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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我是一名鬼事传人,我也来说说那些年我在农村的送魂记录![第1页]

作者:点点的童话矫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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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习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不能过上平常人的生活,因为我的家庭是一个独特的家庭,我的母亲虽然是个普通妇女,但我的父亲,却是世界上非常独特的人,干的职业亦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我小时候那个年代,在我们这个古老的镇子上,还沿袭着男人养家女人相夫教子的传统。由于父亲做的是神秘职业,已经是九代单传,并且严守祖上遗训,对妻子也守口如瓶。母亲是个很守规矩的女人,父亲不说,她也从来不问。所以,母亲嫁给父亲很多年,也始终不知道父亲到底做的什么买卖。
    到底我父亲做的是什么职业?
    鬼事专门店!
    所谓鬼事,只是针对鬼而言,无论鬼生病受伤、遭鬼欺负以及在人世间受到的一切冤屈,全部包办。至于生人,一概不管。
    水花翻过之后,隐隐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非常的吓人。那张脸突然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跟戏文里吊死鬼的舌头一样长,一下卷住我的脖子使劲往下拉。我吓得哇一声就哭了,死命的往后扯,两个同学也帮忙拽住我,用力挣扎时,棉袄纽扣都崩开了,露出了那块桃木牌。
    那张人脸马上松开了舌头,向我森然一笑,忽然间不见了。
    我们跑回镇上,喊人把二毛救出来,早就死透了。我们三个小家伙挤在一块全都吓得丢了魂。父亲这次出奇的没有惩罚我,把我带回家跟我解释,二毛是被前年淹死在水塘里的胡江勾走的,这个人因为老婆跟别人跑了,死后心理不正常,要不是我父亲常常给他药吃,恐怕会闹出更多乱子。而他看到了鬼事这块桃木牌,才放过我一命,不然跟二毛是一个下场。
    从那之后,我再不想着摘掉这块桃木牌了,直到我高中毕业之后当了三年兵,一直都带在身上,没再发生过遇鬼的事。
    复原之后,我在省城找了份工作,交了个女朋友,打算就留在这儿不想回去了,说实话,小时候那次看到鬼脸的事,一直是我的噩梦,我不想继承祖业,整天跟鬼打交道。但事与愿违,没多久从家乡传来父亲病危的噩耗,我带着女朋友火速赶回家。
    父亲咽气前说自己早在地府查过了,五十六岁阳寿已到,人生死有命,不要我太难过。他要我接手鬼事专门店,因为这是祖宗留下来的遗训,家有男孩必须继承,男孩多便由长子继承,除非家里没有子嗣,那便断了香火。
    我真恨自己为毛不转个女孩,否则就不用摊上这件事了。在父亲临终前殷切期盼的目光下,我能说不吗?他最后又说,我当了三年的兵,没在他身边,很多本事没学到,店里有本祖传古籍,一切法术都在其中,他老人家这辈子也不过学了个鸡毛蒜皮,要我痛下功夫,超越他和我爷爷的成就。
    父亲说完就断气了,看他一脸满足的笑容,我知道他是因为我答应接手店铺感到欣慰,自己也下定决心,为了父亲,这辈子都不会改行了。
    我女朋友很现实,一共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还回不回省城?”
    我说不回了。她马上跟我拜拜,自己坐车回了省城,一别三年,再没任何来往。这件事让我伤心难过了很久。
    这东西像是一团肉瘤,外表有一层绒毛薄皮,但没有丝毫血色,跟警察死尸皮肤一样的泛白。这层皮太薄了,几乎是透明的,拿在灯光下一看,里面蜷缩着一只弱小的婴儿形状,透着一股鲜红的血色,看上去非常诡异。
    我不禁皱起眉头,看来事情远远出乎我的意料,并不是一只恶鬼这么简单。这下麻烦大了,让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对策。
    女警胆子小吧,好奇心挺强的,哭着还忍不住探头偷看一眼我手上的东西。
    “啊,你变态,拿着一只胎囊干什么?”她惊讶的叫道,然后又开始吐。
    “你倒懂得不少。”我说着把这只类似于胎囊的东西递给二毛,让他回到旗子里,装进口袋里。“不过这不是人的胎囊,不然这么小,胎囊里的婴儿还不会发育到这么成熟的模样。”
    “那你说是什么?”她吐的那么辛苦,居然还有心情追根问底。
    “卵尸!”
    “什么卵石,少骗我,这分明是胎囊,怎么会是石头?”女警还较真了。
    我冷笑一下说:“所谓卵尸,是鬼卵幼尸,并不是你说的卵石。”
    女警一下睁大美目,惊惧的问:“什么意思?”
    看着她我真的很头疼,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依着她这种死缠烂打的个性,肯定会追问到天亮。
    我只有解释道:“鬼本身是不可能产卵生育的,但道家古籍中有记载,恶鬼借助魅宝可吸取天地灵气,而后按照二十四节气,每个节气杀死一个婴儿,取其**,满一年杀够二十四个婴儿后,恶鬼便会受孕。在人来讲,刚才那东西叫胎囊,但对鬼来说,道家古籍称之为卵尸!如果,卵尸出生,便是极其邪恶的猛鬼。”
    “如果流产了,像刚才那样会怎么样?”
    这丫头问题真多,我叹口气道:“麻烦就会来了!”
    “什么麻烦?”
    她这句话刚问出口,警车赶到。女警亮出了证件,这次她拿出的证件时间比较久,我看清了上面的名字叫沈冰,省城警局刑侦组探员。派出所警察一见是上头来的,立刻恭敬有加,那种哈腰陪笑的神态,实在让人受不了。但沈冰很神气,冲我撅嘴哼了一下,意思是说,看到了吧,我够不够厉害?
    但我心里骂了句:“神气个毛,不是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
    我是现场目击证人,当然脱不了干系,按照警方程序,一起跟着沈冰去了派出所。一下死了两个上头来的警察,派出所立马打电话通知了县警局,我们到派出所的时候,县里警局的头头们,也火速赶到了。
    沈冰众星捧月般被请进了会议室,而我留在审讯室录口供。这种待遇实在是相差太大,她就算是上头来的警察又怎么了,在案子没弄清之前,同样是嫌疑人,为毛就不用录口供?我看着审问我的两个小子,黑着脸跟审问孙子似的,心说本来想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的,就这态度,那就等着受点惊吓吧,我数倒计时,这儿准停电。
    “3,2,1……”
    眼前一黑,灯光齐灭,整个派出所陷入漆黑当中,充斥着一股邪恶的诡异气息!
    怎么可能呢?我做这行三年来,第一次不知所措。如果她不是鬼,也不可能发出勾魂摄魄的眼神,把刘坤迷的晕头转向,让我也感到招架不住。况且纸钱和血茶怎么解释!
    女人用极其诡异的媚笑看着我,一下下慢慢将铜钱剑掰开,分成了八枚铜钱,攥在掌心一会儿,再摊开手,铜钱不见了。
    我吃惊的看着她的手掌心,看似像魔术,但我知道肯定不是。这三年来,店铺里的那本道家古籍基本上看完了,只不过是很多法术修为不够,还需要深为修炼。这种奇怪的情况,我家那本古籍中,怎么没记载呢?我十分怀疑,太祖爷爷还藏了一手没传下来。这老头,咱们家又没外人,你藏什么私啊?
    “我的魔术还不错吧?”她笑着又攥起了手,放开的时候多了几颗白森森的牙齿。“这几颗牙送给你,你是个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做。如果喜欢我呢,明晚我会找你,好好报答你。”
    我心底升起一股浓烈的寒意,她终究还是鬼,这他娘的根本不是魔术,那几颗牙分明是鬼牙,有哪个魔术师能给我变出几颗鬼牙来,我以后叫他爷爷。看着她的笑眼,突然发现眉心之间,有个微微隆起的黑点。刚开始没细看,以为是颗黑痣,此刻看到马上全身一震,我想起来了,她是活养尸!
    自古道家就有养尸一说,但那都是邪术,自从茅山正道立足之后,一切歪门邪道都被摒除门外,视为邪恶之道。这些邪恶道术便隐匿民间,时而作恶,活养尸便是其中之一。此术养炼过程非常繁复,还需要修为极高的术人才能完成,利用新死不超过半个时辰的尸体,取出心脏和大脑,用婴血泡制,每天要用咒语相辅,一年才能养成。
    不过成功率并不高,往往有人养炼一生,都难以养成一只活尸,在茅山古籍中又名活死人!
    这种活尸一旦养成,便拥有阴阳两界存活的特征,不但可出入于阴曹地府,亦可在阳光下露面,以及不惧任何道家法物,非常可怕。据说,从古到今,只有宋代有个术人养炼成一只活养尸外,从没人成功过。
    活养尸也是分等级的。因为心脏和大脑用咒语和婴血养炼,重新装入体中时,难免会在皮肤上留下印痕,最明显的是眉心和胸口。最低级的活尸,眉心和胸口会有凸出的黑点,等级越高,黑点越小,印痕也会模糊不清。如果达到高级活尸的话,会完全和皮肤融成一体,不留任何痕迹。
    这个女人脸上涂抹很厚的粉底,尤其是眉心,很明显是在遮盖这个瑕疵,再看她胸部,从乳沟里隐隐露出黑点边缘。看样子最多是个中级货色。
    活养尸并不是说不惧道家法器就没办法制服了,针对此类邪恶东西,只有一个唯一办法,用最为污秽的粪尿和以鲜血,点中眉心和胸口,活养尸便被破解,变成了一具腐尸。这种办法,可以说是茅山偏方,很多正道弟子都不知道,那帮邪恶术人和活尸更不会晓得了。
    我微微一笑,伸过手接了她的鬼牙,表示接受这种提议,得到钱财立马滚蛋,不再多管闲事。站起身看到刘坤还傻呆呆的看着女人的身子,一副完全痴迷不能自拔的样子,也不理会他,径直走出门口。
    女人跟着送到外面笑道:“如有心思要我身子,天亮之后在你店铺门上画一朵蔷薇花,晚上我自会去找你。”
    我点点头,回头故作尴尬一笑:“人有三急,实在憋不住了,厕所在哪里?”我这是明知故问,阴宅哪有什么厕所,这里除了几间房子之外,便是空荡荡的小院。
    “没有厕所,你自便吧,我不介意。”她含笑看着我的裤裆,连一丝羞涩的意思都没有。
    我倒是脸上挂不住,赶紧转个身背朝她,解开裤子痛痛快快的撒了一泡尿。与此同时,右手拇指指甲在刚结痂的食指上掐了一下,鲜血又流了出来,在尿水上蘸了一下。穿好裤子转回身笑道:“能不能抱你一下,不然今晚回去恐怕睡不好觉。”
    她斜眼看着我笑道:“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急色,说好了是明晚的。”
    “就抱一下。”
    “好,一言为定,抱我一下马上离开。”
    她主动走过来张开双臂,跟我紧紧抱在一块。看她这种对我不设防的态度,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她的身子很温热,散发着浓郁的异香,令人闻到鼻中不禁为之销魂。我心里大加赞叹,活养尸竟然如此香艳,跟活人没什么分别,老子以后如果找不到女朋友,也养一个算了。
    我的手不安分的摸到她的胸口,她从鼻子里“唔”了一声,一把抓住我的手嗔道:“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我笑嘻嘻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右手食指正点中乳沟中间的黑点上。她的脸色一下变了,呼吸急促道:“你……你……”
    “我什么?”我微微用力一挣扎,便挣脱了她的手,此刻活养尸已被破解,她全身失去了力气,连呼吸都很困难。趁机抬手用食指点中她的眉心。
    这女人用极其恐惧的眼神望着我,张大口惨叫一声,在此一霎那,眼珠变成了灰蒙蒙的死鱼眼,身子也冰冷的僵挺起来,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我慌忙把她推开,尸体直挺挺板在地上,真丝睡衣不见了,变成了风化多年的烂衣服,整个身体以及脸孔,都腐烂不堪,白森森的牙齿和两只黑洞洞的眼眶,令人看上去毛骨悚然。
    我摊开左手看了下,一把鬼牙变成了一堆石子,靠,老子也有走眼的时候。
    刘坤一下清醒过来,跪在地上吐酸水。瞬时间,周围一切变了,这座宅子奇异消失,换上了黑漆漆的夜色,一座座模糊的坟头出现在视线内。他姥姥的,我们就在坟地里,这座阴宅不知道借用那座坟头变化而成的。
    “啊,终于回来了。”
    “刚才老子看到有个漂亮女人在冲我招手,怎么都追不上。”
    “咳咳,局长在这儿呢,胡说什么?”
    “啊,所长,你干嘛抱着我?”
    “他娘的,我以为是个妞呢。”
    身后传来乱糟糟的嚷叫声,回头一看,一条条黑影从坟头之间站起来,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也知道是失踪的这帮警察了。他们被这具活养尸给诱到坟地内,都给迷惑了神智,幸亏我赶到及时,不然恐怕要跟沈冰两个同事一样下场了。
    我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把二毛叫出来问刚才他们怎么跑到了坟地里。二毛说,我交代他要保护好沈冰的,从屋子里飞出去后直奔会议室。结果那个时候人都跑到了院子里,正忙着寻找杀死老张头的凶手。忽然有个漂亮的女人走进来,拿着一捆灵幡在大家面前晃了晃,他们都跟丢了魂似的,跟着她走了。
    二毛也跟在后面看热闹,出了派出所大门,又出现一只女鬼,把老张头尸体搞到门外堵住去路。二毛心知不是好事,用小白旗蒙住了沈冰眼睛,让她清醒过来。恰巧这个时候,女鬼要对她下毒手,二毛勉强挡了一下,才算是保住了她一条小命。不过沈冰一看到女鬼和二毛的面目,吓得撒腿就跑,鬼使神差的跑到坟地里,又遇到到处晃荡的野鬼,立马吓晕过去。
    随后二毛搬出祖宗出来帮忙,跟那只鬼周旋。不多时漂亮女人也就是活养尸带着大批警察赶到,正要加入战团,幸亏我来了,不然,他祖坟恐怕都保不住。活养尸跟女鬼一嘀咕,两个分开,一个去坟地边拦住我,一个继续跟二毛祖宗纠缠。
    我听完二毛的叙述,心想自己刚才猜的不错,恶鬼就是冲着沈冰来的。可能是他们从省城来这里的路上撞到了活养尸的秘密,才被一路追到尚城镇。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沈冰咳嗽几声,从我床上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用手扇着鼻子,皱眉埋怨道:“干嘛大半夜的生炉子,把人都呛死了。”
    “嫌呛就出去,记得关好门。”我回头看着她说。
    “这是哪儿啊你就赶我,难道是你家?”她竖着脑袋四处乱看。
    “废话,不是我家还是你家?”我没好气的说。
    “是你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哪有你这么跟美女说话的?”她一骨碌从床上下来,狠狠白我一眼,穿上鞋就要出门。
    “不送。”我继续低头扇我的炉火。
    她刚拉开门,可能想起了昏迷前的事,吓得“呃”一声,又把身子缩回去,把门关上了。“嘠哒嘠哒”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溜小跑回到床边。
    “你怎么不走了?”我问。
    “我,我乐意。”
    嘿,她嘴还挺犟的,也不分在谁家,跟谁说话。
    “警察同志,这是民宅,不是派出所,要耍威风,找你们下属去,我可不吃这套。再说天很晚了,我们孤男孤女同处一室,传出什么闲话,你就是受得了,我也扛不住。我劝你还是先回派出所吧,他们都在满世界找你呢。”我忍着笑说。
    沈冰看看窗外,这会儿天还没亮,眼睛里闪烁着畏惧,一看就知道吓破了胆,一个人根本不敢去派出所。她又伸手拍了拍身上,嘴里咕哝着手机不见了,我只是冷眼旁观,心想看你怎么往下表演?
    “要不……要不你送我过去,这样你也不用有闲话了。”
    我差点没晕过去,她这是还为我着想了,我一个劲的忍住笑,看着炉子说:“我干嘛要送你,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呸,想占我便宜是吧?”沈冰双手一叉腰,气的横眉竖眼,“对了,你这个现场目击证人的证词好像没录完吧,是谁把你放回来的?快点乖乖跟我回派出所吧。”
    她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居然还想起了这个,这么说我倒成了畏罪潜逃了,姥姥的。
    我放下扇子,回头看着她说:“没人放我,是我自己从派出所跑出来的。要不是我及时跑出来,你恐怕小命就没了。”
    “这个样子啊。”沈冰听到这话一下就蔫了,“谢谢你。”
    “不用谢,我手机在桌上,要用的话自己拿。如果想回派出所,得天亮我才有功夫送你去。”我继续拿起扇子扇火。
    沈冰跑到桌子跟前,用我的手机拨打了110,说本镇的一个叫习风的人救了她,这会儿在安全地点,等天亮再回派出所。
    等她打完电话,我打趣说:“你好像女鬼似的,没在审讯室,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沈冰小脸立刻吓得苍白,瞪大了美目说:“别再提鬼了行吗?”
    “不提也成,你告诉我,来这儿找我什么事?”我回头盯着她问。
    沈冰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半天,最后摇摇头叹口气说:“你太聪明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你不当警察真是浪费。”
    “我怕当你搭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跟你斗嘴,斗也斗不过你。”沈冰撅起小嘴,红嘟嘟的非常可爱,让我有种亲下的冲动。“我们是为了一桩命案来的,死者是个倒古董的,死状很离奇,并且死后手上几颗黑珍珠不翼而飞。我们初步确定,凶手是杀人劫财,经我们多方面调查,发现这几颗黑珍珠,是你供的货源,所以就连夜赶过来了。”
    “你怀疑是我卖给了他黑珍珠,然后又把他杀死,将东西夺回来了?”我冷笑着问。
    沈冰盯着我眼神很久才说:“不是,我们只想知道你的黑珍珠是从哪儿来的。”
    听她的口气,还没完全把话说清楚,这个案子肯定也不只是她说的这么简单。死者丢了黑珍珠,应该去查凶手,为毛查货源?就算是为了找出线索,但总之追查凶手是第一要务,巴巴的几百公里赶到外地,货源无疑就成了重中之重。
    我想了想,反正我的身份和出售黑珍珠的事曝光,瞒是瞒不住了,再说我也没干伤天害理的事,不如跟她实话实说了。想到这儿指着炉子说:“这就是黑珍珠的货源。”
    沈冰探过头,我把炉盖揭开,飘出一股诡异的药香味。她皱眉看着里面黑乎乎的粘稠液体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把炉盖盖上,又从柜子里搬出一个大坛子说:“这里面全是黑珍珠的原材料,加上炉子里的,一共用了八十七颗鬼牙,再有十三颗,就能炼成一颗黑珍珠了。
    沈冰起初根本不信鬼牙能炼成黑珍珠,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要蒙她也得找个好点理由,这种解释未免太烂了。对付她这种较真又死缠烂打的人,就得拿出证据,不得已之下,我搬出了祖训和店铺收入记载,她看了半天,结合在店铺看到我收鬼牙的规矩,最后算是勉强相信。
    她一下倒在床上,显得意兴萧索,嘴里咕哝着说,起初以为来这儿会抓住一条大鱼的,谁知就是一条泥鳅,白费了这么大力气,还牺牲了两个同事,太不值得。我眼珠一转,慢慢套出了实情。跟她说话不能太直接,那样不会得到答案,如果慢火炖小鸡的话,就会让她不经意间全都说漏嘴。
    原来,省城出事的不止一个倒古董,在行里他们叫“文物经纪人”。专门倒腾来历不明的古玩,有绝大一部分是来自于盗墓贼手里。他们几个死的的确离奇,死状惨怖不说,死后也没丢什么东西,更奇怪的是,唯独跟我联系的古董商被杀后,鬼牙做的黑珍珠给全部劫走了。
    警局在他家里找到了进出货账目,发现黑珍珠是从一个偏远小镇上叫习风的人供给他的,警察查了很多天没找到一丝线索,当然要从货源查起,所以派沈冰他们连夜赶到我们尚城镇。说到这儿得赞他们一下,居然来此之前查出了我的店铺是经营什么的,所以才有了她扮鬼的一出。
    可是,沈冰得知我的黑珍珠虽然来路不明,但绝不是非法所得,当然大为泄气。
    不过随后我的一番分析,让她重新打起精神,在迷途中看到了一丝光明。他们来此路上,根本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过,也就是说,活养尸不是在路上撞到的。那么两只鬼在镇上杀了她两个同事还不放过她,说明绝对是冲他们来的。古董商惨案,或许跟活养尸有关,甚至是绝对有关。
    沈冰翻身趴在床上,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冲我笑道:“我说你不当警察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头脑和身手,埋没在民间,真是可惜。不如你跟我回去,当个警察报效祖国吧。”
    我一看她狡狯的眼神,就猜到了她的意图,不屑道:“少拍我马屁,如果觉得这案子不好办,找个天师帮忙,我是绝不会插手。”
    “你这人真是不开窍,死守着你的祖训估计连个老婆都讨不到。”沈冰被我看穿了目的,生气的撅起小嘴。
    “不过你要是肯做我的老婆,这件事也不是没得商量。”我开玩笑道。
    “呸,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就你这土包子,也配追我这种大美女?”
    跟她接触大半夜,清楚她这个人说话基本上不过大脑,没什么恶意,并且属于是跟人见面就自来熟的那种,有什么说什么,所以我也不计较,低头煽火不再理她。
    沉默了一阵子后,她又皱眉说:“你床上什么味啊,这么难闻,多少天没洗澡了?”一边说一边爬起来。
    “我算算啊,差不多有两个多月了吧。”
    “啊,你不早说。”沈冰惊叫一声,见鬼似的从床上跳下来。
    我不由吃吃偷笑,我当然没那么邋遢,一个月总有洗几次澡的,但经常跟鬼打交道,身上不免沾染邪气,再加上混合木炭和鬼牙溶液的味道,肯定不好闻。
    此刻鬼牙溶解成黑液,天色大亮,基本上到了七点。我老妈做好了饭叫我过去吃,我说屋里有客人,让她送双份过来。老妈把饭端进屋,看到有个女孩,不免多看两眼,因为我职业的缘故,也没问什么就出去了。
    老妈作出的饭菜是顶呱呱的,香喷喷的让人流口水。我们这边早晨一般都吃小米粥或是棒子面糊,一碟小咸菜,一碟腌黄瓜,外加几片香肠。沈冰吃的津津有味,把饭喝的涓滴不剩,然后大加赞誉:“好香,很久没吃过这么香的早饭了。”
    “要是觉得好吃,就做我老婆,管教你天天吃上这么香的饭。”
    “呸,你这人怎么这么贫,再说我打掉的你狗牙丢炉子了融化了。”
    我们从家里出来赶到派出所,刚好是八点半,警察都上班了。其实,他们一夜没睡,昨晚发生了这么恐怖事件,谁还睡得着?这也怪我们家,多少年把附近十里八乡野鬼调理的服服帖帖,没出来搞事的,所以让他们根本不信世界上还有鬼,昨晚这么一出,让他们彻底吓破了胆。
    在得知沈冰安全无事后,局长吓得连夜赶回县城,还吩咐派出所今天带着我们一起去县局办理此案。到了县城警局,沈冰和刘坤力证之下,我成了英雄,昨晚所有来过尚城镇的头头们都跟我握手致谢,热情的不得了。我心里冷笑,要不是沈冰是上头来的,能把话说清楚,指不定今天我可能就是罪魁祸首,不然这个缸谁来顶?
    要说他们办事效率高的时候,简直是神速,一个小时不但写好了调查报告,还跟省城警方联系好了,专门派车把沈冰和两个同事尸体运送回去。
    临走时,沈冰把我拉到一边,坦白跟我说,他们警局本来不信有鬼,但今天凌晨接到传递过去的尸体电子照片进行技术检测后,断定不是人力所能干出来的,暂定为灵异案件。她也跟上头请示好了,希望我过去帮忙。
    我冷笑摇头说,我就是一个民间艺人,在你们眼中纯属江湖骗子,再说你们又不信有鬼,我干嘛要做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
    沈冰见我态度很坚决,便没再说什么,跟我道谢一句,上了他们来时开的越野车。
    这个时候,有辆黑色奥迪从一边缓慢行驶过去,车窗慢慢摇下,从里面露出一张面色白皙的女人面孔,两只冷冰冰的眼睛,盯着沈冰看,直到车子没入前面一片车流之中,车窗才慢慢摇上了。
    我被她冰冷的眼神刺激的全身打个激灵,正好沈冰的车还没走,我一把拉开车门跳上去说:“我送你一程吧。”
    沈冰坐在驾驶座上回头一笑:“怎么,不舍得我这个美女啊。”说完她马上意识到这句说的过于露骨了,脸上微微一红,马上转回头。。
    “什么美女啊,在我眼睛里都是女鬼,开车吧。”
    “切,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没半点情调。”沈冰嘴里小声咕哝着,猛踩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让我临时改变主意的是看到了那辆车上的女人。她绝不是个正常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还能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鬼都没那本事。我怀疑她也是个活养尸,比昨晚栽到我手下的档次高一点,眉心没有任何印痕。我不由纳闷,谁这么大本事,一下养炼出两只活养尸来,尤其是坐车的这位,属于高级的,这个术人可是位高手啊!
    车子驶出县城,我回头从后窗看到了那辆奥迪车,我的记性很好,不会记错,他们盯上梢了,看来要不是我在这辆车上,怕是出不了县城,沈冰便会遭殃。我让沈冰转弯回尚城镇,这一路上肯定凶险重重,老子什么家伙都没带,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回到家,把所有能拿的家伙打包装进一个袋子里,然后跟老妈说,我要出去几天,不用担心,很快就回来。老妈看着站在一边的沈冰,这才悄悄问我这个好看的小姑娘是谁啊。我故意大声说我刚交的女朋友。
    沈冰立刻气歪了嘴巴,瞪眼看着我,像头母狮子一样瘆人。我还以颜色的跟她对瞪,意思是你再不服气,哥就不管送了。要说她胸大没脑吧,有时候也是挺聪明的,读懂了我的眼神,立马就蔫了,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撅嘴道:“算是吧。”
    老妈高兴的不得了,也不问我们要去哪儿。拿出自己亲手炒的花生、瓜子和栗子,让我们路上吃。
    女孩一般都喜欢这种小零食,沈冰捧着这些东西上车,眉花眼笑的,刚才的委屈一扫而光。跟老妈道别后,沈冰叫我开车,我说在部队上是半把刀,不怕开沟里那就让我来。她说不怕,反正她在后座上,安全系数大大高于我。这什么理论,不就馋的不行为吃点零食,连命都不要了。
    沈冰得意的磕着瓜子和栗子说,有特种兵不会开车的么,少来糊弄我。呃,这个理论倒也成立。
    特种兵训练的科目里,从摩托车到坦克车,都要熟练掌握,其实开车对我来说,南方人讲话毛毛雨了。我不想开车是因为昨晚一夜没睡,想补个大头觉,让她这只小馋猫给搅黄了,这也怪我老妈,干嘛送她这么多吃的。不过想想刚才在我妈跟前,被我逼的承认是我女朋友,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从反光镜上看,那辆黑色的奥迪车,始终不离不弃的跟在后面,几乎能模糊看到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对付活养尸只有近距离点她眉心和胸口这个办法,所以我带了很多咒符和道家法器,并没贴在车外面,贴上也不管用,就等着她发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赶到高速路口跟运送尸体的警车会合,一齐驶上高速公路。
    省城距离我们这儿大概三百多公里,这种高档越野车,跑140迈的速度都不会飘,基本上两个多小时就能到达省城。但由于我三年没有碰过车了,胆子放不开,速度始终不敢超过100迈。
    上了高速沈冰就在后座上呼呼睡着了,她夜里虽然是昏迷了不到两个小时,但根本不算是休息,车一颠簸,倒是困意大发,留我一个人值班。在高速上极容易犯困,大路又平又直,没什么可警惕的,沈冰熟睡鼻息声,更催发我的困意。
    我竟然打了几个盹后,迷迷糊糊的眯着了。这在当兵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觉,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是毕竟复原三年,没怎么锻炼,意志便没当时那么坚强。
    “喀喇”一声巨响把我震醒,这个倒要表扬自己一下,尽管把持不住睡意,但醒的特别快,并且醒后不会迷糊,能保持冷静的头脑。这是在当兵时保留下来的光荣传统。
    一下看到路边的一个五米多高的广告牌轰然倒塌,正朝我们车顶上砸过来。巨大的牌子连带粗大的柱体,要是砸中了,肯定会连人带车给压扁。这短暂的一霎,已经计算出要躲开的几率非常小,因为上面砸下来的速度很快,好像是经过精密的计算,以我车子的速度,正好钻到倒塌的牌子下面。
    不过,我开的速度始终在100左右,刚才眯着那下,也只不过十几秒钟的事,踩着油门的右脚保持着惯性力道,没有增加和减少踩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根本容不得思考该怎么做,我一咬牙,快速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嗖”箭一般的向前窜出,在广告牌接触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时,越野车刚好窜过去,车后尾还被挂了一下,加上大地的震颤,车子左右摇晃几下。
    我抓紧方向盘踩住刹车,车子向前滑出几十米才停下。一回头,看到沈冰脸色煞白的看着我,满眼都是恐惧,连话都说不出来。原来她刚才已经醒了,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我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表示安慰一下,然后打开车门下来,发现后面十几辆汽车连环撞在一起,最前头撞在广告牌柱子上的车最惨,跟合起来的手风琴差不多,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转头看向路边,跟踪我们的那辆黑色奥迪车冲出公路,被压在柱子下,扁成了一堆废铁。由于距离稍远,看不到车上人怎么样。
    这个情形一看就明白了,活养尸惧于我在车上不敢硬下手,就想出了阴损主意,撞断路边广告牌来杀死我们。我心想趁此机会,把她除掉算了,省得一路上提心吊胆的提防她。一边解开皮带走向路边,一边咬破手指。
    奥迪车忽然晃动了几下,右侧车门“咔嚓”飞出去老远,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从里面钻出来,扶着车门冷冷的盯着我。
    我靠,她这样都没事,活养尸太厉害了吧?我站住身子,毫不退缩的跟她对望几秒钟,心想她没事我过去就没机会了,以后再搞定她。我掉头回到车上,向前开走了。
    沈冰这会儿脸色恢复差不多了,歪着头质问我:“后面发生这么大事故,你还有心情去路边方便?”
    “这不是没便出来嘛。”我笑道。
    “恶俗,你这个土包子!”沈冰皱着眉大叫。
    到了前方服务区,追上了一直跑在前头的警车,短暂的停留之后,换上沈冰开车。别看她娇滴滴的小姑娘,开起车来居然很狂野,速度一下就飙到了180迈,跟火箭似的在左右车缝当中穿插来去,让我一颗心登时就悬了起来。车子到这个速度已经飘了,看着窗外一辆辆汽车飞退的影子,真后悔没坐在后座上。
    她冲我得意一笑:“你刚才开的跟蜗牛似的,没见过像你这种胆小的特种兵。”
    “你别看我了,看前面。”我没好气的提醒她,心想要不是我这种胆小的特种兵,你恐怕都出不了尚城镇。这件事没敢告诉她,本来吓破了胆,如果知道屁股后头跟着一只更凶猛的活养尸,还不吓死了她?
    她把目光转到前方,又说:“不过刚才穿越广告牌那下还是挺帅的,换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还是句人话,换做任何人在那种危急情况下,恐怕都会失去理智,不是每个特种兵都能在危急时刻保持冷静头脑的。
    我没答话,闭上眼开始补觉。那只活养尸应该知道我的厉害了,又失去了交通工具,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所以这一觉也睡的特别踏实。
    一个多小时之后,沈冰叫醒了我,已经顺利下了高速口,驶入省城。隔着车窗看着外面繁华的都市景色,不由想起复原后在这里短暂的一段时光。一别三年,变化蛮大的,又多了很多高楼,变得更加壮观了。记忆里当然少不了跟我拜拜的前女友,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暗自叹口气,哥又回来了,只不过来去匆匆,绝不带走一片云彩。
    进入繁华热闹的都市,车流如海,速度一下降下来,真的跟蜗牛差不多。沈冰趁机时间指点外面,给我介绍都是什么地方,都有什么特点,搞的我真像只土包子,没来过省城似的。不过也不好打击她这份热情,装作第一次进省城,不住点头赞叹。
    半个小时后到了警局,十几层的高楼大厦,那份气势,不是县城警局可比拟的。县城来的五个警察,去交接尸体,沈冰带我去见了她的上司,重案组组长龙少辉。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一脸正气,不苟言笑,给人一种相当可靠和信赖的感觉。
    沈冰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叙述一遍,黑珍珠的事也替我辩解清楚了。龙少辉听完后,脸色变得极为阴沉,碰上这种棘手的案子,又死了两个下属,心情怎么能好的起来。他问了几个疑问之处,都是事关灵异方面的,沈冰答不上来,就向我甩头,意思要我回答。
    我虽然能回答清楚,但我不想自找麻烦,因为活养尸这种事,在我们这行里,都属于是一种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会不请灵异方面的专家,再说警方不一定相信是鬼杀人,我如果说的天花乱坠,难免就显得是哗众取宠了。
    我摸了摸鼻子,因为上高中的时候,酷爱看楚留香小说,每逢遇到难题,总会学着楚留香的习惯动作,久而久之,就落下了这个毛病。然后简单回答几句模棱两可的话,给对方留下巨大的联想空间,至于他朝哪方面去想,那我就管不着了。沈冰皱眉看着我,意思好像说你怎么回答的这么稀里糊涂的,当时跟我在一起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向她一笑不语。
    龙少辉可不是沈冰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只是皱眉看着我良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越是这种城府深沉的人,心思越难猜,跟这种人相处,压力是比较大的。正巧这时候来了电话,他接完后告诉沈冰,局长叫他一块去查验尸体。现在是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他不能陪我们一块去吃饭,叫她跟一个同事带我去酒店好好款待。
    一出门沈冰笑道:“带你去福满楼吃一顿,那可是出名的饭店。”
    我一摇头:“要去就去富春园吧,哪儿比较合我胃口。”
    沈冰立马眼珠瞪大了,见鬼似的叫道:“嘿,我说土包子,你怎么知道有个富春园的,那可是高档饭店,我也只不过去过一次。”
    “一看你就没男朋友。”我说着走向电梯。
    “你怎么知道的?”她马上又改口道:“谁说我没有,一会儿你就会见到了。”
    我忍着笑说:“有也是个小气鬼,怎么都不舍得让女朋友去高档饭店多消费几次。”
    “是我不舍得,你管得着吗?”
    沈冰叫了一个男同事下楼,跟我年龄差不多,长的比我帅了那么一点点,言行举止也满有风度,我站在他跟前,更他妈的的像土包子了!沈冰还挽着他的手臂跟我介绍,他叫乐维,跟她同在一个重案组的,枪法特别好。
    我心想他枪法好不好跟老子有毛关系,现在是出去吃饭,又不是去打靶,再说老子最讨厌美女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亲热,恶心。我冷冷哼一声,甩头向前走了。
    他们不光是要款待我,还要款待从县城一起来的五个警察,站在大门口等他们出来时,我的心飘到了市东南方向。呆呆的看着那里,心想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三年了,可能她都已经结婚生子,成了别人太太,唉,吃完饭就回去,免得触景伤怀。
    沈冰当然不会带我去富春园吃饭,那是富人常去的地方,消费高的惊人,往往一顿饭要花上十万八万的,万把块钱的饭局基本上稀少。
    说起福满楼也算是不错的饭店了,在省城数一数二,我曾带女朋友去过几次。这次旧地重游,情绪一个劲的往下沉落。人就是个奇怪的动物,当你远离记忆深刻的地方时,这种记忆就会在心里尘封起来,渐渐的淡忘。一旦看到熟悉的旧地,那种埋藏很深的过往,像泉涌般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这五个警察面对上头领导,表现的战战兢兢,跟五个忸怩的小姑娘差不多。我就不同了,越想心情越低落,就越需要酒精的麻醉。那五个警察不跟我喝,目标只有这个乐维了。首次见面时候,我的冷漠态度可能让他不高兴,有心让我出丑,我不找他喝,他还找我碰酒,饭局成了我们两个人的斗酒戏,沈冰拦都拦不住,跟那儿傻眼了。
    老子当兵的时候,喝两瓶酒都不醉。现在跟这小子干了一瓶白酒,我居然头上晕晕乎乎,找不到北在哪儿。
    我去了趟厕所,出来时看到沈冰在外面等着,小声对我说:“你是不是吃醋了?乐维还不算是我的男朋友,正处于考察阶段,你别往心里去。”
    听到这话我就晕了,我为想到前女友伤怀呢,跟你有个毛关系,简直太可笑了,我舌头打弯道:“姐,我早就说过了,美女在我眼里都是女鬼,也包括你,你就不要一厢情愿了。”
    “混蛋,我有那么老么,哪点像你姐了?”
    然后我感觉眼睛一痛,前面全是星星。
    我们坐在公园湖畔,望着湖中三五只划动的小船,各怀心事,谁都不说一句话。
    与她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湖里。
    那时候我刚刚复原找到工作,跟两个战友来公园游玩,正巧碰到有两个女孩在湖里划船,不慎落水。我们当时衣服都没顾上脱就跳了下去,最终是我抱着她从水里出来,得到了她的芳心。当时互留了电话号码,之后不断联系,一来二往,就好上了。
    我们在一起不到半年,只知道她的父亲是个高官,具体干什么的,却不清楚。因为我跟她在一起的事,遭到她家里的一致反对。她可是名牌大学毕业,又是出自高干家庭,我这个穷当兵的,根本是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我始终没得到见她父母的机会。
    坐了老半天之后,还是她先开口问我的近况,我一笑说,没什么好说的,每天守着祖辈流传下来的店铺过日子,连个老婆都没讨上。我又问她这三年过的怎么样,最关心的当然是她是否嫁人了。
    她眼角暗蕴着一丝哀愁,但嘴角却挂着笑意,告诉我这三年一直躺在家里养病。自从回到省城,心情郁结,渐感身体不适,到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只是觉得浑身无力,懒得跟人说话,就此在家里躺了三年。直到昨天,住在北京的姑妈打电话来,很想念她,要她过去住几天,爸妈也希望她出去散散心,可能病自然就好了。
    她爸妈很忙,抽不出时间陪她,便让表姐跟她一块去北京。结果,刚才遇到我的时候,不能自己的跑过来,把表姐一个人丢在了火车站。
    我一拍脑袋说:“呀,几点的火车?”
    雅雪摇头笑道:“早过了半个小时。表姐很凶的,估计又会骂我。”
    我连忙道歉,都是我的罪过,让她误了火车。不过我心里挺高兴的,尤其是听说她还没嫁人,心情是空前的兴奋。她的病我压根不担心,估计是因为当时跟我分手后,心气郁结造成的。今天遇到她,是不是预示着,我们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雅雪一把挽住我的手臂,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幽幽叹口气:“三年前你要是追着我回来,像这样道歉,那该多好。”她说着哭了,晶莹的泪珠,划破白皙的面孔,让我感到一阵心酸。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内疚的说:“对不起。”
    我越是道歉,她哭的越是伤心,搞的我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她止住哭泣,抬起头抹去泪珠,问我来省城干吗。我在她面前从来没撒过谎,但也不能告诉她是因为闹鬼的事护送一位女警的。只有编了个瞎话说我的店铺刚做了一颗黑珍珠,到省城出手的。
    她一听就惊的睁大眼睛,我问怎么了。她说因为黑珍珠,有几个古董商遭遇杀身之祸的事,在省城闹的沸沸扬扬,据说他们死后全身血液被吸光,脑髓都半点不留,非常可怖,有人说是恶鬼杀人,一到夜里,很多人都不敢出门。
    我心说就是因为这件案子,我才会被牵扯进去的,只不过没敢跟你说。这件事太煞风景了,我便换了个话题,说些轻松愉快的事,包括我们以前开心的记忆。就这样,不知不觉在湖边坐到了天黑,本来昨天喝酒难受要死的状态,现在居然感觉通体舒泰,比打一针鸡血还要爽。
    她要回去了,没赶上火车,手机也落在表姐带着的行李中,再不回家,恐怕家里就会报案了。我说送你吧,她痛快答应。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她都不让送的,怕在家门口被爸妈撞上,让我挨骂。
    打车路上我还幻想着跟她重新开始,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激动。我这三年来,守身如玉,并不是没人要,而是心里一直装着雅雪,对任何女人都有一种排斥,终于又找回了三年前的时光,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一时街上行人围聚过来,纷纷指手画脚,议论上面住户行为,已经不是丢件小东西这么缺德了,丢下一只冰箱那便是谋杀。
    我在此瞬间脑袋一下清醒,活养尸竟然要对我下手,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回头看看,这儿距离雅雪家并不远,刚才我送雅雪时她一定看到了眼里,杀不死我,会不会迁怒于雅雪?想到这儿,我急忙分开围观众人,挤到了住宅楼入口,迅速爬上楼梯。为了雅雪的安全,老子今天得把她灭了。
    刚才在外面已经看清了她所在的位置,这是特种兵训练当中必须掌握的观察能力,她在十一楼左数第二户。
    说件不怕让大家恶心的事,早在高速服务区的时候,我就用饮料瓶装了半瓶尿液,一直带在包里,以备后用,不想现在就派上了用场。此刻一边上楼梯,一边摸出饮料瓶,咬破一直结痂没痊愈的右手食指,要说对这哥们挺内疚的,十个弟兄,老让它一个值班。
    楼内黑漆漆的,到处弥漫着森冷的寒气,楼内的声控灯也不亮,只有掏出包里的小手电,跑到电梯跟前。谁知电梯按键灯暗着,摁了几下毫无反应,我心里叫了声可恶,估计活养尸破坏了楼内的电力,还是走楼梯吧。
    一口气跑上十一楼,看准了活养尸所在的这间房,才要撞门而入时,防盗门“呀”的一声无风自开,从里面涌出一股浓烈的寒意!
    这跟鬼片上的镜头一模一样,况且我又是这么身临其境,不由心头一颤,快速躲在门侧,以防这死三八给我突然袭击。
    活养尸的可怕之处在于,拥有了活人的一切特征后,还拥有鬼的一切能力,变化无常,让你防不胜防。况且她不惧怕我带来的任何道家法器,那才是令人头疼的,唯一对付她的办法就是手指尖上的血和尿的混合物。估计这死三八不会像那个花痴让我轻易得手。
    悄悄探头向内望了望,里面静悄悄的一无动静,黑暗深处充满了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这也可能与心情有关,明知道里面有只活养尸,不论是什么环境和气氛,都不会感觉到正常。
    等了片刻后,心想就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用小手电往内照射,并没看到死三八的影子,但也不敢确定,她是否隐身躲在某个角落。这里需要说一句,活养尸做人的时候,看不出任何毛病,一旦变回鬼身,用道家法器还是能够侦测出来的。
    我立马从包里掏出了“点睛笔”,在嘴里蘸了点唾液,朝额头印堂点了一下。轻声念道:“吾行一令,诸神有请,左右,目清,急急如律令!”我念的是开灵目敕令咒,加上这只点睛笔是太祖爷爷遗传宝贝,经过清明露水长期浸泡的,深积阴气,配合咒语,便会打开印堂灵目,俗称阴阳眼。
    灵目一开,马上看到屋子里站着一对面色惨白的男女,眼神呆滞的盯着我,不过脸上神色却显得有些紧张。我一看不是那个死三八,看样子充其量是两只普通鬼魂,心里奇怪,鬼见到人紧张个毛,虽然鬼怕恶人,但老子哪点看上去像恶人?
    我谨慎的一步步走进屋子里,闻到一股冲鼻的血腥味,心说不妙,低头一看,在那两只鬼的脚下躺着两具尸体,不,应该是三具尸体,一男一女,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未满月的婴儿。三人七窍流血,头顶开洞,死状惨不堪言。
    我不由吃了一惊,抬头看了看这两只鬼,再看看地上的尸体,靠,这两只鬼就是刚死的两个男女。明白了,新死鬼魂比较虚弱,阴气不旺,所以最惧生人。难怪他们看着我很紧张。
    “你们是被那个死三八杀死的?”我抬头看着他们问。
    两只鬼惊恐的点点头。
    “她现在哪儿去了?”我转头看着屋子四周。
    女鬼呜呜哭起来,男鬼指着窗口,胆怯的说:“她带着我的儿子跑了。”
    我心里纳闷,死三八在我经过路上往下丢冰箱,目标就是杀我,为毛杀死这三个人,旁生枝节呢?我低头呆呆看着惨死的婴儿,掐指一算,心头一震,妈的,今天是立冬,属二十四节气之一,看来杀死婴儿,是为了让恶鬼孕育卵尸!
    想到这儿,对他们说道:“你们去阴间报道去吧,你们的儿子我帮忙去找。”一边说一边急着跑出房门,顺着楼梯跑下去。出了这座楼,刚好看到警车来了。楼上两大一小惨死案,刚刚发生,警察不会接到报案,只凭楼上坠冰箱砸毁过往汽车,不是什么大案子,沈冰是重案组的人,不可能来。
    再说她来不来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此刻急着追死三八,转头朝雅雪家的方向奔去。我担心死三八杀不死我,会对雅雪下毒手。
    一口气跑回到雅雪家门口,看着里面灯光隐现,一片静谧安详,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我围着宅子转个圈子,想进去看看又不敢,并不是怕见到雅雪的父母,而是怕见到她本人。如果见到她,怎么解释,为了怕一只活养尸对你不利才巴巴的跑过来保护你的安全?本身我选择这种职业,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我不想再以这种借口跟她见面。
    既然不能进去,便放出小白旗,让二毛进去打探,我坐在马路对面,看着她家里的灯光,以及灯光隐现下的蔷薇花圃,为她守夜吧。
    小白旗比鬼事专门店的年龄还大,本来是追魂和收魂的法器,但后来太祖爷爷开了这家店铺,此物没什么用处,一直闲置。传到我手里,就成了二毛的容身之所,经常贴身带着,不料想,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发生诡异事件,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正望着对面宅子发呆时,一辆汽车停在了我面前,车门打开从上面先伸下一条只穿着丝袜的修长美腿,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现在已经入冬了,都市的女孩还是穿的那么薄,让人大过眼瘾。
    随着高跟鞋落地,整个人从里面钻出来,俏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呃,是沈冰!
    “土包子,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跑到这儿来惹事?”沈冰冲我瞪眼说。
    看到她挺意外的,况且又是这么性感的打扮,紧窄的衣裙,把绝好的身材勾勒的完美无瑕。与之前的她大不相同,充满了一股女人味。
    “你管我回不回去,这是我的自由。”我不屑的说。
    “好了,不跟你斗嘴了,好冷,上车说话。”她双手揉了揉腿,飞也似的逃上车。
    真是阴差阳错,闯红灯撞了重案组组长的车,我都有心要装死,但已经来不及了。
    还好沈冰装死这招挺不错,龙少辉没问什么,连忙拦住一辆车,把我们送到了医院。医生诊断我们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软组织挫伤,擦点药水就行了。沈冰这才迫不得已“复活”!
    龙少辉把沈冰叫到隔壁一间医务室,臭熊一通,声音非常大,我都听到了,他骂我们俩简直是黑风双煞。我心说老子像铜尸陈玄风还说得过去,沈冰是梅超风那就差远了,顶多是傻姑!
    正在这个时候,小白旗回来了,在窗外飘悬着,我赶紧走出去收起来,大半夜的让人看到还不吓个半死?看看左右没人,把二毛叫出来问他追到死三八了吗,二毛说追是追到了,只不过一路追到了西郊,眼看着那条白影进了一座老宅,里面阴气很重,他不敢进去,所以就赶紧回来向我报告。
    我刚把小白旗装进口袋,抬头发现一双凌厉的眼睛正在瞧着我,看的我心里直发毛。这人大概不到五十岁,站在走廊门口,身穿唐装,留着一头大背头,一副老气横秋的神态。手里拎着一副黑墨镜,模样看着很牛逼。
    “阎大师,那是我朋友。”沈冰这时出现在那人身后,见他盯着我,慌忙解释。
    他点点头,没理会沈冰,掉头跟龙少辉一起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说:“这人气场不小,一定是警局请的灵异大师吧?”
    沈冰没理我,我转头一看,正委屈的满眼泪花,撅着诱人的小嘴生气呢。我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跟她道了几句谦,她也不理我,便低头往外去了。哪知她追出来一把拉住我,咬牙切齿说:“把我害的这么惨,道声谦就算完了?”
    “修车需要多少钱,我明天赔给你。”
    “呸!”她啐我一口,然后嘴巴一撇,哭起来:“你赔我青春,你赔我美丽,你赔我精神损失!”
    这一闹,医院走廊里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我靠,搞的我像个负心汉一样,咱开玩笑可不带这么玩的。
    我急忙拉着她走出医院大门,看看身后左右没人了,才没好气的说:“我说姑奶奶,你刚才说的那些多少钱一斤,我照单全付了。”
    沈冰一抹眼泪,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买的起吗?”
    我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对她说:“我还有事要去做,你先回家,明天我再去找你负荆请罪。”
    沈冰一听我有事,立马眼睛一亮,盯着我的口袋说:“是不是二毛追到凶手了?不行,你得带我一块去。”
    我把她拉到一边,避开出租车司机小声说:“这只鬼太凶猛,你还是回家吧。”
    “这可是我戴罪立功的好机会,怎么能不去呢?跟你在一块,在凶的鬼我也不怕。”她大摇其头,神色很坚定。
    “这事没商量,我不会带你去的。”我脸子冷下来说。
    她气的两腮鼓起多高,瞪着眼珠盯着我,突然一撇嘴哭道:“你赔我青春,你赔我美……”
    “停,停,我带你去!”我头上汗都下来了,立刻缴枪投降。她这死缠烂打的性格,不服不行。
    “嘻嘻,算你土包子识时务。”
    她把出租车打发走,打电话让朋友送来一辆车和两件厚衣服,说去哪里还是自己开车比较方便。说她没脑子吧,有时候考虑的倒挺周到。她先在车里换了衣服才招呼我上来,我问她知道市西郊有座老宅吗,她一听脸色就变了。
    市西郊只有一座老宅,她怎么能不知道。那是民国时一个地主家,解放后成了孤儿院。后来因为经常有小孩莫名其妙的死去,传说是地主的鬼魂作恶,孤儿院便搬走了,从此那座老宅就闲置下来没人敢住。
    前几年政府要把这座宅子拆迁建成公园,结果拆迁组的人死了几个,请了不少灵异专家,都没有镇压下去,这座宅子便搁置住,几年无人问津。
    我看她脸色苍白,说恶鬼就躲在老宅里,你如果害怕就别去了。她一甩头切了声,开车奔向西郊。
    刚到西郊,天上就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越下越大,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大冬天的很少下雨,再说大雨更不多见,这雨来的有点古怪啊!
    在明亮的车灯下,一座孤零零的宅子黑影,出现在荒凉的废墟上,阴风惨雨中,显得特别的凄凉诡异!
    沈冰这会儿表情再也活泼不起来了,指着那座宅子说,这就是地主老宅了。前几年的拆迁,老宅附近都夷为平地,但因为老宅动不了,所以留下这个烂摊子,一直没人管,比无人区还荒凉。
    随着距离慢慢拉近,车灯又非常耀眼,老宅的外形基本上能看清楚。宅子坐北朝南,从房屋布局上看,是比较传统的四合院,经历了不少年头,看着有种沉重的沧桑感。青砖灰瓦在夜雨之中全变成了黑灰色调,透着一股子阴森。
    沈冰忽然把车灯灭了,紧张的说:“那边有辆车,这么晚谁敢来这儿找刺激?”
    灯光熄灭之前,我也看到了,那辆车停在柏油路尽头左侧。这个地方一眼可以看出阴气森森,就算不是阴雨夜,大白天一个人来都会觉得瘆得慌,谁这么大胆子敢这个时候来这里?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我让沈冰把车开下道,沿着废墟边缘,插进几棵大树之间掩藏好。她停好车就要下去,我拉住她,看着车外说:“先不急,看看情况再说。”因为有人比我们先到,让我不得不谨慎,谁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们坐在车上谁都不说话,一直盯着窗外,虽然只能听到淅沥雨声,什么都是漆黑一片,但从宅子上空隐隐透出光芒,肯定是有人在里面。
    “啊”一阵惨厉的叫声,划破了夜空,尽管车窗关的很严,竟也听的一清二楚,我顿时心头一颤,慌忙摇下车窗。
    我们这个位置正好在宅子正门斜对过,看到一束光芒从宅子里射出,大门展开着,有两条人影慌慌张张的跑出门,在他们手中的手电光互相辉映下,我一看就愣了,竟然是龙少辉和那个牛逼的阎大师!
    我不得不佩服这两个人,看模样很慌张,但脸上表情依旧那么牛逼,非常冰冷严肃!
    他们两个人跑出来直奔那辆车,一边跑,阎大师一边叫道:“乐警官暂时被恶鬼扣魂,在一个时辰内还不要紧,我们纠集了另外七位大师,拿齐了家伙,一定能把乐警官……”
    声音渐去渐远,被风雨隔断。两条人影和着两条颤动不停的光柱,跳上那辆车,急速驶上柏油路。刹那间,消失在苍茫的夜雨中。
    忽然,一丛雨珠随着一股冷风飘进车窗,泼在我脸上,妈的,冰的我全身打个冷颤,连忙摇上车窗。
    这时我把顶灯打开,见沈冰面如土色,在那儿不住全身发抖。刚才那声惨叫,配合这么给力的环境,的确让人受不了。
    “乐维出事了!”沈冰瞪大眼珠看着我,小嘴一撇,看模样就要哭。
    乐维?这小子这么快出院,还能参加除鬼任务?我不由暗笑,也合该这小子倒霉,昨天被我喝的打点滴,今天又被鬼扣了魂,什么,扣了魂?!我一惊跳起,咚一下脑袋撞车顶上,眼前全是星星。
    鬼扣魂便是遭到恶鬼恐吓,三魂七魄离体,扣押在了恶鬼手中,人基本上处于死亡状态。想要还魂入体,从恶鬼手里把魂魄抢回来那是必须的,身子还要保证不能失去温度,一旦凉了,身体各器官细胞就宣告死亡,还还个毛魂?
    这个阎大师说的时间一个时辰是不错,可谁能保证,从恶鬼手上夺回魂魄后,他身子还有温度?
    “别急,我会想办法把你准男朋友救回来的。”我一边说,一边从包里往外掏东西,点睛笔、桃木剑、黄符、三清铃、太上老君敕令符印、红线、铜钱、八卦镜、艾叶、香烛,靠,我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他不是我男朋友。”沈冰愁眉苦脸说。
    “我不是说准吗?”我把八卦镜挂在她的粉颈上,然后在她额头上贴了一片艾叶。此物能够遮障鬼目,但对活养尸不起效,不过贴上也没坏处。
    “没准。”
    “哦,还没准呢。”我把铜钱用红绳串起来,抹了鲜血,抖成铜钱剑,又拿出饮料瓶,道出点童子尿,蘸在手指上,问她:“这个阎大师是什么来头,看着比你组长都牛叉。”
    “他叫阎相,是省城最牛叉的灵异大师,跟其他七位大师一直是警局的灵异顾问,警局比较信任他,有什么灵异案子,基本上是他一个人包办的,其他大师很少插手。”
    我点点头,单凭他在医院能看到二毛,不是个简单角色。现在又从活养尸手底下带着龙少辉逃出老宅,那可不是一般的高手了。
    准备得当,我推开车门,本来想让沈冰在车里等着,又怕死三八趁机对她下手。拉着沈冰跳下车,问她怕不怕,她苦着脸反问我,你说呢?我说不管你怕不怕,反正事到临头,硬着头皮子跟我来吧。
    她倒是挺乖,拽着我衣服跟在后面说:“那你打起精神了,如果把我害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晕,这丫头在这当口还敢提到鬼!
    冬天的雨真他妈的冷,下车没多大会儿,全身都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感觉掉进了冰窟里,冻的手脚发麻,打颤一直没停过。
    我打开小手电,穿过一片废墟,来到了大宅门外面。
    在车上已经用点睛笔开了阴阳眼,此刻再看大门内,跟刚才有着很大不同,弥漫着浓重的黑气。一条条淡淡的影子,来回漂游,我的头发立马就竖起来了,妈的,里面的野鬼真不少,今儿可是老子头一遭干除鬼的活儿,没什么经验,别砸了锅。
    我一面念着驱邪咒语,一面摇着三清铃,慢慢走进大门。铃声叮铃铃清脆的传出去,眼前黑雾逐渐消散,那些淡淡的黑影也都飞快向旁趋避,很快不见了踪影。鬼是不少,看样子都是一些普通鬼魂,没什么气候,听到三清铃和咒语,全都吓跑了。
    茅山术里,并不是单单只有驱鬼辟邪术,包罗万有,也包括宿土、麻衣、众阁、全真四个体系,宿土就是风水学,而古代阳宅和阴宅完全是靠风水布置格局,所以,对于这种四合院,从外面一看,就知道里面的结构了。
    左转经过月洞门,就到了垂花门外,垂花门就是二门,里面是内宅,外面一排南屋称作倒座,也叫外宅,那是客房和男仆的居住地。推开南屋几间房门,往里面看了看,蛛网遍结,到处积满了尘土,看地上没脚印,就知道乐维不在这里。
    我反手拉住沈冰的手,从南屋屋檐下跑到了二门内,站在门房下先躲下雨,太他妈的冷了。沈冰冻的牙齿格格直打架,在我的一双大手里不住揉搓,发出些热气。我心里不禁一荡,除了老妈和雅雪之外,还是头一次有别的女孩这么亲热过。
    “很冷吧?”我问。
    “冷的要命,赶快救了乐维,我们一块吃火锅去。”她嘴巴哆嗦着说道。
    我笑着摇摇头,这丫头傻的挺可爱,以为乐维那么好救的,根本不知道,目前处境有多危险。不过看着她天真的小脸,心想不论多危险,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她,不让她出任何差错。
    门房简直就是个通风道,南北冷风卷着雨珠肆无忌惮的刮过,冻的我们跟没穿衣服似的,连忙拉着她跑进院子里。
    院内堆砌着很多杂物,大多是废旧的桌椅,应该是孤儿院当时留下的东西。正房和两边厢房上的门,红漆剥落,看上去很破落。
    此刻,我心里开始紧张了。
    一路走过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尽管雨声很大,但周围有什么微小的动静,不会逃过我的耳目。到目前没察觉到死三八的任何动静,也不知道躲在哪儿,现在的形势是敌暗我明,对我们非常不利。况且这种天气制造出的沉闷氛围,在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大石一样,感觉很沉重。
    我左右看看,两边厢房房门紧闭,唯有前面正房门虚掩着。并且屋檐下的走廊里,明显有脚印,乐维肯定在这里!
    左手拉着沈冰,把小手电咬在嘴里,掏出一束香,快步走到屋檐下,轻声念了句:“金生火旺,交链元神。内保形体,外伏魔灵。急急如律令!”
    “嘭”一下,这束香燃着了,向上窜起火苗子。我算计好了,活养尸虽然不惧道家法器,但却跟人一样惧怕火光,这束香可以用火铃咒,发出通天火光,只要对方趋避的一霎那,趁此机会,我还是有一定把握,把手指上的血尿融合物,点中她的眉心!
    “呀……呀……”房门向两边开启,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沈冰一下子攥紧了我的手,让我也不由自主的心跳剧烈起来。
    屋内空荡荡的,地面青砖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一个身穿警服的男子,面朝下趴在屋中央,看个头应该是乐维了!
    “是乐维……”沈冰叫道。
    我的心一下揪紧,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紧张的左右瞧瞧,心想他妈的死三八为毛还不现身?她不现身,老子倒是没辙了,不像是鬼魂,有办法把她逼出来。
    抬脚踏进门槛的这一瞬间,我全身无缘无故的起了层鸡皮疙瘩,论胆子,经常跟鬼魂打交道了,估计没人比我更胆大,但明知有个凶戾无比的活养尸躲在里面,谁还能淡定从容,我以后跟他姓!
    “你的手好臭。”我放开手之后,沈冰摸着嘴唇嘀咕。我心想手指有童子尿,不臭才怪。
    小手电远不如龙少辉拿的那种强光手电明亮,在黑暗的空间中,显得微不足道。灯光慢慢撕裂黑幕,但随着手电移动,后面的黑幕又迅速缝合。就像一只巨大蛇口,张开又合上!
    “还看什么看,快救乐维啊。”沈冰颤声说。
    我点点头,快步走到乐维身前,把他翻过身,这小子眼睛紧闭,一脸的惨白色,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好在身上还有余温,还算来的及时。
    沈冰蓦一看到他,吓得捂住嘴巴,没叫出声来。
    我对她说:“你抱住他,用力在他身上揉搓,别让身子凉了。”
    沈冰愁眉苦脸道:“干嘛,有你在还要女生抱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晕,我没好气的说:“那好,我抱住他,你去除鬼。”
    沈冰一听,动作比兔子都快,一下抱住了乐维,嘿嘿笑道:“除鬼大业,还是让给你来完成,我就不掺和了。”
    我举着这束香,摸了摸鼻子心想用个什么法子把死三八引出来呢?想了一会儿,觉得什么办法都不好使,对付这死三八,就是老鼠拉乌龟,没地方下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眼前一亮,死三八放火的主意倒不错,老子一把火把老宅烧了,我看你还躲个毛!
    反正这个宅子是要拆迁的,烧了他不会落下个毁坏公物罪,说不定还能受到政府嘉奖。想到这儿,手上这束香往上一举,轻声念道:“火焰飞光玉女,雷霆猛火将军……”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冰冷的女人声音,发自我的身后,让我吓了一大跳。本来身体里每根神经都崩的紧紧的,在背后来这么一下,谁受得了。要不是经常跟鬼打交道,恐怕就得立马崩溃!
    我吃惊的转身,基本上身体动作是机械的,一眼看到死三八就站在我身后,之间距离只不过不到半尺。让我感到震惊的是,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里,并且站在我身后,居然丝毫都没察觉!
    死三八的脸孔在手电光的映照下,泛起诡异的亮光,在四周黑暗的衬托下,愈发的阴森!
    沈冰顿时“嗷”一声尖叫,把乐维就扔了出去。
    我连忙向后跳开几尺,快速接着念道:“火乌火马,火布乾坤。火铃大神,速烧邪鬼。急急如律令!”
    香烛上“嘭”地窜起一股巨大的火焰,如龙腾飞跃般,直冲上天。火光炽盛,晃的我们都睁不开眼,我总算知道什么叫通天火光了。
    死三八果然吓得一捂脸,飞身后退,妈的,逃得倒快,跟火箭似的。我也不是吃素的,如影随形跟上去,挺起右手食指,心想让你尝尝尚城镇习氏一阳指!
    通天火光就是那么一下,马上低落,屋子里跟着暗下来。死三八放开手一看,我的手指基本上距离她的眉心只有0.001毫米的距离了,啊一声怪叫,居然真的变成了火箭,怎么逃出屋子的,我没看清楚,反正是不见了。我这习氏一阳指也没能点上她的小眉头。
    我让你逃,心里一发狠,再次念了火铃咒,让火光冲到了屋顶上,连番催发火焰,终于燃着了一根椽子,火势迅速扩散,头顶上变成了一个大火炉。屋内顿时一片通红炽热,身子一下暖和起来。
    “你干嘛,想要烧死自己啊?”沈冰跳着脚跑到我身边。
    我没睬她,冲过去抱起乐维,向她一甩头跑出了屋门。我们刚出去,听到后面噼里啪啦的一阵响,烧断的椽子和瓦片纷纷掉下地。我脚下不停冲着左侧厢房跑过去,心想一齐点了,我看你往哪儿躲。
    外面雨势太大,火铃咒在外面不好使,便冲进房门,才要念咒语,忽然觉得脚下一空,草他二大爷的,是个陷阱!
    幸亏下面并不深,大概只有两米多高,也没暗器,脚尖刚着地身子向旁敏捷一滚,卸掉了下坠力道,不过乐维被甩飞了,重重掉在一边。
    紧跟着沈冰也掉了下来,不过还好没受伤,我劈头盖脸说她:“你没长脑袋啊,见到前面掉下去了,你还跟着前赴后继,你以为是冲锋陷阵炸碉堡呢?”
    “废话,你突然不见了,手电又没在我手里,什么都看不到,你以为我愿意跳下来啊?”
    头顶“嚓”一声响,听着像是什么东西关闭的声音,我急忙举着小手电往上看,靠,陷阱口被封住了。我用力弹跳一下,手指尖刚好能碰到洞顶。于是我蹲在地上,让她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看能不能推开上面盖子。
    沈冰在上面摸了半天下来说,上面盖子是钢铁做的,这下完了,我们被困在里面了。据说明朝以后,建造墓穴的时候,都用钢铁灌顶,看来这是专门为我们制造的一座铁顶坟墓,就是没陪葬品,寒酸了点。沈冰掏出手机,打了一会儿电话,撅着小嘴生气,没信号!
    我看着她心想,求人还不如求己,再说龙少辉和那个什么阎大师都被吓跑了,还指望谁来救我们?先看看这儿什么情况,拿起小手电向前摸去。沈冰畏畏缩缩的跟过来,像只小猫一样躲在我身后,不时往外探头。
    黑暗一寸寸的被手电撕开,地面是用水泥铺设的,四周暂时看不到墙壁。阴气好重啊,到处充满了森冷的寒意,还有一股腐臭难闻的气味。在阴阳眼的透视下,周围飘荡着丝丝袅袅的黑雾,驱之不散。
    看样子地下室是近代修建的,因为从地面上的宅子年代来看,肯定是在民国之前,那时候还没有水泥。也可能是孤儿院入住后修建的,不过,从刚才陷阱口合上那下,明显就是一个机关了,孤儿院不可能搞这种玩意,那是另有人在搞鬼。
    再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了一堆腐烂的尸骸,个头都不大,像小动物的尸体。走近了仔细一看,妈的,全是是婴儿尸骨,一具一具的,横七竖八摆放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沈冰吓得轻呼一声,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心头也是怦怦直跳,背脊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如果看到满地成人尸体,还不觉得怎么样,这满地都是婴儿,有的全是白骨,有的尚未完全腐烂,蛆虫从空洞的眼睛里爬进爬出,太令人揪心了。
    沈冰“哇”的在我身后吐起来。
    太他娘的残忍了,我心里骂了一句,这些婴儿骸骨全是头顶开洞,脑髓被挖空,没有腐烂完的,可以明显看出皮肤惨白的跟白纸一样,死时血液被吸的干干净净。粗略的数了数,至少也有七八十个。
    不用说,这些婴儿是在一年二十四个节气时被杀死的。
    我摸着鼻子问沈冰:“这几年,婴儿失踪的案子多不多?”
    “有不少,但一直查不出线索,都归结到了人口倒卖案宗里,猜测这些失踪婴儿可能卖到了外地。”
    我心下叹口气,这也不能怪警方查不出线索,恶鬼盗取婴儿,作案肯定留不下任何痕迹,又把婴儿尸体藏在鬼宅地下室内,除非神仙才查得出来。
    谁这么丧心病狂,要让恶鬼受孕,残害这么多的婴儿?要知道光凭鬼魂是不可能懂得这些知识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捣鬼。就说鬼魂利用魅宝才能吸取天地灵气,关键这魅宝并不是一种与生俱来就有的东西,而是利用百鬼邪气凝聚而成,就算杀死一百只鬼,也不见得能得到一个魅宝,没有专业术人的操作,鬼是绝对办不到的。
    再说,活养尸与此有关,更能证实,这是邪恶术人的杰作,鬼是养炼不出活养尸的。
    我忽然心头一惊,百鬼邪气,我的黑珍珠!那可是一百颗鬼牙炼成的,正宗地道的百鬼邪气,难道,杀死古董商,劫走黑珍珠,是为了让恶鬼受孕?
    想到这儿,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要真是这样,我们鬼事专门店,岂不是助鬼作孽了!
    “快走啊,他们又没我好看,怕怕。”沈冰扯着我衣服说。
    汗,他们的确没你好看,你什么语气,跟小孩撒娇似的,还怕怕。我拉着她绕过这堆婴尸,向前走过去。其实地下室并不大,主要是阴气缠绕,能见度很低,所以小手电照射不到墙壁。这才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尽头,出现了一扇门。
    手指触及到门板的一刹那,一股冰冷的寒意透过指尖,一下子袭遍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个冷战。
    我猛地一激灵,心说里面肯定有鬼,散发出如此大的气场,那不是一般鬼能做到的。不管是什么鬼,只要是鬼老子就不怕,想着推开了门。
    冷风扑面而来,几乎将我们冻僵了!
    我急忙念了几句口诀,手上的香烛呼地燃起一团火焰,将这股冷空气给驱散。一眼看到这是个狭小的斗室,一只披头散发的女鬼,蜷缩在墙角,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狠狠的盯着我。
    “里面又没东西,你在看什么呢?”沈冰见我一脸谨慎的表情,诧异的问道。
    我心说你没开阴阳眼,要是看到了女鬼,指不定吓成啥样。
    女鬼肚子高高隆起来,看来是受孕了,难怪寒气这么大。鬼一旦受孕,尤其是到了快要分娩时期,身上的鬼气会增加数十倍,不过,本身是很虚弱的。她虽然死死盯着我,但不敢动上一下,唯恐惊动了肚子里的卵尸。
    正好她还没分娩,不然产出一只猛鬼,那可不是好玩的。我反手把沈冰推开,拔出了铜钱剑,今天老子就扮回医生,给你来个剖腹产。
    女鬼一见铜钱剑,立刻脸色变成了紫青色,眼珠子非常血红,“嗷”一声尖叫,身子不住的往墙角里缩。
    “谁,谁在叫?”沈冰转着身子问。
    我提剑上前,冲着女鬼肚子就是一下。忽然一剑刺空,女鬼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转头一看,麻烦大了,刚才进来时的门也不见了。这个地方敢情还是个旋转木马,把我带到了下一间房,可是你给个门呐,不然老子怎么出去?
    头顶亮了一下,我抬起头,看到有四只脑袋从四个屋角探出来,一头长发遮住了半边面孔,只露出一只眼睛和煞白的半边脸,这才更有看头,半夜让人看到,不吓死才怪。
    我摸着鼻子掐指一算,哦,这个地方应该是五鬼位,还差了一只呢。正想着,从屋顶正中,又钻出一只脑袋,像刚破壳的鸡蛋一样,探出一只毛茸茸的鬼头,吐着鲜红的舌头,向我狞笑。
    五鬼到齐,那便是要夺人魂魄的时候了,我嘿的一声冷笑,手上一抖,铜钱剑散落开,八枚铜钱飞射上去,按照八卦方位悬到了头顶上。从后腰上又拔出桃木剑,说实话,这东西很少用,可以说基本没用过,今天是头一遭。掏出一张黄符“啪”贴在剑尖上。
    “天猷天猷,猛烈诸侯。眼如掣电,爪似金钩。顺鬼不斩,恶鬼截头。上帝敕下,不得停留。急急如律令!”
    “呼”黄符燃着,桃木剑帅气的划了个弧形,八枚铜钱滴溜溜的开始急速飞转,“嚓嚓嚓”几声响,黑血飞溅,五只鬼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口,脑袋便全都被铜钱划断,滚落在地上。
    “太阴化生,水位之精。吾目一视,五岳摧倾。急急如律令!”
    桃木剑再划个弧形,眼前景象一阵扭曲,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门口是门口,女鬼是女鬼,还有沈冰站在门外向内焦急的探头。哈,学了这么多年的法术,从来没派上用场过,今天一使,挺好用的,没丢脸。
    “你疯了,跟哪儿耍剑玩?”她一脸鄙视的说。
    “你额头上的艾叶呢?”我看着她皱眉问。
    “你刚才耍剑的时候,一阵风给吹走了。”
    晕,艾叶能帮她躲过鬼目,没了这东西,那可糟糕。正准备用桃木剑结果了这只受孕的女鬼,突然看到从沈冰左肩上露出一只惨白的人脸,吐着舌头,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
    “啊……”
    我大吃一惊,飞身上前,挺起桃木剑向那只鬼脑袋刺去,却一下刺了个空。
    沈冰整个人向后飞走,落到了四五米开外,一只纤细的小手推开那只鬼,从沈冰后面露出脸,是死三八!她的右手扣着沈冰咽喉,冷冷道:“你敢杀死那只鬼,我就杀了她!”
    我连忙停下脚步,举起桃木剑说:“有话好商量。”
    沈冰脖子上鲜血长流,将肩头衣服都染红了,斜眼往后看着死三八,带着哭声说:“你这是袭警知不知道?”
    我晕,跟活养尸讲道理,还不如跟只狗去说呢。
    “闭嘴!”死三八厉喝一声。
    “你袭警还这么凶……”
    沈冰猛地抬起脚,用力往下一剁,她穿的可是高跟鞋,鞋跟一下插入死三八的脚面上,痛的惨叫一声,放开了她。沈冰这还不算完,回头右臂圈住对方脖子,来个大背跨,就要把死三八从头上甩过去。
    她这手挺帅的,不过我心里叫了声糟糕,活养尸哪是那么容易制服的。刚想跑上去的时候,“啊……”一声长长的惨叫,发自沈冰嘴里,她瞪大了一双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的动作还是正在扳着对方的脑袋,但一只血淋淋的手,从她胸前穿出来!
    我整个人不由吓傻了,此刻就是冲到跟前,也是于事无补。活养尸的手硬生生的从她背后穿体而出,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
    自从认识这丫头几天来,给我带来了不少欢乐,我自小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心里一直把她当成了妹妹。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实!
    我看着她死有不甘的眼神,似乎还在埋怨我,怎么没有好好的保护好她?想起来时她跟我说的那一句“跟你在一块,再凶的鬼我也不怕。”心里难受的无法用语言来比拟,她这么信任我,我却没能保住她的性命,真恨不得一头撞死了。
    沈冰最终眼睛没合上,只是流下两道泪水,划破了娇美的面颊,瞳孔便即定格,失去了光采!
    她临死手臂还紧紧的圈着死三八的脖子,让死三八费力的把她手臂掰折。我一看,不由得肝胆俱裂,呲目叫道:“混蛋!”整个人扑了上去。
    特种兵是什么样的,我告诉你潜力激发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只野兽,以不可思议的爆发力,快速冲到跟前,一剑刺中死三八的右眼。
    她可能是绝没想到,我会有这种速度,几乎跟她逃走时一样的快。还没来得及抬头,眼睛就报废了。
    我想用力刺穿她的脑袋时,但没成功,她向后火速飞退,桃木剑带着一只血淋淋的眼珠子,从她眼眶里拔出来。
    死三八跑是跑了,不过跟没头苍蝇一样,捂着右眼到处乱撞,在墙壁上碰了几下,才从洞口逃了出去。我刚才情绪太激动了,后悔没用手指点上她的眉心,不然这一下准让她整个人报废。
    追出洞口,死三八早逃的无影无踪了。我掏出小白旗,交代二毛循着血迹去追,老子一定要为沈冰报仇!她这次眼睛被刺伤,脑子也受到了波及,只要能找到她,管教她变回腐尸!
    跳回到地下室内,发觉乐维这小子竟然活了过来,正在看着沈冰的尸体发呆。估计是鬼魂扣在了五鬼位里,五鬼一灭,他的魂就自由了,不过能自己还魂入体,有点匪夷所思。
    他一看到我,立马掏出手枪指着我冷喝:“是你杀死了沈冰?”
    看他情绪很激动,又是个神枪手,万一说僵了可不是好玩的。我连忙摇手道:“冷静,冷静,是恶鬼下的毒手。”
    这小子一脸邪笑,让我心里感觉毛毛的。只听他说:“谁信你的鬼话?”“喀”一声,手枪上膛,靠,怎么觉得这小子是要公报私仇,对我进行报复。我心想不就是把你喝到了医院吗,至于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等等,沈冰还有复活几率!”我看他对沈冰绝对有意思,只有拿这个谎话来稳住他。
    “你胡说,她都死透了,还想耍我是不是?”乐维勃然大怒,手指已经用力,就要扳动扳机。
    “我可以去地府要人!”
    “真的么?”他口气松动,手指也放缓了。
    我点下头,嗯了一声。本来刚才只是一句骗他的谎话,不过,说完之后,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给我讲的一个故事,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当时太祖爷爷一次捉鬼,与鬼搏斗时误伤了一条人命。他老人家觉得很内疚,就亲自到地府走了一遭。最终拼着牺牲十年阳寿的条件,把人带回来。
    “放屁,亏你能编出这种瞎话来骗我,老子这就送你去地府!”他又反应过来我这句话的真实性,拿枪指着我的脑袋大叫。
    我看他这次是玩真的,脑袋猛地往下一低,右手肘往后一捣正中他心窝。他痛的哎呦叫了声,整个身子都软了。我转身架起他的右臂,抬起膝盖一磕,这小子顿时手枪撒手,被我接到手里指住他的脑袋。
    “像你这种怂包还叫神枪手?”我嘲笑道。
    “哥,冷静,冷静!”这小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舔着脸求我,真他娘的没骨气。
    “我一直都是很冷静的。”我说着抬脚把他踢到一边。
    把枪别到腰里,这东西我先保管着,别让这小子给我放黑枪。抱起沈冰的尸体,身子还有温度,应该有的救。父亲说,阳寿未尽枉死者,都有几率还魂。只不过,需要地府的许可。太祖爷爷用的是“起魂大法”,让自己的魂魄离体,进入地府,跟管事的求求情,送点礼物打点一下,就可以把人要回来。
    “起魂大法”茅山术里有记载,是用来进入地府捉鬼的法术,因为野鬼好找,一旦躲进地府,你本事再大,手不可能伸进地府里去。不过,进地府捉鬼也是有规矩的,跟阳间一样,送礼物打点管事的,他们就会睁只眼闭只眼,任你把鬼灭了。这种办法一般是能不用则尽量不用,进地府人就会脱层皮,再说还有回不来的风险。太祖爷爷当年也只是为了那个枉死的人,进过一次而已。
    不管怎么样,风险再大,我也要把沈冰救回来,否则,我这一辈子休想过的舒心。
    我翻了一下包,里面东西带的够齐备,只不过缺少礼物。我们鬼事专门店的东西,都是阴间的抢手货,尤其补阴丸,送给管事的几颗,还不乐死了他?忽然想起来,我送给二毛祖宗的几颗补阴丸还在他手里呢,得赶紧把他召回来,不然沈冰尸体一冷,说什么都白搭了。
    我让乐维守住洞口,做这等法事,身边只能留一个人看守,不能太噪杂了,万一人多声音太大,把魂惊了,还回个毛?这小子刚才领教了我的功夫,手枪又被下了,乖的像孙子似的惟命是从。
    轻声念了几句咒语,不过多大会儿,小白旗飞回来。叫出二毛的时候,乐维吓得一捂眼睛,全身不住发抖。我鄙视的看他一眼,熊样!
    先问二毛追到死三八了没,二毛说正循着血迹追呢,结果被咒语召回。我说救人要紧,过了今晚再找死三八算账。问他要回了给他的五颗补阴丸,然后嘱咐二毛,等会我用起魂大法走趟阴间,你一定要看好我的身体,如果被人挪走或是大卸八块,老子就回不来了。
    “虾米,这办法行吗,我听长辈说,进地府的人可是有很多都没回来。”二毛煞有介事的说,他说的长辈是指阴间的老鬼。
    我拍拍他小肩膀说:“没事,你只要看好我身体,我就能回来。”
    @刘杰19901218 2021-10-08 20:53:01
    

有些慢,能快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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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再更,感谢??
    起魂大法就是用起魂咒贴在脚底,平躺在地上,用八根蜡烛按照八卦方位围起来,这是还魂灯。用起魂咒把三魂七魄逼出身体,进入地府后,回来时这八根蜡烛是做引路指明灯用的,如果熄灭一只,就会走错路,恐怕走错地方回不到身体,从此变成孤魂野鬼。八根蜡烛全灭,那也不用回了,直接排队挂号去投胎。
    我让乐维把洞口机关合上,不能让任何人进来,一则怕受到惊吓,二则怕进风吹灭蜡烛。我把手枪还给他,告诉他这是真的进地府要人,你要有心为沈冰求生,那就不要破坏这场法事,跟我的二毛兄弟做回人鬼搭档,看守好我和沈冰的身体。
    乐维看着二毛,一脸畏惧相,不过,到底是真心想让沈冰复活,点头答应。
    我看看手机时间,刚好进入子时。来时带着八根红烛,是用来摆阵的,此刻派上了用场。每根蜡烛大概能燃两个小时,时间基本上算充裕。摆好蜡烛,又点上香烛,临时画了道起魂咒符。我把沈冰搬进蜡烛圈,和她并头躺下,将咒符贴在脚底。
    捏了指诀念道:“地下泉源竭,草木俱不生。永为幽冥鬼,不能朝上清。吾在左右现,安心不得惊。共汝发弘誓,誓愿救众生。急急如律令!开窍!”
    指诀在额头正中印堂穴上一点,这里是人的灵窍,灵窍一开,三魂七魄就会从这儿出去了。眼前蓦地一黑,紧跟着眼前又是一亮,我发觉已经站在了蜡烛圈外面。看着自己安详的睡在地上,心想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不然老子可就真的一睡不醒了。
    又看看二毛和乐维,二毛跟我挥挥手,他看得到我,乐维看不到。这小子身边有只小鬼守着,看上去魂不守舍,战战兢兢的。
    我向二毛点点头,便飞身飘走了。靠,我也能飞了,感觉还真不错,轻飘飘的,非常舒服。飘进那间斗室里,这个方位是五鬼位,从这儿可以下达地府。我看了眼缩在墙角里的大肚子女鬼,心想刚才只顾赶时间,忘了给她剖腹产。现在大家都是鬼,我的魂刚刚离体,比较虚弱,想要打死她,基本上很难。
    算了,等我回来估计还有足够时间灭了她。
    我看着水泥地面,能不能钻进去啊?用脚踩了踩,很柔软,跟踩在沙发上似的。一闭眼头朝下栽下去了。
    没什么感觉,是不是没进去啊,我睁开眼睛一看,到处一片灰蒙蒙的,眼前除了一条笔直的石板路外,什么都没有。远远的看到这条路的尽头是一条河。哦,这是黄泉路,前面那是忘川河,看来我还有幸能跟孟婆在奈何桥上一会。
    呃,走到跟前才知道,完全想错了,这条路是黄泉路不差,但前面的河不是忘川河。堂堂鬼事传人,居然对地府结构不是那么了解,真是够丢脸的,不过别人不知道,也不算没面子。
    这条河叫界河,阴阳之间在此划界,河对岸才是真正地府了。去忘川河奈何桥的鬼,那都是在地府挂号后,投胎必经之地。在奈何桥望乡台上看一眼家乡,然后孟婆一灌迷糊汤,就会忘了今生前世,过桥投胎,重新做人了。
    趟过界河,灰蒙蒙的世界一下变成了黑漆漆的环境,凄凄惨惨,悲悲戚戚,有种忍不住心酸落泪的感觉。还好我不是真的死了,不然一看到这种景象,不哭才怪。
    一条宽敞的大街上,居然稀稀落落的没几间房屋,看到钱庄了,他姥姥的,这不是传说,真有这地方。一个带着副小眼镜,留着八字胡的小老头,头顶着一只瓜皮帽,坐在柜台里,正翻着白眼珠看着门外的我。
    有心进去看看,但人家,不,是鬼家,分明是不很和谐的态度吗,进去又不存取东西,还不是自找没趣?刚要走的时候,有个男鬼摇摇晃晃飘过来,哎,这鬼我认识,他曾经来过我的店,买过补阴丸。
    呵,扑脸的酒气,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打个饱嗝,醉眼朦胧的进了钱庄。
    “我说不老板,鬼节过去好几天了,怎么没见给我发东西?”醉鬼打着嗝问。
    “你在钱庄借多少钱了,还有脸来要东西?就这还差我们三千八百亿,赶紧给你家托个梦,多送点钱过来,不然,就送你到管理处问罪。”小眼睛老头瞪着眼珠子大叫。
    靠,三千八百亿,干什么花这么多,买原子弹了?原子弹也没这么贵,再说地府有这高端武器吗?抬头看了眼钱庄招牌上写着“地府钱庄”四个字,才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冥币一张就是一亿的,一烧一火盆,那得多少亿。看来,阴间通货膨胀就是这么造成的。
    醉鬼耷拉着脑袋出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管理处我知道,全名“鬼口管理处”,相当于古代衙门。原来是叫鬼司,因为要跟阳间体制接轨,改成管理处了。新死的鬼魂,是要去这个地方报道的,不然,鬼口户口簿上没名字,不予安排挂号投胎。
    我急忙追上前面醉鬼,问他管理处在什么地方。这家伙睁着醉眼看我半天才认出来,高兴的不得了,不过马上又苦着脸说:“兄弟你咋死的,这以后,哥上哪儿买补阴丸去?”
    一屁股债还惦记这个,真是死性不改。我笑着说兄弟没死,来阴间办个事,很快就回了。你帮我一下,回头给你烧点纸钱,外加两颗补阴丸。
    这家伙立马眼珠子放光,靠,可是地地道道的绿光,看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现在是不是也这个鬼样?
    他二话不说,拉着我就来到了鬼口管理处。
    这他妈的就是鬼司?也太破落了吧?几间青砖小屋,非常陈旧,屋顶上飘着一只幌子,写着“鬼口管理处”五个大字。要不是有招牌,真以为醉鬼糊弄我呢。
    我得先问清楚沈冰报道了没,进了新鬼报道处那间屋子,一对死气沉沉、穿着黑色寿衣的男女坐在柜台内,正低着头拿笔在登记簿上写着,有两个新死的男鬼和女鬼在登记,身上散发着冲鼻的烟熏味,估计死的时候是被烧死的。女鬼很快完事,我就走过去。
    柜台内的女鬼登记员一看到我,向男的那边努努嘴。原来登记还分男女规矩。
    正好那边男鬼也登记完了,男鬼登记员低着头看不都不看我问道:“姓名,年龄,死因!”
    “不好意思,我还没死,来找人的。”我冲他们笑了笑,跑到女的跟前。
    “来捣乱的,来呀,拿下丢油锅里炸炸!”女的一瞪鬼目大声叫道。
    我不由呆住,这种玩笑不是乱开的,在这种场合下,也没必要骗我,难道雅雪真的死了?
    宣琳琳还说,她们俩死了之后,在管理处登记之后,雅雪就失踪了,一直没见过面。每逢鬼节回去的时候,想到雅雪家里看看,但里面布置了严密的风水局,根本进不去。
    我为了考证这事的真假,跑回管理处,求那女鬼帮忙查了一下三年前的登记簿。果然,有雅雪的名字,死亡原因是落水遇难!
    我脑袋一下就炸开了,雅雪真的死了!
    失魂落魄的从管理处出来,顾不上跟宣琳琳说再见,径直出了鬼街,来到了界河边。我坐下来呆呆看着河水,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年前我们的事就遭到她父母的强烈反对,如果我留在省城,或许还有点希望。我留在乡下,雅雪必须面对现实,只有跟我分手。我知道她心里也很苦,可是,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呢?
    她死了,我在火车站见到的怎么不是鬼呢,难道说另有高人把她领回来去了?不可能,如果死者还阳,登记簿上是要一笔勾销的,名字记录在册,说明她仍旧是只鬼!
    难道,难道她是活养尸?!
    想到这儿,我自己都惊的一跳而起,这个答案其实从宣琳琳口中说出雅雪死了这一刻,我就想到了,只不过不敢承认而已。可是,残酷的事实,是不容躲避的。
    “你怎么了?”沈冰抓着我的手,紧张的问。
    忘了这丫头一直跟着我呢,我痛苦的摇摇头,又重新坐下。闭上眼睛想起在火车站跟雅雪见面的那一幕,她在前方人流中出现,距离我很远,可是消失之后,我低头抬头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别说普通一个女孩子,就是特种兵都不会有这种速度,我信了,她是活养尸!
    还有她那句哭诉“三年前你要是追着我回来,像这样道歉,那该多好。”证明她是死了,可是我没听出来。
    死三八跟雅雪同是活养尸,应该是出自一个术人之手,为毛死三八还要烧死她?她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把她养炼成活尸的?
    成为活尸后,魂魄会被禁锢,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最后只能是尸亡魂散的下场。
    妈的,老子一定要查出这是哪个王八蛋养的尸,我要他也成为一具活养尸,每天老子给他动用十大酷刑,让他生不如死!
    我一睁眼,见沈冰撅着小嘴一脸担心的神色,勉强笑了笑问:“几点了?”
    “1点了。”
    我猛地吃了一惊,过来都差不多快两个小时了,不知道蜡烛燃尽了没有。赶紧起来拉住沈冰飞奔过河。
    过河之后,那条石板路不见了,并且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我心说糟糕,来的时候能看到路,是因为有还魂灯亮着,现在灯灭就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我颓丧的坐在地上,这下完蛋了,看来我们得回去找那一对鬼男女登记去。
    沈冰问我:“怎么不走了?”
    “回不去了,还魂灯灭了!”我懒洋洋的回答。
    “啊,那你说咱们还得回管理处?”
    “不回去登记,咱俩以后就是一对孤魂野鬼,可以到处无恶不作,劫富济贫,做个露水夫妻。”我灰心之下,都不知道自己嘴里胡说了什么。
    “呸呸呸,什么露水夫妻,想得美。要是把我救活了,说不定我会以身相许,救不活,并且浪费了一次大好机会,以后等着当我佣人吧。”沈冰冲我皱皱鼻子,跟小猫一样可爱。
    我一拍脑门说:“为了你会以身相许,我再想想办法。”
    她一眨眼:“我说过这话吗?”马上一捂嘴,嘀咕道:“这张嘴总是不把门,下次用胶带封住你。”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办法,这不是在阳间,如鱼得水。在阴间,我就是一只普通的鬼魂,没什么特别的。
    “想到办法了没有?”等了一会儿,她沉不住气开始催我。
    我往后一躺说办法是那么好想的吗,再说这都怨你,不去客栈,害我在街上碰到熟人,这才耽搁了大把时间。
    “我不去客栈,是因为觉得你后脚肯定跟过来,一直守在管理处门外等你呢。”哦,这丫头以为我肯定躲不过死三八的毒手,虽然是小聪明,但也真把我盼来了,结果还回不去了。
    想不到主意,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雅雪,忍不住叹了几口气。
    “你们说的那个雅雪,是你女朋友吧?”沈冰趴在地上,看着我问。
    我点点头,沈冰又问昨晚失火的宅子就是她家吧?我再点点头,沈冰说我运气不好,雅雪老爸是个厅长级的高官,如果她不死,我不飞黄腾达了?我一愣,她老爸是厅长的事,我真不知道。
    厅长官不小啊,那座豪宅也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大人物,住得起那房子吗?忽然间,我隐隐约约的捕捉到了什么,是蔷薇花!那个花痴活养尸,曾经跟我说过,要是想要跟她那个,在店铺门上画朵蔷薇,而雅雪家养了一花圃的蔷薇,雅雪又是活养尸,这不可能是巧合吧?
    我霍地坐起来,他妈的烧了宅子是不是想毁灭什么证据?
    沈冰跟着坐起来挠头说:“你真有癫痫吧?一惊一乍的。”
    “你们家癫痫是这样的啊?”我瞪眼说。
    “你们家,你们家,你们家……”
    哇,复读机啊!我吓得向后一缩身子,连忙举手投降。跟女孩吵架,男人绝对是不占便宜的,尤其是她这种死缠烂打的人。
    正在没辙,想着做孤魂野鬼还是回管理处报道时,二毛来了。他一见到我,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虾米,你回不去了,刚才来了两个人,不小心把蜡烛给弄灭了。”
    他一描述两个人外形,我们才知道,是龙少辉和阎相回来了。因为地面上的建筑烧毁,最后露出了这个地下室洞口,他们想办法进来。阎相进去除掉了那个受孕的女鬼,提溜着血淋淋的卵尸出来,把乐维吓个半死,掉头想跑,结果把蜡烛给踢飞了几根。这个小子也够阴损的,见自己闯了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剩下的几根全灭了。
    二毛找他算账,但阎相不分青红皂白,见鬼就收,吓得二毛钻进小白旗飞出老宅,在外面转了几个圈子,才敢找了个地府入口进来。
    经过我的一番解释,她才知道,刚才黑咕隆咚的,摸到身子没仔细辨认稀里糊涂的还错了魂。大错铸成,马上是没办法换过来了,只有等明晚子时后,再开坛作法,用“易魂术”交换身体。
    她听到只不过等一天,也就没什么脾气了,不过盯着我不住口交代,不许在“她”身上乱摸,不然斩断了我的手爪子。
    我们现在是在警局停尸间内,刚才身体放在冷藏柜里。估计在老宅龙少辉见我们都死了,就把“尸体”挪到了这儿。
    看着放尸体的大抽屉,心想可能身体刚刚放进去,不然冻上一会儿,那就彻底凉了。
    正想出去,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沈冰刚才叫的声音太大,把值班的警员吵醒,打开大门,一看到我们俩,个个吓得抱头鼠窜。
    这么一折腾,警局拉响了警报,值班警员全部出动,搞的鸡飞狗跳,热闹非常。龙少辉本来刚回家,又立刻返回警局,还把那个狗屁大师阎相叫了过来,对我们俩经过鉴定,是活的。
    我们被请进了组长办公室,两个人上楼的时候,嘀嘀咕咕的商量好,尽量不开口说话,否则一开口就得砸锅。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扮演双簧。
    这个阎相大师目光很毒辣,一直盯着我在看。本来穿着高跟鞋,又是一身紧窄的衣服,感到浑身别扭,被他这么一看,更不自在,伸手不住拉拉这儿,扯扯那儿的。沈冰盯着我的胸部,看样子在监视我呢,怕我故意往那儿摸。
    龙少辉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沈冰,咳嗽两声,应该是提醒“我”不要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沈冰胸部看。可是她想的不是这事,眼角瞄瞄龙少辉,还是盯着我的胸口不放。
    我向她使眼色,她也不理,心说惨了,你这不是败坏我习风的光辉形象吗!
    龙少辉实在看不过眼了,伸手在桌子猛地拍了一下,冲着沈冰发火道:“我不管你懂什么邪术,能让沈冰死而复生,私自插手这件案子,差点害死沈冰,破坏了阎大师的捉鬼计划。要不是看在你帮沈冰复活的份上,我们一定把你严办了。”
    我一愣,怎么说话呢,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乐维这小子恐怕就嗝屁了。这次,我是救了你们警局两个人,还把活养尸打伤,不然你跟什么阎大师再来的时候,谁知道能不能保住狗命。
    满肚子有理,却不能开口说话,总算知道什么叫哑巴吃黄连了。
    沈冰一瞪眼,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意思是“说我吗”?
    龙少辉冷哼一声道:“收起你这套装神弄鬼的把戏,马上滚出警局,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我连忙向沈冰使眼色,要她走。这次她看明白了,一脸不乐意的站起身,磨磨蹭蹭的往外走。走到门口,向我勾勾手指头,意思是让我也快点出来。
    龙少辉“当”又拍下桌子,怒道:“竟然还敢调戏我们女警,滚出去!”
    沈冰吓得一吐舌头,一溜烟逃出门了。
    龙少辉气的呼呼直喘粗气,过了一会儿,情绪平复后,才没好气的看着我说:“你这爱胡闹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次真的死了一次知不知道?”
    我点头。
    龙少辉似乎平时拿沈冰也颇为头疼,叹口气说:“算了,不说你了,明天给我写份检查。”
    我一听这个,立马站起来要走。
    “等等,你还没说在老宅发生了什么事。”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我能开口吗?眼珠一转,张开嘴巴,右手指着喉咙,做个不能说话的手势。
    “怎么了,嗓子受伤了吗?”龙少辉紧张的站起来,又见我的一条右臂软软的垂在身子一侧,惊问道:“手也受伤了?”
    刚才上楼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手臂是从肩头脱臼了,并没有被掰断。我急忙点点头,心想快把我送进医院,就不用在这儿活受罪了。
    阎相一脸死相的走过来,捏住我的手臂问:“痛吗?”
    我点点头,马上做出一副苦瓜脸,装痛也得装出点样子。阎相这老小子他妈的的太坏了,其实他看出了手臂是脱臼,还故意问了一句,然后突然双手抓住这条手臂往上用力一送,“喀”地一响,骨头就位。
    痛的我张口想要大叫又不敢,憋的脸通红,头上汗珠子唰唰的往下滚落。心里把阎相祖宗从第一代骂到了三十六代。
    阎相冷笑道:“手臂接好了。嗓子的问题,可能是刚刚还魂不久,受到惊吓,还不能发出声音,睡一觉便会好。”
    龙少辉一脸关心的说:“你回去睡觉吧,明天不用急着给我写报告,后天给我也行。”
    我巴不得这句话呢,掉头逃出办公室,他妈的走太急了,高跟鞋还不适应,连崴了几下脚。跑到电梯跟前,把鞋子脱了拎在手里。
    出了警局大门,沈冰正躲在黑暗里冲我勾手指,我慌忙跑过去。她见我提着鞋急了,没好气说:“干吗不穿鞋,你打算让我的脚破相啊?”
    “你们家脚也怕破相啊?”
    “你管得着吗,快穿上鞋。”
    这丫头麻烦事真多,穿上鞋问她,离天明估计还有半个小时,总不能在大街上冻着吧。她指指警局大院的那辆车,我一看明白了,她借朋友的车也被开回了警局。
    把车开出去直奔酒店。哪知沈冰说要回家,我说你带个男人在这个时候回家,合适吗?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她神色没落的说。
    我心想这丫头身世挺悲惨的,从小失去双亲,一个人不知道怎么长大的。看她两只眼睛红红的,为了逗她开心,笑道:“你带我回家不怕引狼入室啊?”
    她噗嗤一笑说:“你咋这么白痴,现在只有我侵犯你的份儿,你还能侵犯得了我?”
    我低头一看这两座肉山,恨不得一头撞死了!
    死三八变成了一具腐尸,让我们从鬼门关拉回了一条小命。虽然幸运占了一大部分,但绝不能忽略我们两个人的身手和我冷静的头脑。
    我们悬在七楼窗外的模样以及死三八的大声惨叫,惊动了很多人,我心想肯定会有人报案,再回到警局,愁着无法面对龙少辉。沈冰也正有这个想法,我们两个人赶紧把腐尸从窗口丢下去,迅速下楼。
    刚好我们开车出小区的时候,迎头看到警车来到,与我们擦肩而过。
    沈冰把车开到一条小巷内,她下车买了两个汉堡和两杯可乐回来,腋下还夹着一张报纸。我们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呢,我接住汉堡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喝了一大杯可乐,感觉肚子里舒服多了。
    沈冰却是把车座往后一调,半躺在上面,一边细嚼慢咽的吃着,一边拿着报纸在看。要是个美女这样还不错,偏偏是“我”这样的一个大老爷们,扮出女里女气的姿态,吃下的东西开始往上翻。
    我正准备纠正她姿势时,她突然惊叫:“啊,你岳父死了!”
    “什么岳父,乱七八糟的。”我伸头看报纸。
    只见版面中央有一条特别醒目的大字新闻:“凌厅长豪宅失火,受重伤不治身亡!”再往下看详细内容,昨晚的这场火,不但烧死了凌厅长,连他的女儿凌雅雪也烧死了。我心说不可能啊,当时他们都逃出了失火的楼房,我走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到了大门口,怎么会受重伤呢?
    再说,雅雪是活养尸,不可能会烧死。
    “你看你看,还有你女朋友,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死一回?”沈冰指着报纸照片叫道。
    我也纳闷,随口答道:“她不可能死,她是活养尸!”
    “啊,活养尸,什么是活养尸?”
    我看着她一脸惊讶的表情,真想抽她两个嘴巴子,刚刚被我们收拾成腐尸的死三八,就是活养尸,还装不知道。不过转念一想,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机会告诉她真相,还以为死三八也是只鬼呢。
    于是,我把一切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她才明白了。她点头道:“哦,原来这样,刚才在家里,你说你岳父养什么活尸的事,我还感到奇怪呢。”
    又来了,什么就我岳父,没好气瞪她一眼:“那是我前女友的父亲,八字还没一撇呢,瞎说什么。”
    “嘻嘻,有人喜欢还没结婚就叫岳父的。”她冲我一笑,做这种女儿态,真够恶心的,我忍不住想吐。我习风大好男人的风度,全让她给败光了。
    我从她手里夺过报纸,又看了一遍这段新闻,心想这事变复杂了,原以为雅雪老子是主谋,死三八纵火,明显是掩盖活养尸与凌厅长的关系,但他既然被烧死,又得重新来思考了。
    要不然,凌厅长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雅雪死后,是被一个术人看中,把鬼魂收了养炼成活尸。而在尚城镇我杀死了蔷薇这个花痴后,让术人大感震惊,又发现我和雅雪早就认识,唯恐活养尸的秘密暴露于世,所以痛下杀手,不但杀死雅雪灭口,同时凌厅长也遭受了鱼池之殃。
    可是,术人把雅雪养成活尸后,为什么还让她回家?难道凌厅长不知道自己女儿死了吗?再者,术人养活尸肯定是有目的的,不可能是大发善心,这种做法有悖常理。
    思来想去,前后矛盾,一时找不出真正的原因。正在思路陷入泥沼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向沈冰说:“开车,去医院。”
    她一怔问道:“去医院干吗?”
    “我要调查凌厅长是不是真的死了。”
    “白痴,这种事医院还能搞错吗?”
    “你想不想当神探?”我问。
    “当然想了,突然问这个干吗?”她一头雾水的问。
    “想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不要总是问这问那的,保证你破获一起大案,受到领导嘉奖。”我故作神秘的笑道。
    “你有那么神吗?”她嘟着嘴,打着车开往医院。
    昨晚上虽然我们身上东西全被搜刮到了警局当做死者遗物保存,但沈冰换下的那身衣服在车里,警察证件在口袋里。我拿着证件,在医院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让帮我查病历的女护士,瞪大了眼珠,可能在想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说话声音像破锣?
    沈冰气的直翻白眼,但她也没办法,她开口保准让护士倒下一大片。
    凌厅长和女儿雅雪是昨晚十点左右去世的,因为重度烧伤,烧伤面积达到了百分之百,经过连续几个小时的抢救,最终没能保住他们父女的性命。
    从医院出来,沈冰问我,这不是白费力气吗。我说没白费,知道凌厅长什么时候死的,这事就好办了。看她一脸迷惑不解,接着还要问,连忙催她开车。有些事还没完全搞明白,是不能随便乱说的,以免破坏我习风一世英名。尽管她死缠烂打追问不休,我就是闭口不语,气的她毫无脾气。也不问我接下来去哪儿,开车往前就走。
    “凌厅长叫什么名字,他家里是不是还雇佣了保安和保姆?”我问。
    “哼!”她一偏头。
    这丫头看来是跟我闹情绪呢,我问什么她也不理了。“凌哼啊,这名字挺有个性。”我忍住笑故意曲解。
    “什么凌哼,他叫凌佩强。”她说完马上反应过来上了我的圈套,伸手在嘴上打了一巴掌。逗的我捧腹大笑。
    经过我的几句坑蒙拐骗,让她乖乖把我刚才另一个问题也招供了。凌家有两个保安,一个保姆,本身我是知道雅雪是独苗,没有兄弟姐妹。凌佩强和雅雪一死,家里就剩下雅雪母亲鄢宁一个人了。
    当下我让沈冰开车去凌家,她说都烧成平地了去哪儿干什么?我说你老毛病又犯了,叫你不要多问的。沈冰瞪我一眼,几乎一路嘟着嘴,把车开到了地头。
    黑乎乎的小楼,矗立在一片废墟上,触目凄凉,此刻还能闻到残留的烟熏火烤味。那扇大铁门关的死死的,也不知是救人之后重新上锁,还是根本没打开过。宅子外面围着很多好事人众,指指点点悄声议论。
    我们刚下车,有个戴眼镜的青年男子走过来,冲着我伸出手笑道:“沈警官你怎么来了,听说你昨晚撞车受伤……”说到这儿,又故作神秘的向前一探头,小声在我耳边说:“据说,你昨晚死过一次借尸还魂了,是不是真的?”
    我摸了摸额头上的大包,还没消肿呢,心想这是谁啊,消息这么灵通。正在奇怪,沈冰往后拉了我一下,跟我咬耳朵说:“这是个小报记者,跟我很熟,昨天那张照片就是他拍的,你别演砸了。”
    “这位不是昨天从杀人现场跑走的那位吗?”眼镜记者指着沈冰说,“我相机里还有你很多照片呢,包括有一张非常诡异的画面,你们有没兴趣看?”
    我心头一动,什么诡异画面啊,莫非当时雅雪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我捂住嘴冲沈冰使个眼色,她立马明白我们要扮双簧。
    “好啊,让我们看看。”她张嘴,我说话,反正我捂着嘴巴,两个人又站在一起,眼镜记者根本没看出毛病。
    他拿出相机走到我们跟前,翻出那张所谓的诡异照片,举着相机到我们眼前,我一看,的确诡异!
    尽管相机屏幕不是很大,但能清清楚楚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一辆汽车后面用手推着车屁股,那是雅雪!
    眼镜记者见我们一脸震惊的表情,马上又换了下一幅,是雅雪用力把汽车推出去的画面,她抬着头看着上面,一只冰箱从上面丢下来,将要砸在车头上。因为车子和雅雪占据了大半个画面,车子前方只看到了边缘上的一丝黑影,那估计是我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昨天死里逃生并不是巧合,是雅雪救了我一命。她把车速不是很快的一辆汽车用力推到前面,将我撞飞,为我挡了一记杀身之祸。
    沈冰指着相机,张大嘴巴跟吞了颗没剥皮的鸡蛋一样,噎的好久说不出话。最终缓过神才说:“她是人是鬼啊?”
    幸好她开口的时候,眼镜记者正往回收相机没看到。我附耳告诉她,这就是雅雪,让她顿时打个冷战。
    眼镜记者又想起了昨晚沈冰死而复活的事,缠着我问。我冲沈冰使个眼色,沈冰捂住嘴巴,我来张口:“张记者,你从哪儿得到这条消息的?那都是造谣,你要是不信,你死一次复活我看看。”
    一下把眼镜记者说的张口无语,灰溜溜的走了。
    我冲她伸出大拇指,赞她回答的很好。她得意的小声说:“对付记者,就得放点狠话,不然死缠烂打,很难脱身。”我眨巴眨巴眼,心想你比他死缠烂打多了,丈八台灯,照到别人照不到自己。
    我们到围观人众里一打听,有很多热心的婆婆了,妈妈了,跟你口若悬河,有问必答,要不怎么叫婆婆妈妈呢。她们说的有点扯远,但终究还是听明白了。昨晚的大火很惨烈,消防车赶到之前,基本上把院子全都烧着了。消防队员从火场里抬出两个火人,根本看不清是谁。
    我又问了附近邻居,有认识凌家保安和保姆的人,把他们的相貌特征搞清楚,心里大概有了个底数。问起雅雪母亲鄢宁近况时,有人说她没受什么伤,早上就出院了,现在在殡仪馆,听说明天早上凌厅长尸体要火化。
    怎么这么急着火化?我心里感到奇怪,如果按照我们镇上习俗,一般尸体要停放三到七天,小口(小孩)又另当别论。按凌佩强死亡时间来算,昨晚死亡算第一天,明天是第三天,城市里虽然说时间要短一点,尸体停放三天很正常,但他可不是普通人,吊唁的亲友肯定会很多,不会草草三天就完事的。
    沈冰问我得到了什么信息没,我说暂时没有,其实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她问我接下来要去哪儿,这会儿下午四点了,距离晚上子时还有七个小时,去喝咖啡,还是健身房?
    我摸着鼻子说:“我没你们城市人这么潇洒,喝不惯咖啡,更不习惯自己出力了还要给人钱,除非是那种地方……”
    沈冰一把打开我的手:“不要随便摸我鼻子!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我干咳几声,赶紧回车上了,那种地方你们懂得。这次她见我神色不对头,居然没追根问底,也可能今天她从我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变乖了。上车之后,我说去趟殡仪馆吧,她瞪着眼睛才要开口,我把食指竖在唇边。她硬生生把问题吞回去,那种表情十分滑稽。
    殡仪馆在市东郊。刚出市看到路边有个叫“道家文化”店铺,心想肯定是一个阴阳先生开的。果不其然,让沈冰把车开到门外,招牌上写着小字算命、风水、请符、起名等一行小字。因为这种店现在去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谁敢叫捉鬼专门店的?你起个什么什么文化,那就没问题了。
    我到店里主要想买黄符、红绳、八卦镜这些东西,我的包昨晚在老宅里,肯定跟“尸体”一块收进了警局,这会儿没办法要回来,碰巧遇到这个店铺,得准备防身用品,今晚做易魂术,没家伙可不行,再说还想用到殡仪馆。
    有个六十岁的老年男子,坐在柜台里闭着眼打盹,听到有人进门,睁开眼角看我一眼,又接着眯上眼。里面东西倒挺齐备,基本上我想买的东西都有。沈冰小声跟我咬耳朵说,这个老头,是警局经常聘请的八位灵异大师之一,叫谭青,也厉害着呢。
    我心说难怪,一般糊弄人的先生,不可能搞这么齐备的道家用品,他们目的只为骗钱,有几道黄符就不错了。我把老头叫醒,让沈冰站在前面张嘴,把我选中的东西一一问价。
    刚开始谭青无精打采的随口敷衍,价格要的老贵,简直贵的离谱。当我说到要穿魂珠的时候,他来精神了,两只小眼睛精光闪烁的上下打量我们,一下认出了沈冰。
    “哦,沈警官,您怎么会光顾我的小店?”他说话时虽然还是大喇喇的神色,但总之比阎相要客气的多。
    我一笑,捅了沈冰一下,她捂嘴就说:“闲着没事逛逛。”我差点没晕过去,我们要这么多东西,那是没事闲逛的吗?
    谭青嘴角浮起一丝洞穿人心的笑意,盯着我们说道:“这颗穿魂珠在本店放了十八年都没卖出去,也是仅此一颗,你们要它有什么用途?”
    这老头果然是个厉害角色,懂得穿魂珠的作用,易魂术必须用品。我捂着嘴巴轻咳一下,沈冰赶紧张口,我说:“有个朋友要用,说要掉魂。”“掉魂”在我们这行里是术语,就是易魂的意思。
    “掉魂的恐怕是你们两位吧?”他一笑说。
    瞒是瞒不住了,这老头眼光忒毒,再者感觉老头没恶意,不如实话实说了吧。我也不再遮遮掩掩,当即把实情简单说了。
    他面色一沉,问我:“年轻人,你是刚出道吧?”
    我点点头,论鬼事,老子有三年驾龄了,论道家法事,我还是个愣头青。
    “听你所言,是个懂行的人,不过,你知不知道,掉魂不仅讲究时间,还讲究环境?”谭青慢条斯理的说。
    我点头说:“知道,子时内,选一阴盛极煞之地,用清水围圈,红绳系穿魂珠,两人各咬红绳一端,念易魂咒便可。”
    谭青抬头看着门外说:“你选中了殡仪馆?”
    什么事都瞒不过这老头法眼,我的确是选中了这个地方。所谓阴盛极煞之地,是阴魂兴盛场所,对掉魂是一种严格要求,阳气盛了,会影响从体中穿出的魂魄,这种地方除了殡仪馆就是火葬场了。我点点头。
    “说的也在理,你是请了阎相大师为你主持法事么?”谭青接着问。这老头问题真多,比沈冰还麻烦,不就买你一颗穿魂珠吗?跟审案子似的。
    我心想凌家正在殡仪馆设灵堂,可能是请了阎相在作法事,老头就以为我顺便让他也帮我做掉魂了。我摇摇头说:“没有,这件事我觉得我自己就能搞定。”
    谭青突然一拍桌子,发火道:“胡闹,就知道你是想自己来,这种事必须由道行深厚的行家来主持,不然,穿魂的那一刻,你魂魄在外,谁来帮你还魂?”这老头脾气还挺不好。
    我一听,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说的没错,这点我真的忽略了!
    小老头可能感觉咯脚了,急忙抬脚一看,下面绿油油的珠子,被踩成了绿油油的柿饼!
    我晕,穿魂珠是道家特殊物品,很少使用,像我们这种还错魂的例子估计几百年都不见有一个,谭青这颗珠子十八年没卖出去,再说他言明只有这么一颗,而且老贵,就是还有我们也买不起了。
    小老头肤色黝黑,眼珠子发黄,身子骨看似很瘦弱,但手掌很大,十指骨节突出,一看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苦力人。他见我盯着踩扁的珠子,知道自己闯祸了,木讷的挠挠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冰跟着跑出饭店门,一下捂住嘴巴,瞪着小老头的手问我:“那个水果沙拉不是穿魂珠吧?”
    倒,哪知眼看着想水果沙拉了?
    我叹口气,颓丧的点点头。她一瞪眼小声跟我说,要他赔啊,珠子这么贵,花了一千块大洋买的。我心想他赔的起吗,看他身上一身油腻兮兮的廉价衣服,估计兜里不超过几十块。
    沈冰说话声音很大,小老头听到脚下东西值一千块,顿时就吓傻了眼,跟我们求饶。他是附近村子里的农民,农闲时节出来打工,在火葬场负责看守停尸间,平时还做搬运工挣点零花钱。今天就是饭店到了一批货,过来干活的。两项活计加起来一年也挣不了多少,要他赔一千,等于挖了他的心肝肺。
    我一听是火葬场看管停尸间的,心想不能得罪他,今晚跟谭青约好了在火葬场作法事,别惹恼了老头,暗地里给我们使绊子。我从地上捡起“柿饼”,皱眉想了想,东西没缺什么,如果我再按照炼制穿魂珠的法子,回炉熬上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应该没问题。
    当下问小老头有没有砂锅和木炭,他点头说有,自己有老寒腿的毛病,经常自己熬草药吃。
    我对他小老头说:“那你今天就别干活了,我请你吃饭,吃完去你那儿用下砂锅。”炼制穿魂珠跟熬药一个道理,不能产生化学反应,砂锅是能避免这种化学反应的。
    小老头连忙推辞,说踩坏了我们东西,还请他吃饭,那多好不好意思。我说你就别墨迹了,我们赶时间,拉着他进了饭店。
    沈冰跟在我后面小声对我说:“你脑袋被驴踢了!”
    我点下头,指着脑袋说:“这颗脑袋的确被驴踢了,可能还被门夹过。”
    我们匆忙吃过饭,小老头带我们去了火葬场。他叫赵成实,看样子就够实诚的。
    经过殡仪馆外面的广场时,只见广场上停满了豪车,去灵堂吊唁的人众络绎不绝,不就一个厅长吗。
    进了赵成实的值班室,这儿不但是值班工作地方,亦是吃住地方。老头可能不太讲究卫生,屋子里脏兮兮的,臭气熏天。我都捂着鼻子,沈冰更是受不了,咳嗽几声赶紧逃出门。
    不过你别说,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适应了这种环境,也就闻不出臭味了。我让赵成实支起炉灶,先用清水把“柿饼”化开。这种特殊材料,跟水是绝对不会融合的,化开之后还是非常的粘稠。然后把水倒掉,在砂锅底抹了姜汁,再把穿魂珠溶液放进去开始炼制。抹姜汁是为了不让溶液粘锅底。
    我到外面撮把土用水和成泥,制成一个珠子模具,上面留个小口。模具在外面风干四个小时,基本上凝固的很坚固了。这个时候,差不多夜里九点,我把熬成稀汤的溶液,倒进模具中,再找个冰箱冷藏一个小时,就会凝固成珠子,算是大功告成。
    可是老头哪舍得买冰箱,我灵机一动,停尸间的藏尸柜不是现成的冰箱吗?赵成实带我们进了停尸间,我靠,一进里面,先是没开灯,黑漆漆的,森冷异常,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不知多少双阴森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们,唰的背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沈冰拉着我的手臂,颤声说:“我,我还是出去吧。”
    我点头说:“出去吧,女人不利于在停尸间久待。”
    她刚转身,赵成实打开了灯,一下子眼前变得亮起来,不过,这老头太小气,只开了一个灯,整个大屋子里,还是有些昏暗。尤其是站在左右两排藏尸柜中间,怎么看中间这条走廊像是地府鬼街!
    沈冰见灯亮了,胆子又大了没出去。
    赵成实歪着头在左面一排柜子上数了数,拉开一个大抽屉,里面是空的,我走到跟前,把珠子模具放到里面。
    这一个小时,我不能在这儿等着了,因为马上到子时,得抓紧到殡仪馆周围做反冲局。否则晚了,怕是什么都发现不了,明天尸体一火化,再难找到证据。
    赵成实说,我们进来的门口是通往火葬场火化间的,而屋子里头还有个门,出去后就是殡仪馆后门。我拉着沈冰穿过停尸间,靠,平时有这么多尸体要停放吗,搞的柜子老长,走的我们心惊肉跳,唯恐从大抽屉里蹦出一个来。
    到了尽头,看到一扇门,才要推门出去,忽然看见门口一侧有两只跟试衣镜一样的长方形镜子,竖立在那儿。我心想这两面镜子可能是辟邪用的,没怎么在意,但女孩都爱臭美,基本上不能见镜子,见到镜子不照照肯定会浑身不自在。
    沈冰扯我一下,对着镜子照起来。我心说你在镜子里看到的又不是自己,看个毛?我拉她一下就要出去,哪知她像中邪似的,两只手捋捋头发,脑袋歪来歪去的,好像镜子里真有她。
    我好奇的伸头看她面前那只镜子,一看毛都炸了,妈的,里面果然是沈冰的小脸,粉嫩粉嫩的,非常水灵,难怪她看的这么得意。当我看到自己的脸孔出现在镜子里时,心里吸了口凉气,不对啊,连忙在胸口上摸了摸,那对柔软还在,再转头看镜子外的沈冰,那不是我的身体吗?
    赵成实大老远看到我们在照镜子,急得在那边挥手大叫:“你们不能照这镜子!”
    他这么一喊,我心头一惊,这是“照魂镜”!这种镜子最好的用处是能查看鬼上身的阴魂是谁,或是尸体中是否还残留有三魂七魄中的魂魄没有。火葬场把镜子放在停尸间,作用应该是查看去往火化间的尸体里,有没有魂,也就是说,这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在照魂镜下,能看明白。
    如果,人没死,魂魄完整,镜子会把魂给吸走。然后再请天师把三魂七魄用咒符还入体中,这个人就会复活。如果,人死镜子里是空的,可以直接送火化间。
    可是拿尸体照这种镜子的必须是道家天师,不然不懂得如何用咒符控住自身魂魄的人,一照之下,魂就进镜子里了。
    妈的,镜子上怎么不遮块布?还有尼玛小老头喊的太晚了,老子醒悟的也不早,刚刚悟出道理,沈冰就软倒在地上,但她还在镜子里。我也眼前一黑,发觉自己进了一个神秘而又漆黑的空间里,伸手一摸,咦,什么这么柔软光滑,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啊,臭流氓!”
    但我马上又冷静下来,如果没人在外面帮忙,我们是绝对出不来的。是谁帮了我们?我看看藏尸柜中间走廊,赵成实也不在,他人呢?
    突然,镜子一阵颤抖,有只鬼脑袋从里面探出来,白森森的肌肤,张着血盆大口,让我打个寒噤。心想刚才在里面差点被她们追上,这会儿还敢出来,急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符,向前一举,这只女鬼吓缩回脑袋。
    “啪”我把黄符贴在镜子上,如果没人摘掉,她们是就困在里面了,等我忙完了回头再收拾她们!
    “赵成实呢?”我赶紧转过头问沈冰,不能再看镜子,否则又得进去。
    她没回答我的话,反倒是笑了,看着自己的身子说:“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哈哈!”
    我说:“你小声点,大半夜在停尸房叫那么大声,别人还以为诈尸了呢。”
    她冲我皱皱鼻子,然后转头看看四周说:“赵成实呢?”
    汗,她倒问起我来了,看来她也不知道小老头哪去了。我说你不是先出来的吗,没看见他?她摇摇头,说自己出来时,停尸房没人,特别的安静,静的有点瘆人。一个人坐在地上胡思乱想了半晌,也没敢起来。我心想胡思乱想的肯定是我们抱的那下。
    我也不说破,想着刚才的事情,越发觉得赵成实有些可疑,怀疑是他帮我们出镜还魂的。但实在想不通,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怎么可能身怀绝技呢?想到这儿,我拍了下自己脑袋,老子还不是农民?我老爸也是农民,不都是身怀绝技?
    先不管那么多了,进出镜子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十点了,再不去殡仪馆周围布置反冲局,怕就晚了。我和沈冰刚要出门,忽然间听到外面隐有脚步声传来,沈冰还没发觉,我拉住她先嘘了声,然后一转身,躲到了藏尸柜后面。
    刚躲好,门呀的开了,在夜深人静,又是在停尸间里,听到这种令人心颤的声音,简直是一种摧残。
    我们两个屏住呼吸,在这么静谧的空间里,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悄悄探出眼睛,看到一个穿着唐装,留着大背头的中年人进来,是阎相!
    一看到他,我忍不住心跳加剧,想到他可能是来给我们收尸的。以为我们两个进了镜子,放几只鬼进去,我们必死无疑,可是你他妈的完全想错了,老子活的好好的。
    阎相两只凌厉的眼睛,先向四周瞄了瞄,吓得我们俩赶紧缩头。过了片刻,听到他脚步声再响起,我们才敢往外偷看。他走向了镜子,站在镜子前皱眉看着上面的黄符,我以为他肯定要揭掉的,哪知抬头看了看屋顶,又往前走了。
    脚步声一直没停歇,直到一声门响才没了声音,他是从对面的门出去了。我仍然不放心的慢慢探出脑袋,绕过藏尸柜,确定走廊里没人,才放心走出来。不过,我突然发觉自己犯错误了,想要缩回柜子后面时已经迟了
    阎相从对面柜子一端后面走出来,面带煞气的看着我,虽然相距有二十多米远,仍旧感到他的目光非常毒辣,跟毒蛇一样冷厉的让人浑身不自在。
    这老小子心眼忒坏,进门察觉到有人,故意不揭破,假装从那头走出门,又快速返回来躲在柜子后面。
    别以为这种目光能把我气势压倒,我毫不退缩的瞪着他,心想今晚就要揭破谜底,他可能要不惜一切代价干掉我。还好我换回了自己身子,不然真不易应付。
    沈冰跟着出来一眼看到那头的阎相,一下愣住,才要开口,阎相说话了,冷声道:“要掉魂,还是换个地方吧,这儿不太清净。”说完掉头拉开房门出去了。
    我看着他消失在门外,冷哼一声,心想老小子装什么装,以为我还蒙在鼓里吗?这样倒也好,不让他知道我和沈冰已经掉魂的事,让他疏于防范,对我们有利。
    沈冰小声嘀咕,大半夜的,阎相进停尸间干吗?我猜测出的结果没告诉她,因为事实真相在水落石出之前,还不能随便下断言。我说你刚才叫那么大声,没把狼召来已经不错了,召来个人有啥奇怪的。她一听这话不干了,骂我才是狼,并且是色狼,说完脸上一红,捂着脸就跑出了门。
    我一下被她给逗乐,这不是自己没事揭自己疮疤玩吗?我跟着出去,走过镜子时,心想刚才阎相抬头看屋顶,上面有什么?我想着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一眼,哦,谜底揭晓,屋顶贴了一张咒符,咒符一侧挂了只小镜子,把咒符内容正好投射到照魂镜上。
    原来帮我们出镜的,是这张还魂咒符,是赵成实干的么?
    出了停尸间,我小声嘱咐沈冰,叫她不要声张自己魂魄归位的事,遇到人,我们还装的神秘点,做一出瞒天过海的好戏。她这人喜欢热闹,这种戏弄人的事很热心,一听就答应了。
    我和沈冰围着殡仪馆看方位,做什么法事都脱不了阴阳八卦格局,反冲局当然也要按八卦方位布局。拿出罗盘定好位,今天是辛卯日,煞东,在正东“震”位破土埋下青钢法剑,此位属木,刚好金克木,再经煞气催发,金气更盛,无论如何,殡仪馆内外,是不能用桃木剑了。
    罗盘定的位置,正好在大理石地面下,我正发愁怎么撬开这块大理石,忽然发现这块大理石好像松动过,与其他地板砖并不合缝。我跑回车里,从工具箱内拿出了扳手改锥,回来把这块大理石撬开,果然有人动过,土很松软。
    我拨开一层土,立马怔住,这儿已经埋了一把青钢剑,是谁把反冲局做到我头里了?沈冰反正看不懂,也不说话,猫着腰傻看。我才想把土埋上,不知怎么,总觉得心绪不宁,感到这把剑怪怪的。
    伸手把它提出来,翻转看看,看出毛病了,背面有血,看着还很新鲜。这哪个混帐王八蛋做的局,不懂就别乱做,法器染血,可能会变成“六煞局”,让鬼充满煞气,那就不得了了。
    我把这把剑放在一边,将我带来的放进去,可是摸到土上时感觉下面还是很松软,妈的,下面还埋了啥?我又拨开一层土,顿时把沈冰吓得一捂嘴,缩到了我身后。
    下面还埋着一具通体紫青色的婴尸! 唯一微讯:四七九六五四七六五
    婴尸以不可思议的扭曲姿势埋在土内,睁着一对灰白的眼珠,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死死的盯着我,让人不寒而栗,特别恐怖!
    这是一具女婴,那把青钢剑上的血,就是来自于她身上。婴血最为凄厉,何况是女孩,纯阴之体,对阳气旺盛的“金”位法剑,不但破坏无遗,还侵染了浓厚的煞气!
    我心说摆下反冲局的人够毒的,他妈的并不是个混蛋,看来是个高手,想弄个假反冲局,骗我不再费事重整,但这个局根本没作用,反而让今天“回煞鬼”煞气冲天,必见血光之灾!
    “回煞鬼”是什么意思?待会儿再解释。饭要慢慢吃,书要慢慢看嘛,嘿嘿。
    我让沈冰回车上把坐垫拿过来,取出婴尸包裹在里面,先丢到火葬场荒凉的角落里。然后再拿着罗盘跑到正西,反冲局就是要利用正东旺盛“金”气,打开正西“兑”位一条畅通道路,让鬼进来。这个地方是要用女人鲜血侵染泥土的,使此地阴气更旺。
    挖开泥土,果然土里有血,不过抓起一把在鼻子底下闻闻,是狗血!狗血是驱鬼之物,我心想啥也不用说了,这个摆局的人,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我能看出毛病,重新摆局。
    我把狗血全部清理干净,让沈冰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去,再重新掩埋好。其他几个方位,我一一挖开,把东西换了,其中就有甘露碗,埋在正南“离”位,此位属火,法水克离火,这个八卦圈内,休想再用黄符了。
    离位正好冲着殡仪馆门前大广场,灯光很亮,不过这会儿没了吊唁的人众,广场上很安静。守灵的亲友都在灵堂内,也看不清我们在搞什么。
    最后剩下西南“坤”位,这个地方属土,阴阳中属阴,是“回煞鬼”的一条备选通道。此地什么都不做,尤其不能再埋上一具男人尸体,阳尸入坤土,那是大灾祸!既然各个方位都被人破坏了,这个地方也一定不会放过,挖开一看,顿时就惊的背脊上冒冷汗!
    里面果然埋着一具尸体,这个地方在殡仪馆广场西南角位置,正好有车挡着,灯光折射过来不是很亮,隐约看到泥土里露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脑壳,头发不长,应该是个男人。妈的,看样子人是直上直下埋进去的,想要挖出来,没有工具不成。
    看看表,这会儿都十点四十了,再去找工具回来,恐怕耽搁子时初刻“回煞”这个时辰点。
    只有用手挖了,好在是刚刚埋进去不久,土很松软,只要挖出肩膀,以我的力气能把他拉出来。沈冰害怕鬼,但对尸体免疫,见我在坑里刨土,她也跟着蹲下帮忙。几分钟,就把脑袋四周的土清理出坑了。
    还没看清这人的相貌,突然,尸体“噗”的吐了口气,眼睛睁开了!
    这大半夜的,从地下挖出一个尸体的脑袋,上面还挂着泥土,突然有了动静,胆子再大的人,也会吓个半死。
    沈冰捂着嘴叫了声,咕咚一声,坐在地上。
    我也被吓得心底一颤,连忙把手收回来,慌忙用红绳在坑沿上围个圈,嘴里念叨:“荡荡游魂,何住留存,三魂早将,七魄来临。今日无米,明夜……”我是用拘魂咒外加安抚政策,告诉他今天没东西给他吃,明晚一定给顿大餐,乖乖的不动让我挖出来。
    谁知我咒语没念完,他忽地“咳咳”剧烈咳嗽起来,并且用力抬起头,靠,正好灯光折射在他脸上,竟然是赵成实!
    “怎……怎么是他?”沈冰几乎趴在地上指着赵成实说,她的一张小脸跟鬼一样惨白。
    我转头嘘了声,指指灵堂方向,压低了声音说:“小声点,把人召出来就麻烦了。”
    沈冰惊恐的瞪着眼睛,点点头。
    看到赵成实,我心里更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虽然还不确定他到底是死是活,但无缘无故失踪后,被埋在这里,太他妈诡异了!我俯低身子,伸头打量赵成实的脸,说实话,这会儿看他的脸,还不如让我看鬼脸,那东西对我来说比较免疫。
    他满脸都是泥,再加上在土里埋了一段时间,脸都成紫酱色了,活脱一个刚出土的僵尸!他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气,鲜血跟流水似的从嘴巴鼻子里往外淌,偶尔咳嗽几声,鲜血溅的哪儿都是。
    看到他嘴巴和鼻子里冒出白气,我才没那么害怕了,确定他还活着。初冬夜里气温只有几度,呼吸都会冒出白气,如果是僵尸,恐怕要冒黑烟了!
    赵成实一对眼睛没什么光采,呆呆的看着我,样子跟临死前倒气差不多。我也顾不上问他怎么被埋到这儿的,连忙招呼沈冰接着往下挖。挖到肩膀以下,我用力抓住他的两只膀子,用力往上一提,跟拔萝卜一样,从土里拔出来了。
    把他甩到地上,我也坐下来喘气,沈冰几乎趴在我背上,小声问赵成实:“你刚才不是在停尸间吗,怎么这么快把自己埋在这儿了?”
    我差点没气晕,他自己能埋自己吗,你埋一个我看看。
    赵成实摇着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吐血。我看他这样,肯定是被人打伤了,就问他:“谁对你下的手?”赵成实费力的爬起来,伸手在嘴上蘸了点鲜血,往地上写字,刚写出一个点,就咕咚倒地晕过去了。
    我连忙把他抽起来,摸了摸脉搏和心脏,生命体征很强,不至于危及到性命。可能在下面泥土挤压的血脉不畅,现在全身放松情绪一激动,血气上冲,暂时昏厥了,基本上算正常。我们在特种部队训练时,医疗自救是必修科目,虽然谈不上医术高明,但像这种情况还是十拿九稳不会搞错的。
    把赵成实送医院也没什么必要,送他回屋里养两天就没事了。我把他背在身上,才要走的时候,忽然我们前面一辆车发动机响了,我的第一直觉是有危险,还没来得及提醒沈冰,这辆车就以最少五十迈的倒车速度,向我们冲过来。
    沈冰居然比我还机灵,车子刚刚往后启动,她人已经向旁倒地滚开。我一把将赵成实甩到安全位置。车子距离我们太近,速度又是飞快,马上冲到跟前,我反倒是没了时间躲开,只有迎着车屁股,抬脚在车尾保险杠上一踩,翻身滚到车顶上。
    我还没抓稳,车子玩了个飞龙,原地刹车转个圈子,一下把我甩飞了。他妈的,跟腾云驾雾差不多,幸亏老子练过这种高难度动作,不然准玩完。我在空中180度旋转了几个圈子,落地一霎那,我已经调整好了身体平衡,双脚在地上一点,随着受力方向往前冲了几步,稳稳站住!
    汽车停了一下,见我安然无恙,又突然启动,快速冲出广场,眨眼间工夫没入夜色里消失不见。
    沈冰跑过来对我左看右看说:“你咋没摔着?”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冲她一瞪眼:“难道我摔着你才高兴?”
    “不是啊,我有点奇怪嘛。”她说。
    “奇怪什么,摔着还是特种兵吗?”
    沈冰挠挠头:“倒也是!”
    刚才闹出这么大动静,灵堂里却显得很安静,没人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我心想这肯定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策划,策划主谋都在灵堂里,老子一会儿就要你好看!
    我一看表,靠,已经十一点多点,进了子时,赶紧背上赵成实送回火葬场值班室,回到殡仪馆门前的时候,十一点半。
    唉,差了半个小时,不知道今晚这件事能不能做好了。我让沈冰给龙少辉打电话,就说案子有变化,真正凶手在殡仪馆灵堂,马上赶来。
    沈冰瞪着我说:“真的假的?你已经把我都害死了一大半,就留小半条命了,这次要是再捅娄子,我就彻底被你害死了!”
    这丫头麻烦事真多,什么叫一大半一小半的,死一大半还活得了吗?我为了节省时间,一口应承,保准把真正凶手揪出来,把她那一大半命也给搞活了。
    沈冰半信半疑的打电话,一边说一边看着我,好像那头也不信这话。不过,沈冰打完电话对我说,龙少辉怕她胡闹,还是开车过来了,要她在门外等着,龙少辉不来,她不准进去。我明白龙少辉很谨慎,这个灵堂可是已故厅长的灵堂,能随便闯吗?
    我叹口气,龙少辉来到这里,又半个小时没了,时间已经是一推再推,对我们太不利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因为之前没想到我们能在子时前掉魂,其实计划是按照十一点半这个点来的,迟就迟了,还有机会。
    索性利用这个时间,我带着沈冰跑到“坤”位埋赵成实这个地方,把坑给掩埋了,埋到最后,我摘出鬼事桃木牌,也放进去一块埋了。
    “那不是你们家传家宝吗,怎么埋了?”沈冰看着我,一脸你骗我的神色。
    “摆下反冲局,桃木会受制,戴在身上不利。如果埋在坤位上,水生木,倒是一个我开始都没料想到的好处。”我拍了拍她小脑袋瓜说。
    她格开我的手,皱着鼻子说:“你鬼话连篇,我听不懂。”
    看到她皱鼻子的模样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指在上面刮了下,笑道:“你要是听懂了,那你也就成了阴阳先生了。”
    “干嘛,你还刮我鼻子。你老是不停揪它,这会儿还酸痛呢!”她捶我一拳。
    其实刚才刮她鼻子之后有点心虚,这种亲昵的动作,一般只有情侣之间才做的,我冒冒失失的来一下,正想着她会不会骂我。谁知她竟然轻轻给我一锤,这有点打情骂俏的味道啊。
    “你看着我……干吗?”她见我盯着她,人显得有些不自然。
    “因为你好看。”我是想开玩笑掩饰心里的忸怩。
    她突然脸一红,低头说:“又不是好看一天半天了,怎么才发现?”
    这种表情和语气有点跟往常不大一样,我忽然觉得很拘束,搓着手没话找话说:“对了,说好十一点跟谭青在火葬场见面的,我们爽约了。”
    她见我怪怪的,脸也更红了,嗫喏道:“你……”你了半天后,终于憋出一句话:“我去趟洗手间。”
    我一拍脑门,这句话把我逗醒过来了,笑道:“又跑福满楼去了?”
    沈冰脸立刻红的像熟透了柿子,一捂脸向左边逃走。我心想你瞎跑什么,别再出事了,跟着她后面追上去。正好,我跟她又在殡仪馆周围转了一遭,没发现有异常情况,抽查了一下反冲局两个方位,东西没人破坏。
    龙少辉居然二十分钟赶到了,他车上还带着两个人,一个是乐维,一个是谭青。我一愣,谭青不是跟我约好了十一点在火葬场见面的吗,我爽约,没想到这老头也放我鸽子。
    谭青倒是满了不好意思的过来,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跟我道歉,说下午乐维把他接到警局,一直研究腐尸案,要不是沈冰打电话,还没个了断呢。我心想正好老子也没在那儿等你,这事不能让他知道,否则有损我习风形象。
    龙少辉见了沈冰就是一通臭熊,说这件案子已经了结,真正的凶手是就是在她楼下发现的这具腐尸!谭青老先生断定,这是一个几百年形成的僵尸,在老宅让女鬼受孕,残害无辜婴儿,都是拜它所赐。今天中午不知是被哪位高人给杀死了丢在楼下,经日头一晒,变成了腐尸。
    这什么狗屁不通的断定,我不由抬头看向谭青,老头还很得意的冲我微笑。靠,你们家僵尸能让女鬼受孕,还能残害那么多婴儿吗?再说僵尸完蛋,晒晒太阳也不会变成腐尸,简直放他妈的臭狗屁!
    “进来吧,在外面大声吵嚷,会惊动了亡者灵魂。”阎相此刻站在灵堂门口,看着我们冷冰冰的说道。
    龙少辉点点头,瞪了我和沈冰一眼,才走进灵堂。进门时看看表,十一点五十分,还有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应该有机会,就是不知道,回煞鬼来了没有。
    谭青走在我前面,经过阎相身边时,两个人冷漠的对望一眼,看样子,两个人谁都不鸟谁。
    既然进了灵堂,龙少辉照例上前去上香吊唁。我和沈冰站在后面跟着鞠躬,抬眼看着墙壁上挂着两副遗像,左边是个中年男子,笑容满面,神色之间跟雅雪很相像,不用说他就是雅雪的混蛋老爸凌佩强了。
    看到右边雅雪的照片,微带笑意,我心里一酸,虽然知道她还活着,可是却不是人,而是活养尸!我今天揭破这个真相,不单是为了给她报仇出了这口恶气,亦是为了无辜枉死的这些婴儿,还有以后不再发生如此令人发指的惨案!
    灵柩前站着一个中年女人,胸前别着一朵白花,脸色哀戚,眼睛红肿,不用看第二眼,马上可以断定,她是雅雪妈妈。两个人长的太像了,将近五十岁的女人,仍然那么漂亮。
    灵前跪拜着一群披麻戴孝的男女,我们拜完死者,他们还礼痛哭。这肯定都是花钱雇来的专业“守灵者”,因为凌家只有雅雪一个女儿,不请人来陪哭,那就冷场了。
    两个死者尸体放在两只恒温棺内,上面摆放了花环,灵前堆满了花簇。灵桌上点着一盏油灯,这就是长明灯了。
    恒温棺是透明的,站在我这个位置,基本上能隐约看到里面死者模样。身上穿着寿衣,脸上蒙了白布,应该是死相太过惨怖,不能容人瞻仰。
    再抬头看灵堂屋顶四个角,各悬挂了一盏白纸灯笼,里面点燃着蜡烛,散发出柔和的红光。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心想灵堂内看似什么都没做,但这四盏灯笼内却大有玄机。如果猜得不错,蜡烛下的灯座,是四灵神像。
    何为四灵?那便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又称四象!
    四灵是道家四位守护神,有他们守住灵堂四角,别说恶鬼,就是判官都不敢擅入。这种辟邪局虽然简单,但没有深厚道法的人是做不出来的。因为功力浅弱的天师,根本请不动四位守护神。
    四象辟邪是很厉害,可是反冲局就是为了破解它的。其中在八卦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埋了一块黑布,这是蒙眼用的,就这么简单,四灵眼睛被蒙住了,现在鬼魂进来,他们四位老人家谁都看不到。
    “香也上了,你们该走了。”雅雪妈妈鄢宁开口赶人。
    龙少辉点点头,说了两句安慰的话,摆手要我们一块出去。
    我却站着不动,心里正运气呢,因为跟雅雪好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她妈妈,又是在灵堂这么一个特殊的环境里。我需要来点勇气面对她。
    沈冰见我不动,冲我甩甩头,意思是组长叫走呢。我向她使个眼色,这是早先商量好的暗号,要她配合我,装作继续扮演双簧。自从龙少辉他们来了之后,我们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包括谭青跟我一个劲道歉,我只是点头,可能他以为我是沈冰呢。
    沈冰一皱眉,显得很为难,但最后还是走到我身后,捂住了嘴。
    “伯母,我是习风。”我盯着鄢宁,终于鼓足勇气张开口。
    鄢宁一下愣住,盯着我看了好大一会儿,才点头说:“是你,我看过你的照片。”说完这句,脸上一黑:“是你害死了我女儿,滚出灵堂,我不想看到你!”
    龙少辉他们也都看呆了,不知道我这只土包子居然跟凌厅长家还有渊源。
    我肃然道:“伯母,我知道是因为我,雅雪才会跳湖的。”
    鄢宁一听此话,立刻脸色大变,震惊的瞪大眼睛,良久说不出话。不单是她,除了沈冰之外,龙少辉、乐维、谭青和阎相,俱各出现不同表情反应,有的吃惊,有的诧异,我在阎相眼睛里看到了害怕,也可能是我的臆测,想当然的吧。
    “胡说,你听谁说我女儿跳湖的,我女儿是死于昨晚那场大火!”鄢宁叫道,可是她说话时,不敢看我的眼睛,而是看向我身后。
    我心想她这种反应,明摆着知道女儿是活养尸,现在没任何证据,还不能揭破,免得让龙少辉一发火,把我拘回警局就没得玩了。我点点头说:“我是听别人说的,不管是怎么死的,总之,我心里很难过,想见她最后一面。”说着往前踏上一步。
    鄢宁吃惊的跑过来,一下拦在灵柩前面,神情慌张的说:“不许你看我女儿,我要你滚出去。”
    厅长夫人突然变得很失态,让所有人都看傻眼了。要说龙少辉这人是个人物,马上走过来,皱眉跟我说:“凌太太不许你见她女儿一面,你出去吧,不要让我为难。”他说话口气竟然出奇的缓和,没对我发火,也可能在公众场合注意到自己的形象吧。
    我抬头看着他说:“要是我能让她女儿自己开口说出到底是怎么死的,算不算为难你?”
    龙少辉一愣,先是眼睛里闪过一丝怒色,然后看到我从容不迫的眼神,向我眨了下眼睛,我心领神会,他是默许了。
    “小子,你还是不要胡闹了,有阎相大师在这儿,你还敢班门弄斧,让尸体说话吗?”谭青在我背后说,老头这是在提醒我呢。
    阎相却冷冷的看了一眼我身后,开口道:“谭先生高抬我了,要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年轻人未必比我差到哪儿。我只知道回煞鬼今晚会回来,至于是否能开口,那就很悬了。”
    他既然提起回煞鬼,我就解释一下这个名词。我们行里称枉死者,鬼魂走了叫“出煞”,而在出殡前一天回来看看,那叫“回煞”!我一直说的回煞鬼,指的是两个死者的亡魂。因为明天两具尸体要火化,然后装入骨灰盒,也就等于是出殡,所以,今晚子时,亡魂肯定回来看看,便叫回煞鬼!
    “你阎大师名震省城,不必谦虚。我也只知道回煞不可能开口,所以劝这小子,还是别闹事了,再说,回煞也不是百分之百,有的可能早过了奈何桥,头七也不可能回……”
    谭青正说着,忽然一股阴风在灵堂内刮起,挽联和花环都被吹的簌簌发响。屋顶四只灯笼微微摇晃,烛火闪烁不定,让人心头不由弥漫起一股诡异之气。谭青立时住口。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四处,这不用多说,行外人也看得出,门是朝南开的,而风是从东来的,估计十有八九是回煞了!
    衣服上有血粉!这种血粉是厉鬼尸身上的血液凝固后,晒制而成的,本是养炼活尸的最佳补品,可对鬼魂是一种刺激和挑衅!回煞鬼现在煞气正浓,闻到这股气味,肯定不顾一切来对我攻击。
    是谁下的手?刚才摸我肩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沈冰,一个是谭青。我盯着他们两个人,前者正惊恐的看着扯烂的衣服,后者却在看着我,脸上神色不定,一副心虚的样子。我不由大吃一惊,难道,我猜错了,真正的术人不是阎相,是这个谭青?
    可是从种种事件逻辑上来想,谭青根本没有半点嫌疑,像灵堂四周伪反冲局的布置,还有把赵成实活埋,这个时段,他刚好在警局,怎么可能是他?阎相一直在现场,除了他不会是别人。难不成,两个人蛇鼠一窝?!
    谭青的眼神有些散乱,不敢跟我对视,但随即抬头冲阎相那边努努嘴。我回头看向阎相,他正盯着我,眼神中闪现强烈怒意。
    是阎相对我下的手?老小子神通广大,趁我不注意在我身上做手脚,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但此刻我必须要冷静,从头好好想想,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术人!
    龙少辉和鄢宁都被衣服这出诡异的闹剧惊呆住,忘了继续赶我出去。乐维这小子吓得逃到门外,我一看到他,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漏洞。今天下午,龙少辉派他先请阎相,如果阎相没空,再请谭青,可是他没到灵堂,为什么先在谭青店铺外停车?
    并且,在老宅里,我想起他脑袋上没有绷带包扎,这分明是个谎话,还有自行还魂入体的事,一切矛头对准了阎相,显得别有用心!
    明白了,乐维是往沟里带我,他道歉时知道沈冰身子里的主人是我!
    我想到这儿抬头问阎相:“你干吗这么看我,我有得罪你吗?”
    “你带血煞粉来灵堂,到底什么居心?”阎相怒道。
    我点点头,他是为这事对我不满,我也没再理他,拉住龙少辉小声道:“借一步说话。”
    龙少辉歪头看着我肩膀上的两个血字,眼睛里还隐有余悸,随着我走到灵堂一角。沈冰踮脚瞧着我们俩,有龙少辉在,她就不敢跟过来,向我不住打手势,意思不要再闯祸。我心想这丫头顾好自己吧,我要是跟你一样冒失,早就小命不保了。
    我压低声音跟龙少辉开门见山说:“刚才的事你看到了,阎大师的话你也听到了,有人带血煞粉进灵堂,这是一种挑逗回煞鬼的东西,东西不是我带的,是有人抹我身上了。你要是相信我,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不相信,我认栽,跟你回警局,任凭处置。”
    这番话说的够亮堂,龙少辉不是沈冰,他的智商非常高,其实一开始是默许我“捣乱”的。
    “什么问题?”他果然是个有头脑的人。
    “谭青从今天下午去了警局,一直跟你在一起?”我的问题很简单。
    “他在警局待到天黑,然后跟乐维一块去吃饭,到十一点还没回来。后来沈冰打电话,我怕出事,赶到中途遇到他们两个,就一块过来了。”龙少辉回答的也够坦率。
    真相了,龙少辉的回答,让我心里豁然开朗,跟明镜似的。谭青你这只老狐狸隐藏够深的,差点让我冤枉了好人。不过阎相是不是好人,目前还不能确定,这老小子看着实在让人讨厌,我宁愿他是坏蛋。
    我握住龙少辉的双手,心情振奋的说:“一会儿你等着看好戏吧,我不会让你失望!”
    我们两个走回到灵柩前,阎相还是那副死相,而谭青脸上阴晴不定,有点耐人寻味。沈冰急着小声问我,我们都说了什么。我向她摇摇头,然后向谭青一伸手笑道:“谭先生,你的剑是否能借我用下?”
    谭青斜眼看了下鄢宁,又看看龙少辉,好像是问你们怎么不赶他了?手里提着短剑就是不给我。
    鄢宁刚要开口,龙少辉却抢先说道:“凌太太,我也觉得凌厅长的死有疑点。如果习风能让鬼魂开口,让我们明白事情来龙去脉最好,若是他做不到,我肯定把他拿回警局,按照扰乱治安罪重办!”
    靠,他这是在向我下通牒。
    “这恐怕不太好……”
    鄢宁还没说完,龙少辉脸色一沉,看着我和谭青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开始吧!”
    谭青身子一颤,慌忙把短剑交给我。我冲他阴笑一下,现在情况已经由不得你做主了。提起短剑走到灵桌前,望着恒温棺内的两具尸体,用手指上的血唰唰在剑刃上写下一道符,这是“灵剑咒”。
    开口念道:“干降精坤,应灵日月。象岳渎形,驱雷电运。元精摧凶,恶亨利贞。太上符命,摄威十方。诸天星宿,自来辅荣。急急如律令!”
    一边念着灵剑咒语,一边把短剑抛上空中,急速飞旋,手指捏了法诀,以咒语控制灵剑运转。这种法术一使出来,灵堂内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阎相和谭青,他们可能想不到我一个毛头小伙子,能使出高深道行的法术。
    据我估计,这种法术,他们也用不好。
    龙少辉算是开了眼界,满脸惊佩表情,冲我不住点头。
    我得意向他们笑笑,然后专心抬头运转“灵剑”,虽然现在没用点睛笔开阴阳眼,但依稀看到一股淡淡的黑气,慢慢随着灵剑法气弥漫,逐渐向灵桌上空聚拢。不出片刻,黑气会进棺材,我再以鬼事绝活,让尸体开口!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屋顶东北角灯笼中的烛光大亮,好不容易聚拢的黑气一下散乱,到处飞窜。糟糕,反冲局被破,四象神灵发威,回煞鬼成了过街老鼠,被追的无处藏身。
    我吃惊的转回头,看着阎相和谭青,前者皱眉,后者一脸得意神态,此刻看上去很镇定,跟刚才给短剑时的慌张判若两人。不好,老小子刚才那是故意示弱,诱我上当呢。我转头看了看门口,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把沈冰叫到跟前,小声对她说:“你出去我们埋剑的地方看看,如果有人破坏,不管是谁把他拿下,记得把黑布重新埋好,一定要快!”
    沈冰点点头,飞快奔出了灵堂。谭青还是一脸的笑意,似乎不太看好这个冒失的丫头。
    龙少辉见情况有异,才要开口,阎相抬头看着灯笼说:“灯笼从哪儿买的?”他才看出毛病,就这水平,还是威震省城的灵异大师?
    专业守灵者是属于殡葬公司的,一条龙服务,布置灵堂的活也都是他们干的。其中有个男的马上回答说:“是谭先生给的,布置灵堂物品,一直由谭先生负责供货。”
    谭青轻咳两声说:“阎大师,灯笼有问题吗?”
    阎相怒目瞪他一眼,二话不说,拿起桃木剑就要投射东北角的一盏灯笼。
    我慌忙伸手拦住,跟他说:“等等,灯笼就算灭了,四灵神威还在,除非蒙眼,不然,反倒是惹怒了四灵,怕会更热闹。”
    阎相听了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问我:“你在外面做了反冲局?”
    我一笑说:“不错,否则刚才回煞鬼进不来。不过,现在有人搞鬼,破坏了金位,使青龙复明。”
    阎相说了声:“我明白了。”把桃木剑往地上一丢,一阵风般跑出灵堂,我猜他是去帮沈冰了。
    谭青这下脸色大变,阎相不是个好对付的主,有他帮沈冰,反冲局肯定会复位。他也掉头往外跑,我连忙冲龙少辉使个眼色。
    龙少辉一下会意,喝道:“谭先生,你去干什么?”
    谭青赶紧停下脚步,转过身色情极不自然的说道:“我去帮阎大师。”
    “二位一直以来不太和睦,谭先生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帮他?”龙少辉脸冷的像冰茄子。
    谭青叹口气:“龙警官既然怀疑我别有用心,那我在这儿待着也没多大意思,告辞了。”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就要出门。
    “要畏罪潜逃吗?”我冷笑说道。
    他刚迈出一步,又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我,那对小眼睛里,精光闪烁,积蓄着一股恨意。随即哈哈笑道:“小子你真会开玩笑,我有什么罪要潜逃的?”
    龙少辉黑着脸说:“今晚所有人都不许离开现场。”他一瞪眼,不怒自威,令人不由自主心生畏惧。
    谭青点点头,又走回到灵堂里,笑里藏刀的看着我,说道:“那我先不走了,倒要开开眼界,看回煞鬼是怎么开口的。”
    我嘿嘿一笑:“保证让你打开眼界!”
    话音刚落,东北角上的灯笼光芒一暗,黑气平静下来。我知道阎相和沈冰搞定了,拿起短剑重新念咒,把剑飞旋到上空。
    沈冰和阎相回来见我正在做法,谁也没开口,走到龙少辉跟前,沈冰小声在他耳朵边嘀咕。龙少辉脸色大变,眼珠子瞪的暴圆,但看了看我,又平静神态,只点了点头。
    黑气在灵桌上空聚拢后,我伸手向下一抓,短剑嗤的一声飞下来,顶在灵桌上。我双掌一夹短剑,大声念道:“鬼事第十代传人习风,请二位附体,敢有拒逆,化作微尘。急急如律令!”
    两条黑气听话的往下飞进恒温棺内,两具尸身顿时一阵颤抖,发出不小的动静。
    “啊……”满堂皆惊!
    要说刚才回煞鬼作乱,都没看到其形,害怕还没那么强烈,人最怕的是尸体还魂。试想一下,风高月黑之夜,又是在出殡前回煞时刻,灵堂棺材内,尸体忽然有动静,那还不把人吓死?那比看不到摸不着的诡异情景更令人可怕。
    我回头看了一眼,阎相冰冷的神情里露出佩服之色,而谭青满脸惊愕,显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回煞鬼回来,决不能还魂入体,那不成了起死回生了吗?
    鄢宁吓得步步后退,靠在墙壁上,惊恐的望着恒温棺。最害怕应该是她,策划这起案子的背后主谋,是他们凌家!
    沈冰一闭眼,小声咕哝说:“我做过鬼,我不怕,我不怕!”我差点没气歪了嘴巴,你不怕,还为毛闭着眼睛?
    我见法事已成,那要打开棺材,不然,回煞鬼说话声音传不出来。我点燃一炷香,冲着棺材举了举说道:“贸然开棺,还请谢罪!”把香插进香炉,绕过灵桌就要打开棺盖。
    “等等,你怎么可以开棺,惊动亡灵呢?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算不算人了?”谭青大声怒喝,一边说,一边冲鄢宁使眼色。
    鄢宁颤巍巍的点点头,但她苍白的脸色暴露出内心很恐惧,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冷哼一声,管他三七二十一,只要龙少辉不阻止,老子照开不误。一手一个,把棺盖打开,呵,好浓重的阴气,我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伸手把尸体脸上的白布揭掉,露出两张惨不忍睹的焦炭面孔!
    “啊……”众人又是一阵惊哗!
    我走回灵桌前,双掌夹住短剑,大声问道:“鬼事第十代传人习风……”
    “你能不能别带前奏,直切主题?”沈冰催道。
    汗,这丫头老是在节骨眼上捣乱。
    “请回煞二魂答话,你们姓甚名谁,何故死亡,男者先答,女者后答!”
    我话声刚落,立刻从左边那具尸体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之声,非常刺耳难听,并且兼带着几分森厉,我都听的毛竖起来了。鄢宁一下惊呼一声,软倒在地上,专业守灵者吓得全都抱住脑袋拱在地上全身发抖。
    “我不怕,我不怕……”沈冰这次用手捂住了脸孔。
    左边这具男尸叫了一阵子,尸体嗓子声带可能被烧毁了,正在试着调整影响效果呢。我说你别磨磨唧唧的,用自己嗓子说吧。这并不是还魂,只不过魂魄附尸,是两套身壳,一个尸身,一个鬼体,用谁的都成。
    “咳咳……”男尸猛咳一阵子,张口吐出一堆灰烬,才开始嘶哑的说道:“我叫吴新平,是凌厅长家里的保安,咳咳,被一个蒙面老头给绑在楼里,打开了煤气罐子,点火把我们烧死了。”
    鄢宁“嗷”一声惊叫,面如土色,趴在地上看着谭青叫道:“怎么办,怎么办?”
    谭青脸如死灰,但随即嘿嘿冷笑道:“你问我干什么,你们家作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龙少辉左右看看他们两个,也不说话,冲我使个眼色,示意继续。
    男鬼说完,女鬼接上,一个毛病,都是咳嗽一阵子,把嗓子眼的黑灰咳出来才说话,她叫马小凤,是凌家保姆,跟吴新平是同样的遭遇。
    两只鬼说完,一切都明了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两个人被绑在楼里给活生生的烧死的。小楼上爆炸,是煤气罐所为。好在两个人没被炸坏了尸身,倒是不幸中万幸了。
    鄢宁双手扯着自己的头发发疯似的叫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谭青冷哼道:“你怕什么,这种扮鬼说话的民间戏法,也能作为证据吗?要是这样,以后法庭上不用证人和证物,只需审鬼不就成了?”
    龙少辉一听这话,立刻皱眉,我也心说不好,这种事只能让我们明白什么真相,但不能作为证据,上不了法庭的!
    龙少辉虽然皱眉,但还是冷哼一声说:“尸体说话虽然不能上法庭,但明天早上火葬的事,恐怕要推迟了。只要验明尸体DNA,是不是凌厅长父女的,还不是一切真相大白?”
    我由衷的冲他竖起大拇指!
    谭青立马耷拉脑袋,像只泄完气的皮球。说实话,他还没皮球好看。
    阎相看了看屋顶的灯笼,又盯着他说道:“原来一切都是你在暗地捣鬼,老宅子里的婴尸还有受孕女鬼,都是你搞出来的吧?”
    “什么老宅,什么婴尸女鬼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谭青低着头闪烁其词。
    我嘿嘿冷笑道:“不如我来你替你回答吧。你是个邪恶术人,懂得养炼活尸……”
    “什么,他懂得养炼活尸?”阎相登时瞪大眼珠子,本来眼够大,这下瞪的跟鸡蛋一样。
    “你就造谣栽赃吧,我谭青是正宗道家传人,根本不懂什么养炼活尸,真是血口喷人!”老小子居然生气的骂我,看模样很纯洁似的,我草你二大爷的,事情到这个份上,还不认账。
    我转头看着龙少辉说:“在尚城镇杀死你的两个下属的,就是活养尸,谭青养出来的。要不是我一路把沈冰护送回来,她肯定活不到现在。”
    沈冰扯着龙少辉手臂点头说:“嗯嗯,这点我证明。”
    我又看着阎相惭愧的说:“我一直以为是你搞出的这一切,直到他在我身上做手脚,我才明白过来,谁是真正术人。”
    阎相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说:“我这个人不善与人沟通,可能在警局我帮你接上臂骨的事,还有帮你开脱不能说话的原因,让你怀疑我了吧?”
    我点下头,的确是这样。
    “我看出你用追魂旗养小鬼的事,说明是我们行里人,我不想让你在龙警官面前出丑,所以替你遮掩了一下。”
    原来阎相还是个不错的人,姥姥的,以后不能以貌取人了,其实对他的误会,主要是来源于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差。
    我向阎相道声谢,接着说道:“我自从进了老宅才明白过来,术人为什么能养炼出三只活养尸(阎相又瞪眼珠子了,我向他挥挥手,示意叫我讲完),他利用我百颗鬼牙炼制的黑珍珠制成魅宝,让恶鬼吸取天地灵气,再每个节气杀死一个婴儿,吸取魂魄和脑髓、鲜血,养成阴胎,也就是卵尸了!
    “本来活养尸养炼极难成功,要用婴血泡制心脏和脑髓,但如果用卵尸来代替婴血,就等于从罂粟里提炼出的海洛因一样,更加精纯,增加了养炼成功率。但魅宝亦是很难做的,百鬼邪气,需要杀死百只恶鬼,更不容易啊。所以后来盯上了我的黑珍珠,才会发生古董商惨案。
    “警察去尚城镇调查案子,动用了两只活养尸和一只受孕恶鬼去追杀,那是下了大力气不让他们调查我。否则,我的黑珍珠一事曝光,从此不再做了,魅宝原材料就很难收集。后来,我把沈冰送回省城,准备回去的,无意间在火车站遇到了雅雪,就是凌厅长的女儿,我们曾经相爱过,可她也是一个活养尸!”
    说到这儿,不禁一片哗然,他们怎么不会想到,凌厅长的女儿会是活养尸。
    我把头转向鄢宁,她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我叹口气接着说,因为雅雪跟我见面的原因,让他们对我生出了杀念,才有了死三八往楼下丢冰箱的这一幕。可是雅雪把我救了之后,凌佩强怕事情曝光,于是做作了一出苦肉计,让活养尸在家里纵火,烧死一个保安和一个保姆,谎称是他们父女俩已死,这样尸体一火化,他们一家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这家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我听闻凌佩强父女死亡消息时,想起了在地府要人的时候,碰到一对刚刚被烧死的鬼魂去管理处报道,所以才去了凌家废墟查询。在凌家邻居的描述下,保安和保姆的相貌特征正是我看到那两只新死鬼。我一下猜出了他们的目的,所以才有今晚这出借尸问话的好戏。
    听完我的讲述,阎相点头道:“我也奇怪,凌家从未找我做过任何法事,这次凌厅长去世,却点名要我超度亡魂,今天一天不得离开灵堂。看来,是想往我头上嫁祸。以后便是翻起旧案,我也难脱嫌疑。”
    谭青一个劲冷笑,说道:“就凭你一面之词,无凭无据,谁能相信我是养炼活尸的术人?”
    我说你别急,等我慢慢给你找证据,从地上捡起一片碎布,指着上面的血粉说:“这是养炼活养尸的血煞粉,你用这个东西挑逗回煞鬼来杀死我,还不能证明你是术人吗?”
    “无知小儿,血煞粉是用来养炼活尸的吗?那是用来给受孕女鬼补气……”说到这儿,他忽然住口,这么说不等于承认他什么懂得,不是术人是什么?
    龙少辉拿出录音笔向他晃了晃,说道:“你的每一句话都保存下来了,会成为呈堂证供。”
    谭青顿时脸色铁青说道:“这有什么,我只不过懂得点其中奥秘,又没直接证据证明是我做的这一切。”
    “我呢,能不能证明你要谋杀人命?”
    一句突然其来的话语声,把我们目光全都引到了门口。赵成实喘着气站在那儿,嘴巴上还有没擦净的鲜血,浑身泥土,如果不是我把他救出来的,一下也认不出他是谁。
    谭青一下子脸色大变,忍不住瞪大了眼珠,往后退了两步,转头看看四周。
    我知道他在找谁,嘿嘿笑道:“你找乐维吧?”
    沈冰马上接口:“他被我和阎大师打跑了,那个什么金位就是他搞的破坏。”
    赵成实虚弱的坐在地上,喘气道:“他们两个误入照魂镜,我刚把还魂咒贴在屋顶上,你就在我身后偷袭,把我打伤。眼见小女孩出来,我怕刚还魂的人给惊吓了,就把你引到外面,没想到你还有个帮手,把我打晕,拖到广场外面活埋。要不是他们两个做反冲局,我恐怕就没命了。”
    我不由很感激这小老头,要不是碰巧遇到他,恐怕今晚不进照魂镜,让谭青为我们做掉魂,老小子一样收拾了我们。然后跟人说,掉魂法事失败,这个不能怨他,因为没人敢保证,法事能够百分之百的成功。但一个看停尸间的小老头居然懂道法,又让我对他充满了好奇。
    谭青低着头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这次被受害人证死,肯定没话说了。他忽然抬头,露出一副狰狞的笑意:“你们说的都没错,我是术人,活养尸是我养炼出来的,不过,知道内情的人,是活不过今晚了。明天新闻头条肯定是,凌厅长灵堂闹鬼,发生血光之灾,现场所有人丧命!”
    我们全都一怔,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突然想到了雅雪,不妙,活养尸是他养出来的,肯定会受他的控制去杀人!
    门口白影一闪,一个俏生生的白衣美女出现在门内,雅雪来了!
    先给朋友们解惑吧,这几个问题也是被身边的朋友问的最多的,我想我有必要先给大家粗略的解释一下,看完之后,希望你们能了解一些东西。 首先我要说的就是“鬼”,我被问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很多朋友可能会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只想说不管你信不信,有!说白了,鬼只是一种磁场或说是一种能量。与人并存于世间。人有人的生存轨迹,鬼也有鬼存在的法则。一般情况下,鬼不会让你看见它。能看到鬼有五种情况,阴气极盛,身子极虚,眼界极地,孽障极重,最后就是有阴阳眼,也称天眼。这种极为少见。我只认识一个开天眼的,而且不是同行,这个我以后也会提到。鬼不轻易伤人,但是不排除所有的鬼都是善类,师傅尊称鬼为灵神。是鬼三分邪,看不到自然不存在,如果真的让你看到了,无论如何也是要折腾你一阵子的,很少谋性命,或吓唬你,或无意识路过,或讨饭财。不管是什么原因时候都会伴有身体或精神上的不适而且运势在短时间内极低。     

    那鬼怎么害人的呢。大家都知道人有三魂七魄的,三魂就是天魂地魂命魂,命魂也称人魂,鬼害人主要是抓走命魂,抓走之后会出现四肢无力发软,头晕恶心,昏昏欲睡等症状,精神状态极差,医院也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只会让你多调养。其实是邪气在作怪,并不无药可医,有门道的朋友可以找到驱邪人去掉,没有门道的朋友只需静等,短则半天一天,长则一年半载,吃药无用。

    这里告诉朋友们一个方法。如果找不到同行驱邪,佛家的经文对驱鬼安神有着一定作用,朋友们可以多念念经文,或者在家里多放放经文,比如往生咒大明咒大悲咒。背不下来可以多默念六字大明咒或者道家的九字真言。

    再说说“梦”吧,一般人的梦是在大脑没有完全休息的情况下出现的那些场景和心里所想,这些梦和玄学没有任何关系,值得一提的梦是游魂出窍,之前楼主有提到过,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天地命,死后天魂上天地魂入地命魂人间游荡,七个头七之后进入下一个轮回,那些没有走的命魂就是之前提到的鬼了,而且会意识全无,终日循环游荡,在阴气极盛的夜晚碰到一个八字命理极阴阳火极低的人就会找之替代!这就是为什么常常会有人离奇死亡的原因。     

    言归正传,人魂出窍对人的性命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因为天地二魂还在,那游魂出窍会有什么感受呢?具体表现有几点:     
    1。被人追,但是脚和灌了铅似的很沉重,根本跑不动,并且那种沉重感能体会的很明显。     
    2。会飞,你会发现只要你屏住呼吸,你居然能慢慢飞到树上。因为魂是可以飘的。     3。你从某些地方摔下来,然后发现没啥事。     
    4。当你看到某些场景或者某些人物对话似曾相识,但是缺要想努力回想之后会发生什么缺回想不起来,等发生了之后又恍然大悟,好像之前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场景的时候。没错,因为你人魂出窍经历过,但是记忆不留。当真的发生完之后才会触碰到那个记忆点,让你回味无穷!觉得很神奇,其实都是有解释的!
    既然说到梦,就有必要提一下比较常见的“鬼压床”了。     鬼压床又叫鬼压身。相信绝大多数朋友都遇到过,医学上叫睡眠瘫痪,除了当时难受点外,其实也没什么。但是长期鬼压身的朋友就要小心了。那段时间你肯定会整体运势不佳。那么为什么会造成鬼压床呢?之前楼主说过,鬼喜欢找阳火低的人,为什么阳火旺的人也会遭遇鬼压身呢?这就涉及到鬼的分类了,而压身鬼属于那种随风而走,飘无定所的。对所有人来说,只是个过客,不缠你,不害你,只是因为尝试你的身体能不能容纳它而无意识的让你知道它的存在。过不了多久就会走。因为三魂七魄聚在,是容不进再多一魄的!当然,有的执念较强的,会多尝试几次,所以也就会造成一晚上被压好几次的情况。更有甚者,甚至能让你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它的存在,比如会触碰你身体的某个部位,尤其是头顶 。

    下面我给各位朋友科普一下解决鬼压身的办法,如果你是出租屋,那么有以下几个方法可以凑效:     
    1,换一头睡即可     
    2可以在卧室的墙角摆放刚从河边取回来的鹅暖石     
    3,床头柜放一小盆栽也能起到效果,但是不要喜阴植物     
    4.缝个小米袋放于枕头下面     
    5,黑曜石饰品有驱邪功效     
    6.可以养只狗,品种不限,同屋睡即可。     
    7.多晒晒太阳增加阳气,少熬夜。     长期鬼压床做到任意三点,即可免受鬼压床之苦!     

    正当鬼压床只时如何破解呢?最快见效的办法就是舌头顶住上颚,心中默念口诀。十遍以内必然解除。口诀有三,佛教的阿弥陀佛,道教的急急如律令,藏传的就是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你比较信什么就念什么吧。夺回身体控制权之后不要惊慌失措。心平气静继续睡即可。它自会离去。微讯:四七九六五四七六五
    这个问题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马上有了答案。对于“控尸术”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我还是多少知道点。一般活养尸养炼出来后,肯定要在脑子里下蛊,不然活尸造反,术人都没办法镇压。但雅雪是厅长的女儿,她之所以成为活尸,肯定是死后,凌佩强夫妇心有不甘,想办法把她复活的,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那么,他们就不能容忍谭青在她脑中下蛊。
    既然不能下蛊,控制活尸,就需施咒利用通灵渠道来完成。所谓通灵渠道,便是术人与活尸大脑之间的沟通桥梁,这种桥梁无非有三个,眼睛、耳朵和鼻子。
    我没闻到异味,说明谭青控尸术用的是念咒让她听到以及用眼神来传递信息。所以刚才,我在她眼睛里看到的是谭青那种狠厉的目光。
    雅雪被沙子迷眼,断了控尸通灵渠道,她自然清醒了。
    想到这儿,转眼看了一下谭青,他正嘴唇微动,念动咒语。我咬牙从地上挺起来,三年特种兵生涯,比这再艰难的情况的都遇到过,没有钢铁一样的意志,根本不配做特种兵。站起来首先用双手牢牢的捂住雅雪双耳,在她唇上轻吻一下。
    雅雪身子一颤,我知道她尝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用说话,知道吻她的是谁。雅雪嘤咛一声,扑进我怀里。
    谭青惊讶的看着我,他估计是没想到,我懂控尸术,知道从哪儿截断他的通灵渠道。
    正在这时,阎相和沈冰搀着龙少辉回来,看样子伤的不轻。谭青突然一个转身,窜到阎相身子后面,扬起一掌击打在他的后颈上,阎相哼都没哼一声软倒在地上。
    “不要脸,你搞突然袭击。”沈冰鄙夷的骂了一句,把龙少辉放在地上,就要上前动手。
    谭青一声冷笑,弯腰从龙少辉手里夺过手枪,指住她的脑门!
    “放开雅雪,不然我开枪打死她!”
    靠,局势一下扭住,刚刚占据上风,又变被动了。
    我看着一副苦瓜脸的沈冰,心想放不放开雅雪我们都要死,我现在捂着雅雪的耳朵不敢放手,等于废品。他开枪打死沈冰,然后收拾我也不用费什么力气,无非他不想以这种手段杀死我们,要让雅雪动手,搞成恶鬼杀人现场,他就没罪了。
    “土包子你怎么还不放开你女朋友,重色轻友是不是,没看他用枪指着我脑袋吗?”沈冰见我沉思不语,发火了。
    我叹口气,这丫头看不清局势,以为我放开雅雪,你有命了?太天真了!
    “我放开她,我们两个好好说几句告别的话。”我说着就要放手,已经做好了必死之心。
    “等等!”
    我一愣,谁在说话呢?一看是蹲在门口的赵成实,小老头刚才身子虚弱一直没开口,在看热闹,这会儿是不是恢复了点精气神?
    谭青回头冲他骂道:“你娘的少插嘴,一会儿让你跟他在黄泉路上说去。”
    赵成实被他骂也不着恼,脸上忽然出现一丝神秘的笑意,双手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一只生锈的小铁剑,只有半尺长,看模样跟我们小时候的玩具差不多。他也不说话,咬破手指,用血在上面飞快的画了几下。
    别人看不懂,我看得明白,虽然距离门口很远,但从他手势上分析,那是我们家祖传的“灵剑咒”!
    谭青见不对劲,把枪头调转过来指住他喝道:“你干什么,把那玩意丢了。”
    沈冰趁机抬脚踢他后背,老小子反应挺快,马上转身,又把枪口指住了她。沈冰讪讪一笑,把脚慢慢放下来,举起双手说:“我站着有点累,活动活动腿脚。”
    赵成实完成了灵剑咒,用力向地上一插,“喀喇”一声响,小铁剑刺穿地板砖,没入地面中,只露出剑柄。我不由张大了嘴巴,小老头力气不小啊,比我手劲都大。
    “鬼事外门弟子赵成实,请吴新平和马小凤二鬼出身,助我拿住恶人谭青!”小老头朗声大叫。他略过了灵剑咒语不念,直接请鬼现身。其实咒语是可以省略的,我念出来,那是故意搞的复杂一点,才显得我本事大嘛。
    我一下就愣住了,什么鬼事外门弟子?我们家十代单传,从没听说太祖爷爷还有外门弟子,要不然是“歪”门弟子?
    “咕咚咕咚”棺材里一阵响动,两个回煞鬼没离开尸体,反倒是就这么坐起来了。吓得鄢宁掉头跑出灵堂,那些职业守灵者惊叫声不断,非常热闹。
    谭青脸色都白了,他带来的只有一把短剑,剩余的东西像黄符什么的,在反冲局内根本没用。他不像我是鬼事传人,还有另一套制鬼手段,此刻回煞鬼听命赵成实,不把他活埋了才怪!
    老小子可谓恶毒到家,明知道自己没什么指望了,竟然要拉个垫背的,扣动扳机朝沈冰开了一枪。沈冰还算机灵,一见情形不妙,提前躲开,这枪正打中躺在地上的龙少辉腿上。要说人倒霉了,躺着也能挨子弹。
    两具焦尸猛地从棺材里跳出来,跟僵尸一样,腿不能打弯,那是因为身子早僵硬了,没有血脉流通,还弯个毛?但蹦跳速度非常快,两个起落到了谭青跟前,尽管谭青冲着他们连开两枪,就像打在了沙包上,根本不起反应。
    他们两个一左一右,扭住谭青的胳膊摁在地上,“喀喇喀喇”两声响,他们力气太大,把老小子胳膊扭断了,让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我忽然想起了吴新平说的,有个蒙面老头把他们绑起来,放进楼里烧死的,那这个老头是不是谭青?
    “你们两个看好了,害死你们的蒙面老头是不是他?”我冲着他们大叫。
    “是他!”两只鬼从他背影上认出来,又加了把力气,从谭青手臂骨头上传出“嘎巴嘎巴”不绝于耳的爆响声。痛的老小子晕过去又痛醒过来,脸上的汗都流成瀑布了。
    “我死不瞑目,你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杀死了我的两只活养尸的?”他眼珠子通红如血,盯着我大声叫道。
    老小子原来到死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杀死她们的。这个是茅山偏方,可不能随便让别人听到,我半抱着雅雪,走到门口,低身在他耳朵边说:“童子尿加人血!”
    “啊!我原以为活养尸根本无法破解,原来……”
    我看他要说出下面的方法,冲两只回煞鬼使个眼色,要他们下毒手。
    “啊……”谭青顿时从嘴里发出一阵长长的惨叫,活生生的痛死过去了!
    我转头看了眼沈冰,她才要说话,我伸出食指在嘴边摇了摇,抱着雅雪出门。
    “习风,破活养尸到底是什么办法?”赵成实在后面大叫。
    我头也不回的说:“等你拜我为师再教给你。”
    “小王八蛋,我刚才可是救了你的命。”
    “老王八蛋,他也救过你的命。”
    沈冰这句绝妙的抢白,差点没让我笑喷。不过,想起怀里的雅雪,我又高兴不起来了,抱着她走进黑夜之中,没有目的地,只想好好的享受我们单独在一起的宁静时刻。
    在警局做完笔录后,警局局长亲自接见了我,谢我帮警局破获灵异难案,也为市民除害,给那些无辜死者报仇。局长才情还挺高,夸我做人能在阳间捉鬼,做鬼能去地府要人,堪称“阴阳鬼探”!
    阴阳鬼探这个称号言过其实,我觉得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因为雅雪,才一心要把背后术人揪出来。至于阳间捉鬼,阎相都能做,无非是捉不了活养尸。地府要人别人就没这个胆量了,但说我做鬼去地府要人,用词不当啊,做鬼还能把人要回来?体谅他不懂我们行里的道道,不跟他计较那么多。
    警局拍马屁的挺多,除了赞美局长说的好之外,还有人立刻派下属去做了一副锦旗。上面就是阴阳鬼探四个大字。
    案子结了,我归心似箭。雅雪死后,省城这个地方更让我触景伤情,半刻都待不下去。
    阎相和沈冰送我到火车站,阎相挺有眼色,知道我们俩有话说,道声别走了。这人除了脾气怪点,心眼还是不错的。
    沈冰挠着头说:“你真的打算要走啊?我都跟局长说了,聘请你跟阎相一起做警局灵异顾问。”
    我心情不好,所以免了很多玩笑话,勉强对她一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了。这个地方不适合我,祖上传下来的店铺还需要我回去打理。”
    “你们那个镇子才巴掌大的地方,能有多少鬼顾客啊,不如搬到这儿,客源保证多多。”沈冰见我笑了,说话才敢大胆了点。
    “阳间条条大路通地府,无论店铺在什么地方,顾客是不会少的。”
    沈冰又挠挠头,我发现这个丫头今天好像想说什么,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模样,一直挠头。
    我又说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吧,骂我的话也行,反正我都习惯了。”
    沈冰一听,更是一副苦瓜脸,吭吭哧哧的憋半天刚一张嘴脸又红了,最终没说出一个字。
    我心说今天这丫头怎么了,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啊,平时什么事都不经大脑,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今儿咋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有话就说,时间不多了。”我看看表说。
    她一低头,说话跟蚊子哼哼似地:“你就没想到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吗?”
    好在我耳朵够灵,不然在噪杂的候车厅里,真不易听明白。我心想有什么理由,有理由也是让我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这儿每待一刻,我的心就会痛苦一刻。我摇摇头。
    她很尴尬的“哦”了一声抬起头,一脸的失望。
    我看到她这副表情,心想这丫头是不是喜欢上我了?不可能吧,相处才短短几天时间,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你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我看那边乘客都向进站口聚拢,便催她回去。
    沈冰神色很低落的点点头,站在那儿没动。
    这丫头肯定有心事。要说对她没什么感觉是不可能的,跟她在一块,很轻松很开心。但我心里一直拿她当妹妹看,没别的意思。临别时她这个样,我走了也不安心,就问她:“你到底为什么事不开心,跟哥说说,心里会好受点。”
    沈冰一撅嘴:“你做了陈世美还假装不知道,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
    我一愣,什么我就陈世美了,还给我扣个无耻大帽子。我一瞪眼问她:“这话你得说清楚,我们俩可是清清白白,跟陈世美完全挂不上边。”
    “你还有脸说清白?你在我身体里什么都看见了,还有在镜子里摸我……”
    呃,她说话声太大,一大群人都往这边看,再说那句什么我在她身体里的话,更惹人浮想联翩。
    她一下捂住嘴,眼珠来回转着看两边,脸上表情越来越害羞,差点没哭出来。最后低着头骂我:“都是你这个死陈世美,害我什么都说出来了。”
    我顿时哑口无言,原来她是为这事,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你当是在古代封建社会,女人被男人摸了看了,非他不嫁不可?再说当时那都是无心的,有情可原嘛。
    这个时候,大厅响起了我这趟列车到站的广播,我伸手在她肩头上一拍笑道:“我是个负责的男人,如果非要我负责,就跟我回尚城镇吧,反正我是不会留在省城的。”
    沈冰忽然笑着把我手打开:“占便宜没够了是吧?我跟你开个玩笑,看你失魂落魄的,逗你开心呢。”
    这下反倒让我心里感觉空落落的,原来她是涮我呢。我宁愿刚才她说的是真的,让我一耻再耻,起码有个美女会时时记着我。
    不过被她这么一逗,还真是心理舒服不少。我拎起包跟她道别一句,掉头去进站。
    她在我身子后面叫道:“喂,记得想我的时候……”
    说到这儿没音了,我一回头,她用手在耳朵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一脸的笑容,非常灿烂。
    我点点头,冲她一笑,挤进人群中。
    回到家里,老妈见我一个人回来,有些诧异,问我女朋友呢,我说吹了。她什么都没说,马上去做饭了。老妈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贤淑女人,对丈夫从不唠叨,对儿子也极为包容,无论我做什么,他认为都是天经地义的,不会有错。
    吃过饭,我把骨灰盒拿出来,将雅雪的事告诉了她。老妈抱住我哭起来,说她死也是我们习家的媳妇,找个良辰吉日,把骨灰埋在祖坟上吧。我说先不急,让我多陪她几天吧,三年没见面,怎么舍得回来就把她丢出去呢。
    所谓的这几天在我心里,可能是一辈子,也可能是生生世世,每一个轮回。
    去店铺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抱着盒子过去,回来睡觉的时候,就把它放在枕边。这样让我觉得,雅雪就在我身边,我们两个人出双入对,同床而眠。我要让她幸福的过每一天,每一个时刻。
    虽然,她连魂魄都没了,但她的影子一直时时刻刻都在我眼前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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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0-08 19:56:34  更:2021-10-10 03: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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