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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重新开贴:烛光下的暗影——黑弥撒的怪异故事集[第1页]

作者:黑弥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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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这个系列之前发过,由于某些原因,停顿了很久未更新。今天在这里重新开一个贴,将原先的几个故事稍作整理修改,并剔除了几个粗制滥造的作品,继续更新下去。

    本篇开头三个故事为之前发表过的作品,已经做过一些细微的修改,在此重新贴出来供大家一阅。从第四个故事开始将会是新作品,并会不定期更新。

    恐怖故事

    再次感谢大家对黑弥撒的喜爱,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写作的动力。
    第三进

    我小的时候,住在城南。

    熟悉这座城市的人都知道,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城南到处都是那种明清时期的老房子,大杂院。很巧,当时我家就住在这样的一座大杂院里。家庭成员嘛,包括我爸、我妈,我、还有我奶奶。

    大杂院一共分三进,前两进住满了人,我家就住在第二进。每天大人们该上班的上班,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在院子里自娱自乐。可以说,大杂院见证了我的童年,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想起来,那的确是最美好的回忆。

    然而有一件事,却曾在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记。时至今日,想起它来仍觉得记忆犹新。

    刚才说过,大杂院的前两进住满了人,那么第三进呢?没错,正如诸位所想,第三进是空着的,每间房屋都空着,没有人住。自打我记事的时候起就是这样,没有人告诉过我为什么。然而大人们却一再警告我们千万不要到第三进去。小孩子胆小,但也好奇,尽管不敢问为什么,却在脑子里使劲地猜想那第三进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怪物?还是大灰狼?不知道各位读者在孩童时期,你们的父母有没有告诫过你们这里不能去、那个不能碰,诸如此类。并且你们也一定与我当年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做但却充满好奇。在这里,我要说的是——听话为上策,否则……

    是的,当年的我,没有听大人的话。

    仿佛记得那年,我应当是六岁。

    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爸爸妈妈陪着奶奶出去了,邻居家恰好也没人,只剩下我孤零零的。百无聊赖中,我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通往第三进的那扇门上。那扇门平日里总是锁着,因为也没有人想要通过它到后面去,于是我趴在门上,想从门缝里看看后面是什么样子。

    接下来的事情,诸位能想像得到吗?那扇门……它居然被我推开了。

    真的是很神奇,我没有多想,蹦蹦跳跳地穿过那扇门,来到了第三进。

    第三进的格局与第二进差不多,正中间是一个不大的天井,两边的房屋都空着,也许是长时间没人住的关系,到处都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其中一间空屋的门虚掩着,我好奇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里瞧瞧、那里看看,除了一些破旧的、满是灰尘的家具外,倒也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然而就在我决定要离开之时,有这么一处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屋子的死角有一面墙,看上去很厚实,墙角的下方有一个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说是洞,却也并不深,因为那深度刚刚好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看起来倒更像一个供神像用的神龛。那面墙原先应该是没有洞的,而现在这个洞口,分明是被人砸开的,所以看上去很不规则。我蹲在洞口,把头伸了进去,想看个究竟。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那是一阵笑声,听起来像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那笑声很好听,真的很好听,可对于身处无人之境的我来说,这笑声的确使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就在同时,一种奇特的感觉从我的头顶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是有一双手在抚摸我的头、我的脸。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难受,相反还很舒服,而且,仿佛在哪里曾经体验过似的。但问题是,这间空屋里并没有一个人,别说人,连只猫都没有。那么,此刻,到底是谁在摸我?!

    尽管这种被抚摸的感觉很舒服,但在当时那种情境之下,恐怕连大人都会觉得害怕。我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一溜烟地奔回了家,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全身。我不敢掀开被子朝外看,生怕那个看不见的东西跟着我进了屋,也许,那东西此刻就站在我的床前。我越想越害怕,躲在被子里不停地发抖。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意识竟开始慢慢地模糊起来。

    蒙胧中,我仿佛又回到了第三进的天井里。我看见了一个女人,她很年轻,很漂亮,正在不停地逗着我笑,她笑起来很好看,笑声也很好听。那女人伸出双臂,把我抱起来搂在怀里,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和脸。那种被抚摸的感觉很舒服,同时又很熟悉,似曾相识。

    突然间,气氛开始不对了。那好听的笑声渐渐地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又慢慢地变成了一种类似漱口时水在喉咙中的声音;再看那女人,那张好看的脸也在扭曲变形,变得越来越吓人。她的眼睛瞪得很大,脸上写满恐惧,她的咽喉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大口子,血如同喷泉一般向外涌。

    我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声中,我仍能感到那女人的双手正抱住我的身体使劲地摇晃。我不敢看,只是闭着眼睛一个劲地哭,那摇晃的动作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以至于到最后我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可当我睁开眼后却惊奇地发现,我仍在自家的屋里,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全身。床边,爸爸、妈妈、奶奶正诧异而又焦急地看着我。

    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妈妈给我倒了一杯水,我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这时,奶奶走到床前坐下,问我:“怎么啦孙子,干么事捂得这么严实?有什么事跟奶奶讲。”

    比起爸爸妈妈,奶奶总是很慈祥的,因此我心里有什么话也都愿意告诉奶奶。于是我一边抽泣一边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都讲了一遍。

    没想到,奶奶听完我的叙述之后,竟也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接着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作孽哦!”

    听奶奶说,原先这大杂院的第三进也和前两进一样住满了人。其中有一个年轻的阿姨,独自住在第三进的一间小屋里。阿姨长得很漂亮,人也很好,据说特别喜欢我。那时候我刚出生没多久,阿姨经常到我们家来串门,每次来都会呵呵地笑着逗我好半天;听说,阿姨的笑声非常好听,每次只要她一来,我们家总是会被欢快的气氛所笼罩;除了逗我,阿姨还喜欢把我抱在怀里,用手抚摸我的头和脸,仿佛就是在抚摸她自己的孩子一样。那时候,我爸妈和我奶奶都说,阿姨将来一定也会有一个像我一样可爱的孩子。

    后来,听说阿姨谈了一个男朋友,刚开始的时候,俩人感情还不错。可渐渐地,阿姨发现那个男的并不是个好人,决定不再和他来往。可那男的怎肯善罢甘休,他一次次地上门来,不停地纠缠阿姨。有一次,俩人甚至都动起了手,幸亏在邻居的劝阻下才没有酿成大事件。奶奶说,那男的那次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狠话,可惜说的是什么忘记了。

    过了几天,那男的再次登门。他先是好话说尽,骗取阿姨让他进了屋,可进屋之后没多久,他们又如同上次一样激烈争吵起来,这个可恶的男人一怒之下竟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割开了阿姨的喉咙。事后,他又砸开阿姨家的墙,把阿姨的尸体塞了进去,又重新用砖把墙封好,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案件当然很快被侦破,那个男人也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可是,打那以后,第三进的住户们便陆续搬离了那里,第三进便完全空了下来。这一空竟是六年之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立秋。这一天,又是一个午后,爸爸妈妈陪着奶奶上街去买东西。听说,今天是个什么节,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听大人们说叫“七月半”。我趁着没人,再一次悄悄地推开了那扇通往第三进的门。

    小孩子对于大人们的事情虽然不能明白是什么用意,却也能猜出几分来。并且,小孩子喜欢模仿大人的一些行为。我来到阿姨生前住过的那间空屋,来到那个被砸开的墙洞前。此刻的我仿佛是忘记了害怕,我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小蜡烛和一盒火柴——蜡烛是我过生日时剩下的,火柴则是偷偷从家里带的。我把蜡烛点燃,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和一些饼干,将它们都摆放在墙洞下,摆得整整齐齐的。

    一阵声音响起,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在笑,很好听的笑声;同时,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抚摸着我的头和脸。那种被抚摸的感觉很舒服,也很熟悉,似曾相识。
    (本篇完)
    
    傻丫头

    记得当年郑智化有一首歌,歌词是这么唱的:

    “你那美丽的麻花辫,

    缠那缠住我心田,

    教我日夜地想念,

    那段天真的童年……”

    回想起来,那的确是一段天真的童年,还有那美丽的麻花辫。

    那一年,我十四岁,她二十岁。

    那时的我正在上初中,而她,就住在学校的对面。

    她是一个傻丫头。

    傻丫头没有亲人,应该说,她的亲人都不愿再去管她,只是每月给她一点可怜的生活费,便再不与她有任何来往。所以,傻丫头总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好在邻居心地善良,时不时地帮着她照料一下日常起居。学校附近做生意的小贩也挺善待她,有时候钱用完了,就干脆免费送给她想要的东西。傻丫头虽然傻,却也并不贪心,除了生活必需的之外,从不多拿人一样物件。这么多年来,大家就这样和睦相处,倒也其乐融融。

    平日里,傻丫头很少出门,她总是喜欢坐在家门口,一边抚弄着自己的那根乌黑的麻花辫,一边望着小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傻笑。说句实话,傻丫头长得并不难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眉清目秀,皮肤也很白皙。如果不是个傻子,估计也该恋爱结婚了。一说起这个,她家附近的老人们总是唉声叹气的。

    那时候的我们,是一群刚刚步入青春期的无知少年,有着很强烈的成人感,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抽烟、喝酒、打架、谈论女人,什么都做过,可到头来还是掩盖不住一身的孩子气。总是觉得看了几部香港电影,就以为自己是黑社会了,其实现在想想,连那些街头的小地痞都不如。

    人一旦自觉有了点能耐就喜欢欺负比自己弱的,所以,那个时候傻丫头便成了众人戏弄的对象。放学的时候,三五成群地围着她叫她“傻子”、朝她扔些纸团之类的东西、顺带着再揪一揪她的麻花辫,不胜枚举。傻丫头倒也不知道反抗,在众人的嘲笑与欺侮中也只是傻傻地发笑。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与众人相比,我是个例外。

    这是真话,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她。

    究其原因,不是因为我心肠有多好,而是缘于一次与傻丫头的偶遇。

    那是一个六月的下午,我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傻丫头如往常一样待在她的家门口,邻居那位好心的老奶奶正在帮她洗头,傻丫头弯着腰,头浸在水盆里,这时的我正好从她身边经过。从她那宽大的领口望去,可以看见她里面没有穿内衣,那一对丰满的胸脯暴露无疑。这一切都被我尽收眼底。老天作证,这绝对是我第一次看见女人的乳房,那种兴奋感可想而知。一时间我竟忘记了继续赶路,呆呆地立在那里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傻丫头的领口。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傻丫头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傻傻地一笑。天哪,我竟觉得她笑得很好看。那个老奶奶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冲着我呵斥一声:“快走!小炮子子好样不学,赶快回家去!”经老奶奶这么一呵斥,我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热热的。我不敢再做逗留,连忙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傻丫头那微微晃动的丰满的胸脯,还有她那好看的傻笑。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于是那天晚上,我学会了一件事,一件很多处于青春期的男孩都做过的事。而我的幻想对象,竟然就是那个傻丫头。

    我到底怎么了?
    
    从此以后,每次从傻丫头的家门口经过,我总会有意无意地看看她,她似乎也知道我没有恶意,总是对我抱以傻笑。时间一长,这居然成了我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到了后来,我甚至会买上一些零食,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偷偷地塞给她——是的,偷偷地,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可不太好——而她也总是偷偷地收下,然后依旧冲着我傻傻地一笑。她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转眼到了暑假,往日熙熙攘攘的校园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暂时没有了欺负她的人,对于傻丫头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我不禁十分想念起她来,相比整天待在家里看电视、打游戏机,我倒宁愿去看看她。再说这个时候同学们都放假在家,没有人会去学校,说不定我还能和她说说话。

    想到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住了,骑上自行车就往学校的方向冲去。

    快要骑到学校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了傻丫头正如往常一样坐在家门口,她穿着一件无袖的上衣,双手抚弄着她那根乌黑的麻花辫,那动作在我看来煞是优美。我放慢了速度,缓缓地将自行车蹬到她的面前,她也看见了我,冲着我又是一阵傻笑,当然,我也头一次对她抱以微笑。

    “今天好热啊。”我将自行车停好,既是自言自语,实际上却也是在对她说。

    傻丫头点了点头:“热。”

    “请你吃冰棒?”我问她。

    “嘻嘻……冰棒……我要吃……”

    “等一下,我去买。”我跑到附近的小店买了两根冰棒回来,递给她一根,她撕开包装纸便贪婪地吃起来,我也坐在她的对面。正午的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只有我和傻丫头面对面坐着,吃着冰棒。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站起身,又伸出手将我也拉起,说了一声:“来。”便拉着我进了她的屋。进屋后,她坐在床边不说话,只是冲着我一个劲儿的傻笑:“嘻嘻嘻嘻……”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就这么任凭她笑。她笑了一阵,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我好看吗?”

    我被她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只得点点头:“好……好看。”

    “嘻嘻嘻嘻……”她又是一阵傻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着实令我大吃一惊。只见傻丫头双手抓住外衣的下摆,猛地向上一撩,她那对丰满的乳房便完全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呆住了。

    而傻丫头却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乳房上,嘴里说着:“摸……摸……”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着她的乳房揉捏了起来。温暖而充满弹性的触感令我陶醉,我难以自持了,一把抱住傻丫头,对着她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理智到底还是战胜了欲望,只消片刻我便清醒了过来,傻丫头正被我压在身下,她脸色绯红,不停地喘着气,上衣仍旧保持被撩起的状态。我连忙起身,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就往门外走。傻丫头也从床上坐起来,她有些不解地望着我,嘴里不停地喊着:“你来……你来……”我哪里还敢再回去,冲出了门骑上自行车就没命地往家蹬。

    一路上,我不停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我居然和她干了!我一边咒骂自己不是东西,一边努力地回忆曾经上过的健康教育课。诸位大概已经猜出几分了。没错,我反复地在思考一个问题。

    从那天开始,整个暑假,我没有再去找她。就这样一直到开学,我依然能够每天见到傻丫头,我的同学也照旧喊着她“傻子”,照旧朝她扔着些纸团之类的东西。只是这时的我已经不再刻意从她身边经过,不再去看她,相反,我会躲得远远的。而她,也只是傻傻地望着我。但我能从她那傻傻的表情中看到,那隐藏的不解与失落。

    时间在一天天地过去,傻丫头也在一天天地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令我胆战心惊,令我惶惶不可终日。我几乎绝望地认为,自己必定要为当初的冲动而后悔。

    傻丫头的肚子到底还是大了起来,不用说,周围的邻居自然是十分惊讶,尤其是那个心地善良的老奶奶,不止一次地站在街口大声咒骂“是哪个缺德鬼干的”。说实话,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害怕,害怕那个老奶奶,还有傻丫头的家里人找到我,接着将我扭送至教务处,不!直接送到派出所!接下来……全校通报、开除学籍、坐牢、枪毙……这些可怕的东西不停地在我脑海中浮现。我不止一次地问那些跟我要好的朋友:“亲嘴能怀孕吗?”他们的回答是一致的,带着不解与嘲讽:“哪根筋搭错了?”

    那个好心的老奶奶,还有傻丫头的家人最终没有来找我。而傻丫头的肚子依然一天天地变大。转眼又是一个学期过去了,期末考试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寒假。我依旧待在家里,看看电视,打打游戏机,像往常一样过着我的假期。重要的是,我利用寒假读了一本书,那是趁我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翻出来的。书里的知识告诉我,傻丫头的肚子不可能是我搞大的,这一重大收获的结果自然是令我全身放松。就这样,她的影子似乎正在慢慢从我脑海中淡忘。寒假非常短,总是还没玩过瘾就结束了,而接下来又是一个新的学期,又是每天周而复始的上学放学。

    然而就在报到的那天,一条爆炸性的新闻瞬间在学校内传开——傻丫头死了,刚刚被发现。据说是淹死的,尸体就漂在她家院后的护城河里。听到这个消息,大家一窝蜂地跑到护城河边。眼前的景象令人揪心,傻丫头被河水泡得发白的尸体就躺在岸边,尽管脸上盖了一块布,但从那根乌黑的麻花辫和那隆起的腹部一眼就能认出是她。警察正在一边验着尸,并不时地说上几句,其中一句碰巧被我听见——“孩子没救了。”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控制不住,鼻子一酸,连忙别过脸去。我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在哭。尽管已经知道她肚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尽管傻丫头可能并不是自己跳河而死,但也许正是因为我后来的漠视,才使得她走上了绝路。

    傻丫头的死因至今无人知晓,然而还有一件事务也必要交代清楚,不光是我,也包括当年的许多人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搞大了她的肚子。

    一晃又是十几载,当初懵懂的无知少年现如今已经成家立业,那段躁动的青春岁月也在渐渐离我远去。如果不是报纸上的一则新闻,或许,那段回忆就将永远被我埋藏了。然而看到学校附近的旧屋即将拆迁的消息,我的脑海里又浮现起了那傻傻的、好看的笑,还有那根乌黑的麻花辫。

    一个午后,我旧地重游。学校依然还在,尽管校舍已经翻新;而周围的老房子基本都已经搬空。我打开了那扇熟悉的门,屋里的摆设依然如故。在那布满灰尘的床角边,一样物件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蹲下身把它捡起来,那是一张照片。拂去照片上的尘土,傻丫头的容貌赫然映入眼帘。一时间,我只觉得双眼模糊,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情不自禁中,我低声地吟唱起来。那是一首老歌,但却是在我少年时期非常流行的歌。我独自一人,轻轻地唱着:

    “你那美丽的麻花辫,

    缠那缠住我心田,

    教我日夜地想念,

    那段天真的童年……”
    (本篇完)
    
    素描

    拿在我手里的是一幅素描,一幅普通的素描,一幅少女的素描。

    画中的短发女孩仿佛正用她那双清澈美丽的大眼睛凝视着画外的我;那洋溢于脸上的甜美的微笑估计任何人看了都会浮想联翩;那性感的双唇直教人恨不能吻她一吻。好一个神仙妹妹!我敢说,谁要是娶了她,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问题是,这幅美女素描却无法让我的心情好起来。相反,却使我感到更加的忧伤和难过,甚至……还有一丝隐约的恐惧。没错,是恐惧!在此我恳请诸位先不要那么急着问我为什么恐惧,且容我慢慢道来,将这个故事尽量完整地讲完。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机会,也会失去很多机会。有的机会失去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来。因此从现在开始,我必须留神抓住每一个机会,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让它们白白溜走。

    我亲爱的,不知你能否体味到我内心的痈苦?我们曾经是那么的恩爱,可如今你却躺在冰冷的地下。而我,只能坐在这间阴暗的斗室里,望着你的画像发呆。画中的你依然是那样美貌动人,我却日渐憔瘁,以至于形销骨立。老天啊!难道真如书中所说――红颜多薄命?难道像我们这样的一对注定要阴阳相隔?

    我永远忘不了,是的,永远忘不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有人曾问过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叫我如何回答?的确,我也不好回答,因为实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我便反问他:“你看过《天龙八部》没有?段誉初见王语嫣是什么情形知道吧?我的感觉就跟那位段兄一样。”这话一点也不夸张。在我眼中,你是最美的,没有谁能比得上你。于是乎我们认识了,并且没过两天就开始了第一次的约会。我还记得,那是在我熟悉的酒吧里,耳边厢播放着熟悉的老歌。我惊讶于你竟点了和我同样的酒——按说这种酒很少有人爱喝。你说,你喜欢听老歌,喜欢那种咸咸的、微辣的、带着血腥味道的感觉。天哪,我现在知道什么叫“志同道合”了。那晚我们聊了很多,也喝了很多,我们在酒吧外的院子里疯狂地追逐嬉戏,直到大家都累得跑不动,你把头深埋进我的怀里,我呢,也仿佛听到你轻轻地说你喜欢我。哦,那一刻真是幸福上了天。

    当然,我们的相同点还远不止这些,你说喜欢古旧的建筑,很想去江北那个废弃的火车站看看,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去。嗨!这也叫事儿吗?第二天我就带你去了那儿。看得出你高兴极了,那空荡荡的、布满灰尘的、残破的车站大楼里到处充满了你的笑声。黄昏中我们手牵着手,漫步于杂草丛生的铁道;依偎于布满锈迹的车厢。夕阳在徐徐落下,你面对着我,羞涩地闭上了眼晴。我的直觉对我说,此时不吻,更待何时?可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是怎样的激动,怎样的紧张?紧张得连动作都颤颤微微。终于,我俩的双唇紧紧贴在了一起。你告诉我这是你的初吻。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我甚至觉得整个身体都在融化。

    一阵饥肠辘辘的感觉打断了我的思绪。人在饥饿的时候,鼻子就会显得特别地灵。嗅着那股诱人的香味,我看见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了一碗米饭和两碟菜——红烧肉、西红柿炒鸡蛋。细想起来,仿佛很久没吃过这样好的饭菜了,问题是——这是谁上的贡呢?管不了那么多了。原谅我,眼下我不得不暂停一下我的回忆,先把我那咕咕叫的胃照顾好。
    
    一阵风卷残云,我那副总爱叫板的肠胃总算是暂时停止了抗议。思绪重新将我带进与你的美好回忆中。说到吃,印象最深的当然是那顿晚餐。那是一家很有情调的英国餐厅。老实说,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西餐厅真的是一点特色都没有――除了意大利菜还是意大利菜。引用《基度山伯爵》里的一句话――世界上最难吃的菜。相比之下,“德文郡”的fish and chips倒是很合我那挑剔的胃口。当然了,如此一个浪漫的夜晚不能光有土豆,我们一致决定尝尝他家的腓力牛排。当那个稚嫩的服务生拿着点菜单问你要几成熟时(果然连服务都是英伦风范――女士优先),我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你,而你,依然带着那副甜美的微笑说了声――rare。看着服务生一脸惊讶的样子,我也笑了:“两份。”你看我差点儿忘了,你说过,你喜欢血腥味道,就如同这端上来的牛排一样,被你切成小块,送入口中。伴随着你津津有味的咀嚼,我仿佛听到那殷红的液体被挤出的“滋滋”声;仿佛看见那殷红的液体从你性感的双唇中渗出。哦!此情此景真是美不胜收!于是乎我连忙掏出铅笔和画本,为你作了这幅素描――就是此刻拿在我手里的这幅。

    诸位应该还记得我在开头说过,这幅素描并没有让我的心情好起来。是啊,每当看到它就会思念起心爱的人,那种伤心和痛苦是不言而喻的;但恐惧呢?我提到过——一丝隐约的恐惧。眼下,这种恐惧感显得越发的明显,我越去看手中的素描,就越是觉得害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画的问题?可能吗?这只是一幅普通的素描。而且凭我的技术,画得惟妙惟肖完全不是问题。不信你瞧,连细节我都注意到了——唇边渗出的殷红的液体。真是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我的画技,这么点儿血我都能画得像真的一样,殷红的。

    殷红的?不对!这只是一幅素描,一幅铅笔画,怎么可能有颜色?难道是我眼花?再仔细去看,刚才还只是唇边渗出的一点点,现在……居然连眼睛也泛起血色!这场面真是惊得我目瞪口呆。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眼睛慢慢地变红,越来越红,直到两行血泪从眼眶里流出;再往下看,刚刚唇边的那一点点血现在已经把整个下巴弄得红糊糊一片,并且还在不断地从嘴里往外渗;再接着往下看,那美丽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一道口子,从那道口子里也在不断地往外渗着殷红的液体,不!不是渗,是往外涌!仿佛马上就要透过那张画纸喷薄而出!我猛地将画扔在地上,双手抱头,歇斯底里。天哪!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许久,我才敢再把目光缓缓地移到那幅画上。可能刚刚真的是幻觉吧?现在再看,除了铅笔的线条和阴影,一点别的颜色都没有。唉,都怪这该死的房间光线太暗,呆时间长了,看什么都眼花。说起来,我在这屋子里呆了有些日子了——这里不是我的住处,这一点务必要与诸位说明白——至于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怎么来这里的,已经记不大清。这间房间面积不大,我在开头称其为斗室可谓名副其实。这屋子怪得很,没有灯光、没有窗户,只有一面墙有一扇很小的,焊着铁栅栏的气窗;在气窗对面的那面墙上,那扇紧闭的铁门上也同样焊着铁栅栏。最要命的是,不知道哪个混蛋把我锁在了屋里,想要出去是根本不可能。是谁?是谁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的?放我出去!

    出去?痴人说梦吧?我还出得去吗?诸位看到这里也该明白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了,只是有一点,我相信你们大家都很疑惑——我是怎么进来的?关于这一点非常乐意告诉诸位,是的,既然已经进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别看我在这里蹲了不少日子,记忆力可是丝毫都未衰退。也许有的人已经猜出来了,你真的猜出来了吗?不过就算你猜出来了,那些细节,你绝不可能知道。所以,还是由我来告诉你们吧。

    时间永远将你我之间的回忆定格在那一天。还记得吗?那是一部我们都喜欢的电影。我们学着电影里的角色,做着男女之间那最神圣的事情。你很投入,直弄得眼神迷离、娇喘微微,是的,那的确是完全投入其中。你对我说,你想让我学着电影里那男的,在颠峰到达之时做那件事。我亲爱的,我有多爱你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心里怎么想的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于是乎,我做了。就在我俩同时到达快感的颠峰时,我做了。那把刀很锋利,只是轻轻地一划,你那美丽的脖子上便开了一道口子,从口子里涌出的殷红的液体喷了我一脸。满眼红光中,我看见了你的表情——你乐在其中的表情。你用那双清澈美丽的大眼睛凝视着我,脸上泛着甜美的微笑,那性感的双唇也在不断地渗出同样殷红的液体;而你的娇躯,则在我的身下不停地抽搐……抽搐……

    一阵刺耳的“吱呀”声,那是一扇大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我被彻底从回忆中带回现实。有人来了?我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铁栅栏往外看。门外,走廊的另一头过来了几个人,走在头里的是两个胸前别着徽章的人,后面的是两个穿制服的人。很明显,这几个人是冲我来的。诸位,看到这里,你们应该明白那葱爆羊肉和西红柿炒鸡蛋是怎么回事了吧?没错,我大限已到。此刻我这间斗室的铁门被打开,这几个家伙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那个年龄稍大的胸前别着徽章的人手里正拿着一张纸对我读着什么。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读着是什么我已经无法听见,我也不想去听,不外乎就是——“你该上路了。”诸如此类。等他读完,那两个穿制服的朝我走了过来,一转眼,我已经被捆了个结结实实,那两人押着我就要往外走。不,等等……等等!我的画……我的素描,让我带上!让我带上!可是,没有人听我的。这一行人押着我穿过走廊,来到门外。啊!久违的阳光!你刺得我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所有的景物都在我眼中消失,只有你的肖像,还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美丽。清澈的大眼睛、甜美的微笑、性感的双唇,还有……那殷红的鲜血。我来了,我就要和你去相会了。

    可是,为什么?按理说,此时此刻我应该充满喜悦,可为什么却恰恰相反?难道是因为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刺眼的阳光?难道是因为我看见了蓝白相间的警车?难道是因为我看见了荷枪实弹的行刑队?我感觉到几行冷汗正顺着脸颊往下流,我的脸色一定是煞白煞白,我的双腿直打哆嗦、浑身有如筛糠一般。也许再过片刻,一颗7.62毫米的子弹将把我的脑袋削去一半。哦!太可怕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救救我……
    (本篇完)
    
    下面开始是新作品
    
    二号病
    你知道二号病吗?
    我估计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说实话,我小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只晓得是一种很厉害的病,会传染。直到长大后一次偶然的机会翻阅了《传染病防治法》,上面记载了我国甲类传染病有两种——鼠疫和霍乱,再联想起儿时的那次经历方才恍然大悟。既然鼠疫是一号病,那二号病必定就是霍乱了。
    当然,这个故事并非要向大家介绍二号病的传染途径以及临床症状等等,毕竟我不是医生,即便我懂得这些知识,诸位也不见得爱听。那么有人也许会问:为什么又要给故事取这样一个标题?其实原因也很简单——故事的楔子便是这二号病。
    故事的年代距今大约二十年,那时候的我还是一名小学生,与同龄人一样,每天上学放学,按部就班,偶尔也上课开开小差,顺便抄抄别人的作业,其余的时间就是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玩一些属于男孩的游戏——警察抓小偷啊、拍洋画啊、打仗啊,再不然就是找个无人的小山,或是空置的房屋,美其名曰“探险”。每天这么过,虽平淡,但作为小孩也不懂什么叫无奇。直到那一天。
    那天放学前老师破天荒地通知全班所有人留下,有重要事情宣布。正当大家纷纷议论是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老师走进了教室,接着一脸严肃地告诉我们:住在学校门口的一个叔叔得了二号病,是一种很严重的传染病,并且一再嘱咐我们上下学时千万不要从他家门口经过,也不要在学校附近上厕所,到家后立即洗手等等。除了说得我们这些小孩心里直发毛,也没告诉我们这到底是什么病,以及那个叔叔家的具体位置。
    当天晚上,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总是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夜深人静,那个得了二号病的家伙悄悄溜进学校,进入我们那间教室,将自己鼻涕口水什么的悉数抹在桌椅板凳上,临走时还在讲台上撒了一泡尿。我越想越害怕,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个人脸上可怖的狞笑。我不敢再往下想,用被子将头蒙得严严实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梦乡的。
    不过怕归怕,对于一个小学生,特别是比较顽皮的男孩来说,也不会把它多当回事。虽然第二天到学校还是仔细检查了一下课桌上有无口水的痕迹,以及讲台有没有尿骚味,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一无所获。很快,这件事就被我抛在了脑后。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又是一个放学早的下午,我与好友小宁、猫子约好了一起去新开的游戏机室打游戏。当我们走出校门,拐过两个弯后,小宁突然神秘兮兮地指着前方一幢平房说道:“听说这就是那个‘二号病’的家,怎么样?想不想到里边看看?”
    “万一给发现怎么办?再说你不怕传染啊?”猫子胆小,有些发虚。
    “怕什么?”小宁满不在乎地说,“我都观察两天了,这房子一直空着,人肯定是住到医院去了。人都不在传染个屁啊!”
    小宁说完,看了看我和猫子,问道:“怎么样?你们两个?”
    “那就进去看看吧。”我不加思索地回答道。
    “我害怕……还是在门口给你们望风好了。”猫子最终还是没能战胜恐惧。
    “没得出息。”小宁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与我来到那幢平房前,小宁将一根铁丝伸进窗户,轻轻捣鼓了两下,插销便被拨开了。我们翻窗而入,房间里没开灯,显得有些昏暗,我们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分里外两间屋,外屋陈设很简单:一张饭桌、一个碗橱,以及一些杂物而已,碗橱里摆放着一些吃剩的饭菜,我凑近闻了一闻,对小宁说:“奇怪,你不是说两三天都没得人住了吗?按理说这么热的天饭菜早就该馊了,可你闻闻,还是新鲜的。”
    小宁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这家还有别人住?我听说这个‘二号病’一直都是一个人啊。唉,不管他,再到里屋去看看。”说完,小宁径直走进了里屋。
    我留在外屋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后,从饭桌边的小门进入里屋。显然,里屋是一间卧室,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床边是一张凌乱不堪的写字台,床的对面靠着窗户是一个衣柜,而衣柜边,则是瘫坐在地下,脸色煞白,不停哆嗦的小宁。
    看到这副情景,我连忙过去扶起他,问道:“你怎么了?”
    小宁没有回答,他的脸色依旧煞白,身体依旧不停地哆嗦,他颤抖着伸出手臂,指了指床下的位置。
    我正要伸头往床下看,就在这个时候,从外屋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后窗外猫子紧张地喊道:“人回来了,快跑!”
    我赶紧打开后窗,拽起仍在哆嗦的小宁,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从打开的窗户硬塞了出去,接着自己也飞快地翻窗而出,与猫子架起小宁没命地往前跑。直到拐进了另外一条小巷,我们才停下,靠着墙不停地喘着粗气。
    猫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从家里偷出来的——递给我和小宁一人一支,三人点燃香烟后吸了两大口,我这才觉得缓过劲来。于是问小宁:“喂,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小宁的脸色比刚才稍微好了一点,身体也不再哆嗦,但看得出来他仍旧很害怕。他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吸着烟。
    我见他没回答,有些着急地追问道:“说话呀,你刚才看到床底下有什么?”
    “不要再问了!”小宁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接着根本不理会我们,抓起书包就往家的方向跌跌冲冲地跑去。
    我与猫子面面相觑,我不明白小宁究竟看到了什么使得他如此害怕,而猫子更是一脸茫然。
    我问猫子:“你刚才看见那个人了?”
    “我看见了,”猫子说道,“不过他没看见我,我一发现他拿钥匙开门,就赶快跑到后窗来通知你们了。”
    “是那个‘二号病’吗?”
    猫子摇了摇头:“不是。我敢肯定。你还记得啦?前两天防疫站到学校来宣讲这件事的,我们还看到了那个人照片。还想起来啦?那个‘二号病’留的是平头,可我刚才看见的那个家伙是个分头,还戴着眼镜。”
    我联想到外屋碗橱里的饭菜,喃喃自语道:“我们搞错了,那个房子不是‘二号病’的家。”
    我们的确是搞错了,后来经过证实,“二号病”的家紧挨着学校的大门,走两步就到,根本不需要拐两个弯。而且整件事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他的确是感染了霍乱,但好在送治及时,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后便恢复了健康。后来我从他家门口经过,还跟他打过招呼,很和善的一个人。
    但问题是,那天我们进入的是谁的家?小宁究竟在床下发现了什么?
    小宁经过这件事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不语,有时候还神经兮兮。后来我又问过他几次,他始终不肯说。再后来,小宁就再也没有来上过学,听说他也住进了医院。脑科医院。
    我直到今天也不知道,小宁究竟在床下发现了什么令他如此害怕。
    时过境迁,城市的面貌日新月异,然而那幢房子至今仍在,是的,它仍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它的秘密。
    (本篇完)
    
    茅房诡话
    这一篇的名字看似普通,但却是集合了数个有味道的故事。
    对于喜欢各种鬼故事的朋友来说,厕所毫无疑问是一个不干净的地方。诚然,这里的“不干净”并非指字面含义。虽然我也搞不明白那些幽冥之物为何喜欢待在如此骚臭的地方,但是厕所,特别是夜晚的厕所,确是着实令人感到恐惧。
    在这里我不想去过多讨论鬼怪,毕竟诸如红草纸白草纸一类的故事已经烂大街。而鬼怪之说也仅存在于故事当中,顶多只是闲暇之余的一点刺激而已,那些真正令人感觉惊悚的事件,其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活生生的人。
    正如我之前提到的,厕所会令人感到恐惧,特别是夜晚的厕所。如果里边再没有灯,那你就得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提心吊胆地方便,同时心里盘算着赶快解决完离开。这个时候突然从厕所的某个角落里传出一阵咳嗽声,或者是一阵笑声,想想看,是不是胆子再大的人也会不寒而栗?
    如果仅仅是人吓人,那倒也无所谓,而问题在于,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甚至违法犯罪的事情,都会在厕所里发生。
    我的父亲是一名警察,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给我讲过一个发生在厕所的故事。那是在八十年代中期,有一天晚上父亲与同事正在派出所值夜班,突然间有个人慌慌张张地跑进值班室,进门就喊“死人了”。待他情绪稳定后问是怎么回事,他才结结巴巴地说:“小……小新桥西街的厕所里……有个死尸……”父亲与同事听罢,赶紧向所长汇报情况,并立即带着报案人赶到出事的厕所,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所谓的“死尸”其实只是一个醉鬼,因为喝得烂醉如泥,上厕所时不小心掉进了坑里,一直到父亲他们把他从坑里拖出来时,此君始终都在呼呼大睡,全然不顾沾满全身的屎尿。
    这个故事本身并不恐怖,甚至还很可笑,但正如本篇开头所说,是个有味道的故事,而且味道还很足。
    接下来的这个故事,虽然看似也很可笑,味道也不如第一个重,但我却认为十分具有警示意义。
    这是我前几年听父亲的同事说的。
    其实说起来,这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强奸未遂。一个十六七岁的小男孩,半夜溜进女厕所准备抢劫来上厕所的人。没错,他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抢点钱。当时正好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上厕所,便很不幸地成了作案目标。但当那个女人受到惊吓后,竟然站了起来,赤裸的下体就这么暴露在外,这个正值青春期的小伙子看见后自然而然地起了生理反应,于是临时起意打算强奸。然而就在他准备强奸之时,又有人来上厕所,女人趁机大喊救命,这个小屁孩本来就心虚,此时看见有人来,又被一声“救命”吓了一跳,居然瘫坐在地,就这样被扭送到了派出所。
    所幸这只是一个初次犯案的小孩子,如果是个惯犯,胆子再大点,那这个女人很可能已经被害了。所以,这个故事对于女性朋友还是具有警示教育作用的,夜间上公共厕所,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好能够有人陪同。
    也许有人会说:“我又不是女的,我才不怕呢。”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男的同样会遇到类似的危险。
    众所周知,厕所是人们解决内急的地方,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拉屎撒尿的地方。一般人解决完这点事以后,是不会在厕所逗留的;然而有一类人却常常流连于厕所,乐此不疲。没错,这类人就是喜欢男人的男人,用今天的话说叫男同性恋,或者叫同志、基佬,英文则叫GAY。当然,现如今社会对于同性恋已经包容了许多,但在二三十年前,这种行为还不被大多数人所理解。而我也并无歧视这类人群的意思,只是扮演一个说故事的角色罢了。
    很多大城市都有所谓的“同志据点”,我所生活的这座城市也不例外。这些据点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公共厕所。至于这类人群为何喜欢选择厕所作为据点,我想大概还是因为其隐秘性。具体到我所在的城市,最著名的一个据点当属某路公交车底站附近的厕所。同样,这一类的故事,我也听说过不少。比如我大学时代曾在商业局实习,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帮他们整理一些旧的文件和档案,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天整理的文件是一批商业系统违纪违法职工的处理决定,其中有一份决定令我印象深刻,尽管那份文件只是按照公文格式平铺直叙地简述了那名男性职工在车站厕所进行男男性行为的经过,却着实让我震惊。要知道当年我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闻,有这种感受也不足为奇。我无法理解男人之间竟也可以做那种事,而且还是在那么脏的地方。自从那天之后,我对公共厕所便产生了阴影,即便已经很急,也要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可疑人员之后,才敢进入解决问题。而后来看到的一则新闻,则更是令我对厕所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那则新闻发生的地点仍然是之前提到的车站厕所,大概是说某天夜晚,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因为内急来上厕所,尿还没撒完,本来在角落里蹲着的一个人突然向他靠了过来,问需不需要特殊服务,小伙子吓了一跳,连说“不需要”,准备拉好裤子走人,哪知道这个男的一口含住了小伙子的那话儿。争执当中,小伙子的那话儿被咬伤。至于伤得重不重,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相信看到这里,很多男同胞会有和我相同的感受——下身一紧。的确,我们不能因为某些人的性取向对其横加指责,但如果以此为理由去干违法犯罪的事情,那就不可原谅了。
    这个故事也并不恐怖,充其量只是恶心,顶多引起胃部不适,那么接下来的这个故事,一定会令你毛骨悚然。
    故事发生在九十年代后期,我的高中时期。
    故事的主人公叫大辉,是我的同班同学,一个典型的差生。由于成绩差,没有老师喜欢他,以至于有的时候连课都不要他听,直接让他出去。这样一来,他就有了充足的时间到处去玩,这个故事便是他在外玩的时候的亲身经历。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大辉照例被老师撵出教室。他索性骑上自行车溜出校门,来到学校附近的电脑房打起了游戏。那个年代,正是《红警》流行的时候。大辉在电脑房痛痛快快地杀了几个回合,看看时间不早,肚子也已经咕咕直叫,便想早点回家吃饭。此时天色已晚,当他骑车经过一条偏僻的小路时,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便意。抬头一看,路边正好有一间公共厕所,于是大辉把自行车停好走进厕所,找了个蹲位解下裤子方便,顺便又从书包里摸出一支香烟点燃,慢悠悠地抽着。
    厕所里光线昏暗,大辉一边方便一边抽着烟。突然,他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呻吟,紧接着“咚”的一声,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这奇怪的声音引起了大辉的警觉,他穿好裤子站起身,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他看见,在厕所最里边的蹲位,有两条腿耷拉在外,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腿,裤子则被褪到了膝盖以下的位置。就在大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长头发的男人从蹲位站了起来。大辉心里一惊,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前两天就听邻居说起过的,发生在这附近的多起小男孩失踪的事件。看到眼前的场景,大辉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两腿发软,全身不停地发抖,想跑却挪不开步子。
    长头发也发现了大辉,他发出了“嘿嘿”的笑声,虽然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大辉仍可以感觉到这是可怕的狞笑。长头发对大辉说道:“小兄弟,要不要一起玩啊?”一边说,他一边走下了蹲位,朝着大辉走了过来。
    大辉发出了他生平最凄厉的一声尖叫,跌跌冲冲地跑出厕所,他想赶快骑上自行车逃跑,可手却不住地颤抖,怎么也无法把钥匙插进锁孔。眼看着那个长头发就要追了上来,大辉丢下自行车,慌不择路地往厕所后边的小树丛跑去,没跑出几步便被绊倒在地。此时长头发已经扑在了大辉身上,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裤子。大辉一边挣扎,一边挥起拳头去打长头发的脸。长头发被大辉打了两拳,恼羞成怒,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对准大辉的胸口就要刺下去。这个时候,大辉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猛地把长头发推倒在一边,紧接着连忙爬起来狂奔到路边,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自行车锁,骑上车没命地蹬。一直到骑出那条小路,他才敢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当他确定长头发没有追过来后,这才想起来要去派出所报警。
    长头发很快被抓获,经过审讯交代了之前犯下的几起性侵并杀害男童的案件。至于他后来如何被审判以及被枪毙这里就不再细说。而大辉也因此成了学校的新闻人物,一时间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把他当成了英雄,听说教育局的领导还专门去他家里进行了慰问。而经过此次事件后,大辉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调皮捣蛋,当然,也再没有被老师撵出教室。
    毕业之后,我与大辉失去了联系。直到前不久陪老婆逛街时才又见到他,现在的他开了一家小店做服装生意,赚的钱虽然不多,但足够养活妻儿。只是当我与他又聊起多年前的那桩恐怖经历时,大辉一脸苦笑,表示那件事还是给他留下了阴影,以至于到现在都不敢独自去路边公厕上厕所。
    我没有告诉他,其实我跟他一样留下了阴影,只是我的阴影相比较他要轻许多。的确,在许多人看来,厕所就是这样地令人感到恐惧,而这种恐惧并非来自鬼怪,而是醉鬼、同性恋、罪犯、变态狂,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活生生的人。
    祝您如厕平安。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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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08 13:45:07  更:2021-08-08 13:5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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