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恐怖推理 -> 【新帖】见鬼实录:一个人真实的见鬼经历(原创) -> 正文阅读

[恐怖推理]【新帖】见鬼实录:一个人真实的见鬼经历(原创)

作者:天眼大侠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引子
    2021年,滨海市的旧城改造如火如荼,重点就在以老浦顺路为中心的周边地带里院。
    这些陈旧的老建筑,不但记载了历史,也尘封了一些未解之谜。
    坊间流传的一些灵异事故,就发生在久远的老里院,随着时光的斗转,这些如迷般的故事,渐渐退出人们的视线,成为一个个都市传说。
    现在,就让我带着你再次揭开当年的历史真相,还原一个你未曾踏入过的阴阳之界……
    前言
    你见过鬼吗?或者说你经历过超自然的事件吗?抑或是你有过与鬼擦肩而过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吗?
    如果你没有,首先我要恭喜你,你可以活得像正常人一样自在洒脱,任凭鬼魂在你的身边穿梭。
    但在恭喜的同时,我也不免要为你感到遗憾,因为你错过了到大气层中另一个空间穿梭的机会,虽然那里一派恐怖,但是那种揪着你心脏的感觉,着实刺激,让你在后退的同时,又忍不住探头想弄个清楚。
    灵界与鬼魂,科学家至今也没有弄明白,世人对此更是将信将疑,经历过的人自己很清楚,说与他人听,基本无人能理解,若是再多啰嗦,恐怕心理医生会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那些没经历过鬼魂的人,就如同没有生过病的人,他怎么能去理解一个病人的感受和心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经历过鬼魂的人,他的世界是孤独的、纠结的、痛苦的。
    现在,你应该理解哥哥张国荣为什么会那么决绝地一跃而下了吧,被人都能逼到死的份儿上,更何况追逐着哥哥的,是一个厉鬼。
    那些在他耳边所谓的幻听,真的是抑郁症在作怪吗?我不相信,我用一个同病相怜者的姿态告诉你,哥哥和我一样,踏进了一个本不属于活人的空间。
    请你告诉我,在你的印象里,开天眼的人,通常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像僵尸一样死灰的脸色,刀削一般狭长的面庞,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子板,死目鱼一样的眼睛。
    这样的人,通常没有什么亲人,以孤单一人的姿态闯荡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你真的这么去描述一个开天眼者,那就错了。
    他们和常人无异,就拿我来说,白白胖胖,一副喜兴面庞,见过的人都说,长得真有福相,可是我却开了天眼,我晒着明媚的太阳,一撇眼,就能窥视到阴暗角落里的“好朋友”们。
    我惟一聪明的一点,就是在我懂事之后,再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过任何人,四十四年过去了,我觉得有必要向世人公布这一切了,这些蓄积在我心里这么多年的事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是又在我的经历中添加了不少惊险刺激的桥段。
    现在,说与你听,信与不信,随你!
    一、收录机里的小人儿
    要说起我的天眼,打什么时候开的,我自己并不清楚,因为很小的时候,纵使看到了那些古怪的事情,我也并不记得。
    我只记得第一次开天眼,那是在一九八零年,我才三岁,姥姥住的是滨海市有名的大杂院——富锦泰。
    什么是富锦泰,其实,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当地有名的窑子铺,单看结构就知道了,对着十字马路,就是一个大圆门,进去之后,敞亮的露天院子很大,而环绕院子的四周就是两层楼,这些楼隔三五步就是一个门,特别是二楼,楼台镂空,窑姐们站在自己的门前,一眼就能看到进来的客人。
    你可以想象一下,在那样一个年代,富锦泰上下两层的规模,在窑子中也算不小了,窑姐们涂脂抹粉,嗲声嗲气地招揽客人,整个院子还真是鸡鸭成群,鸣声不断。
    要说当年的富锦泰窑子口,得了花柳病上吊的,不堪受辱跳楼的……一百个窑姐,在这里演绎着一百种活法儿,自然也有一百种死法儿。
    污秽之地,自然千妖百怪相伴,加上含冤死去的一个个孤魂,个个青春年少,如花似玉,她死得不甘心呀,再加上鬼怪作祟,这里注定安宁不了。
    解放后,破了四旧,这里被分给了贫下中农居住,一家一间,不偏不向。
    那年头,有个窝趴着就是硬道理,谁会去追究富锦泰的历史,各家搬进屋,炉火生起来,一切就那么在岁月的流逝中过去了。
    可是,偏我就出生在这里了,三岁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但在我三岁那年,隔壁邻居的儿子结婚,那时结婚,家里除了刷刷大白,请木匠打几样新家具,根据各家经济情况,再添置几件稀罕物件儿,就成了。
    这家的老人,估计也是一辈子从口里挤出了点儿老本儿,偏生给这新婚的儿子添置了一台收录机。
    到了周末,小两口在家听着收录机,新媳妇洗衣,丈夫打水,一派妇唱夫随的景象。
    那音乐淼淼地从屋子里传出来,我们这些小孩子很是好奇,专门喜欢趴在他家窗户上,一边听,一边看着那带着两个大喇叭的西洋玩意儿。
    古怪事儿,就在这时发生了。
    随着音乐的播放,我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小人儿从那匣子里跳出来了,有的穿着大红袄,有的穿着大绿袄,伴着乐点儿,舞动着双手,跳得那个欢实。
    我忍不住大喊:“看看,那小人儿跳得多好。”
    旁边的小朋友愣愣地看着我,问:“哪有小人儿?”
    “就在那匣子前面,就在那匣子前面。”
    这家媳妇听到我嚷,笑着走来摸摸我头:“乖,乖,哪有小人儿跳舞呀,让姨也看看。”
    我指着放收录机的写字台:“那儿,就在那儿,你看那小红人还朝咱们笑呢。”
    那媳妇盯着收录机看了半晌,忽然脸色一变,走进屋关掉了匣子。
    说来也怪,那些小人儿随着音乐声突然消失了,没有了声音,其他小朋友都散去了,只有我呆呆地望着那收录机发愣。
    到此,这事儿还没完,后面发生的一件事,生生是吓跑了一对小夫妻。
    那时我虽然年纪尚小,可心里总有一股不服劲儿,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没见着小人,独我看到了呢?那新媳妇又为什么一脸惊恐呢?我敢保证自己个儿没撒谎,那就是其他小朋友在说谎。
    我不舍气,第二天起床后,我一个人又趴到了邻居家的窗户上,因为早晨忙着上班张罗饭菜,这家并没有开收录机,我就怔怔地看着那两个圆圆的黑黑的大喇叭,有种感觉告诉我,小人儿就住在那里。
    盯了有好半天的功夫,我累了,想回家去找姥姥吃饭,就在这时,我明白眼儿地看见一个小人儿从那喇叭里出来了,紧接着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我看呆了,“吱啦”一声,那收录机被小人们给打开了,他们立马舞动起来,欢实着呢。
    这声音把厨房里的新媳妇给惊着了,她赶忙跑进屋,看看开着的收录机,猛一回头看到窗户外的我,吓了一个激灵,用手点划了我一下,她走出屋来,说:“你可真聪明,自己就会开,乖,等姨下班回来再听。”
    那个年代,家家不闭户,不锁门,这阿姨以为是在她做饭的空档,我自己进去把收录机打开的。
    我忙解释:“姨,我不会开,是小人儿自己开的。”新媳妇朝那收录机看了看,又看看我:“小孩子要听话,不能说谎。”
    “我没撒谎,真是小人儿开的,他们想跳舞。”
    新媳妇一脸的不高兴,拉着我来到姥姥家:“李大娘,你这外甥可真调皮,自己开收录机不说,还非编个什么是小人儿自己开的,小孩子不好胡咧咧。”
    新媳妇走了,外婆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笤帚炒肉,我自然是委屈,连哭带闹折腾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迷迷瞪瞪到了后半夜,忽然院子里像炸了锅一样,新媳妇家的收录机竟然突然响了起来,那声音大得震天响。
    紧接着新媳妇凄厉地叫着:“大柱子,是你开的吗?”
    音乐声中,一个男人也哆哆嗦嗦地说;“大半夜的,我开它干啥。”
    循着这音乐,院子里的人都起来了,姥姥也起身出去了,我掀开被爬起来,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院子里议论纷纷,新媳妇一再说:“没人动它,自己就开了。”
    “那就赶紧关上吧。”一个邻居显然被打搅了好梦,有些不耐烦。
    “关键,关键,现在它关不上了。”新郎大柱子有些结巴了。
    “断电,去找总闸。”有人吆喝着向地下室走去。
    一刹那,整个院子陷入了黑暗中,大家在那一瞬间都不说话,可是那音乐依然在播放。
    我拨开大人们,走到窗口,黑暗中,有红色、黄色、绿色的小人儿在跳舞。
    “小人儿。”我指着窗户。
    当大家都走过去的时候,邪门了,那音乐居然停止了,我眼中的小人儿又消失了。
    没出三天,新娘子一家搬走了,房子空了下来。全院子的人似乎都恪守了一份默契,对我看到小人儿的事情都不再提起,直到另一件事情的发生,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二、穿红衣服的阿姨
    兴许是全院子里的邻居都感觉到了这件事情有点邪性,接下来一段日子,虽然大家都三缄其口不再谈论这件事情,可是一个细节足以说明这件事给大家的心理罩上了一层阴影。
    记得我说的富锦泰的总大门吧,就是冲着十字路口的那个大圆门,自打这里从窑子口变成了居民院,那门儿白天黑夜始终就没有关过。
    为啥呀,因为院子里上下两层鸽子笼似的住了近40户人家,你说那门要是整天关着,进来出去个人就要开关,那频率,估计门早就吱嘎烂了。
    可是,自从新婚小夫妻搬走后,也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只要天刚一擦黑,那门就关上了,而且里面的木头拴子也牢牢地别在拴板上。
    您可能要问了,要是有人想进来怎么办?别说,您还真问对了,总不能全院子都统一时间回家,统一时间锁门吧,各家有各家的下班时间,作息规律,这早早就被从里面拴上的门,怎么办?谁来开?
    他,住在大门旁边一楼的周大爷,他成了大门的守护人,一来,他离着大门近便,二来,他也是个古道热肠。
    这老人家着实也挺叫人感动,每天拴好了门,但凡有回来的住户,砰砰砰敲门,他就出来打开门,寒暄上几句,接着把门再拴好。
    也难为了这老爷子,不计报酬的就这么忙活了大概有一个月,不就是两个月,具体时间我还真记不清楚了,反正时间不长不短,蹊跷事儿又来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估计是夜里十二点了,我为啥记得这么清楚,您知道,那个年代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到了晚上基本就没有娱乐项目,一般八点刚抻头,姥姥就哄我睡了。
    那屋子里是一片漆黑,我小孩子精力旺盛,哪睡得着呀,一会儿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数数,一会听听院里的动静,有邻居家的说话声,有敲打大门的声音,还有周大爷随口的招呼……
    可是最入我耳朵的,是姥姥家的一个挂钟,那钟现在想想挺讨厌,每到一个点儿就会咣当咣当根据时间敲几下,影响睡眠呀。
    可在小朋友我的眼里,百无聊赖正好成了耍物,每晚就愿意听那报时声。
    话说,那天这钟咣当咣当刚敲过了十二点,那个时候的十二点,不比现如今,家家户户都已经熟睡了,街上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听院子里传来了砰砰砰的敲大门声。
    按照往常,这个点儿院子里就不会有人再进出了,估计周大爷也睡沉了,没去应门,二楼的小四子沉不住气,去开门了,我为啥知道是小四子呢,因为大门嘎吱一声打开后,先是静了一下子,接着小四子骂道:“妈个逼,有毛病。”
    紧接着大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第二天早晨,听小四子在公共过道里洗脸时,跟他旁边的邻居新田叔说:“大半夜,瞎闹腾,敲了半天门,走了。”
    “没人呀。”新田叔问道。
    “有个屁,我还跑出门外前街后巷的张望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醉汉吧。”新田叔撂下几个字回屋了。
    小四子似乎对昨晚开空门依然耿耿于怀,回过头冲着新田叔的背影说:“那醉汉是飞毛腿啊。”
    当天晚上,还是姥姥家的钟刚敲过十二点,那扇大门又被敲响了。
    周大爷白天听了小四子的话,这晚警醒了不少,那门才敲了几下,他就应声去开门了。
    紧跟着,小四子也出去了,我听见了他俩的对话。
    “这人跟咱院有仇?”小四子嗓门升起来。
    “我听见敲门就出来了,就是敲完了转身走,也得有会工夫呀。”周大爷有些糊涂。
    “大爷,明晚您别管了,我就坐这门后面,不信抓不住这王八蛋。”小四子狠狠撂下话。
    连着敲了两夜的空门,院子里多多少少有些浮躁,有几个青年,永强、文生、建国,找到小四子,商量好了,当天晚上一起抓那个捣乱的,他们在一起合计的时候,完全没顾忌我这个在一旁玩耍的小孩子,我把他们的话默默记在心里。
    说来也怪,平时我不过十二点睡不着,那天晚上心想着要悄悄参加他们的行动,却稀里糊涂早早睡了。
    直到在梦里听到钟声,估计醒的时候已经敲到第十二下了,我看看姥姥,睡得死沉,悄悄绕过姥姥,我下了床,开门来到了门口的栅栏旁。
    姥姥房子的门正冲着总大门,二楼的楼台是木栅栏打的,一点儿不影响我的视线。
    大门又被敲响了,黑暗中,几个人影蹑手蹑脚地拿下门拴,开门的动作很突然,像是想要把那个敲门人一下子闪倒。
    门打开了,透着马路上的街灯,我看见一个浑身穿着大红色衣服的阿姨走了进来,看不清楚脸,只是感觉走起来飘飘的。
    我远远地盯着这团红,看见她近乎是轻快地跳着上了楼梯,你知道富锦泰的楼梯,自打进了大门,在左右两侧各一个入口,确切地说,那阿姨是上了左边的入口,蹦跶着一下子来到文华娘娘的门前,她使劲往门里钻,应该说是塞,我当时看得目瞪口呆,等大半个人塞进去的时候,忽然一条血红的尾巴露了出来,我简直要吓死了,扭头回了屋,爬上床,紧紧贴在外婆的怀里。
    躺下后,我居然才想起来,光顾着看红衣阿姨了,小四子他们开门后都干了啥,我没在意。
    第二天,听周大爷跟邻居们说,当天晚上,小四子他们几乎是在第三声敲门的时候,就悄悄突然打开了门,街道上静悄悄的,他们分头撵向了几个巷口,都没有人。
    第二天,邻居们七嘴八舌地插话了:“大爷,您也歇歇吧,这门实在不行就别拴了。”
    “是呀,我们各家管好自己的门就行了。”
    “三百六十五天,光靠您老开门关门,也不是那么个事儿。”
    “真的,大爷,自打您在这里关门,我就是有事也推掉了,生怕回来晚敲门搅了你的觉。”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劝周大爷。
    “哎,不关了,不关了。”周大爷叹叹气转身离开。
    四个大青年,什么没看见,是他们眼瞎,还是我的眼出了问题,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从上次的跳舞小人儿,到现在的红衣阿姨,我这是怎么了?
    我一步步挪到文华娘娘的家门口,用手摸摸那门,结结实实的,探头向屋里瞧瞧,统共十几平米,一目了然。如果昨晚我没看错,那红衣阿姨去了哪里?
    对于小小的我来说,又添了一桩心事,我不敢向上次那样到处去嚷着小人跳舞,于是有了一个想法。
    说心里话,从上次的跳舞小人到这次的红衣阿姨,我多多少少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疑问,为什么别人,甚至是大人都看不到的东西,我却看到了,我看到的那些是真实存在吗?还是我天生就有一种幻视的能力,比方说,听见音乐响,我就幻出了一群跳舞的小人,听见敲门声,我就幻出了一个红衣阿姨。这些东西是实实在在摸得着的,还是像空气一样,一抓就散的。
    带着这样一个想法,我想去验证一下。
    您可能会问了,小小年纪的你,不怕吗?怎么说呢,本身年纪小,对于生啊,死啊,鬼啊,怪啊,没有任何概念,加上我自有天眼,估计骨子里打出生就被烙上了无知者无畏的烙印,况且我看到的,不是些恐怖扭曲的东西,那跳舞的小人儿您是没见着,可爱至极,那个红衣阿姨,也漂亮得冒泡,除了红红的尾巴。
    所以,恐惧对我来说,没有概念,有的只是不解。
    院子里的大门畅通无阻了,可我的心还挂念着那个红衣阿姨,于是在一天晚上,待姥姥睡熟了,时钟咣当咣当敲过了十一下,我蹑手蹑脚的来到文华娘娘的家门口。
    由于居住面积小,那个年代在窗台下,家家户户都会垒一个窄溜溜的水泥池子,用来存放冬天的煤和柴火,或是一些舍不得扔的杂物。
    对于当时又瘦又小的我来说,那水泥池子正好成了一个天然的掩体。我索性比着墙坐在文华娘娘家的水泥池子旁边,大气不敢出一声,就那么静静的等着。
    时间过得好慢,夜色乌黑黑,月亮的光就像一盏残破的节能灯。
    终于,我远远地听到有钟表声敲了起来,我知道满院子也就是姥姥家的挂钟最响。
    这就如同一个号角,我把头比在池子边,盯着红衣阿姨上来的路线,这时,我的心通通通直条,甚至有些后悔,不是害怕的后悔,而是怕再捅出什么篓子挨一顿笤帚炒肉。
    随着钟声停止,不一会,我就远远看见一团红色跳着朝这边过来,近了,近了,我在黑暗中看清了阿姨的那张脸,怎一个美字了得,柳叶眉下一双弯弯的眼睛,特别亮,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鸭蛋脸雪白雪白,小嘴唇通红通红,那模样像极了京剧里的花旦扮相。
    我正发愣的时候,她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门板里,我赶紧爬起来,伸手去摸了摸她露在外面的红尾巴,那毛厚厚的、软软的、绵绵的,我心想,是真的,我的眼睛没问题,我看到的是真的,兴许是太激动,我竟然死死抓住了那尾巴,我明显感觉到里面在极力的抽,她越抽我抓得越紧,忽然我被一股气味熏倒了,那味道像是外婆隔夜没倒的尿壶,又像夏天隔壁大爷咯吱窝里的汗臭。
    不知道我是怎么松手的,也不知道我又做了什么,我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姥姥家的炕上,大大小小好几张脸盯着我。
    我坐起来,面对大人们七嘴八舌的问话,觉得心里有了底气,因为这次我不光看到了,还真真切切的摸到了,于是一五一十把从第一次看到红衣阿姨,到头天晚上摸到那毛茸茸的红尾巴,来了一个竹筒倒豆子。
    你知道吗,那些个大人表情都惊呆了,僵持了有片刻,几乎是惊呼着跑出了屋子。
    外婆面色大变,朝着天花板的方向不停的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没走,他就是住在二楼右边楼梯入口处的宋大爷,他盯着我好半天,那眼神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感觉,怪怪的,像是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我看到一个红衣女人每天半夜十二点就钻进文华娘娘家的事情传开了,更何况,他们知道我紧紧的揪住了那女人的大尾巴,他们知道我没说谎,为啥?因为当天我被那股骚哄哄的味道袭击后,就一直躺在文华娘娘家门口,直到文华娘娘上夜班的丈夫回来。
    那个年代在工厂实行三班倒制度,早班从每天早晨六点到下午两点,中班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夜班是从晚上十点到早晨六点。
    在这里,我要说说文华伯伯看到我时的样子,据他当时描述,下了夜班走到富锦泰的时候,约莫是早晨六点半左右了,天微微发白,还没亮透。
    刚步上楼梯,他就看到家门口躺着一个人,走近了一看,我是鼻眼歪斜,那样子有点像中风,他二话没说,卡住我的人中,边卡边嚷着:“来人啊,来人啊。”
    紧跟着一扇扇门吱扭吱扭的打开了,人们统一朝文华伯伯涌过来,把狭小的走廊挤得水泄不通,那时的我还是没有醒,但是眼歪嘴斜的扭曲样子已经平复了,就像睡熟了一样安详。
    有的邻居一看到是我,忙跑去姥姥家:“李大娘,李大娘,你外甥出事了。”
    可是也邪门了,那天姥姥愣是一直睡在炕上,直到邻居冲进门去把她推搡起来。
    按理说,每天半夜两点多,姥姥都会起来起夜,顺便也把上我一泡尿,省得尿炕。可是,那晚上,姥姥睡得真死,不但一夜没起来,连邻居的大呼小叫都没听到,直到有人拉扯她。
    就这样,我被送回到了姥姥家的炕上,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我要接着说的是什么呢?邻居们对这次红衣女人事件是彻底相信了,既然相信了这次,那上次跳舞小人的事情不用说,我也被平了反。
    可是,接连发生了这三件事,我为什么说是三件事呢,加上我被熏昏迷这件事,院子里的气氛凝重了不少。
    最难过的,是文华娘娘家,毕竟我看到的那个红衣女人可是天天钻进她家的门板里,她不敢住了,但是又怕生硬的搬走,让那红衣女人警觉,再做出什么邪门事情。
    于是,一天下午,她找到姥姥,商量着让我到她家住一宿,看看那红衣女人进了门,到底去了哪里,别做声,只帮她看看。
    姥姥开始没有同意,说我是个小孩子,肯定是看毛楞眼了,别信,就把文华娘娘打发走了。
    当文华娘娘第二次走进姥姥家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谁呀,就是上次欲言又止的宋大爷。
    宋大爷七十多岁了,在那个年代,人到七十古来稀,他劝姥姥,还是让我去文华娘娘家住一宿,就算帮个忙,因为那个红衣女人在院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啥这么说呢?
    那还是一年前,宋大爷家来了一个远房亲戚,有一天忽然问宋大爷,院子里有个穿着红色西服的小媳妇是谁?宋大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在当时那个年代,满大街都是灰白黑,谁会穿红色衣服,而且还是西服,他问那个远房亲戚在哪里看到的,当时他那个亲戚说,就是晚上起夜,看见楼梯口站着一个红衣小媳妇,他一摸愣眼的功夫,没了。
    当时宋大爷没当事,以为是亲戚睡糊涂了,可是当那天我昏迷醒来后,说起了这个红衣女人,他立马就对上了号。
    而且他分析,那红衣女人绝对是个狐仙。他对姥姥说:“老李婆子,既然咱外甥能看见,这也是种本事,别藏着掖着,帮帮文华家吧,咱也不对那狐仙做什么伤天理的事,只是看看进了屋,去了哪里,都干了啥,文华家再想对策。”
    姥姥寻思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要我直面那个红衣女人,这次我有点害怕,因为毕竟上次是我拽着人家的尾巴不放,还被人家一个臭屁给熏倒了,她别再记了我的仇。
    我是越想越怕,可是想想心头又动了起来,我也想知道,她进了文华娘娘家,到底是去了哪?又是干了啥?
    可是,像宋大爷说的,人家那红衣女人毕竟是狐仙,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去文华娘娘家总得有个由头吧?
    几个大人商量了一下午,决定这样做:让姥姥把两个舅舅叫回家,说要刷房子,到时房子干不了,我和姥姥都要借住,这时文华娘娘主动出面让我和姥姥去她家里临时住一宿。
    一切都顺风顺水,合情合理,说办就办。
    不知内情的舅舅们回来了,把屋里为数不多的家具都挪到了院子里,昏天黑地的刷起房子来,而我这心里却开始期待夜晚的来临……
    白天一切都正常的进行着,每个人在讲话和做事的时候,其实都多了一些表演的成分,大家感觉似乎一举一动都在红衣女人的窥视下,生怕哪个表情做错了,哪句话说漏了,引起她的怀疑,甚至被她报复。
    到了晚上,我和姥姥卷着铺盖到了文华娘娘家,那个年代不像现在,家里还有多余的房间,多余的床,来了人只能打地铺。
    但是滨海人好客,宁可自己亏着,也不能让客人受委屈,你让我,我让你,最后文华娘娘把我和姥姥让到了她家的炕上睡,她则和文华伯伯打起了地铺。
    夜晚一点点的侵蚀过来,开始,大家都睡不着,文华娘娘自从知道了有个红衣女人每天半夜钻进她家,更是不敢睡觉,不敢睡吧,她又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眼睛看不见那女人,再乱动惊扰了她惹出麻烦。
    约莫到了十一点多钟了,我们四个人不约而同的不再开口说一句话,就那么在黑暗的小屋子里囚着,气氛很凝重,甚至可以说是窒息,仿佛是在等待一个即将到来的危险。
    姥姥家的挂钟现在就挂在文华娘娘家,当那钟声敲响十二点的时候,我的心竟然跟着那个点儿有节奏的跳动起来。
    我死死的盯着门,果然,不一会,一张脸先是生生的塞了进来,还是那张美得像花旦一样的面庞,我不敢直视那眼睛,悄悄把眼眯成一道缝去瞅那门,不多时,红衣阿姨整个人跳了进来。
    一进门,她先是脱下了红色的上衣,露出了一身和尾巴一样火红的毛,她把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顺势在盆架那里洗开了手,确切的说,是洗开了爪子,用毛巾擦擦,然后就开始动起了文华娘娘的锅碗瓢盆,那一阵忙活,完全像是这个家的主妇回来了。
    我还是很纠结的在想,难道,红衣阿姨的这通忙活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她几次在屋里来回走,狭小的空间促使她几次从文华娘娘和伯伯身上踩过去,难道他们就是没感觉到?
    正寻思间,红衣阿姨似乎是忙活完了一切营生,径直向我和姥姥的床走过来,一下躺在了姥姥和我之间窄小的空间里,那毛茸茸的尾巴就搭在我的身上。
    我一动也不敢动,几乎连气也不敢喘,就这样熬到了挂钟敲响四点,红衣阿姨起身,到门口穿上她那件红衣,又从门板硬生生的塞了出去。
    红衣阿姨一出门,我一个激灵爬起来,估计姥姥他们也没睡沉,只听见文华娘娘弱弱的问:“怎样?”
    “走了。”我吃吃的回答。
    天亮了,宋大爷被神秘的叫到文华娘娘家里,我把昨天晚上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宋大爷又问娘娘他们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比方发冷、发抖、起鸡皮疙瘩之类的,他们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还是宋大爷年岁老,他对文华娘娘说:“看来你家原来就是这狐仙的住处。”
    “那咋办?”文华娘娘着急的问。
    “哎,搬吧。”宋大爷无奈的回答。
    “我今天就叫上几个弟兄,过来搬家具,一天也不能住了。”文华伯伯性子着急的说。
    “不能搬家具。”宋大爷厉声喝道。
    “咋了?”文华伯伯和娘娘异口同声的问。
    “昨晚,咱外甥都看见了,那狐仙回来是要操持家务的,要是把房子搬空了,那狐仙找不到过日子的家把什儿,该要闹了。”宋大爷说得有道理,几个大人不住的点头。
    “另外……”说完这两个字,宋大爷起身打开门,向外看看,确认没有人,他回到凳子上坐下:“这件事,千万别再往外说了,你。”说着他指着我:“再往下,有人问,你就说你扯谎了。”
    “你,”他歪歪身子指着姥姥:“你就说,外甥其实打胎里来就有夜游症和羊角风,一直没对外说,那天晚上是犯了病。”
    “你们,”他又指着文华娘娘和伯伯说:“你们晚上不在这里住了,别对外人说,房子就这么空着,白天隔三差五的回来趟就行了。”
    安排完,宋大爷就离开了。
    文华娘娘的房子就这么闲置了下来,外界也丝毫看不出异样,零星有邻居来姥姥家打听,姥姥就照宋大爷的说法搪塞过去了。
    没过多久,姥爷单位给他调整房子,就是给姥姥家调了套大点的房子,什么概念呢,就是足足有四间连在一起的屋子,我们便搬到了临近富锦泰的浦顺路十一号院。
    由于房子大了,一直寄居在亲戚家和单位的姥爷、两个舅舅都搬了回来,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但是,在这份热闹的背后,我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却看到了更多不能言说的秘密。
    三、八字雨里的黑影
    搬进了十一号院,姥姥家的居住面积明显翻番了,统共四间房,最大的一间,姥姥姥爷盘了一个大炕,我和他们睡在上面,其他空地就放了一个大方桌、椅子和橱柜等过日子的物件儿。
    第二大的那间,里面支上了两张单人床,放上了一个写字台和盛东西的大木箱,二舅和小舅住在这间。
    第三大的那间,姥姥盘了一口大锅,当作了厨房,那支锅的炉头正通着大炕,做饭取暖两不误。
    最小的那间,姥姥放置了一口特大号的水缸,那年头吃水都是拿着水牌去院子里的公共水龙头提水,一桶桶提回来蓄满水缸。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这个新院子偶尔有人问起富锦泰的事,姥姥就搪塞过去了,也有人找到姥姥非说我是能看到鬼呀,怪呀的,姥姥就回答他们说,小孩子十个有八个能看见点儿不干净的东西,俺外甥现如今长了两岁,再也没说看见过啥稀奇东西。
    旁人不信,歪头看看我,我就装作一副茫然的表情,好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有段时间,我觉得姥姥说的对,兴许我那惹事的天眼,还真随着年龄的增长闭上了,因为到了十一号院,还真就没看见什么邪性的东西。
    我暗地里想,也保不准是富锦泰里面太邪劲,才让我突然开了天眼。看不见也好,我总算过上了和别人一样的童年。
    转眼间,夏天来到了,夏天下雨在滨海是最常见的事情,下雨时天气比往常还要凉爽,通常一场雨过后,气温也会降低不少,滨海人喜欢这夏天的及时雨,除了带来凉爽,还能把人闷在屋子里,敞亮的喝上瓶啤酒,吃上个海蜇皮拌黄瓜和炒蛤蜊。
    就在那么一天,白天还晴空万里,傍晚时彩霞映着院子里亮堂堂,家家支着小饭桌开始了晚饭,有虾酱、饼子、大葱的味道;有土豆芸豆合着米饭的香气;有蒸玉米棒子混杂着拌海带的腥甜气……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富有生活气息。
    入夜了,凉风习习,姥姥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拍我入睡,就在半夜,突然呼雷震天响,咔嚓一道闪电,把姥姥的屋子照得通红,紧跟着就听见外面雨点子啪啦啪啦降下来,那雨越下越急,雷声和闪电接踵而至,似翻江倒海,那光映得人眼生疼。
    听着那雨声,姥姥突然脸色一变,说:“老头子,像是下八字雨了,赶紧扔把菜刀出去。”
    姥爷赶紧小跑着向厨房奔去。
    什么叫八字雨,我后来听姥姥说,八字雨是一种很不正常的雨,听声音就像带着鼓点的雨水,左右左,左右左的响,要是凑近屋檐处看那雨水,它不是一点点,或者几点几点落下来的,而是雨水扭结成了麻花状,一股股雨水就这样纠缠着从天上降下来,这样的雨一旦下起来,按照老框框,那是极不吉利的,每家就要赶紧从家里拿把切肉的菜刀,敞开门,顺着一股雨水横切过去。
    现在长大了,我再回头想想那八字雨,常常有一个问题纠结着我,你说,要是在这样一个雨夜,家家都摸着黑向院子里扔菜刀,那万一冷不防砍到人怎么办?得亏那八字雨不常下,这样误砍到人的事情,我也一直没听说发生过。
    可是,我又在想,那八字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自然现象,怎么去用科学解释?而我在幼年时看到的那惟一一场八字雨,在它后面的诡异事情,又该如何作答?
    那晚,在震天响的雷声中,姥爷摸着黑去厨房拿了菜刀,据说横切八字雨是有讲究的,一不能开灯,二不能出声,三要趁黑。
    姥爷拿着菜刀,我好奇的紧跟在后面,到了门口,姥爷悄没声息的打开了门,连带着雷声和八字雨声,估计就是有声音也听不见了。
    这个十一号院有点类似天井的构造,院子被一排楼包围着,只有院子中间的一个四方天幕,那结构跟富锦泰差不多,只不过富锦泰是朝街口的圆形院子,而十一号院是院套院的方形院子,基本都是沿用了那个年代的建筑构造,两层楼,楼台露天,木质结构,用滨海话讲叫里院。
    但见那一方天灰蒙蒙的,那点灰光从天空落到院子里丝毫没起什么作用,院子里乌漆墨黑,倒是那八字雨因为每一股雨水凝结成了手腕粗的八字形,一阵阵一片片的泛起银光。
    姥爷手中的菜刀做好了姿势,刚要扔,忽然一道闪电把整个院落炸了个通亮,姥爷赶紧收回刚要扔出去的菜刀,为啥?刚才不是说了吗,横切八字雨要趁黑。
    可是,你知道吗?就是在那道闪电中,我看到了两个黑影,那黑影看不清相貌和衣服,只感觉是两个人并排站着,我揉揉眼,院子里再次黑了下来,什么又都不见了。
    趁着黑,姥爷迅速飞出一把菜刀,黑暗中那菜刀落到了哪里,也实在看不清,做完这个动作,姥爷关上门拉着我迅速回了屋子。
    可我无论如何睡不着了,心事着那两个黑影,于是自己个儿爬起来,走向大门,趴在玻璃上望向漆黑的院子,又是一阵呼雷,在那一瞬间的亮光中,我分明看到在院子入口处的男厕所旁,趴着一个人,一把菜刀实实落落的扎在他的头上。
    紧接着一个接地雷,我又看到了另一个黑影,他步子很慢,蹒跚着前行,似乎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这次雷声过后,又是一片漆黑和雨声,我焦急的等待着下一次闪电,黑暗中有点恐惧,担心那黑影朝自己挪近。
    当闪电再次亮起来的时候,那个黑影不见了,院子里的地上分明又多出了几把菜刀,我知道,那是别家邻居趁黑扔出来的辟邪刀,而姥爷的那把刀仍然死死的扎着地上的那个人。
    另一个人影就这样消失了,他去了哪里?显然,他没有被邻居们的乱刀扎到,否则,现在地上应该横着两个人。
    正在我寻思另一个黑影的去处时,又一道闪电亮起来,我看到在男厕所的墙头上趴着一个人,确切的说趴着那个黑影,他慢慢的蠕动,沿着墙头瓦片向厕所旁边的秦姥姥家挪去。
    我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再看,赶紧跑回屋子,窝在姥姥怀里,问:“为什么八字雨要用菜刀斩?”
    “谁家扔了菜刀,那些坏蛋就知道这家人厉害,不敢进来避雨了。”
    我突然一下想到了那满院子的菜刀,虽然不能分辨出是哪家扔的,但是可以肯定,邻居们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一想到那个爬向秦姥姥家的黑影,我不寒而栗。
    四、秦姥姥出事了
    秦姥姥六十又四岁了,两年前瘫痪在床,白天她女儿过来伺候,晚上是她的女外甥过来陪伴过夜,平日里老人家下不了炕,吃喝拉撒全在炕上。
    虽然下半身瘫痪,可是老人家耳聪目明,脑子灵光着呢,别看整天盘在炕上,里里外外指挥着女儿和女外甥团团转,生生凭一张嘴把个家把持得井井有条。
    且说,那是在八字雨下过后的一个星期,秦姥姥的女儿白天来烧好了大锅,就去浦顺路菜店买肉去了,白天院子里的人大多都去上班了,人特别少,清冷得很,不知怎么的,等秦姥姥的女儿买肉回来时,发现秦姥姥居然背朝地,倒在院子里楼梯的入口处,已经昏迷过去了。
    待老人送到医院后,医生说摔断了脊梁骨,经过抢救人总算从鬼门关上回来了。
    后来,秦姥姥的女儿问她是怎么到院子里的,秦姥姥说:“不是你把我从炕上抱到二楼的平台上了嘛。”
    秦姥姥这一说,她女儿糊涂了,我分明没在家呀,这是谁缺德做这么坏的事呀。
    可是,秦姥姥死活一口咬定就是自己的女儿把她抱上楼的,还一再说她没老糊涂。
    既然老人没糊涂,那指定就是她的女儿会分身术,而且自己还不知道,您说,这有可能吗?
    这可真是糊涂天糊涂地,糊涂老人没法治,无奈她女儿就点点头,先应着她认了吧,忙接着往下问:“那你又是怎么摔下来的?”
    秦姥姥咽了口唾沫说:“你把我放在二楼平台上,就不管了,我就听见有人叫我,老秦,老秦,我抬头一看,二楼瓦檐上站着你魏大娘,我寻思,老魏你不是前几年就走了吗?可是明白的看着就是老魏在叫我,我恍惚一下子,一个黑影“蹭”窜到我身边,我就觉得脚下一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秦姥姥的思路很清晰,不像是糊涂了编出的糊涂话,况且自打她瘫痪了,别说上楼,她家里人就没再带她出过门,怎么可能把她抱到二楼平台上,还扔在那里不管了。
    再者说,那魏大娘早就去世四五年了,怎么会回来,还仿佛会了轻功一般,站在瓦檐上。
    关键是那个黑影,他是谁?我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暗暗和八字雨那晚上爬向秦姥姥家的黑影挂上了号。
    我姥姥不是说了吗,谁家在八字雨晚上不扔菜刀,坏蛋就会跑她家里去避雨,那晚秦姥姥家肯定没扔刀,因为当晚侍奉她的是外甥女,年轻人不讲究这些老风俗。
    但是,那天晚上我确实看到那爬动的黑影去了秦姥姥家,现在这个黑影做了这么一件坏事,他又会去了哪里?是继续留在秦姥姥家?还是跑去了其他地方?这个黑影,也就是姥姥口中的坏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时的我,虽然有了很多疑问,但是不会再轻易向别人透露这些诡异的秘密了,兴许是我真的长大了,兴许是我也被这些虚晃存在的东西搞糊涂了。
    但我敢肯定,那黑影绝对不是人,因为当天晚上我看到姥爷切中的那个所谓的人形,在第二天清早邻居们去收刀的时候,竟然不见了,地上也没有一点血迹或者伤者逗留的痕迹,他给我的感觉就是来无影去无踪,那他,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关于鬼,在这里,我觉得有必要跟大家交代两句,我从小到现在见到的鬼、怪、妖、神……林林总总,可以说是多种多样。他们的样子有的和我们常人并无两异,有的样子确实恐怖狰狞,有的你只能感觉到他们,却总也看不见。你甚至可以形容他们中的某一类是一个声音,一个黑影,一阵邪风。要说他们到底是恶是善,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他们和人一样,有好的,有坏的,也有中立的。
    我们都知道,按照迷信讲法,人死后是要投胎的,变成猪、牛、马等任何东西,好的能再转世成人,那怎么会横生出鬼这种东西呢?这些被称作鬼的灵体,他们为什么没有转世投胎呢?到底有无阴曹地府?到底有无转世轮回?到底有无天理报应?你们所好奇的这一系列问题,曾经也是我所好奇的,只不过我比你们幸运,我用我的天眼,用我略微通灵的身体,参透了其中的奥秘。
    按说,天机不可泄露,我在这里对你们讲得越多,也许我的阳气就会越衰,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也确实受到了一些灵界的干扰,我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但是我感觉到他们是想阻止我继续讲述我的天眼所见所闻。
    可是,我决心已定,同样都是死去或被惩罚,与其心中藏着诸多秘密,不如敞开心怀,说到哪儿算哪儿。
    我虽有天眼,但也是一个真正的人,我相信,邪不压正,这些阻挠都是暂时的,我要坚持,望蹒曼洛给我力量。
    你们可能要问了,谁是蹒曼洛?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一个神,这是他告诉我的,我感觉,他是有些神气儿,但是还算不上神,充其量就是一个好鬼,拥有一些神的技能,这些年一直庇护在我左右,至于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这还要从红眼绿指甲的传说谈起。
    五、红眼绿指甲的传说
    “红眼绿指甲,天黑就出来,吃小孩不剩渣渣。”
    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听到过这样一首歌谣,反正自打我能记事起,每当闹着不想睡觉的时候,姥姥就会唱这样一首带着恐怖气息的歌谣。
    红眼绿指甲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估计姥姥也不知道,因为每次当我问起的时候,她总是说,她的姥姥从小就是这样吟唱的,因为她从小听话,所以那红眼绿指甲就从来没有找过她。
    于是,在我小小的脑袋里,开始规划一种未知生物:他应该是个男的,个子一定异常高大,脑袋上顶多长着三根毛,估计这三根毛的联想,肯定跟我小时候看过的《三毛流浪记》有关。毋庸置疑,眼睛是红色的,指甲是绿色的。哎哟我的妈,每次联想到这里我就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这样子着实挺吓人。
    搬到十一号院以后,除了八字雨和秦姥姥的事情,一切倒也太平,就是这院子里有个老酒鬼爱军,这人四十郎当岁,一个人住在十一号院,老住户没人知道他的身世,新住户没人见过他的家眷,此人没工作,整天就是捧着瓶子灌白酒,那酒钱倒不知是从哪里出来的?
    那个年代,家家晚上是不锁门的,这个酒鬼有个嗜好,就是到大半夜喝醉了酒,逮着谁家就进去,坐下没完没了的说醉话,撵他吧,他往地上一歪,就睡了。你可能要说了,那就提前把门锁上,可别,要是他今晚认准了来你家,会把门给你敲下来。
    老邻居都知道他这个德行,心里多少也可怜他孤家寡人一个,况且他就是喝醉了唠叨,没别的恶行,也就习惯了,就权当是自家人回来了,没人去管他,凭他坐在自己家里瞎絮叨。
    姥姥搬过来有段日子了,只听说过这个人的事情,还真没被他半夜闯过门。
    话说,那是入秋的一个晚上,我和姥姥姥爷早早就睡了,两个舅舅在他们屋子里聊天,四间屋子是一间明,三间暗,挂钟已经敲过十二了,估计是到了后半夜了,我听见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接着就听到舅舅说:“喝了多少,快上铺来躺着吧。”接着就是一阵醉汉似的回答,软软的舌头也不知道在嘟囔啥。
    我好奇呀,舅舅们的屋子在姥姥这间有扇室内窗,我寻着那亮光就过去了,搬了一个方凳,站上去,果然看见那个醉鬼就斜靠在小舅舅的床头上,比划着嘟囔,没什么意思。
    我下来方凳朝炕上走去,在这扇窗户和姥姥的炕之间,就是进入姥姥屋子的门,当我走到这门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浑身汗毛直立,我禁不住朝那黑黝黝的过道一瞧,一个黑影缓缓走过来,我撒腿想朝炕上跑,可不知为什么那腿竟然像粘在了地上,死活动不了,我大声喊舅舅、姥姥、姥爷,嘴张得大大的,就是发不出声,干脆闭眼吧,那眼睛也被死死撑住了,闭不上。
    我就这样跟个冰冻人儿似的,眼睁睁看着那黑影朝我走近,一直到我跟前,我简直吓傻了,这,这不就是,红眼绿指甲吗?
    红眼绿指甲到底什么样?让我来告诉你,当那黑影向我拢近的时候,借着舅舅房间射出来的灯泡光线,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真心话说,是不得不看,因为动不了,叫不出,闭不上眼,那是一个身高大概一米六几的东西,长得有胳膊有腿,分明是个全货人儿,分不出是男是女,但那周身的皮肤雪白,白得刺眼,头上的发髻像古代人,确切的说像兵马俑那样盘着。
    他所谓的红眼,其实不是真正的红色的眼睛,而是像一个人被剜出了眼珠,眼眶里面只剩下了红红的肉色。那所谓的绿指甲,其实看起来,他的手指上并没有长指甲,而是在本应长指甲的位置长出了长长的类似发霉食物的绿色菌丝,那样子不是恐怖,而是令人恶心。他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像一个被人虐待后的剩余产物,直让人作呕。
    有一瞬间,我想到了两个问题,第一,姥姥不是说不听话的小孩才会招来这东西,我今天,就是退回去一个月都没有不听话呀,他怎么来找我?
    第二,这家伙脸上压根就没有长嘴,他又怎么能吃小孩不掉渣渣?就这么想着,他走近了我,和我的脸只有一拳的距离,说他是盯着我,也实在不贴切,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眼睛,一个没有眼珠的人,他能看得见吗?我就像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但是那嗅觉还算灵敏,分明闻到了一股馊味,像煮过又发酵后的苞米叶子,我不知道下一步他会干啥,会把我啃得不掉渣渣吗?
    六、秦姥姥家的黑影来了
    就在我担心着自己是否要被红眼绿指甲一口吞掉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凉风,我晃了晃头,能动了,同时也是那一阵凉风的瞬间,那红眼绿指甲不见了。
    我迅速转身,没有人,只有一个声音轻声在我耳边说:“再遇到他,你就只管喊蹒曼洛。”
    我蒙住了,这是谁?显然他不是坏人,是他的到来,解除了我的定身法,同时吓退了红眼绿指甲,他是人?是鬼?是神?还是怪?我想肯定不是人,人不会来无影去无踪,但当时我顾不得管那么多,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红眼绿指甲的身上,这家伙是怎么来的?是随着酒鬼爱军进来的?还是原本爱军的存在就是这红眼绿指甲随意进出平常百姓家的介质?
    如此看来,每个爱军进过的人家,他都有可能尾随进入,有的家有小孩,有的家没小孩。我就奇怪了,为什么那些有小孩的家庭,到现在也没有爆出孩子被吃得不剩渣渣,横空消失的消息呢?或者,他知道我有天眼,故意来会会我?
    第二天,还没等我把这些事情搞明白,家里出事了……
    就在第二天早晨的五点多,我由于头天晚上受到了惊吓,睡得不是很好,忽然听见姥姥家养的大黄猫回来了,不知道这家伙一晚上去哪里疯了,我边想着,边寻思爬起来给它喂点吃的。
    那个年代,连猫的伙食都很单一,没有什么副食品,就是我用口嚼着干巴的大馒头,用自己的唾沫浸湿了,再吐出来,放在我的手心里,一口一口喂这个家伙,于是,嚼馒头喂猫,也是我儿时的一大乐事。
    那大黄猫并不挑食,就弓着头一点点吃,它知道哪里是我的手掌心,到了靠近我肉的地方,它就用舌头轻轻舔,并不伤着我,可爱至极。
    就在大黄猫吃着的时候,突然它很警觉的抬起头,我感觉是在看着我,忽然发出很恐怖的一声大叫,还没等我回过神儿,一个黑影从我身后窜过来,很快,快得我都来不及看清是谁,是什么,那大黄猫被一下子扔进了姥姥家蓄水的大水缸里。
    我冲上前去想要捞猫,那黑影就像和我争夺似的,拼命往下按猫,边按边看我,我一瞧,那不是八字雨晚上的另一个黑影吗?
    这黑影没有等到再一次八字雨的到来,就来到了我家,他在祸害完了秦姥姥后,又想来残害我的大黄猫,这可不行,我使劲的想要去抓那黑影,可是他的身形如同空气,一抓就是一手空,我抓了好几次,都扑了空。
    于是,我索性就去拽住大黄猫的尾巴,可我当时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个头刚过水缸一点,根本无济于事,在那黑影的压力下,大黄猫不断下沉,水缸里发出咕咚咕咚、扑腾扑腾的声响,引来了姥爷的注意。
    姥爷一过来,那黑影迅速没了,他赶紧从水缸里捞起大黄猫,那猫奄奄一息,姥爷把它放到炕上缓一缓,全家人一致认为,是我调皮把猫扔进了水缸,任凭我怎么解释,大人们都不相信,我说是八字雨黑影干的,姥姥居然不相信的诅咒说:“看吧,今晚红眼绿指甲就来吃你了。”
    听了这话,我一点也不害怕了,因为没有人知道,我已经和红眼绿指甲过招了,而且在危难时刻,我还多了一个蹒曼洛护法,这就意味着,从此以后,红眼绿指甲对我再也不起作用了。
    蹒曼洛?对呀,救大黄猫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喊他的名字呢?我一再责备自己,怎么在关键时刻竟然给忘记了,可转念一想,兴许蹒曼洛只对红眼绿指甲起作用,对别的鬼他并无专长,否则关键时刻他为啥自己不主动出现呢?
    关于到底是谁把大黄猫扔进了水缸,这个锅我是背定了,我委屈至极,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还好,经过一天的休养,大黄猫总算从鬼门关上回来了。我想,也许,只有它能给我作证,可惜它不会讲话。
    也就是从那天起,我对自己的天眼并不觉得厌恶了,有恶的存在,就有善的存在,在那些恐怖的鬼怪笼罩下,似乎无形中有双眼睛也在盯着我,在我遇到危难的时候,总会有善的东西出手帮助我,救我一命。
    于是,我的胆气更大起来,这一点,在日后一次去妈妈的同事家串门,得到了验证。
    @三羊能开泰吗 2021-05-25 20:44:25
    精彩 继续更啊
    -----------------------------
    感谢您的关注!
    @南方666666 2021-05-25 17:03:49
    ????
    -----------------------------
    请继续关注,谢谢!
    七、大平脸叔叔
    妈妈的同事沈阿姨新婚不久,她丈夫在公安系统工作,单位给分了一处房子,那房子位于滨海最美的风景区——大海边,临近海就是一个小公园,公园里有一条小溪,溪上有一个小独木桥,对面就是一幢老式别墅。
    那个地方至今都存留在我的记忆里,因为在当时那个年代,那幢房子所处的位置和特有的风景,简直太美了,就像是一幅油画作品的画源地。
    长大后,我几次循着幼时的记忆去寻找那里,可是由于城市规划的变更,早就找不到了半点踪迹,不能不说也是一种遗憾。
    当年那一幢别墅,分上下两层,每个门里面也就十几平米,上下住着十几户人家,在楼内没有厕所,大家都去后院的公共厕所屙屎屙尿。
    那个年代,每家每户都备有一个痰盂,晚上基本都在家解决小便或者应急的大便,第二天一清早会去后院的公厕倒痰盂。
    那天,妈妈带着我和她的几个同事,应邀一起来到了这位新婚的沈阿姨家里,不知道为什么,刚一上独木桥,当妈妈和同事们赞叹着这座楼的美丽时,我却隐隐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具体什么感觉,也形容不出来。
    就这样跟着妈妈他们上了楼,进了沈阿姨家,屋里果然一派新婚气氛,红床单,红窗纸,总之就是喜气盈盈。
    大人们坐下开始聊天,沈阿姨抓了一把糖给我,我拿着糖想要自己出去玩,沈阿姨一把扯住了我。
    沈阿姨跟妈妈他们说,她老公不在家的时候,她基本是不出这个门的。
    妈妈他们很疑惑,沈阿姨悄声说:“这里不干净。”
    她的这话让妈妈他们这一帮子人着实有些恐慌。
    沈阿姨说,就在她结婚的第二天早晨,一大早,她提着痰盂下楼,穿过后门,打算去后院的公厕倒一下,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是他们楼下紧靠楼门住的邻居,她就在后面一个劲儿的打招呼,可那人就是不回头,她就赶紧追上去,拍拍那人肩膀,叫了声:“大哥,这么早呀。”
    那人一回头,她直接倒吸一口冷气,她那个熟悉的邻居,转过头来,竟然是一张大平脸。
    什么叫大平脸,就是白白的一张脸上,什么五官也没有,整个一个大白馒头,她吓得一屁股坐地上,痰盂也倒了,那邻居转过身,不慌不忙的继续走进了公厕。
    沈阿姨说的这个大平脸,得到了妈妈他们的一致肯定,因为早些年,确实流传着大平脸的传说,这次他们的同事亲身遇到了,不能不说让人毛骨悚然。
    自那以后,这沈阿姨基本不怎么出门,也正悄悄张罗着换房子。
    我听了这个事情,心里泛起了一丝好奇,很想看看那大平脸到底什么样,红眼绿指甲我见过了,还会害怕大平脸不成?可是,这当功夫,沈阿姨不让我们出门,妈妈他们几个也有些坐立不安,似乎那大平脸立马就要冲进门来。
    我突然心生一计,捂着肚子对妈妈说:“妈妈,我想上厕所。”
    新婚阿姨拿出痰盂说:“就在家里吧。”
    我摇摇头,死死的坚持不在家里。
    妈妈看样也有些害怕,说:“憋着吧,咱们一会就走了。”
    我眼泪汪汪的直摇头。
    后来拗不过我,妈妈和几个同事一起,带着我上厕所了,我估计他们那是为了壮胆,也兴许其中几个人也憋不住了,正好借着胆儿一起去。
    走过黑暗的走廊,咯吱咯吱下了陈旧的木质楼梯,来到后院,这里果然阴森森的,和前面公园的阳光明媚相比,这里似乎被阴云笼罩着,又似乎是被某种力量控制着。
    我先进了厕所,上完出来后,果然妈妈的那几个同事也憋不住了,一个挨一个的相继上起了厕所,我趁他们没注意,跑到了一楼的走廊里,来到了临近楼门的住户门口,不就是他家的大哥是大平脸吗?
    我悄悄推了一下门,门很轻快的打开了,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男人站在那里,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推门进来,我估计那就是沈阿姨口中的大哥了。
    那男人看着我,不说话,我有种感觉,这人不正常,我大胆的一针见血的问:“你是大平脸叔叔吗?”
    那男人笑笑说:“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果然,就在一瞬间,他脸上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都融化了,变成了一张肉鼓鼓的脸,很恶心。
    我“啊”的一声后退了一步,那门砰的被关上了。
    同时,我听到了妈妈呼唤我的名字,赶紧跑出去,妈妈一边拍打我后背,一边责备我乱跑。
    上楼又坐了一会,妈妈和同事们起身告辞了,离开那幢楼的时候,每个人似乎有种想要快点逃离的感觉。
    这种大平脸的传说,等我后来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和同学们一起侃鬼故事,有个同学就说起他奶奶曾经遇到过,当时大家都不相信,都觉得是编的,我就站出来给他作证,说我曾经亲眼看见过,结果也被同学们耻笑了一番。
    看来,有些灵异的事情,由于见到的人少,又没有科学论证,见到的人真是有苦难言。
    所以,在此奉劝各位,如果你身边至亲的人某天告诉你看到了什么,千万别不相信她,要和她一起面对,否则就等于把她推向死亡。
    你想呀,本来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就很害怕,跟身边的亲人讲,又被劝慰什么思想负担重,产生幻觉,工作压力大……反正是要被冠以种种科学的罪名。
    要是总是絮叨,连亲人都会产生把你送进精神病院的想法,这样那不干净的东西便高兴了,因为你孤立无援,他就会加倍折磨你,直到你精神真的错乱,或者选择自杀。
    这就是所谓的鬼怪害人的流程,他们先吓唬你,你就会把这份恐惧告诉身边人,接着你身边的人劝慰你,带你去看病,若是你一直坚持,他们失去了耐心,扔下你一个人独自面对,那鬼怪就恰好找到了机会,然后让你以死或疯的形式解脱,而在你身后,大家最后会给你统一下个定论:抑郁症。
    @天眼大侠 2021-05-26 09:40:52
    四、秦姥姥出事了
    秦姥姥六十又四岁了,两年前瘫痪在床,白天她女儿过来伺候,晚上是她的女外甥过来陪伴过夜,平日里老人家下不了炕,吃喝拉撒全在炕上。
    虽然下半身瘫痪,可是老人家耳聪目明,脑子灵光着呢,别看整天盘在炕上,里里外外指挥着女儿和女外甥团团转,生生凭一张嘴把个家把持得井井有条。
    且说,那是在八字雨下过后的一个星期,秦姥姥的女儿白天来烧好了大锅,就去浦顺路菜店买肉去了,白天院子里......
    -----------------------------
    感谢您的关注!
    @心软是女人的败笔 2021-05-27 04:23:47
    请继续更新哦!
    -----------------------------
    感谢您的关注!
    八、黄大仙附体
    关于红眼绿指甲、大平脸的传说,相信在全国各地的不同角落都有雷同的版本在传说,特别是在我们的孩提时代,这些古怪的传说给我们的童年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因我天眼大开,所以有幸都见识过了,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恐怕也只能带着这些传说到白发暮年,这不能不说也是一种缺憾。
    那么,在我们童年时的另外一个传说——黄大仙,你们有见识过吗?
    那是初冬的一天,妈妈刚领我从德化路的开运池洗完澡,转过路口的弯,顶头碰到了她的同事小于,小于样子急匆匆的说:“宋师傅,可了不得了,我得回俺妈家一趟。”
    当时小于阿姨的妈妈家住在乔里所附近,那里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基本就是农田,我记得上小学时,有个同学来自乔里所,班里的同学都笑话他,说他农村人红脸蛋。
    这小于阿姨的妈妈家住在农村,回趟娘家怎么就了不得了,我心里产生的疑问,就在我小心情泛滥的胡猜乱想之际,小于阿姨凑近妈妈,低声说:“前些日子俺妈打扫陈年的院子,不知道动了什么邪性东西,俺姐自打那以后就整天在家发疯哭闹,说什么敢动她的窝,没完之类的话。”
    妈妈听了一怔,加上之前和小于阿姨的姐姐也一起吃过饭,也算是旧相识,便颇有些古道热肠的说:“走,我跟你一块回去看看。”
    别说我妈一个柔弱的女子,可她八字还真是硬得很,她们女职工在厂里上夜班,困了都会找个角落迷瞪上一会儿,有好几次,一个同事就说,每当她睡着了,就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紧紧裹住她的身子,而且越裹越紧,直到她不能呼吸,一下子就惊醒了。
    妈妈听了这事,夜班的时候,就专门和她挨在一起睡,真怪了,只要妈妈和她在一起,一晚上她都睡得很太平,只要妈妈一离开,那毛茸茸的东西就会裹上来,简直神了。
    且抛开我妈妈的硬八字,咱们接着说小于阿姨的事情,那天我和妈妈随着小于阿姨坐上了26路公交车,一路来到了小于阿姨的母亲家。
    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农田中间,有一座红瓦的农村房子,那院落残损的木头门,颇有些年代了,我们一行人脚刚登进院门,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
    小于阿姨的母亲看到来人了,忙迎出来说:“怎么办,闹不完了。”
    妈妈听了这话,一个箭步冲进里屋,我紧跟其后,看到屋里那阿姨,头发披散着,衣服自己撕得稀巴烂,满嘴流着唾沫,一边舞动着双手一边喊着:“还我,还我。”
    可是,真怪了,就在她瞥眼看到妈妈的一瞬间,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一眼认出了妈妈,赶忙转成了笑脸说:“小宋,你来了。”
    妈妈点点头,她忙搬了一把椅子过来:“你家小张挺好的?”
    妈妈故作镇静的说:“挺好,就是整天忙。”
    说来也怪了,这片刻那小于阿姨的姐姐竟然跟好人了一样,跟妈妈拉起了家常,但是丝毫不提旁边的我,我对于她来说,仿佛是透明的一般。
    就这样坐了约莫二十分钟,小于阿姨过来叫妈妈走,俩人刚一离开屋子,脚还没踏到院门口,就听到屋子里又传来了胡闹吆喝的声音。
    妈妈信步又返回屋里,那阿姨又恢复了正常,于是当天晚上妈妈决定留在小于阿姨妈妈那里。
    这一整晚上,小于阿姨的姐姐是有说有笑,有花有炮,完全恢复了正常,晚上也安安静静的入睡了。
    就在半夜,妈妈突然悄悄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上前捏住了小于阿姨姐姐的胳膊,不知道是捏到了哪里,小于阿姨的姐姐突然跪倒在地上:“不敢了,不敢了,俺走了,再不敢了。”
    说话间那阿姨似乎昏厥过去,家人赶紧把她扶上炕。
    这时的我却突然看见,一个颇可爱的黄色小动物,样子很像人类,蹑手蹑脚的从窗户楞钻了出去,这一幕不知道妈妈有没有看到。
    后来,听妈妈说,她和姥姥在农村的时候,经常遇到邻居家黄大仙附人的事情,村里经常有能人来给驱邪,她跟那能人也学了一招。
    原来黄大仙附人,通常是整个把自己钻进人的右胳膊里,一般是头朝着手腕,只要抓住那被附着人的右手腕向后几公分,基本就是抓住了黄大仙的要害,当然了,前提是这人的八字要硬,否则根本拿那黄大仙没辙儿。
    我心里暗暗佩服妈妈的勇气,感觉我这天眼也多少是有些基因遗传吧。
    天眼这东西,我小时候并不这样称呼它,也不知道何为天眼,而是觉得自己是个特殊的孩子,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没有觉得它是个优势,还是个累赘,只是觉得世界在我眼里好像和别人不一样。
    但是,自从钻进门板里的红衣阿姨事件过后,我是真的知道,像我这样的小孩子,只有睁开眼,闭上嘴,才能让自己少挨些扫帚炒肉。
    原本以为搬进了11号院,会比富锦泰少看见一些东西,原本以为只是富锦泰过于邪性,其实后来我才明白,不是住在哪里,也不是哪里有过什么样的历史,而是鬼、怪、神,这些看似传说中的东西,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我们身边,只是大多数凡人少了能看到他们的眼睛。
    很多事情,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别人遇到了,你没遇到,不代表是别人瞎编,只不过是你少了一点与阴界相通的灵感。所以,在这里奉劝各位,一定要敬重鬼神,尊重别人的感受,因为他们踏入了你所看不到的空间。
    那么,在这里我要问问大家了,你们觉得传说中的吊死鬼,是什么样子呢?如果按照影视作品里表现出来的,必定是披着长发,瞪着眼睛,伸长着舌头,或着一身红衣,或着一身白衣,样子极惨烈,极恐怖。
    可是,在这里,我要纠正了,真正的吊死鬼并不是这个样子。还有就是,通常人们传说吊死鬼是勾人上吊,这点不假,可是你知道吗,在勾引了人上吊之后,他还会成为上吊的主要介质,起到让人致死的重要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鬼不好惹,它身上的阴气和煞气非常重,报复心极强,要是冲撞了他,轻则让你大病一场,重则让你命丧上吊绳。
    要是整不动你,他还会在你身边八字弱的人身上下手,那种报复心理极度疯狂,我与这种鬼打了一次交道后,就差点让自己命丧他手,甚至还差点牵连了家人。
    九、人为什么会上吊自杀
    11号院是一个形状很奇特的院落,它和富锦泰坐向一致,但是进了总大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拱形露天通道,在通道的一边基本是高高的围墙,那围墙足有两层楼高,里面是其他建筑的后院,另一边是一个又一个大门洞,从大门洞进去,又是露天甬道,然后就是一个院一个院套在一起。
    就在11号院子的甬道里,住着一户人家,姓胡,是个南方裁缝,那个年代不像现在,外来人口很少,这南方小两口是奔滨海的亲戚来的,他们的姨妈就住在11号院,一生未婚,无子无女,老来需要人照顾,就把他们招了过来。
    后来老人去世了,小两口就长住了下来,没有什么营生可做,那男的就在家揽些加工活,平日里给邻居们改改裤子衣服什么的,倒也勉强有些收入。
    可这南方小两口实在是日子过得不消停,五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鸡毛蒜皮,为什么事情都能吵起来,不光动嘴,还摔东西,暖瓶、脸盆,反正是稀里哗啦,一地鸡毛,院子里的老邻居们过去劝架都成了家常便饭。
    你知道,他们南方人吵架用的是方言,叽里呱啦,在我们小孩子听来,非常好笑,反正他们家一吵架,大人们去拉架,我们小孩就趴在窗户上看热闹,就跟看小品似的,回回如此。
    且说,这次小两口吵架,确实吵得厉害,足足吵了三天三夜,老邻居们劝不动,连街道居委会都惊动了,要闹离婚,那年代要是想离婚,街道居委会先得来调解、说服教育,反正横竖是让你们一定要凑合着过下去,而且一提到离婚,也是件很丢人的事情,还要相关部门盖章同意,手续很麻烦。
    那天,街道居委会一行人离开胡裁缝家的时候,将近晚上九点多了,我们几个小孩子一看没有什么光景了,也准备走,将要转身的功夫,我忽然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不是身体不好,而是一种即将要发生大事的感觉。心事重重的回到姥姥家,姥姥直骂我是个溜落鬼子,整天不着家,洗把脸上了炕,心里还是不放心胡裁缝家。
    深夜,趁姥姥睡熟了,那门还给小舅舅留着,我就悄悄钻出了家门,来到胡裁缝家的窗外,他家统共15平方米,当中间一扇门,旁边各有窗一扇,屋里光线很暗,只开了一个昏黄的床头灯,小媳妇不在家,胡裁缝一个人趴在案板上睡着了。
    一切都静静的,忽然,我发现床头灯的光影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动,是个影子,顺着影子的来向,我抬头一看,在天花板的左边烟囱上,有个东西。
    那年代家家都有炉子,屋里都通着烟囱,什么东西敢趴在那上面。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突的跳起来,只见那黑影顺着烟囱向下爬,就在快到炉口的时候,我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大小和土狗差不多的人,矮矮小小,样子很怪,头顶很尖,鼻头很大,两只眼睛又很小,还八字形的向下耷拉。
    他来到胡裁缝的身边,一下子跳上了他的后脖子梗。
    就在这时,胡裁缝突然醒了,但是看那样子并没感觉到脖子上坐了个东西。
    只见胡裁缝开始到处找东西,发疯似的找,最后竟然把自己的裤腰带给解下来了,然后他挪了方凳到炉子边,就在这一瞬间,那东西突然跳上刚才趴的烟囱,胡裁缝顺势将腰带挂上了烟囱,与其说是挂上了烟囱,实际是挂在了那东西的脖子上,我心里一惊,这,这难道是吊死鬼?老话不是说,吊死的人通常都是有个吊死鬼引路吗?
    就这样,胡裁缝像中了魔咒一样的,踮起脚,缓缓把头钻进腰带圈里,脚下一提,人就挂在了腰带上,估计被勒住了脖子不好受,胡裁缝就开始挣扎,双手抬起来就抓脖子底下的腰带,眼看要成功了,那吊死鬼竟然用手死死拽住他脖子上的腰带,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一瞬间,我明白了,其实,每个吊死的人,在被勒住的最初时刻,是有机会自救的,他们凭借本能的力量,完全可以挣脱绳索,可是往往是因为有吊死鬼在作祟,他们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我看不下去了,推开门跑进去,由于个子矮小,只能抓住胡裁缝的腿,边拽边喊:“伯伯,伯伯,来人呀。”
    喊的功夫,我抬起头,眼睛正好和那吊死鬼对视,他朝我呲牙咧嘴,人命关天,我怎能就此放手,就是不放手,更是顺势跳上了方凳,和那吊死鬼来回拖拽起来。
    很快,邻居们闻声赶来了,他们赶紧把胡裁缝放下来,又是掐人中,又是人工呼吸,总算胡裁缝吐了一口长气,又活过来了,在他们抢救的功夫,我一直是被忽略的,但是我看到那吊死鬼一直没有离去,愤愤的在角落里看着我。
    那晚回家后,我一倒头就在炕上睡着了,隐隐约约中感觉到有人在用力压我的头,脑壳被压得生疼,我睁开眼,看到是那个吊死鬼,他用胳膊肘压着我的头,用手抠我的眼睛,我大声叫,可是没人理睬,朦朦胧胧中,我看到姥姥在一旁睡得死沉,姥爷翻了一个身,似乎也没觉察出我这里的异样。
    我用手掰着吊死鬼的手,可是他那手就像空气,我一靠上,感觉什么都掰不到,那吊死鬼似乎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只是让我遭罪,那种头颅的被压迫感,那种眼珠被抠动的痛感,让人生不如死,我忽然大叫着:“蹒曼洛,蹒曼洛。”
    可是那个曾经救我的蹒曼洛始终没有出现,这个吊死鬼就这样控制着我,不知过了多久,他消失了。
    后来,听家人说,我足足发了三天三夜的烧,他们估计我是那晚被胡裁缝上吊的事情吓到了,而且不停地乱叫着什么洛。
    事后我想,估计是我八字够硬,那吊死鬼弄不了我,就放手了。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足以可见,他并没有善罢甘休。
    说到这里,我真的要提醒有天眼的各位,不是不做好事,不积德,可咱们有天眼的人,有时做了好事,破了天机,真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有时还会累及家人。
    十、吊死鬼的报复
    说到那报复心极强的吊死鬼,见无法奈何我,便转向了家里八字弱的其他人,那个人就是小舅舅。
    接到派出所通知的时候,小舅舅已经在看守所待着了,他一再说自己冤枉,可他越说冤枉,派出所越说他认罪态度不端正。
    原来,有天中午,小舅舅在祥运楼和同事吃午饭,那个年代的祥运楼,楼上是包间,单点炒菜,最出名的当属香酥鸡、九转大肠、葱烧海参……
    楼下类似于大食堂,卖的是肉包子,那包子的香味,比起现如今的南京小笼包和孙平大包,还要高上一筹,那唇齿间的油和肉的香气,我至今还留恋。
    吃饭的空档,不知为何,小舅舅突然站起来,摔碎了一瓶滨海的特产雪力啤酒,拿着那瓶茬直奔向了邻桌一个男人,朝着那人就捅去。
    得亏那人吃饭时看到小舅舅一直在看自己,眼神不正常,留了个心眼,用手一档,第一刀戳在了那人的手掌上,第二刀过去时,插在了那人的大腿上。
    那时的人,都是古道热肠,一个好汉三个帮,周围吃饭的人直接上来就把小舅舅给拿下了,那人被送到了医院,小舅舅进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小舅舅说,他捅的不是人,是个鬼,他吃饭的时候,那个鬼朝着他挤鼻子弄眼,那鬼身上还有个小猴子似的影子,上蹿下跳,挑唆那鬼过来杀他,小舅舅害怕极了,横下一条心,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便有了祥运楼小舅舅捅人的一幕。
    可是,这套说辞,大盖帽是死活不信,到街道了解了一下,小舅舅也没有精神病,家里也没有这类的人,那就是编出了这套说辞逃脱罪罚。
    其实,当我听到那个小猴子似的影子时,便明白了,那是上次的那个吊死鬼在作怪。
    好在,那个伤者不太严重,又是来滨海旅游的游客,姥姥姥爷去医院找到他,磕头作揖,那人看姥姥爷爷不容易,答应不追究了,姥姥姥爷赔了那人600块钱,这钱可是姥姥姥爷攒了一辈子的老底儿。
    那个年代五分钱能买支冰棍,你想想,600块是个什么概念,活脱脱可以给小舅舅置办结婚的家当。
    就这样,小舅舅被拘留了三个月,放了出来,可是还一口咬定,那人是鬼。
    十二、跳了你就别后悔
    列位看官,您觉得开天眼,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么打个比方:假如让你保守一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会涉及到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会是什么感受?反正,我自从能看到这些鬼呀怪呀的以来,越长大越觉得心里沉重,似有一块大石头,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几年,我步入了中年,经历了几次生死,看淡了很多东西。于是我决定,要在我有生之年,哪怕遭到天谴,也要竹筒倒豆子,把我小时候天眼的所见所闻,全部都说出来,清空内心,告慰众生。
    如您前面所看到的,我的天眼打小就有,直到十二岁以后,这才开始逐渐恢复正常,这也就意味着我那些鬼怪神灵的所见所闻,都是在我小时候生活的圈子里发生,毕竟我那时还没有能力去独自涉足未知的领域,但是我没有涉足到的地方,不代表那里就没有此类怪谈传说。
    讲这些,就是要提醒大家,其实在我们生活的周边,每时每刻都存在着另一个平行空间,这也就是老话儿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的道理所在。
    您想啊,我的天眼看到了鬼怪的存在,与之相对立的神灵自然也存在,只不过它们鲜少露面,从不祸害人,所以就很少有人见到。
    见不到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望大家都能有一颗向善的心,才能让平行空间里的神灵庇护你,让阴暗角落里的鬼怪远离你,保一生平安。
    在姥姥居住的十一号院子旁边,有一座五起楼,“五起”的意思就是五层,这座五起楼在当时的滨海市属于最高建筑,它还非常前卫的安装有电梯,但不知何故,电梯却从来没有开通过。
    所谓树大招风,有人慕名来看五起楼外观的雄伟,也有人来参观带电梯的楼道究竟是什么样子,还有人来楼顶寻死觅活……这里一时间成了当时有名的跳楼自杀打卡地。
    说实话,虽然从这里纵身一跃跳下过不少人,可是我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都是听邻居老奶奶们闲聊时说起来,有的老奶奶还真见识了现场的惨烈。
    据说有一个年轻女子抱着未满月的孩子来跳楼,一个飞身下来,孩子先落了地,连个哭声都没有,就立马被自己母亲的身体给压黏了。
    那老奶奶告诫大家说,一千一万个死法,都不要选择跳楼,人是跳下来了,当场稀碎,但是神经什么的半天还死不了,活受罪。
    话说那女子当时“扑通”一声跳下来后,血呼啦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但是身体还在颤抖,筛糠似的,过电一样,看过的人一辈子都忘不掉。
    讲这事儿的老奶奶还真大胆儿,她当时居然凑到了跟前,看到那女子的眼睛不但睁着,眼角还渗出了眼泪,估计还有意识,只是身子已经不听使唤了。
    您可能要反驳我了,怎么可能还有意识淌眼泪,那是高空坠下,把泪腺给跌失灵了吧。
    您可别较劲儿,这事儿,我比老奶奶更清楚,这女子确实有意识,那眼泪是后悔的泪水。
    为啥我底气十足地敢这样说,因为这女子和这婴儿,我遇到过……
    姥姥在五起楼有个好朋友,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闺蜜,我叫她陈姥姥,这老太太缝纫活儿特别好,姥姥有些做不了的手工活儿,经常去找她帮忙。
    以前,姥姥都是趁着我午睡的空档儿,独自去找这个陈姥姥干活,这一天因为我中午闹觉,死活就是不睡,姥姥没辙了,说:“听话啊,带你去串个门儿。”
    我点点头。
    于是,姥姥一手提着手工活儿,一手牵着我,走向了五起楼。
    过去滨海市的老建筑,不管多高,不管多糟烂,都是有着尖尖的屋顶和红色的瓦盖,当我老远看到五起楼的时候,感觉特别不舒服。
    四方平顶,灰色的楼体,整个看上去就像个大盒子,那一扇扇窗户更像一个个张开的大口,似是有无数张吃人的嘴巴,在等着你自投罗网。
    说来也怪,不知道当初设计者是怎么想的,走进了楼道,居然一扇窗户也没有,大白天就像置身于暗黑的夜,那是比夜还要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的心顿时咚咚跳了起来,紧紧攥住姥姥的手。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住在这里的人,到底是怎么适应了这样的暗无天日和黑白颠倒,从阳光明媚的室外一下子走进了黑窟窿,这反差,这心理阴影面积,谁能算得清?
    进了陈姥姥家,两个老人家就开始边拉家常边干活儿了,陈姥姥给了我一个西红柿,让我老实坐在小板凳上自己玩儿。
    那时的夏天,不是家家都有钱安装纱门,一般家庭就弄半个布门帘垂在门口,我坐在小板凳上,自然半截儿门帘挡不住我的视线,冷不丁看到在黑暗中有一双白得刺眼的脚丫子轻飘飘地走过去了。
    没穿鞋?这是我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去哪?这是我第二个想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这样想?因为陈姥姥家是在三楼的最后一家,再往前就没有人家,没有通路了。
    我抬头张望了一下姥姥和陈姥姥,她俩聊得正热乎呢,我半蹲着,悄悄从半截儿门帘的下面钻了出去。
    我的妈呀,这走廊还是不可一世的黑呀,在陈姥姥家的左手边,也就是走廊的尽头,黑暗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幅镶嵌在墙上的画儿。
    从一双白脚向上望去,此人要么就是没有躯干部分,要么就是穿了一身黑衣融入在黑暗中,但是在胸部的附近有一双惨白的手抱着一个泄了气的人形娃娃,在大约一人高的黑暗处顶端,是一张煞白的脸,应该说没有头发,或者说,头发也融入到了黑暗中。
    我顿时来了精神,说到这里挺有意思,大凡看到这种诡异的情景,小孩子应该害怕才对,可是我却精神倍增,走上前去,非要看个究竟。
    慢慢地,近了;慢慢地,清楚了,此人确实只有脚、手和头,躯干部分和头发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双手抱着的不是泄了气的娃娃,而是一个被压扁的婴儿。
    婴儿?我一个激灵,这不就是拉家常的那个奶奶提到的抱着未满月孩子跳楼的阿姨嘛!
    顿时,我眼前浮现出老奶奶描述的跳楼场景,心中充满了伤怀,不经意地叫了声:“阿姨。”
    那女鬼显然也是一个激灵,估计她自从做了鬼,遇到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看不见她,对她视而不见;一种是能看见她,紧跟着是惊声尖叫。
    而我,一个小屁孩,居然冷静地叫了声“阿姨”。
    谁说鬼是冷漠的,是无情的,我的一声阿姨过后,她那张扭曲的脸抽动了一下,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泪水,与其说是泪水,不如说是血水,嘴里喏喏地说:“后悔呀,后悔。”
    停顿了片刻,又哭泣着说:“回不去呀,回不去。”
    我怔怔地望着她发愣,直到脑袋上挨了一瓢:“不是让你老实坐家里嘛,又胡疯,叫红眼绿指甲吃了你。”
    在姥姥的厉声呵斥中,我边回头看着那个泪流满面的鬼阿姨,边不情愿地回到了陈姥姥家。
    “她外甥,可不敢乱跑。”陈姥姥拉着我的小手,把我拽到了她身边。
    她摸摸我的头,对姥姥说:“老李,你是不知道……”
    说罢,她歪头看看那半截儿门帘子,站起来,踩着小脚赶忙去关上门,接着摸回炕边说:“这楼里不太平。”
    姥姥闻听此言,也向前凑了一头,那意思就是:你接着说。
    陈姥姥压低声音说:“前些日子,住在五楼最头上的邻居,老说半夜能听到孩子和女人的哭声,第二天打听了一圈,楼里除了些老头儿老太太,没有刚生下孩子的女人。”
    姥姥眉头皱了下,说道:“是不是别的院子传音过来,毕竟夜深人静,噪音又往高处走。”
    陈姥姥一把拉住姥姥的手:“不是,这户人家,白天还听到过敲门声,开了门,啥人也没有。”
    气氛有些紧张,姥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陈姥姥看看我,接着说:“八成是跳楼的太多了,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姥姥点点头,似乎有所会意,也看看我,说:“以后我自己来,不带孩子了。”
    陈姥姥听了这话,似乎是放心了,继续她的缝纫活儿。
    回到家里,姥姥一直心事重重,吃过晚饭,她早早让我躺下睡觉,这也太早了吧,我实在是睡不着,就悄悄眯缝着眼睛看姥姥在干啥。
    只见姥姥取出一张黄表纸,从厨房拿来香油瓶子,用一根筷子捅进香油瓶,再垂直筷子在黄表纸上,但见那香油一滴一滴向黄表纸滑落,很不规则。
    紧跟着,姥姥又用碗接了一些自来水,她用筷子蘸上水,在黄表纸上一通筛,水似雨滴,斑斑点点落在黄表纸上,整张纸顿时成了大花脸。
    姥姥停下动作,把纸放在炕沿儿上,没一会儿,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香油和水自动溶合成了一条鱼形,特别是那鱼的眼睛铮亮,只听姥姥嘴里喃喃地说:“是它了,是它了,让俺外甥好了吧。”
    边说,她边把那张黄表纸折叠成了一艘船的模样,直接夹进了我的咯吱窝。
    不一会,我沉沉地睡去了,第二天醒来后,也不知道那黄表纸去了什么地方,但是我知道,那是姥姥怕我在五起楼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我追魂做的小法事。
    @银月玄蝶 2021-05-27 12:37:26
    顶
    -----------------------------
    多谢关注和支持!
    @心软是女人的败笔 2021-05-28 06:54:56
    写得真好。加油
    -----------------------------
    我会继续努力的,谢谢!
    @朋友我叫西西 2021-05-28 08:41:14
    期待更新,写的很好
    -----------------------------
    请持续关注,感谢!
    十三、是谁动了我的脚心儿
    近几年,滨海市的大街小巷,流传着一个都市传说,在新和路陶家罐罐面顶上的那片居民住宅,是滨海市最最出名的闹鬼地。
    传闻说,在那片楼上,到了深更半夜,就会听到女人咿咿嘤嘤的哭声,胆大的人顺着哭声去寻,找遍了整座楼,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还有人下夜班回家,在楼道里撞见过穿着红色裙子,披着长发,飘然而过的女鬼,像一层薄雾,穿过你的胸膛,消失得无影无踪。
    楼里的住户陆续吓得都搬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对老夫妻。
    有天晚上,已经上床歇息的老两口,家里的电视机忽然被打开了,吱哇乱叫,在惊慌失措中,老头子赶紧去关,却怎么也关不上,索性干脆拔了电源,可那电视机仍然开着,一气之下,老头子拉下了电闸,这才没有了影像。
    刚刚消停了一会儿,黑暗中,老太婆听见厨房和厕所里的水龙头哗哗作响,老两口这时候真的是吓懵了,谁也不敢再去动那水龙头和水闸,就这样哆哆嗦嗦地抱成一团,第二天一大早,直接搬家走人了。
    除了我讲的这些,发生在鬼楼里的邪性事情还有很多很多,版本也是五花八门,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在滨海市的大街小巷翻滚,从此再没有人敢进入那座鬼楼,哪怕是走路,都会绕着它走远些,那片楼就这样被荒废着,连带着楼下的陶家罐罐面,生意也萧条了。
    过了有大约一年多的时间,一支当地的捉鬼队,带好了装备,半夜相约来到鬼楼,决定一探究竟。
    当大家打着手电走进楼道的时候,刚上到三楼,就发现在楼梯口的正当中,放了一把红木的太师椅。
    蹊跷的是,这座楼长久没有人居住,蛛网连成了一大片,灰尘堆成了厚厚的小山,只有那把太师椅油光铮亮,没有一丝的灰尘,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直泛着红光。
    这……捉鬼队顾不得多想,吓得撒丫子就跑,从此再没来过。
    这件事情细思极恐,空置了那么久的大楼,到处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唯独那把太师椅干干净净,不是经常有人坐,就是有人天天打扫,会是谁呢?这座楼,人是不敢靠近的,那答案只有鬼!
    又是谁搬来了这把太师椅,放在楼梯口的正中央,那分明不就是一种暗示嘛,谁要想上楼,必须先过了我这一关,如果那晚捉鬼队斗胆动了太师椅,会发生什么事情?
    捉鬼队纵使有胆量,毕竟也是凡夫俗眼,那天晚上他们看到的太师椅上,貌似没有人,若换做我这天眼瞧瞧,说不定还真能看到,有个女鬼正坐在那椅子上呢!
    省里的电视台,有个栏目,叫《解释科学》,听说了滨海市鬼楼的事情,还特意跑来做了一期节目,只可惜,这《解释科学》到临了也没给出个科学解释。
    两年前,滨海市来了一个号称“王大胆儿”的投资商,他一置千金,将鬼楼改造成了商务宾馆,知道内情的本地人是打死都不会去住的,有些不明真相的外地人,倒是那里的常客。
    说来也巧了,我的一个大学同学事先没打招呼就来到了滨海,一切安排停当后,给我电话一起吃饭,席间她说和爱人、孩子就住在“背包客商务宾馆”,在场的滨海朋友一听到这个名字,差点都没吓尿了,这不就是鬼楼改造的嘛。
    思来想去,大家都没有当着这个大学同学的面拆穿商务宾馆的真相,怕她产生心理阴影,破坏了旅游的好心情。
    关键是,大家都替她全家抱着一种侥幸,也许鬼楼改成了宾馆,那女鬼就离开了;也许大学同学的全家八字都硬,女鬼对他们不起作用;也许住上个五六天,不会那么倒霉就遇到什么古怪事情;也许……
    住了两天,大学同学突然来找我了,想请我再给她找家靠谱的宾馆,我忙问咋了,她说她爱人和孩子到了半夜就感觉有人在挠他们的脚心儿,开灯起来什么也没有,关了灯,又开始挠脚心儿,折腾了一宿没睡好,他们实在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直接就退房离开了。
    说到这个挠脚心儿,不知道大家是否有过这种经历,特别是在夜半时分,你正睡得酣香幸福,忽然脚心儿一阵冰凉外加痒痒,一开始你拽拽被子,两脚对着一搓,没当回事儿,继续美梦。
    不一会,又开始被挠脚心儿,你懊恼地掀起被打开灯,也是啥都没有,你顿时一阵莫名其妙,无论怎样被打搅睡眠,横竖你是不会把这个情况跟鬼联系到一起。
    其实,半夜熟睡被挠脚心儿,那就是鬼在作怪。
    您可能要问了,这到底是个什么鬼?这鬼长什么样?它挠人脚心儿又是有何用意?别说,您还真问对了人了,里面的来龙去脉,我还是真知道!
    话说,此事发生在我六岁多一点的时候,晚上和姥姥在炕上睡觉,到了半夜,忽然我感觉脚心儿又凉又痒,就一个骨碌坐了起来,一下子就和这个鬼对上了头,差点儿碰上。
    只见,正对着我脚,坐着一个奇丑无比的人,丑到什么程度,比烧伤复原的人还要可怕。
    它半蹲着,姿势有些像蛤蟆,全身上下没有穿任何东西,都是起了皱的糙皮,特别是那一张脸,被这种皮包裹着,层层叠叠,疙瘩连疙瘩。
    它的眼睛是深陷的两个窟窿,里面没有眼珠,所以当它正面对着我的时候,我不知道它是否真的能看到我。
    它的鼻孔处直接就是两个小圆洞,倒是那张嘴始终微微开着,紫色的舌头露出一小截,似乎永远也缩不回去。
    就这样对峙了一小会儿,它仿佛对于我坐在那里毫不知情,仿若我是空气,于是它笨拙的横着挪了一下身子,转而慢慢吐出那紫色的舌头,瞬间那舌头自己拧成了麻花状,有点像十字花的螺丝刀,就是这把刀,开始在姥姥的脚心儿一点又一点。
    姥姥也惊醒了,坐起来看着我说:“半夜午更,别瞎闹。”
    我定了定神想,以前我说看到鬼,姥姥总是不信,那时我小,现在我六岁多了,我的话姥姥应该相信了吧。
    于是我伸手指了指那鬼的方向,说:“有鬼。”
    “大半夜,哪来的鬼,净瞎咧咧。”不由我分说,姥姥一把将我摁倒,盖上被继续睡去。
    我顿时明白了三个道理:第一,看来我能见到鬼的事情,说与不说,跟我的年龄大小没有多少关系;第二,这种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说了也白说,以后还是要尽量不说;第三,既然我能看到鬼,那说明我和这鬼也算有缘分,应该和它聊上几句。
    我趁姥姥再次进入了梦乡,悄悄掀被起来,看到那个恶心的家伙正在慢吞吞地从炕上往下爬,我轻轻一脚踢向它,软乎邋遢地团成丸子状就落到了地下。
    落地后的鬼左右摇摆了几下,变成了一个盘腿而坐的小男孩,穿着灰布褂,五官周正,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这是我家,你来干嘛?”我十分不友好地问。
    “你能看到我?”小男孩显然有些吃惊。
    “对,我是蹒曼洛的妹妹。”我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和蹒曼洛攀亲带故的回答。
    听到”蹒曼洛“三个字,小男孩显然有些吃惊,我顿时也有了底气。
    小男孩怯怯地说:“我来,我来是采集阳气的。”
    “阳气?”我重复道。
    “就是你们的精气神儿。”小男孩解释说。
    “那我们的精气神儿都被你采走了,我们怎么办?”我穷追不舍。
    小男孩摆摆手说:“我每个人只采集一点点,没关系的。”
    “你采这东西干嘛?”我继续追问。
    小男孩欲言又止:“你真是蹒曼洛的妹妹?”
    我点点头。
    “那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不得再告诉别人。”小男孩很认真地嘱咐。
    “拉钩。”我边说边伸出了小拇指头。
    和小男孩拉钩时,我感觉到他的手是冰凉的,极软的,像一团棉花糖。
    “四岁那年,我去爸爸工厂玩儿,一不小心掉进了石灰池子,烧死了。”小男孩看着我:“到了那边,它们说我要采集足够的阳气,转世投胎的时候,我才能投成正常人,否则……”小男孩开始吞吞吐吐。
    “否则怎么样?”我迫切想知道结果。
    “否则,也能投胎做人,可是会减阳寿,终归还是个不得好死。”小男孩的神情有些沮丧。
    “哦,这样啊。”我点点头继续发问:“那你需要采集多少人的阳气?”
    “一百零一个。”小男孩掰掰手指头说。
    “还差多少个?”我心里开始盘算。
    “算上今晚的两个,我还差三个。”似乎任务快完成了,小男孩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
    三个?我脑筋一动,指着里屋对他说:“去那边,我姥爷和两个舅舅在那里,正好三个。”
    小男孩睁大眼睛吃了一惊。
    “你不是说采一点点,没关系的嘛。”我反问道。
    “嗯。”小男孩边回答边一个骨碌又变回了那恶心人的东西,向姥爷他们的房间挪过去。
    我安心回到姥姥身边睡觉去了,小男孩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
    不过,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小男孩又复活了,亲切地叫我姐姐。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过夜晚睡觉被挠脚心儿的事情,在此也跟各位打个招呼,如果您再遇到半夜睡觉有人挠脚心儿,千万别慌张,别害怕,那只是阴间的小朋友借你一点阳气去转世投胎,也算你奉献爱心,积了一点阴德呢。
    十四、消失的裸体大姑娘
    在我讲下面的这个故事之前,我要先给大家普及一下滨海市的特色建筑——“里院”的概念。
    所谓“里院”,就是一层套一层的院子,通常是三个院子套在一起成为一个“里院”,这种里三层外三层相互套欠着的院子,每个院子都有南北两个出口,也叫做前后门,每个门都用榆木为原料,榫卯结构的门拴,涂着通红的漆料,足足有两米多高。
    那个年代,人口稀少,夜生活基本为零,通常天一擦黑,里院的大门就从最外面那一层开始层层关闭了,院子里的住户基本都已经在家里忙活做饭了,很少有在外面逗留到太晚才回来的,也很少有晚上互相串门拉呱的。
    当然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难免哪天有个什么事情回来晚了,你只要敲打大门外侧的铜门环,住得离大门最近的邻居就会来给你开门,不管多晚,没有任何抱怨,完全觉得自己这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夜归人就这样一层层敲到自己所在的里院为止,每进了一道门就转身再把门拴插好,仿佛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姥姥家所在里院的最里面一层,也就是九号院。
    那是一个寒冬的半夜两点多,侯大娘家的小儿子春生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那一年,他已经三十二岁了,在那个年代,这就属于大龄青年,用我姥姥她们的话儿来说,也叫“老大难。”
    春生之所以睡不着,是因为他想了大半夜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左邻右舍,朋友同事,比自己差的,比自己好的,最后都娶上了媳妇,而自己却到现在还是光棍儿一根。
    他越想越郁闷,干脆点上一支烟,披着棉候儿出了家门。
    室外的温度很低,他一出门就打了个寒战,半蹲在家门口。
    吸上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随着那烟圈,春生就许上一个愿:老天爷,让我赶紧娶个媳妇回家吧,抱上个胖娃娃。
    “呜呜”,寂静而黑暗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两声啜泣,春生猛得站起身来,有点害怕。
    “呜呜呜”,又是几声啜泣。
    “谁?”春生边问边哆哆嗦嗦地从棉候儿口袋里掏出手电。
    这一声“谁”,显然也吓到了对方,啜泣声戛然而止,春生赶忙打开手电,谁知慌乱中竟然拿反了,怎么也打不开。
    情急中,春生反拿手电,倒着打开了开关,这才发现光源全在身后,他狠狠地抽了几口烟,把烟头儿一扔,猛得将手电反转过来,顿时胆气增加了不少。
    远远照过去,似乎就在后门那里,有团白花花的东西,一颤一颤,春生借着手电光,慢慢向前挪步,走到跟前,终于看清楚了。
    在后门的墙角根儿那里,蹲着一个人,赤条条什么也没穿,她双手抱着胸部,头埋在两腿间,只能从披散的长发看出是个姑娘。
    春生有些意外,他心想,我刚跟老天爷要个媳妇,这立马就安排上了?
    听到脚步声到了自己跟前,那姑娘依然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地嘤嘤啼哭。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春生边问边把自己的棉候儿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姑娘还是不抬头,答道:“我遇上坏人了。”
    春生听到这话,阶级斗争的弦儿立刻绷起来:“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家给你拿身合适的衣裳,咱们去派出所。”
    撂下话儿,春生一个箭步就跑回了家里,他叫醒熟睡中的母亲,简单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侯大娘一听,赶忙从立柜里拿出一套自己闺女常穿的衣服,这样一折腾不要紧,一家老小八口人都惊醒了,大家一起随着春生来到了院子里。
    只见几道手电光四处照射,可是,那裸体的姑娘竟然不见了踪影,有睡得警醒的邻居也起床了,院子里灯光此起彼伏地亮了起来。
    “啥状况?”小林子有些不耐烦地边系棉袄扣子边问。
    “刚才有个遇见坏人的姑娘。”春生接过话回答。
    可是那个年代的人比较封建保守,“光着身子”几个字,在春生嘴边转了几个圈儿,他咬咬牙,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侯大娘不管那一套,扬扬手里的衣服说:“光着身子呢。”
    这个重磅信息一出来,九号院子立马炸开了锅,连同我姥姥院子也被惊醒了,于是,三层里院的邻居们都集中到了九号院,大家展开联想的翅膀,说什么的都有。
    “咋进来的?”
    “光着身子能跑到哪里去?
    “春生你想媳妇,看毛眼了吧?”
    “春生你好口福,我半夜上公厕,从来没这艳福。”
    “大门那不是拴得好好的嘛,再找找,肯定走不远。”
    “八成是个狐狸精吧?”
    “哎,春生,你是媳妇没找着,还搭上一件棉猴儿。”
    “春生,你是不是做梦了?”
    ……
    邻居们七嘴八舌,矛头全部指向了春生,搞得这个老青年脸红一阵,白一阵,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姥姥见状,把春生从人群里拉出来,直接带到了我家。
    “生子,告诉大娘,你果真看到有个光身子的姑娘?”姥姥边说边递给春生一杯热水。
    这时的我,从被窝里探出头,裹着被子也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搞得大家跟过大年三十儿似的。
    春生喝了一口水,慢吞吞地把整件事情再次讲给姥姥听,他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李大娘,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信,我信。”姥姥走过去拍拍春生的肩膀,接着安慰道:”八成是那姑娘害羞,跑了。”
    “三层门,她就是跑,也得有这功夫呀。”春生抬起头略有所思地说。
    “还有啊,门都拴上了,她是怎么进来的?”春生语气越发急促:“还有那坏人,他是怎么跑出去的?”
    看到春生魔怔的样子,姥姥说:“孩子,先回去歇着吧,明天等派出所的同志来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春生怏怏地离去,就在姥姥向门外送他的时候,我看到有一条棕色的狼狗跟在他身边。
    “姥姥,春生叔叔家养狗了?”我有些兴奋地问。
    “城里不让养狗,你又胡沁什么。”姥姥没好气地数落我。
    我自讨没趣,就装作乖孩子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有人在院子里大呼小叫,说是就在春生叔叔头天晚上发现裸体姑娘的地方,有一件棉猴儿,众人走上前去,掀开一看,是一条被扒了皮的狼狗。
    狼狗?昨天晚上,我不正是看到在春生叔叔的身边跟着一条狼狗嘛。
    看来,那狼狗是真的,否则今天大家不会发现它的尸体。
    可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昨天晚上我问姥姥,她却没看见?春生叔叔自己也不知道?
    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院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开始议论了:有的说这是敌特分子故意搞破坏,吓唬无产阶级群众;有的说这是一条狼狗精,专门在半夜幻化成裸体女子,来勾引男人;有的说这是有人故意祸害动物,暗示对社会主义的不满;还有的人说多亏春生不好色,否则准被那狼狗精摄去了魂魄……
    “赶紧给春生娶上一房媳妇吧。”一直对此事保持沉默的杨大爷开了口。
    顺着这个话茬儿,大家又开始议论起了春生的婚事,一时间整个里院乱作一团。
    这个故事按说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最后派出所来了依然是不了了之,但是春生叔叔从那以后却变了,任凭谁给他介绍对象,他都避而不见,也不再祷告上天给他个媳妇。
    到了若干年后,我姥姥都去世了,他还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十五、家门口的凶杀案
    “开天眼“这个词儿,我是在成年以后才知道的,我感觉小时候种种的见鬼经历,不光是天眼大开,我那种与生俱来不怕鬼的勇气和与鬼交流的灵性,也是天赐异禀。
    我想,我与钟馗之间差距的只是一种捉鬼的能力。
    天眼这东西,如果开在八字弱的人身上,会极为痛苦,小灾小难小病不断,而且阳寿极短,人很快就会被这种痛苦的经历消磨致死。
    而天眼如若开在八字硬的人身上,虽然偶尔也会因为泄露天机而导致诸事不顺,但是不会殃及其阳寿。
    还有些八字硬的人偏偏以开天眼为荣,特别喜欢古道热肠地给别人算命指路,排忧解难。
    其实,我这开天眼的本领,姥姥一直是心知肚明,在我小时候,她故意不去强化我的这种功能,让它顺其自然地来去,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在我长大后,姥姥曾经多次提及我小时候与其他孩子的异常之处,特别是有些危难和灾害我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就拿古老头夜巡出事那一次来说,我还真是救了姥姥一命。
    严冬季节,刚出了腊月门儿,姥姥他们的老头老太太巡逻队,又开始忙活起来了。
    据派出所那边下达的通知,说是在燕阳发生了一起大的命案,案犯在滨海市的浦顺路有亲戚,姥姥家就住在浦顺路十一号,看来通缉犯的活动范围就在这附近,咫尺之遥,还真有点儿吓人。
    燕阳是滨海市旁边的一个小县城,离滨海市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派出所让各个街道居委会多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争取让通缉犯在这里无处落脚藏身。
    一张无形的大网就这样张开了,姥姥他们身为院组长一马当先,立刻组织起队伍,天天上夜班执勤,从晚上十点开始到凌晨四点,您就瞧瞧吧,一群老头儿老太太戴着红袖箍,打着手电筒,穿梭在里院的各个阴暗小道和犄角旮旯,连老鼠洞都不放过。
    您还别说,一个星期的巡逻下来,通缉犯没见着影儿,聚众赌博和耍流氓搞破鞋的,倒是抓了好几个。
    在这里,我还得再给您做个解释,那个年代词语的定义和现在有着天壤之别,就拿耍流氓搞破鞋来说吧,人家哪怕是两个人搞对象没领证就住在一起,这就叫违法,就是我姥姥他们查办的对象。
    人家自己家人睡不着觉,半夜起来打个扑克赢个几分钱,只要叫我姥姥他们逮着了,也叫聚众赌博,一样扭送派出所。
    其实,这些所谓的违法行为,放在我们现在这个年代来看,真不叫什么事儿,可是那个年代人们的觉悟高,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也上纲上线,我们说他们这叫小题大做,他们却说这是对党忠诚,对人民负责。
    说真心话,姥姥他们这群老货为此也着实得罪了一批人,有些原本关系很好的邻居,现在见面直接就跟陌生人一样,连招呼都不打。可姥姥他们自我感觉良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自认为根正苗红,干得是利国利民之大事,而且还乐此不疲。
    那天晚上,约莫九点半前后,姥姥正在收拾行头准备出去巡逻,我的心里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下一下的刺痛,有种不详的感觉萦绕在我脑畔,那感觉就是:如果姥姥今晚出去,恐怕就永远再也回不来了!
    这种感觉特别强烈,我的心脏就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滋味难受极了,我哭咧咧地对姥姥说:“姥姥,别走,我害怕。”
    “怕什么,你姥爷和舅舅在家呢。”姥姥不以为然地回答。
    “不能去,不能去。”我顺势抱上了姥姥的腿。
    “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姥姥伸手打了我头一下。
    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姥姥这一下,我咕咚一下子就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口里吐着白沫,四肢抽搐不已,貌似羊角风发作,这下可把姥姥、姥爷吓坏了,他们赶紧招呼两个舅舅,一起把我送进了儿童医院。
    在医院里,医生忙活了半天,我总算恢复正常了,医生说这是因为惊厥引起的抽风,还要在医院待上几天观察观察。
    这下子,姥姥是肯定走不了了,那时候的通讯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没有手机电话,任凭你天大的事情,靠得就是两条腿儿和自行车。
    于是,姥姥打发二舅舅赶紧去巡逻小组给她请个假,姥爷又打发小舅舅火速去通知我的爸妈。
    爸妈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二舅舅紧跟其后也进了病房,他一来就说出了一个噩耗——古老头死了!
    古老头和我姥姥同住在一个院子,他家的门紧挨着我姥姥家的门,自从有了半夜巡逻这档子事儿,平时都是我姥姥第一个早早出了院子,去和街上的巡逻小组会和。
    而古老头生性慢吞吞,一般都是巡逻小组集合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打着手电,哼着小调儿,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可巧,那天我因为抽风了,全家人一起送我去了医院,古老头和往常一样准备出大门集合的时候,被躲在黑暗中的坏人狠狠扎了一刀,不偏不倚,正中心脏,古老头当场死亡。
    是谁想要了古老头的命?说出来您能吓一跳,就是那个燕阳来的通缉犯。
    这个通缉犯,为什么单单要来十一号捅古大爷?风声这么紧,他为何还敢顶风作案?这一系列的谜团,在通缉犯落网后,都有了答案。
    事情还是要追溯到一个星期前,从姥姥他们在王老二家捣毁一个赌博窝点说起。
    那一次,大概晚上十一点多,我姥姥他们发现,位于一条街外的浦发路王老二家半夜亮着灯,那灯泡上还罩着旧报纸,就断定家里肯定没干正事儿。
    他们把耳朵贴门上一听,果然是在赌钱,悄默声儿地叫来派出所民警后,大家一齐破门而入,一举端掉了这个脏窝儿。
    本来这是个圆满的大结局,可是谁曾想,那个燕阳来的通缉犯平日里就在这里赌博消磨时光,那天,他因为在哥们家贪酒耽误了时间,赶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派出所和姥姥他们的巡逻队在清理现场。
    这个通缉犯悄悄躲在围观的群众当中,正好听见大盖帽叔叔在表扬姥姥他们的巡逻队干事情雷厉风行,干脆利索。
    听到警察叔叔的夸奖,姥姥一激动,说:”我们会再接再厉,一定抓住燕阳来的通缉犯,为民除害。”
    闻听此言,通缉犯明白了,敢情这群老头儿老太太是冲自己来的,“我让你抓。”通缉犯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默念。
    当天晚上,通缉犯一直跟踪姥姥他们的巡逻队到凌晨四点,最后跟着姥姥回到十一号院子,摸清了姥姥的住处,他心想:我让你这个老婆子多嘴,没抓着我,先让你上西天。
    我预感姥姥要出事的那天晚上,通缉犯早早就躲藏在十一号院子门口了,他利用三层里院门产生的夹层,将自己安全地融入在夜色中,就等着姥姥出门,狠狠地给上一刀,让姥姥长长记性。
    就在他等得火急火燎的时候,呼啦从院子里推门出来一群人,姥姥也在其中,人多势众,通缉犯没敢动手,当时其实全家人正在张罗着送我去医院,无意中打乱了通缉犯杀害姥姥的计划。
    就在通缉犯犹豫着是该立刻走人,还是该等着这个老太太独自回来,再下手的时候,古老头晃晃悠悠地出来了。
    通缉犯一看到黑暗中通红的巡逻队袖章,他心中的怒火“腾”一下子燃起来了,那红袖章在他眼里越发觉得是对他的蔑视和嘲笑,他心一横:杀谁不是杀,想抓老子,横竖让你们付出代价。
    就这样,古老头死在了通缉犯的刀下。
    确切地说,是替我姥姥死在了通缉犯的刀下。
    您说,我的预感准不准?我这抽风来得及时不及时?我是不是料事如神,赛过小诸葛?
    抛开我这一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咱们再把话儿说回来,虽说在这次事件中,我的天眼心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还是姥姥的命不该绝于此,也算是她老人家前世修来的造化吧。
    十六、古老头“回来了”
    不知您听说过没有,在农村有这样一种风俗,当家里有人去世后,通常会在场院或正屋里停尸三天,家里人披麻戴孝轮流守夜,期待亡魂回归或死者复活。
    迷信的说法是:人在去世后的头三天,其魂魄会回来与家人告别,或是了结生前未完的心事,也叫三日回魂。
    科学的说法是:有些人因为某种疾病而出现诈死,就是说从表面看,人似乎是死亡了,没有了任何的生命体征,但是实际上,人还没有死透,三天之内还能再活过来。
    您相信这种说法吗?不管您信与不信,反正我是认同,因为这种死而复活的事情,在我家里就曾经发生过。
    我奶奶从小家境贫寒,十岁就被送去我爷爷家当了童养媳,十五岁那年,我奶奶突然患病暴死,一家人是万般不舍,就在场院里停尸三天。
    连躺了三天,也没发现我奶奶有还魂的迹象,按照风俗,第四天就要下葬了,就在人们走近我奶奶尸体的时候,突然有人发现她的胸口一起一伏,有气儿了。
    众人赶忙用被子裹住我奶奶,抬进了屋里的热炕,大约半个小时,我奶奶的眼睛慢慢睁开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水喝。
    喂了一碗水后,我奶奶便告诉大家,她去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很空旷,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连天都是灰的,她在那里遇到了很多人。
    当听到我奶奶一一说出这些人的名字时,在场的人脊背一阵阵发凉,因为这些人都是已经过世多年的故人。
    甚至有的人虽然死了,但是生前根本就和我奶奶没有过交集。
    更诡异的是,有一个叫张树全的人,他竟然委托我奶奶告诉他孙子文二,把欠着我爷爷家的五斤包谷和三斤白面赶紧还上。
    关键是,借粮食这档子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奶奶还没进我爷爷家的门儿,我爷爷还没有出世,两个人也从来没听家里人谈及过此事。
    这,又该作何解释?
    毋庸置疑,我奶奶这三天是去了一趟阴间,遇到了一帮子死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阴间没有把她留下,让她带着这些印记又回到了阳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奶奶这叫三日复活。
    而上次咱们讲的,被通缉犯杀死的古老头,可是活脱脱上演了一出三日回魂。
    且说古老头死后,他的儿女们决定在公共院子里给他老人家停尸三天,由于解放后破了四旧,刚开始派出所和街道都不同意这种封建迷信的做法,但是一想到古老头也算是“因公殉职”,为抓捕通缉犯做出了贡献,再加上巡逻队一帮老头儿老太太的集体请愿,这件事就默认了下来。
    公共院子俨然成了灵堂,到处扯着黑布,挂着白幡,古老头的遗像四四方方地摆在家门口,上面系了一朵大黑花。
    靠近门口的地方,搭建起一个灵台,古老头的尸体就安详地躺在那台子上,整个人被一床白布包裹着,儿女们披麻戴孝在一旁守候。
    整个院子的气氛很凝重,各家的猫都被拴起来了,因为怕这家伙乱跑,到时肉垫儿踩到古老头的尸体上,产生静电,再炸了尸,那岂不乱了套。
    古老头的尸体就那么平静地挺在家门口,晚上姥姥是不让我出门的,说是院子里阴气太重。
    我就只能白天老远地站着,看那些哭天喊地的孝子贤孙们,悲伤之余,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因为有的人是没有声音,但眼泪哗哗直下;有的人是怎么挤吧眼,也还是没有眼泪;有的人是用一块手帕捂着脸,干嚎了半天,那手帕竟然是干的。
    哎,大人的世界还真是逃不过小孩子的眼睛。
    停尸的第三天上午,天气很好,阳光特别明媚,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古老头的遗像,心想:明天古老头就要被火化了,从此世上再无古爷爷了。
    忽然一阵凉风直扑我面,我顺着风来的方向,朝大门洞望去,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子特别像古老头,肯定不是他,我连想都没多想,因为真正的古老头正躺在院子里呢。
    当此人走进十一号院子的时候,我怔住了,这不正是古老头吗?身形相貌和生前并无两异,我揉了揉眼睛,赶紧叫了声:“古爷爷好。”
    他老人家似乎是不屑于搭理我,径直往前走去,倒是在一旁的古老头的女儿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古老头来到了自己的尸体旁边,轻轻掀开白布瞧了几眼,摇头叹息道:“命啊。”
    说罢,他又用手摸了摸自己尸体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似乎在最后描画着自己的五官,再次给自己的尸体盖上白布时,古老头已经泣不成声。
    古老头的这一系列举动,他身边的儿女们都没有看到,依然忙着各自的事情,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回来的是古老头的魂魄,我因有天眼,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如此看来,古老头这次回来应该是三日回魂了,他一是来与自己的尸体告别,二是来完成未了的心愿。
    只见,他先是来到大儿子身边,点划着他的头说:“就多生了你,娶了媳妇忘了娘,我昨天见到你娘,说这些年,你没给她烧过一张纸,白养。”
    狠狠地放下此话,古老头转身又进了屋子,打开大衣柜,顺手挑了两件衣服,搭在胳膊上,估计这两件衣服是他生前的最爱。
    正在此时,古老头的二儿子进了门,看到我在屋里,有些不太客气地说:“小孩子,别添乱。”
    我极不情愿地出了门,但是没走远,转身就扒在门边继续看古老头,只见他跟在二儿子身后没好气地说:“就知道抠唆我,上次去医院看病,给了你五百块钱,花剩下的呢?什么时候还给老子?”
    说罢古老头两手一背,出了门,路过他女儿身边的时候,叹了口气,说:“别什么事情都听你家男人的,自己要有主见。”
    接着,古老头又朝我家的方向走去,我心里一惊,赶紧跟上前。
    古老头进我家门的时候,姥姥和姥爷正在一起发馒头,他轻轻走到姥姥身边说:“老李,我这次可是替了你呀。”
    听了这话的我,在一旁暗暗点头,心想:别看古老头是枉死,其实他是什么都明白呀,
    看到姥姥没有反应,古老头又补充道:“不图旁的,别忘了你这个老伙计。”
    说完,他走出我家,回到灵台,掀开白布,自己躺了进去。
    我想,古老头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魂魄归尸了吧。
    古老头的尸体如期被火化了,院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就在想:有些民间风俗,几十年、几百年的流传下来,自有它存在的道理。
    就拿停尸三日来说,若是没有那三天的停尸,我奶奶岂不是要给活埋了?古老头岂不是有一肚子要说的话都带到了阴间?
    所以,万不可因为科学发达了,就摈弃这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和风俗,因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一双天眼。
    我想此刻,您最关心的是,我有没有把古老头最后留给姥姥的话告诉她?
    没有,因为我知道,纵使我说了,姥姥也不见得会相信。
    但姥姥亦是有情有义之人,没经过我的任何点拨,她每年都会给古老头烧上两刀纸,这个习俗一直延续到姥姥去世,继而由我妈妈代为表达,将来我自然会传承下这个任务,不为别的,只为那份老情义。
    十七、院里有个女人叫小芳
    在滨海市的市东区,有一条街道叫做丰禾路,在这条路上,有一个三角地,占地面积大约一百五十多平方米,由这个三角地辐射出去,是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马路,也可以说,这个三角地就是三条马路终点的交集处。
    一百五十多平方米的三角地不算大,在其上只有一个院子,叫丰禾路二十三号,院子里统共四间平房,两家住户,由于其房顶都是红瓦覆盖,我们在这里姑且就叫它小红屋吧。
    小红屋的屋檐下,住着两户人家,其中一家住在三间最大的屋里,面积少说得有八十多平方米,三间屋子的窗户全部朝向马路。
    另外一家就住着最小的那间屋子,大约二十五平方米,窗户朝向公共小院子。
    这两家人门挨着门住,唯一的公用区域,就是一条窄而短的公共走廊、公共小院子和院子里那肮脏不堪的厕所。
    您对小红屋的外形和结构大概其都了解透了吧,我这就再跟您说说,我家和这小红屋的渊源。
    我小舅舅初中毕业后,顶替我姥爷在水泥厂上班,年轻人嘛,觉得厂子里规矩多,挣钱少,混了一年后,他就擅自做主,办理了停薪留职,成了一个无业游民。
    家里人看他这样整天满大街打溜溜,不是那么回事,就决定让他单干,在那个年代,单干是需要勇气的,因为单干的人往往会被别人瞧不起,这只能说明你既没有正式工作,又没有别的本事,还是被社会淘汰的待业青年。
    没办法,谁让小舅舅把好好的正式工作给辞掉了呢,全家人就是硬着头皮,顶着压力,也得给他弄个营生干干。
    干什么呢?想来想去,小舅舅除了平时能做几道拿手的饭菜,也没有啥别的才干了,会做饭,那就索性开个饭店吧。
    于是,在姥姥、姥爷的经济支持下,一家人开始着手张罗开饭店的事情。
    您说怪不怪,看了那么多地方,小舅舅偏就选中了小红屋那个住着三间大房的人家,户主姓朱,一听说小舅舅是用来开饭店,他很配合,二话没说直接就把临街的大窗户给开成了门头。
    交上了租金,房子就是自个的了,为了省钱,一家老小全部上阵,开始收拾饭店了,好在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装修那么复杂,只要扫扫灰尘,刷刷大白,盘上个锅台,再添置几张桌椅和一堆碗筷,就齐活儿了。
    刚开业的时候,饭店的生意是出奇得好,客人从早到晚应接不暇,小舅舅拿手的那道糖醋里脊,成了来客必点的招牌菜,姥姥、姥爷、二舅舅、二舅妈、再加上我父母,只要一有时间就都到店里帮忙,一家人卯足了劲儿,帮小舅舅挣老婆本儿。
    所有的人都在为了明天的好日子而忙碌着,只有我注意到,住在那个最小房间的住户,自从小舅舅接手过房子,就一直是大门紧闭,没见有人进出过。
    你要是说没有人吧,到了晚上,我从她家在公共小院子里的窗户,可以看到朦朦胧胧的灯光;你要说有人吧,接连几天不带出门,就算这户人家能整天不吃不喝,总不能不去公共小院子的厕所屙屎屙尿吧。
    这家住户的那扇门,我仔细打量过,油着通红的油漆,和公共过道里破破烂烂的墙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有时趴在门上细细地听,屋里还真的一点动响都没有,好生怪异。
    大约过了有一周,一个艳阳似火的中午,这家住户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没见有人出来,只闪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我赶忙通过那缝隙向屋内张望过去,哎呀,这房间在那个年代,真真是收拾得漂亮得体。
    通红的地板,油得铮明瓦亮,屋子里大衣柜、梳妆台、高脚床、沙发、茶几,一应俱全,全部都是红得发亮的木头做成的。
    两扇朝向公共小院子里的窗户飘散着五彩的纱帘,桌子上收录机、新式暖瓶,各种漂亮的瓶瓶罐罐,让人感觉像是进入了旧社会的大户人家。
    屋顶上吊着四个灯头的吊灯,灯口下面,还连着几片吊扇,这在当时的年代,就是新婚人家也达不到这样的标准,关键是那透过门的缝隙钻出来的脂粉香气,迷得我晕晕乎乎。
    咯噔,咯噔,我恍惚听到了脚步声,赶紧跑回饭店的后门,所谓饭店的后门,其实就是和这家住户在公共走廊里紧挨着的入户门,由于房东在临街给开了门头,我们就统一把这道门叫做后门了。
    我躲在门内,掀开门布帘的一角,偷偷张望,期待已久的住户走出来了,由于走廊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五官,只是看到瓜子脸白白的,短发烫了个爆炸头,上身的衬衣是纱制的,胳膊上还隐隐透着肉,下身穿一条蓝色牛仔喇叭裤,脚登一双红色细跟儿的小高跟,肩膀上挎着一个小红包,锁好门,她一扭一扭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就这身行头,放在当时那个社会,绝对是时髦出众,因为在那个年代,人们还是沿用文化大革命的黑、白、灰、军绿几种颜色,不是布店里没有好看的花布,而是人们的意识依然禁锢,有也不敢穿。
    像这家女人如此打扮上了街,不光回头率百分之百,指指点点也肯定是家常便饭,能穿成这样出门,这个女人得有多招蜂引蝶,此女一定不简单,我暗暗下了定义。
    看到该女人的正面,是当天晚上的事情了,当时过道里灯光很明亮,这个女人貌似下班回来了,巴掌大的瓜子脸上趁着一双利刀眉,单看眉形,此人不善,但是往下瞧,人家偏生又自带一双大而明亮的丹凤眼,水波温柔得恰好中和了那眉毛的怒,小巧的鼻子,玲珑的嘴,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我暗暗惊叹,在这样一个三角形的街中心,仿似孤岛般地四间小红屋,里面竟然住着这样一等人物,似妖似仙,让人拿捏不准,琢磨不透。
    我就这样五迷三道地猜测着这个女住户,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多钟,这个女人的家里突然热闹了起来,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声飘荡在空旷的三角地,整个地面仿佛都要被掀起来了,透过窗户帘,能看到很多左右摇摆的身影,疯狂地甩动着。
    的确,在那个年代,稍微前卫开放一点的小青年,都喜欢聚众跳迪斯科,但是,我自从看到这女人回家后,就再也没见有人去过她家,那些晃动的人影是从地里冒出来的吗?
    一直折腾到了将近半夜一点,这女人家里的音乐声没有一点点防备的,突然就停止了,伴随而来的是一片黑暗和寂静,刚才跳舞的那波人,就这样突然一下子没了?难道,这个女人家里还有个秘密通道?
    这样的迪斯科,这个女人在家里一连跳了三天。
    终于,我们家憋不住了,因为原本能持续到深夜的饭店,因为狂躁的音乐声,赶走了好几拨客人。
    为此,家里人很是心烦,怎么摊上了这样一个邻居,想去找她说说吧,又怕哪句说不好,再崩了,伤了和气,毕竟咱家是做生意的,和为贵。
    心想着,让她跳吧,终有跳累的那一天,可谁知道这个女人家里不但每天跳,而且一连就又跳了十多天。
    家里人这可坐不住了,一致推举二舅舅去和这个从未谋面的邻居谈谈,为啥推荐二舅舅呢?因为他长相斯文,像个白面书生,说话文质彬彬,也得体。
    谈判的那天,二舅舅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那件结婚时才穿的白衬衣,头上抹了点桂花油,清清嗓子就来到了这个女人的家门口,我凑热闹也跟在了他身后。
    咚咚咚,咚咚咚,连敲了几下门,屋内都没有人支声,就在我和二舅舅以为屋里没人的时候,门突然一下子被打开了,这个女人就像是猛然闪到了我们跟前,她穿着一件虎豹纹的缎子睡衣,眼神懒懒地问:“什么事儿?”
    二舅舅第一次见这个女人,显然被她美丽的容貌给震住了,平时不结巴的他竟然口吃起来:“我,我弟弟,在,在,在,在隔壁开饭店。”
    这个女人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那意思是:怎么了。
    二舅舅被这突然而来的气势压倒了,他竟然忘记了该说的话,直接说了句:“欢迎有时间来品尝。”
    说完,拉着我扭头就走。
    我只听见,这个女人在我们身后大声说:“知道了,谢谢啊,我叫小芳。”
    回到店里,从二舅妈到姥姥,直骂二舅舅是个窝囊废,去谈判,竟然只谈回一个名字。
    二舅舅辩解说:“你们没看到那个小芳……”
    “看到怎么了,还多长出七个鼻子,八个眼?”没等二舅舅把话说完,二舅妈就硬生生把他的话顶了回去。
    妈妈见此状况,接过话茬来:“女的跟女的备不住好说话,今晚要是再跳五跳六,我去找她。”
    果然当天晚上小芳家里依然是歌舞升平,鬼哭狼嚎,这下轮到妈妈沉不住气了,她直接上前去敲门,敲了半天没有反应,就立刻改成了砸门,妈妈边砸边喊:“小芳,小芳,差不多行了,还让不让我们做生意了。”
    这时,门呼啦打开了,那感觉就像是里面的人要把门拽下来,使了很大的劲,小芳穿着一套紧身连衣裙出现在我们眼前。
    妈妈猛一见小芳,也惊了一下,她沉了沉气说:“小芳,邻里邻居,相互照顾点儿,你那音乐声音也太大了。
    妈妈说到“音乐”两个字的时候,我本能地透过小芳身后半掩的屋门望进去,这一望,直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那些在屋里随着音乐跳动的所谓人,他们的两条腿全部都是森森赤裸的白骨。
    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我的心快速跳动着:好好的人腿,怎么都是白骨?难道这些跳舞的人不是人?既然他们都不是人,那小芳又该是什么?
    我再次抬头看看小芳,与常人并无两异,心想:难怪她一个人住在这样一个孤僻的三角地的老房子里,没有些阵仗,怕也压不住这份落寞。
    面对妈妈的话僵持了一会儿,小芳没有作答,她转身进屋,砰的一下关上门,屋子里的音乐声立刻停止了,四周一片寂静。
    一连七天,小芳家里都十分安静,似乎这个人又从世界上消失了,小舅舅的饭店高朋满座,常常要忙活到深夜才能收工。
    再次见到小芳,是快到中秋节的时候了。
    一天中午,小芳身着藏蓝色的旗袍出现在店里,她见了谁也没搭理,径直走向了二舅舅:“二哥,你们店里生意不错,我想来干服务员。”
    我定睛一看,小芳的这身旗袍,叉子直接开到了臀部,一抬腿,整个大腿和胯骨显露无疑,连穿的红色内裤都露出了边缘。
    更要命的是,在她的右侧大腿上,套着一个墨绿色玉制的腿环,不大不小正好卡在大腿上,显得那腿分外妖娆。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当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小芳的左腿上时,看到在左边旗袍的开叉处,那活生生是一副白骨,和她跳舞的那些朋友们一模一样。
    看到小芳这样妖里妖道的打扮,姥姥直看不下眼去,回答道:“店里不缺人手。”
    小芳一听姥姥的态度里有火药味儿,也毫不示弱:“我看未必,是不是,二哥。”
    她又甜甜地叫了声二舅舅,此时的二舅舅像着了魔一般直点头,那意思是:就要留下小芳当服务员了。
    小芳倒是毫不见外,见到二舅舅默许了,她站起来,走进包间就开始收拾碗筷。
    姥姥铁青着脸愣愣地站着,似乎谁都拿小芳没有办法。
    傍晚时分,小舅舅回来了,听了姥姥的叙述,再看看小芳那副骚气十足的打扮,随即下了逐客令:“我说小芳,我店里真不缺人,你要是再赖着不走,我就叫警察了,这片儿的警察都是我哥们。”
    一听说小舅舅要叫警察,小芳服了软,她翻了个白眼,掀开门帘,回到家里就再也没出来。
    又是一两个月过去了,小芳家里再也没有动静,不见她进门,也不见她出门,在家人们享受这份宁静的同时,一场大祸悄然而至。
    通常饭店打烊后,都是小舅舅一个人睡在吊铺上看店。
    那天晚上两点多,小舅舅刚刚睡着,隔壁小芳家突然雷霆万钧般又开始了迪斯科狂欢。
    累了一天的小舅舅心里那个火呀,他从吊铺上蹦下来,直接就去敲小芳家的门,可是敲了半天,没人应声。
    小舅舅冲到公共小院子里,冲着小芳家的窗户玻璃,又是一阵猛敲,屋里人影自顾自地跳着,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没辙了,小舅舅跑到附近的派出所找到了民警,带着民警往回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三角地那里一片漆黑,走近了,什么动静也没有,民警根据小舅舅的描述,围着小芳的房子看了半天,最后给的结论是,没人。
    民警走了,小舅舅一肚子窝囊火,心想:八成是他去派出所的功夫,小芳把家里的那些五狼八蛋都遣散了。
    “这个贱人。”小舅舅一边心里骂着,一边爬上了吊铺,打算再迷瞪一会。
    头还没落到枕头上,音乐声“噌”的一下子又起来了,这次伴随着音乐,还有巨大的踩踏地板的声音,这是在跳舞,还是在拆家。
    小舅舅赶紧又跑去派出所,好说歹说让民警再相信他一次,结果回到三角地,小舅舅再次失信了,还是一片黑暗死寂,民警告诉小舅舅,再报假案,就拘留他。
    回到饭店,小舅舅的睡意全无,他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公用小院子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芳家那扇黑乎乎的窗户,直到天亮。
    第二天营业后,小舅舅气不打一处来地跟姥姥说:“真是让隔壁折腾草鸡了,警察来了,她就不跳了,警察走了,她就欢实起来了,这就是故意找茬儿。”
    姥姥叹了口气说:“再让老二去跟她谈谈吧。”
    于是,二舅舅又被千叮咛万嘱咐地推上了和小芳的谈判之路。
    这次,我还是悄悄跟在二舅舅后面,小芳打开门,看到是二舅舅,她欢快地把我们让进了屋子。
    小芳穿了一件大红色高领花边的衬衣,配着一条黑色的一步裙,那张美脸仿佛被火烧似的红艳艳,但是在那裙摆的下面,我看到的是一双骷髅腿。
    小芳看到我愣在一边,上前拉着我说:“小朋友,过来坐。”顺势将我抱到了拐角的沙发上,那还是我第一次坐沙发,软绵绵的,十分舒服。
    小芳翘起露着白骨的二郎腿,递了一支烟给二舅舅,二舅舅摆摆手,意思是:不抽烟。
    小芳见状,诡异地一笑,点上烟,自己抽了起来。
    这时候,二舅舅开口了:“你看,我们家在这里开饭店,多多少少对你的生活会有影响。”
    “不影响。”小芳吐了口烟,脆快地答道。
    “我们以后注意。”二舅舅始终不敢抬头看小芳的脸。
    小芳没吭声,沉默了片刻,二舅舅稍微抬了抬头,说:“大家是邻居,互相体谅,你那音乐……”
    就在此时,二舅舅突然怔住了,到了嘴边的话竟然说不出来了,我发现二舅舅脸色不对,歪头一看小芳,从她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绿光,直直刺向二舅舅的眼睛,就像是定神大法,二舅舅什么也做不了了。
    “二舅舅,走吧。”我慌乱中跑过去推了二舅舅一把。
    我和二舅舅不知道是怎么从小芳家里出来的,一切似乎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完成的,但是从那次以后,小芳家里确实再不闹腾了,饭店也照常营业。
    可二舅舅家里却乱了套,原本和睦的家庭,最近总是吵架,平日里憨厚的二舅舅,居然还动起了手,最厉害的一次,他竟然提着菜刀满院子追二舅妈。
    家人都说二舅舅改肠了,变了一个人,只有我知道,二舅舅的改变,和上次跟小芳的谈话有关。
    这个小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是人,那是肯定的,但是她究竟是鬼、怪、妖、精中的哪一类呢?
    鬼,我以前打过交道,它化身成各种形式出来祸害人,那是赤裸裸直白地对人不利,但它不操控人的思维。
    怪,最基本的特征,就是外形恐怖恶心,对人的攻击是直接地,不会转弯抹角。
    妖,通常是以各种物状出现在人们面前,喜欢恶作剧,但不伤害人。
    精,多以美女形态出现,擅长用眼神蛊惑人,那这小芳就是精,她没有大毛尾巴,肯定不是狐狸精,想到她和她朋友们赤裸的白骨腿,我想,白骨精非她莫属。
    怎么办?就在我犹豫是否应该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家人时,二舅舅出事了,他在一次酒后,拿菜刀割了自己的脖子,幸亏被邻居发现的及时,送到医院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在昏迷期间,二舅舅一直喃喃地喊着:“小芳,小芳。”
    似是有心电感应,二舅舅一出事,家里人也隐隐感觉到这个小芳不地道,姥姥果断地决定停止饭店的生意,用她老人家的话说就是:“离小芳这个丧门星越远越好。”
    在和房东朱大哥交接房子那天,他问小舅舅:“好好的生意怎么不做了?”
    “旁边这家邻居不好相处。”小舅舅挠着头回答。
    “这间小屋又租出去了?”朱大哥显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闻听此言,小舅舅也糊涂了:“没租过,从我来了,就是一个叫小芳的女人住在这里。”
    “不可能。”朱大哥面带疑色坚定地说。
    见此情景,小舅舅把小芳的外貌打扮给朱大哥说了一遍。
    大惊失色的朱大哥赶紧把小舅舅拉出门外:“很早以前,那间小屋确实住着个女人叫小芳。”
    说完,他抻头看了看小芳家的窗户:“可是,那人早些年得骨癌死了,死之前的几个月,在房子里疼得没白没黑地嚎。”
    小舅舅脸色刷一下子变得铁青,朱大哥继续说:“小芳死后,那房子一直空着,怎么租都租不出去”
    “活——见——鬼——了!”当小舅舅把这件事情告诉姥姥时,姥姥拉长音的说出了这几个字,从那以后,家里再没有人提起过小芳,也不再提及丰禾路二十三号。
    十八、下水道里的白胡子老爷爷
    其实,有时想想,我这天眼开得并无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您想想,在遇到了关系自家生死危机的大事时,我作为知情者,明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明明看透了是个什么鬼怪,却因为担心天谴报应,担心家人不相信,而闭口不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地里也没有能力去和那些邪恶的力量抗争,扭转局面,我一个所谓的开天眼者,存在于这个阴阳之间,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细数自打开天眼以来,我经历了多少危险,见到了多少鬼怪妖魔,我一个小小孩,承受了多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有读者曾经问过我,你既然开了天眼,那除了见到过鬼,有没有见到过神仙呢?
    世间万物都是对称的俩俩相生,有白就有黑,有明就有暗,有鬼,肯定就有仙。
    这次还真叫您问对了,除了蹒曼洛我分不清是神仙还是好鬼,真正的神仙我就遇到过一次。
    一九八四年的夏天,有一天深夜,滨海突然刮起了台风,人们大都在睡梦中没有听到。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简直就是满目苍夷,房顶被掀开了,大树被刮倒砸到了房子上,整个街道和院落里都是乱糟糟的一片,起床后的人们,猛然发现一夜之间,家园已不成样子。
    在大人们齐心打扫院子的时候,我一个人又悄悄溜出了门,想去看看街上的景象。
    来到大街上,也是一派横七竖八的世界末日景象,我穿着小拖鞋,看到马路旁边平日里的泄水槽已经积满了水,我脚踩进去,那水正好及膝高,好凉爽,我就这样在及膝高的泄水槽里沿着上坡走,边走边感觉自己像条自由驰骋的鱼儿。
    走到快要到万村路的时候,突然我没有防备的下坠,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走进了一个没有盖子的雨水井。
    这还了得,我记得听大人们说过,以前滨海下大雨,有个女工下班,就是走进了这样没有盖子的雨水井给呛死了,最后被冲到了海边,手脚指甲都给磕没了,样子十分恐怖。
    我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只感觉下落了一小会,我便漂浮在了一片水流之上,四下张望,发现周边一片空荡,我似乎是坐在那水流的上面,在随着水流向前行,有点像现在我们玩的漂流,好生奇怪的感觉,我顿时恐惧全无,就这样任由水流带着我向前漂动,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了下水道里的情景。
    不得不说,当年德国人占领滨海的时候,还真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把滨海的下水道建设的特别富有欧洲气势,又宽又大,那穹顶的高度比姥姥家的房子还要高,那宽大的空间,是我见过最大的房子,可是这里有好多老鼠,它们在水流两侧的岸邸上,愣愣的看着我发呆,似乎我是一只大猫。
    我就这样如同漂流般在水中继续滑行着,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黑影,一个全身没有皮肤的女人挡在了我的前面,她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眼白,头发斑驳的披散着,露出块块血肉模糊的头皮,伸向我的双手血肉模糊,那指甲全都没有了,她张开大嘴,好臭,说:“留下来,陪我。”
    我猛然意识到,这不就是以前大家常提起的那个下班掉下雨水井出意外的阿姨吗?
    “不行,妈妈在家等我。”我摆着手拒绝。
    她生气了,向前赶了两步,想要把我抓起来,就在她的手要触摸到我的时候,只听到“啊”的一声,这个鬼阿姨消失了。
    我回头一看,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在我身后:“不要怕,爷爷托着你呢。”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从雨水井掉下来后,之所以没有摔伤,没有呛水,全都是仰仗这个白胡子老爷爷用手在托着我呢。
    “谢谢爷爷。”我感激的回头说。
    老爷爷点点头。
    “老爷爷,你是神仙吗?”我大声问道。
    老爷爷笑而不语。
    我坚信他就是神仙,因为他和我见到的其他长相怪异的鬼不同,他的模样就像是邻家的老爷爷,面善又慈祥,他的出现就是为了保护我不受伤害,那他不是神仙又能是什么?
    就这样,白胡子老爷爷一路护送我,忽然我漂出了一个拱形的大洞,自己坐在了沙滩上,回头一看,白胡子老爷爷早就没了踪影,我站起来,拍拍屁股,远远的看到了海面上的浮桥。
    哎哟,我这一路漂得可不近便呀,从姥姥家一直漂到了前海沿儿,那年的我已经七岁半了,平时姥姥常带我来这里赶海,我凭借着往日的记忆,一个人回到了家里。
    “你死哪儿去了?不知道让人省心。”一进门,在院子里找疯了的妈妈就冲我发起了火。
    我再一次试探性的跟妈妈说:“我掉进雨水井了,冲到前海沿儿才出来。”
    妈妈显然不相信:“你真本事,衣服一点也没湿,皮也没磕掉一块。”
    “是个白胡子老爷爷一直托着我呢。”我返回话儿。
    “你是越大越会编,以后当作家去吧。”妈妈没好气的说。
    我知道,她不相信我,但是有一句话,妈妈是说对了,我长大了还真成了作家。
    我想,这就是我开天眼以来,第一次见到神仙吧,他和我们日常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电视里但凡提到神仙,都会是一副古代人的扮相,这个老爷爷不是的,他穿着和我姥爷差不多的灰色中山装,在嘴巴上方鼻子下方,有一溜雪白的胡子,眼睛不大不小,囧囧有神。
    我想,也许神仙也是跟着时代向前走的吧,古代的神仙就是古装打扮,现代的神仙就是现代打扮。
    那鬼呢?我感觉我遇到的鬼千篇一律都是没有衣服,看不出年代,但是惨白、阴凉,恐怖是它们共同的特征。
    说起掉进雨水井的经历,我还要补充一点,那是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次看滨海的新闻节目,其中有一个小女孩也是放学掉进了没有盖子的雨水井,就在大家以为她无生还希望的时候,她却从几千米之外的河道中自己走了出来。
    当记者拿着麦克风问她是怎么出来的时候,小女孩说,有个白胡子老爷爷托着她。
    当时,我一听到这句话,立刻意识到小女孩的经历和我当年完全一样,可电视里那些大人们却说孩子是给吓傻了,胡说八道。
    如此说来,在我们的下水道里,的确住着一位白胡子老爷爷,他是专门主管下水道的神仙,当有小孩子不慎掉下去的时候,他会用神力托着小孩,将他们护送到安全地带。
    可是,为什么当年那个阿姨掉进去的时候,白胡子老爷爷不托着她,救她一命呢?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兴许是那阿姨的阳寿已尽吧!
    再次感谢“阿胶是假的”朋友的关注!
    关于三亚红衣女事件,我个人感觉不是一次炒作,也不是一次疯狂直播,而是一次灵异掌控的死亡事件。
    先来说说红衣女,她深知穿红色衣服跳楼,到了阴间是会化成厉鬼的,说明她是带着复仇的目的来自杀,当物业人员与她对话的时候,她的思维与回答非常泰然,而当是时遗书已经摆在了房间里,说明她死的很泰然。
    她为什么会如此平静的选择报复性自杀,除了对某人某事的恨,还有一种必胜的信念,这种必胜就是她深信,她一跃而下定能转化为厉鬼,这除了她自己平日的灵异知识,也有她周边灵异信息的推进,也就是说在她的身边已经形成了死亡漩涡,有灵异的东西牵引着她一步步去做。
    再来说说房间里戴口罩的男人,按说派出所最应该先查到这个男人,只要找到这个男人,一切问题就真相大白了,可是在官方的回复中,一直未见对该男子的详细描述,我个人感觉,该男子是跨越灵界的阴阳之人,是该次自杀中的灵媒。
    最后说说,红衣女坠楼后,居然没有出血,而只是断了双腿,这是细思极恐的事情,怎么会不出血,就算内出血,那么大的重力,那么高的楼,内出血也会从嘴鼻耳等地方渗透出来,不要说断了双腿,头也会摔碎,可是该女保留了完尸,单这一点就说明其中有灵界的参与。
    再补充一点,除了穿红衣服跳楼,该女到了阴间还要做出选择,才能变成厉鬼,如何变成厉鬼,并不单单是穿什么衣服去自杀,而是在于到了阴间的自我选择,关于厉鬼之说,会在我后续的文章里看到详细内容。
    再次感谢“阿胶是假的”朋友的关注与信任!
    十九、凶险的回乡路
    我姥姥是朱县人,跟着姥爷闯滨海好多年,一直没再回老家,现在生活稳定了,姥姥很想再回去看看,况且近日也收到了家乡来信,于是就带着我踏上了回朱县的火车。
    我们到达朱县的时候刚好是傍晚,天色将将有些暗,那时候没有出租车什么的,连汽车都很少见,姥姥就带着我步行往二里地外的娘舅家走去。
    那个年代,到了傍晚在城市都人烟稀少,到了农村就更见荒凉了,一个个土坡,不规则的生长着杂七杂八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远没有一派绿油油的农田景色,似乎这里的人都不务农。
    一棵棵参天大树张牙舞爪放肆的生长着,冷不丁真像一些妖魔鬼怪,处于陌生的地方,又是如此荒凉的一派场景,我有些害怕,紧紧的偎着姥姥,生怕被丢在这不毛之地。
    走了半天,还不见人烟,我怯怯的问姥姥:“什么时候到舅姥爷家?”
    姥姥指指那看不清的远方说:“快了,快了,再爬过一个坡就是。”
    天色愈加黑暗了,我隐隐约约看到前方七七八八的有几个馒头包,前面立着小牌子,是几块墓地,转瞬间,那几块墓地在我眼中着起了熊熊烈火,我刚要说:“姥姥,起火了。”
    话还没出口,但见眼前漆黑一片,我和姥姥互相也看不到了,只能感觉到姥姥拉着我的手的温度。
    “黑挡。”姥姥喊了一声。
    这个词儿我熟悉,打小就常听姥姥说,有一种鬼道事儿常发生在他们老家,就是走夜路的人,忽然被一片漆黑挡住,不知方向,不知时间,最后黑挡消失了,会发现自己被围困在好几里地外的乱坟岗子。
    也有抽烟的男人遇到黑挡,由于被困无聊,就点起一支烟,忽然那黑挡就没了踪影,也就是说那黑挡怕火光,可是我和姥姥身上此时都没有带任何火呀,难道真要等到被黑挡带到乱坟岗子?
    情急中,我再次想到了蹒曼洛,我轻声呼喊着:“蹒曼洛,蹒曼洛……”
    可是黑暗依旧,没有任何的蹒曼洛来解救我和姥姥。
    姥姥听到我满嘴呼叫什么蹒曼洛,生气的拽了我的手一下:“别乱喊,老实待着。”
    就这样在黑暗中,我和姥姥手牵手站着,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往后,不知道该向左还是向右,似乎是在等待命运的宣判,那种黑真的是极黑,让你觉得世界停止了,你掉进了无尽的黑洞,仿佛你现在多动一下,都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
    其实,别看我和姥姥不动,这黑挡实际一直在动,它载着我俩一路向西边,您可能会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后来,呼啦一下子,像是被拉开了幕布,眼前亮了起来,我看到了天上的星星,但是当我低头看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无数的小婴孩在我们的脚下爬,不知道姥姥看到没有,她只是说了声:“怎么到了村西的死孩子滩了?”
    这个位于姥姥家村子西边的死孩子滩,是村里人生了小孩死掉后,统一掩埋孩子的地方。
    在姥姥眼中看到的是一个个小坟包,在我眼中看到的是一个个围绕在脚边的小婴孩儿,他们有的顾自的哭泣着,有的伸着手仿佛要抱抱,有的呲牙咧嘴一副怪相……我不敢声张,随着姥姥的脚步赶紧向前走,终于走出了这片恐怖之地。
    到了舅姥爷家,姥姥赶紧告诉他,我们遇到黑挡了,舅老爷差家里人立刻烧水,我和姥姥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那身旧装被舅老爷拿到门口烧了。
    这是有讲道儿的,遇见黑挡的人,如果被带到了乱坟岗子,回来后,必须沐浴更衣,而且要将旧衣服在门口烧掉,否则就会有厉鬼终生缠着你。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早些年,在这个村子里,有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生活,有一天这个寡妇遇到了黑挡,回家后因为心疼那身衣裳,就洗了洗没舍的烧掉,于是厄运不断出现在她家里,四个孩子先后溺水死亡,你能说这是巧合?最后,这寡妇疯掉了,也掉进池塘淹死了。
    后来,村里有位大仙说,就是因为她把旧衣裳洗后沾了水,那水鬼就来朝她索命,制造了全家先后溺水的诡事。
    二十、老屋有鬼
    因为受到了惊吓,我和姥姥当天晚上都有点睡不着,刚刚入梦乡,就会突然惊厥一下子醒来,加上农村的夜晚特别静,没有车声,没有路过的人声,我感觉方圆十几里,似乎就只有我和姥姥存在,气氛有些压抑。
    不知道怎的,我总感觉夜半有人来过我和姥姥的屋子,不管是人是鬼,按说开了天眼的我,应该都能看到,可是我和姥姥住的东厢房,是出奇的宁静,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没有,但就是感觉有东西来过。
    带着这种奇怪的感觉熬到了第二天,姥姥和舅姥爷一家老小在拉家常,我出门瞥了瞥,发现舅姥爷家的西厢房上了一把大大的锁,看我对那锁特别感兴趣,舅姥爷说:“小妮不敢,过来吃花生。”
    他似乎是怕我靠近那西厢房,里面似乎有他不敢言语的东西。
    第三天晚上,姥姥和舅姥爷坐在炕上说往年的陈事儿,舅老爷拿着烟袋锅子指指西厢房的方向,说:“小半年儿了,没敢住人。”
    “那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儿的。”姥姥问。
    “半年前,我和几个老伙伴在西厢房喝茶拉呱,约莫九点多钟,俺家大黄从外面回来了,兴许是饿了,一头扎进东厢房找我,我起身准备给大黄拿吃的,只见这大黄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西厢房的窗户,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盯了一会,撒腿就跑,我就往处撵,那大黄狗四条腿都跑飘偏了,就像咱人害怕了,腿软跑不动,边跑边回头哀嚎,眼神流露出极度害怕的神情。”舅姥爷说到这里,卡了卡烟袋。
    “八成是看见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吧。”姥姥一脸严肃。
    “是的啊,俺们这里动物有时候能看到人看不见的邪物。”舅姥爷补充道。
    “那后来呢?”姥姥继续追问。
    “大黄狗跑到村头就断气了,估计是吓死的。”舅姥爷有些伤感,用手抹了把泪。
    “后来俺家老大回来了,他平时就住在西厢房,说是一上炕就浑身发冷,我给他把锅头烧热了,可过去摸摸炕还是凉的,奇了怪了。”
    “那就别住了。”姥姥说。
    “可不是就没让老大在那里住,第二天他妈去给他收拾炕头,打开炕橱往里放东西,嘎吱那橱门自己就关上了,把老太太的手差点挤断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这样,哥,你打开门,我带俺外甥进去看看。”姥姥跳下炕,拉起我的手。
    “不行,不行,可不敢让孩子去。”舅姥爷忙制止。
    “不甘事,孩子的眼净,备不住还真能看出个眉目,俺这个外甥胆子大着呢。”姥姥边说边拍拍我的肩膀。
    其实,姥姥真是聪明人,她心里知道我开了天眼,在滨海就一直装糊涂,到了舅姥爷自家人这里,想让我用天眼帮忙,也不实说,竟然说我什么眼净。
    舅姥爷半信半疑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大钥匙,带着我和姥姥来到西厢房门口。
    咔嚓,锁开了,吱嘎,门开了,在门开的一瞬间,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轻手轻脚进了屋,舅老爷拉开灯泡,我顺势向窗户的位置望去,这一望不要紧,我直接后退了一大步。
    只见,在西厢房的窗户楞上,挂着一个人头,雪白的脸庞上血肉模糊,两个眼珠子裹着层层血丝,马上就要掉出眼眶,没有鼻子,血盆大口长得一直能看到肚子里的肠子,一头黑白斑驳蓬乱的头发散乱的披着。
    这是个什么鬼,样子简直太吓人了,虽然害怕,我还是决定探个究竟,因为这个挂在窗楞子上的鬼脸,大小基本和整个窗户一样大,根本看不到它的身子,于是我悄悄从屋里转到了院子里,看到窗户以下,是一个不分手脚的肉团子,整个肉团子都是深红色的,像刚剥了皮的肉,恶心至极。
    我回到屋子里,直看姥姥,姥姥说:“回去吧。”
    我点点头。
    舅姥爷再次把西厢房的门锁上。
    回到东厢房的炕上,姥姥说:“说吧,这里没外人。”
    我吞吞吐吐将刚才看到的情景告诉在场的大人们,他们的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有的甚至吓得捂住了嘴巴。
    只见舅姥爷一拍炕沿,厉声道:“明天一早去把杨婆子找来。”
    杨婆子是谁?听舅姥爷说,她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神婆子,会算命能驱鬼。
    第二天一大早,舅姥爷的大儿子用自行车驮回来一个老婆婆,她约莫六十来岁的样子,扎着两个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小辫儿,脸上的褶子老厚老厚,一双眼睛似是长上了一层白雾,但是能看到人,因为她一见到我,就直接跪了下来,大叫道:“失礼失礼,这孩子水中望月,不是一般造化呀。”
    单这第一句话,就足以说明,她还是有些道行的,因为她能看出我的与众不同,舅姥爷拉她起来后,把西厢房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又把我看到的情况说了个明白。
    这杨婆子直摇头:“非善类,非善类呀。”
    说着,杨婆子提着随身的包袱来到西厢房,直接盘腿上了炕,面朝着那个窗户,我看到窗户上的那张脸,看到杨婆子的到来非但没有害怕,那眼珠子竟然泛起了绿光,杨婆子在炕上铺了一块红布,银镜子,罗盘珠,彩符……驱鬼辟邪的物件一应俱全。
    就在杨婆子刚要施法的时候,只见那鬼大口一张,一团污血朝着她吐过来,杨婆子躲闪不及,被喷溅了一身,这些是我的天眼看到的。
    在天眼之外,姥姥他们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他们只是看到杨婆子刚刚把驱鬼的家把什摆放好,突然就一下子倒在了炕上,嘴里不停往外吐血。
    一众人赶忙上前来,抬的抬,搬的搬,把杨婆子紧急送去医院,家里这边又把西厢房给锁上了,我再次一五一十把看到的情景告诉了舅姥爷,他眼神里有些失望的说:“妹子,你带着外甥明天一早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姥姥刚要说什么,舅姥爷摆摆手说:“你别管了,劫数难逃,就面对吧。”
    第二天一早,我和姥姥踏上了回滨海的列车。
    后来过去了若干年,再没听姥姥说起过舅姥爷家的这档子事,到底怎么样了,我想,总归不会全家都叫鬼给吃了吧?
    @银月玄蝶 2021-05-30 11:21:41
    顶
    -----------------------------
    感谢持续的支持与关注,我一定加油!
    二十一、续命的爷爷
    回到滨海后,又太平的过了半年,我便到了上学的年纪,在这里我要交代一下,我上学的年纪是8岁,通常小孩子6岁就上学了,我6岁时也去学校报过名,可是老师说我太瘦小,上学吃累,让我晚一年再去。
    但是到了7岁,我还是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矮小,爸爸又带我去报名,又被学校劝退了,让我再等一年。
    这一等就等到8岁了,虽然我个子依旧不见长,可这次真不能再耽误上学了,好说歹说,学校总算收下了我,可是开学没有一个星期,我就病了。
    我这病来得突然,来得蹊跷,只记得有天放学后,我回家把书包一扔,自己跑到炕上就睡着了,可是自那以后,家里人是怎么叫都叫不醒,家人赶紧送我去医院,医院说不是昏迷,也没有任何毛病,就是睡着了。
    可这睡着了也没有好几天不带睁睁眼的呀,于是家人就把我放在医院里,一边睡一边观察是否还有别的毛病,这些都是我醒来后妈妈告诉我的,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我在睡着的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到底干了啥。
    那天我躺倒炕上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一个人就在一个黑暗的隧道里走,远远的有一束光,仿若指引着我前行的方向,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眼前出现了两扇门,左边门上写着“阴曹”,右边门上写着“地府”,那时的我年纪还尚小,对阴曹地府的概念还不是很明了,但是冥冥中感觉到是来到了死人才能去的地方。
    我伸手刚要推门,身后传来两个粗声粗气的动静:“又来了一个。”
    我回过头,只见一个人全身裹着白,只有高挑的人形,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另一个人全身裹着黑,只有矮壮的人形,也是其他什么都看不见,两个东西蒙得仿似阿拉伯人,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我们是黑白无常。”他俩齐声对我说。
    我真心不知道黑白无常为何物,就问:“找我来干啥?”
    闻听此言,他俩哈哈一笑:“你阳数已尽,来地府报道。”
    说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这门开了后,是个大概只有20几平的房子,有点像个庙,因为房子最里面供奉着一个呲牙咧嘴的神,前面放着一个类似于京剧表演中才有的彩色桌子和凳子,黑白无常一边一个站在桌子旁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哦,不,应该说,等什么鬼。
    只听吱呀又一声,门再次被打开了,进来一个大爷,穿着现代的衣服,留着分头,只是脸色很不好看,铁青铁青,他斜楞了我一眼,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翻来翻去,终于在其中的一页停下了,看看我,看看本子,问道:“你是张小凡?”
    “嗯。”我脆生生的回答。
    “今年8岁了?”他头也不抬的问道。
    “嗯。”我又回答了一声。
    “我是主管你生死的阎罗王,原本你阳寿未尽,只因你能见凡人不能见之事,玉帝命我将你召回。”
    什么阎王、玉帝,我顿时脑袋一片空白,这是做梦窜进西游记了吗?
    我忙问:“召我回哪儿?”
    “因你泄露天机,罪孽深重,罚你入地狱。”
    话音刚落,我似乎被一计重拳击倒,继续向地下坠落,不知道坠了多久,我被凭空出现的枷锁铐住,就这么悬空着,滋味好难受。
    后来我明白了,这是因为我开了天眼,罚我在阴间坐牢呀,可是这牢坐的辛苦呀,脚不着地,头不顶天,就这么悬空着,没人送饭,没人过问,就这么耗着。
    我每天都会大喊上几声:“有人嘛,我要回家,我姥姥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可是除了我的回音,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我约莫着过了得有个七八天,那黑白无常又来了,他俩一提留,我又回到了阎王爷的办公室,只见那阎罗王还是摆着个铁青的臭脸,他的面前坐着一个红衣女子,阎罗王和她的一番对话,我听得是心惊肉跳。
    待谈话完毕,那红衣女子一转身,直吓得我魂飞魄散,还没回过神儿来,只见那阎罗王话锋一转,瞪着一双铜铃眼对我说:“这几日,你爷爷多次造访,替你求情。”
    什么?我爷爷?我没出生的时候,我爷爷就去世了,他认得我?还替我求情?这话到了嘴边我没敢说,继续听那阎罗王絮叨:“你爷爷愿拿出30年阴寿抵你阳寿。”
    什么意思,我在心里问自己,阎罗王看看我问道:“你可知罪?”
    “什么罪?”我终于发话了。
    “泄露天机。”他说。
    我一听明白了,还是我的天眼惹得祸,我忙说:“我以后看见什么也不说了。”
    阎罗王点点头。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似是一个梦,我醒了,只见妈妈在床边惊喜的喊:“大夫,醒了,大夫,孩子醒了。”
    在这漫长的一个月里,家人和医生都以为我因为某种特殊原因陷入了深度睡眠,而我却是在阴曹地府坐牢,我从出生就未谋面的爷爷竟然出来替我求情,帮我续命,我连他老人家一个面也没见过,就受如此大礼,心里实属过意不去,但是又不能对家人讲实情。
    但是,有一点,我是记住了,那就是闭紧我的嘴。
    谁说人死了,就化成灰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是无知,是对人死后的另一个空间的不了解。
    通过我的这次经历,我深信,人死后是会去阴间的,但是阴间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有十八层地狱,有牛头马面给你施加各种刑法,来惩戒你生前犯过的罪,他们会囚禁你,延长你转世投胎的时间。
    当然了,兴许也有你的家神像我爷爷一样,为你求情。
    总之,人死了就是再生,人活着积德,就是为了再生一个好人家。
    我从阴间回来了,但是那阎罗王和红衣女子的对话,确实刷新了我的另一个观念,那就是坊间传说的“穿着红色衣服自杀,可以变成厉鬼,来报复生前的仇人”,果真如此吗?
    @银月玄蝶 2021-06-01 12:34:04
    水中望月…
    -----------------------------
    哈哈,只要不是猴子捞月就行,哈哈。
    @银月玄蝶 2021-06-02 06:01:02
    他们的对话是?
    -----------------------------
    他们的对话是关于如何变成厉鬼,回人间报仇的事情,后面的章节会讲到,多谢关注,加油!
    二十二、见鬼的小孩
    要不说,人死了一了百了,去了心事,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试想,在我睡着了不省人事的将近一个月时间里,阳间发生的大事小情都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谁骂我他妈是个王八蛋,我也不知道,可不是死了就是万事空。
    作为人生新的起点,我的七魂六魄来到了阴间,行驶我新的鬼生使命,感觉处于阴间的状态比阳间要好很多,人说脚踏实地,身为阳间的人,你就要踏踏实实去做人,可是做鬼,打一开始就漂浮着,如无根的浮萍,一身轻松,想着地脚也够不着,反倒落得一身轻松,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我沉睡的这一个月,体验了常人得在死后才能体验的生命历程,我自认为没白去一趟,否则我也没有这些资源在四十四岁的年纪坐在这里讲给大家听。
    你可知道在这一个月里,姥姥的十一号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关系到每个家庭的命运。
    说到这里,我得先介绍一个人物,她就是住在十一号二楼的韩阿姨,她和邵叔叔结婚将近十年了,肚子是一点不见起色,一直没能给邵家生出个孩子来。
    小两口后来去医院检查了,是邵叔叔天生没有生育能力,本来离婚协议书邵叔叔都写好了,可是韩阿姨愣是不签字,俩人的感情那是真好。
    本来两人相约就这样无子无女相伴到老,可是谁曾想,邵叔叔突然想领养个小孩,你说领养就领养吧,人家都是领养个月窝子里的孩子,这样不记事不懂事,还好糊弄,可是邵叔叔偏生在孤儿院,看好了一个四岁的男娃娃。
    也确实,这个男娃长得是真漂亮,浓眉大眼的跟个新疆人一样,据说是父亲酒后家暴,母亲伙同情妇杀死了男人,后来也被判了死刑,这个男娃亲戚朋友谁都不要,就这样给送进了孤儿院。
    就在我沉睡的第二天,邵叔叔正式办理手续领着这个男娃回家了,这小男孩的精气神儿,谁见了谁直夸,孩子嘴也甜,会叫人,邻居们都争相往家里叫,可是这一叫不要紧,祸就从这口里出来了。
    话说邵叔叔和韩阿姨把小男孩领回来之后,取名叫重生,他俩带着重生去邻里百家认认门,套个熟儿,谁知道这小孩子真是无知者无畏,竟然把在每家看到的情况,当场就给说了出来。
    比如说啊,到了秦姥姥家,这小子直接就说:“你家不好,有妖怪,就在床底下。”
    一句话就把在场的人给说愣了,邵叔叔赶紧打圆场;“小孩子,你又胡说八道。”
    为什么说又呢,因为当天一到邵叔叔家,这孩子就红口白牙的说:“你家日光灯上有个小死孩。”
    当时两口子以为孩子胡说,就没在意。
    再比方,这孩子到了我姥姥家,他就直接说:“李姥姥,你家有条青龙。”
    姥姥只好圆场说:“这孩子真聪明,我外甥可不就是属龙的。”
    类似的,什么张家大姐床上躺着个老奶奶,李家大哥的饭锅里有个蛤蟆精,总之没有一家邻居逃过他的毒舌。
    大人们有的觉得这孩子嘴太欠,有的觉得这孩子方人,有的觉得这孩子精神有问题,渐渐的都避而远之。
    邵叔叔和韩阿姨看到这个情景,带着孩子直接走了,到了新地方,再也不敢带孩子去亲戚邻居家串门了。
    其实,我觉得那孩子,一定也是开了天眼,否则他不会看到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景象,可是如果他和我一样开了天眼,为什么他在邻居家看到的那些东西,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特别是他说姥姥家有条青龙,龙在哪里?难道我的天眼失灵了嘛?
    说心里话,我真心想见见这个小朋友,于是央咯着姥姥,要去看看重生弟弟,拗不过我,姥姥带我来到韩阿姨的新住处,还没等进门,就听见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没撒谎,就是有鬼,就是有鬼。”
    没错儿,这就是重生的声音。
    一看到进门的是我姥姥,韩阿姨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李大娘,你看,我这是要了个祸害回来呀。”
    姥姥上前替她擦了擦眼泪说:“孩子未必撒谎,俺外甥小时候也能看见些不干净的东西,长长就好了。”
    韩阿姨歪头看了看我。
    听到这话,那个叫重生的小男孩一点点向我凑过来:“咱们出去玩吧。”
    我点点头,又回头看看姥姥,征得了姥姥的同意。
    一出家门,那个小男孩飞也似的跑,我就紧跟着跑,来到一处公共男厕,重生拉着我进去,我捂着鼻子摆摆手:“这是男孩子才去的地方。”
    “里面没人。”重生小声说。
    “进去干嘛?”我不耐烦的问。
    “见鬼。”重生神秘的告诉我。
    一听说鬼,我来了精神,随他蹑手蹑脚的走进了男厕所。
    只见在墙根那排最后的茅坑里,蹲着一个无头鬼,他的脖子上面是个坑,滋滋冒血,手指和脚趾都特别长,紧紧抓在茅坑外侧的地上,一阵阵类似便秘的声音从他的胸腔里发出来。
    在他的脊梁上分别放着红纸、白纸和黄纸。
    我一个激灵,突然想起小时候上厕所,哥哥姐姐总是嘱咐我要拿好卫生纸,因为如果忘记了拿卫生纸,那厕所里会有妖怪问你要什么颜色的纸,据说是红纸今天死,白纸明天死,黄纸后天死,反正只要你要了它的纸,横竖就是一个死。
    如此看来,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个掌管生死卫生纸的鬼就是眼前的这物。
    想到这里,我撒腿跑出了男厕所,重生也紧跟着出来了。
    “是有鬼吧。”他问我。
    “没有。”我假装没看到。
    “但是我看到了。”重生认真的说。
    “你还能看到什么。”我问他。
    “我什么都能看到,在我们四周围遍布着这些鬼,但是人们不相信。”重生似乎颇有自豪感。
    “那以后你看到就当没看到不行吗?”我提示他。
    “不行。那些鬼整天跟着我,盯着我,有时我不想看,可他们就在眼前,挺难受人的。”重生瞪大眼睛接着说:“我看到我妈妈满脸是血整天跟在我的新妈妈身后。”
    听到这里,我一愣,怪了,我怎么没看到韩阿姨的身后跟着一个女鬼呢?”
    “你撒谎,要是你妈妈在韩阿姨身后,那今天你挨揍,你妈妈为什么不帮忙?”我反问道。
    “不知道。”重生摸摸头,也想不出答案。
    听到姥姥叫我名字了,我知道该回去了,我再一次告诫重生,以后他无论看到什么,都要自己面对,不能告诉其他人,重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从那次相遇后,我就再没有和重生见过面,只是听说邵叔叔和韩阿姨离婚了,他自己一个人带着重生过日子,至于重生的天眼,不知是功能消失了,还是他再也闭口不谈了,反正再也没有人提起。
    二十三、打骂老人的下场
    人在做,天在看,相信你经常会听到这句话,特别是在两个人吵架对骂的时候,骂不过的一方,通常会扔炮弹似的扔出这样一句把你的命运交由老天爷处理的话。
    凡夫俗子面对这句话,常常会想:天在看,普天下这么多人口,你老天爷看得过来嘛?每天那么多吵架的,做坏事的,你老天爷能分得出谁是谁嘛?
    在这里我可以告诉您,老天爷兴许不见得有那么好的记性,可是您别忘记了,我们每个人可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们祖祖辈辈不都是有家神的嘛?不是有句话说,别去供奉什么神仙菩萨,你自己的父母就是最好的神,不信,您就瞧瞧我下面要讲的这个故事。
    在姥姥临隔壁的院子里,住着一户人家姓侯,这家人公婆早已去世,只有小儿子两口子全家继承在这个老房子里,小儿子为人憨厚老实,媳妇可是出了名的跋扈种儿。
    听我姥姥说,那媳妇当年和公婆一起住的时候,脏话不离口,骂人就跟说顺口溜似的,关键是她从来不骂自己的老公,因为全家就指着这个男人出力挣钱,这个侯老婆伺候男人是真周到,可是就是看不惯一直跟着自己住的公公婆婆,好像家里就多出了这么两张要饭的口。
    终于有一天,公公先是在她的骂声中倒下了,脑出血进了医院,抢救了三天撒手人寰了。
    就这样,她还不长记性,公公死了,就剩下婆婆了,她是继续骂,大清早睁开眼就骂,连邻居都听不下去了,也有人劝她要善待老人,她倒是嘴里应得巧,转身还是继续骂,久而久之邻居们也不愿意管他们家的事情了,直到有一天婆婆心梗死在了家里。
    两位老人相继都去世了,这个侯家媳妇是拔了萝卜地面子宽,总算如愿了,和老公女儿一起过上了一直想要的生活。
    话说侯家媳妇50多岁的时候,她自己的女儿也当了妈妈,回来家总是和她抱怨自己的婆婆如何如何不好,想想这事儿也随根儿,你想呀,她女儿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本身就有这样的基因,再加上从小看着母亲骂公婆,换她自己当了儿媳妇,能和婆婆处好关系嘛。
    这闺女抱着孩子三天两头跑回家里来数落婆婆的种种不是,这侯家媳妇由于公婆去世多年了,也没由头骂,这下可开了斋,直接在家里拍桌子瞪眼骂起了女儿家的公婆,也就是她的亲家,这婆娘越骂越起劲,拍得桌子砰砰响,直像给她的骂声增加了鼓点儿,她闺女就坐在一旁听着,仿似回到了童年时代。
    就这么骂着骂着,日子一天天就这么在骂声中过去了,还记得我在前面的篇章曾经说过,滨海里院的大门,到了晚上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部插锁好,人员基本就控制在本院住户,外来人根本就进不来。
    话说那天晚上,约莫10点多钟了,候家媳妇刚刚上床,就听见有人敲门,那时候没有防盗门,晚上睡觉前,都是在有玻璃的门框上加上一层木板,我们都叫门板,有了这层门板才显得安全。
    这侯家媳妇赶着穿衣服下了床,那敲门声越紧了,她寻思大晚上的,不摸情况,先别开门,就把门板卸下来看看是谁,待她卸下了门板,看到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脸紧贴在她家门玻璃上,一看到她,就用手使劲的点划玻璃,嘴巴大幅度的张着一开一合,就好像是在数落她什么。
    这侯家媳妇自然不信鬼不信神,她自己还有个顺口溜对联,上联是:上不敬爹娘,下联是:下不信鬼神,横批:惟我独尊。
    她想,这么晚了,这是哪里来的老货,敢上门跟我撒泼,她一下子把门打开想理论,没想到门一开人没了。
    她探身出门外,左右看看,什么人影也没有,关上门,她没上门板,就又躺下了。
    没有一袋烟的功夫,门又被敲响了,确切说不是敲门,是在敲门玻璃,侯家媳妇来不及披外衣,一个激灵跳下床,没等走到门前,发现又是那个老货在点划着玻璃,貌似骂她。
    她来气了,打开门,老太太又没了,候家媳妇这次胆儿更大了,拿起手电就追了出去,结果发现院子2米多高的大木头门稳稳的拴着,就没人进来出去过。
    她气呼呼的回到家里,倒头就睡,大概到了半夜两点多,这敲门声又起来了,她起身一看,还是那个老太太,打开门又不见了,侯家媳妇也不是善茬,拿了个小板凳,依着门边等了一宿,那老太太再没出现过。
    后来听说此事的邻居们纷纷议论,都说这恐怕是侯家媳妇过世的老一辈家神,看到她一直不改骂公婆的毛病,故意夜里来折腾她,让她睡不好觉。
    当然,这只是大家的迷信猜测,但是究竟是不是侯家媳妇的老一辈家神在作怪,我也不敢下定论,但是报应发生的时候,我的天眼还真是见识了一回。
    那年正月里,我和几个小孩儿在院子里放窜天猴,就是在地上放一个炮仗花,点着了,蹭一下子飞上天炸开,特别带劲,通常都是别的小孩子放,我站在二楼楼台上看。
    我们是在11号院子里放,侯家媳妇是住在13号院,她正好出院门送娘家亲戚,她没出门前,我们的窜天猴是直接垂直冲上天空再爆炸,当她正好出门送客的时候,这个窜天猴儿从地上弹起来后,没直接上天空,而是翻过了公共厕所,直接窜到了侯家媳妇那里。
    本来按照位置,这个窜天猴儿应该在侯家媳妇妹妹的身上爆炸,可是到了侯家门口的时候,我明眼儿看见一个穿着宝藏大襟衣服的老太太,用手拿着那窜天猴儿,送到了在最里侧的侯家媳妇脸旁边,砰一声,那个窜天猴爆炸了,侯家媳妇直接瞎了一只眼。
    在这里我要把11号和13号的位置给大家再介绍一下,姥姥住的11号旁边就是13号,在滨海,院子的牌号是单号与单号相连,双号与双号相连,这个11号和13号之间所谓的围墙,其实就是一个公用厕所,站在11号的二楼上,能清楚的看到13号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同样道理,站在13号院子的二楼上,11号院子也一览无余。
    就这么着,我在二楼观看窜天猴,无意中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我想,那个老奶奶八成就是当时半夜敲窗的人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院子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这窜天猴儿也太邪性了,怎么能从11号窜进了13号,偏偏还绕过侯家媳妇妹妹的身边直接鼓了她的眼,大家都说这是她从年轻就骂公婆的报应,这回她该收敛收敛了。
    可是侯家媳妇顶着一只瞎眼,还是不长记性,继续在家里骂女儿家的公婆,而且变本加厉,直接还连带上自家早已去世的公婆一起骂,那骂声里似乎还带着那么一股子气,意思就是,你老东西不是让我瞎了一只眼嘛,想让我闭嘴不骂了,没门儿,我就是要把你从坟墓里骂出来。
    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话说又过了两三年,侯家媳妇的日子一直在骂声中度过,她自己的外甥也三岁多了,有天晚上,跟着侯家媳妇过夜,不知怎么了,侯家媳妇一边哄孩子一边又开始骂起了死去的公婆。
    忽然,家里的茶盘子开始剧烈晃动,就好像是地震了一样,里面的茶杯和茶壶都被晃得稀碎,小外甥吓得边哭边喊:“奶奶别晃了,奶奶别晃了。”
    过了一会,一切归于平静了,侯家媳妇也从惊吓中回过神儿来,她边哄小外甥边收拾碎片,这时小外甥又突然蹦出一句:“奶奶走了。”
    侯家媳妇一个慌神,忙问:“什么奶奶?”
    小孙子告诉她,刚才就在侯家媳妇骂得最激烈的时候,有个穿蓝衣服的老奶奶一直站在旁边,后来那个老奶奶使劲摇晃茶盘子,直到茶杯茶壶都碎了,这才罢休转身离去。
    曾经扬言“见神骂神,见鬼打鬼”的悍妇侯家媳妇终于不再骂公婆了,从小外甥的嘴里,她似乎明白了,那个曾经敲门的老太太和这个摔茶盘子的老太太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终归不是个人。
    但是她丝毫没有想到,炸掉她眼睛的也是这个人。
    所以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我们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我们行的善与我们做的恶,都有人给记着,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银月玄蝶 2021-06-03 12:19:23
    然后呢
    -----------------------------
    这个叫重生的小孩一直跟着男方生活,但是再也没有人打听过这个孩子,也没有该家庭反馈的消息,但是据我经验,这个孩子如果不收敛的话,还是随口把看到的说出来,也会像我一样给提前送去阴间坐牢,至于有没有人给他续命,就不知道了。感谢您的关注。
    二十四、原形化原命
    不知道您是否曾经看到过类似这样的报道:说是有人掉进了公园的狮虎山,那老虎狮子竟然动都不动那人一下,被安全救出后,人们给出的科学结论是,那老虎和狮子当时刚吃饱了食儿,无心顾及人类。
    还有的新闻说:一位驯兽师,竟然让自己驯化了多年的老虎给咬死,人们说那是老虎一时犯了神经病,六亲不认。
    这样类似的新闻,我们常见,无非就是传达了这样一种信息,只要是兽类就喜怒无常,谁也不明白为啥该吃人的时候它不吃,不该吃人的时候它却生吃了,而且还是从小驯服自己的亲人。
    这样的民间传说也有:说是有的猎户上山打猎,遇到老虎直接就被生吞,有的猎户遇到老虎,那老虎转身就跑。
    更有甚者,说是一个高僧,在山林中遇到了老虎,他不慌不忙就地盘腿而坐,开始念经,直接把那老虎给念睡着了。
    对于刚才我说的这些新闻也好,传说也罢,科学总归给不出明确的解释,只能说是赶巧了,毕竟谁也不能去采访一下那老虎,究竟是为啥?
    世间的问题大概其就分两种:是与不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非科学就有发言权了。
    我曾经亲眼见识过我姑家表弟发生的事情。
    那年,我和表弟在他农村的爷爷家居住,爷爷家有条狼狗,性情和蔼,与我和表弟玩得甚欢。
    你想啊,我一个从滨海刚去的外人,这狼狗都和我没有间隙,表弟从小和狼狗一块长大,那交情自然不必多说。
    事情就发生在有一天的午后,那天我和表弟在院子里玩弹弹珠,忽然那狼狗朝表弟飞奔过来,开始表弟以为它是闹着玩,没在意。
    谁知,那狼狗上来一口就叉在了表弟的腿上,表弟“哎呀”一声,撒腿就跑,那狼狗就开始满院子追赶,在追赶的过程中家人也出来,都围捕那狼狗。
    就在这时,我看到狼狗追赶的不是表弟,而是一只大灰猫,终于大灰猫被狼狗死死咬住了前腿,连皮带肉扯下了一大块,血腥至极,这时表弟的爷爷一个大扫把扑向了那狼狗,大家赶忙上前看,我眼中的大灰猫突然又变回了表弟,只见他的右边胳膊直接被狼狗扯掉了一大块皮和肉。
    事后,我一直在想,在狼狗追赶撕咬表弟的过程中,怎么表弟突然就变成了大灰猫呢?是我眼拙?再就是平时温顺且和表弟熟识的狼狗,又怎么会突然发疯,转而撕咬表弟呢?
    这个疑问困扰了我好久,直到另一件事情的发生。
    滨海的塔河公园,是当时出了名的地方,外地来的人都慕名前来游一游,特别是在禽鸣馆,有两只散养的大仙鹤,个子一米多,尖尖的嘴巴,红红的额头,配上那一身白羽毛,别提多漂亮了,很多游客给它喂食,与它合影。
    那年我大姑从东北来滨海,我们全家就一起陪她逛塔河公园,来到了禽鸣馆,大姑合不拢嘴的直夸好,刚走到门口,离两只仙鹤大概还有两米多的距离,没有征兆的,那两只仙鹤扑腾着翅膀朝大姑飞奔而来,冲着大姑的两条腿,就连啄带拧,疼得大姑嗷嗷直叫。
    在他们争斗的过程中,我看到大姑已经不是大姑,而是一条小长虫,在两只仙鹤的进攻下,左右扭曲的躲闪,后来管理员来赶走了仙鹤,大姑撸起裤子一看,腿上全是淤青。
    大姑的事件和表弟被狗咬,性质上是一样的,都是在最激烈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分别变成了大灰猫和小长虫,这似一个解不开的谜团困扰着我。
    如果按照当时的情景来看,狗追猫是自然规律,因为它俩本身就是天敌,鸟吃虫也说的过去,也是本能使然,这个倒能解释得过去。
    可是为什么那一瞬间,表弟成了猫,而不是成了其他动物,大姑成了长虫,而不是其他昆虫呢?我终于想明白了,表弟属虎,虎不就是猫科嘛?大姑属蛇,蛇不就是长虫一类的嘛?
    难道他们是在特定的时间变成了他们属相所象征的动物,我们肉眼凡胎看不出来,而动物却敏感的洞察到了这一切,于是才会发生老虎把驯兽师吃了之类的意外。
    由此,我有了一个自己的非科学推断:
    第一,我们每个人的生肖不是凭空而来的,那是我们前世的印记,比如属虎的人,他的前生可能就会是类似于猫科的某种动物;属龙和蛇的人,他的前生就是爬虫类的某种;属牛和羊的人,自然就是畜类中的一种……也就是说,你属狗,不见得你前生就是狗,你可能前生是狼、豺等犬科的一种。
    第二,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每天的24小时当中,有一个时辰,你会幻化成你前生的原形,如果在那时你恰好遇到了其他动物,特别是天敌动物,它们就会发起对你的进攻。
    比如说:动物突然发疯袭击人,那都是有原因的,因为当是时,在动物眼中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幻化成了他自己的前世的动物原形,而这个动物又恰好是它的天敌,于是悲剧就发生了。
    同样道理,前面提到的那个高僧,他很有可能是幻化成了他前生的原形,而这个原形是老虎害怕的动物,所以老虎才没有吃掉他,而是老实的睡去。
    对于以上的推断,我深信不疑,因为针对于此,我又想起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件事情。
    我属龙,前生自然是爬行科的一种,也许是龙,也许是一只小小的虫。
    记得那年姥姥家里养了很多下蛋的母鸡和踩蛋的公鸡,期间有一只大公鸡,就十分不友好,不定什么时候,我经过鸡笼子,它就会瞪着眼瞧我,而后昂起头,左右摇摆,那样子就像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将军,言外之意就是告诉我:你等着,我绝不放过你。
    当时我见到它就非常害怕,就感觉它针对我要发起一次猛烈的攻击,幸亏是待在笼子里,否则还不定发生什么呢?因为这只大公鸡一直传递给我的信息就是不友好。
    现在,我明白了,在那个特定时间,我幻化成了虫子的原型,正好遇到了这只大公鸡,它自然就想对我发动进攻,只可惜被关在笼子里无法实施。
    所以,我深信人的前世都是动物,今世的生肖就是他前世的铭刻,我们不知道在什么时间我们会变回自己的原形,只求在这个时辰不要遇到自己的天敌。
    二十五、报应正在来的路上
    按照生命轮回,因果报应来说,动物在某一时刻看到了人的前世原形,对人进行了伤害或者终结了人的生命,这不是孽障,而是轮回,也可以说你身为动物的前世,在某一方面是亏欠它的,理应被它伤害,被他吃掉。
    话儿再反回来一说,要是人对动物进行伤害,那可就不叫轮回相欠了,那就叫缺德,是会遭报应的。
    话说我林州有个表舅,在八十年代初来到滨海做买卖,地点就选择在了姥姥住的院子外面的大门洞,那个年代但凡自己做买卖都会让人瞧不起,因为那是找不到正式工作,没办法而为之。
    而且大门洞那块地方因为属于三不管,也没人来检查食品卫生,也没人来收地皮子费,也没同行人来攀伴儿,总而言之,一句话,挣多少钱,都归你自己。
    这个表舅隔三天五天就会从林州带来一大堆活鸡,散养在姥姥院子里,到了上午,院子里大人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了,他就大开杀戒杀鸡。
    我们几个不上学的小孩子通常会围在一旁观看,只见表舅一只大手夹起鸡的两扇翅膀,再用大拇指和食指拽住鸡的鸡冠,让鸡呈现出一种向上仰脖子的动作。
    另一只手手握菜刀,在那鸡脖子上猛地一划,一道口子就出现了,那血就流了出来,表舅先不放手,等那鸡的血快流尽了,他这才一撒手,那鸡被抛到了地上,奄奄一息中,扑打着翅膀刚要飞起,又落下断了气。
    话说那一天,我有种预感,表舅撒手扔掉的鸡,兴许会扑腾到我跟前,我正想着,那鸡果然拼尽全身力气,一下子挣扎到了我的脚边,张开尖尖的嘴巴说了句人话:“有报应,等着瞧。”接着断了气。
    鸡开口说话,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我知道那又是天眼在作怪,可是鸡说出了这句话,却让我着实意外,不是说杀鸡者是帮助鸡超度,早日投胎吗?怎么成了报应了?
    表舅就这样在滨海做着杀活鸡卖烤鸡的生意,口袋里也算是赚了点钱,就打道回府了。
    后来听说,他用在滨海赚来的钱,在老家开了一个杀猪场,每天多少猪仔死在他的刀下,多少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他口袋里的钞票,按照先前那只鸡所说的报应,我一直没有看到,我想如果我在杀猪现场,那猪又会不会提到“报应”两个字呢?
    表舅的杀猪场越来越红火,他成了村里有名的万元户,盖起了两层的大瓦房,又开始操控整个林州的小公共营运市场,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
    因为小公共市场以前的老大涉黑,表舅横插一缸子,让这个老大很是恼火,本来表舅收敛一点,服个软,送个礼,这个老大还能拨出百分之二十的市场给他赚点小钱。
    可是表舅太膨胀了,他仗着自己杀过猪,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从猪换成人,这个过程不难,再加上腰包里有钱了,他也雇了几个社会渣滓做保镖,仗癫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就是和那黑老大硬着顶。
    我们接到表舅一家三口被灭门的消息已经是后来了,据说那天晚上,黑老大派了几个人先去表舅家里,当时表舅母一个人在家,几个人进去先结果了表舅妈的生命,就坐在家里等表舅的儿子大顺和表舅。
    等到晚上8点多钟,大顺带着几个同学准备回家打游戏,刚走到家门口,其中一个同学的母亲来电话让他赶紧回家,其他几个同学看到这个情况,也觉得不玩了,都回家了,大顺一个人刚进屋门,就被那几个人捅死了。
    你说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试想,如果当天那几个同学正常跟着大顺回家了,保不准几个大青年,还真能打败他们,给大顺挣回一条命,可是偏生到了家门口,一个同学被母亲召回,另外几个也鬼使神差的回了家,只剩下大顺一个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乱刀下。
    后来他们又在家里等表舅,12点多打完麻将的表舅回到家里,被割了脖子,活活放血死了,这死法和那只鸡有相同之处。
    这一家三口遭遇灭门,乡里乡亲的都感到十分惋惜,表舅从小没爹没妈,一个穷孩子凭自己的努力挣下这样的家当真是不容易,这是外界对他的评价。
    可是,我顺着那只死去的鸡的思维想想,表舅为了挣下这些家当,祸害了多少无辜的生命,这些不都是他欠下的孽债吗?
    如果表舅一直从事的不是杀生的行业,兴许遇到危难的时候,会化险为夷,正是因为他长期屠杀生灵,在大顺带着同学回家有机会翻牌的时候,却被老天爷莫名其妙的把援军全部撤走了,这难道不是报应吗?
    为什么我们常说要行善积德,我们的这些孽债不光是会报应到自己头上,有时还会累积到家人亲朋那里,相信你们也听说过,杀猫杀狗,虐待动物遭到报应的事情吧,这些都是犯了天条。
    为什么出家人不杀生,这些都是有它的道理,我们做不到去爱每一个生命,但是我们可以做到不去伤害每一个生命吧。
    别说动物有灵气,就连植物的一花一木,也是会反噬伤害他的人。
    我妈妈单位有个同事姓关,我们姑且叫她关大姐吧,在家门前有一棵梧桐树,这树长得枝繁叶茂,夏天可以乘凉,雨天可以当伞,开始关大姐一家觉得这树在门口还挺受用。
    可是后来院子里都在建违章建筑扩大自己的居住面积,关大姐一家也动心了,就伙同老伴儿先用了很多粗盐粒子,在大锅里烧盐水,然后用滚烫的盐水浇向树根,没出一个月,这棵大梧桐树就黏儿了,大夏天的树叶啪啪往下掉。
    一看树不行了,关大姐找人来,上树开始一个枝一个枝的往下手工据,最后到了圆圆的大树干,就用电锯分割成了一截一截,连最后硕大的根都给刨了出来,这一下子地界宽大了。
    紧跟着关大姐找来施工队,在梧桐树那里盖出了将近12平米的小卧室,关大姐的两个儿子就在那个新屋子里的上下床睡觉。
    过了没有半年,关大姐的大儿子半夜睡觉,竟然突然从上床掉了下来,摔得浑身粉碎性骨折,送到医院,医生都觉得纳闷,不就是个两米高的上下床吗,跌破头,跌断胳膊腿的常见,可是跌了个浑身粉碎性骨折的却很难少见,经过医院的治疗,关大姐大儿子的命是保住了,可那两条腿却再也不能向往常一样正常走路了,只能依靠双拐度过下半生。
    这样貌似偶然的一个事件,也许关大姐全家到死都不会跟梧桐树扯上关系,可我要说的是,这正是关大姐杀死梧桐树的报应,一个正在旺盛生长期的梧桐树,你关大姐凭什么为了自己的利益毒害它的生命,万物皆有灵,你以为一朵花一棵草不会感受到疼痛吗?
    由此可见,生活中的各种物件都是有灵气的,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当我们想要毁灭一个有灵性的物件时,请先想想随后而来的报应。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我所认识的龙族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修仙悟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8-29 13:29:39  更:2021-09-07 15:10:46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