,那店主说他姓杜,是三峡那边过来的移民,老婆来这边之后在地质队做事,所以目前是在这里落户。
    而这片地区暂时还是属于无人管理的区域,不过听说后续随着永修的发展听说还是会拆迁的,所以杜老板他们一家子也不打算搬走了,就留在这儿等着拆迁款。
    点了点头表示我在听,这边又递给他一根烟,他接过烟没有抽而是夹在了耳朵上,笑着问我怎么来这边了?是有朋友或者亲戚吗?
    我很直接,摇了摇头问他这里前几年是不是有个项目黄了?
    老板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接着道:“现在新老城区一体化,我也是做点小地皮生意的,听闻风声过来打探一下。”
    那人还是不说话,面色逐渐的阴沉下来,一双死鱼眼盯着我,看着我有点发毛。
    正打算再说什么,那边小周过来打了个圆场急忙拉我离开。
    待走到一边,他才小声说道:“老板,这边的地就是被房地产的人搞臭的,近些年利好的消息满天飞,可是无奈那些垃圾房产投资项目呆滞后把这里都拖垮了,那些投资在这里买了店铺和楼盘的人恨不得打死搞房产的。”
    忽然想也是,就像是去年搞房地产的散布南昌地铁要对接永修的谣言,硬是把房价炒起来了一拨,那一年买房的人可算是把那些地产商恨之入骨了,不过他们还算好,房价就算跌也跌不了什么,这江坡区域可就不一样了,直接从发展区域变成了三不管地带,那投资者能不头大吗?
    “别管那人了,这边我熟悉,老板我带你去看看吧!”小周见我不说话,指了指前面走了过去。
    迈步连忙跟上,很快来到了居民区的中间,“这儿,这儿……”小周指着一片树木背后说道。
    我左右眺目过去那里隐隐约约的还是能看见一片土黄色的围墙,围墙上爬满了爬山虎,诺不是当年来过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那地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建筑,印象中是一个老的菜市场,早就荒废了。
    “这里太长时间没有人来了,周边全是蔓藤杂草,我们只有穿过那个破房子才可以到之前的工地。”
    原本挂满了渔网的屋顶也已经坍塌成了空架子,小部分的钢精水泥还掉在半空中,几根巨大的石柱立在中间,上面满是各种各样小孩子绘画上去的涂鸦,那些小孩子绘画上去的人物,歪七扭八的线条,不成比例的身体,一眼望去根本没有儿童的天真,反而是极度的抽象与诡异,久看时有一种森然入骨的冷冽感,所幸这个地还算是空旷,要是一进来直面看到这些画,阴暗之中不死也得吓掉半条命,但也就是这样的地方越空旷就越是有一股鬼气,那些有光线洒落下来的地方还好,而没有光的地方则阴暗不已,一股巨大的压力从那些阴暗的角落传出,我打着手电皱眉看去,总觉得那里蹲着一个影子在看着我。
    掸了掸身上的灰,穿过地沟从后门沿着小道向当年商务楼的旧址走去。
    那地方在菜市场后面的高地上,四面围着篱笆,不过些许年没有呵护,那些篱笆都变成了黄色的竹节,它们被风一吹横七竖八的成片倒在地上,像是坟地里的墓碑。
    踩着一脚的泥,拨开密密麻麻的蒲苇和稻很快我走上了高地,也就是当年工程勘探现场。
    “妈的,就这?”我喊了一声有点无语。
    当我走到这里才发现,这里完全没有我想要的结果,我想的是这里或许会有当年的那个地洞或者什么通道,可空的,这里全是空的。一片空地,当中坑坑洼洼有着各种各样的土质凹坑和大量的没有完工的砂井与钢筋网格编制而成的地基。
    我问小周:“这个地方当年的地洞呢?”
    摇了摇头,“我早就说了,被填掉了,啥也没有。”
    有点不甘心,皱了皱眉头,可眼前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地方的时候,你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老板我们还是回去吧!”
    摇了摇头,我来回走动着,不想被这小子打乱自己的思绪。
    “还不能回去。”逐渐的一个想法冒上了心尖。
    没错,查寒说的很对,事到如今我必须按照剧本走,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获得更多的线索,这些线索对于我来说都是十分迫切的,因为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为什么?你打算在这里过夜?”
    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不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却是做法太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选。
    想了很久,我决定遵循这个问题最早的时间点进行切入分析,那疑问的深入点就是05年的那次地址测绘。
    故而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他们一样。
    挖。
    “我想要看一看这地下有什么东西。”我对小周说道。
    “老板你疯了!”他脱口而出。
    “我没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啧啧的抽了两口,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冷静。这样吧……我给钱,那你找几个朋友来帮我挖。”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地方毕竟是打算建商业楼的,占地面积还是很大,如果单纯的挖还好,但我眼下更需要的是定位,所以仅仅靠我是不可能挖出来的,说完我把自己身上带着的仅有钱都掏了出来,让小周打电话喊人过来。
    而果然金钱的力量是万能的,很快那小子帮我联系好了人,不一会儿连工具都带来了。
    五个人,都是身强体壮的体育生,我大致的和他们说了一下情况,他们就开干了。
    因为这些天下雨的缘故,地面还是比较松软的,几铲子下去地就开了口子,但就现在而言我不知道当初他们所挖到的那个地洞在什么位置,也不知道现在这一片泥土埋了有多深,只是想着此时我要是能和小说里面一样会看风水就好了,那找到地洞的入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惜我不会,所以只能盲目的任由那群学生乱挖。
    最开始我们是从地基的正中间开始挖,因为我打听过他们测绘的勘探口就是以房屋建筑中心为点,向着四周去勘探的。
    可地基之下却什么也没有,除了泥土还是泥土,别说什么洞穴了,就连一点人工翻过的痕迹都没有。开工前我有问过三石,勘探掩埋的泥土层厚度大概是1米左右,有些城市地区是按照3米的厚度来掩埋的,可事到如今5天过去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当年被勘探出来的地底洞口似乎从这个地方消失了一样,彻底的不见了,因为不管我们怎么挖,仍然什么发现都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时地面上的坑越来越多,深度的越来越大,甚至连地基的底部都挖出来了,可是进展还是停留在最初的阶段。
    我逐渐开始有些吃不住现在的场面了,一方面是日结的钱不够用,一方面是在质疑这个地方曾经到底有没有挖到了那个神秘诡异的地洞?毕竟已经挖了这么久了。
    但越是这样挖,一个念头就越是在我脑海里扎根,这下面一定会有什么,不然的话为什么那个地洞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所幸第二天的时候变故来了……
    那时上午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中午吃过了盒饭,下午1点左右天色就暗了下来,抬起头看见低沉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聚积,横风也吹了起来,似乎是有雷雨。
    这时一个小伙子过来说:“老板这天要下雨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我说行,撤吧!这几天下来,挖着看起来也没什么效果,还不如散了算了。说完一众人等就开始收拾家伙,这些小鬼连挖了好几天早就没了当初的激情,虽然是拿着钱做事,但也都是浑水摸鱼,这一叫停,马上就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则是不急,看着这千疮百孔的地皮,还打算四周溜达溜达。毕竟这里的消息是查寒透露给我的,想着应该不会出错,05年的时候这个地方绝对是被人打出了一个洞的,而且有几个人消失在了地洞的里面再也没有出来。
    可现在的问题是“洞”呢?难不成自己“溜”了?
    一边用铲子拨着已经被他们挖松了的泥土,一边仔细的看着,可走了不远,忽然一个雷从天空批了下来把我吓了一跳。
    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我忽然想到了小周告诉我的那个故事,说是雷暴的天气接到了死者的电话,而且现在一回想与我提到过的,这片地基的勘探现场有诡异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而且当年也是在一个天气极其沉闷,雷暴频繁的时候。
    这是巧合么?
    我掏出手机,开始若有期待的坐在地面上等着。
    可等了十多分钟,什么事情也没有出现,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一个傻逼这种事情能从学生的嘴巴里传出来,八成都是添油加醋了的,记得我那时候晚自修可没少讲鬼故事骗班上的女孩子。
    拿着手机,看了看时间,我最终还是妥协了,这个地方什么也发现不了,或许是我的方向错了,当即给查寒打了一通电话,把这几天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他听完之后就沉默,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这不应该才是奇怪的地方吗?那个本该有的地洞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我尴尬的笑了笑,这家伙的想法和我最初的一样,“填结实了呗,这鬼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土了,你老爸把地基挖了这么深,若是把其他地方的土给填进去就算是个湖也该填结实了啊!”
    “不对!”查寒打断我的话,“可能是我们没有和你说,那片地底的空间很大,有人用声呐测试过,那不是什么单纯的地洞,那下面十有八九是一个落水洞,绝不是什么……”
    “吱吱吱……”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有些嘈杂,一些电流声串了进来,像是收音机在调频的时候发出的杂音。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我这边信号满格,便对他说:“喂喂,你那边信号不好!”
    没有回应,像是通话彻底断了,但手机上的时间还在一点一点的走,看样子那傻子没有挂我电话,我正准备挂掉然后拨过去的时候,突然天空一道雷炸了下来。
    下一秒,通话莫名其妙的恢复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看见此时手机上原本显示查寒手机号的画面全部变成了由“#”和“*”组成的乱码。
    我想问怎么回事,但还没有等我开口,电话里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将头埋了下去仔细听着。
    很快我听到的是一个呜咽啜泣的声音,还有一些咬字不清的话语。
    那似乎是个男人的声音,但他咬字不清,很长的时间里,只能听到一连串的“呜呜呜”,之后再是长10秒钟的哭泣。
    我有点毛骨悚然,接着哭泣声结束了,那个男人开始含糊不清的吐字,我听不清楚,花了好几分钟似乎他说的是“不要,我不要死在这里。”、“为什么会是我?”、“这里是哪里?谁来救救我。”
    “吱吱吱……”
    又是一阵电流的音,接着声音模糊下去消失不见,电话被自动挂掉了。
    事情有点来的匪夷所思,而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回想起那个男人的声音,印象中不应该只是呼救,还有一点别的声音传进来,像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也像是脚步的声音,但是什么我却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而正当我脑力被凶猛压榨的时候,乌云之上雷暴频繁的响起,积攒了半个小时的雨水开始拼了命的往下落,天地之间一片灰蒙视野几米之外什么都是模糊的。
    眼瞅着天公不作美,没办法只能收家伙走人,这样的骤雨之下做不了什么事情的,想着等到雨停了再来,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我将要离开的那片林子面前居然站着一个人。
    虽然看不见模样,不过我基本上可以锁定那家伙是在朝着我的方向看。
    深知在这种天气了会来这个鬼地方的一定不是什么路人。
    “谁?”我吼了一句,然而暴雨之下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越来越大的雷声从天际轰下。
    吃了一嘴巴的雨水,顿时呛得不行,永修这个地方过了立夏天之后,很少再有这么大的雨了,不过一旦下起来可就是没完没了的,这不,一会儿鞋子衣服都淋了个透,看这情况想着要是再不回车子搞不好人就得出病了,只能拔腿往前跑去。
    但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原本站在树林前的黑色人影,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到了我之前所处的地方。而且还在举着一把锄头在挖着地。
    一下,两下,三下。
    隔着雨帘我停在原地看着那个家伙,他穿着一件大号的连体帽的雨衣,嘴巴上罩着一只面罩,手上戴着橡胶手套,不像是个挖土的,倒像是个医生,那种在病毒隔离区搞研究的医生。
    他根本没有在乎这片暴雨,只是不断的挥舞着锄头。
    “这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咬了咬牙,掉头就往那家伙所在的地方跑去。
    谁知当我再次回到挖掘地的时候,那个雨中举着锄头的人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地洞,我低下头看了一眼,那洞口里阴气森森,随着雨滴的不断落入,下面一点回声都没有,深的像是没有底的一样。
    这……这个洞?蹲下来眼睛立马看见了那洞口的边缘有一圈钢牌固定,上面写着1.2m*1.1m*X,以及一行小到模糊的字体。
    直到我趴在洞口边缘,不断的用手去擦拭才勉勉强强的可以看见,那写的是:“永修县测绘局万禾房产一期工程。”
    这居然是当年地基勘测的时候留下来的东西,不……并不是遗留的,这他娘的还是一个新的。
    “到底怎么回事?”我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企图往那个地洞里面看去,但还没有等我的手伸进去口袋去拿手机,突然地洞之下一只干枯如骨的手探了出来。
    微弱的日光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手臂上绿色的肉疙瘩,尖锐的指甲渗着殷红色的血,被白色薄皮包裹着的骨头中还有一根一根的血管在皮下蠕动,像是活的一样。
    全身出虚汗狂冒,头皮都被炸了起来,当即什么也不管,丢下手里的东西搏命的朝着外面跑去。
    上了车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雨势丝毫没有消停的架势,半空中雷云滚滚,电闪不止。
    不敢过多的耽误,打着了火,立即就掉头离开了这个地方。
    半路上我甩了甩手机里头的水,马不停蹄的给查寒打了个电话。
    “你大爷的是不是忽悠我了?当初那个地洞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找到了?”他被我骂了一顿有点儿找不着北了,直到我把刚才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他才恍惚过来。
    先是寒暄了我几句,然后慢慢的说当初那些故事都是从老一辈人的资料里传出来的,如果你所看见的和资料里记载的不符,我想大概是有人不想让后辈去察觉到当初的秘密吧!
    “那也就是说你当初让三石给我的资料都是假的咯?”
    查寒尴尬的笑了笑,“三石的东西是他们局里的又不是我的。”
    “我戳,你还真会甩锅。”我不解气又骂了他一声,如果知道当初测绘局的人是被一只地底的怪物给折腾死的,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带着一帮学生去瞎闹啊!
    “行了,行了。”他安慰着我,“人没事就好了,要不要下回我让三石陪你再走一趟?”
    转过一个路口,街道上车流量少了些,我点起一根烟,稳了稳情绪,想了很久:“也行”。
    只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的我只是想着再不回去我半条命就要给冻死了。
    一阵车马颠簸回到了家里,脱掉衣服整个人困得不行,随便洗了个澡就窝进了房间里,此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开,浓郁的光重新洒下来,这才意识到现在还是下午。
    可无奈或许恐惧推动着心性的困乏,还是开始打起了哈欠。
    这几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倒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梦。
    主要还是肩膀上的那个印记,我好奇的发现它最近几天每到早上6点的时候就会开始作痛,时间极度准时,我一度认为这是一个人体闹钟。
    一个热水澡下去睡意是涌了上来,倒下头就睡。
    大概睡了有1个多小时吧,我又梦见了那个地洞,我就站在边缘,突然地洞里伸出了一只绿色的干枯巨手,那只手扯住了站在洞口的一个人猛地就给他拽了下去。
    到了这里,我在梦中大喊了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一下我整个人被吓得有点不轻,我按了按太阳穴,开始想着05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测绘院的人到底在隐藏什么?
    脑子里一时间胡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东西,但一切都是推测,无奈只好拧开台灯,准备起床和查寒联系一下。我想了很久,如果无法从事业单位的文件下手,那么作为当年的主事人,他家老头子或许知道的更多。
    可就在我披上衣服的时候,准备下床的时候,忽然眼角一瞥,竟然瞄见房间的角落里,蹲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大号的连体帽的雨衣,赫然就是我在工地上所看见的那个家伙。
    此时是下午4点,消停了一阵的雨势,又落了下来,外头天色阴暗,乌云翻滚。
    而那来历不明的“人”正背靠墙壁,鬼气森森地站在那里,因为那地方是窗外微光的死角处,根本看不清楚,只是看着那人驮着背面部是看着我一动不动的。
    饶是我平时胆大包天,但遇到这事浑身还是止不住的一寒,牙齿哆嗦了起来,直是想着,完了,闹鬼了。
    可“轰”的一声天空响起了惊雷,接着一道闪电划过,将屋内照的通亮,而就在这时定了定神,忽然瞥见想到那人在地上还映着一道影子。
    影子?还有影子,这是不是说明他就是人?
    拧开了床头灯,定睛一看,却发现此时哪里是什么鬼,有的只是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还有我房间里被撬开的书桌抽屉,以及散落了一地的杂物。
    先是稍稍的一恍神,然后马上认出来了。
    但就是这一看,我几乎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不流了,因为那居然是我死去了多年的父亲。
    梨形的脸,唏嘘的胡茬,一头短碎发,搭拢的眼皮永远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他没有变老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不敢置信,我揉了揉眼睛,叫了一句:“爸?”
    他被我惊住,可下一反应却是夺门就逃。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家伙已经拧开了反锁的卧室门溜了出去。
    心里一怔,马上意识到了目前的状况。四下又看了一眼那被翻得到处都是的抽屉,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暗道该死,这个老爸是冲着钥匙来的。
    “你到底是谁?”我还不相信那就是我已经死去多年的父亲的事实,但顾不上穿衣服,迅速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此时哪里还会让他伙轻易的溜掉,跳过去一个飞扑将他按了下来,没有多说直接箍住他的脖子就开始发力。
    “能抓住,不是鬼,是实体的!”第一个想法冲进我的脑海,此时我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惊恐。
    反观那个“老爸”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是错愕了半秒,但马上反应过来就开始挣脱,他的目的很明显,得手了东西就不能久留,这里可不是那栋荒废的楼层,若是我惊动了其他住户他想走也是走不掉的。
    这时他一边抓着我的手,一边发力往外翻,“快说,你到底是谁?”
    这个世界上没有死者复生的奇迹,也没有人可以抵挡时间的流逝,我不知道他是谁,或许这个家伙只是碰巧长着一张像是我爸的脸。
    “说,你说啊!”我大喝,死死的缠住他,这是典型的街头混混打架,上去就是贴面肉搏,眼看他就要挣脱,我手脚并用瞬间也缠了上去。
    他要走,但是我绝不能让他走,不单单是为了钥匙,主要是确认他到底是谁。
    可他压根没有理会我的意思,却是双掌化爪开始掰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撇着,我无从下手只能不断的咬牙将手掌握紧。
    但我这些日子本就没有休息好,精神还是恍惚状态的,哪里还能有什么力气,手指一吃疼,被他这么一弄失了优势,丢了手劲,给他给一溜的脱了身。
    接着那个“老爸”蓦然的松开手,冲着我的面部就是一肘子,这一下他是发了狠力的,打的我鼻血直飙。
    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彻底就松了手。
    “你他妈的真下手啊?”我大骂。
    可打完儿子之后,“我爸”也不多做其他,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摔门就冲了出去,那身手完全不像是50度岁的人。
    “跑你大爷。”
    我接着骂,然后按着门面,也顾不得满面鲜血马上跟了出去。
    房门是开着的,外面空荡荡的走道中,只有远处的声控灯还提醒着我,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追了几步,一直到楼梯口,很快楼梯间的灯开始一盏一盏的暗下去,我知道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别跑。”冲着楼梯口大喊了一句,雷雨之时,天色入幕,万物寂籁,我的声音在楼梯中来回传荡。
    没人理我,心里骂了一句,当即根本不去多想,五步一跳冲着那楼梯下面就疯狂的赶去。
    四楼、三楼、二楼、一楼。
    乌云之中,就连院子里的路灯也被打开了,此时再微弱的光线下,一个黑色的影子在疯狂的跑动。
    “妈的,别跑。”屏住一口气,拔腿就追。
    死死的盯着“老爸”的背影,咬着唇拼了命的去追着他。
    此时雷鸣在天空中浮动,阴云密布。
    从五栋一直追到了一栋,中间穿过了草坪和花坛,以及一个篮球场,我很快的发现一件事情……
    这个家伙并不是盲目的再跑,而是有目的的,他在用最短的路线,跑去小区的一个后门,那个地方连接着外面一条小吃街,如果一旦被他跑出去,真的就是鱼入大海了。
    我忽然意识到,他很熟悉这里,仿佛多年前也在这里住过一样。
    “滴答!”
    接着哗啦啦啦,暴雨如期而至,像是炮弹一般从天骤降。
    密集的雨点,将我与那个家伙之间立马隔上了一道雨帘,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知道这下已经没有办法追上了。
    可我不死心,又是追了一段路,直到追出院子来到一个岔路口,完全的看不见了他的人。
    “该死,该死!”
    “怎么办?怎么办?”
    走到一处雨棚下,我开始静下心来推敲整件事情,暂时无法分析那个父亲是不是伪装的,又或者他到底有没有死,只能从这次他的动机进行切入,很显然他的出现并不是为了单纯的拜会儿子,目的已经十分的明显了,就是那把钥匙,那个本该就属于他的东西。
    好接下来问题出现了,他要那把钥匙做什么?
    我想了很多的理由,都无法说服自己,直到我想到白天突然出现的那个地洞。
    心头一凛:“难不成是和那个地洞有关?”
    想到这里,我急忙给三石打了一个电话,没有表达意向,我只是说30分钟,马上到江坡的那块废地上。
    他嗯了一声说准时会到。
    我松了一口气,突然想到查寒还是考虑的蛮周全的,这个时候我的确需要一个帮手,像三石那样的大块头的帮手。
    想罢,马上回到家换了身衣服,带了些小工具,拿着车钥匙就出发了,当然为了不再被动的挨打,出门的时候还顺带找了一根棒球棒。
    再回到楼下,此时雨势开始变的更大了,天色愈发的黑。
    急急忙忙的赶往车里,起了火就准备往江坡那边开去。
    沿着永昌大道拐进了白莲路,没一会儿就上到了前往江坡方向的建昌大道。
    我没敢松油门,我知道必须得先李俊一步赶到那片地基上,可下午4点半,天黑的可怕,像是一瞬间就入了夜。接着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暴雨如注,从天而降。
    这样下去根本无法看清视线下的道路。
    松了油门,心烦意乱的点了一根烟。
    死命的嘬了两口,一会儿就见了底。
    我丢掉嘴里的烟头,骂了一句该死的賊老天,又重新点了一根,可是没办法江西这边夏季的天就是这样比婆娘的脸翻的还要快。
    4点40分,暴雨还在下,像是神话中的天门洞开一样。乌云在视线的顶端翻滚,各种各样的雷电被压缩成光球的大小在浓厚的云层上飘忽闪烁又炸裂爆开。
    车子已经开不快了,还打着了应急灯,我这可怜的人,在路上磨磨蹭蹭的开着这辆从叔叔那里继承的三手东风,似乎有点扛不住这种雨势了。
    雨刮来回拨动着视线依旧是一片模糊。手机接了一个查寒的电话,他让我不要轻举妄动,那个所谓的地洞十分邪门,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过去。我没有和他多说,挂了电话终于磨磨蹭蹭的开进了湖东公园。
    之后便沿着公园里头的小路一直开着。
    这次我没有走沿河路,而是抄的小道,不然的话怕是根本赶不到了,10分钟之后,我到了……
    从公园的后面出来,右拐便是满是锈迹的指路牌。
    狂风与暴雨打在路牌上,使得它来回晃动,摇摆不定,像是活的一般。
    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妖风呼呼的划,不远处我断断续续的看见是一条泥泞不堪的道路,我比划着车身的距离,一阵滂沱大雨又是浇了下来,视线更是模糊,可咬了咬牙,只得继续拐了过去。
    路牌之后的小道两旁是杂密的荒草与木叶繁茂的柏树,以及偶尔可以从草木之间看到的青砖瓦砾房。
    打死了方向盘往里面慢慢的开去,深处我所看见的是鳞次栉比的老屋,还有攀着墙遍布在四周的爬藤植物。
    这里与我之前来的地方不是一样,是完全的另外一条道路,一条荒废的更加严重的地段,
    所有的植被无人修剪,而且在这种郊区,没有什么高楼的地方每天长时间受到长时间的阳光照射,那生长的速度简直是逆了天。
    再往深处走去,就是一片老三层的小区,和另外一条道上的地质大队居民楼相比,这里经过当年地质大队的搬迁和人流量的转移,已经落置了相当的一段年限,原有的住户一部分搬到了县里,一部分也和之前的楼层合并了,所以这里是完全被遗弃的地段,经过时间的冲刷,几乎已经没有了90年初起的那种原貌,留下的只有断壁残垣的屋子。
    二十多年来,这个它仿佛是被遗弃了,破旧与腐烂是它的代名词,如同是坐落在缅因州边界上的寂静岭一般。
    坐在车里,我静静的打量着这座被遗弃的旧城区,总觉得小的时候老爸好像带我来过这个地方。
    然而思虑的时候,忽然看见暴雨中一团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了眼前的这片老住宅区里。
    我的目光隔着雨帘死死的盯着他,没有错的确是父亲,这个背影我怎么都不会记错。
    拔掉钥匙,不暇思索果断的从副驾驶上抽出那根球棒,撑开了雨伞就往前面走去。
    可是当我打开车门,抬起头往前走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我看到不敢置信的一幕!
    才半天的功夫,之前的地基残址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栋荒废、残破高层的大楼。
    很明显这不是一栋正常的建筑,早先年听过海上有蜃楼一说,那是由雾气凝聚而成的幻象,远远看去真实无比,仿佛有仙山楼宇漂浮在水面。
    而相比于那种听来的传说,我倒是觉得眼前所看见的更加真实,更加令人身临其境。
    “这到底是什么啊?”按了按太阳穴自己问自己。
    没有答案,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那真实无比的建筑,直到烟头烧到了手。
    “嘶!”的缩了一口气,把烟头丢了出去。
    心里此时已经是一团乱麻,现在的我很应该是接触到了一些超脱于科学之外的东西。
    但比起蜃楼,我更认为它是我心中的执念所化,是感应到了我内心的想法由某些致幻的物质化成的。
    哆哆嗦嗦的举起手,又塞了根烟进嘴里。  
    可期间我还发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事情,就是在我转身的时候,我的车……车子居然也不见了。
    “不对劲,不对劲。”用力的拍打着我的太阳穴:“他么的,是不是这几天熬夜早起把自己给熬傻了?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了?”
    但即便是这样,车还是不见了。
    转了一圈,发现不单单是车子,就连我周边的一些环境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唯一不变的是,那个在不远处移动的那个人影依然暴露在我的视线之中。
    那个突然出现的父亲,他冒着雨正在向着那栋高楼赶去。
    我与他不过是一道铁栅栏的距离,本想喊住他,但想了想还是闭嘴了,用手掐灭了最后一根烟,滚烫的热量灼烧着我的手指,白色的烟夹杂着焦作声,以及指尖处疼痛感疯狂的刺激着我的神经。
    “这不是梦,这他么的绝对不是梦。”潜意识开始默化。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身上,眼前是藏于月色下阴森诡异的楼房。
    一步一步的接近,可饶是心里下了定念,此时也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围着房子的铁门近在眼前,我知道真实与虚幻只在我伸手去触摸它的那一刹那。
    走到铁门前,看见这里的锁已经是锈迹斑斑,黑色的旮沓爬满了锁身,雨水打在上面飞溅起来。
    接着屏住一口气,伸出手去,很快那种冰冷的触感传了回来。
    头皮一阵发麻,我怔了片刻,意识猛然涣散了起来。
    “不是幻觉,世界上没有这么真实的幻觉。”
    “是真的……是真的……”不断回传大脑的五感再度告诉着自己,这不是虚幻。
    所有的一切真实无比,我深呼吸开始调整自己的思绪。
    接着手上发力,几乎没用劲就把锁给翘掉了。
    破旧的门,在暴雨中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摇晃着被打开了。
    我就呆呆的站在那里,漆黑的夜,磅礴的雨,手电的光线投射在院子中,仿佛是虚无混沌中的一束光。
    而沿着光线我看见的是杂草丛生,满目凄惨。
    那老破残旧的房子就在我的不远处。
    我数了一下,一共七层,接着大脑就怔住了,此时所有的思绪都将一条信息传达给了我。
    记得当初和查寒在电话中聊过,他说:“当初我爸的那栋商业楼是打算建七层。”
    打了一个哆嗦,一种巨大的莫名情绪向我袭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抬起头目光随着手电所涉及到的地方全是布满了爬山虎尸体的墙面,那些植被像是一层套布覆盖在大楼的外侧,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干枯了,但也是层层密布,将楼宇裹得严严实实,那些偶尔露出根茎外部的地方,能看到的也只是发黄的墙面,还有破开植被打开着的窗户。
    窗外栏杆已经锈的不成了样子,被风一吹半挂在了那里,大老远的甚至还能听到摇曳的声音,当然玻璃也是破的破,没破的则也是砸出一个六角形的口子。
    很形象的20世纪初期楼房的建筑规格,但此时望眼看去,全是破败之象。
    这就是那栋不存在的商务楼吗?
    所有的一切好像在过去的时间里,当年这栋楼毫无意外的被批复了下来,然后建盖居住,再破败荒废。
    此时庞大的雨已经打得伞骨架松动了,我拍了拍脑袋,自己告诉自己:“不管了,先进去再说。”
    现在不是筹措不前的时候,既来之就必须把事情搞个清楚。
    思绪在脑海里一晃而过,不远处的老爸已经闪身进入了那栋楼房之中。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他,屏息凝神,等到他进去之后,又慢步的挪了过去。
    此时乌云散开月光随着暴雨投射下来,我看见商务楼的前面正中间是一个大门,大门是那种老式的木制拉门,门的中间有两个把手,门上有一条一条的铁栏杆,一把巨大的锁把门给锁的紧紧的,但是由于这里荒芜了太久,门的一个把手松开了,一道供人出入的缝隙出现在了我眼前。
    他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雨势不减,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打在我的身上。
    我甩掉雨伞三脚并一步的跳了上去。
    可此时风大雨大,门前的小屋檐根本挡不住瓢泼的雨水浇在我身上,没有办法,根本来不及去多想便单手捂着脸推开手电的开关,挤过门缝从楼里钻了进去。
    这一进去,风声一瞬间顿灭,猛然收声,四周死寂一片。
    巨大的反差,如同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我滤干了头发,脱下衣服,用之前准备好的手电四下扫了一圈。
    不得不说,这里的布置与建筑风格还真是老式房屋的样子。
    大门的里面是一个大厅,大厅的正前方是一道楼梯,左右两边是伸延到两侧的过道,多半是因为爬山虎的原因,那过道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少的可怜的月光照射进来,凄凄惨惨。
    而当我眯着眼睛逐渐的适应这里的环境后,才猛地发现这里就是我梦中所梦到的房子。
    梦……和现实在此刻居然真的重合了!
    饶是之前早就有所准备,但是当你突然的闯入梦境中的世界,难免有些身体上的排斥,那种诡异感觉,顿时萦绕过来。
    和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阴暗深邃的走廊,深不见五指的黑暗。手电所照射不到的暗影之处,仿佛有细小的脚步声在挪动,残破的门墙之后,又像是有小孩在嬉笑打闹,弹珠的弹跳声不绝于耳。
    “别去想,别去想!”我不断的对自己说着。
    左右看了看,此时左边的走道里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我急忙跟了进去。
    很明显他是在找那个名为1036的房间。
    老爸的影子一闪而过,我根本无法去追踪他的行迹,但从他进入这里开始一切都明朗了。
    所有的一切都应对上了,脑海中无数根线索网开始相互连接,它们之间的纽带很明显就是这个为名“1036”的房间号。从地洞的出现,到诅咒的传播,以及“他”的强烈暗示,再到钥匙寄到我的手里以及死去多年父亲的出现,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这里。
    按了按太阳穴,兴奋与恐惧开始交织,没做多想我本能的跟了上去。
    本能的求生欲,不……比起求生欲,我感觉好奇心还要形容的贴切一些,驱使着我走了进去。
    这过道里到处充斥着腐烂的气息,那些第一层中的木门早就烂透了,转轴从连接处脱落,导致它们全部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脚踩着老旧的木头,嘎吱嘎吱的走着。
    偌大的楼房中轻微的脚步声,一点点的扩散到每个角落,又回荡到我耳中,像是有无数个人在行走着。
    下意识的四周看了看,只见斑驳的走廊里,什么也没有,除了我手电投射下的影子,就剩下老旧的耸立在墙边的废弃家具,以及墙面上早就剥落的电表箱。
    墙壁的外漆更是东一块西一块的脱落,留下来的凹凸面像是一张一张死人的脸挂在墙上。
    看到这里,心里顿时一怂,死命的吞了一口唾沫,心里默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一边念,一边走,就这么24个字,我来来回回的念叨了四五遍,很快顺着其余满是灰尘的门牌号大概的确定了方向。
    “1031、1032……33……1036。”
    果然……果然在这里……
    “他”在梦中一直所寻找的房间,就在这里。
    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打着手电勾着头往前看着,盯着那门牌号,内心深处开始产生一种巨大的刺激感,像是盲盒,不应该说是像网恋了好几年的虚拟女友此刻就在门的背后一样。
    这房子大门的外面有一道伸缩门,是那种往两侧开合,中间上锁的类型。门的两侧还贴着鲜红色的对联,对联上附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加上残破不堪,早已认不清上面的文字,只是门框上的横联依稀可见“吉星高照”四个大字。
    记得01年的时候,对联就是这样,因为当时它的内容还不是很丰富,没有现在的那么花里胡哨,唯一能写出来的就是什么三阳开泰啦,五福临门啦,吉星高照啦之类的话。
    横联上还悬着一面破旧的八卦镜,镜子早已不能折射出光线,四周的铜边也腐锈的斑斑点点不成样子。
    镜子的正对门挂着一个邮箱,邮箱上装有一个电灯泡,当然时间久远,它早已不会亮起来,反倒是蜘蛛在这里起了家,它以灯泡作为基点,巨大的蛛网四处延伸开来,上面挂满了倒霉的蚊虫。
    很普通的一个店铺样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只是所有的一切放在这个地方,都变了样。
    伸缩门没有上锁,兴许是老爸已经进去了的缘故,我轻而易举的给拉开了。
    里面是一扇铁门,死死的吞了一口唾沫,伸手去推了推那扇门。
    心脏开始狂跳,“嘎吱”的铁门的转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门没没有被上锁……
    开了!
    为了防止自己被发现,我屏住一口气,关掉手电探头进去。
    我想着如果老爸已经进去了,那么我完全可以循着他的手电光线,在暗处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当奇怪的是我进去之后,左右看了看却并没有什么手电的光线,有的只是一股霉味刺鼻而来。
    “不在?”
    巨大的疑惑中,往里面走了几步,断定没人之后,便推开了手电的光线。
    房间的一角被照的通明。
    最先看到里面是水泥铺地,手电来回扫过,左手边放着一张老旧的沙发,沙发的靠背上破了好几个洞,里面弹簧和海绵全露了出来。
    中间则是一张八仙桌,右边是一个板子,板子上放了一些东西,东西被一块布盖着,里面凹凹凸凸看不出是什么。
    手电扫进去,天花板上吊着一台风扇,墙面上挂着各种各样明星的海报和巨大的壁画电子钟,一条电线凹槽牵扯到门背后,随着水泥的破陷很明显看得见里面的老电线。
    “老爸他人呢?”这个疑问依旧充斥在我的脑海里。
    而就在这时,我站在门口举着手电低下头去,仔细转了转,视线一下被锁死,只见地板上盖着厚厚的尘土,而在那尘土中能看到一排脚印,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里面的左手边的一个房间中去。
    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往里面走去,一步,两步,三步,我站在了门口,脚印就若有若无的延伸到这里。
    单手举着手电,单手拎着球棒,一边走,一边挪,逐步的走了进去。
    走进房子,阴冷潮湿的感觉瞬间包裹着我,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腐味也从不远处的房门里飘了过来。
    这是个小房间是木制的地板,踏足上去,四周发出木板炸裂的声音。
    手电的光线在的房间里来回晃动,在它触及不到的地方则是一片漆黑,加上那种脚下摩擦的“咯吱”声,让我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我想不到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会引得“他”与老爸的前来。
    这个房间不算大,一张小床放在角落里,四周则都是巨大的五层柜子,柜子是带拉手合门的,看样子这里是个储物间。
    走近看发现床上的被子都已经腐烂成黑色了,甚至还有腐水流在木板上,一股浓烈的腐烂味直冲口鼻,熏得人难受。
    我捂住嘴巴,开始打着手电往那些储物柜上看去,这些柜子有个三四米高,最上面是一些塑料袋着装着的垃圾、和一些从房顶上掉下来的白石灰块,都覆盖着厚厚的灰。
    “没人?”我有点吃惊。
    “还是说在柜子里?”
    站在距离柜子一个身位的地方,我用球棒的把手边,拉起一个柜子门,轻轻的往外拉着。
    柜子的木头大概是因为受潮膨胀,全部裂开了,被我这么一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空的。
    再拉开一个,还是空的。
    我站在床边缘,往上去够着柜子,一个一个的打开,什么也没有,除了散落的灰,也就还是灰了。
    “我搓,怎么回事?”我心里有点悚然,这个房间有延伸过来的脚印,可见是有人来过的,可实际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不对,不对,我按了按太阳穴,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低下头,手电的光线在地板上来回晃动。
    整个房间里脚印的分布很凌乱,是能够看的出来那个曾经在这里呆过的人,都去过什么地方。
    那几乎是机械式的方式,房间门口、床前。
    “门口?”我自言自语的看了一眼那扇木门,又看了一眼那张床,“床?”
    盯着张床,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很明显房间里那股腐烂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会是什么?
    吞了口唾沫,最终……我鼓足了一口气,用球棒挑着被子的一个角,轻轻的把它掀开了一边。
    同步矮下身举着手电往里面照去。
    这一照,里面的东西完全的暴露在了我的目光中,而也就是这么一看,顿时吓得三魂都丢了个精光。
    因为那床上的被子里,手电的光线照射在上面,直是觉得一个细长又乍白的东西,随着被子被我带了起来,那个东西摆脱了束缚掉落了出来。
    是人手,一只长满了尸斑的人手。
    “谁?”
    然而短时间后,我的脑海里有一个恐怖的念头浮了起来。
    因为我看见那只长满了尸斑的手上,戴着一只卡西欧的运动手表。
    “老爸?”
    不可能,反手给自己扇了一巴掌,这他么的太扯了,尸斑都长起来了最起码这个人死亡的时间也是一周以上了,而老爸则是刚才进入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好奇心驱使着我逐渐的把那块被子给完全的掀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那具尸体的样子则是完全的映显在了我的眼中。
    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尸体,浑身的衣物被扒了个精光,也不知道死了到底有多少天,只见裸露在空气外的躯干中,白骨外凸皮肉腐化,黑色的尸液流了一床,乳白色的蛆虫在里面翻滚蠕动,发出令人作呕的沙沙声。
    尸体的脸部表皮早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半面的脸颊上白骨外露,而没有了皮肤的附属器官下,整张人脸显得极为的恐怖惊悚。
    当然这还不是令我感觉到诡异的地方,毕竟我也是从小看着鬼片过来的,什么重口味的玩意儿没见过。
    可是真正让我头皮发麻的却是那具尸体的颈部。
    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不,应该说是一个人类的颈部,手电的光线下,只见那尸体的颈部,完全的从它的身体上延伸了出来,其长度足足有一米多的距离,宛如一条蛇横在锁骨和头颅之间。
    猛然间我想到了噩梦中出现的那些人蛇。
    不会真的有这种生物的存在吧!
    但是看着那奇长无比的颈部,答案似乎已经确定了,我看过一些未解之谜的书籍,里面有提到过矮人和巨人曾经或许有出现过于地球的某个年代间,但是关于这种半蛇人我还真是没有听过。
    一边想着,我一边跪在床板上去拉扯那尸体的手,准备把那尸体手臂上的手表给摘下来。
    这是唯一能够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可尸体已经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其身上早已臭气熏天,我捏着鼻子探身过去扯着手表一用力,连同着那些死皮和腐肉一块儿都给拉了下来。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至……
    那尸体却突然动了一下,自己弹坐而起,朝着我扑来。
    “完了,诈尸了。”
    来不及多想,与此同时我膝盖跪着的床板,往下一塌,使得我整个人都陷了进去,无法逃脱。但无巧不巧的是,我身体刚好往下沉的时候。那具尸体与我上下擦身而过,最后算是扑了一个空,则是直接趴在了我的背上。
    这一下可算是吓得裤子差点都尿湿了,本能的直接是甩开那尸体扔到了地上。
    所幸那尸体也是倒在了地板上再也没有动起来。
    我定了定眼神,四周看了看,这时才发现原来是我压着那块床板将另一头给抬着起翘了,所以才把尸体给甩了出去。
    呼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因为这次事故的原因,整个房间都开始弥漫起了那种令人反胃的酸臭味。
    于此同时那些尸体和被子的“小东西”也全部被惊了出来。
    光线里,视线所到之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飞虫。
    它们飞了片刻,慢慢的着陆蛰伏在墙壁上,一层一层的叠着。而地上则是一片白色的虫卵。
    “呕!”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了,俯身吐了起来。
    呕着,呕着,这个时候我手电的光线一下印在了那尸体的背上。
    因为它是被我反着甩出去的,所以此时它是背部朝上,而我也很清楚的看见那尸体的肩胛骨位置上,有着一块环形的蛇状印记。
    与我背上的赫然是一模一样。
    印记,一模一样的印记。
    可能在某种意义上他和我是属于同一种人。
    而他到底是谁?看着手上的卡西欧手表,这只表的时间已经停在了5月24日不在走动,我记得之前在专柜听人说过卡西欧的运动表电池消耗时间是可以超过6年的,所以说这个人死在这里起码6年以上了。
    “死了这么长时间,那么他到底是谁?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捏着鼻子走出了这个房间,大脑里疯狂的充斥着神秘感,它告诉我“在这栋本不存在的房子里,一定会有什么巨大的秘密,也就是这个秘密吸引着这个人,还有我父亲,以及我的到来。”
    但想到这里,我蹲下身来开始仔细探查那些脚印,结果令我大吃一惊这些脚印的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很显然这个脚印并不是刚才进来的父亲留下的。
    那这样的话,老爸他岂不是压根就没有进这个房间?巨大的迷雾笼罩着我,但已经不重要了,我知道在这里房间里一定还藏有什么重大的秘密。
    回到之前的卧室门口,四处又看了看了,果然发现这里的对面还是一间空卧室,里面没有尸体只有空荡荡的储物柜,布局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继续走,两扇门的中间一条幽暗的玄关走廊,角落里是成片的蜘蛛网,两边是发黄的墙壁,墙壁上挂着老旧的壁画。
    是早期的水墨画,上面画着零散的人,那些人盘踞在山头,一双眼睛大的出奇,在手电的光照下,仿佛像是活的一样,就这么盯着我看。
    打了一个哆嗦,咬了咬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走廊之后,里面是一间大房子,也就是所谓的店铺门面,门面的正前方是一扇卷闸门,手电一过,照出了里面大概的轮廓。可以看见这里似乎摆着很多的家具,在灯光形成的阴影里看不分明,不过一看就知道没有人。
    吸着一口气,大气也不敢出,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在光照之下,暗影逐渐淡灭,一切都清晰起来。
    这果然是一间铺子,闸门后面是三排货架,以及一个“七”字形的玻璃柜台,柜台上摆着一个算盘和几个本子,还有一个老式的电视机,后面是一排的木制柜组。
    沉住气,我咬着手电,双手齐上,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
    这里的柜子也是木头柜子,也是老旧的木板胀开,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地方空间很大,回声很足。
    此时店铺里相当安静,我打开一个一个柜子的时候,门板加上转轴发出噶……呜的声音。这些动静听上去格外的吓人。
    但很遗憾,最后结果和之前的还是一样 - 空的。
    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靠着柜子滑坐在了地上。
    我开始想是不是自己漏了什么,一个所有线索交叉的地方仅仅只有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其实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了,那么唯一存在价值的就是这块卡西欧的手咯?
    举起手表,在手电的光照下不断打量着,而就在这时借着余光,猛然发现见玻璃柜台的后面,有一片不深不浅的印记。
    “还有脚印?”
    我猛然醒悟,这个里其实是有2道门的,我从楼道里面的门口进来,能看到的脚印,也是从那个门进来的,那这个店铺里面的脚印想必是从那扇卷闸门进来的。
    一边琢磨,一边决定顺着脚印的方向走。
    和一开始的想法一样,我想知道这片脚印可以把我带到一个怎样的地方。
    眯着眼睛,跪在地上跟着那些脚印转了一大圈,不多时来到了房间靠墙的一个柜台前。
    左右看了看,两边什么都没有,那么就只剩下这个大柜台了。
    但奇怪的是脚印也是延伸到这里就消失的。
    “莫不是柜子的后面有什么?”
    不过这个柜子有足足有两人多高,如果真的要推开它还是需要一点力气的。
    鼓足一口气,我放手上去试了试,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不管我怎么去推,还是用我的棒球棍去击打,那柜子都是纹丝不动的,而恰好也证明这个柜子是通过某种类似的机关,被固定在这里的。
    我四周找了一遍,最后在铁架子的商品柜上找到了个可以作撬杆的东西。那是圆柱形的铁棍,杆子有半截身子那么长,虽然锈了,但却是实心的。
    花了些时间,我把它弄了出来,插进了柜台与墙壁的缝隙里,一二三发力把缝撬大到能让我伸手指进去,然后一只脚抵住墙面,把手伸进缝里,用力往外掰扯。
    此时柜子的木板发出恐怖的摩擦声,我也不松力,倒是双脚蹬在了墙上,接着柜子终究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道,发出了嘎吱的声音,再就是咚的一下,整个柜台被我搬动着倒了下去,一时间地面震动,尘土飞舞,周围所有的落灰都溅了起来,它们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现在猛然被吹动,迷得我睁不开眼睛。
    同时那巨大的声音也惊得我吓了一身冷汗,但很快我镇定了下来,急忙捂住嘴,拿着手电往柜台的背后照去。
    柜台的背后是一面水泥墙,一面半边的水泥墙,而下面靠近地板的地方,竟然有一个黑幽幽半人高的门洞,连着一道往下的水泥阶梯。
    勾着腰,弯着背,举着手电,探头钻了进去。
    阶梯深不见底,而且有曲折,有坡度。
    它两边是用黄泥土拍成的墙壁,泥土很厚里面还参杂了一点其他的物质,和老家在农村的房子一样,很显然是一个豆腐渣工程。
    鞋子踩在厚实的水泥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在狭小的通道里激起回音无数。
    走着走着,暗道的下面出现了一道门形的支架,那是为了支撑山体的岩石所固定的,再往下几乎每走上10米就能看到一个这样的东西。
    我看到这里不禁感叹,这他妈的是违规基建啊,业主胆子真肥还敢在修河边上这样的往地下开挖。
    记得三石和我说过,当初江坡的这个项目被否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楼层所报太高,因为楼越高,地基要求加固的就越深。要知道这江坡可是靠近修河的地方,越往深处挖,就越是可能打通地下河,越是土质松软。那么一旦地基打在这种地方,楼房塌方的可能性就会很大。
    走了十多分钟,还不见头,我感到越发的奇怪,这个地方已经不是明显的建造地下室了,而是有目的性的在深挖,看来这业主不简单啊,那么这下面到底有什么呢?
    又走了十分钟,终于手电的光线照射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
    是一个房间。
    一扇转轴木门。
    我愣住了,这他么的不是扯淡吗?你告诉我一栋鬼楼的下面,业主费尽力气挖了50多米的深度,居然只是为了建造一个房间?
    站在门前,伸手握住那个门柄,我只犹豫了一下,就定了定神,转动了门把手,推开了门。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寻找的真相多半就在这门的后面,我也不好退缩,来到了这个鬼地方,自然要看看那个把我引到这里来的人,的目到底是什么。
    门后一股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冷得有点让人不寒而栗。我哈了一下,就发现有白气从我嘴巴里呼出来,这下边的温度看来确实很低。
    举起手电往里面看去,只见这里就是个青砖房室,房间有20平方米左右,墙上是上个世纪的海报与报纸,它们来来回回的糊了好几层,把这个地方打造的像是村口的厕所一样。
    头顶上一个老式的军绿色吊灯挂在上面,下面放着一张书桌和一个板凳。
    书桌上摆着一本书,以及一只钢笔和墨水瓶。
    我走过去,发现墨水瓶里面的墨水早已已经干涩了,看样子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不,换个角度说,这个地方应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都有在驻扎在这里的。
    拍了拍凳子上的灰土,我坐在了书桌前,拿起来了眼前的那本书。
    吹拂掉上面的灰,看见了它的本来面貌。这是一本红色的封皮的本子,右上角印着一颗红星,中间则是四个大字红星日记。
    “怎么是本日记?”
    而且这起码是五六十年代的东西了,也不知道当初在这里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用这种本子写日记,毕竟那种年代的东西,在现在都已经把它当成了古董,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使用它的。
    抖了抖日记,沉住一口气,带着巨大的好奇心,捏着手指翻开了那厚纸壳装订的封皮。
    第一页是伟人的头像,第二页是一行清秀的钢笔字,“加强营林学习”。
    “这……这居然还是一个营林工作者的日记?”
    一瞬间面部肌肉都抽搐了起来,因为所有的一切让我联想到了一个人 - 我的爷爷。
    但事情的出乎意料还远不止是这样,接下来的一行小字使我更加血液沸腾了起来,我看见右下角写着一行字“勤工纸品工业出品”
    这一行字我太他妈的熟悉了,记载着李奇梦话的那个笔记本中就是这个印刷社印刷出来的,我在那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要翻到吐血。
    至此一个显而易见的事情从水下浮了出来,李奇的出事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意外……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从他有目的的拿到那把钥匙开始,就说明他可能早就知道这把钥匙的秘密,但在今天,当我把这个本子,还有所谓的营林工作,再加上爷爷联系在一起的时候,答案以及呼之欲出了。
    想着出去的时候一定还得再打听打听李奇的事,这个人在进入火葬场之前必定还有什么经历,或许也是当年赣南深山中营林工作者的一员,他和爷爷一起也是出逃出来的,不然的话“他”不可能找上李奇。
    不过当下我还是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这本日记上。
    日记正文的开头依然是时间,是1961年11月25日,接着有一段话:
    我还是想着要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因为如果有一天这具身体的意识被侵蚀了,这将是我最后的生活片段了。
    继续往下翻,日记的第一页没有内容,只是画了两个东西。
    一个是钥匙,一个我现在肩上的图案。
    围绕着这两样东西,他做了一个类似于思维导图一样的画线和以及大量的注释,而这些注释有许多是在后期被涂改掉的,是我没有办法看见了。
    我根据目前现有的内容,看见他用一根线条将钥匙分成了两个部分,在他的记录中,这把钥匙似乎象征的两种东西,也就是分别代表不同的事物,这里面他做了很多推论,但仅仅是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反观那个图腾,日记中将它命名为从文字中走出来的象征,他认为这个图腾是来自于某个远古部落的文字中的信息,或者说这个图腾就单单是指某个字,代表着某种意思。
    这些结论是颠覆我思维的结论,看得出来它们的背后都分别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我屏住呼吸接着往下看,可是后面的内容却马上变成了一些枯燥无味的流水账一般的日记,我大致的看了一些,这些日记都是写着这个主人去了一些地方以及调查了一些有关于文字的信息。
    想了一下,他应该是在查天书文字的来源,也就是爷爷的房间里,我所看到的那些文字。
    花了一点时间,我快速的浏览了他后面我所能看懂的所有文字的信息,大概的整理了一下他所查到的一个所谓“最终”的线索。
    线索共有两条,一条是来自于1955年的7月底,地点是湖北省宜昌市的南津关,背景是三峡工程勘测的计划工作:
    说是长江水利委员会在工程勘测的时候,于一处山体绝壁中发现了一处非常古老的遗迹,那地方只有几口破旧的木箱子以及一些早已掉色的帆布,遗址非常的陈旧,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古老的东西,而且在遗址靠山的墙壁上,他们发现一面岩画薄壁。
    当然上百年的风吹雨打那岩画早已经无法分辨,而真正奇怪的是薄壁的后面,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不小心用手推塌了那片山壁,随即他们便发现了那里面的秘密。
    山壁的后面有一个很短的通道,连通着一片构筑在山体内部的空间,而在那片空间中他们发现了一副大小小数以千计的文字石刻,这些文字都生涩难懂,就算是当地的古文学专家来了,也都无法分辨那些字体的意思。
    按照日记中本人的叙述,那应该是一个在历史中失传的文明所留下的。因为文字与文明一样,只要有记载都会有流传,从早期的甲骨文到如今的汉字无一例外。既然专家都不能从历史中考究出那些文字的内容,就足以说明一切。
    那个文明在历史中出现了一个断层,这个断层是几乎是没有任何对外文字记载的,所以关于这些文字,没人可以读懂,自然也就是成为了天书。
    接着那个时候为了研究那些文字,当地请来了很多考古与文字专家,他们日以继夜的探究那些文字,然后在第三天的时候出事了……
    疯了一个人,是北京过来的一个专家,当初对外宣称是家族性遗传病,很快就送出去治疗了。但是没过多久,又有第二个和第三个人疯了。
    最后碍于压力,这个文字破译的项目就停止了。据说那些疯掉的专家,都是在熬夜破解了文字的秘密之后疯的。
    天书文字,无法破译的秘密以及破译后疯掉的专家,看得出来接触过这些文字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一些精神方面的症状。
    第二条则是出自于赣州:
    时间是1958年的8月底,背景是定南县的一个文物局干员,在上山下乡收取文物的时候,于老云岭的一处农村中发现村民用来砌墙的墙砖有些特别,那上面有一种神鸟绕云的纹路,而且中间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怪异文字。
    当时他的直觉就告诉自己这些墙砖不对劲,询问过村民之后,村民才说是几天前在山里面捡的,而且你若是要的话多的很。
    果然那个干员在村子里一处空地上找到了一堆同样的墙砖,他如获至宝,推测它们可能出自于一处古代的遗迹,而在那个文物普查的年代里,要是真的发现了以前未知的文物可是会奖励不少粮票和肉票的,于是乎花了点商品票证带了一些墙砖下山。
    回到局里之后,局里的同事很快发现这些文字应该是属于某个历史断层的文明,如果能够破译的话绝对是大功一件,可无奈他们资源不够,便开始寻求外助,就这样事情一层一层的传到了北京那边。
    很快北京派了一名文字专家过来,而那名专家一看到这些文字就认定它是属于“55年的三峡天书”,因为听说过这种文字的邪门性,所以他并没有急于投入研究,到是提出去老云岭的那个村子看一看。
    因为是高层的特派人员,他的话自然是牵动着地方总局的,所以很快局里找到了当初那个干员,要求他带那名专家前去文物的发现地。
    可正当他们时隔多天后再一次回到老云岭的时候,却是傻了眼……
    因为那个村庄已经不见了,就连村庄里面的人也全都消失殆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说是整个村子的迁徙那么还会留下些许的残址,比如说空无一人的房子或者地基,最起码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一点人工的痕迹,可他们眼中看到的却不一样,那是一片空地古林。
    这两个段叙事记载后,就是一些我看不懂的内容了,因为日记的主人似乎在模仿那些文字,并通过一些笔记注释的方式在了解文字的信息。
    这样的注释和解读持续了十多页,接着日记开始呈现一种诡异的走势,所有的字迹开始变得极其潦草,那一页纸甚至都被钢笔尖带出了好几道破印。
    这让我想到了黄医生发疯前的留言,事后我和查寒讨论过这种情况,查寒说如果人在意识模糊之前,想要留下点什么东西,就会用所有的精力去书写,写着写着直到意识溃散,那个时候还握着笔的手就会不听使唤的带出许多你看不懂的东西出来。
    日记接着往下翻,接着我看到很多文字,还是那些天书文字……
    只不过比起之前歪七竖八的临摹字体,眼下我所看见的文字,似乎像是出自于另一个人的手笔,它工整无比的排列在日记本的页面上,一行一行,一页一页。
    我有点想不懂,但深思了一会儿,一个令我浑身冒汗的答案跳了出来,或许那个时候日记的主人的意识应该是被侵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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