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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三世书:前世今生[第76页]

作者:余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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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 难过河
    抬鬼轿送鬼亲,可不是鬼老爷才会的把戏。那些通了人性,却见不得天光的异物也会这个。生人见了这排场,都要去抬上一抬,才能免灾。抬鬼轿讲的是阳火顶天盖,阳火弱的,抬上那么一回,指不定就要往生去了。
    舅舅封了我的魂关,我去抬那轿子,倒是轻巧得很。我一手扶着轿子,四面都看了个通透,从打灯笼的童子,到牵纸幡的送亲客,都不见黎乐的影子。莫非真像舅舅说的那样,她被那鼠仙人相中,抢来做了个童养媳不成?
    我心里很是着急,几次想要掀开轿子上的流苏帘子,临到头却又打了退堂鼓。舅舅曾经讲过,鬼老爷的轿子里,指不定坐的是什么东西。抬轿的人巴不得它不伸头,我这样找上去,万一里面坐的不是黎乐,那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
    队伍也不歇息,一路云里雾里的,朝个不知名的方向而去。走了一阵,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条大河。这河跟平常的江河大不相同,宽得没个边际。河里的水也不是清水,而是黑咕隆咚的,跟那锅灰煮的水差不多。河水也不见流动,倒是煮开了一般,泡沫子、水汽直往上冲。
    见了这阵仗,我哪还不知事由,情急之下,就要去掀那轿子。还没等我揭开帘子,轿子里猛地传来一声:“黄泉路好走,阴河水难渡,这地方我可去不得,小姑娘,看你的造化了!”
    话音一落,帘子哗啦一声卷开,里面赫然钻出一个老头来。这老头弓腰驼背,脸上皱巴巴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
    周围的送亲客一看,顿时炸了窝一般,吱呀呀一阵乱吼,齐齐朝老头扑了过来。那阵势,仿佛一个不好,就要把老头给生吞了似地。
    老头翻了翻眼皮,突然化成一阵青烟,直冲上天顶,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慌乱之中,我顺着老头出来的方向一看,那轿子里坐的不正是黎乐么。只见她一身对襟红花衣,跟个老尼姑打坐似地,一动也不动,五官都僵成了一块。
    我心里一喜,哪还去管那老头,赶忙将手掌摊开,一掌拍在黎乐的脑瓜子上。
    领头的鼠仙人眼见好事将成,无端端被那老头一闹,气得须毛都炸开了。它脚下一阵暴跳,冲着半天吼了几声,状貌很是恐怖。
    没等它回过神来,附近又传来一声大叫:“天雷神君,弟子吴天源,奉太上老君之命,请动雷火,急急如律令!”
    原本黑漆漆的天顶蓦地响起几声闷雷,雷声轰隆隆滚动,如同擂鼓。紧接着,半天里闪出一道亮光,就好像有人生生的从中撕开一道口子一般。
    那群送亲客一世蛇行鼠藏,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见得大祸临头,哪还顾得了别的,呼啦一声做了鸟兽散。
    那领头的鼠仙人急红了眼,竟不顾天打雷劈,嘴里吱呀一声,一阵风向舅舅扑了过去。
    舅舅嘿嘿一笑,也不怕它,张手甩出戒尺,口中喝道:“奇门通九幽,生死殊难料,算尽五行事,祸福见分晓!”
    鼠仙人一个恍惚,被那戒尺咣当一声打在脑门上,顿时一个倒翻栽倒在地。它在地上一阵翻滚,没一会又爬了起来,如同喝醉了酒,原地兜了几个圈子,连舅舅的衣角都没摸到。
    舅舅也没理它,走上前来,反手拍在黎乐的背心,将她送了出去。
    我这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恍惚道:“刚刚有个老头,好像也会遁法,不知道去了哪里——”
    舅舅笑道:“你去请的他,还不知道他是谁么?”
    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想起黎乐早些时候提过,梦里有个老头抱她,我心里又糊涂了,问道:“灶王老爷不是家宅灵神么,家里出了事,怎么还要去请他?”
    舅舅摇头道:“所谓一请二安三还愿,不管是灵神喜神,还是菩萨天王,请进家门了,还得安神供奉。黎老师家这个,估计平常也没上过香火。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有什么好说的。”
    这倒也是,求人办事还得许点好处呢,阴魂灵神也不例外。平日里没有香火情,他能帮你一次,已经是造化了。我想得明白了,便不再问,当下回头去看那鼠仙人。
    鼠仙人在原地转了百十圈,却连半步都没走出去。它这时累得瘫在了地上,四脚朝天,哪里还有人的模样,分明就是从黎家厢房跑出来的那只灰白老鼠。
    舅舅看了一眼它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叹口气道:“人间道是那么好走的么?以后莫要让我碰到了。”
    说完口中默念几句,脚下倒踩三步,放开路来。
    鼠仙人挣扎几下,翻过身来,冲着舅舅叫了几声,撒开四脚,转眼就跑得不知去向了。
    第九十二章 宗堂运
    舅舅带我回到大堂,这时已经鸡叫一遍了。再看那明灯里的香油,刚好燃了个精光。生人入阴冥,一点魂气全寄托在这明灯上,香油烧完了,旁边的人还不能添,因为添油就等于添寿。要是香油燃尽了还回不来,那就捅了大篓子了。
    黎老师松口气道:“你们这一去就是好几个钟头,把我们都急死了,没事了吧?”
    这时黎乐已经醒了过来,大概是受惊过度,她仍旧有点迷糊,正由老表姑抱着。
    舅舅点点头,拿过黎乐的手,号了号脉象,末了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黎老师见过了舅舅的手段,自然不敢怠慢,赶忙端来热茶,让舅舅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待舅舅喝过茶,老表姑问道:“大先生,下面该怎么办?”
    驱鬼解关煞,那只是做鬼事的第一步,你还得问清根由,明了因果,否则都是无用功。俗话说躲得过初一,却未必躲得过十五,讲的就是这个。
    舅舅想了想,起身到神龛上了炷香,望空拜了拜,口中默念几句,接着起了个手宫,仔细盘算起来。
    盘算了许久,舅舅忽然摇了摇头,皱眉道:“做我们这一行,一般都是好话讲在前,歹话留三分。咱们也算是一起吃过大锅饭,你要听完,我也不瞒你。”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很是不安。我跟了舅舅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他这样说话。不管是做人事还是做鬼事,一般都是好话讲在前头,若非必要,歹话都不宣口。
    老表姑性子急,听得不对路,哪还管这么多,忙道:“大先生,不管是好是歹,你都讲个明白,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谱。”
    舅舅迟疑了下,点头道:“从宗堂上看,你们这一房是祖丘无庇佑,三代不同堂。从民国开年算起,两个甲子里,爷爷见不得孙子。到了黎乐这一代,就要改成他姓了。”
    黎老师脸色一变,改成他姓,那不是断代了么。在当时的形势下,这样的事情,可是比什么天灾人祸都要凄惨过几分。人活一世,落得这么一个下场,那还有什么念想?
    他半天才回过神来,嚅嚅道:“父亲在世的时候也跟我讲过,当时有人给他批命书,批的就是三代不同堂。他哪里会信这个,也没当成一回事,没想到最后还是应验了。大先生,你说同样是人,各人的命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舅舅也没想到算出这么一个结果,鬼事做到这种地步,端的是难过得很。他苦笑了下,只好讲起了因由。
    在民间众多算命的门道里,有一种看的是宗堂流水。自古以来,小到立家,大到立国,都有气运的说法。气运之说,讲深一点是时代宿命,讲浅一点,就是宗堂流水,家门运势。从古代的氏族,到今天的百家姓,一个人活在世间,成家立业,讲的就是个香火不断,源远流长。
    宗堂流水跟先祖墓葬、家主运势、现居阳宅都有干系。家主运势怎么来,这又得看个人八字,所修因果,以及阴宅阳宅,当中说来复杂无比。
    单说百家姓,跟先天八字一样,在命宫里,都属于天盘一格。无论你是起名还是看流年,都脱不开天盘套地格的推衍方法,天盘不动,地格流转,一层层如同抽丝剥茧一般。
    宗堂流水不长,就算你个人运势再旺,那也只是数世繁华,雾霭烟花,终究逃不过断代绝后的命数。
    事情说来复杂,大家勉强明白了个大半。两口子听得面如死灰,这世上的事,有难有易,都可以揣摩,唯独这运势却是最难捉摸。积善人家福气多,家门运势如何,那都是经世积累而成的,问题出在这上面,当真是有钱难使鬼推磨了。
    舅舅看见两人的表情,才知道事情说满了,忙安慰道:“你也不要怕,一个人活在世间,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吃饭,不偷不抢,不亏欠谁的。那就有灾渡灾,有难渡难,上天入地都讲得通。”
    老两口原本已经灰心丧气了,听舅舅的口气,似乎还有转机,不禁喜出望外。黎老师急道:“那该怎么办?”
    舅舅沉吟道:“先天是命,后天是运,改不了命,那就改一改运,功夫做足了,说不定就有转机。”
    黎老师点头道:“该从哪些方面入手?”
    舅舅想了想,说:“先说住宅,你们这个地,我稍微看过几眼,前空山,后明镜,总的来说还算中规中矩。但有个地方你们没注意,屋前有水塘,屋后也有水塘,经书上讲,前后有明塘,主家人必亡,这个得改。”
    黎老师跟老表姑大眼对小眼,愣了半晌,却是说不出话来。黎家这两口塘子,前面一口就不说了,估计是立家的时候就有的,后面一口,却是不久前的事。当时家里要做泥瓦,为了图个方便,就在屋后挖了黄泥。泥巴挖出来,屋后就空出个大窟窿,雨水一来,就填成了个大水塘。
    自古以来,看阳宅风水是最复杂的,阴宅只需看四象,阳宅则要看九宫。九宫怎么来的,先生下好罗盘之后,命主坐中宫,眼耳观八方。每个方位出什么,都有讲究。就拿水塘来说,有水则明,无水则暗,前后都是明塘,那就是死局了。
    老两口怎么会懂得这个,稀里糊涂地弄出个祸害来,当真是鬼使神差了。
    黎老师听舅舅讲明白了,转头对老表姑数落道:“当初要你填了它,你还嫌麻烦,这下好了,好的不灵坏的灵,祸害都出在你身上。”
    老表姑气得白眼直翻,她原本就是个虎头蛇尾的性子,随性惯了,要在平时,听得这话,说不得就要捅破屋顶,掀下几块瓦片来。碍着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反驳,只好转过头,一声不出。
    黎老师出得口恶气,又对舅舅道:“那其他的呢?”
    舅舅也不管他们争吵,喝了口茶,眯眼道:“方才我说你们这一房祖丘无庇佑,那也不尽然。从你往上,三代之内还有个近亲没有归宗,这个人是个女人。要能找到她的尸骨,重新安葬,就能保得三代平安。”
    黎老师脸色一暗,苦着脸道:“是有这么个人,不瞒你说,文革那几年,家里批斗得厉害,我父亲一口气转不过来,撒手走了。母亲熬不住,落得个疯疯癫癫的,后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些年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估计她也不在世了,现在去哪找?”
    老表姑插话道:“都这么多年了,骨头都未必找得到一根。”
    舅舅沉吟道:“这倒是个难事,你要不嫌我腿脚慢,来年正月过后,我倒是可以去帮你找找。你只要把她的名字、生身根甲给我就好了。”
    黎老师大喜过望,忙不迭道:“您要肯帮忙,那就能打包票了。”
    这些成年旧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心里好奇得很。不知不觉跟着坐了大半夜,竟也不觉得困。
    等舅舅讲完事情,已经鸡叫三遍了。诸事既毕,大家都松了口气。老两口一阵千恩万谢,赶忙煮了宵夜出来,大家吃过,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母亲本来要留舅舅过年。舅舅哪里耐得住性子,一大早就回了家,临出门前叮嘱我莫要乱跑,来年正月过后,还得跟着他去找那老太婆的尸骨。
    第九十四章 唤魂术
    这一年天气干旱得厉害,立春刚过,村里的老井就断了流水。大家赶马的赶马,背竹篓的背竹篓,四下里去找水。山里人都是望天水种地,看时节采茶,眼见着地里的土壳子都翻不动,也都没了玩乐的心思。
    好歹熬过了正月,舅舅便来接我,一同去找那老太婆的尸骨。前面说了,生人死在外地,只能算是异乡魂,土地山神也不管它。你要不把它接回来,它就是个孤魂野鬼,缺了供奉,说不定连托生福都没有。
    寻尸跟找魂可不一样,找魂是命主还在,有法可依,老太婆跑出去那么多年了,要凭空去找一把尸骨,简直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分别。
    舅舅用的法子叫做千里唤魂术,只要那老太婆还没投胎轮回,就能凭着一点魂气找到她的所在。即便是她已经投了胎,也能查个大概方位,远近长短,虽然颇费功夫,终归还有个念想。
    舅舅以前曾跟我提过千里唤魂术,当时吴家坪有户人家,家里的姑娘外出打工,几年都没回家,也不见 。老父母急得不得了,就央舅舅帮着找一找。舅舅用这法子一试,没过几天,那姑娘居然鬼使神差地回了家。
    原来,那姑娘出门这些年,工作没找成,反被人骗到了偏远山区嫁给了个痴呆子。那地方连条大路都见不着,更别提跟外面通音信了。痴呆子一家好不容易买了个媳妇,跟防贼似地,整日整夜看着她,防她逃脱。
    姑娘哭叫无门,上吊吞金的事都没少做,最后却都给救了回来。过了两年,渐渐磨平了性子,也就麻木了。就在那前几天,她忽然特别想念老家,不知哪来的劲头,生生地撞破壁板逃了出来,好几个大力的后生都没拉住她。她顺着山路云里雾里的走,出了山区,见车就爬,最后居然让她找到了回家的路。
    当然了,这千里唤魂的法子说来容易,做的时候却要许个大愿,小愿好还,大愿不好还,这个后面还要讲到。
    在黎老师家吃了个早饭,舅舅也不再耽搁,讨了老太婆的命书,拉着我便走。
    临出门前,老表姑生死塞了两个粽粑在舅舅的挎包里,说是怕我们在路上挨饿。其实她还不知道,墨工一行跟那蓝石匠一样,都有一手财通四海的手段,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找得到吃食。从来只听有叫花子饿死的,墨工出门要是饿死了,那还不闹了大笑话。
    出了黎家,一路逢桥过桥,逢水过水,舅舅也没说那老太婆具体在哪里,只说一直往南走,船到桥头自然直。
    自从接了这差使,舅舅的脸色便不太好,我以为他对这寻尸的法子没把握,忍不住问道:“咱们真能找到么?”
    舅舅点头道:“所谓生有时,寿有终,一个人活在世间,生在哪里,死在哪里,都有定数。我要找她,也不是难事,只是当中还参杂了一些凶险变数,我想了好几天,还是没想通。”
    这就奇怪了,舅舅做了一辈子的鬼事,上神山入九幽,什么凶险没见过,向来都是算无遗策的,偏僻这次却只算了个模糊大概。
    我心里有点忐忑,想起那次撞进木匠的上天梯的事,便对舅舅道:“难道会碰上跟那木匠一样厉害的人么?”
    舅舅笑了笑道:“也不要害怕,咱们这一路会有贵人扶持,只要小心一点,就能遇险避险。”
    听舅舅这样说,我也没什么主意,心里倒是安稳了许多。
    我这么点年纪,还没出过远门,最远也只到过镇里,一路上看什么都稀奇,倒也不觉得累。
    走了半天,过了镇子,舅舅在一户人家讨了口水喝,也不歇息。再往下就是一条机耕路了,之前来朱大常家的时候就走过。
    虽然只是二月天,顶上的太阳却是烈得很,跟个大烤炉似地。沿着机耕路走了一阵,正当我头昏脑胀、拖不动腿的时候,后面哒哒哒来了一辆拖拉机。
    开拖拉机的是个老头子,他瞧见我和舅舅,便停下车来,招呼道:“老哥,这么大太阳,你这是要去哪里?”
    舅舅笑道:“走个亲戚,在县城方向的。”
    老头想了想,又说:“上车吧,我拉你们到盘婆瑶寨,也省得你好多脚力。”
    舅舅扬眉道:“那感情好,多谢你了。”
    老头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
    我这时累得不行,加上从来没坐过车,见老头肯搭我们,心里高兴得很,赶紧一骨碌爬进拖箱里。
    拖拉机虽然颠簸,但总比双脚赶路要好得多。
    机耕路盘山向前,端的是九道十八弯。老头一路上也不跟我们说话,只是低头把车开得嗷嗷叫。
    舅舅坐得尴尬,眼珠子翻了翻,抬手起了个手宫,一阵细推,末了露出个豁然的表情,对着老头的后脑勺大声道:“老弟,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老头转过半边脸,挤出个笑容,闷声道:“老哥,我能有什么难处,你要是嫌我的车晦气,不妨下车自己走路。”
    舅舅嘿嘿一笑,也不生气,摇头道:“除了阎王老爷的车马,还有什么我不敢坐的,我坐你的车,承你的情,你要有什么难处,跟我讲讲,说不定我能帮到一点半点。”
    老头听得舅舅口气大,眼睛一亮,遂又转过头去,一声不吭。
    我见两人说得玄虚,有点摸不着头脑,低头一看,却见车厢里铺了张烂草席,还撒了些青蒿。
    我顿时明白过来,之前经常听母亲说,半道里撞见了那拉病人的车子,找一把青蒿来塞住鼻子,就能避了晦气。老头这车刚刚装的大概就是个病重的人,他才会这样说。
    他不愿跟舅舅说,舅舅也不好勉强,一路上也没再说话。
    拖拉机跑了两三个钟头,依然还没跑出石山区。待到太阳偏西了,老头把车停在一个三岔路口。
    路口边上刚好有个小商店,店里跑出个中年妇女,尖声道:“罗师傅,人怎么样了?”
    老头青着脸道:“估计救不回来了。”
    那妇女叹了口气,摇头道:“年成不好啊,前前后后去了好几个了,你们上面莫不是出了天花吧?”
    老头摇摇头,转身对舅舅道:“老哥,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舅舅点点头,道了声谢,招呼我下车,依旧沿着大路走。
    才走了几步,身后老头子又追了上来,小心翼翼道:“老哥,听你讲话,好像是有道行的,是也不是?”
    舅舅笑了笑道:“道行谈不上,只学了点皮毛。”
    老头一听,顿时泪花子直冒,抓着舅舅的挎包,哽咽道:“那是您谦虚,要是没有真本事,早就吹上天了。我如今是走投无路了,想请你帮个忙——”
    舅舅一把扶住老头,安慰道:“刚好我也不想再往前走了,你只管说,我差不动衙役,却还请得动阴神,能帮的自然不会推辞。”
    @流浪的朝圣者 7511楼 2014-05-16 13:22:00
    楼主更新了?太好了。你是我第一个花钱看书的作者!一定要加油啊!话说你还是在盛大那个网站同时更新吗?我还有钱在那里准备看你的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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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了是回来填坑的,至于另一个故事,当时一时兴起写的,后面没心情写了,就此作罢,不再更新了。在这里把这个坑填完,往后就不写鬼故事啦!
    第九十四章 丧门神
    老头也不二话,回头在店里买了两碗米酒,又给我买了袋汽水,这才坐着跟舅舅诉起苦来。
    这老头姓罗,正是山上盘婆瑶寨里的人。在解放前,山下还没这条机耕路,要想去县城,都得翻过上面的石山,从瑶寨里过去。
    罗老头的祖上是个货郎,后来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就在瑶寨里开了个小商店,卖点烟酒糖饼,扎下了根。
    山下的路开通之后,客人都不过瑶寨了。罗老头趁着家里还有点积蓄,就买了一台拖拉机,常年跑机耕路,也算过得不错。就在这正月,瑶寨里突然死了好几个年轻人,这些年轻人都是身强力壮的,也看不出个病症,就像做重工累坏了一般,无端端躺在床上哀嚎几天,没熬多久就死了,离奇得很。
    老头刚刚中午送出去的就是一个,估计也救不了了。要只是别家这样,他还不至于那么上心,他自己家里有个儿子,现在也已经躺在床上了,看情形也是免不了。
    说到这里,店里的妇女插话道:“恐怖得很,现在谣言又多,有说是天花霍乱的,也有的说镇里有人用邪法收魂,附近的人都不敢去赶集。”
    舅舅点点头,对罗老头道:“胡乱猜测也没用,我得看过才知道。”
    老头大喜过望,当下把拖拉机停好,便带着我们一路爬上山。
    上山的路很是难走,我和舅舅都没走惯石山里的路,一路连滚带爬的,颇为狼狈。
    罗老头看在眼里,伸手搀了舅舅一把,抱歉道:“这条路多年没什么人走动,荒废了,要老哥爬这么高,实在过意不去。”
    舅舅疑惑道:“盘婆瑶寨算得上是大寨了吧,怎么就没人来修整修整?”
    老头摇头晃脑道:“这些人可懒惰得很,穷得叮当响,一年到头都窝在家里,只有过冬的时候才下山几次,谁还来管这个。”
    舅舅皱眉道:“还有这样的事?”
    老头点头道:“父亲在世的时候跟我提过,这里的瑶族有个规矩,就是听不得响水蛙的声音。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哪户人家搬下山住过,你说怪不怪?”
    舅舅听得脸色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也不出声。
    说话间,翻过一座山坳,前面就是瑶寨了。只见山上到处都是大青石,偶尔长着几根没个正形的杂木,连块大点的土地都看不到。石堆里长竹笋一般零零散散地竖着几十栋大大小小的茅草房子,端的是个清苦地方。
    罗老头苦着脸道:“咱们这地方,连种苞谷都是在石头缝里东种一窝西种一窝的,苦也就罢了,又出了这档子事,还有什么活路——”
    舅舅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当时大家都穷,真要比起来,山下的也不见得比山上的好过多少。
    进村的路都是羊肠小道,路上到处都是羊粪,很是邋遢。走了一段,路上忽然拦了几块石头,那石头摆的极为古怪,就像堆墓门似地。
    罗老头嘴里嘀咕一句,抬脚就要把那石碓踢开,却被舅舅一把扯了回来。
    舅舅沉着脸道:“老弟,这东西可碰不得,你不懂阴阳,不知道它的厉害——”
    老头冷不丁被舅舅一扯,吓得不浅,惊道:“这是什么东西?碰都碰不得?我还以为是小孩子调皮丢在路上的。”
    舅舅细看一阵,摇头道:“这是天门鼓里面收魂的法子,叫做丧门神咒,厉害得很,凡人只要踩上去,三魂当场就去了两魂,剩下一魂,熬过七天,也就散了。就像打猎的人下的陷阱一样,看似简单,踩上去就翻不了身了。”
    老头吓得脸都青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只觉得背心一阵发麻,忙问道:“这是不是朱大常对他师傅使的那种?”
    舅舅点头道:“当然了,他师傅是因为自己留了一手,才躲得过去。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这个。”
    罗老头回过神来,恍然道:“我记起来了,昨天早上,我家门口就摆了这么一个。家里的猴孩子把它丢出去之后,回来就倒床了。要真是有人用这东西害人,肯定就是附近的。”
    舅舅想了想道:“先不管它,回去看看你家孩子再说。”
    老头知道事情紧急,当下火急火燎的,在前面一路小跑,直往村里去。
    进了村子,也见不到几个人影,偶尔有那小孩在外面玩耍,见了生人,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转身进了屋,连柴门都关上了。
    罗老头家就在村口,跟别的人家大不相同,顶上盖的是瓦片,檐前铺着石板,虽然老旧了些,却也是罕见的了。
    老头家里人丁也不旺,进了门,只有一老一少两个妇女迎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个满地爬的小孩。老头让家人好歹认个生,便不再客套,赶忙带舅舅进屋看他的儿子。
    老头的老婆媳妇都是本地瑶族,待客很是冷淡,听说舅舅是有道行的,这才稍微热心了些。
    舅舅也不计较,进房一看,只见一个后生正在床上翻来滚去的,口里依依呀呀叫着。这后生跟个落汤鸡似地,全身青筋直冒,鼓睛暴眼的很是恐怖。
    老头急得双脚直跳,伸手要去按住他,却被他双脚一弹,踢得一个倒翻倒在地上。
    两个妇女大概早知道按不住他,也不上去帮忙,这时见老头摔在地上,叽里呱啦说了几句瑶话,赶忙七手八脚地把老头扶起来。
    舅舅忙道:“不要动他,去拿个水碗,一支香来。”
    老头听得吩咐,顾不得哪里摔着了,转身去取了水碗清香进来。
    舅舅接了水碗,掐个手印,端稳了,口中默念几句,末了道:“你三魂不附身,想来也没什么好差使,我就先叫阴神帮你一把。”说完抿了一口水,张口喷在那后生的面门上,喝道:“神走阳关,劳身损寿,五鬼担山,去!”
    那后生吃得这一口清水,如同久旱逢甘霖,顿时缓和下来,也不再折腾。
    舅舅又取过清香,掐去头尾,让那后生咬在牙关上,这才松了口气,对老头说:“他是累成这样的,有人驱使他的魂魄做些搬山填海的勾当,我差阴神去帮他,暂时没事了。”
    老头一家人哪里见过这种手段,又喜又怕,见那后生的情况好转,顿时热心起来,一阵端茶倒水,还从自家商店里拿了好些糖果饼干来让我吃。
    第九十五章 催命鼓
    老头知道儿子有救,放心不少,赶忙吩咐老婆子端来茶水,请舅舅在大堂坐着歇息。
    舅舅也不推辞,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不出意外,今晚就得在这借个歇脚处了。
    喝过茶水,老头问道:“大先生,这种情况,您有法子解开么?”
    舅舅摇头道:“这个人道行高的很,我还摸不清他的底细,就算找到他,我也不一定斗得过他。”
    老头脸色一变,不甘道:“这个人是咱们附近的么?您这么厉害都斗不过他,那不是由着他到处造孽了么?”
    舅舅翻了翻眼皮,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做这一行的?”
    老头想了想道:“有一两个,会的只是烧鸡蛋、送瘟神这些小门道,没听说有多厉害。”
    舅舅点点头,笑道:“你也不要怕,我在等一个贵人,这个贵人戌时进门,有贵人扶持,我就能跟他斗上一斗了。”
    老头不信道:“咱们这地方,几年都不见个生人进来,能有什么贵人?”
    舅舅嘿嘿一笑,也不多做解释,反而问起别的事来:“我跟你打听个人,这个人姓蒲,民国年间生的,是个妇女,有点疯疯癫癫的,你有没有见过?”
    老头一阵抓耳挠腮,摇了摇头,似乎没什么印象。
    屋外正在杀鸡洗菜的老婆子一听,插话道:“莫不是那个吃泥巴的癫婆子?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吧,不知道哪里来的癫子,连泥巴都吃,吓死人了——”
    老头一拍大腿,恍然道:“是了,那时候田土还没分下户呢,她后来被后山打碑的单身汉给收留了。都死了十多年了,您找她做什么?”
    舅舅正要说话,忽然听得门外有人喊道:“主人家,远路来的人,讨口水喝。”
    老头子一愣,瞧了舅舅一眼,摸出怀表一看,咂舌道:“大先生,莫非您等的贵人来了么?”
    我也是将信将疑,出门一看,只见一个粗眉大眼的中年汉子正站在屋檐下。汉子头上戴了个小毡帽,背上背着个大木箱,手里还拿了一把手锯,分明就是个木匠出门的行头。
    老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招呼道:“快进屋坐,大先生真是神算,说了戌时有贵客进门,果然不假。”
    木匠听得一愣,仔细看了舅舅一眼,突然丢了手锯,作揖道:“师傅!”
    我跟罗老头大眼对小眼,这是闹的哪一出,舅舅什么时候收了个木匠做弟子了?
    舅舅哈哈一笑,侧身让过一边,摆手道:“这个称呼可当不得,你要看得起我,叫我一声老哥就好了。”
    老头见得眼色,赶紧接了木匠的工具,笑道:“都是自己人,进屋说话吧。”
    木匠脸上很是尴尬,却也不好推辞,干笑了几声,缩手缩脚地进了屋。
    大家坐定了,讲起渊源,我才知道,这人赫然就是当初用合欢灵神害得人家大姑娘吞药寻短的那个木匠。木匠姓何,是四川来的人,常年在外做手工活。
    我这时脑瓜子都懵了,这木匠斗法栽在了舅舅的手里,后来得舅舅指条明路,方才保住老命。他走那化阴缘的路,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木匠坐在凳子上,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似地,很是难堪,要不是撞个正着,他说不得早就撒丫子跑了。
    老头不明就里,见他坐的尴尬,赶忙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打个圆场。
    待老头讲完,舅舅对木匠道:“听不得响水蛙的声音,那就是祖祖辈辈都只能在山上了,跟圈里养猪似地,你有没有听说过这种门道?”
    木匠干咳几声,想了想道:“这倒没听说过,我只知道画地为牢,但也不是这种情形,大先生,以您的见识,都猜不出么?”
    舅舅叹了口气,沉吟道:“旧时代的一些法门,差不多都失传了,大多数都是听来的,我也不敢断定,照这情形,倒是有点像催命鼓里面的东西。”
    木匠骇道:“您是说闻鼓惊神?”
    舅舅点头道:“亥时三通鼓,惊魂入地府,所以后来才有催命鼓,判官笔,三更一过魂入土的说法,要真是这个,麻烦就大了。”
    老头听得一哆嗦,嚅嚅道:“那……跟响水蛙有什么关系?”
    木匠解释道:“看那人怎么施法的,听不得响水蛙的声音,还是听不得鸡叫声,都一样。”
    老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谁有那么大的本事,下个咒,几百年都还在的?”
    舅舅笑道:“肯定有传人,坛神不冷,咒法就还在。”
    “那就是说,这收魂的跟下咒的是一根藤上的瓜了?”谈了会正事,木匠倒是活络起来,没那么局促了。
    舅舅点头道:“应该就是,这种偏门秘术最忌邪撞邪,一头黑,一个地方只容得下一个。”
    罗老头一家听得齐刷刷变了脸,寨子里住了个管生死簿的瘟神,老命捏在别人的手里,要你生,要你死,半点不由人,任谁都禁不住要凉透心。
    又商量了一阵,大家依旧拿不出什么好的法子。这时家里的媳妇已经做好了晚饭,招呼大家先吃过,再做计较。
    那满地爬的小孩大概早就饿了,这下听得母亲招呼,高兴得不得了,连滚带爬地就去揭那鼎罐的盖子。盖子刚揭开,那媳妇突然喊破嗓子道:“天,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心里一紧,上前一看,只见鼎罐里躺了几个黑乎乎的铁矿石,哪里有什么白米饭。
    罗老头面皮很是难看,冲口骂道:“不识事的东西,家里连米都拿不出来么?有你们这样待客的么?”
    老婆子脸都青了,分辩道:“明明煮的就是大米饭,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撞邪了么?”
    我心里暗自嘀咕,这莫不是老太婆耍的手段?要知道,当时的农村,家里待客都有看客才杀鸡的道理。客人亲近金贵的,少不了要煮些好菜饭,客人轻贱低微的,那就难说了,指不定连一碗热饭都吃不上。
    木匠看了罗老头一眼,脸上阴晴不定,却没说话。
    舅舅皱了皱眉头,劝道:“莫要争了,反手拿铲子,在鼎罐上敲三下,念一声‘水是天落水,米是水中金’,自有分晓。”
    罗老头瞪了老太婆一眼,将信将疑地按着舅舅所说的法子一番施为,末了揭开盖子再看,赫然是一锅白生生的大米饭。
    大家看得眼珠子都掉了下来,这简直比变戏法还要诡异几分。民间的邪术门道里,向来只听说有能使米饭蒸不熟的,却还没见过能把米饭变成石头的,当真是闻所未闻。
    舅舅见大家都傻了眼,笑道:“他弄这点把戏,无非是想搬弄是非,好叫我不去管这档子事,咱们还是快些吃饭才是正经,晚上还有好戏要看。”
    第九十六章 仙人桥
    这一天怪事不断,大家都闹得心神疲惫,吃过晚饭,便各自歇息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忽然听得几声咄咄咄的闷响。我脑瓜子迷迷糊糊的,心想这不是木鱼声么,舅舅怎么念起经来了,想到这里,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却不见舅舅的身影。我摸索着正要去点灯,猛地又听得几声咄咄咄的声音,那声音赫然是从窗子上传来的。
    我心里一个激灵,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毛发根子都竖了起来。窗子后面就是屋檐坎了,舅舅哪里会去那里念经,这情形,倒像是有人正伸手在敲那百叶窗。
    没等我回过神来,窗子吱呀一声打开,借着月光,只见一张老大的毛脸伸了进来。
    我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下炸了开来,下意识喊了一声,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跑都跑不动。
    就在这要命的时候,窗外突然有人喝道:“天罗地网!”
    那毛脸呱的一声厉叫,扑棱一下缩了回去。我这下才看清,那是一只老大的呱呱鼬。呱呱鼬刚一转头,顿时如同撞进了蜘蛛网一般,半空里张牙舞爪的,却怎么也飞不出去。
    窗外亮起了一盏油灯,只见罗老头、舅舅和木匠都在。木匠手里拿了个墨斗,墨斗上缠着的棉线正绷得吱嘎嘎作响。
    罗老头咋咋呼呼道:“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
    舅舅嘿嘿一笑,他自然认得这只老鸟,呱呱鸟能长这么大的,古往今来都不多见,这正是我们之前在朱大常家里见到的那只。
    木匠扯着老鸟,脸上青筋直冒,很是吃力,急道:“大先生,这东西怎么办?”
    没等舅舅说话,那老鸟又是呱的一声厉叫,翅膀抽风似地乱弹,居然生生地挣断了木匠的天罗地网。它这一脱困,也不停留,脚下刮起一阵阴风,转眼间就飞得不知去向了。
    罗老头吓得吱呀一声,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手中的油灯给打破了。
    木匠半晌才回过神,收了墨线,干笑道:“这东西好生厉害,只怕牯牛都没它的力气大。”
    舅舅叹了口气道:“算了,由着它去吧,就算抓住了它,也是个祸害,终究是吃力不讨好。”
    罗老头后怕道:“大先生,你知道它的来路么?”
    舅舅苦笑道:“见过一次,算起来,这事跟我也脱不了干系。今晚见到这东西,我才想得明白,经书上说,每隔一甲子,人间大旱,就会有人修仙人桥,行那偷天换日的勾当。这些事情,多半就是他弄出来的。”
    木匠疑惑道:“仙人桥,那是什么东西?”
    舅舅解释道:“仙人桥是普通人的说法,在匠师行当里,叫做上青天,是石匠最厉害的门道。当年有个盘石匠,据说差点就能以凡身摸上南天门,用的就是这个。”
    罗老头听得一愣,忙道:“你说到仙人桥,我倒是想起来了,咱们这里就有那么一个,不过只有两个桥墩子,一个就在这后山,另一个在大河那边,隔了个十几里地。据说以前有仙人在这里修桥,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留下了个空架子。”
    舅舅点头道:“我也听说过了,只是刚开始没朝这方面想,他现在收这些生魂,肯定是想重修仙人桥,走那上青天的路子。”
    木匠半信半疑道:“世上真有这种法门么?那不是得道成仙了么?”
    舅舅摇头道:“古时候传下来的东西,谁能说得清呢。且不说这个,那人既然还学了天门鼓里的邪术门道,道行不可捉摸,你还得帮我一把才行。”
    木匠很是无奈,他虽然通晓天经里的法门,但跟这修仙人桥的大石匠的各种诡异门道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不由得他不怵。
    被这老鸟一闹,大家都没了睡意。罗老头煮来一锅浓茶,大家喝过,便干脆坐着等天亮。
    舅舅喝过茶,就去那神龛上了炷香,望空拜了拜,末了就地坐着,起了个手宫,一阵仔细盘算。
    木匠和老头各怀心思,也不去打扰他,自顾着闲扯些家长里短。
    坐了好一阵子,等到鸡叫三遍,外面已经微微现了天光。
    舅舅突然站起身来,笑道:“卯时向南,天运,吉。”
    罗老头方才一连进房看了儿子好几回,却见他依旧挺尸似地,没个动静,早就急得火上眉梢了,这下忙道:“要不要我去寨子里找几个后生一起去?万一文的不行,就跟他来武的。”
    舅舅摇头道:“这倒不必,他们要去了,只会自讨苦吃,你给我带个路就好。”
    老头也是为求个心安,倒也没较真,当下扛了两个火把,引路往后山而去。
    木匠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临出门前,他在自己的工具箱里摸了一阵,也不知道摸了什么东西装在衣兜里。
    早晨山上雾气很大,要打着火把才能看得清路。一路过去,连个狗叫声都听不到,偌大一个寨子,却清净成这样,端的是诡异无比。
    走了一阵,翻过后山,天色已经大亮。抬眼看去,只见前面突兀地竖着一座大石山。石山有棱有角,像根柱子似地冲天而起,顶上埋进了云雾里,竟看不清到底有多高。山壁上虽长满了杂木青藤,却依旧能看得出那是一座石墩子的模样。
    石山一旁是个大峡谷,一眼望不到底,只隐隐听得有水声响动。
    饶是木匠走惯了四海路,也禁不住叹道:“这东西根本不是人力能砌得起来的,只有用那搬山填海的手段,差阴鬼生魂去做才有可能。”
    罗老头缩了缩脖子道:“大河对面还有个一模一样的,自古以来就叫做仙人桥,要不是大先生说,我还以为这是天然生成的呢。”
    舅舅笑了笑,说:“这倒是个好地,中堂呈龙脊龟背之势,两山有护翼,前端有活水,保证龙口不干,四象相合,架桥修路是再好不过了,难怪以前的人都从这里去县城。”
    罗老头此时已顾不上风水了,指着山下的一个草棚子道:“那打碑的石匠就住在下面,咱们还是快些下去吧。”
    木匠摇头道:“他既然要爬那上天梯,早就到山上去了,想找到他,可没那么容易。”
    舅舅点头道:“要想上山,就得先破他的神门阵,神门有三绝,守山门神,尸煞飞僵,镇灵石兽,过不了这关,就休想上去。昨晚咱们算是破了他的守山门神,还有两样,可马虎不得。”
    第九十七章 神三绝
    舅舅在前面开路,大家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到了石匠的草棚子。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了,只留下些锅碗瓢盆,乱糟糟一团。棚子门前堆了好些青石板,都打成了墓碑的模样,有些已经刻了字,有些还是个毛胚。
    木匠翻了翻石碑,唏嘘道:“这人倒是写得一手好字,可惜就是不走正行。”
    罗老头苦着脸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平日里和气亲近,没想到却是个祸害。”
    屋子里找不到人,大家也不多想,赶紧下到山底。来到石山脚底,抬头往上看,愈发觉得这山高不可仰。从脚下开始,巨大的青石层层叠叠地堆得严丝合缝,当真是鬼斧神工。
    罗老头有点傻了眼,疑惑道:“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啊,这么大的工程,就算是阴人修路,也该有点响动吧?”
    舅舅嘿嘿一笑,单手掐个印诀,在我们的眉心各按了一下,喝道:“天目神将,开!”
    我只觉得脑瓜子一昏,睁眼看时,顿时吓得一跳。只见眼前阴风阵阵,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这些人面目很是狰狞,有喊号子的,有哀嚎哭喊的,正往山脚搬那巨大的青石。环山架了许多高梯,还挂着无数青藤绳索,下面的人乱成一团,有拉绳索的,有肩扛手推的,一齐把石头往山上送去,场面很是惨烈。
    大家都是头一次见到石匠这种搬山填海的手段,不禁毛骨悚然。阴人虽然有莫测的手段,但也禁不住这种折磨,有些已经磨断了手脚,有些甚至直接被石板压成了肉饼,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石匠缩了缩脖子,说:“老话说五鬼就能担山,这仙人桥究竟要修得多大,用得上这么多生魂阴鬼?”
    罗老头又惊又怕,哆嗦着四下里张望,大概是在找他的儿子。
    舅舅叹了口气道:“先别管这个,龟背龙脊必须要有一处活眼,才能养得住长龙,老弟,这附近有没有出水口?”
    罗老头愣道:“不先救我儿子么?出水口倒是有一个,就在这山的背面,是个岩洞,常年都有水流出来。”
    舅舅点头道:“现在救他,反而是害了他,先找到石匠再说。”
    老头无奈,却还知道个轻重,当下在前面带路,绕过石山,往后面而去。
    走了好一阵,前面忽然出现一条小溪,沿溪水往上,正是老头所说的岩洞。洞口有人来高,黑漆漆的像一张大嘴似的,汩汩地直冒冷气。
    老头停下脚,说:“别看它不起眼,下大雨的时候,这流出来的水至少有水缸那么粗,以前还有人看见几条大蟒蛇跟着出来,流到下面大河里去,那蟒蛇翻滚起来,河都填满了。”
    木匠问道:“有人进去过么?”
    老头摇头道:“都说有大蟒蛇了,谁还敢去?”
    他挠了挠头,又道:“对了,大先生昨天问起的那女人,她在石匠家里住了几年,没多久就死了。石匠也没埋她,就把她丢进了洞里,大概是喂蛇了吧,可怜得很。”
    舅舅皱了皱眉,略一思索,吩咐道:“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就在外面等着,也好有个照应。”
    罗老头要把火把给舅舅,舅舅却没接,转身就进了洞口。
    我心里很是忐忑,舅舅能镇魔驱鬼是不假,但这洞里有的却可能是那水桶粗的大蟒蛇,要真撞上了,舅舅也架不住它一尾巴。
    木匠见舅舅进了洞,眼珠子转了几圈,忽然从衣兜里摸出个剃刀来。那剃刀雪白锃亮的,还上了油。他在洞口处摸索一阵,找了个石缝,便把剃刀卡在石缝里。
    罗老头诧异道:“你这是什么门道?”
    木匠嘎嘎一笑,说:“防个万一,讲破就不灵了。”
    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三下鼓声,咚咚咚的闷鼓震得人头皮发麻。
    木匠变色道:“不好,快躲开!”
    我和罗老头不明就里,见那木匠叫得急,赶紧闪到一边。
    鼓声响过,只听洞里轰的一声,猛地窜出一个脸盆大的蛇头出来,猩红的蛇信子四下里乱摆。
    我只吓得脚跟子一软,差点就坐在地上了。农村里也不是没有蟒蛇,但这么大的却还是头一次见,单看那一身青白的鳞皮就够吓人的了。我心想完了,舅舅大概已经被这蟒蛇给一口生吞了,想到这里,竟然忘记了害怕。
    蟒蛇瞧见洞外有人,顿时一阵龇牙咧嘴,笔直地窜了出来。
    木匠吓得脸色发青,这时硬着头皮,从兜里摸出个纸符,张手拍成粉末,喝道:“祖师爷显灵,分尸阵,起!”
    溪水里蓦地长出一道大铡马刀,刀口明晃晃的,很是骇人。
    大蟒蛇哪里料到这个,躲闪不及,牛叫似地嗷了一声,水桶粗的身子从铡刀上碾了过去。
    只见一阵血沫子飞溅,腥臭味扑鼻而来,溪水都染成了血河。蟒蛇又窜出了几十丈远,扑拉一声瘫在了山沟里,一动也不动。仔细一看,要不是背上的蛇皮还连着,它这一下就要被木匠的分尸阵给分成两半了。
    木匠脸上很是难看,收了剃刀,干笑几声道:“大先生呢?”
    罗老头吓得差点就昏死过去了,这下被血水溅了一身,很是狼狈,他嘴里咦哩哇啦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木匠转头正要去找舅舅,却听得洞里传来舅舅的声音:“进来吧,没事了。”
    大家一听,顿时放下心来,缓了口气,木匠扶了老头子,一起进了山洞。
    洞里很是阴冷,舅舅正站在不远处,旁边还有个大石雕,石雕下身盘在一起,一颗白鳞翻滚的蛇头直愣愣昂着,赫然就是方才那蟒蛇的模样。
    舅舅见得大家都没事,舒了口气道:“镇住了一条,另一条拦都拦不住,多亏你有准备。”
    木匠后怕道:“这就是石匠的镇灵石兽么?传说镇灵符能画出龙形虎相,果真是不假。”
    舅舅点点头,说:“它被我打碎了灵神,也只不过是块普通的石头罢了,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先去看看吧。”
    第九十八章 上青天
    由于有了蟒蛇的前车之鉴,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点了火把往里走,免得暗地里出来个东西,给你来那么一下狠的。
    洞里到处都是石笋石蛙,空气还算清爽,倒不像是有什么蛇虫居住。走了一段,才发现里面有个颇大的空间,大厅的尽头,赫然放着一具大石棺。
    近前一看,只见石棺上还立了个小石碑,碑上写着:盘门蒲氏老孺人。
    罗老头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看了碑上的字,惊讶道:“这莫不是大先生要找的那个女人?”
    我顿时反应过来,石棺里躺着的,十有八九就是黎家跑出来的疯婆子了。这下倒好,舅舅一时起意,管了老头这档子事,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老太婆的尸骨,真可谓是祸福难预料了。
    舅舅笑道:“祸福相依,祸福相依。”
    木匠四下里看了一遍,皱眉道:“这里煞气不重,不像有尸煞生成,难道那石匠没有炼飞僵?”
    舅舅想了想道:“我看八九不离十,真要炼飞僵,没有百几十年也办不到。再说了,飞僵一出来,那都是祸害千里的,老头之前没请得坛神归宗,估计也不敢炼。”
    罗老头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今天这事可把我吓得够呛,要是再来一个,我估计就得见阎王老爷去了。”
    舅舅笑了笑,招呼木匠帮忙,把那石棺的盖子翻开,看看里面的尸骨的模样。
    棺盖一打开,里面却是满满的一棺水,那水深红深红的,跟那鲜血似地,很是骇人。
    木匠赶紧缩了手,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莫不成里面有古怪?”
    舅舅一阵苦想,末了豁然道:“这恐怕是养尸水,古时候的人用来保养尸体的药水,其中有血藤,有朱砂,尸体放在这里面,只要不透气,过个百几十年,还是老样子,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这个。”
    正说话间,石棺里咕噜几声,蓦地浮起一个人来。只见这人披毛散发,皮肤浮白,两眼闭着,跟睡着了似地,却是个老太婆的模样。
    大家看得眼珠子都掉了下来,都死了十几年的人了,看起来还是旧模样,这所谓的养尸水,端的是神奇无比。
    我心里如同放下了块大石头,高兴得很,对舅舅道:“找到了她,是不是黎老师家的祸事都没了?”
    舅舅摇了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简单,所谓人力有穷尽,世上的事,因果纠缠,难得圆满。”
    我当时还不明白,后来,黎老师因为职位调动,举家搬到了别的县城,十几年间,东调一处,西调一处,始终没有一个安稳的家。
    黎乐读完初中就辍了学,嫁了个家里开砂场的后生,刚生了个儿子,那后生却在开山的时候被炸药炸成了几块。黎乐带着孩子改嫁了两次,始终都是子孝夫廉,没个结果。
    黎老师退休之后,又搬回了老家。黎乐拖着两个孩子,招了个上门女婿,一家人十几年的磨难,这才安稳下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说回当前,到了这里,石匠的神门阵算是破了。大家且不管那老太婆的尸骨,赶紧出了洞,预备上山去会一会那能走上青天的老石匠。
    到了洞口,舅舅对罗老头道:“老弟,你就不要上去了,在下面等着就好。”
    老头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不勉强,索性找个清静的地方坐着歇息一阵。
    木匠对舅舅道:“大先生,我送你上去。”
    舅舅点点头,拉着我站到一旁,待那木匠施法。
    木匠从兜里摸出一截清香,点燃了,口中默念一阵,末了喝道:“伏以,祖师在上,弟子请动神君,架起天梯,上九重天,去!”
    话音一落,面前的山路忽然像一张纸似地,凭空被人折了起来,倒挂在半天里。
    我和舅舅曾经上过他的天梯,知道厉害,这时见他施法,顿时又高看了几分。《天经》里的法门,虽不一定比得上大石匠的门道,却也是诡异万分。
    舅舅也不多说,带着我进了天梯。跟上回不同,在天梯里只走了一会,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几丈方圆的平台,平台上坐了个老头子。老头须发花白,枯瘦得厉害,双手搭在胸前,跟个老木疙瘩似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老头瞧见我和舅舅,咧了咧没牙的嘴,嘎嘎笑道:“你送我一个人情,何苦又来坏我的事呢?”
    这人赫然就是那老石匠了。
    舅舅掐了个手印,站稳脚,笑道:“倒不是要送你人情,只不过事有凑巧,我从观音庙找到它,再到今天碰到了老人家,当中因果牵连,谁能说得清?”
    我这时四处打量了下,才发现平台四周都是云雾缭绕的,往下看去,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竟什么也看不到,天知道这平台有多高。
    平台的一侧正有许多人在搬那大青石,隐隐可见,一道石梁横向远处不知名的方向。
    老石匠摇了摇头,笑道:“我这个样子,只剩下一口气在,还讲什么因果。”
    舅舅嘿嘿一笑,说:“因果连三世,你还没脱去凡身,那就免不了。再说了,你没洗脱业债,就算是上去了,也落不到好处,指不定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那又何苦呢?”
    老石匠脸色一变,叫道:“你学的是哪一门?”
    舅舅摇头道:“我学的是杂学,入不得老人家的法眼。”
    老石匠在言语上占不到便宜,气得面皮直抖。他突然从背后摸出一只皮鼓,咚咚咚地敲了三下。
    我只觉得脑瓜子一昏,眼前一花,那呱呱鼬不知从哪里扑了出来,丈来长的翅膀一扇,一阵腥风吹来,将我吹得往后就倒。
    慌乱之中,我睁眼一看,顿时吓得差点尿了裤子。那老鸟这一翅膀,竟把我扇出了平台,如同称砣入了水似地正往下掉。
    第九十九章 一场空(完结)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连哭都没哭出来,来了个睁眼黑。
    就在这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支毛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生生地把我拉住。
    我定眼一看,只见一个鼓睛暴眼,状貌骇人的老猴子正蹲在平台边上,猫着腰,一只手拉着我。
    我心里又惊又喜,这不是当初舅舅在石三家里放走的那只老山鬼么,它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救了我一命?
    呱呱鼬见得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一只老猴子坏了它的好事,呱的一声厉叫,兜头朝老山鬼扑来。
    老山鬼也不怕它,一阵龇牙咧嘴,跳起来就跟那老鸟扭在一起。
    我凭空捡了条命,顾不得高兴,赶忙回头去看舅舅。
    只见舅舅愣在原地,眼都翻白了,他竟也没逃得过老石匠这三通鼓,难怪他没能伸手照拂我。
    我急得冷汗直冒,想起兜里装着一对铜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来咣咣咣敲了三下。
    舅舅听得铜钹的声音,喉头里吼了一声,眼皮一翻,突然醒了过来。
    老石匠脸色很是难看,哑着嗓子道:“你照过返乡镜?”
    舅舅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咧嘴道:“没照过返乡镜,怎么敢来跟你算因果。”
    没等老石匠说话,舅舅拿出戒尺,单手一握,疾念了一段咒语,末了喝道:“草木牲畜,人道畜道,不出轮回,不离五劫,生!”
    老石匠用闻鼓惊神拖不动舅舅,心里也是骇然,被舅舅这一咒,只来得及哎哟一声,好像那蟒蛇换皮一般,身上的毛发、老皮都掉光了,转眼间就变得只有尺来高,跟个孩童的模样。
    舅舅不管他那副怪模样,翻转戒尺,单手握另一端,将人身五劫,生、老、病、死、苦都给他来了一遍。
    受得这一轮五劫炼狱,老石匠气都喘不过来了,躺在地上,嘴上嚅嚅几下,却连话都说不出来。要不是他道行高,指不定早就往生去了。
    舅舅收了戒尺,看着老石匠,叹了口气,却不知是什么滋味。方才他也是气急,老石匠对我下这狠手,要不是我命好,得老山鬼救了,说不定早就摔成一滩烂泥了。
    老石匠躺了半晌,突然翻了个身,颤颤巍巍地爬了起,仿佛没了骨气一般,也没站直。他低垂着灰白的眼珠子,叹口气道:“空望神山云雾中,守到老来一场空,报应啊!”
    舅舅嘴角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老石匠摇了摇头,转过身,踉踉跄跄地上了石梁。走了几步,身影刚刚消失在云雾里,那石梁突然哗啦一声掉了下去,巨大的响动震得石台都晃了起来。
    舅舅赶忙一把拉住我,脸色很是难看。仙人桥塌了,要是连这桥墩子也保不住,我和舅舅只怕也难得幸免。
    万幸的是,对面的响动虽然大,这桥墩子却还是稳固得很。过了好一阵子,待到周围都平静了,才发现那群修桥的阴人早就不见了踪影。空落落的平台上,依旧是云雾缭绕的。
    老石匠一走,那呱呱鼬呱呱几声惨叫,转眼就飞得不知去向了。
    老山鬼跟那呱呱鼬扭打一阵,身上皮开肉绽的,毛都掉了不少,很是狼狈。它见呱呱鼬走了,也不纠缠,一颠一颠地走了过来,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舅舅。
    我看它模样可怜,赶忙在兜里掏了一掏,罗老头昨天给我的糖果还没吃完,便都掏出来给了它。
    舅舅笑了笑道:“人情你还了,走吧。”
    老山鬼看了舅舅一眼,抓了糖果,几个纵身,顺着山上的青藤滑了下去,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它这一去,只怕这辈子再也难得见到一回了。
    诸事既毕,顶上突然轰隆几声闷雷,干旱了一个多月的天,居然下起了暴雨来。暴雨来的突兀,转眼间就把我跟舅舅浇成了落汤鸡。
    暴雨来的快也去得快,一阵风似地,三两下就散了。雨一停,清晨的太阳照了进来,不知从那座山头升起一座彩虹来,那彩虹隐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老远看去,就好像真有那仙人正在桥上走动。(全书完)
    有些朋友在问续集,我在其他网站发了一些,这里另开一贴吧,不定时不定量更新,不保证啥时候写完,巨坑,慎入。
    三世书Ⅱ天命,有兴趣可以去看~嘿嘿
    @银狐狸么么 7554楼 2014-05-28 12:50:00
    没想 你不写的时候 我没看 你写完了 我反而看完了。。。
    -----------------------------
    嘿嘿
    @紫山狐 7569楼 2014-06-09 21:27:00
    楼主,我搬你的帖子给我群友,希望你不要见怪
    -----------------------------
    搬吧搬吧,随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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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修仙悟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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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1-18 12:03:43  更:2021-11-18 12: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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