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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蟠龙录》一条低等龙的故事

作者:ty_妖言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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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走蛟    

    《述异记》载:“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平日里的九离江是无论何时都很热闹的,此处是江南水运往来的重要航道,几乎所有的客货运船只都要从此处过。

    这几日却暴雨频发,又是刮风,又是打雷的,江面上的船有几只就给掀翻了几只,闹的这几日几乎都没有船只往来了。

    这不,午饭刚过,天又开始变化了,天空阴云密布,雷电翻涌,雷电一道接一道的劈下,霎时,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九离江面上原本平缓的水流,忽然间就水流湍急,掀起了惊涛骇浪。

    江中心有一股力量自底部涌起,一条巨大无比的蛟搅着巨浪从江水里跃出,闪电再一次响彻云霄,照亮了周遭的一切,借着闪电的光可以清晰的看见那蛟的模样:外形与龙非常相似,头上无角,身上有鳞,颈有白纹,爪大如桨,蛟跃出水面后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这是一条即将要化龙的蛟,此时便是它渡天劫最重要的一步了。

    自古以来就有:走江大蛟,入海为龙的说法。“走蛟”是化为龙的最后一步,只要这蛟能顺利的,顺水而下入了东海,再过了天雷,便算化龙成功了。

    这蛟名叫炽武,已经修炼了一千年。眼见就快接近东海海域了,他早已激动非常!

    一千年啊!

    他等这一天整整等了一千年啊!

    :“哟,没想到还真被我赶上啦?”一道略带戏谑的男声突兀的响起,即使是在这雷雨交加的情形之下,那道声音也是清晰无比!

    炽武惊的瞪大眼睛,暗道一声:“不好!”

    只见一艘破旧的小船慢慢悠悠的飘到他的面前停下了,任凭水面的风浪再大,那小木船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船身安稳的仿佛像是处在另一个世界。

    船头立着一名身着破旧青色外衫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只酒壶,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发髻上插着一根木簪,正满面微笑的望着他。

    炽武垂目打量起他来,只见那人俊美绝伦,五官分明,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唇似樱瓣,目光十分清明。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男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看着却是别有一番风采。

    虽然一身粗衣麻布,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独特的气势,整个人给人感觉通身仙气卓然,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

    炽武危险的眯了眯眼,这人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绝不简单,怕是来者不善啊!

    如果蛟想要化龙,是困难重重的,要经历“地劫,天劫,人劫”三重劫难。

    先说这何为“地劫”?

    大地生灵众多,并不是所有的生灵都能有这个机缘修成精的,蛟大多由蛇和鱼所化,在人类和其各自天敌的捕杀之下能存活下来都属不易,所以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蛇鱼都能躲过这劫难,如愿修炼成精,若是能过了这一劫,才只是修仙之路刚开始而已。

    再说“天劫”想修炼成仙,便是要足够的道行为根本,当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便要接受上天的考验,这考验便是:在大成之期会降下天雷,但凡能扛过天雷焚身之苦的便是成功了!扛不过,便是直接灰飞烟灭。所以,为了能扛过这天雷之劫,便去盗取别人的修为的精怪也不在少数!

    如果说前两劫是必然要渡的,这“人劫”就有些意思了,并不是所有的精怪都要渡的,像黄鼠狼,龙之类的,便会有这“人劫”之说,与黄鼠狼一定要渡“人劫”不同的是,蛟的“人劫”全凭运气。如果它在化龙时被人看到了,是要接受人的“封正”!

    什么是“封正”?就比如有人看到顺水而下的蛟龙,突然说了一句:“好大的一条龙!”

    人说的这句话便是“封正”,有了这句话的加持,蛟基本上化龙无虞,若是有些人说出了别的话,比如“好大的泥鳅”,“好大的蛇”之类的话,那么蛟的修为就是要废了,这便是所谓的“人劫”了。

    炽武忿忿的想没想到这“人劫”今儿个被自己给赶上上,为防那男人乱说话,不如先杀了他如何?

    不可,不可。

    他是一只正经修炼的蛟,从未造过业障,此番若是妄造杀孽,怕是于修行无益。

    这蛟虽是厉害但是脑子却也不太灵光,他自以聪明的想:“不如我学学黄鼠狼,在他开口之前先“讨封”直接问他,我这龙威武不威武?不管他回答是威武,还是不威武,横竖总是龙,总比废了修为好。”

    思及此,他用如洪钟般的声音问道:“你看我这龙威武不威武?”

    那男人似乎没有料到他会主动讨封,笑骂道:“你虎不虎啊?”

    话一出口,立马心道:“不好!说错话了!”

    此时又一道闪电劈下,只见那蛟的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成了一颗威武霸气的虎头,但身体却还是蛟的模样。

    炽武感受到自己的变化,瞬间大怒:“尔等何人?为何坏我大事?”

    那男人似乎也知自己闯下大祸,立马正色道:“吾乃云景仙尊,你且听我解释!”

    炽武瞬间浑身黑气翻涌暴涨,已有了入魔之像,哪里肯听他多言,挥起尾巴就朝他劈去,那男人足尖轻轻一点就跃至空中,小船顷刻间就碎裂成无数片。

    男人大叫:“你且稍安勿躁,我自会助…”

    话还未说完,炽武又是一爪袭来,男人微一转身便轻巧的避开了,见接连两记都被男人避开,炽武更是气极。

    当既化身成一魁梧男子的形态,召出一把银枪又朝那男人袭去!

    男人连连退让却不反击,嘴里还嚷嚷着:“别急啊,待我去大已山…”

    炽武懒得听他多言吼道:“你还是直接去死比较合适!”

    两人正打的难分难解之际,又一白衣男子匆匆而来,朝那男人喊道:“云景仙尊,天帝召见,请您速速回去。”

    那被唤作云景的男人,立马抽出身,留下一句:“你且在此处等我一会,我自会给你个交待!”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了。

    :“云景奸贼,休要逃走,快给我回来!”江面上只留下了那蛟,震天的怒吼声,在空中弥久不散!

    二魏水水君


    《方言》第十二:“未陞天龙谓之蟠龙。”

    大宣朝,天启元年。

    原本平静的炙海之上,突然间就风起云涌,巨浪滔天。

    一虎头黑蛟自海底跃起,瞬间便化作了人形。

    只见他手握长枪,身着黑甲,临空而立。

    正对炙海施法,霎那间,阴云密布,雷电翻涌。

    海水好似有生命的猛兽一般,齐齐的朝南方奔涌而去!

    黑蛟见此情形,仰头长笑道“哈哈哈,待我水淹了那大已山,看那缩头乌龟还出不出来!”

    说罢,便消失在炙海上空。

    任由那炙海之水逆流而上,通通涌入了魏水河中!

    豫州以南,魏水之滨,有山,曰大已山。

    大已山下有良田千亩,百姓数万,有一小镇名曰白云镇。

    镇上的百姓最近都有些忧愁,近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魏水河里的水啊。

    就像发了疯一般,拼命的往上涨。

    刚涨上来的那几日啊,百姓都还挺高兴的,因为这鱼虾蟹,都自个跑到街道上来了。

    想要吃鱼吃虾,都不用上街去买了,直接打开门去捡就是了。

    又过了几日,百姓们从开心劲里缓过神来,渐渐开始发现这事不对味了。

    这魏水河的水啊,一个劲的往上涨,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不得把镇子淹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一金甲玄衣的少年,立于魏水河畔的大石之上满面愁绪。

    此人正是被指派来,驻守在魏水河的蟠龙,溯方。

    溯方虽属龙族,但法力低微,还是一条未成仙的低等龙,所以在龙族之中,也并无甚地位。

    这魏水水君之职,还是他的义兄炙海龙王,拉下脸面去东海龙王那里求了好久,才破格求来的。

    本是想着这魏水河,虽水域不大,但是北临炙海,南面大已山是极好的修炼之地,只需他潜心修炼,假以时日定能位列仙班。

    没成想,值守此地还没多久,没想到就碰上了此等棘手的大事。

    这事兹事体大,本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在魏水上涨的第一天,他便去探查过了,是炙海之水不知何故,正在往魏水倒灌。

    他也曾施法想让这炙海之水退去,终是因为他法力有限,所以也收效甚微。

    倒也不是他没有去找过炙海龙王,只是最近也不知是何原因,他义兄总是对他避而不见。

    他已多次派人送信,均未得到答复。

    眼见魏水水位越来越高,少年人的头发都快愁白了。

    若是在不想办法止住这水,怕是连大已山也会淹了。

    届时不光他会受到责罚,这附近的百姓怕也是要受这水害滋扰之苦了。

    这事如果闹大了,对他们兄弟二人来说可都是大过!

    单论起罪责来,怕是义兄的还要大些,天帝发怒定是没有义兄的好果子吃。

    毕竟,是炙海之水在倒灌进魏水河,溯方他该查的也查了,该报的也报了,该做的也做了。

    义兄却也不知到底是为何,这么大的事竟也充耳不闻!

    溯方调整了一下心情,决定还是再去拜访一次他的义兄,这次他定是要弄清楚来,为何义兄变化如此之大!

    不多会。

    溯方就来到了炙海龙宫的殿外,以前溯方来此都是不用递帖子,不用通传,直接便可大摇大摆的进了。

    也就是前两个月起,一贯待他亲和的义兄竟也要他递贴通传了才肯见他。

    每次见他,也是寥寥几句就将他打发回去了,疏离的好似换了一个人。

    炙海龙宫里的宫人们,也都是些见高踩低的势利眼,以前见了他都是一口一个大人,可亲热的叫着。

    见他如今被炙海龙王疏离了,比不了从前了,也都学着主子的样子,也撇着眼睛不看人,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了,没有拜贴不让进,甚至都经常不给他通传。

    这次溯方他特意备好了拜帖,一到龙宫门口便递了帖子,还给了颗珍珠作为辛苦费,小虾兵才不情不愿的去通传了,溯方则老老实实的在门外候着了。

    等了好久,那小虾兵才慢悠悠的回来了,不咸不淡的敷衍了几句,说是龙王此时不便见客,望溯方大人海涵,便要打发他回去。

    溯方哪里会就此作罢,站在龙宫门口就大声“义兄,义兄。”的喊叫了起来,任凭虾兵蟹将们如何阻拦,他都不肯收声。

    也不知道叫了多久,许是怕让人看了笑话去。

    炙海龙王才摇摇晃晃的出来了,他披散着头发,神情也是憔悴的很,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酒味,看样子像是宿醉刚醒。

    “尔等为何在此吵闹啊?”炙海龙王洛傳问话时一只手还扶着头,看来是酒意还未完全过去。

    溯方拱手道“义兄,炙海之水正在往我魏水倒灌,如此下去定会水淹大已山,届时定会有无数百姓受害,还请义兄与我同去了结了此事!”

    “哈哈哈,你魏水涨水与我炙海何干?你还是快快回去收拾烂摊子罢,休在此扰我安乐!”洛傳丢下这么一句,便又摇摇晃晃的进去了。

    无法,溯方只得打先道回府了。

    藏在门后的洛傳见溯方已然走远,半晌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自语道“溯方,如此待你,实非我本意,但若我告诉你,我心中的情意,你又当如何呢?怕是会厌恶我罢?”

    洛傳负手朝寝宫走去,高声叫嚷道“上酒,把酒都给我上上来,本王要醉他个三天三夜,哈哈哈哈…”

    洛傳虽是嘴上在说笑,但眼底的哀伤却无论如何也是掩饰不住的。

    溯方回了这水君府,本想上书一封接越过炙海龙王洛傳向东海龙王禀报此事的。

    刚提起笔就觉得地动山摇,他这水君府都好似要被掀翻了一般。

    府里的虾兵蟹将们都被水浪打的到处飘荡,他只得放了笔,出府去查看。

    此时的魏水河深处暗流涌动,水面巨浪滔天,炙海的水已经不像前几日是慢慢的涌过来的,而是犹如千军万马一般奔腾着巨浪往魏水灌了,如此下去不消一刻便会把大已山下的村镇全部淹没!
    三龙蛟之战



    《墨客挥犀》载:蛟之状如蛇,其首如虎,长者至数丈,多居于溪潭石穴下,声如牛鸣。

    此时溯方也顾不得许多了,飞身至炙海与魏水的交汇处,在水面上就施起了法,引得那猛兽一般的洪水巨浪微微退去了些,但也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最多也只能让洪水晚一些淹上村镇罢了。

    他全力抵御着巨浪洪流,心里还是对他义兄洛傳抱有些许指望的,以往每每他有难事,义兄总能如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挡在他的前面,为他化解世间万难。

    只是这次,不知义兄是否还会一如往常一般,替他阻下所有难事?

    溯方在水面奋力施法之际,只见一虎头蛟身的巨怪从他头顶飞驰而过。

    这虎蛟浑身黑气翻涌,肆意张狂的笑着,笑声震耳欲聋!

    溯方赶收敛了自己的气息,隐在了洪水之中!

    并不是他怕了那虎蛟,而是此时水况危急,还是少生事端为妙!

    “哈哈哈,云景你这缩头乌龟,老子这就把大已山淹了,看你还能躲到那去?”

    虎蛟的嘶吼声还在天空飘荡。

    溯方看着远去的蛟影纠结万分,那蛟的修为看起来远在他之上,他定是降不住的。

    若是等他去搬救兵再回来,怕是水已经淹上大已山顶了。

    他飞身至高处极目远眺,见洪水已经吞没了诸多良田房舍了!

    此时的溯方已经没了选择,顾不得多想,只得奋力一搏了。

    他把手抬起虚空一握,手里便出现了一柄长剑,然后手握长剑追着那虎头蛟的踪迹而去!

    魏水河畔,洪水猛兽张狂的吞没周遭的一切,农舍房屋顷刻间就化成无数瓦砾碎片,与水浪融为了一体,肆意的蹂躏起了这片土地。

    那虎蛟已化作人形,正悬于魏水河上空,正对着河水施法,待他完成这最后一道术,这炙海的水都得被他引了来!

    此时的景象早已宛如人间炼狱了,百姓哀嚎呼救之不绝于耳。

    溯方持剑而来,见炽武正在施法,遂大喝一声,提剑便朝他劈去。

    一龙一蛟在魏水河的上空,打的也是惊天动地。

    只是没多久,溯方就已难招架了,将将勉强自保而已。

    那炽武却战意正浓,打的溯方连连后退。

    只见炽武一枪朝溯方攻去,溯方狼狈的接住,炽武得意的大叫“哈哈哈,你这蟠龙,若是现在跪地求饶,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休得废话,待本君现在就降了你,看你如何猖狂?”溯方冷着脸,一剑朝炽武刺去。

    炽武轻巧一转,便避过了这一击,反手就给了溯方一掌。

    溯方受掌吃痛,吐出一口鲜血来,遂直接坠于大已山脚下。

    落地瞬间又化作了一青黑色巨龙,只见巨龙腾空而起,又飞至空中欲与炽武再战。

    炽武见溯方化出原形,便也隐去长枪,抬手化出蛟身,迎着青黑巨龙又缠斗了起来!

    霎那间,瓢泼大雨伴随着雷电倾盆而下,一龙一蛟就在穿梭在雷电之间,此情景山河都为之变色。

    良久后,溯方终是不敌。

    只见黑龙悬于空中,又化作了人形。

    溯方往炙海方向,眼了一眼,眼底都是化不开的哀伤,最后,他闭眼收敛住情绪,再睁开眼,已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左手向虚空中一握,长剑出现在他手里,清冷的声音只说了四个字:“冥顽不灵!”

    然后用剑划破右手的手掌,以血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画出了一个符咒。

    那炽武依旧笑的张狂:“你这蠢龙,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待我杀了你,再去杀那云景奸贼!我看有谁能拦的住我!哈哈哈哈哈!”

    只见上空乌云密布,云后雷声隆隆,一道刺目的白光笼罩天地,短暂的炫目之后。

    那白光就化作了一个光圈,将一龙一蛟困在了中间。

    此时,那炽武终于有些慌了神,抬脚便想要逃,却为时已晚,在他碰到光圈的瞬间便被击飞!

    炽武嘴角流出一抹血来,他大吼“你这蠢龙是疯了吗?快快收阵,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

    溯方高举长剑,剑身不住轰鸣振动,他冷冷道“你肆意妄为,残害生灵,我虽技不如你,但是拉你一起去死,还是做的到的!”

    而后,光圈里劈下了数道天雷,天雷之光翻涌,已是难以视物,却听得那炽武声声惨叫不绝,最终渐渐没了声响!

    溯方持剑悬于阵中,任天雷劈在身上,也是咬紧牙关不发一声。

    “终究还是义兄厌弃了我,也罢,也罢,我就自此神形俱灭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属,总比被义兄,冷淡疏离的好!”

    溯方放开长剑,张开双手,任由身体往下坠落,那长剑却依然竖于他面前。

    却又有数道天雷劈在了剑身之上,剑身发出嗡鸣之声,似在哀嚎一般。

    溯方心中不忍,伸出手想抓住它,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竟在渐渐消散,然后连同手臂也消散成点点白光!

    他的身体已在消散!

    这是要神形俱灭了吗?

    溯方闭上眼睛,这一刻他竟感觉如此的安心!

    他觉得自己好似变成了一片云朵,漂浮在空中看着地上的巍峨山峦。

    突然的好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啊!

    这么想着,溯方竟真的变成了无数碎片向四周散去!

    他觉得这感觉真是太好啦!

    他想飘去炙海,想去最后再看一眼他的义兄。

    他知道,此去一别,怕是后会无期了!

    咦!?这是什么?

    在他的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泛着蓝光的巨网?

    这巨网自上而下,押着他化成的无数碎片往下方的山顶降去!

    不行,不行,溯方想着,我还没有去看义兄,得要逃出去才行!

    于是许多碎片便从巨网的缝隙间逃走了!

    巨网在落地的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溯方被缚在这山顶,无法漂浮,无法动弹,渐渐陷入了混沌之中…

    一头戴木簪的白衣仙人悄然而至。

    站在大已山之巅,沉默良久。

    最后,朝着空气自语道“溯方,对你不住,百年后我定亲自来接你!”

    说完便踏云而去,消失在天际。
    四大已山


    大宣境内,豫州以南,魏水之滨,有山绵延十余里,曰大已山。其上多石,多毛竹,鲜走兽。

    大已之巅有庙,名曰:“龙王庙”。

    庙内有一陈年老鬼,名曰,名曰…名曰什么呢?

    这老鬼没有名字,姑且就称它为阿飘吧。

    阿飘或许不是鬼,但到底是什么,阿飘自己也不清楚。

    阿飘常想倘若自己是鬼怪那为何在青天白日时,不光可以现形,还可以用点子喷火星子的小法术,吓唬吓唬路人。

    倘若阿飘不是鬼怪,那为何又总是一副鬼魅般飘忽无实体的状态?

    因此,阿飘为自己到底是何物,而忧思了许久。

    直到有一回,它飘去小溪旁玩耍,一不留神瞧见了自己的倒影,自那次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阿飘都不怎么愿意回忆起当时看到的画面。

    也是自那日起,阿飘就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一只鬼,还是一只外貌骇人的鬼。

    要问阿飘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的?它自己也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依稀记得在很久以前的某日清晨,睁开眼睛开始就是以这种方式存在了。

    且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但除了自己的身世,其他的东西阿飘几乎都记得!

    它记得曾经看过的话本子,还记得有种叫龙须酥的食物讨厌的很!

    虽然阿飘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并不妨碍它觉得自己是一只与众不同的鬼。

    作为一只与众不同的鬼,很快它就发现,自己真的是与众不同的,因为自己像是被禁锢在此地了,普通的鬼怕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

    它可活动范围非常的小,以栖身的小破庙为中心,大约也就几里地的范围。

    它仿佛是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拘住了,到达了一定的距离以后便难以再移动半步!

    阿飘曾也做过各种尝试,各种办法,就是无法摆脱,最后也只得作罢。

    这小破庙更是人迹罕至,极少会有人到此,偶尔有人路过时也是行色匆匆,那小心又夹杂着惊恐的表情,仿佛随时都会有猛兽跳出来吃人一般。

    阿飘蛰伏于此多时,也未曾见过任何猛兽或吃人的妖魔鬼怪。

    这无知的凡人啊,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惧怕些什么,还真是好笑的很呢!阿飘这么想着,还就真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倒影,阿飘好像明白点什么了,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阿飘不知道旁的鬼,日子是如何过的,只是像它这般,未免也太过窝囊了些。

    阿飘尝尝感叹:这鬼做的当真是无趣的紧啊!

    无事时,阿飘便爱盘在破庙的房梁之上看那蜘蛛结网子,待网结好,又将网捣破。

    蜘蛛会不厌其烦的将网子修补好,这大约也是它无聊日子里的唯一消遣了,这天一如往常,它又在看蜘蛛结网。

    扑通!~

    庙外传来一声响,阿飘忙将脑袋伸出门外,身体还盘于房梁之上。

    这头伸出去一看,便立马来了精神,忙把身体从房梁上撤了下来。

    地上躺着个浑身都是血的青衣少年,只见他双目紧闭,应该是晕死过去了,手里还握着一柄长剑。

    不远处有几团黑雾状的精怪,一直盘旋在空中似是不敢靠近,又似被甚阻了去路一般。

    阿飘有些疑惑:这是过不来,还是不敢过来?

    它瞧了地上的少年一眼,暗自盘算,这怕的自然不是这少年。那这精怪怕的是?莫非它们怕的是…?

    阿飘回头看了看破庙里供奉的神像,手持长剑,仪态威严。面目虽狰狞,却有股莫名的压迫之感。

    顿时心生一计,当下便现形,仰首挺胸作威严状,大喝一声:何方妖物?胆敢惊扰本尊,还不快滚!

    许是阿飘装的太像了,那黑雾还真似被唬住了,缓缓向后似乎有撤退之意。

    阿飘从手里甩出一块石子,砸在了最小一团黑雾上,那小黑团子便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吱吱吱”的惨叫声,应是伤的不轻,另几团黑雾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救不救那团小黑雾,最后还是一狠心飞走了。

    地上的小雾团眼见同伙逃了便“吱吱吱”叫唤的越发响了。

    最后,还回过身对着阿飘这边,伸出了两只小小的黑色触手,一边挥动,一边用人话骂起街来。

    也不晓得,是不是太久没听人骂街的缘故,阿飘听着听着还觉得这骂街声还是挺亲切的,便由着那黑团子一直骂也不回嘴。

    那黑团子后来估计没词了,就开始骂阿飘,定是这山上传说中会吃人肉剥人皮的恶鬼。

    许是因为阿飘没有接它的茬,许是黑团子骂累了,骂到最后也就没有再叫唤了。

    阿飘本就懒得搭理它,便俯下身去看那少年的情况,有几处地方伤的比较重血肉翻开鲜血直流。

    黑雾团见阿飘在查看少年的伤势,便提起黑雾,只见黑雾下露出两只细长的触手,飞快的跑了起来。

    还未跑出多远,又被阿飘扔出去的石块给砸着了,一半身体被压在了石头下,黑团怎么也推不动那石块,便又“吱吱吱”的叫唤开了。

    阿飘有些子纳闷这喜欢“吱吱吱”的精怪,莫不是只老鼠精?

    看这少年应是会些拳脚功夫的,怎会被这样的脓包老鼠精伤成这样?

    “喂喂,醒醒啊!”

    阿飘拍了拍少年的脸,少年旧双目紧闭,丝毫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阿飘蹲在地上用手支着头愁眉苦脸的想:我不会医术,也无法离开此地去给他找郎中。这可如何是好?

    想着就这么横躺在庙门口也不是事,阿飘把少年手里的剑扯了出来丢在地上,再把少年抱进庙里,放在了杂草堆上。

    外边的黑团子还在不停叫唤,这会儿阿飘终于觉得聒噪了。

    安顿完少年后,阿飘便在破庙角落里的杂物堆里翻找了起来,这堆杂物是它多年积攒下来的。

    经常有人从此路过时,都会因为惊慌失措而落下不少东西,衣服,银两,匕首,斗篷,泡菜坛子它都捡了几只。

    阿飘翻找出一个落满了灰的泡菜坛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觉得有些份量便满意的放在了一旁。

    然后起身去外面抓起黑团子用力的摇晃起来,边摇晃便边往回走。

    趁着这黑团子被摇的七荤八素,阿飘麻利的把它扔进坛子里,然后快速将坛子倒扣在地上,用了块大石头压住。

    阿飘想着:这大已山里的日子漫长又无趣,这小东西比那肥蜘蛛有趣,便打算将黑团留下来。

    没过一会儿黑团子缓过神来了,“又开始吱吱吱”上窜下跳的吵,直吵的阿飘脑门疼!

    阿飘扣起手指用关节在坛子上敲了敲,威胁它:你不是说我是大已山上吃人剥皮的恶鬼吗?你若再发出声音,信不信我立马吃了你!生吃!直接吃!不蘸酱的那种!

    为了让它害怕,阿飘还特意把牙龇了出来,发出“呲呲呲”的声音。

    突然又觉着自己这行为有些愚蠢,那黑团子在坛子里关着,是看不见它的牙的!
    谢谢支持
    五神秘的黑团子




    事实证明,那黑团子果真是个怂货,一吓立马就没了声响。

    阿飘嘿嘿一笑,有种得意坏了的感觉。

    站起身叉着腰,看了看那扣着黑团子的灰坛子,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少年,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阿飘有些兴奋的想:自己在这大已山上的破庙不知道呆了多少年,接触活物拢共也没几次。

    这次一来就来了俩,虽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但是,好歹总有点事给自己折腾了啊。

    阿飘高兴的唱起了歌: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啊真高兴!真高兴啊,真高兴!高兴!

    高兴完就在那少年身边坐下了,盯着少年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觉得他那一脸的血污实在碍眼。

    便找了块破布,飘去小溪边把布打湿再飘回来给少年擦脸,就这么来回飘了好几趟才把少年的脸擦干净。

    捯饬干净了,才发现这少年长的宛转蛾眉,稚齿婑媠甚是好看。

    阿飘摇头叹气道:“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么好看的小白脸,那些精怪怎么下的去手啊?”

    拾掇完后,阿飘又搁房梁上盘着了,半眯着眼睛开始琢磨,万一这小子死了,是把他埋哪呢?庙后面,小溪旁,还是那棵歪脖子树下呢?

    这少年长的如此好看,就这样耐了有些可惜,不如把他做成个人偶陪着自己如何?

    想到这阿飘打了个激灵,这是孤独的太久了心理扭曲了?变态了?

    为了让自己不要成为变态,为了让继续做一个思想健康的老鬼,阿飘决定得想法子救这少年了。

    阿飘想有没有可能这个少年匆忙间掉了点什么能救命的药或者能求救的东西在附近呢?

    话本子里不是有那种一点火就能“咻~”飞上天报信的信号弹吗?兴许这少年就带了呢?

    阿飘把脑袋伸出天窗,把破庙周围扫视了一遍,未发现甚有用的东西。

    把脑袋收回来后,阿飘开始琢磨,这大已山上应该是有用于治伤的草药,只是它一个都不认识。

    这可如何是好?

    阿飘垂头丧气的瞅了瞅少年,又瞅了瞅灰坛子,然后又瞅了瞅少年再瞅了瞅灰坛子,突然冒出个想法!

    它从房梁上跳下来,用脚尖踢了踢灰坛子,笑的宛如狼外婆:小团团,来来来。问你个事!

    :“干嘛?”

    黑团子在坛子里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阿飘问:“这少年是你和你的同伴伤的?”

    黑团子大叫:“不是,休想诬陷我!我家主人,不让我们伤人的!”

    :“你家主人是谁!”

    :“关你屁事!”

    :“那这少年是谁伤的?

    :“关你屁事!”

    阿飘忍住想捏爆黑团子的冲动,耐着性子笑眯眯的接着问。

    :那为何你们要追他?

    :“关你屁事!”

    :“那可是有人派你来抓他?”

    :“关你屁事!”

    阿飘感觉,它的忍耐即将到达极限了。

    :他现在伤势很重,可有法子救他?

    阿飘咬牙切齿的接着问。

    :“关你屁事!”

    阿飘气的把牙齿磨的咯咯直响,威胁道:“你信不信现在就把你生吞了?”

    黑团子立马就调整了态度认真答道:“找大夫呗!

    阿飘气得用它磨牙,心里骂道:你这蠢货!能找着大夫我问你干嘛啊!

    沉默了一会儿后阿飘阴恻恻的开口:眼下找大夫也是来不及了,我看不如就让那少年吃了你,万一有奇效能救活他呢?

    话一说完,那黑团子就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耗子“吱吱吱”的又开始上窜下跳,坛子都似要被它掀翻了。

    阿飘用力敲了敲了坛子,让它冷静下来接着说:你要抓他回去,想必是要活的。若他就这么死了,你回去可好交差?

    黑团子没有做声,心里的小算盘已经噼里啪啦的打起来了。

    阿飘接着循循善诱:“不如你想想,有啥法子能救他?反正我不认识他,他的死活可对我没影响,我最多就受累刨个坑把他埋了,我可没有谁需要交差的!”

    阿飘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的极有道理,如果它是黑团子肯定会被说服的。

    果然没一会儿,黑团子就说话了:救他,倒也不是难事。只是救完后,我需要确认一下他是否是我要找之人。若我要带他回去复命,你不得阻拦多事。

    阿飘满口答应,心里却想着:人若是救好了,这事自然也得另说了。

    说起这黑团子救人的方法也着实的不靠谱,它先是让阿飘找了个碗,然后就跳进碗里洗起了澡来。

    阿飘看着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叫你救人,不是叫你洗澡的!尊驾待会是不是还要画个妆涂个粉啊?要不要我给你采花来戴啊?”

    黑团子在碗里边扑腾水,边悠闲的回嘴:“你这丑鬼,不懂别嚷嚷!本大人马上就让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山村野鬼长长见识!”

    阿飘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心里盘算着,如果待会他没有治好少年,我就要用他磨牙!

    那黑团子水玩的差不多了便从碗里出来了,而碗里原本清澈见底的水,此时也有些浑浊了。

    阿飘端起碗打算倒了,黑团子连忙跳起来拦住:“不能倒,不能倒。这可是救他命的药!!”

    :“药!就这?怎么救?不会是给他喝吧?”

    阿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端着碗做了个喝的动作。

    :“没错,没错,赶紧给他灌下去。”

    阿飘开始怀疑这黑团子是在耍它,但它没有证据。

    阿飘觉得自己的牙,已经蠢蠢欲动了,爪子已经饥渴难耐了!!好想撕了它,用它磨牙,怎么办?

    可能是阿飘的表情太过狰狞,黑团子立马正色道:吾乃上古神物,用吾所泡之水能医凡间百疾!还不快快给他服下!

    阿飘心里暗骂:我信你个鬼!你个黑心团子,坏的很!哄人喝你的洗澡水!你要是上古神物,还能轻易的被我这游魂野鬼治住?你要是上古神物,那我还是大罗金仙呢我!

    黑团子急的声音都变尖了:快点,快点,在等就失去药性了,你信我就是了!如若没用,你便撕了我吧!”

    听它都这么说了阿飘也就没再犹豫,反正喝洗澡水的也不是自己,死马当活马医呗。掰开少年的嘴就给他灌下去了。

    果然!

    这洗澡水一灌下去,那少年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

    阿飘在心里感叹“这黑团子果然诚不欺我啊!”

    阿飘立马向黑团子投去了赞许的目光,黑团子倒是半点也不谦虚,两只触手叉着腰,得意洋洋的看着阿飘,此时的它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字:夸我!夸我!快夸我!

    六被吓死了


    小人得志。

    这是阿飘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是嘴却也没闲着,赞美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阿飘一边悄摸摸的往后退,一边疯狂的赞美黑团子,背着手摸索了两下就摸到了那个灰坛子。

    然后以顺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又把黑团子给扣住了。

    阿飘得意的想:看来这可是个宝贝,更不能轻易的放过它了!

    指不定这黑团子会有出这大已山的办法也不一定呢!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等黑团子反应过来后又开始骂街了。

    阿飘悠闲的用手掏了掏耳朵,这骂街声,它这种孤独的陈年老鬼听起来,这也算是种悦耳的声音啊!

    解决完黑团子的事,阿飘就在少年旁边坐下来了。心里开始盘算着:等这少年醒了便告诉他,他的小命是自己救的。

    要他报答救命之恩,报答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想法子让自己摆脱这大已山的束缚。

    如果没有办法摆脱这大已山,那么就留下来给自己做伴。阿飘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办法好得很!

    阿飘甚至都开始隐隐的兴奋起来,仿佛以后的日子已经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了。

    阿飘支着头笑眯眯的盯着少年的脸看,它要少年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不曾想这一等便是等到了夜晚,为了让他一醒来就清楚的看到恩人。哦不,是恩鬼的脸。

    阿飘还特意将庙里的杂草枯枝聚拢到一起。吐出了一个火星子,好半天枯草才燃着。

    但是诸位可千万莫要小瞧了这点子火星。

    虽小但是顽强,不管落在何物上都能燃着,如果没有外界因素,绝不会熄灭!

    良久,少年的睫毛动了动,手指头也动了动,最后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安静的庙里,终于出现了人的声音!

    阿飘简直想要欢呼,简直想让十里八乡的鬼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阿飘紧张的搓搓了手,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最纯良无害,最可蔼可亲的表情凑了过去,可是,让阿飘万万没想到的是!

    它都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挣扎着坐起来的少年看到它,便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鬼啊!”

    然后少年眼一翻,头一歪,嘎的一声又栽倒下去了。

    阿飘往后退了一步,有点委屈的想哭:“我真有那么吓人吗?少年您为人如此浮夸,敢问家中令慈知不知?”

    阿飘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着自己的倒影时,好像也是这般“鬼啊,鬼啊!”的大喊大叫。

    要不是因为它自己是个鬼,当时肯定也会晕死过去的,这么想着,阿飘便释然了。

    阿飘蹑手蹑脚的上前推了推少年,没有回应!又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他的脸,还是没有回应!

    阿飘抬起手犹犹豫豫的在他鼻子下面探了探,心里猛然一惊!

    居然,居然,断气了!

    不是已经好了吗?

    这怎么还没气了?

    这,这是死了吗?

    阿飘强迫自己镇定,再探了一次鼻息,真的没气了!

    它有点慌,这可如何是好?

    黑团子仿佛也觉察到这边的异状,在坛子里急切切的问发生了何事?

    一听到团子的声音,阿飘立马就冷静下来了。

    对啊!

    这有个可医百疾的宝贝呢!慌啥?便赶紧将团子放了出来?

    团子围着少年飞了几圈,无奈的说道:没救了!死透了!

    阿飘不信:“怎么可能!他不是好起来了吗?”

    :“是好起来了,但是又被吓死了!”

    :吓,吓死了?怎么可能?你怎能判定是被吓死的?而不是你的洗澡水毒死了!”

    阿飘有点心虚,难道这少年真是被自己吓死了。

    这,这罪孽可就大了!

    黑团子用一种极其讨厌的语气说道:“鉴于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丑野鬼,我不与你计较。你看他的脸,一副惊恐到极致的表情,这就是典型被吓到的表情啊。他是看到了什么被吓死的?有那么吓人吗?不应该啊!难道是看见你太丑被吓死了?”

    黑团子用触手挠了挠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阿飘赶紧扯开话题:“你的洗澡水不是号称能医凡间百病吗?赶紧的,再救他一次啊!”

    黑团子连忙摆手:“我的洗澡水是能医凡间百病,但是不能起死回生啊!他这都没气了,况且他的魂魄都完全消失了。”

    阿飘急道:“不,不会吧。我也没见着有鬼差来收魂啊?怎魂魄没了呢?你不会弄错了吧?”

    黑团子连连摇头:“错是不会错的,但是又有些奇怪。一般的凡人受到惊吓,有个一魂半魄的被惊出身体也是正常的事。出体的魂魄一般都还是会在附近,只要不是被其它的鬼怪吞噬,基本都是能召回来的。”

    黑团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阿飘连忙问道:所以呢?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黑团子接着解释:“像他这样直接被吓死的,在魂魄离开肉身的一瞬间都会四散飘开。但不变的是飘散的魂魄还是会在附近,有的飘的远一些,有的飘的近一些,有的会慢慢消散,有的又会重新聚拢,有的聚拢后还是会有所残缺。这样的魂魄如果投胎为人的话,一般都是痴傻的。”

    说到这里黑团子又停下来了。

    阿飘简直要急疯了:能不能直接说重点啊?大兄弟?

    :重点就是…

    黑团子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周围说道:“你看的到他的一丁点魂魄吗?太干净了!我感觉就像是魂魄离体的一瞬间,就被什么给完完整整的吞噬了。一点都没有剩下!”

    黑团子说完后便抱着手,直勾勾的看着阿飘不再说话。

    虽然阿飘是一只鬼但是被这样盯着,也是会很不自在的!

    为了缓解这种不自在,阿飘摆出一副正直又光明磊落的姿态反问他。

    :你在怀疑我?

    黑团子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你。虽然你面目可怖,不鬼不妖,狡猾奸诈,着实让人讨厌。但是,你周身没有半点戾气,也看不出你的魂体有吞噬过魂魄的气息。最主要的是以你的能力,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完美的将魂魄完全消化融合的!”
    七附身了


    虽然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表达阿飘是清白的意思。

    但是阿飘觉得这话怎么听起来怎么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确定不是在借机骂鬼?确定不是在瞧不起本鬼?

    阿飘想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嘴里却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阿飘转头看了看少年,心里头有种失落又夹杂着愧疚的感觉。

    盯着少年看了良久,仿佛只要这么看着,少年就能活过来一般。

    阿飘突然想起点什么,飞快的看向四周,此时的破庙又只剩它一个鬼了,黑团子在阿飘发呆时也趁机逃走了。

    大约是杂草已经烧完了,火堆这个时候也熄灭了。庙里一下子又陷入了黑暗,没有一丝丝生气的黑暗。

    阿飘有些恍惚,这个庙里一直都是如此冰冷肃静,似乎不曾有过什么变化。

    阿飘走出破庙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日的月亮又大又圆。隐约记起不知何时何地听谁听说过的故事:月亮上住着一位极其美丽的仙子,不知道仙子会不会也这样看着人间呢?仙子会不会感觉冰冷孤寂呢?

    许是不会的,神仙是超脱了世俗与生死的存在。神怎么可能会孤独呢?

    捡起那柄被丟在地上的长剑,阿飘绕着破庙走了几圈,在一棵树下停住,决定将少年葬于此处。

    阿飘用长剑在地上比划了几下就开始刨坑,虽然阿飘可以短暂化出实体。

    但是,除了喷火星子,其它的术法它也是真的不会了。只能使用如此简单又直接方式刨坑了。

    吭哧吭哧的刨了大半宿,才刨出了一个不怎么深的坑。实体太耗费灵力了,阿飘已经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阿飘把长剑放到一旁跳到坑里躺了下来,两双手交叠放于胸,前闭上眼睛,认真的感受了一下。这个坑躺着勉强还算舒服,也不会太过委屈了那少年。

    躺着躺着,阿飘有点不想起来了。说真的,它都有点羡慕这个少年了。

    魂魄消散,肉体回归大地。其实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自由。

    阿飘开始胡思乱想,它不知道自己是何物,也不知道还会被禁锢多久?

    如果它也能没有意识的沉睡在这片大地该多好!

    感慨完毕,阿飘就从坑里爬了出来。它想在天亮前让少年入土为安,让他在坑里欣赏日出。

    身处黑暗的时候,阿飘的视力一点也不会受影响,或者说它并不是靠眼睛去看的,而是完全靠感知。

    所以,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阿飘也能准确的感知周围的一切。

    阿飘清楚的感知到,少年还是安静的躺在草堆上,因为惊吓而有些扭曲的脸早已变的苍白了。

    阿飘的内心又生出了些许愧疚,这本是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却因为它的莽撞无知哑然而止。

    阿飘小心翼翼的抱起少年,这具身体很瘦,也很轻,之前受的伤在洗澡水的作用下已经愈合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或许是因为有些悲伤而分了神,或许是因为今日损耗了太多的灵力而力有不支。

    抱着少年刚走出庙门,阿飘平地摔了一跤!

    在摔倒的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仿佛有人抓住它的灵魂在空中挥舞狂甩。

    这种痛苦又眩晕的感觉,在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后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通身沉重又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奇异,阿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阿飘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真是见鬼了,能平地摔的鬼,老子还真是头一次见!”

    然而,更让阿飘惊讶的是,那少年的尸体,居然不见了!

    是的,不见了。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阿飘有些崩溃,到底是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走一具尸体?

    又为何要带走一具尸体?

    难道?

    在周围潜伏着什么邪祟,可以将人的灵魂和身体瞬间吞噬,不留丝毫痕迹!

    阿飘有点恼怒,气呼呼的往庙里面走,然而却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阿飘好像瞎了?

    或者说,好像是完全失去了感知的能力。

    阿飘实实在在的处在了黑暗中,却无法感知判断周身的情况!

    阿飘有点害怕,害怕中又隐隐带了些莫名的兴奋!

    阿飘想应该赶紧逃,虽然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但是必须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庙!阿飘慌张的退了出来。

    月光温柔的洒在大地上,阿飘又能清楚的看见周围的东西了。

    月亮,破庙,花草树木,阿飘又能清楚的看见了!

    阿飘用手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我的感知能力又恢复了。

    等一等!它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胸?

    阿飘居然拍到了胸?

    虽然小,扁平!但是,确实拍到了小小,软软的胸!

    阿飘连忙低头,青色的男式长衫,一双穿着黑靴的脚,还有地面上的影子!

    影子!?

    影子是只有活物才会有的!

    阿飘不可置信的抬起手,看到的是一双白净秀气的手!手指的关节部位和虎口还有一些老茧!这是一双常年使剑的手!

    阿飘甚至都感觉到了心跳加速的声音,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心里产生。

    不可能吧!

    不会吧?怎么可能呢?

    阿飘开始胡言乱语的往小溪跑,跑的时候清楚的感受到风吹在自己的脸上。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阿飘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要快点,要快点证实自己的想法!

    潺潺的流水声越来越近,阿飘在小溪边停下,深吸一口气慢慢的靠过去。

    借着月光看见水中倒映出一张脸,一张人的脸!

    一张眉目如画非常好看的人脸!这张脸阿飘认得,是那少年的脸!

    果然没有猜错,阿飘这是进入了少年的身体。

    这是借尸还魂了?

    阿飘跪在地上,颤抖着,小心翼翼的,用手捧起一汪溪水喝了一口,清凉甘甜又滋润,舍不得将水咽下去。

    多少年了啊,阿飘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了。

    阿飘直接把脸凑到溪边,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即使一点也不渴。但就是想好好的感受一下这久违的感觉!
    七附身了

    虽然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表达阿飘是清白的意思。

    但是阿飘觉得这话怎么听起来怎么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确定不是在借机骂鬼?确定不是在瞧不起本鬼?

    阿飘想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嘴里却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阿飘转头看了看少年,心里头有种失落又夹杂着愧疚的感觉。

    盯着少年看了良久,仿佛只要这么看着,少年就能活过来一般。

    阿飘突然想起点什么,飞快的看向四周,此时的破庙又只剩它一个鬼了,黑团子在阿飘发呆时也趁机逃走了。

    大约是杂草已经烧完了,火堆这个时候也熄灭了。庙里一下子又陷入了黑暗,没有一丝丝生气的黑暗。

    阿飘有些恍惚,这个庙里一直都是如此冰冷肃静,似乎不曾有过什么变化。

    阿飘走出破庙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日的月亮又大又圆。隐约记起不知何时何地听谁听说过的故事:月亮上住着一位极其美丽的仙子,不知道仙子会不会也这样看着人间呢?仙子会不会感觉冰冷孤寂呢?

    许是不会的,神仙是超脱了世俗与生死的存在。神怎么可能会孤独呢?

    捡起那柄被丟在地上的长剑,阿飘绕着破庙走了几圈,在一棵树下停住,决定将少年葬于此处。

    阿飘用长剑在地上比划了几下就开始刨坑,虽然阿飘可以短暂化出实体。

    但是,除了喷火星子,其它的术法它也是真的不会了。只能使用如此简单又直接方式刨坑了。

    吭哧吭哧的刨了大半宿,才刨出了一个不怎么深的坑。实体太耗费灵力了,阿飘已经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阿飘把长剑放到一旁跳到坑里躺了下来,两双手交叠放于胸,前闭上眼睛,认真的感受了一下。这个坑躺着勉强还算舒服,也不会太过委屈了那少年。

    躺着躺着,阿飘有点不想起来了。说真的,它都有点羡慕这个少年了。

    魂魄消散,肉体回归大地。其实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自由。

    阿飘开始胡思乱想,它不知道自己是何物,也不知道还会被禁锢多久?

    如果它也能没有意识的沉睡在这片大地该多好!

    感慨完毕,阿飘就从坑里爬了出来。它想在天亮前让少年入土为安,让他在坑里欣赏日出。

    身处黑暗的时候,阿飘的视力一点也不会受影响,或者说它并不是靠眼睛去看的,而是完全靠感知。

    所以,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阿飘也能准确的感知周围的一切。

    阿飘清楚的感知到,少年还是安静的躺在草堆上,因为惊吓而有些扭曲的脸早已变的苍白了。

    阿飘的内心又生出了些许愧疚,这本是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却因为它的莽撞无知哑然而止。

    阿飘小心翼翼的抱起少年,这具身体很瘦,也很轻,之前受的伤在洗澡水的作用下已经愈合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或许是因为有些悲伤而分了神,或许是因为今日损耗了太多的灵力而力有不支。

    抱着少年刚走出庙门,阿飘平地摔了一跤!

    在摔倒的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仿佛有人抓住它的灵魂在空中挥舞狂甩。

    这种痛苦又眩晕的感觉,在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后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通身沉重又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奇异,阿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阿飘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真是见鬼了,能平地摔的鬼,老子还真是头一次见!”

    然而,更让阿飘惊讶的是,那少年的尸体,居然不见了!

    是的,不见了。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阿飘有些崩溃,到底是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走一具尸体?

    又为何要带走一具尸体?

    难道?

    在周围潜伏着什么邪祟,可以将人的灵魂和身体瞬间吞噬,不留丝毫痕迹!

    阿飘有点恼怒,气呼呼的往庙里面走,然而却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阿飘好像瞎了?

    或者说,好像是完全失去了感知的能力。

    阿飘实实在在的处在了黑暗中,却无法感知判断周身的情况!

    阿飘有点害怕,害怕中又隐隐带了些莫名的兴奋!

    阿飘想应该赶紧逃,虽然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但是必须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庙!阿飘慌张的退了出来。

    月光温柔的洒在大地上,阿飘又能清楚的看见周围的东西了。

    月亮,破庙,花草树木,阿飘又能清楚的看见了!

    阿飘用手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我的感知能力又恢复了。

    等一等!它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胸?

    阿飘居然拍到了胸?

    虽然小,扁平!但是,确实拍到了小小,软软的胸!

    阿飘连忙低头,青色的男式长衫,一双穿着黑靴的脚,还有地面上的影子!

    影子!?

    影子是只有活物才会有的!

    阿飘不可置信的抬起手,看到的是一双白净秀气的手!手指的关节部位和虎口还有一些老茧!这是一双常年使剑的手!

    阿飘甚至都感觉到了心跳加速的声音,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心里产生。

    不可能吧!

    不会吧?怎么可能呢?

    阿飘开始胡言乱语的往小溪跑,跑的时候清楚的感受到风吹在自己的脸上。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阿飘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要快点,要快点证实自己的想法!

    潺潺的流水声越来越近,阿飘在小溪边停下,深吸一口气慢慢的靠过去。

    借着月光看见水中倒映出一张脸,一张人的脸!

    一张眉目如画非常好看的人脸!这张脸阿飘认得,是那少年的脸!

    果然没有猜错,阿飘这是进入了少年的身体。

    这是借尸还魂了?

    阿飘跪在地上,颤抖着,小心翼翼的,用手捧起一汪溪水喝了一口,清凉甘甜又滋润,舍不得将水咽下去。

    多少年了啊,阿飘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了。

    阿飘直接把脸凑到溪边,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即使一点也不渴。但就是想好好的感受一下这久违的感觉!
    八下山了


    直到实在喝不下了她才肯停下,大字型的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山林里有草木的清香,有鸟儿清脆的叫声,一切都鲜活的让人沉醉,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兴奋过后阿飘开始思考一些问题,太多的疑问围绕着它。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奇怪了。

    首先,这个少年究竟是何人?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少女,为何她会女扮男装?又为何会被追杀至此?

    假如,伤害少女的凶手真的不是黑团子,那真凶是谁?

    那黑团子又是何物?

    为何自己又会附身在少女身上?

    这具身体又能用多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微微的泛起了光。

    太阳要出来了,天要亮了。

    阿飘坐起身抱着膝盖,安静的看着日出,她看过无数次的日出,但是没有哪一次的日出像今日这般绚烂夺目,光芒万丈!

    阿飘决定还是放下所有的疑惑,先好好的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做人”时光。

    看完日出阿飘悠闲的踱着步子往破庙走,一路鸟语花香好不惬意。

    随手折下一朵小紫花插在发间,虽看不到自己戴花的样子,但她相信肯定是好看的。

    阿飘也不记得自己在活的时候是男是女,不过这不重要,既然这具身体是个女人,那就姑且当个女人好了。

    不多会儿阿飘就回到了破庙,蹲在那一堆杂物里又翻找了起来。

    衣物,银两,匕首这些都是有用的自然是要带着的,她既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人,那肯定是要下山去的呀!

    阿飘琢磨的很清楚了,之前无法走出大已山,很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没有肉身。

    这大已山应是有锁灵的阵法之类的阵法将她困在了此处,以至于她无法踏出大已山。

    现下她已经有了人的身体,怕是这大已山已经困她不住了。

    阿飘兴奋的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兴冲冲的收拾了一个包袱,然后还去小溪洗了个澡。

    头发成束个简单的马尾,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开心的下山了。

    走到半道上突然想起那柄长剑还在破庙外躺着,犹豫再三又只好折回去取剑。

    阿飘并不是觉得那柄剑有多重要,只是觉得如果把这剑往身上一佩,那绝对是有翩翩少侠的傲世独立的美感的。

    这剑对自己的人物外形塑造方面都很加分。

    取了剑后,她拿着剑边走边琢磨,这剑是别在腰间还是背在身后呢?

    在身上瞎比划的时候发现剑身上刻着两个字:青芒。

    除了青芒二字,再无其他,便是连个剑穗都没有的。

    阿飘心道:这大概就是这柄剑的名字吧。昨天用它刨了半宿的坑,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两个字。

    她也没再多耽搁,背上剑就下山了。

    不知不觉阿飘就赶了一上午的路,腹中也早有些饥饿了。

    抬眼看了看四周,此处风景怡人,是个不错的野餐地。就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

    她翻出在下山路上顺手摘的野果,就这么囫囵吃了起来。

    这人一吃饱,就会很容易犯困,吃完阿飘就觉得眼皮子直打架。

    阿飘找了棵粗壮的大树本想往上盘,后又想起现在自己已是人了,只得手脚并用的爬上去,躺树杈子上了。

    正睡的迷迷糊糊,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阿飘有点恼这荒郊野岭的怎还如此吵闹?

    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有一不明生物蹦到了自己的脸上,用力一蹬跳到了更高的树杈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阿飘一下子重心不稳直接摔到了树下,很不巧,还是脸先着的地!

    青芒剑砸在了阿飘的后脑勺上,阿飘爬起来摸了摸后脑勺,万幸!没有流血。

    但脸的情况似乎就比较糟糕了,已经不光是火辣辣的疼了,左边的眼睛已经隐约能瞟到左脸肿起来了,阿飘摸了摸连嘴巴都肿了。

    阿飘站起来仰着头,冲着躲在树叶里的东西嘴里含糊不清的骂了起来。正骂的起劲,一大伙村民也赶了过来。

    好家伙!

    手里棍,棒,扫把拿什么的都有,最边上的大娘手里还举着个锅铲。

    为首的还举着颗大白菜,这举锅铲的倒是能够理解一二的,好歹能凑合当武器使使,但这位举颗大白菜的仁兄就真不知是何用意了。

    大家伙看起来都是一脸怒气冲冲!

    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绾髻束发,满身书卷气,且非常俊朗的青年拱拱手朝阿飘行了个礼客气的问道:“姑娘,请问有没有见到一只猴子?”

    阿飘赶紧回了个礼,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刚有个东西跳到了我的脸上,我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感觉毛茸茸的兴许是你们要找的猴子。”

    阿飘心想:看来这猴子平时坏事没少做,都激起民愤了。这么多人都要找他算账。

    看着这一大伙人在树下吵吵闹闹,又叫又骂的。阿飘抱着手靠边退了几步,幸灾乐祸的看起了热闹。

    那个拿锅铲的大娘骂道:“你这泼猴,怎的越发的顽劣来了!竟抢我家孙子的糖葫芦!”

    另一个青年男子骂道:“你这臭猴,还敢偷我家娘子的衣衫!呸!不要脸?”

    另一人打趣道:“什么衣衫啊,不就是肚兜吗!哈哈”

    那青年立马红了脸连忙摆手:“休得胡言,休得胡言。”

    举大白菜的人气呼呼的说:“这皮猴子昨日还把我家的驴给放了,害我一阵好找!气死我了!”

    那白衣俊朗青年也气愤的喊:“小安儿,还不快快下来,给村民们道歉!”

    人群中又有人喊:“道歉可不成,这次非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安秀才,这泼猴是你家的,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人群中有人起哄:“安秀才能给我们什么说法啊,这皮猴昨日还偷了安秀才的笔纸乱涂乱画,纸张还撒的满大街都是!真是白白糟蹋了那些上好的笔墨呢!”

    :“是啊,是啊,小安儿最近闹的越发厉害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九点我叫林云

    又一人道:“我看这泼猴野性难驯,不给它上点手段是不行的了!”

    众人回头都看着他,异口同声的问:“有道理!那你说上什么手段合适?”

    那人抓抓头,结结巴巴的说:“把,把他关关起来?或者揍揍一顿?”

    众人摇头,不成不成!这招没用!

    那人接着说:“关起来,揍一顿,还不给饭吃?”

    众人还是摇头,不成不成!这不管用。

    :“那?把它赶走?”

    众人接着摇头,不成不成。还是不管用。

    白衣男子想说话,但就是插不上嘴,急的脸都红了。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之际,阿飘往前跨了一步大声的说:“我看还是把这泼猴杀了吧,剥皮拆骨给大家泄愤!在下略懂武功,可以代劳!”

    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阿飘似乎还听见了有谁倒吸凉气的声音。

    锅铲大娘连忙摆手:“抢小孩的糖葫芦,还罪不至死,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

    年轻男子摇着头说:“衣衫也找回来了,不至于,不至于!”

    人群里又有人道:“上次你家娘子的衣衫被风刮到了树上还是小安儿帮忙取下来的呢!”

    青年附和道:“是啊!是啊!”

    锅铲大娘又道:“上次我家孙儿落进河里,还是小安儿拉着我去捞的呢!得亏了小安儿报信!不然可就出大事啦!”

    阿飘心里暗笑,看来这泼猴并不是只会恶作剧嘛!

    阿飘拔出青芒剑,作为难状的说:“可是这小安儿,害我摔成了这样!不杀难消气啊!”

    安秀才连忙上前:“姑娘,实在对不起!在下略懂医术,为表歉意让在下为你诊治可好?”

    其实,阿飘也没有真的想要杀那小猴子,便点点头答应了安秀才的提议。

    然后她又转头对大家说:“既是如此,大家便散了吧!有什么账要算的待我的脸治好后再说如何?”

    众人没有反对,但是也没有同意。似乎还是觉得虽然小安儿罪不至死,但也不能轻易就此作罢。

    阿飘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接着说:“毕竟我的情况比较严重,就容我插个队。先跟这小安儿算账如何?”

    村民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散了去,安秀才等众人走后又对阿飘行了个礼。一脸歉意的说:“姑娘实在抱歉,我替小安儿赔不是了!”

    林云连忙拱拱手:“好说,好说。不知道安先生打算如何帮我治脸!”

    安秀才微蹙俊眉思索了一会儿后,笑着说:“姑娘这脸上的伤怕是没有三五日是好不了的,如果信的过在下的话就请这几日暂住在寒舍,待伤好后自当赔偿姑娘如何?”

    阿飘心里一琢磨:反正我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也不知道去哪里,这包吃包住的不说。还有赔偿,赔偿一般不都是银两吗?在凡人的世界里,银子可是很重要的!

    阿飘顺势朝安秀才点点头:“那么,这几日就麻烦先生了!”

    小安儿此时也从树上爬了下来,乖顺的站在安秀才身边。耷拉个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这小安儿个头不高,估计站直了也不到安秀才的膝盖。毛绒绒的大脑袋,一双眼睛又圆又亮,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猴,居然长了四只耳朵!样子看起来吧,还怪可爱的。

    阿飘俯下身想摸摸它的脑袋,小安儿往后退了一步,还傲娇的“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阿飘这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拔出青芒剑厉声呵斥:“你这泼猴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

    安秀才赶忙挡在小安儿前面好言相劝:“姑娘息怒,姑娘息怒!请不要跟它一般见识。”

    其实阿飘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它,虽然阿飘觉得自己这人挺小心眼的,但也不至于跟一小猴子置气。

    安秀才一帮它说话,阿飘立马就顺着台阶下了。收起剑一脸正直的说:“本姑娘不和它计较!敢问先生,何时可以开始为我治脸?”

    见阿飘如此轻易的就算了,安秀才的脸上还闪过一瞬间的错愕,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随我来。”

    边走边自我介绍:“在下姓安,名靖,字同淑。还不知姑娘芳名?”

    阿飘瞟了一眼这树林和白云,微微犹豫了一会便答道:“林云。”

    林云跟着他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青砖瓦房的院子,轻轻推开院门,就可看见四间北屋,四间东屋,地面台阶全由厚重的青石板铺垫,厅堂中间的两扇门大开着。

    房屋脊柱之上有个雕塑十分显眼,看着像是只风兽,屋檐下还有一枚精致的檐铃叮当作响。

    前院的葡萄架下放着躺椅,竹椅和竹桌,边上还有一口巨大的水缸,里面种着几株荷花。

    林云边走边看心里想着:“虽然院子并不是很大,但是布置的却也素雅。”

    小安儿一进院子就爬上葡萄架玩耍了起来,安秀才看着小安儿轻笑的摇了摇头:“这猴头,最喜欢这葡萄架了,葡萄树的叶子都快被它霍霍完了。”

    说的时候还一脸疼爱的表情,仿佛是一个老父亲在看着自己的宝贝大儿子。

    林云有点不解:“先生为何如此疼爱这猴子?可是这猴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正堂,有小童过来给几人上了茶水,还有几碟子点心。

    安秀才命人去把他的药箱等用具一并取来。

    安秀才抿了一口茶语气和缓的说:“小安儿虽是猴子,但是极有灵性。以前还救过我的性命,不光是我,小安儿还救过村里的其它人!想必林姑娘方才也听到了,小安儿还救过珍大娘的孙儿。”

    林云掉头道“既如此,小安儿为何又惹了众怒?”

    安秀才道:“这事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之前小安儿一直乖巧伶俐,从不惹事。近日来才开始恶作剧,引的乡邻意见非常大。”

    林云指了指自己的脸笑着说:“本姑娘意见也挺大的!”

    说完这话林云又后悔了,因为一说完安秀才立马起身又是给倒茶,又是道歉,之乎者也的说了一大堆林云也听不懂几个字。
    十猴子

    小童这时正好抱着药箱进来,见着安秀才给林云斟茶倒水连连道歉,也是一脸了然的神情。想来他也是见多了这种情况,所以也并不奇怪了。

    安秀才给林云细细的处理了伤口,还涂上了一种凉凉的药膏。

    这药膏是他自己调配的,据说是有去腐生肌之效涂上就不会留疤。

    林云倒是不甚在意,现在这张脸就算是破了相,也是比她本来面貌好看的多了去了。

    涂药时安秀才的脸离的林云非常近。

    此时的林云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盯着安秀才的脸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安秀才唇角微微牵起仿佛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双透澈黑亮的双眸蕴满了温柔,挺拔的鼻梁,星剑般的眉眼,薄薄的唇有着樱花一般的色泽,林云竟不由看的有些呆了。

    :“林姑娘,林姑娘你怎么了?可是在下弄疼你了?”

    好半天林云才在他的声声呼唤中回过神来,愣愣的说了句:“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真好看!”

    安秀才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下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林云用手撑着右边的脸,发自内心的赞叹:“连脸红都这般好看!”

    可能是因为林云的真面目太过狰狞骇人,现在只要看到好看的人,她就忍不住多欣赏欣赏,发自内心的赞叹赞叹,再实名的羡慕羡慕。

    林云正看的入神,安秀才抛下一句:“林姑娘也生的也特别…”然后就逃命般的跑了。

    见他那慌不择路的样子,林云摸了摸脸:“莫非,他看出了我的本来面目,被我吓跑了?他是不是想说,我生的特别吓人?”

    呜呼哀哉,好伤心啊!

    接着林云又赶紧安慰自己;不能够,不能够,安秀才就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看的出我的真面目?

    安秀才跑没影了,林云只好一个人在厅堂里坐着,喝喝茶吃吃点心也是悠哉悠哉。

    不大会儿,安秀才又跌跌撞撞的跑回来,拱着手说:“贸然留姑娘一人在此。在下失礼了,请见谅,见谅。”

    林云嘴里的吃着点心,含糊不清的回道:“无妨,无妨,先生如果有事可先行去忙,我现在也挺忙的。”

    安秀才拱手道:“那在下这就去给姑娘安排住处,请稍候片刻。”

    说完又一阵风似的跑了,林云也正好落个清净,更加欢快的吃起点心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婆子,说是住的房间归置好了要林云带过去。

    林云只好起身跟着她走,心里却是十分不舍得那几碟子点心。

    房间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但是收拾的十分整洁,左手边靠墙放着一张床铺,上方挂着淡粉色的帐幔。床头靠窗的位置是一方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菱花铜镜,房屋正中间是一张圆桌。

    婆子跟林云说了一些有什么事可唤她之类的客道话便退下了,出门时还顺带着帮我把门关上了。

    林云自然也没有太拘谨,人一走我就四仰八叉的躺床上了。

    床啊,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床啊!林云抱着被子激动的打起了滚,做人真好啊!

    打完滚林云又赶紧蹦起来,端起铜镜细细的打量起自己的脸。

    肿是肿的挺厉害,破皮的地方就在颧骨位置,好在创口并不大应该没什么问题,嘴唇也红肿的很,只是怎么瞅怎么觉得有点滑稽。

    没一会有人敲门了,是开始奉茶那小童。他又端来了一壶茶和几碟点心,给林云行了个礼,说这茶和点心都是他家少爷给安排的。

    他嘴里的少爷应该就是安秀才了,林云赶紧道谢。没想到这安秀才还是个如此细心周到之人啊!果然长的好看的人啊,心也特别好。

    许是因为真的累到了,吃饱喝足后,还没半刻的时间林云便睡着了。再一睁眼外面的天都黑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林云起身喝了一大口早已冷透的茶水走到了屋外,安秀才和小安儿都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坐着。

    安秀才身边点了几根蜡烛,借着蜡烛的光正在看书,小安儿也在旁边坐着小手里把玩着一个小木棒

    见林云过去一人一猴同时有了动作,安秀才是放下手中的书关切的询问:“林姑娘脸上的伤有何感觉?饿了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有什么想吃的?”

    小安儿是蹦起来,用小木棍指着林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咿咿呀呀的不知道想表达些什么。

    林云朝它翻了个白眼懒的跟它废话,朝安秀才说:“现下饿倒是不饿,就是有些口渴,想喝点东西,不知有没有?”

    安秀才思索了片刻说:“现家中正好有一壶清甜的谷酒,我再配上些小菜。姑娘觉得如何?”

    林云连连点头:“甚好,甚好。如果先生无事,可否共饮几杯?”

    :“无事,无事,在下自当奉陪。”

    :“那有劳先生了!”

    约莫半刻的时间,安秀才便把酒菜都准备好了。林云端着杯子研究起了这酒,这谷酒我还是头一次见,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特有的酒。

    安秀才让林云先尝了一口,然后介绍起了这谷酒。

    谷酒是一种古老的传统酒种,是以稻谷为原料,以纯种小曲或传统酒药为糖化发酵剂,经培菌糖化,在缸中发酵后再经蒸馏而成的酒。

    林云一口气喝了几杯连连夸赞:“其香闻之清雅,饮后浓郁,回香独特,其味入口醇甜绵柔,味感绵长醇厚。好酒,好酒!”

    安秀才又给她倒了杯接着说:“此酒酒体香味物质协调,饮之不口干,不上头,且香气喷发,溢满于室,回味恰到好处,隔香愉快,有心旷神怡之快感。我闲来无事时,便喜欢小酌几杯!”

    那小安儿似乎是看不惯林云与安秀才喝酒,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个小茶盅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大咧咧的蹲在桌上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没喝几杯竟又醉了,钻进安秀才的怀里睡起大觉来。

    林云扫了一眼小安儿问道:“先生说小安儿救过你的命,可否说来听听?”

    安秀才抱起小安儿,轻轻的放在躺椅上,又寻了块小毯子给小安儿盖上,这才向我娓娓道来。
    十一小安儿
    大约在三个月前,安秀才去魏水畔游玩。见水清鱼肥不由的玩心大起,买了套鱼具独自一人去到了一个较偏僻的地方钓鱼,哪知道河水上涨加之路面湿滑就这么不慎摔进了水里。

    安秀才虽然幼时常去村里的小浅滩玩水,但是正儿八经的游泳是不会的,挣扎了几下眼看就要沉下去了。

    朦胧间竟看到一小孩儿拽着根藤蔓朝他游来,小孩儿将藤蔓缠到他的腰间,然后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疼痛的刺激下,安秀才一下就清醒过来了,憋着一口气拽着绳子就把自己拖上了岸。上岸后才发现,救他的哪是什么小孩子啊,就是一只小猴崽子。

    自己腰间的藤蔓另一头缠在一棵大树上,顿觉这猴子实在聪明!

    在向附近的居民再三确认它是没有人饲养后便把它带回了家,取名小安儿。

    小安儿也确实十分乖巧,他读书写字时它就在旁边陪着,无聊了就自己跟自己玩,但绝对不会打扰到他看书。

    有时会跟村里的小孩一起玩,但是从来不会伤害小孩,甚至为了保护小孩还被外来的野狗咬伤过。

    只是最近不知为何性情大变,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会在安秀才的纸上乱涂乱画,在家中捣蛋,大家也并未在意。

    后来慢慢开始在其它村民家恶作剧,并且越来越过分。比如说,在村民上茅房时往里丟石头,溅了人家一身。

    不是放跑这家里的马,就是放跑那家的牛。抢小孩糖葫芦,偷小姑娘手帕子,偷吃果园的果子,简直罪行累累。

    昨天又把安秀才的纸全翻出来,乱涂乱画后又全村的抛 r>
    事出反常必有妖,作为一个陈年老鬼,这点觉悟还我还是有的,小安儿最近的表现跟之前比起来确实是非常不对劲。

    林云沉吟了片刻问道;“小安儿,最近的反常会不会是因为它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的呢?

    安秀才接着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我思来想去良久,确实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过呀。”

    如此确实有些奇怪,林云想了想又问道:“既然不是小安儿发生了什么事,那有没有可能是小安儿,有什么事情是想要告诉我们的呢?”

    :“有事情要告诉我们?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安秀才有些疑惑的接着说:“小安儿,能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呢?”

    林云接着说:“小安儿它如此恶作剧,会不会是只是简单的想引起大家的关注?”

    安秀才苦笑了一下,幽幽的说道:“有可能吧。”

    喝的差不多了,林云便和安秀才各自回房睡去了,许是夜晚酒喝得多了,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林云才起来。

    安秀才早起出门办事去了,说是可能午后才会回来。同时也嘱咐下人要给林云准备饭菜。

    林云吃完以后也闲着无事就在这里村里闲逛了起来。

    这村子名叫飞龙村,名字是挺不错的。就是觉得这小村庄的情况实在是与这飞龙两字不太匹配。

    这简直可以说是有些破旧的小村庄,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叫飞龙村啊?

    可能是因为吃太饱了,所以现在的林云好像就显得特别的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于是她就先跟村头的大黄狗聊了会天,说好多我这么些年在大已山度过的孤独生活。

    但是那大黄狗好像只喜欢躺平,对这个话题并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怎么愿意搭理她,不过它不搭理林云也没关系,这并不妨碍林云喜欢与它聊天。

    而后林云又去找珍大娘的孙子大宝玩,但是这小屁孩,从头到尾只顾着追着他家的大白鹅玩,压根不搭理林云!

    林云心想:好生无趣的小孩,真不可爱!

    不过,她依然没有放弃,死乞白赖的跟大宝一起追着大白鹅玩了许久才作罢。

    最后,林云终于在村东头的林子里找着了一伙玩泥巴的小屁孩,还跟他们玩了一下午的泥巴和丟沙包。并且跟他们约好,明天还要一起玩,她就开开心心的回去吃饭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开开心心的在这村子住了好些日子,每日里也是跟着村里的孩子,还有小动物们各种疯玩,脸上的伤也渐渐的全好了。

    安秀才也真是个好人,在知道林云没有去处后也表示,可以先在他家住着,等有地方去了再走也不迟。既然他如此好客,林云自然也是不会推辞的。

    唯一让林云很心累的就是,安秀才觉得她每日里就知道玩耍实在是浪费光阴,于是抓着机会就要教她读书写字,还特别喜欢罚人抄书,每每此时,林云可真是苦不堪言啊!

    这几天小安儿却特别的安静,村里的孩子告诉林云,小安儿自打她来了这飞龙村后,就再也没有同他们玩耍过了。

    甚至连大宝吃糖葫芦,小安儿都没有去诓他的糖葫芦吃了。

    林云瘪瘪嘴有点不以为然,可能猴子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哦不,是重新做猴了呢?

    林云正胡思乱想的就瞅见小安儿蹲在村头的树叉上,眼神呆滞的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小的身影居然还透露出一种萧瑟的落寞之感!

    林云突然觉得有必要跟它聊几句了,便假扮成知心大姐姐的样子,走到树下唤它:“小安儿,小安儿,你在看什么呢?”

    听林云唤它,小安儿低头看了一眼,在它看林云的那一瞬间,林云甚至都以为自己看错了,明明是一只猴子,却有着人一样哀伤的眼神。

    林云心道:明明是一只就会诓小孩糖葫芦的小猴子,这会儿还学着人的样子哀伤了起来!

    但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神又恢复正常了,好像刚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都只是林云的错觉。

    不知怎的,林云心情突然就又莫名的沉重了起来,好像有什么愁绪突然的就涌上了心头,但她明明就没有什么好哀伤的事啊!

    :“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林云调整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的问道。

    十二异兽长右
    《山海经?南次二经》载: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则郡县大水。

    它没有回应林云,在林云以为它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又把一团纸扔了过来。

    林云伸手接住纸团,展开来看纸上还是乱七八糟的涂鸦,根本就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或许是做了太久鬼的原因,林云好像能感受到小安儿散发出来的一种忧伤又复杂的情绪。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一只不知愁滋味的小猴子,变得如此忧伤而反常呢?

    见它不再有动作,似乎也不太想理我自己,林云便把纸团收进袖子里。

    转身往回走,边走心里边想着:“小安儿,如此忧伤,是为何呢?”

    :“你能感受到我的情绪吗?”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入了林云的耳朵里。

    林云猛地停住脚,四处张望。心里很是疑惑:“你,你是谁呀?是在跟我说话吗?”

    :“哈哈哈,真没想到你一介凡人居然能与我神通!。”

    此地除了自己和小安儿,林云感觉不到这附近有其他人的存在。

    林云转过身,忐忑的看着小安儿问道:“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小安儿点点头,敏捷的从树上爬下来。小小的身体站直,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看了林云半晌才问:“你究竟是何人?”

    林云拱手道:“林云,一个略懂武功的普通人。而你,恐怕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子吧?”

    小安儿点头道:“确实,你可听过长右?”

    :“长右?是甚?”

    小安儿将手负在身后,慢慢的说道:“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则郡县大水,说的就是我长右。”

    林云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呢?”

    长右指着大已山淡淡的说:“这里就快要发大水了,连大已山都会被淹没,更不要说这山脚下的村子了,再不撤走就要来不及了!”

    林云自然是不相信:“不可能吧,大已山那么大怎么可能会被淹。再说了虽然大已山靠近魏水,但魏水也不够淹大已山啊!”

    :“假如我说炙海之水也会倒灌进魏水,过不了多久就会淹没此地。你信吗?”

    林云笑了:“我不信,炙海倒灌是不可能的事!这是不可能的事!”

    长右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长右一族集湖海之灵气所生,我们生于水,长于水,天生就能控水,更能感应水。你们凡人通常称我们水猴子,水鬼。几个月前我感应到魏水似乎有些异动,便赶来此查看。”

    林云插嘴道:“也就是在那时,你救下了安同淑?”

    :“是的,安靖是个心思极其纯良的人,是个难得的好人,最近我感受到炙海的水在往魏水倒灌。大洪水就快要来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我自然是不想安靖死的,因为不能人言,所以无论我如何预警,村民们都无法体会我的意思!”

    林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哥,你那是预警吗?你那是恶作剧好吧?我是没见过抢小孩糖葫芦是为了预警危险的!”

    长右急道:“那不算!”

    林云又道:“那往茅坑里扔石头,又是个什么高端的预警方法?”

    长右得意道:“那也不算,那小子朝我扔过石头,我这是报复他!”

    林云一手扶额道:“那请问,你具体的预警方法是?”

    :“我不是给你了吗?是你自己看不懂!”长右的语气充满嘲讽,好像我是一个白痴。

    林云连忙取出袖子里的纸团,打开来又细细的看了起来,生怕有什么关键是被自己遗漏了。

    林云道:“恕我眼拙啊,我是真看不出这画的是啥?”

    长右气呼呼的夺过林云手里的画,铺在地上,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头,指着一大坨黑团说:“你看!这像不像大已山?”

    林云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不像!”

    长右怒了,又指着大黑团上的波浪线说:“你看!你看!这是不是大洪水?”

    林云搓搓手“不好意思真没看出来!”

    长右更怒了,指着满纸像树杈子一样的图形说:“你看!这是不是被洪水淹没的人!”

    林云尴尬的说:“我还真没看出来!请问这哪里像人啊?”

    :“哼!凡人真是愚蠢至极!”它骂了一句。

    然后用手指着一个树杈说:“你看这个圆点,这是头,这树杈子,哦不,这,这个“大”字像不像四肢?像不像?不是我说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家,好好的怎么就瞎了呢?”

    林云拿起纸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一个小小的圆点下面连接着一个大字形的树杈子,如果一定要说这是人吧,也勉强有那么个意思。

    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也不能怪自己,这猴子的画风未免也太过狂野,随意了吧?

    林云翻着白眼说:“呵呵,我怎就瞎了?你怎不说是你的画太差了呢?”

    长右闻言刚要发作,林云连忙抢着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该如何拯救百姓?”

    长右认真的说:“只能撤走,以我的力量不可能控的了这么多水!”

    林云蹲在它身边忧愁的说:“如果大已山都会被淹没的话,那方圆几十里的村庄肯定也都会被淹的。这里可是有好几万口人,先不说百姓们会不会信我们的话,就是撤也没地方撤啊!附近的郡县也收容不下这么多的人啊!”

    说到这里,林云和长右都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云接着问:“为何炙海之水会倒灌进魏水?”

    长右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感受到一股冲天的怨气。”

    林云又问:“怨气?为何会有怨气?还冲天?”

    :“不知道!可能是有什么河妖在作怪吧。”

    林云再问:“河妖?什么妖怪能如此厉害,竟能搅动炙海之水?”

    :“不知道。”

    林云急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长右也不甘示弱:“你不也什么都不知道!你除了一直问问题,你还能干啥?”
    十三大洪水

    不想被长右说中了,林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扯开话题:“那我再请问下哈,你说你能控水,那你能最多控多少水?”

    长右得意洋洋的一指,林云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啥也没看到。

    林云小心的问:“一条河?”

    :“不对!”

    长右冲林云摇了摇手指头。

    :“一条江?”

    :“不对,不对!”

    长右冲林云又摇了摇手指头。

    :“那一条湖?”

    长右道:“你顺着我指的方向往前走走,就能看到了!”

    长右把手指头指向远方。

    往前走走?

    林云把手搭在眼睛上,眯着眼眺望远方,心里头隐隐激动起来。

    难道,难道是一片海?

    这猴子看来是只神兽啊,竟有如此通天本领!

    林云激动的往前走,声音都开始颤抖了:“难道,难道真是一片海?”

    :“你往前走,你往前看,你往地上看。”长右不耐烦的声喊。

    林云问道:“往地上看?往地上看?不对吧?我前面就一个小土坡啊?”

    :“小土坡后面!”

    长右的声音更大了,声音中还带了几分莫名的怒意。

    林云心想难道是在嫌弃自己笨,便没有与长右计较,又迈步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小土坡后面有一个小水沟。

    是的,没错一个小水沟。

    林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是一个小水沟。

    林云回头,看看长右,又看看小水沟,又看看长右,再看看小水沟。

    不太确定的指着小水沟问:“这个,不会就是这个小水沟吧?”

    长右背着手,得意洋洋的的走过来:“什么小水沟,这叫水渠!水渠你懂吗!”

    林云心想这猴子怕是对水渠有什么误解,便朝他拱拱手道:“告辞!”

    然后拔腿就跑,林云心想这在跟它墨迹简直是浪费时间!

    见林云拔腿就跑,长右拔腿就追。

    边追还边在林云身后嚷嚷:“喂!我说你,你别跑啊!你跑这么快干嘛啊?问题还没解决呢!你跑甚啊!”

    林云头都不回:“这不是我们俩能解决的事,与其我们俩在这瞎琢磨。还不如去大已山上的龙王庙拜拜,去求求龙王爷比较靠谱!在说了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在诓骗于我!”

    长右依旧在后面穷追不舍:“什么龙王庙啊喂?大已山上为何有龙王庙啊喂?”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林云跑的更卖力了。

    :“你别跑啊,你再跑我就,我就…我就跑不动了…”

    长右即便是都累成这样了,但它也依旧没有放弃追林云。

    林云懒得跟它废话,埋头一个劲的跑,长右在后面一个劲的追,她俩一前一后的跑回了安同淑的家。

    林云躺在院子的躺椅上喘粗气,长右瘫在桌子上喘粗气。

    林云内心突然有点瞧长右不起:切,还异兽呢!不过如此。

    长右应该是感应到林云内心的想法了,喘着粗气说:“切,还习武之人呢!不过如此。”

    然后她俩一起“哼”了一声,同时把头扭向另一边。

    正斗着气,安同淑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进门了。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衬托的他的笑格外好看:“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一人一猴对视一眼,又立马转过头去,林云大声的说:“没有怎么样啊!”

    安同淑笑着说:“我今天去镇上办事,顺道给你俩带了些吃的和小玩意儿,快来看看!”

    一听有吃的林云和长右立马跳起来,连粗气都不喘了,状态好的估计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劲了。

    林云一脸谄媚的接过安同淑手里的袋子,里面有十多个用荷叶包着的小包裹,打开其中一包是盐瓜子!再打开一包是蜜枣!

    她高兴的跳起来,把小包裹全部打开,有甜蜜饯儿,桂花糕,炒花生,南瓜饼,红薯片,卤牛肉,卤鸭脖,等等各种小吃食。

    林云颤抖着手问:“这,这都是给我的?”

    安同淑笑着的说:“是啊,不知道林姑娘喜欢吃什么,我就每种都买了点。”

    林云头点的如小鸡啄米:“喜欢,喜欢全都喜欢。还有啊,不要老是林姑娘,林姑娘的,多见外啊,就叫我林云就好!”

    安同淑也是个爽快人应道:“好,那日后我便叫你林云了。”

    :“瞧你那点出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这个声音让林云觉得很讨厌!

    她假装没有听到,抓起一把瓜子就磕了起来,眼睛却不自觉的瞟向了长右正扒拉的那个袋子。心里好痒,好想看看那里面是甚!

    :“呀!红缨枪!呀!皮弹弓!”

    后面传来长右惊喜的声音,林云用食指和大拇捏起一颗瓜子放进嘴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切,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安同淑没有再说话,倒了杯水捧在手里,安静的看着林云和长右把他带来的几袋子东西瓜分了个干净。

    林云往嘴里塞了几颗蜜饯,腮帮子鼓的像只仓鼠,边嚼边问安同淑:“今日去镇上可有何趣事?”

    :“事倒是听说了一大桩事,但确算不上有趣。”安同淑皱着眉说。

    林云问道:“到底是何事?且说来听听。”

    :“近来魏水的水位不知何故一直在上涨,以至于水都漫过了街道,水里的鱼虾蟹全都跟着跑到岸上来了,近来镇上的百姓们吃鱼都用不着买了,直接打开门捡就是了。”

    林云惊呼“竟真有此事?”

    安同淑反问“你也听说了?”

    林云与长右对视了一眼,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林云接着问:“可知是何原因造成的?镇上都涨水了,这飞龙村又怎的没涨?

    :“你有所不知,飞龙村靠近大已山,地势要高上许多。这白云镇离魏水近,自然也就更容易被淹。”

    林云看向长右,长右用一副“看吧,我没说错吧?”的表情也看着她。

    林云心想:看来这猴子说的没错,水已经开始淹上镇子了,过不了多久,可能真的就会淹到大已山了。”

    十四祭河神
    :“那可有请高人来看过?”林云问道。

    :“有啊,自然是请了的。只是…只是…”

    话说到这里,安同淑有些欲言又止。

    林云焦急地问:“只是什么啊只是…赶紧说呀?”

    :“只是那高人说是河神发怒,须得用活人献祭方可止住河神的怒火。”

    :“用活人献祭!”

    林云叫起来,这不是草菅人命吗?如若真是神,又怎需要用活人来献祭呢。

    林云怒道:“这哪里是高人?这是骗钱的神棍吧?”

    她接着问:“那百姓们,信吗?”

    :“开始是不信的,但是…”

    说到这里,安同淑叹了口气,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但是什么…”

    林云焦急的问:“是发生了事情,所以改变了百姓们的想法吗?”

    :“不错!”

    安同淑接着说:“但是县丞大人说,那名高人是国师慕白。”

    :“国师?”

    :“是的,国师慕白。慕白大人说近日他观天象时发现和豫州对应的星宿有溺水之像,必是会有灾祸发生。谨慎起见,又经过多次推演和反复卦算。方才确定,是此处要遭灾害!”

    :“那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非得用活人献祭?”

    林云虽然没有见识过活人献祭,但是她从内心深处就无法接受,实在太过无情和残忍!

    :“慕白大人说这是最有效,也损失最小的法子了。几万人的性命与一人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自然是很明了了。”

    林云沉默了。

    确实,一个人的性命和几万个人的性命比起来确实是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但是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可以撤离呀!”

    林云大叫起来:“可以把这几万人现在就开始全部都撤离,离开这个地方呀!谁知道这个劳什子国师算的对不对,万一献祭了还是止不住河神的怒火!百姓不一样还要遭殃!”

    安同淑接着说道:“国师慕白,来自员峤岛慕家,慕家祖训:不入朝,不入世。慕家的推演卦算之术,几百年来从未出过错。只是,不知为何,从不问俗事的慕家人为何会违背祖训突然做起了国师。”

    :“哼,从未出错!”

    林云咆哮起来:“从未出错,就因为从未出错,那被献祭的人就该死吗?她就应该死吗?她又做错了什么呢?凭什么就该她付出生命?”

    安同淑抓住林云的胳膊,神情也有些焦急了起来:“你为何如此激动?这个事情也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冷静点!总会有法子的!”

    是啊,林云也这么问自己,为何听到献祭两字如此的激动。心里甚至还涌起了一种酸涩,又难以言喻的痛感?

    这是怎么了?

    眼角有水滴滚落下来,林云用手一摸竟是温热的!

    :“怎么好好的还哭起来了?哎,林云你别哭啊,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安同淑手忙脚乱的用帕子为林云擦泪。

    林云自己也不明白,是啊!自己为何还要流泪?明明跟自己没有关系啊!

    林云过激的反应引得安同淑和长右一阵慌乱,长右收敛了小性子跳到她的肩上,小小的手为她擦拭眼泪。一边擦一边问我:“你这是怎么啦?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吗?”

    林云转过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长右语气温和的说。:“我信,我信,我当然信啊!”

    安同淑疑惑的问:“林云,你这是在同谁说话呀?”

    林云哀怨的看着他说:“我说,我在跟小安儿说话,你信吗?”

    :“信,你的话在下自然是信的!”

    安同淑的语气同样也是温和的很。

    林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怎么什么都信啊?信不信我把你们两个都卖了去呀。”

    安同淑憨厚地笑道:“只要能让你高兴,你把我和小安儿卖了便卖了吧!”

    长右不同意了,吱哇乱叫起来:“你这女人好生的得寸进尺,好好的卖我和安靖做甚?把我俩卖给别人耍猴戏吗?”

    林云哭得更伤心了:“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我把你们卖哪里去呀!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伤心难过罢了!”

    长右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好吧,好吧,那你先哭一会儿再说吧。”

    一人一猴只得傻愣愣的看着林云嚎啕大哭。

    也不知林云哭了多久。

    安同淑觉得站的有些累了,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的问林云:“你可哭够了,若是没哭够的话,在下可以再等一等的,可有感觉渴了或是饿了?可要吃些东西,歇息歇息再哭?”

    听他这么说,林云忽又觉得有些好笑,反而哭不出来了,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说:“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憋得难受,让你们见笑了。”

    安同淑赶忙扯开话题:“无妨,无妨。方才你说能和小安儿说话可是真的?”

    林云又有些不高兴了:“原来你说相信,是哄着我玩的?”

    安同淑许是怕又惹得她哭鼻子,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在下自然是信的。”

    林云用力吸了吸鼻子接着问道:“刚刚我们是说到哪里了?”

    安同淑提醒道:“说到林云你如何能与小安儿沟通的。”

    林云用衣袖捋了捋鼻子道:“我也是偶然间发现能与它沟通的,其中缘由我也不知,或许是小安儿与我有缘吧。”

    听林云说完,安同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落。

    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我和小安儿的缘分还不够。”

    林云腹诽:“要是告诉你真正原因是我非人,而是借尸还魂的鬼,你能信吗?可不得把你吓坏了?”

    看着安同淑愈来愈纠结的表情,林云只得赶紧岔开话题:“还是说说献祭的事吧,我觉得献祭定然是行不通的。先生你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可在书中读到过类似的故事

    安同淑略微思索了片刻后答道:“在下年少时曾在一本记载本县过往异事的杂记上,看到过关于此类的故事。但也只是一些野史杂谈的手扎当不得真的。加之年代久远,具体细节也记不得多少了。唯独记得故事中出现的人名,地名,山名等等,都一一与现实中的对上了号。”

    十五献祭的人
    林云道:“竟有这样巧合的事,那敢问先生那本手扎现在何处?可否借我一看?”

    安同淑道:“那本手扎在镇上的宅子里,我看不如等到明日,再去镇上把这本手札找出来,如何?”

    林云的内心着实有些着急,忙道:“时不我待!先生若是无事,我看还是即刻出发,如何?”

    :“既如此,那就由我为姑娘带路了,请!”

    安同淑套上马车便带着一人一猴往镇上赶。

    马车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到白云镇。

    果然,真如安同淑所说各条街道已被约一尺深的河水淹没。

    清澈见底的水里,有许多鱼儿在欢快的游来游去。

    看着街道上的河水,马车上几个人的神情愈来愈凝重。

    许是因为道路漫水,路上的行人也不多。三三两两的大多也都是愁眉苦脸的表情。

    有几只猫非常遐逸的趴在台阶上,一只橘色的肥猫伸出爪子,想去那抓水中的鱼。

    一只大黑猫还真抓住了一尾小鱼,看样子欢快的不行,丝毫没有一点即将要大祸临头的觉悟。

    林云忽又问道:“是要用活人献祭,那么献祭的人选定了吗?”

    安同淑沉吟道:“选定了,官府已经贴出告示了!”

    林云追问:“被选定的人是谁?”

    :“是城南马三家的女儿。”

    林云有些意外,没想到竟如此之快,又问道:“为何会选她?她可是自愿的?”

    安同淑语气有些幽怨,慢慢的将此事的原委说来。

    这献祭也是有条件的,需得面貌清秀,未有婚配的少女,不可有疾病,不可残疾,身体不可有疤痕,否则会激怒河神。

    符合条件的少女倒是很多,可是让谁家女儿去呢?

    不管让谁家的去都不大合适。

    慕白和县丞商量着,可从死囚里寻一个符合的,若本县没有就去邻县寻。只是没想到把附近的州县都寻了遍也没有寻到合适的。

    若是从京都找,许是有的,只是路途实在遥远。等人犯押送至此,怕是水早已淹上大已山了。

    无奈,最后只得贴出告示:凡有自愿献祭者,除去官府的六百两抚恤银外,其家属还可受到特别优待,如贱籍可改良民,农户可免赋税,佃户可赐良田,耕读人家的学子可免试直接为童生等等,告示贴出后几天一直没人揭榜。

    最后慕白和县丞决定抓阄,抓到谁便是谁。

    家中有女儿的人家都慌作了一团乱麻。

    当天夜里就有人家偷摸着搬走了,只捡走了些金银细软,许多的家什物件都没要。

    有些人家更是夸张,上街看到男青年就拖回来拜堂。

    一时之间,镇上人心惶惶。

    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叫马三的人,去衙门提出可以让自己的女儿献祭,这消息一出,镇上的其它人家都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但马三也提出了其它条件。

    她的女儿并不能白白献祭,首先城中有符合条件少女的人家,家境富贵显赫的每户给他纹银二百两,普通富户给他纹银五十两,官府给纹银八百两。甚至还请人将符合人家的名单都一一罗列出来了。

    慕白大人征询过其它人家的意见后便应允了下来,此事基本就这么定下来了。

    听完这些林云的心里是五味杂陈。

    告示里的条条款款,哪条不是为穷苦人家定的?

    简直是就差直接站菜市口喊穷人来卖命了!

    这缺德的告示,怕就是那国师大人想出来的吧?

    :“呸。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不敢骂出声来,所以林云只能在心里偷偷的骂了。

    县衙内。

    啊欠~啊欠~

    正在查阅卷宗的慕白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拢了拢衣服,疑惑的想,这天也不冷啊?

    怎还打喷嚏了,难道是昨天打坐时不小心受寒了?

    马车内的气氛还是有点低沉。

    林云接着问:“那马三为何如此狠心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即便是抓阄,抓中概率也不高啊!”

    安同淑看向窗外,良久才开口。

    这马三,原先还是有些家底的,但却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马三爹娘在世时给帮着讨了媳妇成了家,本是指望着成了家,兴许会有些改变。

    不曾想,成家后的马三本性难移,前些年因着马三的父母健在,对媳妇孩子也是不敢怎样。

    有两个老人的看护,卢氏的和孩子的日子倒也还可以,二老故去后,马三就彻底无人约束了。

    拿着老人留下的产业肆意挥霍花天酒地,没多久家底就败的差不多了,对卢氏和几个孩子也是非打即骂。

    卢氏娘家早没人了,老人死后便算是彻底没了依靠。只得带着几个孩子,在街上乞讨度日。

    后来街坊四邻实在看不下去,就给卢氏介绍了个给大户人家浆洗的活,顺带着带着大女儿一起做做杂工。

    日子倒也勉强过的下去了,可是没想到去年冬天卢氏在河边洗衣服时,正好被马三寻到了并索要钱财,卢氏自然是不给的。

    马三就当场把卢氏一顿痛打后直接推进了河里,虽然被赶来的大女儿救起来了,但身体却是垮了下去,现在全靠一口药吊着才没有断气。

    官府的告示一出,马三就想到了可以用自己的大女儿换六百两银子。

    他之所以等那么些天,就是因为他早就四下打听过了,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去死。所以他就可以跟官府商量加加价。

    林云插嘴道:“那马三不怕万一别人揭了榜,他的算盘不就落了空??还有这些内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安同淑叹了口气接着说:“这是他在酒楼吃酒时自己说出来的,镇上的人都知道。你前面的这个问题旁人也是这样问他的,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那马三是怎么说的?”

    :“他得意洋洋的说,他就是要赌一下万一赢了,他可就发了大财了。倘若把他的女儿拿人牙子那里去卖,也卖不到几两银子。但是这次,很明显他赌赢了,他说还没这么漂亮的赢过呢!

    十六噬月阵
    :“那万一输了呢?”

    :“万一输了,他就不要六百两,四百两,三百两,一百两,反正他总会有银子得,怎么都会比卖给人牙子的钱多,怎么算都不亏的!”

    这?

    还是人说的话吗?

    林云握紧了拳头,真想撕了这马三。

    她又问道:“那姑娘能同意?”

    :“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马三跟她说会用银子买最好的药给卢氏她就犹豫了。而且就算她不同意也没用,她最终也反抗不了他父亲的!”

    我林云极了:“怎么会反抗不了,她要是坚决不同意还能用刀逼她不成?”

    :“他父亲倘若是签下了她的卖身契,那也就由不得她了。所以还不如为母亲最后多争取点利益。”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林云知道。

    这世间或许每天都在发生这样的事。

    世人皆在苦海沉浮,堪堪自保已属不易,谁又还有多余的气力去渡他人?

    马车悠悠的在一个宅子门口停下了,两人先后下了车。

    此时,林云也没有心情欣赏院子里的景色,安同淑急急的领着她进了书房,在一个大书架上寻了起来,林云也无事,便跟着一齐翻找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有了,有了,就是这本!”

    林云接过来,封面上写着:《白云杂记》四个字,这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封面内页都发黄了。

    她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在第四页的时候停住了。

    大宣朝。

    天启元年。

    魏水水域出一妖,名曰:虎蛟。虎头蛟身,性情残暴,面貌狰狞,善御水,欲引炙海之水淹大已山。

    遂使得河水暴涨,江河决堤,淹没良田房屋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众,哀嚎绝望之际,天际忽现一玄衣金甲少年,手持长剑。与虎蛟缠斗,终不敌。

    坠于大已山下,落地瞬间,化为一青黑巨龙。

    腾空而起,又与虎蛟厮杀良久。

    后以真龙之身为祭,在大已山上空,召出噬月阵,将虎蛟镇压。

    乌云退尽,霞光万丈,一白衣仙人踏云而来,是为云景仙尊,曰:黑龙为魏水水君,溯方。身已祭阵,百年后,自当归来。

    言毕,化光而去。

    百姓感念水君舍身之恩,于大已山之巅建龙王庙,供奉香火,以求水君早归。

    水君化龙之地,改名为飞龙村。

    寥寥几句,却让林云颤栗不已。

    滔天的洪水,黑色的巨龙,面貌狰狞的妖物,莫名的觉得这个故事很熟悉。

    :“啧啧啧,什么魏水水君啊!就是骗骗无知的老百姓。也不知为何云景仙尊如此给这黑龙面子。”长右蹲在林云肩膀上,语气充满了嘲讽。

    林云用手捏着眉心,有气无力的问:“何出此言?”

    长右从她肩膀上又跳到了桌上,指了指“青黑巨龙”几个字接着说:“别的事我不一定清楚,这水里的事我还能不清楚?”

    林云有点不太耐烦:“你能直接说重点吗?”

    :“重点就是,论资排辈的话,这黑龙在龙族里最多就算个看大门的角色,还水君,还龙王庙!真他还真是不够格!”

    林云有点不解:“龙不是神族吗?怎的还分三六九等?再说好歹也是一方水君,怎么着也用不到他看大门吧?”

    长右伸出根手指摇了摇:“就这么跟你说吧,龙族里能力越强者所驻守的水域就越大,像东南西北四海的龙王,都是在天庭挂了职的,凡有能者可取而代之,平日里还得施云布雨,护佑一方百姓。四海龙王里,当数东海龙王最强,最次的北海龙王也是四爪银龙。”

    长右顿了一顿,索性在桌上坐下接着说:“在下来就是江河湖海各水域的龙王们了,虽然有的是湖龙王,但像八百里洞庭湖那样的龙王,能力也是不可小觑的。但这魏水嘛!也就不过几十里的水域,驻守在这里的龙吧,不就是龙族里看大门的?我看这溯芳是条青黑色的龙,怕就是条蟠龙吧?你知道蟠龙是什么龙吗?就是蛰伏在人间没有成仙的龙。是条下等龙,一条下等龙,怎么可能成为水君呢?不可能的!我看,估计云景神尊是念在他伏妖有功的份上,才给他面子说他是魏水水君的。”

    林云内心有点不忿:“你这么说也有点太过了吧?人家好歹也是龙族啊!”

    长右认真的说:“单论实力的话确实如此,他都以命相搏了,才只是勉强将虎蛟镇压住而已,自己却神形俱灭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傻,打不过还硬打!这要是换了东海龙王来,怕是还没出手,那虎蛟就得吓的自己封印自己了。”

    听他如此说黑龙,林云心中有些不悦。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凭甚就说人家神形俱灭了?好歹是龙,怎会如此的孱弱?”

    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抱歉,能否打断一下?”

    林云和长右同异口同声的问道:“何事?”

    :“你们在聊什么啊?”安同淑一脸好奇宝宝的发问。

    林云只得把她与长右的谈话给他复述了一遍,听完后安同淑也问了跟林云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说那水君神形俱灭了呢?”

    长右朝林云翻了个白眼,一副你好笨!我好心累的表情:“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跟你说话真费劲!”

    林云立马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道:这泼猴待人为何如此双标,安同淑也不知,你这泼猴怎不说他?

    林云随口说道:“你们仙界的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知道也很正常。”

    林云敏锐的注意到,在我说“你们仙界”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四个小耳朵齐刷刷的动了动。

    看来这四个字,他很受用。

    长右咳了咳说:“那我就受累为你讲解一二吧。”

    :“请讲,请讲。”林云立即摆出好学生的模样。

    :“简单来说这噬月阵,是属于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术。于我来说是不提倡的,而这种法术的原理,就是以身体为祭,向天地借力,引来天雷对法阵内的活物进行无差别的绞杀!注意,是无差别,无差别的绞杀!真真是惨烈啊!惨烈啊!”

    十七这事儿该谁管
    说到此处,长右“啧啧啧”的直摇头,好似那惨烈的场景,他亲眼见了似的。

    林云支着下巴面无表情的说:“噬月阵?这名字确实不太好听?但是为什么那虎蛟没有被杀死,而溯芳却神形俱灭了?”

    长右接着道:“这个绞杀阵也是因布阵人的法力而定的,法力高强的人施法一般随便引个二十四道天雷,三十六道,甚至是八十一道都没有问题的,一般在阵里的活物都能被杀个干净。

    但也是有例外的,比如布阵人有神器护体,或本身就法力高强,则可以大大的减少天雷对其的伤害。

    溯方法力本就不高,身份又低微怕是没有什么神兵利器护体的,以他的法力怕是顶破了天也就是引个七八道,七八道天雷轰下来。以他的法力,怕是扛不住的,虎蛟法力比他厉害些,应该是扛住了这天雷,但肯定也是遭到了重创。逃也逃不出这阵,自然就被封印了。”

    逃不出这阵?

    逃不出?

    这阵?就被封印了?

    封印?

    林云细细的推敲着长右的这句话,面貌狰狞的虎蛟,被封印的虎蛟,在大已山上空布下的绞杀阵。

    她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和自己有什么关联,忽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云想的正入神,:“想啥呢,被吓到了?”长右喊了一嗓子。

    林云道:“没有,没有,只觉得这溯方有些英勇。”

    :“英勇?”

    长右绕了头继续说道:“我看是孤勇吧?不过这份魄力我还是服的,若是我打不过的话早就逃了,其它人的生死与我何干?为何要我舍命去救旁人?你看看,现在这白云镇上,有几个知道这溯方的?那龙王庙,怕也是早就荒废了罢?”

    林云有些心虚,为了转移话题,只得指着已经开始发呆的安同淑小声的问:“那假如是他遇到了危险,你会豁出性命去救吗?”

    :“他?”

    长右看了一眼安同淑,笑着说:“那个傻子,他不会遇到危险的。”

    见长右如此笃定,林云不禁追问:“是因为好人一生平安吗?”

    长右摇了摇头:“因为,我会尽我所能让他安全。”

    林云点点头,继续说道:“有一点,我挺在意的,不知你发现了没有?”

    :“何事?”

    林云把身下的凳子朝里面拉了拉,换了个坐姿,认真的说:“按你的说法每个水域都有龙族驻守的话,那为何炙海的水往魏水河倒灌,炙海的龙王至今没有任何的反应?连你一只水猴子都发现了,他,一海龙王,没理由没发现吧?他都不出来管管?”

    长右捏着下巴,眉头紧锁,似乎也认同她的话。

    斟酌了片刻后说:“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运转规律,神仙也不会随便插手,否则便会打破世间的平衡。但是,这个事情吧?很明显是妖物作祟,不属于万物自然流转的范畴,为何不出手呢?为何呢?”

    林云干巴巴的说:“是不是这炙海的龙王爷也打不过作祟的妖物,就假装不知道做了缩头乌龟?”

    长右白了林云一眼:“不要对洛傳神君妄加揣测!那可是世间最英勇无畏的男子!岂是你一介凡人可以随意编排的?”

    林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上回也是炙海之水倒灌魏水差点生灵涂炭,要当真英勇无畏的,上次为何不出手?眼睁睁的看着溯方落得神形俱灭的下场?

    于公来说,守护一方百姓不受水患侵害,本不就是他的职责。

    于私来说,溯方虽然低微但好歹也是同族,同族受难焉有不救之理?你话里话在嘲讽溯方低微,但我却觉得溯方比那缩头龙王英勇无畏的多!”

    长右气的眼睛都红了:“你一个凡人懂什么,怎敢妄议神君?”

    林云冷笑一声:“妄议神君?不管上次还是这次,都是炙海之水引起的吧?炙海的水不归他管吗?他就没有半点责任?他就这么看着这一切发生,还是他被眼屎糊了眼,看不到炙海的异动?”

    长右不甘示弱:“你懂什么?水是炙海的水,但出事的还是魏水河的地界吧?神君就是想救,也没有越俎代庖的道理吧?”

    林云也毫不示弱:“但水是炙海的水吧?他地头的水流过来了,他不管还成别人的错了?头一次听说守护百姓还分地界的!堂堂一海龙王,还没有一个下等龙英勇!”

    长右气的跳脚:“你,你,你…”

    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安同淑虽然听不懂长右在说什么,但是肯定也看出来了她们在吵架,在旁边手忙脚乱的劝起架来。

    林云柳眉倒竖,面色忿忿:“你什么你,难怪你会说他人生死与我何干的话!就是跟他学的吧?怂货!”

    长右气的跳起来就要拉扯她:“你这女人伶牙俐齿好生泼辣,看我不把你嘴缝起来!”

    还没等它有所动作,林云操起桌上的最厚的那本书朝它砸去。

    半柱香后。

    林云和长右低着头老实的站在厅堂中间,安同淑坐在她们对面额头上红肿了一块,一手扶头,一手指着她俩有气无力的说:“打架很好玩吗?”

    林云和长右齐齐摇头:“不好玩,不好玩。”

    :“既然知道不好玩,那为何还要打?”

    林云先跳起来指着长右委屈的说:“它说要把我嘴巴缝起来!”

    安同淑接着问:“小安儿为何要缝你嘴巴?你可是招惹它了?”

    林云赶紧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不曾招惹!”

    安同淑的眼睛看向长右,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长右就吱吱呀呀的叫起来,但是不管它说什么安同淑也是听不懂的!林云心里有点子得意,看你怎么办?

    安同淑端起一副老先生的做派起身,盯着林云看了半刻,才开口:“真的?”

    :“真的,自然是真的!”林云点头如捣蒜。

    安同淑负手道:“那我怎听见你是这么说的:是不是这炙海的龙王爷也打不过作祟的妖物,就假装不知道做了缩头乌龟!我说的可有差错?”

    林云有点愣,何止是没有差错!简直是一个字都没有错好吧?

    有朋友说我写的越来越啰嗦,在此我解释一下,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是以第一人称来写的,所以可能会有些罗里吧嗦的心理活动,后来为了让大家有更好的阅读体验,又改成了第三人称。
    所以,可能朋友们会觉得有些啰嗦。我这几天这想改一下,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编辑自己的发的贴。如果朋友们喜欢这文,后面我会多多注意。⊙ω⊙
    十八自当归来的人
    安同淑微微一笑接着道“可要我帮你再回忆回忆?”

    林云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承认,是我骂了炙海龙王缩头乌龟!我不该骂人!更不该骂龙王爷!”

    承认完错误,她赶紧低头,趁机偷瞟了长右一眼,那猴子立马就神气了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傲着首,挺着胸,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闪着光,仿佛在说:哼!等着抄书吧你!

    看着长右那神气的模样,林云觉得这手突然就痒了,好想捏它脸是怎么回事?

    林云正纠结万分的之时,安同淑又同长右说道:“小安儿,林云是个姑娘你怎就不能让让她?有事不能好好讲道理?”

    那长右立马就泄气了,耷拉个脑袋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显得委屈极了。

    林云立马心情大好,想笑,但嘴角还没来得及扯开。

    安同淑又说:“林云你也是,小安儿就是个孩子,对一个孩子动手!你觉得可是做对了?”

    林云的嘴角瞬间又耷拉了下去,埋着头默默的翻起了白眼。

    :“你俩现在可知错了。”

    林云与长右对视一眼违心的说:“知错了!”

    安同淑看向长右:“小安儿,你呢?”

    长右梗着脖子不表态,林云用脚碰了它一下,然后拼命朝它使眼色,长右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安同淑笑道:“既是知错了,那就表个态吧?”

    林云疑惑的问:“表态?如何表态?”

    :“俗话说握手言和,握手言和!你们俩就握个手意思一下吧!”

    长右立马把头扭向左边:“不要。”

    林云也把头扭向右边:“不好!”

    安同淑背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摇头慢慢的说:“看来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既如此就把《论语》和《道德经》都抄一遍吧?”

    一听见抄书林云都要炸了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我我,先握手吧我!

    林云便立马蹲下身,皮笑肉不笑的说:“可爱的小安儿,我正式向你表示十万分的歉意,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长右这小心眼的猴子,抱着胳膊扭着头,就是不与她握手!林云觉得这猴子怎么看怎么欠收拾。

    不过林云也并不生气,她巴不得它不要和我握手,那就便成了这泼猴在耍性子,不肯与自己和好。自然是没有罚自己抄书的道理吧?

    林云的假笑还挂在脸上,手直挺挺的举着。心里默念着:猴子,猴子你别握。握手你就是小狗!

    安同淑见长右还是如此执拗也不恼,淡淡的说道:“既如此,那以后小零食和小玩具都免了吧?我看你也是该和林云一起学学写字了。”

    长右的小耳朵又动了下,然后迅速的转过头来,干净利落的握上了林云的手。

    为了表示它真的跟林云和好了,还抓着林云的手在安同淑面前晃了晃。

    林云和长右的手一握,刚刚发生的不愉快就算是揭过去了,她自然也不是那般扭捏的人。

    在安同淑的要求下,林云先把之前与长右的对话向他复述了一遍。

    然后在安同淑的意见下决定继续对之前的事又进行了友好的,和睦的,亲切的探讨!

    同时安同淑要求林云必须将小安儿说的每句话都要向他转述。

    林云有点不好意思:“那个小安儿,咱们说到哪里了?”

    长右朝着没人方向翻了个白眼,硬邦邦的说:“说到为什么炙海龙王不管!”

    林云拍拍脑袋:“哦,对对对,说到这缩头乌…哦不,这龙王老爷为何不管此事!”

    安同淑接话道:“我曾经在一本由海外流传过来的书上看到过这么一种说法。因为人族犯下的罪恶滔天,神难以饶恕世人,天神便会降下大洪水来惩罚世人!会不会是此处的百姓犯了什么罪过,才引来洪水。所以炙海龙王也不管!”

    长右摇摇头认真的说:“如你所见,此处民风淳朴,百姓纯良。如果是有大奸大恶之徒,惩罚他一个就够了,何必牵连其它无辜的人呢?也没听说过,此处发生过什么集体做恶的事,这个说法应该不成立的。”

    林云点点头:“那你有何高见呢?”

    长右很干脆的回答:“没有!”

    林云一下没忍住也翻了个白眼,翻白眼的同时还在给安同淑转述长右的话。

    安同淑看着林云快飞上天的眼珠,十分诚恳的说道:“林云,你可是有眼疾?教我医术的先生,善于医治眼疾。不如你让他瞧瞧如何?我看你眼睛似乎总是如此。”

    要不是安同淑这人正直,耿直,又古板,林云差点以为他是在拐着弯骂人!

    林云立马正色道:“请放心,我眼睛无碍!还是说正事要紧!”

    安同淑点头接着说:“那炙海龙王不出手,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必会有人出手管此事?上次,溯方不就出手了结了此事?”

    林云忙接嘴道:“可是这次,应该也不会有第二个魏水水君来管此事了,那水君他早就死了!”

    长右一脸赞同的说:“从不理会凡尘俗事的慕家这次都出手了,所以这次算不算又有人管了?”

    林云不屑的笑道:“慕家这也叫管了这事?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去平息这件事,这叫管了这事?还不如溯方呢,溯方用的是自己的命,他用的是别人的命!”

    安同淑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们可记得书里说过,白衣仙人说过这么一句话:百年后,自当归来!这个自当归来的人会不会就是渭水水君溯方?天启元年至今正好一百年了。”

    林云摇头:“应该不是的,像别人闹诈尸的,好歹能有个尸体诈。他这别说魂魄了,身体都碎成灰,拼都拼不整齐了,还怎么回来?是打算来场沙尘暴吗?”

    长右说:“云景仙尊说的自当归来,可能是他自己百年后又来这里了,指的并不是溯方!”

    安同淑却非常认真的说:“我觉得是完全有这个可能性的!话本子里不就常有这样的情节?”

    十九马三
    林云翻了个白眼说道“话本子里那些死而复生,华丽回归的可都是主角,主角是什么?就是有光环护体的。这溯方可不是那话本子里的人物,再说了,哪本话本子里的男主角,不是傲视一切,天地间无敌般的存在?你见过哪本话本子里的主角弱成他这样的?”

    安同淑说道:“这百年也过了,兴许那虎蛟已摆脱封印出来了,这次的水害与百年前如出一辙,怕又是那虎蛟在闹了。”

    听他这么说,林云心里有些慌乱了起来,心虚的说:“不能,不能,现在的虎蛟没那么大本事,这次肯定是有别的妖物作祟!”

    安同淑还想再说点什么,外边就传来了敲锣打鼓放鞭炮的声音。

    :“难道这种日子还有办喜事的?”林云嘟嚷着就跑到了大门外。

    只见一大群人排列整齐,打扮怪异。

    第一,二排的人抬着牛,羊,猪三牲的头!三牲头的嘴里还各塞着一只苹果。

    第三,四排吹唢呐的,敲锣的,打鼓的样样俱全。

    第五,六排的人头上插着长长的彩色羽毛,穿的破破烂烂,正以一种奇怪的舞步前行。

    第七排的人全都着黑衣,手里举着一根细长的木棒,木棒上系着红白两色的绸带。

    最后几排,抬着一顶步撵,一个少女穿着绣满银红撒花金纹的大红罗裙,端坐在上面。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林云看着这少女,脑海里就忽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心头甚至还升起些异样的温和绵软之感。

    :“这应该就是那个要被献祭的少女。”

    长右和安同淑来到了林云的身旁小声的告诉她。

    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天女游街,请回避!”

    安同淑将林云拉到了门后疑惑的说:“这游街的仪式,怎提前了?官府也没通知啊!”

    :“我猜是水涨的更厉害了,不得已提前了。”

    林云指了指地上的水,就这么一会功夫就已经比先前要深一些了。

    长右和安同淑一起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接下来我们又当如何呢?”

    林云无比严肃而认真的说:“接下来,接下来,我们要先去办一件天大事!”

    半个时辰后。

    天宝楼,白云镇最大的酒楼。

    大堂中的一张桌子上,林云把头埋在一堆美味佳肴中干饭。

    长右和安同淑苦大仇深的看着林云:“你说的天大事就是吃饭?”

    林云嘴里正嚼着一块鱼肉,手上抓着一只鸡腿往嘴里塞,含糊的说:“民以食为天,吃饭不是天大事吗?”

    安同淑很轻易的就被林云说服了,赞同的说:“说的没错,那我也要干大事。”

    然后和林云一起愉快的干起了饭。

    长右今日似乎对大鱼大肉没有兴趣就吃了点蔬菜和糕点。

    林云也不关心它为什么没胃口,心想:这泼猴少吃点,自己正好可以多吃点。

    :“人呢,人呢?本老爷在这站了半天了,都不知道来迎接,你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一道男声在大厅响起。

    林云循声望去,见一个身材瘦小,长相却白净清秀的男人。

    叉着腰站在大门口,仿佛在告诉众人:老子就是大爷,尔等还不速来接驾!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非常讨厌的气息。

    林云忽然间就觉得手痒了起来,可能只有给那人一巴掌才能够让手止痒。

    林云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块骨头擦了擦嘴,问安同淑:“这人谁啊?为何让人一看就想给他一掌?”

    安同淑嘴里不知道嚼着什么腮帮子鼓鼓的,听见她问话就立马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想赶紧咽下再回答。

    还没等安同淑回答,旁边的食客们就已经议论开了:“这不是马三吗?女儿明日都要祭河了,他还有心情来吃饭?”

    :“就是他主动要求把自己的女儿献出去的,他现在可高兴着呢?听说加上官府的赏银,他可是得了好几千两呢?这人的心说起来可真不是一般的狠啊!”

    :“心狠?马三这人怕是没有心的,他爹过世时,在葬礼上他眉飞色舞的就差笑出声来了,还叨叨着终于没人管着他了,老家伙的钱可以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了!当天还因为高兴喝多了酒,在河边还睡了一宿呢?他怎么就没摔河里去啊?”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我觉得用他祭河神的话,应该比较合适!”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马三丝毫都不在意,叉着腰,在大伙的注目之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那神情甚至有点像是很享受大家对他的注目。

    开门做生意,来者皆是客,这人来都来了。纵然是再讨厌,但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啊!掌柜的应该是把这个理念刻到了骨子里的。

    只见他用极快的速度转过身去背对着大堂,用手揉了揉脸调整了一下情绪,用手两根食指一左一右的撑起嘴角,做出了一副笑脸的样子,然后保持着这个表情又转身朝着马三走去。

    当然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只有林云看到了,因为其它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马三身上。

    一边走还一边用一种非常热情高兴的语气说着:“哟。马老爷,您请坐!小六子还不快给马老爷看茶!”同时给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立马会意迎了上去。

    马三挑了一张正中间的桌子坐下,一条腿架在凳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往桌子上一拍:“都给我捡最贵的上,老爷我有钱!那个什么甘露酿给老子先上三坛,老子今天要不醉不归!”

    掌柜笑眯眯的把银票拿起来放进自己的怀里,朝着远处的正在搬酒的小二大喊招呼着:“快快快,把本店的特色甘露酿给马老爷端三坛上来。”

    掌柜笑的脸上起了好几层的褶子,脸上的肉堆了起来,都快把眼睛挤没了,弯腰对着马三说道:“马老爷,您稍等,小的这就下去为您安排,您先喝点茶。”
    二十少女

    马三挥了挥手示意掌柜退下,然后端了杯茶,半眯着眼品了起来。

    林云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抓起另一只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真的好想代表河神消灭他!

    正生着气,安同淑凑了过来一脸真诚的说:“林云,我看还是让我师傅给你诊治,诊治眼睛吧,我觉得你真的有眼疾,”

    林云没好气的道:“都说了我眼睛没事,这叫翻白眼好吧?翻白眼!”

    林云觉得有些没胃口了,便催促着安同淑吃完就结账离开了,走之前还冲着马三翻了几个白眼才解恨。

    眼下吃完了也没什么正经事,林云提出不如去镇子里转悠转悠。

    安同淑连连摆手表示要回宅子里去安排人收拾一下,今晚好在这里住下就先回去了。

    林云淌着水边走边胡思乱想,如果自己真是那逃脱出来的虎蛟。

    那自己应该也是有御水的能力,而且御水能力还应该非常的强悍,可以随意调动炙海之水。

    如果可以在明日祭祀之时,让大家看到自己有这御水的能力。

    是不是就可以阻止献祭了,那就可以救下那个少女了?

    不知不觉林云竟走到了魏水河边,她找了一块大石头半躺了下来,把自己完全的隐匿在了黑暗里,深沉的夜幕下河水无声的流淌着。

    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倾泻下来,撒在河面上形成粼粼波光。偶尔有一两只飞鸟鸣叫着从天空中飞过,冲破夜晚的寂静一头又扎进无边的黑暗里。

    朦胧的夜色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而至,身形看起来有些瘦弱应该是个女子。

    那个人影在河边的一块大石旁站住了,似乎是也在看月亮。

    林云看着月亮呆呆的想:如果自己脱离了这副人的身体,会不会就能调动这里的水?就能保住大已山?

    林云起身盘腿而坐闭上眼,林云开始尝试着调动体内的元神。

    此时,林云的识海里却突然出现一个少年的身影,身着金甲玄甲,斗篷随风摆动,手持长剑,面貌俊美又冷傲。

    少年薄唇紧抿,手里的长剑向自己劈来,那柄长剑林云认得!

    青芒!

    是青芒剑!

    这少年是谁?为何会有青芒剑?

    林云愣在当场身体完全动弹不得,闭上眼睛准备硬接下这一剑。

    预想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林云身后传来一阵嘶吼:“溯方,你是打不过我的,如果你现在跪下求饶,我可以考虑给你留条全尸!哈哈哈哈…”

    这笑声极尽张狂,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这少年竟是溯方?

    那后面声音的主人,应该是…

    林云僵硬着脖子慢慢的转过身,看到一龙一蛟在天空中互相撕打,但很快那黑龙就落了下风。

    黑龙又变成少年的模样,左手向虚空中一握,青芒长剑出现在他手里,清冷的声音只说了四个字:“冥顽不灵!”

    然后用剑划破右手的手掌,用血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画出了一个符咒。

    林云知道那少年要干什么,颤抖着叫出声:“不要,不要这样,云景仙尊就要来了!再坚持一下,不要啊!”

    那道传说中的噬月阵并没有到来,一瞬间林云的神志又回到了现实中。

    只有亲身参与了那场斗争,才会有如此清晰的记忆!

    林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就是那只虎蛟!

    无意间余光瞟见那个黑色身影正往河里走去,水已经漫到她的腰间了。

    林云赶忙跳起来向她奔去,这人不是来赏月的!是来寻死的!

    林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岸边拉,一边拉一边叫喊着:“不要做傻事,那么多人拼了命都想要好好活着,干嘛要去死!”

    那人并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任由林云拉扯着她往岸边走,林云觉得后面的人安静的有些不正常便回头去看。

    硕大的月亮在身后散发出清冷的光,月光慢慢照亮身后那人的脸,林云认出是那个即将要被献祭的少女!

    林云惊叫道:“是你?”

    少女苦笑着说:“我也是拼了命的想好好活着,但好像还是不行呢。”

    林云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为何现在要…?”

    她缓缓的说:“你想问我为何要现在寻死?”

    林云点了点头。

    少女抬起手轻轻的将颊边的发拂到耳后,一双露目似泣非泣。

    :“我不是来寻死的,我只是想提前来感受一下这魏水河里的水凉不凉,这样兴许明日就不会害怕了。”

    见她这般,林云的心竟没来由的抽痛起来。

    说完少女牵起林云的手朝岸边走去,魏水河里的水微微有些凉,她的手却比这河水还要凉。

    少女牵着林云一直走到大石上坐下,她还是穿着白日里穿的那身大红色衣服,月光下的她看起来美的宛如仙女一般。

    林云直愣愣的看着她,心里头有点发堵,脱口而出:“我觉得不该是你!”

    少女微微的摇摇头,眉眼间满是散不开的苦楚,缓缓的说:“那又该是谁呢?”

    林云跳起来说:“不如趁现在,逃走吧?”

    少女抬起头,乌黑清澈的眼睛看着林云:“为什么要逃?”

    林云激动的说:“逃了,就可以活下去,活下去不是很好吗?”

    少女轻轻拍了下林云的肩膀,示意她坐下:“那个人已经收了大人们的钱,我的卖身契他也签了,阿娘和弟妹们还在县衙,我是逃不掉的!”

    二十一怯弱
    少女接着道:“人都是会死的,我死了阿娘就有钱吃上更好的药,弟弟也可以上学堂。这个世间每天有那么多的人默默的死去,比起他们我可是幸运的多了。”

    说完她转过脸看着林云,脸上是一种释然的神情。

    这可怜的姑娘,可能还不知道他的父亲是怎么挥霍她的买命钱的。

    林云握紧拳头,喉头有些发紧,想要为她做点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做不了。

    见林云不说话,少女用很轻松的语气说:“你知道吗,其实我白天看见你了,傻乎乎的站在门口,让我一下就想起了我那傻妹妹。那个丫头啊,每次我出门做工时,她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站在门口送我,总是透着一股子的傻气!你当时的样子啊,跟她像极了。”

    林云没有接话,这种情形下,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

    少女喃喃的说着她以前的各种事,林云默默的听着。

    没有东西吃的时候,不光挖野菜,还吃树叶,榆钱叶,柳树叶,槐树叶,桑叶,葡萄叶,能吃的树叶都吃了个遍。

    榆钱叶甚至可以直接吃,很甜,还特别管饱。柳树得吃嫩芽,槐树不光是叶子,花也可以吃,距离好远都能闻到槐花的香味,每次闻到口水都能流下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脸上有了些神采,眼睛都闪着光,那段日子虽然清苦,但也是美好的回忆。

    她还琢磨出了树叶的各种吃法,凉拌,煮咸汤,煮面糊,直接炒,后来和阿娘一起出来做工了以后,领了工钱还能买上点粗面和榆树叶和在一起烙饼吃,逢年过节的时候还可以用来包饺子吃!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香啊!

    没有树叶野菜吃时,还吃过狗尾巴草,挑比较大棵的草穗子放在火上烤一烤,把里面的种子撸下来用手搓搓就能吃。

    有时去富户家的晒谷场可以捡到好多的糠,将米糠用水搅成糊状后煎成糠饼,就着野菜汤吞咽下肚子。

    有一次,李员外家的小姐去寺庙上香,看见了她在路边摘榆树叶吃,就好心的赏了她几个白面馒头和几个铜板子,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白面馒头啊,一个个滚圆雪白的,像一窝白兔乖巧的窝在帕子上,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勾人的香气。她一口都舍不得吃,揣在怀里全带回家,分给弟妹和阿娘了。阿娘也舍不得吃,又掰了大半个给她。母子几人就着野菜汤,美美的吃了一顿。

    白面馒头可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啦,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每天都能吃上白面馒头,如果每天吃的都是白面馒头,皮肤会不会也变的和那李大小姐一样又白又细的?

    哦,对了,她还有一个梦想,就是尝一尝桂花糖的味道,上次去大户人家做工的时候听府里的张婆子说桂花糖可好吃了,又香又甜的,听的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砸吧砸吧嘴,又接着问有多甜?有榆树叶那么甜吗?

    张婆子笑着说:没见识了吧?桂花糖比榆树叶甜美多了。

    比榆树叶还甜,哪得是有多甜啊?她想象不出来。

    林云一直在边上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她说。

    林云以前不需要吃东西,不知道只是简单的填饱肚子,对她来说就已是如此的艰辛。

    少女的语气一直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很轻松愉悦,好像这一切都只是她道听途说来的小故事,并不是她亲身所经历的一般。

    说了许久,少女突然停下,开口问:“对了,你叫什么?”

    :“林云。我叫林云!”

    :“林云?是白云的那个云吗?”

    林云道:“是的,就是白云的云。”

    林云道“你呢?叫什么?”

    “马兰。”

    林云点点,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林云觉得有些惭愧,她在这世上,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岁月,面对生死,却还不如一个人类少女坦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兰站起身,把裙摆的水拧干说道:“这是我穿过最好的衣服呢,要不是因为献祭,我可能这辈子都穿不上这么好的衣服,可不能就这样糟蹋了。”

    拧的差不多了,她裙摆抱在怀里:“挺晚了,我该回去了。”

    林云连忙起身:“我送你回去吧?”

    马兰点头同意了。

    皎洁的月光下,两人淌着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马兰告诉林云,她现在住在县衙后门不远处的一个宅院里。

    明天祭祀开始前,她会从那个宅子里坐着步撵出发。待仪式完成后,就会坐上一艘特制的小船。

    小船是用木板拼接而成,是没有用船钉固定的,在河面飘不了多久,船身就会散架,再然后她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事会如何了。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走到了一所宅子的门口。

    :“我到了,那么就此别过了。”

    马兰朝林云挥了挥手,在即将推开门的那一刻。

    林云叫住了她:“等等!”

    她回过身,门口点着的灯笼照亮了她疑惑的脸:“怎么了?”

    林云抿了抿嘴,想说的话又被咽了回去张了张嘴,干涩的说道:“再会,保重。”

    马兰微微一笑:“再会,保重。”

    林云盯着合上的门,看了良久,轻轻的吐出那句话:“让我代替你去吧?”

    林云觉得,如果自己代替马兰去,舍弃了这具身体,现出原形与那水里的所谓的“河神”一战,自己也未必会败。

    但是且不说林云还不知道如何离开这身体,就是能离开这身体,林云终究还是害怕的,她害怕失去这难得的自由!

    林云被困在大已山上太久了,现下的自由对她来说犹为可贵。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怯弱的。

    二十二谁是该死的人

    林云淌着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天宝楼的门口。

    偏生还这么巧,刚好就瞧见了马三剔着牙大摇大摆的从酒楼出来。

    应是喝了不少酒,隔了大老远就闻着了一股刺鼻的酒味。

    马三一张老脸红扑扑的,一面走还一面大声嚷嚷:“哈哈哈,老爷我还没尽兴,有去天香楼找姑娘的吗?老爷我请客!”

    林云冷着脸抱着胳膊,站在一棵大柳树下恶狠狠的盯着马三,牙齿磨的咯吱响,好想一剑劈了这厮给大家助助兴。

    马三自然是不知道有人正盯着他,把牙签扔在地上,往地上啐了一口,得意洋洋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林云没有做声,悄悄的跟在他的后面。

    约莫走了半刻,他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刚拐进巷子,前面哼着歌的马三突然就停住了脚步,回过身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看着林云说道:“小姑娘,你跟着本老爷几条街了是想作甚?难道是爱慕本老爷?”

    林云冷笑一声:“是想要你狗命!”

    闻言马三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还想要我狗命!不如还是先陪老爷我玩玩吧!”

    说着便朝林扑去,林云顿觉恶心,飞起一脚就踹在了马三的胸口。

    马三吃痛一声直挺挺的栽倒下去了,整个人泡在水里没了动静。

    林云皱眉,难道是被自己踹死了?

    不应该啊!她最多只用了四成力,这个力道应该是死不了人的啊?

    林云一把将他从水里提起来,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儿。

    林云用力的扇了他几个耳刮子,马三还是没醒,嘴里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看来是醉死过去了,看样子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的。

    林云提溜着他有些为难,放也不是,这不放也不是。

    正纠结着该怎么办,林云突然又想起了马兰,想起了她一脸忧愁说的那句话:“那又该是谁呢?”那凄婉的神情,让人心疼的很!

    忽的脑海里就闪过一句话:要是能用这马三祭河神该多好!

    林云冷哼一声“我也觉得就该用这马三…!

    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在林云心里形成,她觉得这个点子妙极了。

    林云把马三提起来,凑近他的脸细细的看了起来,这马三的面貌和马兰还是挺相像的,特别是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林云心里隐隐有些激动,看来连老天爷也在帮她!

    她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把马三扔到一个略高的台阶上,就去到天宝楼对面的糕点铺子里买了些糕点糖果,又到天宝楼打了两壶甘露酿,最后折回小巷,扛起马三就朝马兰的住处奔去。

    马三虽是男人,但身量较瘦小,加之有习武底子,扛个人也并没有多难,所以没费多大的力气林云就回到了马兰住的宅子外面。

    林云绕着院墙转悠了一圈,在一棵歪脖子大樟树下停住了脚,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棵树,然后扛着马三一跃而起,再借助这棵树踏脚,三两下就跃上了墙头。

    林云蹲在墙头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这个院子不大,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左边一间房的门口还放着一顶步撵,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她猜测马兰应该就在这间房里。

    林云扛着马三小心翼翼的跳到院子里,把他藏在院子的角落,找了些柴火把他挡起来,然后又翻身跃出了院子。

    接着林云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口,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就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看着十分敦厚的大娘给开了门,盯着林云打量了半天才悠悠的问:“姑娘,你找谁啊?”

    林云朝那大娘行了个礼,笑吟吟的说:“大娘你好,我是来找马兰姑娘的!”

    听说是找马兰的,大娘的脸立刻皱成了一团,干巴巴的说:“你找小兰子干嘛啊?不会是他爹又欠钱了吧?”

    小兰子?听她这语气,应该和马兰的关系不错。

    林云忙说:“不是,不是。我是小兰姑娘的朋友,我想最后来送送她。”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林云还特意把糕点和酒提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见不是来讨债的,这大娘的脸立马就舒展开了,笑着说:“哦,原来是小兰子的朋友啊?怎么没听她提过,请进,请进,快请进!”

    领着林云就往左边的厢房走,一面走还一面大声的吆喝着:“小兰子,小兰子,你的朋友来看你了!”

    说完又小声的对林云说:“小兰子是个苦命的娃儿,平常也没见有什么朋友,姑娘你既然是她朋友,就好好的陪她说会话吧!”

    林云没有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接着大娘指了指那房间说道:“小兰子就在那间屋子里,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就转身要走。

    林云连忙拉住她,说道:“这几日劳烦大娘照顾小兰了,我带了些糕点和天宝楼的甘露酿,大娘你也尝尝!”说着就把东西往大娘手里推。

    :“天宝楼的甘露酿?”

    大娘一听是甘露酿,也没有客气立马就接过了酒壶,向林云道了谢就回房了。

    看着大娘的背影,林云想安同淑果然没有说错,这镇里的人都嗜酒。

    这边的房门也开了,马兰一见是林云还显得有些惊讶:“你怎么…?”

    林云提起手里的东西朝她晃了晃:“我带了桂花糖,桂花糕,还有糖莲子,都是甜的我猜你会喜欢的!”

    马三闻言微微一笑,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林云大步的走了进去。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进门是一张圆桌,左边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的红色衣裳,衣裳用金丝银线钩边,用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曼珠花,看着甚是诡异,衣裳上还放着一个看着有些奢华的银藤珠冠,在旁边就是一张床,床头靠里面的位置放了一个非常大的衣柜。

    林云在桌旁坐下,把带来的吃食一一摆上,然后打开酒壶倒了两杯,一杯推到了马兰的面前,缓缓的说道:“我来送送你。”“

    马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真不错,方才听你说这是甘露酿?”

    林云点点头,也一口将酒饮尽:“听说这酒入口甘甜,回味悠长,果真不假。”

    马兰捻起一颗桂花糖,对着烛光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糖放进口中,半晌才说:“张婆子没骗人,这桂花糖真的好甜啊!”

    林云也捻起一颗吃下,清新甘甜,花香浓郁,赞叹道:“店家告诉我,这桂花糖,是选用油沾大米蚀糖煎制,再以白糖桂花为心糖,火功适宜,上麻均匀,支条整齐,这是他们家的特色呢!”
    23李代桃僵

    :“嗯,确实不错。”

    马兰细细品着,一双秀眉似蹙非蹙,看起来也有几分娇憨的可爱,林云看着竟不由得呆了。

    许是被林云盯的不自在,马兰轻笑道:“盯着我做甚?”

    林云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下,淡淡的说:“可有人说过,你长的很好看?”

    马兰的脸瞬间就染上了两团红晕:“你这是吃醉了?要说好看,还是你好看才是?”

    林云举着空酒杯,答非所问的说:“我刚刚看到马三了,他在天宝楼大吃了一顿出来,还吵囔着要去天香楼找姑娘!”

    马兰捻糖的手微微的动了动,脸上闪过些许不自然的神色,嘴唇动了动,却也最终没说出什么来。

    林云接着说:“只要你想,我便替你杀了他也是可以的。”

    马兰一把夺过林云手里的酒杯,怒道:“说什么胡话?”

    林云盯着她,认真的说:“那假如你与他只能活一个呢?”

    马兰扭过头,不看林云,也不回答。

    林云拿过酒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却也不喝,缓缓的说:“那我问你,如果我替你去献祭,你觉得又如何?”

    :“不如何!莫要再说这胡话了!”马兰真的有些生气了。

    :“既如此,那我就不说了!”

    林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趁其不备,点下她的昏睡穴,扶住即将倒地的马兰,轻轻的说:“我不胡说,那便替你做决定好了。”

    林云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在床边坐下。

    凝神细听,隐约能听见,刚才那婆子与人吃酒的声音,

    林云蹑手蹑脚的走到她们吃酒的屋子外,悄悄的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里面四个婆子围着桌子正吃的热闹。

    捡起几颗石子,以极快速度弹中了她们的昏睡穴,几人纷纷应声倒地。

    然后,林云将角落的马三直接拎到了马兰的房间里,将马三的外衫脱去。

    发现在马三脖子上系了根细绳,细绳上绑着个小布袋子,打开布袋子,取出里面的东西,打开层层包裹的油纸,最里面的是几好几张大额的银票,数了数有三千八百两。

    林云拿在手里掂了掂,哼!看来这马三还真是捞了不少,把银票原样包好后,放在了马兰的头边。

    林云拿起梳妆台上那套大红衣,直接给马三套上了,台子上的胭脂水粉什么全给他糊到脸上去了。

    在给马三梳头的时候,他突然醒了,林云也没含糊直接又让他接着昏迷了。

    梳完头再戴上珠冠,冠身用银丝交股缠绕制成一朵朵镂空的花朵模样,虽用料朴实,但样式却非常精美别致。

    上面还缀着许多碧色的小玉珠最妙的是:冠前侧垂了一排用小红珠串成的珠席!珠席外还有一层红色薄纱,林云心想:这设计真是深得我心!

    归置妥当后,林云抱着胳膊仔细的看,在这红珠席和薄纱的加持下,里面的人脸看起来诺隐诺现,只要不扒开来看,定是看不出端倪的!

    刚忙完这一切就听见鸡鸣之声了。

    为防被人发现,横生变故,林云想了想还是把床上马兰又抱进了大衣柜里。

    将那装着银票的小布袋子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又轻轻的将柜门关上。

    然后将马三扛出,安置在步撵之上,并用竹丝将他固定住。

    一切归置妥当之后,林云又故技重施,用小石子将那几个婆子的昏睡穴给解了,趴在窗外又学了几声鸡鸣,之后就站在步撵旁只等着她们出来便可。

    没一会儿就听那屋里,传出了吵囔之声:“李婆子,我说了甘露醇后劲大,不可多喝的,你看,误事了吧?这鸡都鸣几遍啦!”

    一个声音说道:“以前喝这甘露酿,也没如此大的后劲啊!不知怎的竟醉成这样!”

    另一个声音慌张的接道:“许是昨日大家都累狠了,喝酒才会那般的差劲,莫要多说了,都赶紧的去给姑娘梳妆去!可不能耽误了大事!”

    其余的人纷纷应到:“是啊,是啊。不能耽误正经事!”

    在是一阵悉索归置之声后,那屋子的门开了,几个婆子鱼贯而出。

    林云微笑着说道:“大娘,莫急,我早已为小兰梳妆妥当了,等抬步撵的人一来,我们便可出发了!”

    昨日那婆子见我便问道:“姑娘这是昨个没走?”

    林云回道:“是啊,昨夜陪小兰说了会话,后来又喝了些酒,不想她的酒量如此差,才两杯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我只好留下来看顾着她了。”

    其中一个婆子走上前来,左右看了看,问道:“小兰子这是还没醒?”

    林云点点头说:“这甘露酿虽然好喝,看来以后还是要少喝为妙,后劲贼大容易耽误事。”

    一众婆子纷纷点头:“姑娘说的有理!”

    说话间轿夫和衙门的人也来了,不大的院落一下子就挤满了人。

    为首的是个干瘦的老头,留着山羊胡子,穿着一身黑灰色长衫,看起来很是精明的感觉。他摸着胡子,看了看林云,又看了看步撵上的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林云忙上前行了个礼,回道:“小女林云,是马兰姐姐的闺中好友,今日只是想来送她最后一程,望大人恩准!”

    说着从袖口掏出了一锭银子不着痕迹的塞在了老头的手里。

    老头接过银子,迅速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神态自若的说道:“看你们姐妹情深,我也甚是感动,就准你送她到祭台之下吧。”

    林云心里松了口气,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古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老头又绕着马三走了一圈,疑狐的问道:“这马兰是睡着了?怎的还没醒?”

    林云恭敬的说:“回大人,马姑娘跟我哭诉,说她害怕的很,我便怂恿她吃口酒壮壮胆,哪知道她酒量竟如此的小,一杯酒就醉了。不过没关系,估计等到了祭台差不多也就醒了。”

    老头没有说话,捋着胡子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林云是生怕他要将人弄醒!又赶紧说道:“大人,我看还是快些吧,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马姑娘喝的不多,估计路上就能醒了。”
    24被发现了

    许是这老头觉得林云说的有些道理,摸着胡子掂量了一会儿,便领着一群人吹吹打打的出发了。

    此时虽天还蒙蒙亮,但许多人都早已起床了,路上有不少围观的人。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林云大老远的就瞧见了在土地庙门口傻站着的安同淑和长右,极爱干净的安同淑还穿着昨日的衣裳,衣裳还不知在哪里蹭的有些脏了,样子看起来有些许的狼狈,神色憔悴,眼圈也黑了。

    林云猜应该是找了自己一夜没有休息,她有些懊悔,应该想法子给他送个信的。

    看见混在队伍里的林云,安同淑抬脚就要过来,林云连忙朝他又是使眼色,又是摇头的,他才止住了脚步。

    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安同淑身旁走过,林云不便与他交流,只得频频回头看他,安同淑也识趣的带着长右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没过一会儿,便到了祭台。祭台周围有官兵把守,百姓们被隔开不得靠近,只能远远的观望。听说祭台是早早的就搭建好了的,在魏水河边背水面山而立。这祭台无论是远观还是近看,倒还是真有些气派的。

    林云她们到的时候,祭台上已经有一群脸上戴着面具,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跟叫花子似的人在上面跳舞了。

    林云瘪了瘪嘴,翻了个白眼寻思着,这钱是都用来建祭台了?还是被这混子国师骗光了?都没钱给跳大神的置办行头了?穿的这么破烂还好意思上台?

    在祭台的旁边还搭了个小些的木台子,一个面无表情右眼角还长了一颗泪痣的小白脸,端坐在台子的左边,林云猜想这人就是那个混子国师慕白。

    台子的右边坐了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那大约就是县丞老爷吧。

    见该来的都来了,国师也起了身,清了清嗓子说道:“尔等退下吧,待本尊来做法!”

    跳大神的立即就全部退了下去,慕白把双手背在身后,脚轻轻一点地,人便朝祭台飞了去。

    他着一身白衣,飞时衣袂飘飘,看起来好似天神下凡一般。

    即使隔的大老远,林云也听到了百姓们的惊艳赞叹之声,林云甚至还听到了安同淑的赞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慕白国师,果真是谪仙之姿啊!

    林云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大哥,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谪仙之姿?这人还没你好看呢!我看该看眼疾的是你好吧?这一身白惨惨的,跟披麻戴孝似的,到底是好看在哪了?

    当然林云的腹语是不可能被慕白听见的,所以他自然就跟没事人似的,在祭台上舞起了剑!没错,是舞剑,这剑还舞的还极好看。

    林云很不明白:这舞剑又不是做法,这舞剑又与祭祀有何关联?确定不是在诓骗老百姓?

    林云翻了个白眼暗骂道:“切,花拳绣腿的混子!”

    远处的百姓们又是一阵惊叹之声,林云再一次敏锐的听见一些女子的低喊:“国师大人好帅,我要给国师大人生猴子!哦不,是生小国师!”

    此时的林云,已经翻白眼翻的眼睛有些抽筋了!旁边一个面相十分敦厚的大哥,拍了拍我,一脸关切的问:“大妹子,你可是眼睛进沙了?”

    林云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无碍,我只是眼疾犯了。”那大哥则是一脸同情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林云用捂着眼睛,耐着性子,终于等到慕白舞完了剑,心想这下终于可以祭河神了吧?

    那慕白收了剑,站在祭台中央端的倒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缓缓的扫了一眼众人,低声说道:“请天女!”

    得了指示后,一道尖细的声音,立即高声喊道:“请天女!上船!”

    身边的轿夫,嘿咻嘿咻的抬起步撵上了祭台,林云本想跟着一起上去的,却被那山羊胡老头拉住了,怎么都不让她再上前一步了,林云内心焦急的很,生怕此时被识破,但也只能在台下急得干瞪眼。

    步撵被颤颤悠悠的抬上了台,放在祭台的正中央,慕白一手执剑,一手做了个古怪的手势,一面围着步撵绕圈,一面嘴里念着别人听不懂的咒语。

    念着念着,他突然停下了,一脸阴郁的盯着步撵上的人看了一会儿,然后一伸手扯下那发冠,露出一张被涂的五颜六色的男人脸!

    慕白立马就愤怒了,大声呵斥:“李县丞,你来给我解释下这是何意?”

    那县丞老爷,吓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大人恕罪,下官不知啊!”

    国师一脸阴冷之色:“那你是要本尊亲自去查?”

    台下百姓也是一阵哗然,瞬间议论纷纷:“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哪知道啊!”

    :“那穿红衣的,我咋瞅着像马三啊?”

    有眼尖的立马就认出来了:“什么叫像马三?那就是马三好吧!”

    在林云打算趁乱退出人群,溜之大吉之时,一道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如果这人真是马三,那马兰哪去了?是不是要把她抓回来?”

    林云的脚步停住了,这样一走岂不是不但没有帮到马兰,还给她带来了大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等林云想出应对之策,那山羊胡老头跳出来用手指着她,大声禀报:“国师大人,此事与此女必有关联,请下令将她拿下!”

    那慕白和县丞老爷异口同声的喝到:“快,拿下此女!”

    然后就看几乎见所有的官差衙役,提着刀就向林云扑来了。

    “我滴亲娘啊!”林云在心里哭道“这么多把刀,还不得把我砍成肉泥啊?”

    林云撒腿就跑,却万万没想到,刚刚那关心她眼疾的大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直接给来了一记扫堂腿。

    林云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摔了狗吃屎,人都没来得及爬起来,几把钢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就在这时,忽又见一道有小孩腰粗的水柱,向林云这里袭来!

    林云认命的闭上眼,在心里哀叹一声:“吾命又要休矣!”

    然而过了一个呼吸的的时间,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林云睁开眼,只见那道水柱在离她约半尺的地方,又急急调转了头,直接把身旁的官差击飞了!

    林云赶紧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准备逃命,另一拨官差又向她杀了过来,可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又被水柱冲飞了!

    林云心想“这种时候能控水助林云的,恐怕就只有它了!”

    林云边跑边往人群看去,果然,只见那长右蹲在安同淑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两只小小的手正做着结印,看样子十分的辛苦!
    25这人有病


    见长右的法术不高,却能如此为自己,林云的内心还是非常感动的。

    吵嚷的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这是河神不让抓这个姑娘啊?”

    其它的人也纷纷附和起来:“这是河神现灵啦!不能抓那姑娘啊。河神会发怒的!”

    官差们也都停下了动作,一脸为难的看着慕白。

    林云也停下了逃跑的动作,那水柱立马就飞到了她的身边,围着林云在空中盘旋。

    慕白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仿佛手里托着什么东西,朝林云飞去。

    那水柱似乎是有眼睛一般,见慕白朝林云这过来,立马就挡在了她的前面,竟还渐渐变成了一条水龙的模样,朝那慕白无声的嘶吼着!

    林云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道:“长右,干的漂亮!”

    围观的百姓们见此情形并不知是长右的把戏,刷刷刷的跪下了一大片,一面叩拜,一面念叨着:“河神大人,现灵啦!”

    :“河神大人,保佑我!”

    :“河神大人,请息怒啊!”

    :“河神大人,请保佑我早日讨上媳妇啊!”

    林云翻了个白眼心想:喂喂喂,讨媳妇的那个,有点过了啊!这事该去求月老好吧?没点常识!

    这边。

    慕白已经来到了林云的面前,林云也看清了他右手上托着的东西。在他的手掌心上,悬空竖着一根小小的冰锥!

    慕白板着脸,冷冷的说:“尔等何人,胆敢扰乱祭祀?”

    林云退后一步嘴上说道“我说我就是个过路看热闹的,你信吗?”

    林云心想“如果我现在就跪地大喊好汉,饶命。会不会就能解除危机啊?”

    “哼,胡言乱语!还不束手就擒!”

    慕白手心的冰锥越变越大,林云感觉到非常危险的气息!

    只见慕白举起右手,朝着那水龙,一掌打出去,冰锥“咻”的一声,就打进了水龙的身体里,水龙应声而散,化作了无数水滴,全部落回了脚下的河水里!

    :“雕虫小技。”

    慕白牵起嘴角,冷笑一声。

    林云朝长右看去,只见长右仿佛是遭受了什么重创一般,失去了重心,朝地上栽去!

    安同淑连忙用手接住,将长右护在怀里,一声声的呼唤:“小安儿,小安儿,你怎么了?醒醒啊!”

    林云怒道:“你对长右做了什么?!”

    慕白笑着把手又背在了身后:“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留那猴子一条命!如何?”

    林云咬牙切齿的说:“如果我说不呢??”

    慕白笑的更欢了:“你以为你打的过我?我劝你还是不要以卵击石了,乖乖听话还能少受些痛苦!”

    慕白笑着走到林云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在她的脸上,弯下腰附在耳边温柔的说:“至少我可以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什么选择?”

    慕白往后退了几步笑道:“选择怎么个死法啊!哈哈哈”

    看着他逐渐变态的笑容,林云断定:这个人,可能是个死变态!

    林云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老子跟你拼了!”

    捡起地上掉落的刀就和他打了起来。

    另一边的安同淑抱着长右,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安儿,小安儿,你不要死好不好!”

    :“哎呀,吵死了,你哭的好丑啊!”

    一道陌生,又脆生生的声音传入了安同淑的耳朵,他的身体猛然一僵,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长右:“小安儿,是你在说话吗?”

    :“你这傻子,不然你以为是谁?”长右没好气的回答。

    一时间安同淑的心情,又变得悲喜交加,激动的语无伦次:“你你你,我我我,怎么能?你怎么了?”

    长右有气无力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你我能相通了,我没什么事只是灵力用尽了,还受了点伤,不碍事的。”

    安同淑抱着长右,一会儿看看林云,又一会儿看看长右,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话说这边。

    林云和慕白已经过了几十招了,这人刀刀凌厉,招招致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武器不顺手,林云只能堪堪自卫,丝毫上风也占不到。

    :“你的武功还真是差啊!”慕白讥讽道。

    虽武力被压制了,但是嘴上的功夫绝不能弱,林云反唇相讥道:“教训你一顿还是没问题的!”

    很明显,林云的虚张声势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慕白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又“哈哈”大笑起来。

    林云翻了个白眼:这人果然病的不轻!

    林云已感觉反击的越来越吃力,而长右也受了伤,已是无人能帮自己了,心中也甚是焦急,再不想办法脱困,怕真是会成为这国师的刀下亡魂了。

    慕白又一记杀招向林云袭来,她忙抬刀去挡,这一记竟震的她虎口发麻!

    :“等等!”林云闭着眼大喊一声。

    慕白自然是不会听的,丝毫没有停顿,一招接一招的劈下,林云慌忙躲闪,嘴里也不闲着:“反正,我是打不过你的!你也是一定要杀了我的!”

    慕白反问:“那又如何?”

    林云一边接招一边说:“不如就干脆让我选个体面的死法如何?”

    听她这么一说,慕白停下了攻击,把手背在身后,笑着问:“你看,你看,早听了我的不就好了?那你打算选个怎样的死法?”

    林云握着发麻的那只手,喘着气说:“马兰已经被我打晕,连夜送出城了,现在追也是追不上了,不如就让我代替她献祭如何?反正都是要死的,淹死总比被砍死要好吧?好歹总能有个全尸!”

    :“话虽不错,但是…”

    慕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绕着林云转了一圈,接着说:“但是,你长的跟个男人似的,又没马兰好看,河神怕是看不上啊!”

    林云觉得自己遭受到了一记重击,她几乎可以肯定,慕白不光脑袋有病,眼睛还是瞎的!

    他应该和安同淑手牵着手一起去找老师傅看眼睛!

    林云咬牙切齿的回道:“没准河神正好喜欢我这样的也说不定啊!”

    慕白的手依旧背在身后,站在林云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再左看看,再右看看,一脸为难的说:“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的成全你了。这份恩情,你就下辈子再来报答我吧!”说着,居然还用手捂着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林云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病?
    26河神现身
    周围的官差也十分的有眼力见,一伙人立马就冲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把林云的手架在了身后。

    其余的人全都拿刀尖指着林云,好像是她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

    这让林云的内心很不愉快,哪怕就算是自己真的长的不好看,但依稀还是可以辨认出还是一个花季少女的好噶?

    好吧,不管内里是什么,至少外表看起来是好吧?懂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啊?混蛋!

    慕白突然道:“等一下!”

    林云心里一喜:“难道这厮良心发现了,不打算残害我这如花般的少女啦?”

    只见那慕白,走近林云身边,微笑着从怀里里掏出了,掏出了,掏出了,一根绳子!

    然后微笑着,给林云来了个五花大绑!

    绑完后,慕白满意的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这才漂亮嘛!”

    林云骂道:“我漂亮你大爷!混蛋,王八蛋!”

    慕白此时的心情似乎又变得非常好,完全不在意林云的叫骂。

    闭着眼睛,挥了挥手,示意官差把林云押过去。

    林云一路骂骂咧咧的被推着往祭台那边去,她现在心里有些慌张。

    本来林云是打算在献祭的时候找机会划水逃走的,现下全身都被绑住了,她还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慕白回到了祭台之上,向众人宣布:“此女以妖法扰乱祭祀,现已被我擒获,如此之计唯有以此女代替天女献祭,方能平河神怒火!”

    林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做一下最后的反抗,挣扎着说道:“我没有使用妖法,会妖法的是这国师!你们都看见了,刚刚河神还不同意抓我呢!”

    台下的百姓纷纷附和着:“是啊是啊,刚刚确实河神现灵了,不让抓这姑娘!”

    慕白完全没有理会百姓的议论,淡淡的吩咐道:“让她闭嘴。”

    一个官差立马上前,在衣摆上扯下块布,把林云的嘴给堵上了!

    台下有百姓喊起来:“不可,不可啊!”

    慕白一个眼神甩过去,那人立马闭了嘴,颤颤巍巍的低下了头。

    慕白接着高声道:“再有为此女求情者,同罪论处!”

    台下立马就没了声音安静的很。

    安同淑抱着长右往前跨了一步,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却突然头一歪晕倒在地,只见长右举着左手,手上闪着微弱的光。

    与安同淑一起摔倒在地,林云知道是它对安同淑使了术法。

    林云很理解长右的做法,如果安同淑此时为她说话,很难保证这有病的国师不对他做什么,以它现在的状态,怕是难以保全安同淑的。

    官差押着林云上了小木船,慕白站在祭台之上,用掌虚空一推,小木船便无风自动的驶了起来。

    林云仔细观察了这小木船,看样子是新造的,也不知道这没有船钉的船能坚持多久才会散架。

    她必须在船散架之前,想办法把身上的绳子弄开,否则就真的要喂鱼了。

    慕白立于祭台之上,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正在施法。

    只见原本平静的天空渐渐有了雨水之声,河水也跟着起了风浪。

    这小破船随着水浪摇动了起来。

    林云心想:照这样下去不消一刻,自己便能到河底喂鱼去了。

    随着摇摆的幅度增大,林云被甩在了船沿上。

    也就是因为这一下,她清楚的看见船底之下,有一只箩筐大小的琥珀色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她吓的惊叫一声连连往身后退去。

    这琥珀大眼的眼皮眨了一下,然后忽的从水里飞出,小船被水浪带到高空直接被掀翻。

    在林云跌入河水前的一瞬间,一条巨大的,长满簸箕大小鳞片的躯身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是蛟?还是龙?

    林云满腹疑惑的跌入了河水里,眼睛被一片朦胧覆盖,光影交错,水光波澜。

    冰冷的河水迅速的冲进了她的身体,肺涨痛的好似要爆裂开来。

    林云只觉得自己五感一时间全部扭曲停滞了,逐渐失去意识,缓缓的向水底沉去!

    与此同时。

    只见河里冲出一浑身黑气虎头蛟身的怪物仰天嘶吼,天空瞬间降下蚕豆大的冰雹,百姓见状四处奔走逃散,一时间惨叫哭救之声四起!

    长右强行起身,施法为安同淑勉强撑起一球状结界。

    冰雹已由蚕豆大小,渐渐的变为鸡蛋大小了,长右力有不济,但也只能咬牙硬撑。

    慕白见状,飞身到空中,双手左右张开作握抚收缩之状,只见双手之中凭空出现一黑色冰锥,且越变越大!

    双手一用力推,冰锥呼啸着朝那虎蛟飞去,那冰锥在碰到黑气的瞬间就被化去了攻击力,与黑气融为一体了。

    慕白见状大惊失色,右手虚空一握,一把巨大无比的水剑凭空出现,朝着那虎蛟就劈了下去!

    只见那虎蛟不慌不忙的举起爪,轻松的就接下了这一击,两爪尖捏住水剑的瞬间,水剑化成了一道水柱,反头直接朝慕白攻去!

    慕白躲闪不及,被水柱击飞至几丈远,垂直掉进了河水里!

    长右见状猜想这极有可能就是杂记里提到的虎蛟,自知不是对手,便立马又掐了个诀,带着那球状结界腾空而起,正准备逃走之时!

    天空突然射来一道霞光,鸡蛋大的冰雹瞬间化作了无数水滴,落回河水之中!只见天边出现一头戴木簪,身着白衣的男子,一手执剑,踏云而来。

    他用手朝慕白轻轻一指,慕白便立即被一白色光圈带出了水面,被放在了岸边的一块巨石之上,慕白还想起身再战,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长右见白衣男子心里暗道:“踏云而来?莫非这是云景仙尊?还真被自己猜到了?”

    随即大呼:“林云还在水里,请仙师救她!”

    那白衣仙人没有多言,直接用拇指和中指一弹,变出一散发着淡色蓝光的光球,光球以极快的速度扎进了河水里。

    虎蛟见来人,霎间浑身黑气又暴涨数倍,琥珀色的眼珠已变成了赤色,呼啸着便朝那男人袭去。

    男人用剑轻轻一挥,河里的水便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墙!

    虎蛟在撞上水墙的瞬间便被弹开至数丈远!虎蛟在空中稳住身形后,召出银枪,化出人形,又朝那男人攻去!

    27大鹏鸟
    《观佛三昧海经》卷一载:此鸟以业报之故,得以诸龙为食,于阎浮提一日之间可食一龙王及五百小龙。

    暗黑,无边无际的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也摸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只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千亿万年!

    一阵阵清朗的男声,传入林云的耳中。

    :“溯方贤弟,我已向东海龙王求得,日后由你驻守在此魏水河,假以时日定能功德圆满飞身仙界!”

    :“溯方贤弟,这魏水河虽小,但胜在离我所辖海域近,你我兄弟二人比邻而居,岂不快哉?”

    :“溯方,我公务繁多,实在是分身乏术,日后你还是少来吧。”

    这是谁的声音?是谁在说话?好吵!

    林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蓝色光球之内!身上的绳子也不知何时解开了,她疑狐的伸出手,摸在球壁之上,手指的触感是微凉而光滑的,这是什么?

    光球飞快的往上升,隐约能看见有几只鱼撞上了光球,然后那鱼就往更深的下方坠去!

    林云只觉得头好痛,身体也好痛!

    刚说话的人是谁?为何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

    上方似乎有隐隐约约的光透下来,林云抬头看见无数的水滴砸落河中,自语道:“难道,是落雨了?”

    还想看的更清楚之时,光球已经带着她冲出了水面,径直落在了长右身边。

    光球落地后也并没有消失,依旧把林云包裹在里面发出淡淡的蓝光!

    林云用手轻轻一点,球壁上竟还出现丝丝的涟漪!

    林云夸赞道:“好奇特啊!”

    :“切,真没见过世面,结界都不知道吗?这个球是在保护你!”

    一旁的长右说话一如既往的不好听。

    鉴于它之前对自己的帮助,林云决定不于它计较这些。

    :“这是你变出来保护我的?”林云谦虚的问。

    :“很明显不是好吧!这蓝色的结界是防御性非常高的结界,我怎么可能弄的出来啊?白痴!”长右回答道。

    林云嘴角抽了抽,不是你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真的合适吗?

    长右和安同淑也处在一个透明的结界里面,长右掐着诀,嘴里还不忘接着埋汰林云:“我还以为你混在队伍里干嘛呢,原来是上赶着去送死啊?”

    林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扯开话题:“那我这结界是哪位高人设的啊?”

    :“喏,正打着呢!”

    长右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前方不远处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接着说道:“看见那个黑衣服的人了吗?你猜猜看他是谁?”

    林云弱弱的问:“是这黑衣人给我设的结界?”

    长右没好气的说:“是他要你死的!”

    林云惊叫道:“啊,这人是国师?他怎么还变了个样子?”

    长右一个白眼飞过来:“我说大姐,是不是魏水河的水都流到你脑袋里去了?那石头上的大活人看不见?”

    林云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大石上,慕白用手捂着胸口,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空中的两人打斗。

    林云“噢”了一身接着问:“那他们二位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喏,黑衣服的是虎蛟!白衣服的不知道是谁,但我猜是云景仙尊!”长右给林云介绍。

    :“噢。原来是虎蛟啊!啊,不对!”

    林云点点头,然后又惊叫一声跳起来。

    :“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呢?怎么不对了?”长右说道。

    :“你凭什么认定他是虎蛟呢?”

    长右白了林云一眼:“大姐,你告诉我长着虎头蛟身的怪物,不是虎蛟是什么?”

    :“虎头蛟身的怪物?”

    林云重复着长右的话,心里开始计较,如果说那黑衣人真是虎蛟,那自己又是何人?

    是谁呢?

    林云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然后眼前一黑又晕到在地。

    长右见林云不对劲,却也什么都做不了,急的在结界里抓耳搔腮。

    黑暗中那个声音又在林云脑海响起:“溯方,溯方,我们今日去人间的市集看看如何?

    溯方,我给你带了瓶好酒快来尝尝。

    溯方,为兄新铸了把好剑,现将这剑送于你!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溯方…对不起!”

    林云脑海里闪过微弱的光,开始出现许多零碎的画面,一个身着玄衣的男人满面笑容的对自己说着话。

    然后又见一柄剑悬空竖在自己身前,却有数道天雷劈在了剑身之上,剑身发出嗡鸣之声。

    林云认出这是青芒剑,伸手想抓住它,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竟在渐渐消散,然后连同手臂也消散成点点白光!自己的身体也在消散!

    “我这是要死了吗?”

    林云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这一刻她竟感觉如此的安心!

    最后林云好似变成了一片云朵,漂浮在空中看着地上巍峨山峦,突然好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啊!

    这么想着,竟真的又变成了无数碎片向四周散去!

    在她的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泛着蓝光的巨网。

    押着林云化成的无数碎片往下方的山顶降去!

    但是仍有许多碎片从巨网的缝隙间逃走了!巨网在落地的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林云也被缚在这山顶,无法漂浮,无法动弹,渐渐陷入了混沌之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传来了喃喃的诵经声!

    林云睁开眼看见的是弥漫的香火之气,随着香火的越聚越多,渐渐的她发现自己不光能看见了,还能闻见香烛燃烧的味道!

    每日她都附在香案之上,看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种不同的人来上香,朝拜,磕头,祈福,求愿,还愿。

    这样的日子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竟渐渐的可以化出形态了!

    她开心极了,迫不及待的想找人玩。

    可是,她发现当自己能化出形态后,这庙宇来祈福的人竟越来越少了!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断了香火!

    没有香火的供奉,她又慢慢得虚弱了下去,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之中。

    她无数次的梦见凡世间的零零总总,还经常梦见自己在海洋里肆意畅游,快活的好似一条泥鳅!

    然后她竟真变成了一只黑泥鳅,她便游的更欢乐了!

    忽然,空中一只大鹏鸟俯冲下来,两只大爪死死的将她抓住。

    这大鹏鸟虽抓了她,却没有直接吃她,而是用锋利的爪子在她的脸和身体上划出一道道的口子。

    她不知这鸟为何要这样,只是疼的几乎要晕死过去!

    大鹏鸟狞笑着,歪头看着她。

    血流进了她的眼睛里,林云看着天空好像都变成红色的了,她想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在她绝望之际,一条银色巨龙如闪电般自天边疾驰而来,一把夺过爪下的林云,化成一身着银甲黑衣的男子。朝那大鹏鸟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不知神尊驾到,有失远迎,请神尊恕罪!”

    大鹏鸟见嘴边的食物被夺走,气得翅膀一挥,那男子便被掀翻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大鹏鸟用极其傲慢的语气说道:“哼,你龙族就是如此待客的?”

    28蟠龙
    《太平御览》载:蟠龙,身长四丈,青黑色,赤带如锦文,常随水而下,入于海。有毒,伤人即死。

    男子捂住胸口,勉强撑起身,又朝那大鹏鸟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请神君息怒,我族的蟠龙幼崽,不光鳞多肉薄,口感极差,最主要的是,此龙还有巨毒,若是凡人碰到,立即毙命,本君情急之下做出的逾越之举还请神尊多多见谅!”

    大鹏鸟的眼珠似乎是长在了头顶一般,都不拿正眼看男人,冷冷的说道:“哼,本尊乃神体,岂是凡人可比?今日想吃这低等小龙,便是它的福气!你以为本尊会惧这毒?今日本尊就叫你见识见识何叫百毒不侵!你这水君再要多事!我连你也一起吃!”说罢,张开翅膀便朝着林云扑啄而来!

    林云吓的闭上了眼,她感觉到那男人抓着自己的手也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神君且慢!”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只见一头戴木簪的俊美男子悄然而至。

    那大鹏鸟的眼珠也终于回到了眼眶里,会拿正眼看人了,待来人在他身旁站定后,大鹏鸟随即也化成了一个穿的花花绿绿的长着鹰钩鼻的男人向着男子,双手抱拳很是敷衍的行了个礼,声音却少了几分先前的傲慢:“不知云景仙尊,有何贵干啊?”

    那名唤云景的仙人,温和的笑道:“早几日便听说神君今日会来此,为此小仙特意去了那昆仑山向西王母讨了些仙果美酒来,据说味道不但极奇鲜美,还有增长修为的功效。所以,想特邀神君前去品尝一二呢!”

    大鹏鸟听云景这么说自然也动了心思的,他极爱美食,平日里虽然好食一些低等龙类,但是吃多了终究还是有些腻歪的,像昆仑山上的那些子高阶食物,他确实吃的也不多,这从昆仑山带来的食物肯定是不会差的。而且,这西王母的性情十分的高傲古怪,是不把任何神仙放在眼里的,这云景却能成为西王母的好友,也因着与西王母交好,满天神佛都是要给这云景几分薄面的。所以无论怎么说他都该应承了这云景的邀约。

    大鹏鸟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劳烦仙尊带路了!”

    云景也笑道:“好说,好说。”两人说笑着,便驾云离去了。

    先前那男子一直立在旁边,直到大鹏鸟与那云景彻底看不见踪迹,才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被抓的血肉模糊,遍体鳞伤的小龙心疼至极,立马以极快的速度向龙宫奔去:“你这泼龙,怎的这么不听教诲?不是与你说了,今日万万不可游出深海,你怎就是不听?今日对上这大鹏鸟,若不是云景仙尊解围,便是我这一海之主,也是难以护你周全的!”

    林云觉得周身实在痛的很,也无力说话,男子见她不语,又自责的道:“我族乃是正统的龙族,要不是不知为何近些年龙裔日渐凋零,正龙逐渐势弱,让那些蛟化之龙势大了起来。我们也不必如此忍气吞声,你虽法力低微,但好歹也是天生的正龙,今日受此伤害,却也是难以追讨回来的。实在憋屈啊!”

    林云心里也觉得非常憋屈,自己只不过游个泳就差点成了那大鹏鸟的腹中餐!

    也不知道那大鸟是何来头,居然以龙为食!就没人管管吗?

    忽的天地万物又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好似有什么拉扯着林云拼命的摇晃!

    :“林云,醒醒啊,快醒醒啊!”

    咦,这又是谁的声音?怎这般的耳熟?林云?这林云又是谁?

    等等!现在的我,好像就是叫林云吧?

    林云猛然睁开眼,看见了两张担忧的脸,一张是长右的,另一张是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安同淑!

    林云有点懵,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半晌才纳纳的说道:“我刚刚怎么了?为何我刚刚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长右难得温柔的说话:“你刚惨叫了一声,然后就晕倒了,嘴里一直说着胡话。”

    林云一手撑起身子,一手抚头,没精打采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是我们几个已经入了酆都城?”

    长右用手扶着她,轻骂道:“赶紧闭上你的乌鸦嘴!喏,看那边!”

    林云顺着它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皮肤黝黑的俊朗男人,被捆仙绳束住扔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林云自言自语道:“看样子,是云景仙尊胜了?”

    她又接着问:“那云景仙尊,现在何处啊?”

    长右又把手指向了另一边:“喏,在跟后面又来的国师聊天呢!”

    只见远远的站着两个白衣男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云接着问:“什么叫后面又来的国师?”

    长右答道:“你昏迷了没多久,他们就打出胜负了,那要杀你的慕白国师正打算借机遁走,就被后来赶到的一个人擒住了,并命人立马带走了,后到的这人与慕白长的是一毛一样!”

    林云:“噢。”了一声便不在说话。

    反倒是长右不淡定了,急急的说道:“你怎不问我,为何有两个国师啊?”

    林云平静的说:“问你估计也是不知道的,而且不用你说我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并不是同一个人!”

    长右道:“你是不是如何看出来的?”

    :“喏,你看,现在的这个国师眼角没有痣!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长右用小手掏了掏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聪明的我确实没看出来,哈哈…”

    安同淑轻轻的拍了一下长右说道:“你这皮猴,真不谦虚。”

    长右笑着回道:“难道我不聪明?”

    林云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猴子,怎就不讨人喜欢呢?”

    咦!

    :“不对啊!你们啥时也能沟通啦?”

    长右和安同淑一起回答:“就在你跟那慕白拼命的时候?”

    林云又问:“那你俩为何突然又能沟通啦?”

    一人一猴,一起摇头,然后把手摊开异口同声的回道:“不知道啊!”

    :“噢。”

    林云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心里又开始在想一些其它的事,梦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还有,难道自己就是那以身祭阵的溯方吧?

    林云想起了自己原身那狰狞恐怖,支离破碎的脸,大概就是那大鹏鸟造成的吧?

    她心里头有些难过,自己大概是三界里混的最惨的龙了吧?

    幼时差点被大鹏鸟吃了,虽侥幸留下了小命,但还是破了相!

    长大了本来想窝在魏水河好好的修炼成仙的,又不知为何被好友绝交了。

    最惨的是,堂堂一条龙还干不过一只蛟,不但没有干过一只蛟,自己还差点神形俱灭了!

    呜呼哀哉啊!

    29罪魁祸首
    林云心想:那总叫我贤弟的银龙到底是何人?

    为何要与自己绝交?

    可是因为,觉得自己面貌丑陋所以不屑与我为伍?

    不会,不会,林云感觉他并不是如此肤浅之人!

    在林云愁的眉毛都快拧在一起的时候,那云景仙人拜别国师后,就微笑着朝她们而来了,林云几人也赶紧迎上去。

    :“这云景仙人,果然是气度不凡,真真乃谪仙之姿啊!”

    安同淑又赞叹起来,林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安同淑是不是无论见着谁都是这般夸赞?

    不过,林云的内心倒也是非常赞同的!

    那云景仙人在几人面前站定,试探的问到:“溯方?还是林云?”

    林云恭敬的说:“回仙尊,在下溯方!”

    云景又问:“都记起来了?”

    林云思索了一下答道:“回仙尊,恢复了一部分,有些还是不清楚的。”

    旁边的长右和安同淑听见两人的对话,惊讶的嘴巴都张的老大:“你你你,你是溯方?”

    林云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好你个林云,不对,好你个溯方,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长右大声的说到。

    林云诚恳的说:“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请见谅?”

    安同淑激动的说:“看吧看吧,我没猜错吧?你是不是知道那阵法有什么漏洞,所以利用那漏洞逃出来了?”

    林云摇摇头看着云景仙人说道:“我的记忆还是有些模糊,但是想请云景仙尊为我解惑!”

    :“请讲!”云景说道。

    :“我方才昏迷之时,隐约忆起在我即将消散之际,天空突然将下一张巨网,将本该神形俱灭的我束缚在了大已山脉之上。然后我又时而清醒,时而沉睡,这是为何?你百年前说的自当归来,可是说我?这一切于你到底有何关联?”

    云景的声音依旧很温和:“这个说来就话长了,这一切的缘由皆因我而起,因我的过失,直接改变了一龙一蛟的命运。”

    云景眼睛看着云山雾绕的大已山山峰,似陷入了回忆之中,娓娓向我们讲起了这一切。

    一百多年前,在九离江有一头潜心修炼的蛟,名为:炽武。

    寻常的蛟要从蛇或鱼开始修炼五百年方能化蛟,蛟要再修炼千年才可化龙。

    可这炽武却有些不同,出生即为蛟,拢共也就修炼了千余年,就到了可化龙的境界!

    我自是想去凑这个热闹,看看这蛟化龙的情景的,可是偏偏坏就坏在我的身上,蛟化龙之时如果被人撞见,是要接受人的“封正”的。

    这武炽不知我并无恶意,为防化龙失败居然主动开口“讨封”。

    我一时嘴快脱口而出:“你虎不虎啊?”

    害得炽武化龙失败,本来蛟化龙失败一身修为也会随之废去被打回原形的,奇怪的是这炽武除了只是变成了虎头,修为倒也没有废去。

    我本想着应该有办法补救的,但气极的炽武已有入魔之相无法听我多言。

    又恰逢此时天帝有急事召见,我不得已只得先留下话,请那武炽在原地等我一等,我自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却不成想待我自天界回来后,那炽武早就不见了踪迹,我遍寻不获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听闻渭水河有妖物作祟,当时着急找到炽武所以对此事并未上心。

    后有人告知我那作祟的妖物就是炽武,我火速赶到了渭水河,但是一切都已为时晚矣。

    溯方你已用真龙之身祭了那噬月阵,炽武也被镇压在渭水河底。

    于是为了救你,我散了自身五成的修为设下蔽日阵,方才留得你的大部分魂魄在大已山。

    又让百姓为你建庙供奉人间香火以助你尽早魂魄聚拢成形,只是渐渐的断了香火,以至于你有半魂一魄无法归位,所以虽然你已能成形,但还是遗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林云插话到:“这么说我差点灰飞烟灭,是你间接引起的?”

    云景点点头,满脸羞愧的说:“可以这么说。”

    :“你为何要去凑那劳什子热闹啊!害人不浅呀!”

    此时林云对他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在心里怒骂:这位神仙老爷是发的什么癫啊?

    好好的天界仙府不呆,跑人间看什么化龙?

    瞎凑什么热闹啊?人家化龙干他劳什子事?

    炽武入魔因而发狂要水淹大已山!老子为了黎明百姓的安危不得已要以身祭阵与炽武同归于尽!差点灰飞烟灭!感情这事的源头都是他?

    要不是他这乱惹事,兴许自己和炽武早就位列仙班,统领一方水域了。

    就算没有水域可以统领,那至少也能在天庭混个一官半职吧?

    林云觉得自己有心魔了!

    林云觉得自己可能也要入魔了!

    林云心里琢磨着,要是自己和这炽武联手的话,不知道能不能锤爆这混子神仙?

    林云看了看边上昏迷不醒的炽武,咬牙切齿的说:“那敢问上仙,接下来你如何打算呢?”

    :“当然是尽力弥补我的过错啊!”云景坦诚的回答。

    :“如何弥补,你能让我现在就恢复龙身,得道成仙吗?”林云怒问。

    :“这自然是无法的?”云景坦诚的回答。

    林云一口老血差点噴了出来,接着问道:“你能让炽武现在化龙吗?”

    :“自然也是不能的。”云景依旧坦诚的很!

    林云感觉自己硬了!

    她的拳头硬了!

    她现在就一个问题:“弑仙的罪名大不大?自己要是偷摸着做了他会不会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了需要承担哪些后果?”

    打住!打住!林云赶紧掐灭这些乱飞的小念头。

    接着问:“那你可能让那些在水害中丧生的无辜百姓复活?”

    :“自然也是无法的。”

    林云怒道:“那请问你干啥来了?”

    云景老实的说:“弥补过错来了!”

    林云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你如此大的过错,那可有遭受什么报应?”

    :“有啊!”

    :“什么报应啊?”

    云景掰着手指头说:“我为了强留住你的魂魄,先是用了禁术散了五成的功力…”

    30天官五兽
    《轩辕秘藏经》载:众星降灵,应天体道,显化兽形,合为五兽,号曰天官。

    :“请等一下!”林云伸手做了个让他打住的手势,皱着眉问到:“你觉得挽回过错是遭报应?”

    :“不是,不是,请听我说完。”云景连忙解释。

    林云翻了个白眼,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继续说。

    云景接着掰着手指头说:“我先是散去了五成的法力,然后又因此事被天帝惩戒削去了我两成法力,并把我贬下凡间重新修行,待功德圆满才能重返天界!所以,现在的我只剩两成的法力了!”

    云景支棱起两根手指头,冲着林云摇了摇,那表情看起来甚是无辜!

    :“该!”

    林云用力吐出这个字。

    等一下!

    林云立马又有了新的疑惑:“等一下,按理说我与炽武之事在天界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怕是你把我俩弄死也是不会有人追究的吧?为何天帝会知晓还为此惩戒于你?还有十减五再减二难道不是等于三吗?你说你还剩两成的法力,请问你是如何算出来的?”

    云景收起两根手指,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到底是两成还是三成法力这不重要,这不重要,请不用在意这些小事!”

    :“那你接着说!”

    :“天帝会知晓此事,都是因为那炽武的老子居然是天官五兽之一的监兵神君白虎,他将此事禀报了天帝,以求公道!我算是知道了为何,炽武出生即为蛟,化龙失败也没有废去修为,原来是有神兽血脉啊!”

    林云道:“天官五兽?我倒是不曾听说过!”

    :“天官五兽。左苍龙。大辰之貌。右白虎。大梁之文。前朱雀。鹑火之体。后玄武。龟蛇之质。中有大角轩辕。白虎兵主,王者祀之,国无兵灾。所以又称监兵神君。”

    林云若有所思的问到:“这么说起来的话,这炽武还算是半神之体咯!?”

    云景微微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别说这小子的战力其实也不错哦,不过比他老子白虎,那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林云没有接话,在心里开始盘算,自己打不过慕白,慕白几招惨败给有半神之体的炽武,炽武在云景手上又败下来,而此时的云景是仅仅只有三成的法力,也就是说云景真实的战力其实是非常高的,能与之一战的白虎似乎是没有锤爆云景的打算。

    林云眼珠子转了转,眼下自己与那炽武的事既然已经是事实了,锤爆云景出这口恶气显然不实际,而那云景也是为了解决此事而来,不如看看这云景打算如何弥补,好尽量得为自己争取最大的补偿!

    而且,这厮是西王母的好友,那西王母可不是一般的神啊!昆仑山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万一有个能让自己原地飞仙的宝贝呢?

    一阵浑厚又暴怒的男声响起,打断了林云的思路:“云景奸贼!还不快快放了我,跟我决一死战!”

    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谁,林云和云景一同回头看只见地上的炽武怒目圆瞪,不亏是半神之体气势还是很足的!

    林云立马提起衣摆在他身旁蹲下,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别喊,别喊,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

    炽武被拍了一下,火气更大了:“你又是何人?休要多事!我与这云景的仇不共戴天!”

    林云说到:“我跟你的仇也不共戴天呢?”

    炽武怒道:“休要胡说!我与你都不认识!何来仇恨?”

    林云翻了个白眼说:“溯方,正是在下!”

    听林云说完那炽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林云嫌弃的用食指堵住耳朵,心想这厮果然是中气十足啊!

    这要是体弱的凡人估计这会得内伤吧?

    想到这她忙朝安同淑看去,只见长右坐在他肩膀上,两只小手死死的护住他的耳朵!见此情形,她也放下心来。

    炽武笑到:“那溯方乃是一条雄龙,而你只是个凡人少女!你真当我是傻子啊?你怎么不说你是天后啊?哈哈哈哈…”

    林云有些生气:“我现在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我真是亏大了我,自己的龙身都祭出去了,也只是将你镇压而已!我找谁说理去啊?”

    炽武冷哼一声:“你法力低微,技不如人,能怪谁?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龙,上天入地都找不到比你更弱的龙了吧?虽我是只蛟,但我还真有点看不上你啊!”

    林云真有点生气了,反驳!必须要反驳他!

    :“哼,那你不也技不如人嘛?枉你还是半神之体呢?还不是被云景收拾成了这样!”

    林云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立场可以灵活多变的人,前一刻还想着和炽武联手干云景,这会儿又想着和云景联手干炽武了。

    炽武瞪大了眼睛,激动的说:“你说我是半神之体?什么意思?”

    林云起身双手一摊,得意的说:“你不会是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吧?那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林云心想:看来这愣头蛟是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啊!有趣,有趣。

    :“好,我求你,求你告诉我!”炽武立马接话。

    这下林云有点噎了,这炽武看起来刚直蛮横,却没想到居然和自己一样,有着可以灵活随时可变动的立场和底线啊!

    既然人家都真的求自己了,那林云自然也是不好出尔反尔的。

    只好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天官五兽之一的白虎自称是你爹,到天帝那儿告了云景一状。这不,云景就屁颠屁颠的下界来收拾烂摊子了,你爹是神兽,你自然也是半神之体了!”

    炽武吼到:“白虎是我爹?你是如何知道的?你说的可是实话?”

    林云翻着白眼,用手指了指云景,接着说:“反正这些事是他告诉我的,我想应该是真的,不然是谁把这事捅天帝那去了?我这么一个低等龙,即使是被枉杀,也是不会引不起天界注意的!你这蛟怎连自己的爹爹都不知道?还要来问旁人?”

    31怪恶心的
    林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酸酸的,自己作为溯方的时候,知道龙族自不会有所应援,所以最后也只能以身祭阵同归于尽。

    自己死了龙族似乎也是毫不在意,要不是云景舍了五成法力强行拘住了自己的魂魄,恐怕就真的不存在于这世间了!

    林云心里突然又想起了那银龙。

    他当真如此绝情吗?

    知道溯方孤立无援的情况,也是无动于衷吗?

    究竟又是为了何事与溯方决裂?

    林云出神之际,那炽武又叫喊了起来:“云景奸贼,这凡人说的可是真的?我父真是白虎?”

    云景应到:“是的,监兵神君在天帝面前亲口所说,你正是他与微钦之子炽武!”

    炽武的表情柔和了下来自语到:“微钦是我的娘亲,但是为何娘亲至死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为何父亲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为何?”

    他问的这个问题林云和云景自然是无法回答他的,虽然神妖们的爱恨情仇素来比凡间的话本子有趣的多了,但是大多隐藏的极好不足为外人道也。

    自古以来,可歌可泣的仙凡恋,妖神恋更是层出不穷!就连那天族太子也不可免俗的与凡人娘子发生过一段感天动地的神仙佳话。

    林云道:“你直接去问你父亲不就可以了,我等旁人怎知其中缘由?”

    许是林云的话起了作用,炽武呓语道:“是啊,亲自去问他不就可以了!亲自去那天界问他,不就可以了?”

    话毕,浑身黑气顿时暴涨喷涌而出,顷刻间黑气就已遮天蔽日!

    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一股强大的力量破体而出,捆仙绳也应声而断!

    炽武挣脱了捆仙绳,化作了虎蛟的模样直冲高空!

    :“小心!”

    云景反手将林云护在身后。

    林云忙朝安同淑看去,只见长右撑开结界带着安同淑以极快的速度逃走了,看他们逃走了林云长舒口气。

    这厮为何如此容易入魔?

    林云有点焦虑,这是不是又要开打了?

    用和平友好的方法解决不行吗?

    就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聊聊,把事情摊在桌面上讲清楚?

    年轻人啊,如此暴力就真的好吗?

    云景抓起林云的领子飞到空中,两人的脚下多了片云朵!

    林云偷偷的用脚踩了踩,还挺柔软的!

    这是林云作为凡人后这第一次到这般的高处。

    有些害怕,慌忙抱住云景的腰仰着脸问:“炽武怎么又魔化了?那捆仙绳都被挣断了,那现在你还对付的了他吗?”

    云景沉着的说:“无须担心,那不是捆仙绳!”

    林云一下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大哥!麻烦你搞清楚重点好不好?

    自己是在关心捆仙绳吗?

    明明是在关心你打不打的过魔化的炽武啊喂?

    如果打不过,麻烦现在就把我放下,我好赶紧逃命去,多谢!

    那炽武似乎并不打算与他们交手,穿过黑气呼啸着往高空飞去。

    云景紧跟在炽武身后,林云拽了拽云景的衣服喊到:“他不会真要杀上天庭,找他爹爹吧?”

    云景的面色有点阴沉:“不能让他去,他已入魔,以他这样的状态,连九重天都还没上,便会被天兵当魔物在半路诛杀!”

    林云大喊着:“那得赶紧拦住这个大傻子!你有啥大招不,赶紧放出来啊!”

    :“好,抓稳了!”

    云景加快了速度,为了保持平稳林云抱着云景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炽武,炽武快回去啊。”

    林云大声的喊炽武,但此时的炽武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直往九重天而去!

    云景飞身至炽武面前,张开双臂用掌一推,凭空就出现了一朵淡蓝色的巨型莲花,

    这莲花飞向炽武压去,在碰到炽武那颗虎头的瞬间,便立即变成了一张巨网,包裹着炽武极速坠落下去!

    漂亮!

    林云赞叹,这招确实挺不错的,她就喜欢这么高调华丽的招式!

    这就解决了?

    不需要大战三百回合什么的?

    好厉害!

    林云突然想抱云景的大腿问他收不收徒弟,是怎么回事?

    :“这就完事了?”

    :“嗯,完事了!”云景点点头。

    云景抬手抓住林云的衣领一把将人扯开,用极温柔的语气说:“还请赶紧松手,被一个男人抱这么紧,怪恶心的!”

    林云怒了!

    男人!

    他说自己是男人!

    好吧,好像也没说错!

    恶心!怪恶心的?

    他说自己怪恶心的?!

    这人是如何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出如此不温柔的话?

    林云梗着脖子回击:“抱一个男人这么紧,确实怪恶心的!”

    炽武在网里不住的嘶吼挣扎。

    林云一脸忧愁的指了指炽武,对云景说:“他这个闹法,怕是没法子跟他好好的讲道理吧?”

    云景邹着眉头,半天才吐出一句:“即如此,那我便只能放大招了!”

    这厮居然还有大招?

    好期待啊!

    只见云景往后退了几步用脚一跺,立马变成了一个身穿墨色长袍,头戴玉冠的男子。

    男子剑眉斜飞,一双黑眸蕴藏着锐利,削薄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高大魁梧的身材,透露出出一种傲视天地的孤冷霸气之感!

    这魁梧的男子张开双臂,转了一圈冲林云挑了挑眉说到:“大胆!见到监兵神君还不行礼?”

    这?

    这就是大招?

    林云的嘴角抽了抽,用手扶着额头,转过脸去不想看他:“大哥,炽武只是入魔了,又不是傻了,你以为他看不见你刚刚的变身?”

    32不惑草

    《山海经·西山经》载:“符禺之山,其阳多铜,其阴多铁。其草多条,其状如葵,而赤花黄实,如婴儿舌,食之使人不惑”。

    云景好似才发现有旁人一般,故作恍然大悟道:“噢!对啊!竟被他看见了!这可如是好,如何是好呢?”

    林云嘴角抽了抽“仙君如此浮夸合适否?”

    只见云景竖起食指和中指,指端就出现了一道约莫一丈长的雷电。

    轻轻一挥,那雷电直接就朝炽武劈了下去!

    林云吓得抱头蹲下,炽武当场就没了声响,直挺挺的载倒在地!

    林云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我滴亲娘嘞!

    这这这,这个人好阔怕!

    珍爱生命,远离雷劈!林云决定我还是跑吧!

    林云抬脚打算开溜,又一道雷劈在了她脚下,吓得林云的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她有点想哭,怎今日碰到的人都不大正常?

    随即林云哭丧着脸,直接就跪下了:“大仙饶命!”

    云景笑道:“你不会是以为我要杀你吧?”

    林云双眼含泪,饱含深情的点了点头。

    云景笑道:“我散去五成修为救你,就是为了今日来杀你?我杀你做甚?杀你给大伙助助兴?”

    林云觉得他这话有些道理,现下知道云景不会杀自己也放松了许多,心道: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乱跪?

    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谄媚的问道:“您刚刚使的那一招好生的厉害,请问这是什么招式?”

    云景答道:“指雷术,简单的很,但是能召出我这般厉害雷电的人却不多!”

    林云用手指向炽武问道:“那他?没死吧?”

    云景道:“放心,放心死不了的,受这一雷与他修行有益,别人想受还没这福分呢?在说了本仙只是想让他安静一会儿!”

    林云咂咂嘴阴阳怪气的道:“仙尊让人安静的方法好生别致!”

    可能是林云的语气让云景有些不满。

    他便竖起食指和中指,召出了一道雷电温柔的对着林云道:“我看你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林云赶紧闭嘴,生怕他把这道雷赏给自己!

    云景从袖口摸出了一个黄色的东西,捏开炽武的大嘴喂了进去,不消片刻炽武的黑气逐渐散尽了!

    :“这是何物?竟有如此奇效?”林云问道。

    :“不惑仙草,有使人清醒,不被魔物迷惑之效。”

    云景扒拉着炽武的眼皮,又摸出了一个符咒。

    将符咒贴在了炽武的脑门上,然后把缚在炽武身上的网收了。

    做完这些云景才开口道:“此为忘忧符,可以让他暂时忘记一些事。”

    果然,不消半刻炽武就悠悠转醒,双瞳已经恢复了琥珀色。

    大约是刚清醒过来的原因,盯着林云的脸看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说:“我记着你说我父亲的事?”

    林云指着站在远处的云景说道:“监兵神君在你昏迷的时候来了,现已等候多时了!”

    炽武顺着林云手指的方向看去。

    此时正好起了一阵风,河岸边细细碎碎的柳树条轻轻的在空中扬了起来,只见那墨衣之人负手立在柳条之中表情冷淡,画面却好看的如画一般。

    但是很快林云就恢复如常了,因为她觉得这风起的如此作做,怕就是云景自导自演的吧?

    那人适时的转过身来温声道:“炽武,你可知我是谁?”

    炽武呆呆的看着对方,半天也没有应答,

    林云忙给他使眼色小声的说:“那个,你是不是要先叫个爹啊!”

    炽武看了看林云,又转头看着“白虎”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喊出那声“爹”来,头微微的底下看起来起来似乎有些哀伤。

    林云突然又有些庆幸,这万一日后被白虎大神知道了她今日诓着炽武喊了别人“爹”还不知道会怎么修理自己呢?

    炽武不说话,“白虎”背着手看着炽武也不说话,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尴尬了起来。

    林云疯狂的对着“白虎”使眼色,示意他说点什么。

    但是他对林云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只是背着手一脸慈爱的看着炽武!

    林云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累,在这样下去不知会不会真的得上眼疾。

    最后还是那炽武先开了口:“神君在上,我有几个问题可否请神君为我解答一二?”

    “白虎”轻轻的点点头:“请讲。”

    :“听云景仙人说,你是我父,这可是真的?”

    “白虎”点头:“是的!”

    炽武接着问:“那为何母亲从未提过此事?是你抛弃了我与母亲?”

    “白虎”摇头:“我从未抛弃你们母子,千百年来我一直在四处寻你们。至于为何你母亲要躲藏起来,为何从未与你提起我,这其中的缘由复杂,今日也不方便与你细说,待来日我细细说与你听!”

    炽武不信:“你乃监兵神君法力高强,若是真心想寻一凡间小妖也并非难事,为何千百年来也寻不见?”

    “白虎”叹了口气,缓缓的说:“你母亲是天池里的锦鲤所化的赤蛟,紫薇星君曾对她指点过一二,你应该也很清楚,你娘她最擅长的便是这藏匿气息之术,除非她是故意泄露行踪,否则极难寻到!”

    炽武点头认同了“白虎”的说法,又接着问道:“那你又如何知道我是你儿的?”

    “白虎”答道:“在百年前你化龙之时,半神之气外泄,那时我感受到一种极熟悉的气息,我便猜到是你!便立马向九离江赶去,只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待我赶到时,你早已不见了踪影!”

    33凤凰蛋
    :“后来我才知道,你化龙时竟被云景搅了局,我自是气愤的很,本想亲自出手教训于他,但是碍于天界不可私斗的规矩,只得忍气将此事上报了天帝!”

    说到这里“白虎”还用力的锤了一下手,摇着头一副气极了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林云仰天翻了个白眼,心道仙君你的演技为何如此浮夸。

    那炽武也听的一愣一愣的忙问道:“那后来天帝如何处置他的?”

    :“后来天帝为显公允削去了他两成的法力,并命他下界妥善处理此事,还需在凡界修行,待功德圆满之时方可返回天界!”

    :“这就完了?”

    炽武似乎很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其实林云也是不满的,但是打不过人家,那也就只能如此了。

    “白虎”应是察觉到炽武的不满,接着说道:“我自是不满这样的结果,所以刚刚在你昏迷之时,我狠揍了他一顿,估计这会儿没有个百八十年,他的伤是好不的!”

    :“真的?”

    炽武总感觉这“白虎”有点怪,至于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

    :“真的,真的,不信你看,这是何物?”

    “白虎”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什,他的掌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发着微光的鸟蛋!

    林云瘪了瘪嘴心想:“这鸟蛋,该不会是云景的崽吧?”

    不想炽武的想法竟和林云是一样的。

    炽武皱眉问道:“你该不会是把云景的孩儿抓来了吧?稚子无辜,还是还回去吧?”

    “白虎”也没有想到这炽武的心思如此纯良,顿了一顿才说到:“这不是云景的孩儿,是云景自西王母处讨来的凤凰蛋,食一枚可增强五百年修为,这是他的赔礼!”

    :“凤凰蛋!”

    炽武没想到竟是如此珍贵的东西。

    不知所措的踌躇了半刻才说到:“我看这凤凰卵已发微光,如果好生看护,假以时日定能生出雏鸟,我实在无法下口,修为我可以自己修炼,这东西还是还回去吧!”

    “白虎”愣了一下大笑起来:“不亏是我儿,秉性纯良刚直,微钦教的好啊!我心甚慰,我心甚慰啊!”

    他笑着朝炽武挥手施法,炽武随即就变成了人形,细看之下两人的眉眼还是非常相似的。

    “白虎”走到炽武身旁,将凤凰蛋放在他的手里,说到:“反正此物是给你的赔礼,你是要吃,还是要养,都随你处置,昆仑山的低阶凰鸟满山飞,有些凰鸟产下蛋便不会抚育,由着自生自灭,你也不必因此过于介怀。”

    炽武接过蛋捧在手心左右看了看,然后变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将蛋放了进去:“即如此,那我便收下此物了!”

    “白虎”见炽武收下了凤凰蛋,又拿出了 函放在了炽武的手里说到:“这是命你驻守此地的任命文书,这魏水河虽然不大,但因临近大已山故灵气十分充沛,于修行非常有利,以后这魏水河就是你的修行之地了,如果在有凤凰蛋的加持不出几年,你必能顺利升仙!”

    林云在旁听着心里有些酸涩,这话好生熟悉啊。

    曾经也有人跟她说过类似的话,林云突然不太想听下去了,背着手走开了,看着水面发起了呆。

    两人说道动情处还抱头痛哭了起来,若是不知情的旁人见了,怕是真的会被这“父子”情感动了。

    林云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云景还当真是好演技。

    炽武似乎也是完全相信了“白虎”,最后朝着“白虎”行了个礼,就潜入魏水河中没了踪影!

    炽武走后河水也飞快的退下去了。

    “白虎”悠哉悠哉的走到林云身旁,笑眯眯的问:“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就是个大忽悠!”

    林云也懒得跟他假惺惺的客气了。

    闻言,云景不好意思的笑道:“没有啦,没有啦,不必如此夸奖我!!在下没你说的那么好啦!”

    林云呆了!

    无语了!

    她在风中凌乱了!

    这厮是不是对夸奖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自己要不要好好给他解释下忽悠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或者,强调下自己并没有在夸奖他?

    林云咳嗽了几声说:“那个,云景仙尊,其实我并没有在夸你的!”

    云景拍着林云的肩膀笑道:“我懂,我懂。你不用不好意思。”

    林云抽了抽嘴角,他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啊?

    算了,算了。

    林云问道:“这炽武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那接下来又当如何呢?”

    云景一甩衣袖,迈开大步:“你先随我回去再说!”

    林云赶紧跟上:“回去?回哪去?”

    云景也卖起了关子只说:“无须多问,到了便知!”

    无法,林云只得跟着他往镇子走。

    其实林云是不大想走路的,主要是刚才消耗的体力太多,现下已经感觉疲惫的很,

    大约走了二里路后,林云喊到:“前面的仙君请等等!”

    云景停下,回身看着她问道:“有何事指教?”

    林云两手叉着腰,气喘吁吁的说:“仙君虽被削去了法力,但好歹也是仙人不是?即是仙人,那咱是不是就该有点仙人的排面?”

    云景抱着胳膊看着她,似乎是没有明白林云的意思。

    林云接着道:“这靠两腿是凡人的做法太掉价了,咱是不是该用点什么腾云驾雾的仙法飞回去?”

    云景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太重了,我这腾云术带着你飞太费劲,要不我在天上飞,你在地上跟着跑,如何?”

    林云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心想:要是我乐意在地上追着跑,还跟你在这废什么话嘞?

    随即气鼓鼓的回道:“不如何!”

    :“这么大声,可是生气了?”

    林云面无表情的朝他拱了拱手敷衍的说道:“神君大人在上,小的没有生气!”

    听林云如此回答,云景立马就换上了轻松愉悦的神情:“哦,没有生气便好,没有生气便好!”

    林云把头转向一边,懒得与他多言,只觉得这人好生讨厌。

    不好意思,这几天单位和家里事都挺多的,可能会停几天??????
    34此女当谢礼
    见林云如此反应,云景笑道:“你可是走不动了?”

    林云瞥了他一眼道:“没有,咱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镇子走去,走了一会云景道:“现在的我除了几成法力,与凡人并无什么不同!”

    林云“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云景又道:“今日我法力透支,再难施术了。”

    林云又“嗯”了声依旧没有说话。

    :“如果你实在走不动了,那我背你如何?”云景又道。

    林云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半晌才说出一句:“让一个男人背着怪恶心的!”

    云景倒是半分都不恼,挠着头笑道:“确实有点恶心的!哈哈哈…”

    在快走到镇子口的时候,乌泱泱的涌出一大群的人。

    林云定睛一看可不得了,为首的是县丞老爷,山羊胡子老头,七大妈,八大姑,见过没见过的都来了。

    林云猜想是不是全镇子的人都来了?

    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这些人该不会是来抓自己的吧?

    怎如意大意,大摇大摆的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县丞大老远的看见两人,大手一挥喊到:“快就是他们,快快快!”

    林云个一个机灵跳起来,我滴亲娘嘞!

    这些人怎么还没完了?打算撒丫子开溜,她可不想去喂鱼!

    云景却很是淡定,一把拽住林云的手:“年轻人遇到事情先不要慌!淡定…”

    林云扯开他的手急道:“不是拿你去喂鱼,你当然淡定,再见吧,您嘞,老子要走了!”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人群已经把她俩围了起来。

    林云还看见了在人群最外面,拼命想往里挤的安同淑!

    云景拉着她的手臂,面带微笑的站在原地,一身白衣似雪,此时的云景看起来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感谢云景真人出手相助,请受本官一拜!”

    县丞老爷说着就给云凤行了个礼。

    云凤伸手虚扶了一把道:“大人不必多礼!”

    其他的百姓也纷纷行礼:“感谢真人救命之恩!”

    这是,什么情况?

    林云正疑惑间,县丞老爷又开口道:“早就听说云景真人法术高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国师大人说此次平水害,真人要居头功。国师大人临行前特意交代,命本官在此等候真人,以表谢意请…”

    县丞老爷的话还没完说完,便被云景出声打断了。

    :“若是要谢我,就将此女做为谢礼,给我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了。

    林云愣住了。

    县丞愣住了。

    百姓们愣住了。

    安同淑也愣住了。

    云景没有再说话,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站在人群中央。

    安同淑停下了正扒拉着的手,皱着眉头眼睛在林云和云景身上来回打量,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长右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县丞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本官已在天宝楼备好宴席,还是请真人先移步酒楼,待真人吃好后,再商议此事如何?”

    云景把头一仰:“不如何!”

    县丞老爷为难的看了林云一眼说道:“此女不是本地人士,也未曾签过卖身契,本官实在无权答应啊!”

    百姓们也议论纷纷:“云凤真人不是修道之人吗?为何要个女人做谢礼呢?”

    甲:“这大名鼎鼎的云景真人,也是需要娶亲的哇?”

    已:“你懂个锤子,云景真人是修道之人,又不是出家的和尚,这修道之人也是可以娶亲的!”

    一个酸溜溜的女声说道:“娶亲!?这云景真人怎么会看上这个,这个姑娘啊?你看她的穿衣打扮,哪有半分姑娘家的样子?”

    丙:“你这么一说也是,这姑娘确实,确实,不太,不太精致…”

    丁用小拇指扣着鼻子含糊不清的说:“也有可能是真人需要个鼎炉而已!”

    众人皆道:“哦,原来如此!”

    此时身处在大型尴尬现场的林云,恨不能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心里无比气愤:那个抠鼻屎的大哥,喂喂喂,过了啊!什么鼎炉,你才鼎炉,你们全家都是鼎炉!

    你们嚼人舌根的时候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当事人的感受啊喂?这么光明正大的合适吗喂?

    林云强忍下心中不快,白了云景一眼道:“这是发的什么癫?”

    云景给了她一个不要说话的眼神。

    继续说道:“国师大人与我拜别之前可是这么说的,有何要求尽管和县丞大人说,自会全力满足与我的呢!”

    县丞为难的看了我一眼说到:“但是此女,非奴籍贱籍,本官…本官…却也不能…不能…”

    云景瞥了县丞一眼,摇摇头说到:“即如此,那便算了吧!”

    县丞一听赶忙拱手还没来得及说话。

    云景又道:“此女确实是没有签卖身契的,但是我记着好像有人是签过的,是谁来着?”

    那县丞不亏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极有眼力见。

    立马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叠的极工整的纸,双手递到云景手中,笑道:“这是那马兰那丫头的卖身契,如果真人能收了那丫头,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云景接过卖身契,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又转手递给了林云:“你且收好,日后这马兰便由你安排了。”

    林云接过卖身契小心翼翼的放入了怀里。

    云景突然咳嗽了一下,用手指着林云,朗声说到:“我看这姑娘天资极佳,是块修道的好料子,今日我便收了这姑娘为我的弟子吧!”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甲又说:“原来真人不是要娶亲啊!”

    已说:“我就说嘛!这云景真人仙风道骨,怎会是如此肤浅之人!”

    一个女声又说到:“这姑娘外表朴实无华确实很适合修道呢。”

    丙说:“确实,确实。我刚才就看这姑娘身上透着一股侠义之气,果然不是平凡女子!”

    丁换了根手指扣鼻子,说道:“这云景真人,果然慧眼如炬!一身正气!”

    ??????很多地方有错别字,名字也有写错的,但是因为是用手机写的,不知道该怎么修改,有知道的朋友,可否指点一下!!!
    35仆人
    林云嘴角抽了抽,这些人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她看了看大家期待的眼神,弱弱的说:“那个,我可以拒绝吗?”

    讲真,她可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安排了,更不想给这人做劳什子徒弟,她还想去找那银龙呢。

    而且直觉告诉她要远离这厮,因为这家伙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不靠谱的气息!

    甲:“哟哟哟。不会是她不想给真人做徒弟,真想真人娶她吧?”

    已:“没想到这姑娘竟是如此肤浅之人!多少人想修道还修不了呢!她还不领情!”

    女声又说:“看着外表挺朴实的,原来也是个不安分的,这人啊,还是不可光看外表啊!啧啧啧。”

    丙:“我就说这姑娘是个有心思的,啧啧啧,小看她了!”

    丁终于扣完鼻子了,搓了搓手说道:“这姑娘真是辜负了云景真人的一片好意啊!不知好歹,难道是她真想做鼎炉?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你才想做鼎炉,你们全家都想做鼎炉!林云白眼都翻的快飞到天上去了,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老子就是单纯的不想修道不行吗?”

    这时安同淑和长右终于扒拉开了人群,跌跌撞撞的来到了林云的身边。

    安同淑往前一步隔在了林云和云景的中间,朝围观之人行了个礼说道:“林云是个姑娘家,不喜舞刀弄剑的修仙问道之术,也是人之常情,请诸位不要妄加揣测!”

    众人顿时又议论纷纷:“安秀才说的也有些道理!”

    :“是啊,是啊,姑娘家确实没几个习武修炼的!”

    那女声又说到:“她不会是连安秀才也迷惑了吧?”

    有人道:“不会,不会,这方圆几十里谁不知安秀才为人正直纯良!”

    众人:“嗯嗯,安秀才说的有理,有理。”

    林云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好心累。

    八卦是非的力量果然强大,可以随意的左右人心,罔顾事实的真相,随意扭曲丑化无辜的人,当事人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有做,看热闹的人就能编排出一出狗血大戏了!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长右跳到林云肩膀上,俯身在她耳旁小声的说:“你为何不应他,你可知他是何人?”

    林云老实的回答:“不知。”

    长右接着说:“你不如先答应他,回头我在跟你解释。”

    林云追问:“你就不能现在说?”

    :“三言两语说不清,你先答应没坏处!”

    林云挠挠头:“我话都说出去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这如何改口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云景,看着林云和长右交头接耳,问道:“两位,可是商量好了?”

    林云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往他那个方向挥了挥手说到:“请稍等,马上就好。”

    突感手被一只温软的手抓住,然后指尖一阵刺痛按压之感。

    林云慌忙看去,却见中指指尖正在往外冒血。

    在往前看,那云景手里拿着一方锦帕朝她摇了摇,锦帕上还有一抹鲜红的印记。

    林云猜想: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鲜红的印记应该就是自己的血!

    云景笑眯眯的说到:“你既然不愿做我徒儿,那便做我的仆人罢,这契约我已帮你签下了。”

    林云吼道:“什么契约?我怎么不知道?那是什么?你凭甚不经过我同意?”

    云景把锦帕收起来,满脸不好意思的说:“不用谢,不用谢!”

    林云咬着牙道:“谢你个大头鬼哇!”

    长右在她耳边小声的说:“这是修炼之人常用的一种主仆契约,一般都是人为主,灵兽异兽为仆,且要在双方都同意的前提下才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人也可为仆,真是妙哉,妙哉!”

    林云瞪了长右一眼:“你到底那边的?”

    然后气愤的对云景道:“谁要做你仆人!你怎能不经我同意,随意下契约?”

    云景依旧笑脸盈盈:“莫慌,莫慌,你若是什么时候不愿做仆人了,我改了这契约,让你做徒弟就是了!”

    林云把头一仰,手一叉腰:“我现在就不想做仆人!”

    云凤问:“那就做我徒弟!”

    林云手一挥:“现在也不想!”

    云景很耐心的说:“那师徒之事,日后在说!暂且就先做我的仆人吧!我先去酒楼吃酒了,今天就先准你个假,和你的友人去这镇上耍耍吧!”

    说罢,便和县丞领着看热闹的一干人等,往镇子里走去!

    留下林云和安同淑还有长右三个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见人都走远了,长右小手一摊,贱兮兮的说道:“这下也不用给自己找台阶下了,云景给你找好了,你就等着斟茶喊师父吧!”

    林云直接问:“这云景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你非得要我同意?”

    长右说:“你以前是溯方的时候没听说过他?”

    我摇摇头,不好意思的说:“不曾听过,也可能听过,但是我现在想不起来了!!”

    长右向四周看了看说道:“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林云点点头撅着嘴,拽着袖子,对着安同淑说到:“能不能先带我去吃点东西啊?我现在可是又累又饿的!”

    长右白眼一翻:“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撒娇的样子好恶心!”

    林云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呢,臭猴子!”

    安同淑连忙插嘴道:“那咱们也去天宝楼吃饭?”

    林云赶紧摆手:“不要,不要,我可不想碰见那尊大仙,还是去别处吧?”

    长右翻着白眼说:“恶都被你恶心饱了,还吃什么吃?”

    林云不甘示弱的回了他一个白眼:“我就恶心你,我就恶心你,有能耐你也撒娇撒娇啊!”

    安同淑大喊一声:“又想抄书了?”

    林云和长右立马安静下来了,不但安静下来了,还并排的站在了一起,不但并排站在了一起,还互相牵起了小手。

    都拼命的装出了一副乖巧可爱,善解人意,人畜无害的傻白甜模样来。

    林云看着长右深情的说:“感恩有你,我的好伙伴!”

    长右也忽闪着大眼睛说:“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然后转头齐声问:“那我们去哪吃饭?”

    安同淑忍着笑,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知道还有一家馆子也很不错,不如我们去那儿?他们家的手撕鸡鲜香酸辣可是一绝!还有苹果鸭甜辣爽口!”

    林云重重的咽了一下口水:“快快带路,快快带路!”

    长右也蹦哒着:“快走,快走!”

    36看上他了?
    要说这白云镇上哪家酒馆最大,自然就要数天宝楼了!

    菜式繁多,美味精致,往来的食客大多都是镇上家底厚实之人。

    要说哪家酒馆,食客最多,生意最好,那自然就是这巧味居了。

    这巧味居味道好,菜价低廉,做的就是寻常小百姓的生意。

    即便你就是只点一份清水汤面,小二哥也会好生招待,有时甚至还会送上一碟小小的咸菜。

    所以这巧味居在大众的心里风评惯是不错!

    此时此刻的林云,就在这人声鼎沸的巧味居大堂中。

    她坐在长条板凳上,两只袖子挽起来,衣摆角别在腰带里,一手抓着一只鸭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另一只手抓着盛满了谷酒的酒杯,迫不及待的往嘴里灌,丝毫没有半分姑娘的矜持,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的起劲!

    一边嚼还一边嚷嚷着,要小二哥在给这桌加个手撕鸡!

    林云心想:安同淑果然没有说错,这手撕鸡果真是味道好极了!

    长右和安同淑见她这番模样,似乎是觉得有些丢人,一人一猴都用手挡住上半张脸十分扭捏的坐在林云边上,迟迟就是不下筷子。

    林云也懒得与他们多说,她从昨夜忙活到现在,肚皮早就叫唤的厉害了!

    待林云把一桌子的菜扫的干干净净了,才摸着肚皮心满意足的擦着嘴角大声说:“对了,咱们是有什么事要说来着?”

    长右支着头没好气的说:“是想说云景的事来着!”

    “哦,对对对!你接着说啊,他怎么了?”林云大声的说。

    长右瘪了一下嘴说道:“你能小点声吗?是不是想让全镇的人都听到?”

    林云连忙道歉:“哎呀,我不是故意的,这里挺嘈杂的,不大声我怕你听不清啊!”

    长右说道:“我又不是普通的猴子,是有法术在身的好吧!听力还是可以的!”

    林云连连点头:“那我小点声,我小点声!”

    说完林云又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长右眼睛一翻,非常嫌弃的说:“你好歹有个姑娘的样子好吧?”

    林云喝了一口谷酒,无赖的说:“我也不是姑娘啊!为何要装样子?”

    这时小二哥端着托盘给她们上了一壶茶,还顺手给林云倒满了。

    只见杯子里是一杯红彤彤的液体,闻着还有一股花果般的清新香气。

    那小二哥笑盈盈的说到:“我们老板见姑娘似乎对我们的菜挺满意的,特意命小的来给几位送了一壶最新调制的果汤解解腻,这不,果汤没来得及上餐牌呢?几位可是最先品尝到的客人呢!”

    林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确非常实不错,甘甜清香,甜中又带微酸,还有着淡淡的花果香!若是夏天用冰镇着吃,肯定是非常消暑解渴的!

    :“嗯嗯,真的非常好喝呢!”林云连连赞叹。

    安同淑尝了一口问道:“这果汤打算何时上餐牌?这果汤在餐牌上也是叫果汤?”

    小二哥回道:“老板是打算过两日正式上餐牌,这名字嘛,就是叫酸果汤,简单好记!”

    林云点点头,说到:“确实,简单好记!下次来我还点!”

    小二哥笑着点点头:“承蒙姑娘厚爱,欢迎您日后常来。那小的就不打扰几位了,请慢用!”说着就要退下了。

    林云连忙叫住他,问道:“请问小哥,你们老板在哪呢?喝了人家的果汤,总要谢一下的!”

    小二哥用手指着二楼围栏边坐着的一个人,说道:“姑娘,这就是我们老板!”然后就退下了。

    林云朝那人看去,对方是一个长相十分清秀俊朗的男人,穿着一身天蓝色长衫看起来十分的干净清爽。

    他见林云看着他,端起茶杯朝她轻轻的举了一下,然后仰头喝了一口。

    林云知道,他这是在以茶代酒敬自己,她便连忙起身同安同淑回敬了他一杯,然后回到位置上坐下。

    林云放下酒杯说道:“这老板挺会做生意的呢,一下就笼络了我的心!”

    长右笑道:“怎么?看上人家了?”

    林云连忙摇头,拍着胸脯说:“胡说个啥,我怎么可能看上男人啊?我,溯方!可是个男人呢!”

    长右连忙扑过来捂林云的嘴:“可拉倒吧大姐,你能小点声吗?你是想让全镇子知道你不男不女?”

    林云吓得连忙闭嘴,这些人八卦是非的能力她是见识过了的,可怕的很!

    还有,虽然长右的话好像没什么错,但是为什么就是听起来感觉非常的不顺耳呢?

    长右左右看了看又说到:“此处人多口杂,不宜说话,我们还是回家去说吧?”

    林云连连点头:“回家去说,回家去说!”

    然后林云给了安同淑一个示意他去结账的眼神,安同淑也十分麻溜起身去结账了。

    林云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和长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只等安同淑结完账回来她们就可以走了。

    林云和长右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拍大腿,大叫一声:“糟了!我怎么把这茬这给忘了?”

    长右被吓的一激灵,忙问:“怎么了,怎么了?忘了什么大事?”

    林云立马起身就往外面跑:“我把那马兰给忘了,她还被我关在柜子里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忙完了回去找你们!”

    长右站在桌上,看了看林云,又看了看安同淑最后还是跳下了桌子,往安同淑那边跑去了。

    因为吃的太饱了,所以林云也不敢跑的太快,也是跑几步走几步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到了马兰的住处。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哭喊叫骂之声!

    林云眉头一皱快步上前,心想怕是有人来寻马兰麻烦了,都怪我太过大意了只顾着自己吃喝,全然没有记起这里的事!

    林云几步向前推开门,只见一个中年妇人半跪在地上哭喊着护着怀里的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孩子脸上手上都是一条条的血印子。

    在他们面前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拿着根藤条,正一下一下的抽打着地上的三人!

    一边抽打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在不说出马兰那个死丫头哪去了?我打死你们!真是反了你们了,要不是老子命大,就要随了你们的意,去河底喂鱼了,你们可真是狠毒啊!不光谋老子财,还想要老子命!看我不打死你们!”

    37闹事

    那打人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马三,看着地上不住求饶的母子三人,顿时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冲林云脑门。

    她冲上前去一脚把马三踹翻在地,大吼一声:“光天化日之下竟对妻儿下此狠手,信不信我报官抓你?”

    马三从地上爬起来,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官府管天管地,管不到老子拉屎放屁,管东管西,更管不到我打儿打女!今天我还就要打死他们几个去!”

    说着又挥着藤条朝地上的几人打去,林云两步上前夺过马三手里的藤条,又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卯足了劲给了他几藤条。

    这几下条条见血,疼的马三在地上吱哇乱叫的打滚。

    林云四下看了看在院子角落里发现了一根麻绳,把马三结结实实的捆起来扔在角落里。

    马三虽然被捆住了,嘴里却丝毫不示弱的骂骂咧咧:“我想起来了,就是你这是丫头片子把我打晕的,你是和那几个贱人一伙的,有能耐放开本老爷,看我不弄死你!”

    林云先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然后用力的甩了他几耳光:“不用等我放开你,现在我就能弄死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待会老子再来料理你!”

    她起身进到房间里,直接打开柜子的门,还好马兰还在昏睡着。

    把马兰抱出来放在床上,然后解开穴道,没一会儿马兰便悠悠转醒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林云答:“已经是未时了。”

    马兰迷迷糊糊的应到:“哦,已经是未时了啊?”

    末了又着急忙慌的爬起来,嚷着:“糟了,都未时了!怎么没人叫我,这下要误事了!”

    林云忙把她按住,轻声说道:“你就这么着急送死啊?告诉你,不用你去献祭了,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水不会淹上来了,河水也全部退了!”

    :“真的?”

    :“千真万确!”

    :“为何会这样?是发生了何事?”

    林云拍了拍她说道:“此事说来复杂,稍后我与你细说,眼下有个事得先处理下!你先随我来。”

    然后两人一道来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三人已经停止了哭泣,卢氏不知从哪里取了药膏正在给两个孩子上药。

    马兰见状惊呼了一声连忙扑了过去,那三人见着马兰安然无恙一时又惊又喜。

    激动的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下来了:“阿姐,原来,你真的没事!阿爹说,阿爹说你把他迷迷晕了,用他代替了你去献祭,你带着他的银子逃了,这可是真的?你应该逃远点的,为何又要回来?阿爹不会放过你的,会打死你的,你快逃吧!快逃!”

    马兰心疼的看了看三人身上的伤痕,又看了看院角被捆着的马三,心中应该已经猜了个大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林云轻声的问道:“是你?”

    林云坦然的点点头,说道:“他不配为人父,该死的是他,可惜竟让他躲过了。”

    马兰没有说话,安慰似的拍拍了抽泣着的弟妹,然后起身走到了马三的身边,轻唤了一声:“阿爹!”

    马三因为生气,脸都涨的通红了,大声的呵斥到:“你还有脸叫我爹!快放开我,看我不打死你!”

    林云连忙将马兰护在身后:“你敢动她一个试试?”

    马三叫唤的更起劲了:“我怎么不敢?她是我的女儿我就有权打死她!”

    林云讥讽到:“你还有脸说她是你女儿,怕是你忘了一件事,你已经将她卖了!现在的你已经没有权利处置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卖身契举在他的眼前。

    大声问道:“可是看清楚了!县丞大人已将她的卖身契送给了我,现在她就是我的人了,你若是敢动她分毫,我定要告到县丞大人那儿!让他治你的罪!”

    马三立马就蔫了,嘴里还不是不服气的反驳道:“不可能的,县丞大人好好的怎么可能把卖身契送给你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我知道了,这卖身契怕又是你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偷来的吧!”

    林云冷笑一声:“这点倒也是没错,县丞大人的确没有亲手把卖身契交给我这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马兰闻言,惊的退后一步刚想说什么,又被马三打断了,马三张狂的笑道:“哈哈哈,你这是承认了!识相的话现在就把本老爷放开,再跪下给本老爷磕几个响头,看你长的也有两分姿色,你要是能把本老爷伺候的高兴了,本老爷可以考虑不去官府告你,你这泼辣劲,本老爷还挺喜欢的,比那要死不活的卢氏有趣多了!哈哈哈…”

    林云压下心头的恶心没有说话,往前跨了一步,马兰连忙抓住了林云的手,双眼通红的看着她拼命的摇头,我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没事。”

    林云走到马三的面前,装着害怕的说道:“这么说来,我还是有点害怕呢!那不如我现在就来好好的伺候伺候你吧!保管让你开心!”

    马三猥琐的笑起来,脸上的血迹还混合着汗液,看起来十分的恶心,嘴里说道:“现在?不太好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如先去房里如何?”

    林云笑着说:“这么多人看着才刺激啊,是不是?”

    马三笑的更加猥琐了,连连答道:“想不到你这丫头还喜欢玩刺激的啊,快快给我松开,让大爷好好疼惜疼惜你!”

    林云笑的更欢了:“还是先让我好好疼疼你吧!”

    说完一手揪着马三的衣领,抡起巴掌狠狠地给了他几耳光,这几下可以说是用上十成的力道。

    马三被打的眼冒金星牙都飞掉了两颗,林云把他扔在地上,好半天马三都没缓过神来,林云甩了甩有些麻痛的手掌笑道:“怎么样?开心不开心?还想不想在开心点?”

    马三一边在地上挣扎,一边骂到:“真是反了天了,马兰你就这么看着外人揍你老子的?赶紧给老子松开,不然我把你妹妹卖窑子里去!”

    林云骂到:“你是人吗?这话都能说出来!”

    28小日子

    马兰定定的站着,没有说话,面色苍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三怒道:“你别在这跟我废话,有能耐你就今天把我打死在这,不然的话,我定要告到县丞大人那儿,你偷了马兰的卖身契,看县丞大人如何治你的罪!”

    林云一脚踩在他的胸前,笑道:“你大胆去告就是了,我可事先说明了,这卖身契虽不是县丞大人亲手交于我的,但却是县丞大人亲手交给我师父的,我师父当着县丞的面又转手交给我了,这可是县丞大人默许了的!这事全镇的人都可作证。还有,你可知我师父是谁。我师父乃是云景真人,国师大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的,你确定你得罪的起?哦,对了,现在县丞大人正陪着我师父在天宝楼吃酒呢,你要不要去告?要去的话,我现在就给你松绑?你赶紧去,麻溜的,别耽误!”

    虽然林云并不想让那厮当自己的师父,但是很显然这个时候借他的名头用用还是有些作用的!

    马三明显是被她唬住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上一句话来。

    林云心里又有点小得意,这狐假虎威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嘛!

    林云接着说道:“若是下次还敢来此寻麻烦,看我不打死你!”

    马三虽然没了刚才的气焰,但是嘴上仍然不甘示弱,极其嚣张的说:“即便我不能管教马兰了,但是我管教我的婆娘孩子,有与你有何关系?你凭甚要管?便是告到官府我也不怕你!”

    这马三还真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

    林云笑道:“你说如果我今天把你手脚都打断了,让你以后生活不能自理,县丞大人会如何治我的罪?”

    说罢,林云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马兰却突然死死的拉住了她的手,双目含泪的朝她摇头,见马兰如此,林云的心一下就软了,松开拳头,说道:“全听你的!”

    马兰朝林云苦笑了一下,然后走到马三身边解开绳索,说道:“阿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走吧!”

    马三甩了甩因为被捆着有些发麻的手,骂道:“你这小王八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揍你老子?我告诉你,今天你让别人怎么揍的我,明天我就怎么揍那三个嚎丧鬼!

    林云瞪着他怒到:“你敢!”

    马三冷哼一声:“怎么不敢,我不光要打死这个大的丧门星,还要把这两个小崽子都给卖了,一个卖到窑子里,一个卖到象姑馆去。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着!”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看着他那扭曲又癫狂的脸,林云承认,此刻的她真的动了杀心了。

    她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无赖,只有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否则,马兰她们几个会永无宁日!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将他撕成碎片,以泄心头之恨!

    这个声音一直在林云脑海里回荡!

    她握紧拳头,感觉心头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嗜血冲动,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

    杀了他,杀了他,只有他的血才能平息一切,只有将他撕碎才能缓解自己的头痛!

    林云捂着头夺门而出,她一刻也不能等了,她要杀了马三!

    :“林云,你去哪儿?你等等啊?”

    后面好像有人在叫自己,是谁在叫自己啊?

    不,不,谁叫都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她要杀人!

    林云冲到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人,她的头更加的疼痛起来。

    她是谁?她在哪?她为何在此?

    她想要干嘛?对了,她要杀人!杀谁?她想杀谁?

    林云双目通红,视线渐渐模糊不清,不重要,不重要,要杀谁不重要!

    先随便杀一个吧?杀着杀着便能想起来了!

    林云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身影越来越多。

    他们的身影开始扭曲重叠,叫卖声,吆喝声,孩童的哭闹声,这些尖锐又刺耳的声音齐齐钻入林云的耳朵!

    刺激的的头疼的好似要炸裂开来!

    安静,安静,全都给我安静下来!

    一个声音张狂的笑着,哈哈哈,杀了吧!把他们都杀了吧!都杀了就安静啦!

    林云举起手,五根手指长出了野兽般的利爪!

    对,就用些爪子,抓破他们的喉咙吧?让他们再也无法发出声音吧!哈哈哈哈…

    :“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一道清朗的男声,伴随着强烈而刺眼的白光扑面而来,只是一瞬间仿佛天地万物都被白光吞噬了,然后身旁的一切就真的安静下来了。

    白光结束后,林云又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中。

    她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好像一切都归于了虚无。

    滴答,滴答,滴答。

    这声音仿佛由天边传来,遥远又空明!

    为何会有水滴的声音?林云摸着黑,寻着声,往那水滴声寻去。

    滴答,滴答,滴答。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溯方,对不起!”

    这是谁的声音?怎如此熟悉?

    是,是那银龙的声音!他就在前面!

    林云快速的奔跑起来!

    她想要看看他的脸,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何人!

    想要问问他,自己与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这呢喃细语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一个人影,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前方快速的奔跑,只要林云再往前些,便能看清楚了!

    林云加快速度,心猛烈的跳动着,仿佛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林云伸出手朝那人影喊到:“你到底是谁?别跑!等等我!”

    伸出的手,一双柔软的手轻轻的握住,这手仿佛如三月春风一般美好而温暖,林云的心似乎一下就被化开了。

    :“林云,醒醒啊,快醒醒!”一个声音把她唤醒了。

    林云睁开眼睛,对上的是马兰关切的目光,马兰惊喜的说道:“林云,你醒了,你可算醒了!”

    此时林云感觉浑身冰冷无力,腹部还一阵阵的绞痛,双腿也酸痛不已,喉头有些发紧。

    这周身的不适感实在太诡异了,林云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双手却使不上什么劲。

    :“别说话,先把这个喝了!”

    马兰扶起林云起,然后将一碗暗红色的汤汁端到了她的面前。

    38小日子
    马兰定定的站着,没有说话,面色苍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三怒道:“你别在这跟我废话,有能耐你就今天把我打死在这,不然的话,我定要告到县丞大人那儿,你偷了马兰的卖身契,看县丞大人如何治你的罪!”

    林云一脚踩在他的胸前,笑道:“你大胆去告就是了,我可事先说明了,这卖身契虽不是县丞大人亲手交于我的,但却是县丞大人亲手交给我师父的,我师父当着县丞的面又转手交给我了,这可是县丞大人默许了的!这事全镇的人都可作证。还有,你可知我师父是谁。我师父乃是云景真人,国师大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的,你确定你得罪的起?哦,对了,现在县丞大人正陪着我师父在天宝楼吃酒呢,你要不要去告?要去的话,我现在就给你松绑?你赶紧去,麻溜的,别耽误!”

    虽然林云并不想让那厮当自己的师父,但是很显然这个时候借他的名头用用还是有些作用的!

    马三明显是被她唬住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上一句话来。

    林云心里又有点小得意,这狐假虎威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嘛!

    林云接着说道:“若是下次还敢来此寻麻烦,看我不打死你!”

    马三虽然没了刚才的气焰,但是嘴上仍然不甘示弱,极其嚣张的说:“即便我不能管教马兰了,但是我管教我的婆娘孩子,有与你有何关系?你凭甚要管?便是告到官府我也不怕你!”

    这马三还真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

    林云笑道:“你说如果我今天把你手脚都打断了,让你以后生活不能自理,县丞大人会如何治我的罪?”

    说罢,林云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马兰却突然死死的拉住了她的手,双目含泪的朝她摇头,见马兰如此,林云的心一下就软了,松开拳头,说道:“全听你的!”

    马兰朝林云苦笑了一下,然后走到马三身边解开绳索,说道:“阿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走吧!”

    马三甩了甩因为被捆着有些发麻的手,骂道:“你这小王八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揍你老子?我告诉你,今天你让别人怎么揍的我,明天我就怎么揍那三个嚎丧鬼!

    林云瞪着他怒到:“你敢!”

    马三冷哼一声:“怎么不敢,我不光要打死这个大的丧门星,还要把这两个小崽子都给卖了,一个卖到窑子里,一个卖到象姑馆去。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着!”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看着他那扭曲又癫狂的脸,林云承认,此刻的她真的动了杀心了。

    她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无赖,只有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否则,马兰她们几个会永无宁日!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将他撕成碎片,以泄心头之恨!

    这个声音一直在林云脑海里回荡!

    她握紧拳头,感觉心头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嗜血冲动,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

    杀了他,杀了他,只有他的血才能平息一切,只有将他撕碎才能缓解自己的头痛!

    林云捂着头夺门而出,她一刻也不能等了,她要杀了马三!

    :“林云,你去哪儿?你等等啊?”

    后面好像有人在叫自己,是谁在叫自己啊?

    不,不,谁叫都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她要杀人!

    林云冲到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人,她的头更加的疼痛起来。

    她是谁?她在哪?她为何在此?

    她想要干嘛?对了,她要杀人!杀谁?她想杀谁?

    林云双目通红,视线渐渐模糊不清,不重要,不重要,要杀谁不重要!

    先随便杀一个吧?杀着杀着便能想起来了!

    林云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身影越来越多。

    他们的身影开始扭曲重叠,叫卖声,吆喝声,孩童的哭闹声,这些尖锐又刺耳的声音齐齐钻入林云的耳朵!

    刺激的的头疼的好似要炸裂开来!

    安静,安静,全都给我安静下来!

    一个声音张狂的笑着,哈哈哈,杀了吧!把他们都杀了吧!都杀了就安静啦!

    林云举起手,五根手指长出了野兽般的利爪!

    对,就用些爪子,抓破他们的喉咙吧?让他们再也无法发出声音吧!哈哈哈哈…

    :“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一道清朗的男声,伴随着强烈而刺眼的白光扑面而来,只是一瞬间仿佛天地万物都被白光吞噬了,然后身旁的一切就真的安静下来了。

    白光结束后,林云又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中。

    她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好像一切都归于了虚无。

    滴答,滴答,滴答。

    这声音仿佛由天边传来,遥远又空明!

    为何会有水滴的声音?林云摸着黑,寻着声,往那水滴声寻去。

    滴答,滴答,滴答。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溯方,对不起!”

    这是谁的声音?怎如此熟悉?

    是,是那银龙的声音!他就在前面!

    林云快速的奔跑起来!

    她想要看看他的脸,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何人!

    想要问问他,自己与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这呢喃细语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一个人影,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前方快速的奔跑,只要林云再往前些,便能看清楚了!

    林云加快速度,心猛烈的跳动着,仿佛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林云伸出手朝那人影喊到:“你到底是谁?别跑!等等我!”

    伸出的手,一双柔软的手轻轻的握住,这手仿佛如三月春风一般美好而温暖,林云的心似乎一下就被化开了。

    :“林云,醒醒啊,快醒醒!”一个声音把她唤醒了。

    林云睁开眼睛,对上的是马兰关切的目光,马兰惊喜的说道:“林云,你醒了,你可算醒了!”

    此时林云感觉浑身冰冷无力,腹部还一阵阵的绞痛,双腿也酸痛不已,喉头有些发紧。

    这周身的不适感实在太诡异了,林云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双手却使不上什么劲。

    :“别说话,先把这个喝了!”

    马兰扶起林云起,然后将一碗暗红色的汤汁端到了她的面前。

    39小日子(二)

    林云吸了吸鼻子,这汤汁甜腻中夹杂着些生姜的辛辣之味,总之不太好闻,她疑惑的看着马兰:“这是?”

    马兰着急的说:“哎呀,我的好林云,这是生姜红糖水啊,赶紧趁热喝呀!”

    林云有气无力的说道:“为何要喝这红糖水啊?”

    马兰直接拿起汤匙往她嘴里送:“你啊,真是的,自己小日子来了都不知道吗?”

    林云邹着眉头问道:“小日子?”

    马兰一边给她喂糖水一边笑道:“你也真是稀里糊涂的,自己的小日子到了都不知道的吗?还到处乱跑,还跑的那般的快,我追都追不上。”

    林云咽下一口糖水,问道:“我到处乱跑?我为何到处乱跑?”

    :“我哪知道啊,白天的时候,那个人前脚走,你后脚也跑了出去,我看你神色非常的不对劲,立马就跟了出去,但是一转眼你人就不见了。我在街上到处找你,然后就碰到了云景真人抱着昏迷的你,就赶紧将你们带回来了!”

    林云的脑袋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隐约记起了一点今日的事。

    她好像是想追出去杀了马三,然后的事就想起不来了。

    她到底杀了没杀马三呢?为何自己又会被云景抱回来呢?

    正思考着,突然腹部又一阵剧烈的疼痛,林云用手捂住腹部疼的叫出声来:“为何我会如此腹痛难当?可是得了什么恶疾?”

    马兰见她如此,赶紧放下手中的碗,麻利的在她小腹上放了一个汤婆子道:“休要胡言乱语,哪是什么恶疾,不过就是小日子来了而已嘛!又不是甚大事。”

    小腹处因为放了个汤婆子,林云顿时便觉得好些了皱眉问道:“何为小日子,为何会如此的疼痛?”

    马兰愣了一下,才说道:“许是你今日白天泡了河水染着了寒气,又太过劳累了,所以这次会比较难受。”

    林云捂着小腹说道:“泡了河水这也会有影响吗?”

    马兰愣了一下,然后迟疑着问道:“你不会是第一次来小日子吧?”

    小日子?

    来小日子?

    林云突然反应过来,以前在话本子里看过,凡女子到了一定的年龄,每个月便会有几天特殊的日子,这几日就是小日子,原来这几日会小腹如此疼痛,

    果然是够特殊的,而且,这确实是她进入这具身体以来第一次来小日子,所以她很坦然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马兰说到:“这样说起来,你的小日子来的还是比较晚的呢!”

    林云接着问:“你是如何知道我小日子来了的?”

    马兰有些尴尬的回答道:“云凤真人把你抱回来后,我就发现你身后有血迹,开始以为你是受伤了,但是给你检查了身上并无外伤,然后我就猜测是不是你的小日子来了…”

    林云连忙打断她说道:“请等一下,你不是说我来小日子了吗?怎么又会流血了?”

    马兰笑着回答我:“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林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道:“确实不怎么清楚。”

    马兰又问:“你娘没有告诉过你?”

    林云答道:“我缺失了一部分的记忆,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流落此地就是为了寻查自己的身世的!我也不知道我爹娘是何人。”

    为免露出马脚,林云只能如此说辞了。

    果然,马兰听后便没有在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又说道:“那我就给你说说这小日子该注意些什么吧!省的你不懂,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林云面上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头却骂翻了天:“这是什么鬼啊?为什么我一个男人要承受这些啊?老天爷啊,你太不公平啦!…”

    当马兰讲到她还帮林云擦洗身体,还换上了干净的衣裤时,林云感觉脸一阵阵的的发烫,夭寿啦!这让自己以后怎么面对马兰啊!

    马兰察觉到她的不自在,笑着说:“反正咱们都是女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是?”

    林云也连忙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在马兰眼里我可不就是个女子嘛?

    她干巴巴的说:“劳烦你为我擦洗,我内心实在过意不去,你本可请别人代劳的啊!何须亲自动手?”

    马兰又道:“我让阿娘带着弟妹先去隔壁村子躲几天。所以,这屋子里除了昏迷不醒的你,也就我这么一个姑娘家了,不然总不能让云景一个大男人为你擦洗吧?”

    林云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心里嘀咕着:“还不如让云景帮我呢!”

    :“哦,对了,这可是你的?里面是何物?”马兰从领口掏出了那个小布袋问我。

    :“里面都是银票,打开来看看吧。”

    马兰听话的打开了布袋,取出油纸,表情疑惑的看着林云。

    :“再打开油纸!”

    她依言把油纸剥开,几张银票展现在她眼前。

    :“这是哪来的?”她举着银票问到。

    :“这是马三身上发现的,我觉得应该给你!用这些钱,你以后就可以过的轻松点!”

    马兰把钱放在桌上,叹了口气,说道:“还是还回去吧!”

    林云道:“还回去?为何?这本该是你的!这可是你的买命钱!”

    马兰接着说:“这些钱在这儿,他定不会善罢甘休,以他的性子非得天天来闹!还是还回去,图个清净吧!”

    林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但是她觉得,还是得先想办法确认下,马三到底有没有被自己杀死。

    半晌,才慢吞吞的说:“这个钱,你先收着吧!等他下次来了再说,这几日我就先住在这里吧?万一他再来,我也好保护你。”

    马兰点了点了头,然后又从桌上拿起了一张叠的里整齐的纸放在了林云的手里,是那张卖身契。

    林云把卖身契捏在手里认真的说道:“今日云景把这个给了我,说是由我处置,我便将这卖身契还给你罢,从今日起你便是自由之身了,这卖身契,是烧了,扔了,撕了,都随你!”

    马兰一脸严肃的接过卖身契,拿在手里反反覆覆的看了半天,才问:“好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不识得字,你给我念念,这上面说的是什么?这真是我的卖身契?”

    40险些入魔

    林云点点头,接过卖身契,一字一句的给她念了出来。

    本人马三,因家境贫寒,入不敷出,又恰逢水害,更是食难果腹,难以为生,故只能忍痛将长女马兰,卖与国师慕白,此后为奴为婢,是去是留,是生是死,悉听尊便,亦不过问,绝不反悔,特立此为据。

    待林云念完,马兰认真的看着她说道:“这个,真的给我了?”

    林云微笑着点点头。

    马兰连眼睛都变得更有光彩了,又问道:“那我可是真的可以撕了它?”

    林云笑道:“随你!”

    马兰把卖身契拿在手里,做出一副要撕的样子,再次问道:“那我可真的撕了!”

    林云突然想到了点东西,忙道:“先等等!”

    马兰的眼睛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面容戚戚:“你可是反悔了?”

    林云赶紧解释:“我想那马三这几日定是会来寻你麻烦的,这卖身契上也是说的明白,你现在已是国师慕白的人了,有据在此的话,料想他也不敢太过造次!这卖身契暂且或可作为护身符用也未尝不可!待这次事件解决,在撕了烧了,也不晚,你意下如何呢?”

    马兰蹙眉思索了一阵,欣然道:“那好,就听你的!”

    然后又将卖身契放回林云手里说道:“那便你收着吧!”

    林云忙道:“不可,不可。还是你自己好生收着吧!”

    马兰也没有推辞,小心的将卖身契收了起来。

    这才注意道,外边的天已经是暗如墨色了,原来竟已是夜晚了?

    林云掀开被子正打算起来,却被马兰一把按住佯怒到:“你是又急着想去做甚啊?这身体还虚着呢,怎就闲不住呢?”

    林云讪讪的答:“这不是想去给朋友送个话嘛,我出来了这么久,他们定是着急了,若是寻不到我,怕是会满镇子乱转的。他们昨日就寻了我一夜未眠的,今日可不能又让他们如此劳累。”

    马兰想了想说道:“即是这样,那我便替你走一趟就是了,反正今日不管如何,你得给我好好休息,明日你想做甚就做甚,我都不管!”

    见马兰如此固执,林云只得老实躺下,然后将安同淑的地址等情况详细的说给了她听,末了又问:“云景现在何处?”

    马兰答道:“就在院子里,可要请他进来?”

    林云点头:“请他进来,请他进来,我有事情想要问他!”

    马兰应声出去了,过了一小会儿,云景揭帘而入,他进来之时,一手掀帘,眼神温和,此时恰巧有微风抚过,发丝被根根扬起,衬的他的脸庞分外好看,几缕顽皮的月光藏在他身后微微冒头,仿若他整个人都在微微的发光。

    林云揉了揉眼睛,觉得这场景好看的有些迷幻,心里暗想:他不是又暗使了什么术法来装裱自己吧?

    云景在林云面前站定,她这才注意到,此时的云景,已然换了一身衣裳,先前他穿的是一身白色锦衣,现穿着一身葛布缝制的黑色衣裳。

    头上依旧插着一根看起来非常普通的木簪子,林云猜想是不是抱自己回来时,衣裳蹭脏了,便不由得心里愧疚了起来。

    云景先开口问道:“马兰姑娘说你找我?”

    林云接道:“今日我到底发生了何事?我隐约记得些,我好像跑到街上去了,然后我又为何会昏迷了?”

    云景在身旁的凳子上坐下,神情严肃的说道:“你今日险些入魔了。”

    :“险些入魔?为何会险些入魔?”林云反问道。

    :“可能是这身体这几日有些特殊,难以和龙魂保持平衡,加之你的记忆似乎也在慢慢的复苏导致元神错乱,所以今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林云又问:“我记着,我在错乱之时,似乎听见了念咒之声,可是你在念咒?是你帮了我?”

    云景点头道:“幸好我与你有契约,我能感应到你的异样,我察觉到不对便立即赶了过来,当时你已双目通红,正欲大开杀戒!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云景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林云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因为何事,扰了心神,差点入魔?”

    林云不想与他多说,便回道:“没什么,都是小事。”

    云景冲我扬扬眉,说道:“休要诓我了,怎可能是小事?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你呢?”

    林云皱眉眯眼思索着,这厮虽然不大靠谱,但是也有些能耐,不如给他说说看,保不准他真有法子也不一定呢?

    打定主意后,林云也没有犹豫,直接便将马三这麻烦的事说与了云景听。

    林云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仿佛要是不杀了马三,便是天理难容的罪过!

    云景双手抱臂,蹙眉听着,待我说完,他才慢慢的说:“如此说来,这马三确实不是个东西。”

    林云激动的说:“是吧,是吧,你也觉得他罪该万死吧?”

    云景说到:“他确实人性全无,品德败坏,但是,杀了他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你须知不管是人界还是天界都是有法纪的,就算他有罪,你也不得动私刑,自有官府与律法来惩处他。”

    林云不服道:“可是他虽可恶,却也未曾杀人放火,纵是告官,也无法治他的罪啊?”

    云景轻笑道:“你也知道他并无杀人放火的恶行,你如果杀了他,随意杀人这难道就不算恶行了?”

    林云反驳道:“我这是替天行道!”

    云景说:“天道?你这行的是哪门子天道?以杀止恶?就是天道?你若滥杀,与恶人又有何异?”

    林云有点语塞,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有些气恼。

    云景接着道:“再说,就算让你杀了他,你以为你能逃脱人间律法的处置?就算你逃脱了,妄造杀戮,与你的修行又有何益处?难道你打算就这样带着这肉身蹉跎一世,不在重修龙身?”

    林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自己缚在这肉身只是暂时的,必然是要重新修炼争取早登仙界的,如果今日不是云景及时赶到,自己很可能已经犯下大错了,他日要是渡雷劫的话怕是会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41帮忙

    林云没精打采的问:“那你说如何是好呢?”

    云景站起身来说道:“千处请师千处降,爱河常作度人舟。罢了,我便帮一帮他吧。”

    :“帮?如何帮?”

    云景说到:“这也不难,只是小林云,你可甘愿做我弟子了?”

    林云翻了个白眼,敷衍道:“甘愿,甘愿,还请真人赐教!

    云景没有回答林云,笑道:“那就请我的好徒儿,叫声师父来听听吧!”

    林云耐住性子,说道:“拜师乃是大事,岂能如此草率,我看还是待你解决马三一事后,在寻一黄道吉日,我定正式向你斟茶行拜师大礼!如何?”

    云景负手笑道:“你说了便是。”

    林云继续问道:“那你可能说说,你到底有何法子?”

    :“不可说,不可说,你该知道时,自会知道。”云景扔下这句话,便径直走了。

    林云也懒得多言,又躺回了床上,自她附身以来,发生的事情,着实是有些多,千思万绪的也混乱的很。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陷入了梦乡,这一觉睡的极好一夜无梦,连腹痛都不曾发作过。

    第二日醒来,天早已大亮,林云爬起来觉得今日周身清爽了很多,没有昨日那般酸痛。

    她走出房门来到院中,只见马兰正在院子里晒衣服,见林云出来笑吟吟的说:“起了?赶紧去洗漱洗漱,吃早饭!喏,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就在水井边放着呢!”

    果然,在水井旁放了一个小矮几,几上放着一盆水,盆沿上搭着一块白色方巾,边上还有一小碟,里面放着根泡涨的杨柳枝,边上还有一小撮稻谷的糠壳烧制而成的白色搽牙灰。

    一摸那水,竟还是温的!顿时心情大好,马兰如此细心贤惠,真真是讨人喜欢!

    愉快的哼着小曲,欢快的洗漱完毕后,又迫不及待的往厨房里跑去。

    也不知道马兰准备了些什么好吃的,来到厨房转悠了一圈,也没见什么吃食,撅着嘴又走出了厨房,问道:“兰儿,早饭在哪儿呢?厨房里没见着啊?”

    这时马兰已经晒完衣服,开始扫院子了,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手拿着扫帚,一手又指向厨房,说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我就放在锅里温着呢!”

    林云立马又折回厨房,打开锅盖,里面躺着四个雪白的大包子,边上还放了一碗红米粥,还有一小碟咸菜!

    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两口,喔!居然还是白菜猪肉馅的!她一手拿着包子,一手端着碗,左一口包子,右一口粥,就这么蹲在厨房门口吃了起来了!

    马兰看她这模样快笑弯了腰,连忙给她拿来了两个小凳,一个给坐,一个放碗,安置好了以后。

    学着林云一手拿包子,一手拿碗的样子说:“林云,虽说咱们平头百姓不拘小节,但你好歹也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啊,这吃饭的气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大老爷们呢!”

    林云喝了一口粥,含含糊糊的说:“我倒是想做大老爷们,要是我成了大老爷们,我就娶你做媳妇!天天惯着你!”

    马兰听她这么说,笑的更欢了:“好好,我的好林云,要是你成了大老爷们,我就嫁给你,天天给你做饭,还给你生娃娃!”

    林云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一口包子堵在嘴里不上不下差点噎着。

    马兰见林云涨红了脸,以为她噎着了,连忙过来给她拍背:“哎呀。你慢点吃,慢点吃,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好好吃饭,我干活去了!”

    可能是怕扫地会扬起灰尘影响林云吃饭,马兰没有接着扫地,而是去房间里收拾去了。

    林云叼着包子,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莫名的得意起来:这姑娘,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伶俐!唉,如此这般的小日子确实过的是舒坦的很啊!

    吃完早饭,把碗和厨房收拾了一下,林云就拿起扫帚扫起了院子,她扫的极其不认真,边扫边东张西望的。

    因为她发现,从她起来到现在,也没见着云景!

    也不知这厮一大早的跑哪去了,也不给说说他到底有何打算。

    过了一会儿马兰又探出头来,大声的说:“哦,对了,昨日送完信回来,见你睡着了,就没打扰你,那安秀才说,这几日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他得先回飞龙村一趟,过几日再来接你!他还让我把你的青芒剑带过来了,就在你屋里放着呢!”

    :“嗯嗯。好的知道了。”

    林云想到接下来的几日都可以和马兰在一起,心情别提多美好啦!

    正美着的时候,马兰又窜到了她的身边,笑嘻嘻的问:“这一脸陶醉的表情,是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安秀才吧?”

    她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想那个书呆子呢!”

    马兰接着说:“书呆子?安秀才博学多才,温文尔雅,相貌堂堂那里像书呆子了?”

    林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马兰对安同淑评价如此的高,该不会是看上那个酸秀才了吧?不行,不行,她可不同意!

    林云俯在马兰耳边,小声的说:“安秀才,无论学问,人品,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啊…”

    说到这里,她故作神秘的停了下来,然后四处看了看,又接着说:“其实啊,其实啊!他这个人,有些迂腐固执,还有些恃才傲物!”

    马兰挥挥手,不可置否的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读书人这样也是正常的呀?”

    林云连忙又补充道:“他这人啊,别看他长的俊,其实啊,其实啊…”

    林云有点纠结不知该怎么编下去,其实什么呢?

    这安秀才确实人不错,各方面都没的挑,对自己不仅仗义,又管吃管住的。

    确实没什么可说的,而且她觉得背后编排人家确实也不太好,于是只得结结巴巴的说:“其实啊,其实啊,他还特喜欢逼人看书,教人识字,一没学好,他还喜欢罚人抄书!”

    马兰“噗呲”一下笑了出来:“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全是优点啊?”

    林云扰扰头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尴尬的嘿嘿嘿陪笑。

    42非也,非也

    林云在心里快速的盘算着,绝对不能让马兰对安同淑产生什么好感,半点都不行!

    只得在心里暗暗决定,看来只能先委屈委屈安同淑了,对不起了安同淑,回头一定给你斟茶认错!对不起了!

    下定决心后,又凑到马兰的耳边小声的说:“我再告诉你个秘密,这秘密只得你一人知道,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外传。”

    这话可能勾起了马兰的好奇心,她也学着林云的样子,小声的说:“什么秘密啊?”

    :“我跟你讲哈,他不注意个人清洁,上完茅房还不洗手,里衣好多天才换一次!”

    马兰又笑了:“这算什么事啊,那些田间地头做工的汉子,你是没见过,那才真是不注意清洁。”

    林云心想,完了,完了,看来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改变马兰对安同淑的看法了?

    她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又说到:“刚才那个,不算,我给你再说一个!”

    马兰笑着说:“好啊。那你再说一个!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说出个啥来!”

    林云清了清嗓子,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安同淑,对不起。

    然后才说到:“其实安同淑是个断袖,他不喜欢女人的,你可听说过他与那个女子有过交集?可见过他与那个女子多说过几句话?不然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应该满地跑了吧?”

    马兰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打趣的说:“有啊,这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就是你啊?还说你刚刚不是在想他,你这么编排他,可是怕他被别人抢了去?”

    林云语塞了,无语了,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见她不说话,马兰一脸了然的说道:“好姐妹,讲义气,你对安同淑有意的事,我绝不会说出去的,放心,我还会帮你的!绝不会让任何人把他抢了去。”

    林云觉得自己石化了!

    裂开了!

    风干了!

    随风而散了!

    只要能让马兰打消了对安同淑的好感,林云便决定咬紧牙关,认了这事!

    僵硬的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道:“好姐姐,请你万万要帮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要和外人道!”

    马兰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好好好,我答应你,谁都不说,打死都不说!”

    林云呐呐的说:“万一真要打死,那还是说吧,保命要紧!”

    马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到:“傻妹妹,有谁会为了想知道这样的秘密,去要别人的命啊!”

    林云也笑道:“是哦,是哦。”

    两人正说笑着,忽听院门外好像有响声,就看见云景揣着手,大大咧咧的走进来了,边走还边喊到:“有水吗?有吃的吗?我从昨晚忙到现在,可是又累又饿又渴!”

    马兰与林云相视一笑,然后转身去厨房准备吃食去了,林云则给他搬了个板凳,让他在院子里先坐下。

    云景挺不乐意的嚷嚷着:“我为了你的事都快累死了,你就给我坐这么个小板凳?”

    林云回道:“有的坐不错了,你还还想做甚?给你搬张床出来要不要啊?”

    林云觉得云景这厮绝对是个没眼力见的,居然还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说道:“如果你非要如此隆重的接待我,我倒也是不反对的!”

    ……

    林云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小不忍则乱大谋,百忍成钢,百忍成金,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她咬着后槽牙温柔的说:“你到底坐不坐?不坐我可搬走了?”

    :“坐坐坐,我乖徒儿给我搬的凳子,怎么都得坐啊!”

    云景大摇大摆的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讨厌。

    :“你说你是为我的事忙活去了?那你是去忙活了个啥?”

    云景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揣回了衣服里。

    林云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说:“到底是何物啊?”

    云景笑眯眯的说:“想知道?”

    林云点头。

    :“那说点什么好听的?”

    :“爱给看就看,不给看拉倒!”林云懒得再废话,转身就要走。

    云景连忙拉住她:“诶,别走啊!你这年轻人好生的没耐心!”

    林云没好气的回到:“我对小动物极有耐心,你要是个小动物,我保管对你也有耐心!”

    这话林云可没骗人,在飞龙村的时候,她对村里的小猫小狗们极有耐心。

    还经常和它们聊天一起玩,虽然不知它们为何不大乐意和自己一起玩,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林云对它们的喜爱。

    云景笑到:“巧了不是,我的原身刚好就是小动物,那你能不能对我有点耐心呢?”

    林云冷哼一声:“你不是吵嚷着要当我师父吗?对师父需要的是敬畏之心,而不是耐心,师父对徒弟该需要耐心!”

    :“好好好,你说的都有理,我须得对你有耐心,那我就给你看看我带来的是何物吧!我告诉你,这可是个宝贝!”

    云景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抬手就扔给了林云。

    林云接过布包打开一看,白眼快飞到天上去了“我说景大仙师啊,虽然我沉睡了近百年,但你也不能把我当傻子诓啊!你以为我不认得?这就是些黄米啊!”

    “非也,非也,我的好徒儿啊,你认真看看,这可不是普通的黄米!”

    林云把布包端在眼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没有说话直接把布包塞回了云景的手中起身就要走。

    “我还是没看出来,告辞!”

    见林云要走,云景赶忙跳了起来“哎,哎。别走啊,别走啊!我给你说就是了!”

    林云似笑非笑的坐了回去,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云景接着说。

    “我怎么觉得我这师父当的有些窝囊啊!”

    云景小声嘀咕道。

    “那你到底是说不说啊?”

    “说说说,我这就说……”

    43狗儿子(一)
    翌日,正逢十五是白云镇当集的日子。

    镇子上的百姓都惯爱赶这热闹,所以这街市早早的就热闹了起来。

    与往常不同的是,在市集的最南边的旮瘩角落里多出了一个小摊,摆摊子的是个年轻男人,男人头戴木簪,即便是身着玄衣,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摊子旁围满了人,对着男人议论纷纷,男人却神态自若的坐在摊子旁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

    也不怪众人事多,只因摊子上还支了一块布上边写着:看相算卦免费,只算有缘人。黄米粥一两黄金一碗,只赠有缘人。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怪。

    这看相算卦免费的本就少见,他还顺带着卖粥,两文钱一碗的黄米粥,他这居然要一两黄金!

    这粥怕是放馊了都卖不出去一碗吧?

    但要是碰上有缘人,黄米粥又白送,他这到底是图什么啊?

    看相算卦又不要钱,这不要钱的卦他能准吗?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人群中挤出一个身材壮硕的妇人,手里举着一枚玉坠子,一脸欣喜的喊到“大师,您果然没算错!经过您的指点,我的玉坠子还真找着了!”

    年轻男人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吴娘子,今日我便在送你一卦吧,你现在就往街口走,百步内必有天大的喜事!”

    那被唤作吴娘子的妇人,闻言便将信将疑的往街口走去。

    众人疑惑的视线也追随着吴娘子。

    吴娘子走的极慢,她每走一步便要回头看一眼众人,年轻男人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偶尔朝她挥挥手示意她接着走。

    走到拐弯处时迎面就走来了两个官差,官差见了吴娘子便高声询问“这位大姐,请问二里胡同的吴家怎么走?”

    吴娘子反问道“二里胡同只有一家姓吴的人家,敢问大人要寻的可是吴琼家?”

    官差道是“正是,如果大姐方便可否为我等带路?”

    吴娘子又问“你们寻吴琼家做甚?”

    官差又道“如果大姐不方便带路的话,可否为我们指下路?我们兄弟两人还赶着去吴家呢!”

    吴娘子又道“我便是吴琼的娘子,请问两位官差大人到底何事?”

    官差满面诧异“是二里胡同吴琼家的吴娘子?”

    吴娘子道“正是!”

    官差喜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夫人还请快快回去,吴大人派我等前来送信,大人他随后就到。”

    “大人?什么大人?”吴娘子一头雾水。

    官差欢喜的道“夫人,你家官人高中啦,前几日任命文书也下来啦,现在已是泰安郡的郡守大人啦!”

    吴娘子听官差这般说,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欢天喜地的领着人就往家里赶。

    众人惊愕的回头看向年轻男人,一下如潮水般簇拥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嚷道“大师,大师,请大师为我算算!”

    男人双目微闭,连连摇头“尔等,与我无缘,不算不算!”

    集市里来了一个算卦极准的大师,免费为有缘人算卦的消息,才半日不到的时间就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镇子。

    百姓们在转述这件事时都少不得添油加醋,故流传最广的是这样一个版本:其貌不扬的吴娘子本是劳碌至死命格,机缘巧合之下喝了一碗黄米粥就此便改变了命格,不仅从劳碌命变成了富贵命!

    还高嫁给了读书人吴琼,而这吴琼乃是文曲星转世!

    嫁过去没多久,吴琼便高中了。

    一跃成了官太太的吴娘子,这以后的日子可不就是享清福了?

    能改命格的大师?!那是真有能耐的!

    百姓们蜂拥而至,只求着能被大师看顺眼赐上一碗黄米粥,从此改变命格飞黄腾达走向人生巅峰!

    只是这大师高冷的很,不管是谁,他都不愿正眼看一眼。

    便是那县丞老爷来了,他也是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只气得县丞老爷拂袖而去,却也是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马三在酒楼吃酒的时候,听旁人讨论了此事,当即就来了兴致。

    屁颠颠的也寻到了集市里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应当是那人上人的富贵命格,自己与其他的人是不一样的。

    之所以他过的有些穷困,肯定是哪里出了错。

    这不,老天爷肯定是看不得他受苦,这便派大师来帮他了!

    他!

    马三,肯定就是那大师要等的有缘人!

    很快他便找到了算命的摊子,这个时候正是吃饭的点,摊子周围的人也少了许多。

    “大师,请给我算算如何?”

    他大喊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只见马三双手插着腰,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摊子旁坐下。

    不知怎的,他有种莫名的信心!

    他甚至觉得,大师等的有缘人就是他!

    年轻男人闻声终于睁开了眼,缓缓开口道“阁下可是马三?”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这这这,不会这马昀真是那有缘人吧?

    若是如此,那可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这马三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把自己的爹给活活的气死了还不算,在他爹下葬那日他笑得就跟发了失心疯似的,直嚷嚷着:老家伙死了好,死了就没人能管他了!

    本来还算健朗的老娘听他这么说气的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过了没多久老娘也跟着去了。

    老娘死后,又打上了自己孩子的主意,先是想把儿子卖给象姑馆,都把小崽子拖去了,结果被人嫌弃太小,相貌不周正,又给退回来了。

    后来又赶上镇里闹水害,需要活人祭祀,便直接把自己大女儿给卖去祭祀了,收了好大一笔钱呢!

    而且坊间一直有传闻,马三爹娘的死绝不是被他气死的那么简单!

    “是的,正是本老爷!”

    马三一脸傲慢的答道。

    年轻男人轻笑道“等你好久了。”

    马三道“听说你能给人改命格?可是真的?”

    男人点头“自然是真的?”

    马三又道“可能为我改命格?”

    男人点头道“正为此而来!”

    马三心里隐隐激动起来,看来自己果真不是凡人啊。

    激动的道“那可能为我改一个大富大贵的命格?”

    男人道“自然是可以的!”

    马三大笑“哈哈哈,那还不快快给我改,事成之后我重重有赏!”

    男人端出了一碗黄米粥放于马三面前,满面微笑的说道“把这粥吃了,定能得偿所愿!”

    马三端起碗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将黄米粥吃了。

    放下碗,抹了抹嘴开口道“这粥我也吃了,接下来呢?又该做什么了?”

    男人道“回家去吧,回了家自然一切都明了了。”

    见男人一派高深莫测的模样,他也没有在多言,起身便往他现在的住所走去。

    男人见马三人已走远,便也起身将摊子收置了起来,在众人探究目光中慢悠悠的走远了。

    不远处的屋顶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衣,面容秀美的少女,定定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面上满是疑惑:这个不靠谱的男人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啊?

    这么大费周章的就是为了给马昀吃碗黄米粥?

    想要马三吃直粥,接抓来撬开嘴,给他灌下去不就完了嘛!何须如此麻烦?”

    44狗儿子(二)

    白衣少女正是林云,只见她起身在屋顶上时而奔跑,时而跳跃,动作干脆利落,灵敏的就像只在森林里奔跑的小鹿。

    不一会儿就追上了黑衣男子。

    林云跳下屋顶,轻盈的落在了男人的身边,与男人并排而行。

    “这就是你说的好法子?”林云问道。

    “哎呀。我的好徒儿,你怎么跟猫似的,吓了为师好大一跳啊!”说话的黑衣男人正是云景。

    林云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让马三吃饱了好上路?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让我宰了他了?”

    云景笑道“徒儿啊,你说你外貌看起来好歹也算一清丽少女,怎就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姑娘家家的,休要这般粗鲁!”

    林云白了他一眼“那就这样白白放过这恶人?”

    “不不不,怎可能放过这人,你随为师去看看就知道了。”

    云景说完,便用手指在林云额头轻轻一点,两人瞬间就凭空消失了。

    此时马三也回到了住处,他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眼珠子还不安分的滴溜溜乱转。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自己和这房子有何变化,心里暗暗的想“那吴娘子可是走了百步不到就天降大喜了!我这坐了半天了怎的还是没有半分变化?莫不是,被那算命的给诓了?”

    想到这马三觉得有些生气,他自觉的如今他,已不比不得过去了,也是有些身价的人了。

    在这白云镇里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老爷了,这个臭算命的居然也敢戏耍于他!

    着实可恶的很啊,看来明天得要去砸了他的摊子才行啊!

    正生着气就听见一阵“呃呃呃”的敲门声。

    “谁啊,谁啊?干嘛呢!烦不烦!”

    马三本就心中有气,语气中满是不悦。

    外边的人陪笑道“小人是奉了城隍大人的命,来请马老爷过府一聚的,还请马老爷随小的走一趟罢!”

    黄大人?!

    马三挑了挑眉毛略微沉思了一下,本镇的县丞老爷是姓陈,那这个黄大人又是谁呢?

    黄大人,黄大人!对了,本郡的郡守不就姓黄的大人吗?

    陈,黄两位大人联着请他过去,看来自己的命格真的变了?

    看来,那算命的还真有两把刷子!

    “哎,好的好的,这就来,这就来!请稍等!”

    马三从床上跳起来打开房门,只见外边站着一个官差打扮的年轻男人,只是这官差脸却异常的白皙,白的几乎都没有血色。

    “哼,这样的小白脸要是买到南风馆里去估计是能买个不错的价钱!”

    马三看着对他恭恭敬敬的官差心里竟起了这样的想法。

    官差低着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低声说道“马老爷请随我来,莫要让大人等急了!”

    马三连连应道“是是是,我们走快些!”

    一路上官差领着他左弯又绕的在巷子里走来走去,马三平日里几乎不曾劳作,所以现在的他已有些气喘吁吁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我说官差大哥,这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啊?你可是走错路了?”

    那官差没有做声,在他前面几步远的距离依旧埋头使劲的走。

    “喂喂喂,官差大哥,官差大哥,听见了吗?”

    马三见对方不答,又大声嚷嚷道。

    那人这回可算是听见了,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马三道“快了,快了,马老爷还请不要着急,马上就到了。”

    马三突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官差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带着笑意的,正常人哪能做到这样的?

    他停下脚步怯怯的往后退了几步“你究竟是何人?打算带我去哪?”

    官差依旧还是面无表情的笑道“老爷还是莫要再多话,若是让城隍大人等急了,我等都没的好果子吃!”

    说完便一把抓住马三的手,拽着他继续往前走。

    马昀力气没他大,无论如何他也挣脱不开,只得一边大声呼救,一边任由着官差拖着他走。

    马三如杀猪般的嚎叫声飘荡在这空荡荡的巷子上空没有得到一点的回应。

    不多会儿,马三就被拽到一座十分气派的官邸前,白脸官差拉着他从侧门进,然后一路拉着他来到了前堂。

    马三的脚刚跨过门槛连堂内的情形还未看清楚,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一道威严的男声道“大胆马三,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马三只觉得双腿好似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了“唰”的一下就跪了下去。

    马三虽跪在堂下,但眼睛还是在四下乱瞟。

    “啪”

    又是一声脆响,那堂上之人又厉声道“罪人马昀,你可知罪?”

    马三循声望去,只见堂上坐了一黑面长须的威武大汉。

    吓的连连磕头“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小人自小老实本分,循规蹈矩不知何罪之有啊?”

    黑面大汉怒喝一声“大胆!你所犯之桩桩件件,功过簿上皆已记录清楚,你休得抵赖!”

    “小人,小人,不知犯了何事,还请大人,明示啊!”

    马三喊的声嘶力竭,仿若真受了甚天大的冤枉!

    黑面大汉一拍惊堂木呵道“大胆,功过簿上所记皆为人生前的善恶是非功过,你可要本官一一念与你听?”

    功过簿!?

    传闻中每个州府郡县除了管着阳间活人的官府老爷们,还有管着死人罪与罚的城隍老爷!

    难道?

    难道自己死了?不能吧?

    自己正值壮年,怎么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这怕不是有人组了局来诓他吧?

    哼!

    如此那便好好的演演!

    他抬起头嚷道“怎能你说我有罪,我便有罪?我一未杀人防火,二未打家劫舍,敢问我何罪之有?”

    黑面大汉轻篾一笑“乙亥年三月初一,你趁无人时将你父的药倒于了痰盂之中导致你父马方气急攻心病发而死,你可承认?”

    马三眼睛瞪的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这件事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不可能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这黑面大汉是如何得知的?

    见马三不语,黑面大汉又道“可还要我帮你再回忆回忆?”

    更了,更了,哈哈哈,说出来可能没人信,前几天我忘了更!
    临近年关,工作比较繁忙,所以更新可能会有影响,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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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1-13 00:26:36  更:2022-01-08 15: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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