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死亡
我的亲奶奶于2018年农历10月29日离开了这一世。在最后的21天时间里，她经历了真正意义上的人间地狱，也让身边照顾服侍她的儿女备受肉体与精神的煎熬。
2018年年初开始，她因为大便干硬，不能正常排便，先后做了两次手术，稍微缓解了她的痛苦。但是到了2018年11月份，她又不行了，连续一周无法排便，这一次，医生宣布她是器官衰竭性质的功能衰退，这么大年纪，没必要再手术受罪，建议家属回家准备后事。
在这最后的1个月时间里，她无法大便，也吃不了东西，每天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大声惨叫，“疼啊疼啊。。。。啊啊啊啊。。。。疼。。。”醒了就叫，叫累了就睡。我爸爸给她买了几千块的杜冷丁，给她止痛。杜冷丁是一种镇痛剂，达到一定剂量会让人产生药物依赖性，也就是俗称的毒品，会让人上瘾。但到了我奶奶这个程度，也无所谓依不依赖，上不上瘾，只要能让她不要太痛苦，最后这段路走得别太惨烈，就算是儿女能最后做的一点努力了。
一开始杜冷丁还有点作用，一针下午能让她睡上几个小时。但是很快，药效就降下来了，到了后期，一针下去不到半小时就醒了。醒了就大喊大叫，声音之大，我们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她叫得声音巨大，就是人在痛苦之下，撕心裂肺的那种喊叫，白天喊，晚上也喊，特别渗人。
她只要一醒，就要找人，我父母，几个姑姑轮流在床边守着。她不吃不喝，水也喝得少，她就是需要一个人陪着她，抓着人手，可能这样比较有安全感，能通过肌肤的接触安慰一下痛苦的内心。
就这样叫喊了十几天，嗓子喊哑了。然后就变成了干喊，干嚎。你能想象一个78岁的老太太，不吃不喝，黑瘦的一堆皮包骨，脸上手上青筋暴起，眼睛直瞪着天花板，干瘪的嘴唇微张，发出干嚎的嘶哑叫声有多恐怖吗？你能在她深陷的眼眶、发直且无神的眼睛里看到死神的降临。
她在将近20天左右的样子，已经神志不清，认不得人了。她浑浊的眼珠子里都是一滩死水，萦绕在她身边的是一团死气。她就吊着最后一口气拖了几天。
在她临死前，可能这就叫回光返照，她又开始能叫喊了，嗓音洪亮，高亢，惊动了整个小山村，不知道是不是死神先前，她留给这个时间最后的道别。然后在一个早晨，她死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