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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诡梦,镜中人/把梦当现实过,把现实当梦话[第2页] |
作者:刘少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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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梦镜中人》民国版,各大网站、新华书店均有销售。 |
第四章 旅途 甲 几日后,刘纪允带着奶奶的首饰盒和郝胖子一起来到“释压会馆”。 刘纪允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裹在首饰盒外面的红色丝绒,再把它轻轻地交到陈安妮的手里。 陈安妮捧着刘纪允递过来的首饰盒,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嘴里发出犹如喃喃自语般的声音:“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这个盒子居然真的跟我梦里的盒子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照片的光线原因,才造成了如此的巧合?” 陈安妮的话一出口,一直揶揄刘纪允不顾情义编故事接近安妮的郝胖子也愣住了,他的心被这诡异之事所震惊,他的嘴却仍然不肯承认的说:“这也许就是个巧合,说不准这盒子是那时候批量生产的,刚巧安妮你以前在什么地方也见到过同一批次的另一个盒子。再说,仅仅凭一个盒子,又怎么能说明你和纪允奶奶存在着什么诡异的联系呢?” |
第四章 旅途 甲 几日后,刘纪允带着奶奶的首饰盒和郝胖子一起来到“释压会馆”。 刘纪允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裹在首饰盒外面的红色丝绒,再把它轻轻地交到陈安妮的手里。 陈安妮捧着刘纪允递过来的首饰盒,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嘴里发出犹如喃喃自语般的声音:“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这个盒子居然真的跟我梦里的盒子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照片的光线原因,才造成了如此的巧合?” 陈安妮的话一出口,一直揶揄刘纪允不顾情义编故事接近安妮的郝胖子也愣住了,他的心被这诡异之事所震惊,他的嘴却仍然不肯承认的说:“这也许就是个巧合,说不准这盒子是那时候批量生产的,刚巧安妮你以前在什么地方也见到过同一批次的另一个盒子。再说,仅仅凭一个盒子,又怎么能说明你和纪允奶奶存在着什么诡异的联系呢?” |
“我同样觉得这不可能,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的眼睛不会骗我。”陈安妮说。 “我曾经看过一个国外的电视节目:催眠师能将人的记忆改变。男人在被催眠时被更改了他们对自己女友的记忆,然后三对情侣同被进行交换。结果三个被催眠后的男人都把别人的女友当成自己的女友,当他们真正的原女友说明真相,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却仍然坚持认为催眠后认定的假女友才是自己的真女友。直至催眠师给了他们一个解除催眠的信号,当事的三名男子,才尴尬地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天知道,那个节目演的是真是假,电视外的我们无法辨别。也许特异功能真实存在,或是那东西就犹如障眼的魔术,虽然是花招,但是一般人却无法分辨。曾经名震海内外的某个气功大师,或者是前些年某林,他们不都是因为具有无法解释的特异功能,而信徒众多吗?在他们的信徒中,不但不少人是非富则贵,更有很多人是知识渊博的学者大家吗?”刘纪允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梦有被人操纵的可能?”陈安妮不解地问。 刘纪允说:“我也说不清,最近遇到的事情都太奇怪了。我查了很多资料,可始终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世间之事,无奇不有。这只是一个猜想,尽管没有资料显示,有人能操纵他人的梦境。” |
郝胖子见两人都在犹豫,索性拿过红色丝绒盖在已经捧回刘纪允手中的首饰盒上,斩钉截铁的说:“你们两个也真是的,站在这里猜来猜去的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不如就按上次我们定好的,去趟可能是你爷爷老家的万青村。也许在那儿我们能找到些线索。别忘了,我好歹也是警校毕业,当过几年刑警的人。”郝胖子说着昂起头,拍着胸脯。 “就这么定了吧!为了能多些时间把事情弄清楚,要不你们俩把年假也休了?”陈安妮吐了口气说。 “我是随时可以走的,就是苦逼的刘纪允……”郝胖子说着斜眼看着刘纪允说。 “嗯!等我先和领导请个假,看什么时间可以动身。”刘纪允边说边把首饰盒重新用红色丝绒布仔细地包裹起来。 |
乙 一辆黄色“牧马人”离开上海沿着高速公路朝江西方向疾驰而去。 车里一行四人:刘纪允、陈安妮、郝胖子、韩薇薇。 郝胖子开车,刘纪允坐在副驾驶位上,陈安妮和韩薇薇则坐后座。 车子驶入安徽境内没多久,韩薇薇的惊叫声就打破了一路上仅有的车噪,她扯着陈安妮的衣袖,指着车窗外喊道,“瞧,安妮姐,那里的房子,是不是就是你梦里屋子的样子?” 陈安妮点点头,脸上并没有如韩薇薇一样的欣喜,而是一抹淡漠:“嗯。这是典型的徽式建筑:青砖、白墙、灰瓦。” |
刘纪允望着远处山坳里的村落说:“这些建筑就像是从这里长出来的,不像城市里的建筑大多是强塞进去的。建筑和自然的和谐统一也莫过于此了。” 陈安妮也望着远方说道,“嗯。如果能在这样的地方住上些时日那该多好。就住在那样的老宅子里,望着远方的青山、听着近处的溪水,品着现摩的咖啡,四周的林子里还有无数的鸟儿在歌唱。赶上下雪的日子,白雪悠悠的停在远山、溪间、房檐、树上……那就更美了。” |
刘纪允笑着说道,“老宅子的居住环境你大概是不能接受的,能接受的大多是对外营业的地方,都是景区内,人多而吵闹。” 陈安妮转过头对刘纪允说:“那有什么意思?一定要寂静。一定要能听到鸟声、溪水声,甚至能听到雪落在溪面上的声音。” 郝胖子撇了一眼高速路旁的村落,说:“还是热闹些的地方好,至少不会无聊,不但可以喝酒唱歌,玩的项目也多些。” |
韩薇薇兴奋起来,“这次我赞同郝哥哥的!乡下的夜,可是会让人害怕的。记得我六岁那年,晚上,我和妈妈从外婆家回家。走到村口时,妈妈对我说,明天你早些起床,去村口捡些苦竺子。妈妈说完后,我就习惯性地朝村口的那棵长着苦竺子的树望去。一个老奶奶正手挎着竹篮子,蹲在地上,在落叶里翻找着。她一片一片地翻开枯叶,就像是在衲鞋底那么认真。我用手指着那棵树对我妈妈说,‘妈妈,明天没得捡。你没看到树下有个老奶奶正在捡着吗?’妈妈顿了顿,让我赶紧闭嘴,不要瞎说。还说,大黑夜的怎么能看得见有人在捡苦竺子。当时,妈妈急匆匆地拉着我的手飞快的往家跑。一边跑,我还一边傻傻地问我妈妈为什么要跑。” |
郝胖子被韩薇薇的故事吸引了,急忙问道:“对呀,你妈为什么要跑呢?” 韩薇薇吐了吐舌头,接着说:“回到家里,我把手从妈妈手里抽出来,发现我的五个手指都湿漉漉的。这才明白妈妈手心里出了好多汗水。我问妈妈,‘妈妈你怎么了?’我妈说,‘没事儿。你刚才真的看见有老奶奶在捡苦竺子?’我说,‘我是你的乖女儿,怎么会说谎呢?’妈妈把我搂在怀里,摸着我的头,嘴里不停的念叨说,‘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第二天,我就莫名其妙地病了,而且病了好些日子。后来,我终于想清楚了一个细节,当时天那么黑,我怎能看得清那老婆婆翻着地下的枯叶在找苦竺子?” “你是说,你这是幻觉?”郝胖子问。 “你真是天下第一二!是因为那老奶奶根本不是人。用我老家的话说,那是不干净的东西。”韩薇薇说。 “妹子啊,你是为了不想住乡下的老房子在编故事吓安妮吧?”郝胖子哈哈大笑道。 |
韩薇薇不服气的在郝胖子的肩膀上擂了一拳,气嘟嘟的说道,“我又不是你!这事儿差点要了我小命呢!当时,我足足在床上躺了躺三天三夜。听大人说,当时我的眼仁都开始涣散了。要不是奶奶及时从外面请了一道什么符回来,烧成灰合着水给我灌下,才把我拉回来,我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我奶奶后来告诉我说,每棵树的每片树叶下都藏着一个鬼。你想,现在的乡下人都出去城里打工了,那么多树,那么少人,那些空落落的村子还不是早就被鬼给统治了?” 刘纪允也笑着打趣道,“薇薇啊,你不去天涯鬼话写小说还真是浪费了你的才情。” 韩薇薇委屈得扯扯陈安妮的袖子说:“难道,你们都不信我?” 这一次,车内没有人出声,都是笑而不语的样子。 韩薇薇轻轻叹了一口气了说:“算了吧。信或不信在你们。只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郝胖子从后视镜里看见韩薇薇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什么,便安慰说:“妹子,哥信你。你再给我们讲一个吧。” 韩薇薇感激的抬起头,望着郝胖子的背影,嘴里却是另一个回答:“我跟你又不熟,凭啥把我小时候的事情讲给你听。” |
丙 万清村所在的县城距离上海并不算太远,出发的当天傍晚,他们一行四人便按照导航的指引抵达了距离万青村不足20公里的县城。 担心假期时间不够的刘纪允迫切的想要去万青村一探究竟,郝胖子和韩薇薇则觉得应该在县城度过第一个夜晚,陈安妮虽然也想尽快看看万青村中是否真的存在着自己的梦境的房屋,但是韩薇薇在路上说起的故事,让毕竟是女生的她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 |
经过一番利弊分析,他们决定在县城暂住一晚,等明天天一亮就出发前往他们的目的地——万青村。 按照导航的指引,他们在简单的吃过晚饭之后,继续驱车前往韩薇薇刚刚通过手机APP定好的酒店,本以为不足三公里的路程会很快结束,谁料想,路途困乏的他们却在混乱拥堵的街道上被逼得无法前行。行人、黄包车、电瓶车毫无秩序的肆意穿插,仿佛悬在路口中心的红绿灯只是供无聊之人观赏的摆设。 没有人会想到,此刻他们所痛恶的让人心生烦躁的杂乱,与不能接受的拥挤,在不远的将来却会是他们最大的安慰,正是这些杂乱与拥挤,才让那时的他们知道,自己还活在尘世。 |
第二日一大早,通红的太阳还在东方散发着寒冷的光芒,他们已驱车启程。车顺着公路一路向前,他们才发现,昨晚入住的县城已被分为泾渭分明的三个世界。酒店所在的里层是破败、残旧、人员集中的旧城,接着是有着现代高层住宅的新城,出了新城的最外层,则是荒芜的田地以及零星的村庄。 车在冷清的乡村公路上行驶了不到一个小时,导航便发出声音:您的目的地已到达。 郝胖子以极慢的车速,沿着村中的小路前行。越是往前,刘纪允和陈安妮越是失望,他们眼前的这个村子,和从县城出来之后经过的那些村庄,并没有什么差别,重要的是与他们梦里出现的村子没有丝毫的相似。整个村子放眼望去,没一栋老房子,混凝土和砖砌的二三层小楼歪歪扭扭的立在乡间道路的两旁。许多小楼的外墙尚未粉刷,红砖裸露或是仅抹了水泥的墙面上,装着还没撕掉胶纸的玻璃窗。若不是屋子的烟囱正冒着烟,他们差点以为这里仍是片未完工的工地。有些人家,已做了院墙,小楼外墙涂了涂料或是贴了瓷砖,和那些未完工的烂尾楼相比,虽不惊艳但也挺清爽。几辆国产车零零星星的停在那些房子前的空地上,小楼外观最豪华的那家院子里,居然停的是一辆保时捷卡宴。 |
四个人在这个村子里逛了一圈,发现这个村子的房子虽多,但似乎人口却是零落,所见的净是些老人、小孩,全然没有年轻人的身影。 他们试着询问遇到的一两个老人,却无法听懂那些老人口中的方言。一直走到村口时,才迎面碰到一对背着一个大袋子的年轻夫妇,有说有笑地牵着孩子,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同样喜气洋洋的老婆婆。 郝胖子见状,如同见到了救星,赶忙上前问道,“帅哥,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万清村吗?” 年轻男人停下脚步,疑惑的打量着面前这四个陌生的面孔,然后指着他们车边上的路牌说:“是啊,那儿不是写着吗?” “那,这附近是否还有其他村子叫这个名字吗?”郝胖子追问道。 “我们乡就一个万清村。”年轻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回答。 “不好意思,我想和您打听一下,你们村是否是主姓刘姓的?”刘纪允给年轻男人递上一支软中华,笑着问。 |
年轻男子接过刘纪允递来的烟,并不急着点着,语气已不是回答郝胖子时的敷衍,“我们村的大姓是姓万,不姓刘。不过我们村也有姓刘的,是小姓。”跟在年轻男人身后的老婆婆皱了皱眉头,扯了扯青年男人身后的衣角。 年轻男子没有回头,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一边点烟一边说:“小宝贝儿,你等等哈,等一会回家,爸爸就马上给你们分玩具、分新衣服。” 老婆婆见状,使劲将男子拉到一旁,伏在那男子耳边一阵嘀咕。 年轻男子再抬起头的时对刘纪允说:“不好意思啊!我和媳妇刚从上海回来,已经一年没回家了。我得赶紧回去。您几位要是不着急,要不就去我们家坐一坐?我听那个胖兄弟的口音,很像上海人。” 郝胖子得意的说道,“阿拉上海宁了。” 刘纪允接过话问道,“怎么这么巧,你们也是在上海工作的啊?” 年轻男子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我那哪算是什么工作,不过是在工地打零工。干苦力罢了。” 郝胖子眼睛一转,大声说道,“哎呀,想不到在这也能遇到同行。我是做房地产开发的,很多工地都需要请外面的施工队帮忙分包打理,等你回上海,或许我们有机会合作。” 年轻男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喜出望外地说:“外面冷,您们赶紧进我屋子里暖暖身子吧。马上快过春节了,您们来这儿是考察?还是旅游?” 郝胖子哈哈大笑,没有回答,只是对年轻男子说:“你留个手机号码给我吧。晚些时候我再联系你!” 年轻男子赶忙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送到郝胖子的手中,说:“这是我的名片。” 郝胖子看了一眼名片上用油笔改过的电话号码,脸上浮起胜利的微笑,他抬起手朝刘纪允他们一挥,说:“走吧!我们再去看看其他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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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 一行人再次上了车,郝胖子直接挑头朝县城的方向开去。 刚开出村庄,韩薇薇便憋不住了,她一脸不解地问郝胖子:“胖哥,我们就这样走了?不找万清村了?” 刘纪允说:“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陈安妮轻咬下嘴唇说:“嗯。也许这只是个线索。” 郝胖子缓缓将车在路边停下,按下双闪,转过头对坐在后座上的陈安妮说:“你没看见那个村子是个挺新的村子吗?按常理来说,一个有年头的村子不可能完全看不出原有村落的痕迹。可是那里所有的房子都是刚盖起来没几年的样子。” 韩薇薇眨眨眼睛,试探着说:“难道,你们的意思是,他们是从老村子搬迁 |
出来的?你们这么一说,倒也是合情合理。我们家附近就有就有不少村庄是整体搬迁出来的。尤其是一些河边的村子,为避免再次遭受洪灾,政府通常会拨钱统一让他们从旧址搬离。还有一些偏远的村子,年轻人再也不想呆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便在县城买了房子不再回去,原来的村庄就慢慢废弃了。” 郝胖子笑着说:“你这小丫头,原来也不算太笨。” 陈安妮:“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老婆婆,她似乎对我们很警惕。特别是当纪允问到姓刘的时候?” 郝胖子的脸上大大的写着‘得意’二字,慢条斯理的说:“这正是我转移话题,装成上海地产大亨的缘故。” |
韩薇薇斜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郝胖子,说:“问题是,就算他们是从旧村子搬出来的,他们的旧村子就一定会是我们所要找的万清村吗?” 刘纪允捏着年轻男子留给郝胖子的名片抖了抖,说:“谁知道呢。或许,我们还得问问那个男人才能确定是否有旧村子。如果真有,只有去到那里,我们才能确认那是否是我们梦中的村子。” 郝胖子:“我说韩妹子,你真的信我们能找到他们梦里的村子?海市蜃楼我倒是有幸遇见过,找梦中的村子我还是从来没听说有谁成功过。如果不是纪允奶奶盒子里的日记太过蹊跷,我才懒得一路舟车劳顿,做这种徒劳的事儿。” 韩薇薇点点头,“嗯。如果能找到纪允哥奶奶首饰盒中的日记所说的地方,倒也不错,就算不是他们梦到的村子,或许至少能找到解开纪允奶奶精神失常之谜的线索。” |
一行四人回到县城里的酒店,睡了个回笼觉,吃完中午饭,郝胖子这才给那位青年男子打了个电话。在电话中,他未提及任何关于万清村的事情,只是问对方是否对承包工地有经验、兴趣之类,一顿天花乱坠的忽悠之后,青年男子挂掉电话就急匆匆的上路向县城赶来。 他们四个人坐在酒店咖啡厅中,一个靠落地窗的卡位里。虽然这个咖啡厅从装修的格调上似乎模仿得还有些模样,但是端上来的咖啡味道却让陈安妮差点把它们直接喷到桌子上。四人之中,唯有韩薇薇的面前仍然摆着咖啡,她就像还在上海一般以一副惬然、优雅的姿势慢慢的喝着。而其他三人的咖啡都只是摆在那儿,面前早各自换了一杯纯净水解渴。 |
刘纪允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他并没有看什么,只是眼睛看着窗外。韩薇薇的声音把他涣散在远方的眼神重新聚焦起来,他看到玻璃窗外,那个男子正把摩托车停在他眼皮底下。油箱处原本应该很醒目的“豪爵”标志,已经有些模糊。男子的头发与早上相比乱糟糟的没有秩序,大概是被路上的风吹乱了。他的脸有些红。 他停好摩托车,使劲吸了下鼻子,然后用衣袖擦去鼻子里流出的液体。尽管他冻成这样,脸上却仍然挂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太阳的光芒软弱无力的铺了下来。外面虽有阳光,然而那光芒却没有多少温度。 只不过隔着一层玻璃窗,酒店里的暖气就足以让一层玻璃分割出两个世界,在玻璃窗之内是太阳的温暖可以抵达的地方,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 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推开酒店的玻璃门时,郝胖子示意韩薇薇起身迎接。男子随着韩薇薇来到卡座的沙发里坐下,显得非常紧张且局促不安。 韩薇薇按照事先预定好的角色入戏,向年轻男子问道,“请问您喝什么咖啡?蓝山?拿铁?摩卡?或是卡布奇诺?” 年轻男子的手紧张得搓着,“随便。随便。什么都成。” 韩薇薇笑了笑说:“那就来杯蓝山吧。” 年轻男子赶忙说:“好,好。” 郝胖子正了正身子,向男轻男子介绍说:“这位是刘少,刘纪允。他父亲是上海国控地产集团的老总。这位是安妮小姐,集团市场总监。刚才那位是韩小姐,刘少的助理。至于我嘛,免贵姓郝,他们的司机。” 男子站起来,连连朝他们鞠躬,并介绍自己说:“我叫万富贵。” 在郝胖子调动之下,气氛渐渐活跃了起来。他们这才发现,放松了下来的万富贵原来是个健谈之人。 |
万富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在郝胖子看似轻猫淡写的牛皮之下彻底松懈下来,也兴奋起来。他仿佛看见郝胖子所描述的糖衣炮弹已经变成了现实,似乎他已经拥有了他想拥有的一切。 兴奋的万富贵早已顾不上杯里咖啡的苦涩,激动的说道,“我一定好好表现,带好工地。明年过年,我买辆悍马。看那个开卡宴的狗日的,还牛逼个XX。他小子就是仗着县里有后台,县里的好多工地都是由他承包的。” “卡宴算个毛线。刘少车库里停着几十辆车,什么宾利、劳斯莱斯幻影、兰博基尼,应有尽有。只要你好好跟着我们刘少干,迟早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不过眼下呢,你得先帮我个小忙。”郝胖子见万富贵已完全卸去防备,话锋一转。 万富贵赶忙把头点的如捣蒜一般,说:“您尽管吩咐!只要我万富贵能做得到,我一定照办!” |
“你们村有没姓刘的?”郝胖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有。不过,不过……”万富贵吞吞吐吐起来,他妈在他来之前曾一再叮嘱过,关于村中刘姓的事情千万不能轻易说起。 郝胖子故意把脸色一沉:“就是试探你一下,看来你并没有合作的诚意。还不过什么?要是不想说就不必说了!” 万富贵赶忙摇摇头,说:“我怎么会没诚意呢?只是,我们村子里只有一个姓刘的,是个老头,无儿无女的哑巴。” 郝胖子转怒为笑,“我不关心具体情况。只是,我们东家姓刘,若是合作方是刘氏本家,总会有些特殊的照顾。只可惜,你们不是。”郝胖子假装漫不经心的点燃一支软中华,轻轻的吸了一口,“你们村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 万富贵的额头已经泛起细密的汗珠,听得郝胖子突然发问,诧异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然后低头又不再说话了。 郝胖子抽了口烟继续说:“你能带我们去那里看看吗?” 万富贵抬起头惊讶的问:“你们要去那个荒村子干什么?” 一直沉默看着的陈安妮笑着,推给万富贵一瓶矿泉水,说:“我们来之前就听说,那儿环境不错。我们此行中的一个目的,就是为集团准备开发的新型旅游项目做实地考察。省里的领导已经给我们画了几个圈圈,你们县是其中一个,而万清老村则是你们县里的人推荐给我们的选址地点之一。这也是我们今天之所以会在村口相遇的原因,只可惜我们早上看到的你们的新村并不是我们想要的样子,所以是否收购你们的地皮,还要看过老村是否有做旅游开发的价值之后才能确定。” 万富贵沉吟半刻,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
戊 在万富贵的指引下,刘纪允一行人驱车穿过现在的万清村,又跨过一条河。公路延伸在河边的河堤上,仿佛是一道隆起的分割线,一边是河流,一边是长满野草的稻田。河堤的表面铺着水泥,车行驶起来非常平稳、舒适。 车在河堤上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万富贵便指着前方不远处紧靠河堤的一个村落说,“那里就是,我们以前的万清村。” 他们顺着万富贵手指的方向远远望去,那里的建筑样式,正是典型的徽式建筑。 |
车渐行渐近,村落也渐渐越发清晰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在临近村子的河堤上下了车,站在河堤上举目四望,这个地方倒真是风景秀丽,尽管河堤上的风有些大,也有些冷。 河堤这边的河水闪着金色光芒往下流淌,河堤另一边的古村落披着金色阳光静然不动。一动一静之间荡漾着一股自然、和谐之美。 万富贵看自己的金主都没有说话,生怕自己的美梦生出什么变故,急忙凑到刘纪允身边讨好着说:“刘少,您看这个地方还不错吧?我之前就听说,县里准备把这儿打造成一个比婺源还好的旅游景点,没想到您就来了。” |
刘纪允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们下去看看村子吧。” 众人在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依然没找到陈安妮和刘纪允梦中的地方。这个村落的地势太过平坦,所建房屋也不够精致和气派。更别提梦中的石洞和溪水池。 刘纪允和陈安妮失望的相视苦笑,或许这一趟是白走了。 刘纪允并不甘心以这样的结果结束,他转身对一直跟在身后万富贵说:“你们这儿的山里有没类似的村落?” 万富贵听完,脸色忽然打大变,停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没,在我印象里没有。” 郝胖子把他厚重的胖手按上万富贵的肩膀,手指微微用力,说:“我怎么觉得你小子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心里藏着什么,不肯老实说出来?” 万富贵疼的一缩,讨饶道,“哎呦喂,郝爷,我哪敢啊?您是不知道,我这是在你们面前紧张,生怕说错话。刚才的话是刘总问的,我当然得好好想一想才好回答。” |
刘纪允见万富贵已心生戒备,便对郝胖子说道,“有水无山,这个景致怎么能比得过婺源。胖子,你先送万富贵回去。我和陈总继续在这附近看看,是不是有商业投资价值,还有待商榷。毕竟是个大项目,我们的调研需要谨慎。” 郝胖子领着一步三回头的万富贵回到车上,重新启发动机,沿着原路返回。 刘纪允看郝胖子开车走远,才对陈安妮说:“这儿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陈安妮点头说:“嗯。不过我们又有了新线索,不是吗?” 韩薇薇被陈安妮的话说的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新线索?” 刘纪允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又将它折断,“万富贵那复杂的表情。” 陈安妮环顾四周,“他一定在掩饰着什么。而且这个地方一定有一个藏在深山中的万清村。也许,那个就是我们想要找的。” |
韩薇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眨眨眼睛,看着陈安妮问道,“可他为什么要掩藏呢?莫非那里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安妮耸了耸肩,“我们再去村里转一圈吧,也许会有新发现也说不定?” 刘纪允、陈安妮、韩薇薇,三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荒废的村庄里游走,眼睛却不肯放过经过的每一个角落。 再次走回临近河堤的村边时,一块满是尘土、泥浆的小石碑闯入他们的视野。 石碑上刻着的字已被泥土掩盖。刘纪允用矿泉水水瓶取水将露在上面的石碑表面洗刷干净,经过仔细辨认,上面是一个行书写就的“清”字,而埋在土里的部分似乎也有刻字,只是大部分埋在土里,无法辨认。 三个人折腾了好久,直到石碑几乎被全部挖出,他们这才明白,这不过是一个村牌。上面写的是:清河村。 这个发现,应证了刘、陈二人的推断。 刘纪允兴奋的对陈安妮说:“这真是个有趣的事情。不管事情的结果是否跟我们的梦有关,既然已经来了,就值得我们去一探究竟。” |
己 郝胖子再次返回清河村时,刘纪允三人正坐在河堤上,晒着夕阳。 夕阳如咸蛋黄一般扣在远处的山上,阳光已经虚弱到近乎无力,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温度。韩薇薇紧紧依靠着陈安妮,拼命裹紧自己的衣服,刘纪允也在一旁冻得瑟瑟发抖。 郝胖子刚停下车,韩薇薇便冲到车门旁,拉着车门想冲上车去。 郝胖子摇下车窗打趣着说:“妹子,哥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这么想我啦?” “死胖子,赶紧开门。冻死我了。”韩薇薇使劲用脚踢着车轮的橡胶部分。 郝胖子按下开关,韩薇薇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嗖”的钻上了车。刘纪允和陈安妮相视一笑,随后上了车。 郝胖子把车窗关好,调大了车里的暖风,对刘纪允说:“事情我给你搞定了。” 韩薇薇抓过后座里的毯子裹在身上,一记粉拳砸向前座的郝胖子,:“死胖子,你死哪儿去了,这么近的路程最多个把小时就能跑个来回,你怎么用了大半天的时间?” 郝胖子反手挡住韩薇薇砸过来的拳头,表情严肃的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别乱插嘴。” 刘纪允把手伸到面前的出风口上,烤着暖气说:“搞定到什么程度?” 郝胖子神秘兮兮的说:“这儿根本不是老的万清村。这件事你和安妮不会没发现吧?你们俩,一个是完美无瑕不容出错的处女座,一个是万事讲究逻辑紧密的精神分析师,我就不信,万富贵那么大的破绽会逃得出你们的眼睛?” 陈安妮轻轻一笑,说道,“你已经知道真正的老万清村在哪里了吧?” 郝胖子嘿嘿一笑,“明天我们就能看到了。按照万富贵所描述的,老村子距离这里大概还有4、50公里的路程,而且是在深山中。” 韩薇薇轻哼了一声说:“万富贵那个人那么狡猾,不会这次又是在骗你吧?” 郝胖子转过头,对着韩薇薇问:“你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弱点吗?对待他那样极度渴望金钱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话是不能用钱从他嘴里撬出来的!我刚才给了他2000块现金,并且给他画了一个一万块酬劳的大饼。他就老老实实地全交代了。他现在比我们还着急要去那里,因为只要明天他带我们抵达老万青村,那一万块钱就是他的。” 陈安妮继续发问:“你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不肯说吗?” 郝胖子赶忙回答:“嗯,我问了。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有关一个祖训,任何人都不能违背的祖训。至于具体原因,他并没多讲,而且还再三要求我们一定要替他保密。”郝胖子转头冲刘纪允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今天你在那个村子里犯了两个忌讳,所以对方才如此的警惕,一个是刘姓,一个是深山。” 刘纪允点点头说:“那个村子里不是现在还有个姓刘的人吗?” 陈安妮提醒道,“可是那个姓刘的是个哑巴。” 郝胖子看看刘纪允,又看看陈安妮,说:“我们要不要先去刘哑巴家里看看?” 刘纪允和陈安妮都没有回答,他们的眼神不约而同地飘向车窗外的远方。 河水在他们所在的堤坝旁边静静地流淌,远处的村落里升起袅袅的炊烟,映着天际几近褪去的火烧云,是那么的美好。 |
庚 夜并不深,不过才是八点钟左右。眼前的村庄却早就一片黑暗,如同熟睡了一般。 刘纪允和郝胖子把陈安妮护在两人当中,打着手电静悄悄地走进早上来过的万清村,向村子深处的刘老头家走去。 乡下的冬天,人们都是不愿出门的,绝大多数人都窝在还算暖和的房子里,看着当红的肥皂剧,或是早早的睡去。村子里的小路上安静的没有一个人。 他们的到来引发了偶尔的狗吠声,只是这再平常不过转瞬即逝的狗吠,也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刘老头的房子在村子尽头最角落的地方,房子的不远处是村里的垃圾堆放点。用万富贵的话说,要不是为了倒垃圾,刘老头的房子附近是绝不会有人接近的。 刘纪允一行,循着垃圾焚烧产生的刺鼻气味,穿过村庄,那味道越来越浓烈,他们离目的地也就越来越近。坑洼的红泥土路又转过一个弯,一个泛着赤红色火星的垃圾堆出现在道路的旁边。刘纪允的手电光束越过火星处腾起的浓烟,在四下搜寻。光柱在离火堆不足十米的地方停下,一座简陋的平房阻挡了光束自由的伸展。与村里的其他房子不同,这座房子只有一层,由裸露着红砖、光秃秃的水泥柱,和没有玻璃的窗子组成。仅有一个窗户上蒙着一层塑料薄膜,薄膜里尽是黑暗。他们从房子的侧面走到前面,才发现这座房子连大门都没有。手电发出的光束径直闯入门框内的客厅,在同样裸露的砖墙上画出一个边缘模糊的光圈。光圈轻轻移动,客厅内除了一条破旧的老凳子,别无他物。 刘纪允皱皱眉,试探着轻轻地问道,“刘大爷,你在吗?” 刘纪允的声音像是落进了虚空之中,没有丝毫回应。 陈安妮揪着刘纪允的袖子小声说:“会不会是他已经睡熟了?” 郝胖子没等他们二人说话,便大步径直走向了厅内。胖子的手电映照在一扇门上。说是门,其实不过是用一块破旧的床板挡住了的门洞。在郝胖子的示意下,刘纪允二人,也走进了大厅。郝胖子用手轻敲床板,不一会儿,床板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紧接着屋内发出微弱的灯光。 刘纪允拿过郝胖子的手电,把手电调到散光状态,示意他与自己一样安静的等在门口。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挡在门洞上的床板被缓慢的移开了一道不足胖子通过的门缝。一张苍老、干瘦的脸从门板后面探出来,暴露在他们面前。那是一张让人感觉恐怖的脸,犹如木乃伊一般没有生气。 陈安妮不由自主的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死死地拉住了刘纪允腰间的衣服。 木乃伊浑浊不堪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刘纪允的脸上,许久、许久,那死去的眼睛似乎慢慢活了过来,眼角竟泛出一丝浑浊的泪,泪光之中似乎还揉进了一丝重生的喜悦。 木乃伊突然回过神,急切而慌乱地想要把挡在身前的床板移开,然而却还是那么的缓慢。他枯槁如树枝的双手在不停颤抖,他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他索性放弃挪开床板的举动,从缝隙中挪了出来,扑在刘纪允身前,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刘纪允的手,嘴里创出“哇啦哇啦”的叫声。 刘老头一系列反常的行为,让他们三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惊。 直到刘老头变得没那么激动,刘纪允才缓缓说道,“大爷,很不好意思,这么晚,我们还来冒昧的打扰您的休息。只是我们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想要请求您的帮忙。您可否告诉我们原本的万清村在哪里?我们想去趟那里弄清楚一些事情。” 刘老头听完刘纪允的话,瞪大了眼睛,他的脸因为恐惧再次变形,拼命的抓住刘纪允,不停的摇头、摆手。 三人试图从刘老头那儿获取些消息,却无法和他沟通。不管他们如何说,如何示意,刘老头始终“啊啊”的叫着摇头,摆手。见到事情毫无进展,他们三人也只能作罢。 临走时,陈安妮把衣兜里所有的钱,全掏出来塞进刘老头枯槁的手中,却又被刘老头倔强的塞回陈安妮的手里。僵持不下之后,她只得趁刘老头不注意,将钱扔进挡在门洞后的房间中。 刘纪允一行人和刘老头道过别,向门外走去。还未等他走出房门,刘老头又忽然使尽了全力赶了上来,他再次死死的拉住刘纪允的衣服,拼命的朝着他摇头、摆手,脸上是痛苦的哀求。 刘纪允微笑着点点头,握住那双如干树枝般的大手,“大爷,您放心吧。我懂了。” 刘老头这才露出放心的微笑,慢慢地蹭回床板后面的里屋。 他们三人都明白刘老头的意思:千万不能去万清村老村。 可是,那里究竟藏着怎样危险?竟会让老人脸上刻出那样的惊恐! 又或者,那里与老人,与刘纪允之间有着什么不能示人的关联?否则,那素昧平生的刘老头为什么会用那样眼神,那样的关切来迎接对他本该陌生的刘纪允。 隐藏在深山之中的万清老村,究竟隐瞒了什么? |
辛 万富贵和刘老头的怪异行为,不但没让刘纪允产生退缩之意,反而让他更加坚信自己与万清老村之间一定存在着莫大的关系。刘老头脸上表情的每一次变化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愿意冒险去一探究竟,却不愿意为自己的事拖累自己的朋友,更不想他们跟着自己冒险。 |
回到到宾馆的时候,韩薇薇正用笔记本看着网剧傻乐。直到郝胖子让她关掉,她才极其不情愿地合上笔记本,自顾自的回味网剧中烂俗的段子。 从刘老头家出来之后,刘纪允和陈安妮就一直沉默不语,郝胖子也知趣的保持了缄默。四个人就那样各怀心事的坐在酒店套房的客厅里,直到刘纪允率先打破了沉默,说:“胖子,明天你帮我准备一下野外露营所需要的一切装备,准备好之后,你就带着安妮和薇薇回上海去!” |
郝胖子把手里燃着的香烟,狠狠地按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中,愤愤的说道,“少来这一套!我们读书的时候,你就像个窝囊废似的,经常是被人欺负了还忍气吞声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今天到了这里,你小子倒是变勇敢了?想当年,那一次你那仇恨的眼神能帮你解决问题?还不是每次都是我用拳头帮你挽回你的尊严!我知道你一定会去,你也别想甩开我!你只要去,只要你兄弟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陪着去!” |
陈安妮望着刘纪允说:“看刘老头今晚的反应,他应该是曾经经历过一些让他感觉非常恐惧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应该也是与万清老村有所关联的,所以他对老村充满了抗拒。看万富贵的样子,他应该并没有在老村生活过,活着是并未经历过刘老头所经历的恐惧,只是听了祖辈的告诫,对外人保持警惕而已。再说,既然那里曾经是村落,就意味着那里应该是适合居住的地方,至少也是曾经是适合的,不存在什么让人不适的自然异常。” |
韩薇薇插话道,“你们见到老哑巴了?那个刘老头经历了些什么恐惧的事情?” 郝胖子被韩薇薇的问题问得哭笑不得,“你见过哑巴能说话吗?” 韩薇薇说道:“哑巴是不能说话,可是他可以写字告诉你们呀?” 刘纪允拦下正准备发声的郝胖子,说:“他那个年龄的农村人大多是不识字的……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但是我总感觉此行会有风险,至于是什么风险,现在我不知道。再说,我们四个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是拥有专业野外求生能力的。” 郝胖子拍着刘纪允说:“兄弟,这次你可是撞在你胖爷我的枪口上了!你忘了我是读警校的吗?相当年,小爷我的野外求生成绩可每次都是名列前茅的!” 刘纪允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说:“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最多也就是半吊子水平。”刘纪允见胖子的态度坚决,转头对陈安妮和韩薇薇说道,“安妮、薇薇,明天一早,我就让胖子送你们坐车先回上海!” |
韩薇薇看陈安妮没有表态,随即说道,“我听安妮姐的。尽管农村是个让我讨厌的地方,我之所以今晚没去,是因为小时候的事让我总觉得不爽,尤其是在孤独的夜晚,我总是会想那年奶奶的话,让我感觉有鬼魂会从叶子里钻出来。” 陈安妮搂住身旁韩薇薇的肩膀,向自己的怀中靠了靠,说:“别自己吓自己!去深山的老村,除了需要具备野外求生的技能之外,并不需要其他。至于鬼神,不过是人们不愿意承认有自己认知以外不能解释的事情存在,而编造出来自己吓自己的。我从小在国外长大,在国外,从你以上小学,学校就会开始教导基本的野外求生常识及技能。所以,纪允,老村我是去定了。而且我觉得,这将是一次让人激动人心的旅行。” 刘纪允见众人去意已决,也无法再说什么,他沉默片刻,抬起头对大家说:“既然大家决定一同前往。那么,我们就定在后天出发。胖子,明天请务必将所有物品准备齐全!” |
壬 是日,天刚蒙蒙亮,郝胖子和万富贵就把所有装备都已装车完毕。刘纪允、陈安妮、韩薇薇站在车旁准备出发的时候,太阳还躲在地平线下不见踪影,淡薄的月亮静静地悬在道路尽头的空中。 他们的车行开上之前经过的河堤时,河面升起了淡淡的雾气。 过了清河村没多久,堤面忽然没有了水泥,取而代之的是结满冰凌的泥路。车轮压过,冰面破裂,溅起泥浆。坑坑洼洼、泥泞不堪的道路让坐在车里的人闷闷的压抑着想吐的冲动。此时的阳光虽然已经很亮,却无法穿透越来越浓烈的雾气。车,犹如在一片混沌之中,恣意行驶,看不见路,也没有路。 浓重的大雾惹得韩薇薇数次尖叫,她死死的抓住侧面的把手,嘱咐郝胖子不要把车开进了河里。 |
太阳挂天空正中的时候,他们才在一个山脚下停了下来,路真的在此处断了,即使是以越野性能昭著的“牧马人”,无法再向前开进。 没有路可以行驶。河流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万富贵让所有人下车,把行李都卸下来。他指着连绵不绝的山说,“我们需要翻过这座山,万清老村就在那个山凹里。话说在前头,我只负责把你们带到村口,接下来怎么办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一行四人各自背好自己的行李,郝胖子拿出野外专用GPS存储好目前所在地的地理坐标。 |
万富贵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装备,好奇的凑过头去,看着郝胖子如何操作:“还是高科技好。”说完,他诡异地笑了笑。 万富贵拿着柴刀在队伍的最前面开道。他说,以前去万清村有条路的。后来太长时间没人走,路也就没了。 他们在密林中跟随万富贵的柴刀走了很久很久,密林里的湿热加上负重登山的不适应,让他们每个人早已汗流浃背、疲惫不堪。 万富贵在一棵大树下站定,转身对他们说,“你们看,我们到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不远处的树叶空隙处露出飞翘的屋檐。这是典型的徽式屋檐。看到目的地的他们,兴奋了起来,因为这一路,除了累,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他们向着飞翘的屋檐继续前行,万富贵却站在原地不肯向前走了。 郝胖子冲他吼道,“万富贵,你怎么不走了?” 万富贵脖子一扬,理所当然的回答说:“老板,这里已经是村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韩薇薇气喘吁吁的扶着旁边的一棵大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抠门?还有那么一点点距离,也肯不送我们过去?” 万富贵并不理会,继续说:“郝老板,在我们的协议里,我可是一再强调过的,我只能做到这样。” 郝胖子鄙夷地看了眼万富贵,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钱甩给他,说:“拿着!这是余款,8000。” 万富贵把郝胖子抛过来的钱牢牢的接住,看郝胖子转身正要走,他又满脸堆笑地喊道,“郝老板,您先等等。容我先数一数,万一少了或是多了,那您一转身走了,我可说不清楚,您说呢?” 郝胖子无奈地笑了笑,只得站在原地看万富贵将那叠钱反复数了三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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