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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更新到完结、绝不弃坑!邪典C级小说《阴地》[第1页]

作者:小爪爪jioj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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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敬天,二敬地,三敬涯叔。
    温馨提示:
    1、这是小说。虚构的。
    2、本文是C级作品。观前请做好心理准备。
    3、本文风格邪典。略偏阴暗致郁向。
    4、本文创作基本已完成。绝不弃坑。绝不弃坑。绝不弃坑。
    5、上传天涯会一点点上传。
    6、希望喜欢看的朋友谈谈观感。
    本文题目《阴地》(此为邪典C级小说。18岁以下请慎读。)
    正文开始。
    2018年7月2日,这是第一次观测到它出现在S市的时间。
    2019年1月16日,一拥堵乱段的油罐车突然起火爆炸,共计造成1305人重伤死亡。
    2019年5月1日,S市发生多起受害者肢体或脏器残缺的恶性案件。
    2019年10月9日,S市中心最高楼坍塌。3407人丧生。
    2020年7月23日,S市一家医院。一名重度精神病患者持刀潜入,砍死砍伤医护人员共计20人。
    2020年8月14日,路上一名男子突然持刀砍死砍伤15名行人后,自杀身亡。
    2020年9月30日,S市某栋别墅内一保姆在饭菜中下毒,将雇主一家毒死后,自杀身亡。
    2020年11月15日,一高中女生将全家人杀害后开煤气自杀。
    2021年3月20日,某医院内多名护工失踪。两天后,在下水道里只找到了她们的一部分内脏。
    2021年8月4日,我们的调查人员观测到它仍在S市,并试图捕获它。
    2021年9月30日,它向现在的宿主发出求救信号。但是至今我们仍无法掌握该宿主的任何信息。
    2021年11月15日,我们捕获了它的一部分实体。那是什么呀?几截骨头?还有一根像鳄鱼尾巴状的东西?
    2021年11月28日,仅仅三天,数十名调查人员牺牲。我们的行动不得不中断。
    2021年12月25日,它的活动异常频繁且处于不稳定状态。这是一个好消息?
    2022年1月31日,我们再也没有观测到它的行动。难道它离开了?
    2022年3月31日,它慌了,它发出像婴儿般刺耳的哭声。好在我们已经事先通知了本市的居民,千万不要母爱泛滥,它并不那么可爱。
    2022年4月21日(该日期被标注为红色,且加深加粗)
    我们的保护对象不幸坠楼身亡。他是它的上一个宿主。真的很奇怪,在这种安保级别下都能找到他!
    该名男子死前留有未录完的语音。
    以下是录音的内容: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招惹上了那种东西。我从前不该一心充满仇恨。更不该因为害怕去试图摆脱它。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它马上要来找我了。
    (此后是一段极吵的杂音)
    (录音进行到3分05秒时)男颤音:“你怎么能进来?”
    (杂音)
    男啜泣:“我错了,我真的只是害怕……我不该告诉他们关于你的任何信息……”
    (杂音)
    男大哭:“我不想死!不要杀我……我可以继续做你的宿主……”
    杂音中有一阵混合的金属声音传来,但仍能辨认出说话的意思:“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懦弱。”
    (此后是一段漫长的杂音)

    “这是它在S市的最新情况。唉,它现在的宿主到底是谁呢?”一名调查人员抓耳挠腮地把几张纸交给他的领导。
    “就这些资料啊?上面需要更详细的!”一个身穿制服的男子抽着烟,翘着二郎腿命令道。
    ----------------------------------------------------------------------(分割线)------
    耳边,是父母声嘶力竭的争吵声。我想如果法律就能代表公正的话,那就太可笑了。很多垃圾都恨不得钻法律的空子,不,应该叫他们渣滓。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并且永远对等。为什么我们家会摊上这种事呢?为了这套安身的小窝,我们家承担了所有的费用,却仅仅因为写了奶奶的名字就要被分割?他们凭什么啊?他们出过一分钱吗?
    可恶的继承法!我一下子摔碎了手上的玻璃杯,任由父母的咆哮声在门外响彻天际。
    “当时你几个兄弟来分割房子的时候,你躲在我后面一声不吭!现在等他们走了就知道欺负我!我跟着你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是妈妈,她因为极度气愤而颤抖的声音。
    “你也不要朝我叫!从这件事我已经看出他们是什么人了,以后大不了断绝兄弟关系!你现在像发神经病一样只会让他们看笑话!”是父亲,一如既往无能狂怒。
    而我在干嘛呢?我手上拿着笔,盯着厚厚的一沓化学卷子。上面写着“灿烂在六月,高考模拟命题”。没错。明天,我就要高考啦。
    “造孽啊!我嫁到你们家,受了多少委屈啊!我尽心尽力服侍你妈,帮她养老送终。那个时候你一个月就六百块工资,我不去上班,全家人喝西北风啊?为了省点交通费,骑自行车去上班,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别人都说替我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好不容易苦日子快熬出头了,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要让我们母女流落街头吗?你对得起我吗?”
    老爸那边还是沉默。他就是这个温吞水性格,难怪妈妈一直在我面前骂他无能。
    我完全无心分析面前的一堆甲基乙基,此刻内心充满怨恨和痛苦。
    唉,不行,头又开始痛了。从初三开始,我就时不时会有偏头痛,整晚的失眠。但是一直没告诉爸妈,一个人默默扛了几年。我知道家庭条件不允许我矫情,爸妈赚钱都很辛苦,做着最底层的苦力活,如果去医院又要花很多钱。
    我本来想去床上躺一下,突然“哐当”一声门开的响声,是妈妈冲了进来。她的眼眶还是红的,抹了抹鼻涕和眼泪,看着我说:“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把文具整理好,明天早点出发。”唉,妈妈总是在吵架过后还能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只有我知道她内心很痛苦。
    在去送我到考场的路上,妈妈还在抹眼泪。不要说妈妈了,家里的事让我也很想哭呢。为了有个栖身之所,爸妈掏光了所有积蓄,还借了很多钱。这是我们的劳动成果呀!那为什么爸爸这么糊涂呢?他就是这样的人,大事小事都做不了主。
    在去考场的路上,我的脑子里还想着家里的事情。门口聚集了很多送考的家长,我看到了班主任老师。班主任老师也看到了我们。“小张妈妈,以小张的成绩,考个211是妥妥的。这姑娘学习太用功了,整个高中三年我都看在眼里。”
    我亲爱的班主任呀,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查成绩的当天,叔伯和爸妈仍然在为了房子的事情吵架。妈妈受不了,割腕了,鲜血流了一地。
    等妈妈出院之后,我把考试成绩告诉了他们。但显然他们并不在乎我能去哪个学校,更不在乎我的具体分数,这倒在我的意料之中。家里遇到这么大的事情,高考成绩还算个屁呀。况且他们从来也没有上大学的概念,甚至以为念到高中毕业就行了。
    眼下他们还在激烈争吵,二伯正口水横飞地算他能拿多少份额。老妈已经鼻涕眼泪满脸都是,老爸则如往常一样瑟缩地坐在角落,一声不吭。
    我把填好的志愿拿给父母看了看,想最后征求下他们的意见。老爸就瞥了一眼,不耐烦地说:“我们能看懂个啥?你就按照自己填的来吧。”
    二伯也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按我说读到高中毕业差不多行了,读什么大学啊?我儿子就上了个中专,读书环境哪有你们家好呀?现在让你们给点钱都不肯,这是我们应得的!”
    “放你妈的狗臭屁!什么叫应得的?你以前已经拿到老头子的一套公房了,还想怎样?人不要太黑心!”老爸突然爆发,指着二伯的鼻子骂道。
    我真的已经厌倦了这种每天争吵不休的日子。从我是婴儿呱呱落地,到如今,几乎每天都在这种争吵的环境里。小时候是妈妈和爸爸为了钱吵,现在是他们为了房子的事情吵。唉,为什么我要在这种阴暗压抑的环境里生活,我真的很想去了结这些事情。
    “怎么了结呢。你真的没必要强撑。”有点像金属摩擦的混乱杂音中参了说话声。
    咦?刚才是谁在说话?难道是我出现了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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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被杀的坠楼男子倒是之前提供给我们很多重要线索。这有助于我们掌握它的所有特征、喜好和来源。”旁边站着的调查人员小心翼翼地说。
    那个抖着二郎腿的警察却一脸不高兴:“我一直跟你们说,汇报工作的时候动点脑子。什么叫被杀?人家明明是跳楼自杀的。虽然是口误,但是工作中能犯这种口误吗?这么多时间投下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出领导想看的结果。我已经暗示的够仔细了,还听不懂吗?”
    那个弯着腰的警员很委屈的样子:“头儿啊,如果现在放弃,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前功尽弃吗?而且,详细的资料都是保密的,我们跑腿的哪里能拿得到啊?还有,它指不定再出来害人呢!”
    坐着的警察二郎腿也不抖了,皱着眉头抽着烟,似乎在揣摩着什么。对啊,上面的意思太模棱两可了,究竟是继续调查还是终止呢?这个坠楼的男子肯定是被它杀死的,它已经不惧怕我们的任何安保设备了。情况似乎失控了呢。一旦它再次外出杀人,那该怎么交代啊?况且上面万一有绝密的文件呢?关于它的资料,这很有可能啊。我们如果这时候终止了,那就等着被扣上懈怠渎职的大帽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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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知道选举结果的时候,我的内心失落到无以复加。这所大学,我是以全校第一名的高考成绩进入的,我本以为我是里面的优等生,在入学的时候不仅获得了高额的奖学金,还积极和同班同学搞好关系。我天真地认为,和善、乐于助人就能提高自己的选票。可是结果呢?为什么连个班长都会竞选失败呢?
    我的舍友是个富二代,非常漂亮、能力也很强。我当然知道她频繁请客聚餐的事情,也知道她经常带同班同学去KTV唱歌的事情,我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拉选票。她是个胜负欲很强的人,但是老实说,像她这种经商家庭的孩子,又这么优秀,没有好胜心才是怪事呢!我甚至有些,嘿嘿嘿,我甚至有些嫉妒她。
    然而我并不能接受自己落选的结果。想到这里,我更怨恨了,她凭什么?她就仗着家里有钱,靠金钱来维系感情吗?可我的付出呢?虽然我家庭条件不好,连个栖身的家都风雨飘摇的,但是我入学以来一直热心为同学们忙前忙后,难道他们都不在乎吗?一点都想不到我的好吗?
    “别一直反问自己了。她就是比你有钱,人性嘛,都朝钱看的。” 一阵金属摩擦的噪音伴随着一句说话声。
    奇怪,自从上次那个怪声出现后,我的幻听越来越严重了呢。但是家里没钱,我还是先忍忍吧。反正头痛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不过这句话说的确实有道理。砸钱给他们享受,远远胜过了我那些可怜巴巴的热心帮助。好恨啊!果然人与人,生而不同!有人住阴沟,有人住高楼;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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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余华 2022-09-01 23:03:51
    这分割线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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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割线,是叙述两边不同的事情。发生的时间也有先后顺序。但最终汇聚在一起。
    @常山渐青 2022-09-02 07:14:51
    很有特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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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想写部邪典小说。感觉国内这一块还是空白~
    由于调查工作一直进展的不顺利,而此前唯一的重要人员已经坠楼身亡,调查局的领导开始向上申请调取限制级最高的保密文件。经过几个月的焦灼等待和审核,该份资料终于拿到了。
    “时间回到2017年10月15日。那是个令我们终身难忘的日子。
    当接到上级指令要赶到H市,我们的脑海中出现了高楼倒塌、人群惊叫奔逃、一片废墟等场景。然而等真正赶到现场的时候,却发现想象中的一切并没有出现。
    但是有一点真的很奇怪。虽然是上午,天色却完全暗了下来,就像黑夜。大街上除了零星有几个像木偶一样呆板的人走过,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没错,那些H市的居民走路就像木偶:一板一眼、关节有规律地摆动,一步一步往前走。
    阴森森的,这是我们对这个地方的唯一印象。
    我们戴着专业的防干扰设备,朝着H市曾经最繁华的商业区走。
    这个城市的交通还在运行着,尽管公交车上并没多少人。而路边的商场店铺还在营业。一个十字路口旁边是个大剧院。到这里,我们的调查小队被分为五批,我们被要求必须在七天之内完成此次调查并尽快离开H市。
    以下是各小队的反馈结果:
    一队:这里每家每户都会在房屋门口上三柱香。我们试图和他们沟通,发现他们每个人表情呆滞,两眼球向外突起,已经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了。结合设备读数来看,意识受到了严重污染。另外,这里的人们已经在吃生冷的食物了。我们尝试过将加热好的食品递给他们,他们却表现得十分害怕。商铺出售的都是些过期产品,很多甚至都积灰了。这里的人们已经不会购买东西了,想要什么直接去商店拿就行。他们对于生活的要求很低,而那些商铺的东西似乎永远拿不完,就像有人在持续供应一样。但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H市已经和外界失联了很久,所有生产经营活动早就停止了。
    二队:我们在地铁站台足足等了几个小时,没有驶过一辆地铁。有位H市的乘客来到站台以后,点燃了三柱香。很快,地铁就来了。在上车时,我们的一位调查人员不小心碰断了他的香,那位乘客竟突然暴怒,和我们的调查人员产生了肢体冲突。那名乘客受了点伤。我们惊讶地发现,他的伤口流出的血液是金色的。
    地铁载着我们绕了个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下我们可以肯定,H市的所有地铁线路都被重新更改了。但是我们根本想不通这是如何做到的。初步判断,它具备扭曲空间的能力。
    三队:剧院此时正在进行一场表演。很奇怪,台下的观众都僵硬地坐着,面无表情。台上是一个女孩在跳木偶舞。根本没什么好看的。但是那个女孩的舞蹈姿势真的很诡异。我们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身体竟然可以扭曲到这个程度,她是怎么做到的?人体的重心根本支撑不住吧!
    今天我们还有个意外收获!有名男子在节目进行的时候从椅子下面钻出来向我们求助。他是我们来这里后唯一见到的正常人。他恳求我们带他离开,而对我们的询问却闭口不言。但是从他几次欲言又止的表情来看,他一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一定是在害怕着什么。
    这个剧院太诡异了。这里的节目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木偶舞。我们都感觉有些头晕,不行了,好晕啊!要回去了。赶紧离开。哦,还要带着这个男的离开。
    四队:我们去了……嘻嘻嘻!嘿嘿嘿嘿嘿&&&%%5555~~走啊,来吧,结束了呢!~~不慌……来来去去……安心!@#77
    五队:(没有任何反馈结果,且始终处于失联状态)。
    2017年10月21日。
    我们的调查小队只回来了一队、二队。其余三个队下落不明。
    根据上级要求,今天我们必须返程了,不管人员是否集齐。
    就在我们准备返回S市的时候,却看见三队的几个队员拖着一个男子艰难地向我们走来。我们正要迎上去,却被队长阻止了。
    三队只剩下六名队员了,他们身上的防干扰设备损坏严重。队长朝着他们举起了特定的手势。那是我们在H市辨认自己人的信号。很快,那六个队员也做出了正确的回应。
    我们将该名男子安置好后,三队其中一个队员突然告诉我们,他们发现四队的人在一栋废弃的医院大楼内,且意识已被严重污染。
    根据此次行动结果显示,每个地方的污染程度是不一样的。五队不知道去了哪里,竟然直接失踪了。污染等级初步判定:马路<商铺<住宅<地铁<剧院<医院<?
    后续体检结果显示,所有参加此次行动的调查成员,他们的血液浓度都出现明显下降。心率、脉搏也呈显著下降。此外,三队的剩余六名队员在返回S市后均出现肌肉僵化、思维呆滞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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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很讨厌那个教官。他只不过带我们军训的一段时间,凭什么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今天,我在演示格斗术的时候,有个动作并不标准。那个教官就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们又不是清北的学生,本来就不够聪明。连个格斗术都练不好!”
    他妈的,我们是什么学校关你屁事啊。你也是为了钱才来我们这个破地方!
    今天我的同学生病了,病的很厉害。我去找教官请假。他翻了翻白眼,又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死样子:”你找我干嘛?请假的事去找学院啊!”
    军训两个星期,他动不动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旁边站着的女生,本来就胖的要死,还不知道好好训练!在摸什么鱼呢!” “那个某某,你耳朵聋了吗?叫你跑四圈再回来!磨你妈逼的洋功啊!” “我当时带职校的学生就是这样。你们看不惯也得看着!不要以为自己是本科生就娇气的要死!老子当年家里没钱,有钱也去读本科了!”
    我真的不知道这么恶心的垃圾怎么会来当我们教官的,明明是自己的人生太挫败了,就把一腔怒火发泄到我们身上?变态吧。
    “嘿嘿嘿,你开始恨了吧。”耳边是一阵诡异的杂音。
    没错,恨的牙痒痒呢。他凭什么?他配得上军人这个职业吗?一副小人嘴脸!长得胖怎么了?平生最痛恨外貌攻击,看不顺眼就去死啊!
    “嘿嘿嘿嘿嘿,你真有意思。”又是一阵刺耳的杂音。
    这份保密文件上的内容令我们大吃一惊。原本我们以为它只不过是伪造了几场意外。但是现在看来,后果相当可怕。现在已知:从H市剧院带出的那名男子,就是前几个月的坠楼男子,它的上一个宿主。
    我们又去查看了该名男子的个人详细资料:
    黄某某,男。52岁。无业,务农为生。2008年,黄某某的儿子,黄小某于一场车祸中丧生。当时这起交通事故判定为行人全责。2010年,黄某某的妻子,李某,身患急性哮喘去世。
    以下是他在我们调查机构所供述的笔录。
    “是我没能力,照顾不好自己的儿子,对不起自己的老婆。我不该产生那种心理,更不该去答应它的所有要求。我养它养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某天我发现它已经完全脱离了我的控制,我开始慌了……我威胁它必须老老实实呆在我的身体里,但它还是溜出去了。天啊,它像个乌贼一样,体型庞大……我感觉到它在杀戮,它发出婴儿般的笑声。真是个恶心又恐怖的怪物!……后来它让我一步都不能离开它,我感觉它在牢牢掌控我。但是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又不想变成它的工具,所以我找到了你们……它应该不属于我们这里。它是个狡猾的东西,喜欢窥视人内心的阴暗面。它以人心的怨恨为食。它会选定一个它认为可靠的宿主,并长期依赖宿主喂食。一旦它找不到合适的宿主,它就会立即离开……”
    “怎么样?它已经离开了H市,那里的情况可逆吗?”
    一名研究员苦着脸摇了摇头,“那里是个培养皿。它虽然离开了,但是污染无法消除。它究竟来自哪里呢?”
    同时,根据一些警员的反映,它,具有镜像反射能力,所以一般的摄影技术根本无法拍到它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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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呢?我不敢相信HR刚才和我说的话。我自认为我的努力、我的付出,我全部倾注在了这份实习工作上。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呢?
    之前,我和舍友都去了同一家外企。那是个好大的公司呀!原来五百强企业不是说着玩玩的。那里的人个个妆容精致,一句话都要带半句英文,逼格好高呀。嘿嘿嘿,能和这个富二代一起进去实习,看来我也不差嘛!
    富二代舍友被分进了销售部,我被分进了人事部。听说她一直在请同事吃饭呢!唉,我也想学她这套,可是想想我家里条件,爸妈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换来的。白白拿这个钱去请客?不太好吧。现在自己能赚的钱应该全部存起来啊。
    “小张,你怎么天天加班?你看我,每天都能下班去和男朋友吃个饭,唱个K。”舍友一边敷面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想多学点本事。我们那里有个姐姐的excel和ppt特别溜,公式函数她都会。我想把自己学到的运用在演示报告中,所以加工一个ppt就到这么晚了。”我满怀憧憬地说道,仿佛灿烂光明的未来在向我招手。
    可是眼前的事实把我打回了谷底。HR刚才的话还久久萦绕在我耳边:“很抱歉,小张,我们这个人事的岗位目前只招实习生的,没有转正的名额。我已经在不断向上申请预算了,希望可以把这个岗位定下来。但是你也知道,预算要经过层层审核的,还要结合公司的情况。”
    他妈的,套路,都是套路啊!实习生更廉价,更老实、不用交社保,所以白用了我这么长时间?早知道这个岗位定不下来,我就去别的地方找工作了啊!
    然而更让我失望透顶的事还在后面。我舍友,她居然被录用了!她凭什么?她做出了什么业绩?上班也没见她干什么事,要么插话打诨,要么在工位上摸鱼。一个销售,居然从不出差,也不和师傅出去应酬。然后就这样被留用了?一下班就跑没影的人被留用了?
    回家,爸妈还在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争吵。“我们娘俩跟着你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你不把这个事情解决,我就和你离婚!”
    “我没本事解决,你找他们去。”
    唉,原来还是为了房子的事情。我打断了他们无谓的争吵。“别吵了!天天吵,能吵出什么结果?妈,走,我们去找法律援助!”
    那天外面下着大雨。一个律师慵懒地坐在法律援助窗口,慵懒地听着我们把话说完。尽管我知道,法律援助的律师确实会很慵懒,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哦,这个事没可能照你们意思来了。分就分吧,给他们点钱。你们再搬出去,郊区租个十几平米的小房子吧。”
    “可是,那是我们唯一的房子啊。房子的钱全是我们出的。对老人我们也不亏待,凭什么因为写了老人的名字就要算遗产分割呢?”妈妈又开始抹眼泪了。她总是这样,受了欺负和委屈只会哭。她根本不知道,眼泪是换不回同情的,只会更让对方觉得你软弱可欺。
    “那你想咋样?”那个律师显然很不耐烦。我理解他的心情。法律援助又赚不到钱,都是帮一群穷鬼,也就是个打发无聊的差事。现在有名的律师一场诉讼费都几十万了,他图什么?能和我们说几句话就不错了。
    “妈!我在那家公司挺舒服的,老板也很照顾我!改天再请他们吃个饭哈!”回到寝室,舍友正躺床上和她妈视频。“你们领导总要顾忌点我的面子吧,毕竟我可是他们的大客户呢!哈哈哈哈!”母女俩欢快地笑声充斥了整个宿舍。
    “怎么样?嘿嘿嘿嘿嘿,心里一定很气吧。”耳边尖锐的杂音,逐渐清晰。我已经知道那不是幻听了。它应该是另一种存在。而我居然逐渐习惯了它的存在。
    怎么会不气呢?原来如此啊,难怪她可以被留用呢!为什么我就要遭受这一切不公正的现实?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所以说,它已经开始自由出入宿主的身体了?”调查局内。一名警员皱着眉头分析道。
    “从最近几年频发的特大事故来看,确实如此。宿主通过喂食,不断增强它的能力。某天它的能力达到临界点后,就会离开宿主身体出去杀人。但是我最担心的,还是它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就怕到那时的下场会很惨。”
    “怎么个惨法?会死吗?”
    “比死还惨。它具备扭曲人们认知的能力。它还有扭曲空间的能力。它可以污染人们的思维和意识。”
    “你是说,如果不能尽快捕获它,最终我们会像H市那样?”调查局的领导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的确如此。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无法防御它。内心只要有一点点阴暗面,就会被它看见,进而被无限放大。它就是靠这个补充自己能量的。”
    夜已经很深了。调查局内部灯火通明。“今天开会研究下来,我们还是采取和上次一样的方式。它的唯一弱点,在2021年9月30日的日志上已经写得很明确了。这个实体会经历自己的生长过程。在它尚未完全成熟的时候,它不能长时间离开宿主。我们要在这个时机对它下手。”
    “但是,”那位调查员扶了扶眼睛,“这个时间还是很紧迫的。毕竟它在生长期都这么恐怖。一旦完全成熟了,谁知道它会把我们煎了还是煮了。”
    “先暂停一下讨论,来看看这个新闻。”局长按了下电视遥控。
    “昨天夜里,有好几名市民反映地铁3号线的突然改道现象,以及站台出口增加的现象。相关地铁方面解释,这是地铁线路正在检修,为了不影响正常运营而做出的临时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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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的夏天,我大学毕业啦。闷热的宿舍里,我的富二代舍友正在美甲。“小张啊,毕业后打算干嘛呢?”
    “找份工作,能糊口就行。”我老实地回答道,“你呢?”
    “我?我正在考驾照呢。以后我肯定要开车的,必须先把驾照拿到手呀。这个暑假是最后一个暑假了,我还准备和男朋友来场毕业旅行呢。”
    果然,富二代的生活就是爽。对!我就是羡慕嫉妒她,我想这是人之常情吧。只是,爸妈,对不起,我到现在还不能让你们享福,是我不够优秀啊!
    今天,我的爸爸突发心脏病被送去了医院。妈妈坐在救护车上抹着眼泪:“你这个老头子,我们母女俩跟着你过苦日子,现在你被几个兄弟气成这样,你让我们这个家怎么过呀!”为什么妈妈只知道哭呢?哭能解决问题吗?我看着妈妈这个样子,突然有些反感了。
    到了医院,救护车上的人懒洋洋地把我爸拖了下来。“去医院交下费用!”司机凶神恶煞地叫道。等我拿着结清的单据给他们看过以后,他们才慢悠悠地把我爸抬着扔在了急诊的地上。“喂!你们什么态度啊!病人是用扔的吗?!这是病人,不是物品!”我突然怒火中烧。我已经忍了很久,心里的怨恨早就累积到了极限,此刻只想疯狂输出。
    那几个救护车上的人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吃惊。我指着他们的鼻子怒骂,什么理智都不存在了,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我甚至都觉得那不是我自己了,好像今天哪怕死也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心理。
    幸好旁边围观的几个大妈拦住了即将失控的我。“小姑娘,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天气热,大家都让一步吧!”一个大妈好心地劝道。
    在病房里,妈妈还在哭泣。我只觉得心烦,就漫无目的在走廊里徘徊。我心里很清楚,就在昨天,老爸和几个叔伯在争执中痛苦地捂着胸口。这是他的心脏病又犯了。而几个叔伯却还在一边冷眼旁观。果然啊,遇到利益纠葛,恨不得对方死了才好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老板一个电话把我叫回了公司。没办法,为了少扣点钱,我只请了半天的假。
    会议室里。那个浓妆艳抹的婆娘好烦啊,一直在挑方案的问题。我恨不得把她的头砍下来当皮球踢。婆娘嘴唇一张一合,语速极快,我都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狗屁意见。下班了,她倒好,和老板去约会了,留我在这里加班,还要苦逼地按照她的建议去修改。妈了个逼的,这年头婊子都能这么嚣张吗?

    “姐姐,姐姐,我出来了啊。”耳边传来一阵杂音。
    又是它。它究竟是什么呢?这个外形酷似乌贼的东西,我甚至觉得它有些可爱呢。
    “真的是太离奇了。那天我下班回家,那条线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一个烫着爆炸头的年轻女子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怪就怪在地铁居然往上跑了,环绕着上面那个高架跑了一圈,真的见了鬼了!”
    调查局内,一名警员快速地做着记录。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窗外有栋很高的建筑闪闪发亮,那个光线啊,刺得我眼睛疼。透过地铁车窗看,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我以为在做梦呢!就用手机拍了下来。后来下了地铁,熟悉的站台居然有两个出口!我发誓,那是个小站,绝对只有一个出口的!那天我突发奇想,想走多出来的那个出口,因为那里灯光照的更亮。结果啊,我出了地铁站,马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好不容易看到了全家便利店,进去发现里面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吓得我赶紧回到地铁站……”
    爆炸头做完了笔录就回家了。第二天,她的尸体被人发现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整个皮肤层像是被机器分割掉一样,只剩裸露出神经和动脉的肌肉在微微颤动,全身血淋淋的,活像一只刚刚宰杀的被剥掉皮的鸡。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那是死亡的味道。
    “该不该把真相广而告之呢?”办公室内一个男子抽着烟苦着脸问道。
    “这么弱智的问题?会引发恐慌的知不知道!”
    “一直隐瞒着,那就是在等死!要减少牺牲啊!”
    ……
    一周后的某天上午,调查局通过网络媒体向S市市民发布重要公告:
    “各位市民,由于近期在本市观测到异常生物明显活动的轨迹,请各位市民耐心平静地看完以下通知:
    1、 本市所有公交地铁缩短正常运行时间。由原先的晚12点半提前至晚10点半结束运营。
    2、 乘坐晚间公交地铁的乘客,请一定要确认自己仍处于本市范围内。如果公交地铁途经陌生站台,请立即拨打电话xxx-xxxxxxx寻求帮助。该热线均为人工通话,接线员均为年轻女性。一旦发现通话异常,请立即挂断。
    3、 如果您在近期发现自己有乏力、头痛、头晕、幻视的症状,请一定要告知我们,我们将会提供帮助。(电话:xxx-xxxxxxx)
    4、 现向各市民发放安神解乏的保健品大礼包,请一定按说明书规定服用。
    5、 有私家车的市民,请近期不要自驾出行。
    6、 近期本市所有晚间娱乐活动全面停止。请各市民谅解。
    7、 住宅是您安全可靠的港湾。
    8、 本市现在推进“社区医疗送上门”服务。有需要就医的,可以拨打xxx-xxxxxxx电话,由总机为您转接对应社区联络员。
    9、 请平静地看待???%@##
    最后祝您身体健康、一切顺利。”
    “怎么回事?第9条呢?内容怎么乱码啦?”
    “我检查了好几遍发上去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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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5月。
    “姐姐,姐姐,你煎的牛排真好吃!”
    “是吧?”我看着这个小宝宝,它正在满嘴流油地啃着一块牛排,“姐姐还会煎荷包蛋,炒荷兰豆,下次做给你吃哦!”
    晚上我把它轻轻地放在床上,轻轻地盖上被子。搞笑,它什么时候需要这样被照顾了?
    它眨着好多个像汤圆一样大的眼睛,这么看还有些萌呢。
    “睡不着?睡不着起来陪姐姐说说话。”
    “姐姐,你不孤独吗?”
    “孤独?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我们要享受孤独。”
    “你在和谁说话?”妈妈直接冲了进来,奇怪地看着我。她每次都是这样,进我房门从来不会敲门,好烦啊。
    我赶紧把被子往上抬了抬,可不能让她发现它。

    2020年1月1日。
    今天是元旦呢。它显得特别兴奋。“姐姐,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哟。”这个小家伙,又在我身体里说话了。
    “咦?这是哪里?”
    “嘿嘿嘿嘿,这是我的杰作呢!”
    真的很奇怪。它带我去了哪里?这里是郊区吗?怎么路上人好少,他们的走路姿势也很僵硬。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香火味。什么鬼。

    2020年8月14日。
    “姐姐,姐姐。你怎么不和我说话了?”
    “别烦。你没看到姐姐在看书吗?”
    “嘿嘿嘿,真没意思。那我出去玩了。”

    2021年8月12日。
    今天我的心情很好。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买了一个好大的生日蛋糕。
    但是今天它的心情很差。
    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它突然用触手拉住了我。“姐姐,姐姐。我害怕,我害怕。”
    “怎么了?”
    “姐姐。我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住?”
    我叹了一口气。它毕竟不是人,不知道世间疾苦。换个地方?哪有这么容易。于是我只能安慰它:“姐姐现在没这么多钱买个新房子。等以后姐姐有钱了,一定换个地方住。好吗?”
    它似乎还是很不开心。
    我感受到了它的心情,它在恐惧。但是我根本不知道它在恐惧什么。
    “姐姐。求你了,我不想在这里了。”宝宝开始扭动着它的触手,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我该怎么办呢?这个小宝宝,烦的时候真的很烦!我能带它去哪里呢?

    2021年9月29日。
    我的宝宝呢?!
    发现它不见了是在清晨。它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它柔软的触手戳戳我的脸。
    我开始慌了。虽然它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怪物,但是朝夕相处的陪伴已经让我对它产生了感情。
    找了它一天,还是没找到。我焦虑了。宝宝能去哪里呢?它平时出去玩也不和我说。
    我头一次感觉自己心里空空落落的,无精打采的。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灵魂。我什么事都不想干。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就是提不起精神,连说话都懒得说了。

    2021年9月30日。
    今天下午,我找到了宝宝。它正被几个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按在地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宝宝!我的心都要碎了。
    宝宝啊,你要心疼死姐姐啊!
    宝宝似乎知道了我来救它了。“姐姐!”它欢快地脱离了束缚,无忧无虑地躲到我的身体里。
    “它跑了?叫你用点力气抓住它!现在你看!白干一场!”那些人很生气。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

    2021年11月1日。
    最近,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我的脾气变得很暴躁。当然,一如既往,没有人会在意我。只有宝宝,它似乎能感知到我的糟糕心情。“姐姐,姐姐。你怎么啦。”它懂事地用触手戳了戳我的脸。
    “宝宝,答应姐姐好嘛,不要再去外面了。”
    它没有说话。此后的几天,它一直沉默。难道我这句话说错了吗?宝宝生气了?

    2021年11月15日。
    爸爸又生病了。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今天宝宝一直没出现。它又去外面了?想起上一次的经历,我就开始止不住担心。
    晚上,我梦到了宝宝。
    它说:“姐姐,你说得对。我很后悔没有听你的话。”
    我急得大叫:“你到底在哪里?”
    宝宝扭了扭那颗大脑袋:“我少了一些肢体。你会有段时间看不到我了。现在我通过意识在和你联系。以后也如此。”
    我还想问更多,就醒了。
    我再也睡不着了。

    2021年11月16日。
    我想不通,宝宝这么可爱,为什么会有很多人想弄死它。难道恃强凌弱是人类的天性吗?我很愤怒。
    宝宝是我的唯一精神支柱。除此以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支撑我的力量。
    宝宝会一直在梦里给我能量,将它的一些意识转移到我这里。我知道,只有将意识储存在我这里,才是安全的。
    卡*%@v,,5%%妙@7(~!)

    2021年11月25日。
    !!!@嘻嘻嘻嘻嘻嘻嘻《{}》】】】】是卡*%@v,,5%%妙@7(~!)

    2021年11月29日。
    它说:“很好。”

    2022年3月30日。
    很烦躁。
    我再次梦到了宝宝。它说:“姐姐。如果你想见到我,就在明天晚上11点,在门口点三柱香。然后立刻搭附近的地铁,在终点站下车。到了终点站,再点燃三柱香,我便会来。”

    2022年3月31日。
    我照做了。但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终点站!天啊!宝宝,那是陷阱。
    几乎一瞬间,我立刻掐断了那三柱香。

    2022年7月31日。
    宝宝啊,你在哪里啊?姐姐爱你!

    2022年9月1日。
    直到现在,它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今天我所在的城市发布了这条奇怪的公告,一定是和宝宝有关。
    不管怎么说,宝宝值得我去拯救。
    我在家门口点燃了三柱香。又带着三柱香出了门。我在站台点燃了香。
    看,地铁不就来了吗。
    宝宝,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反正我干得再好,功劳全是这个王八蛋的!妈了个逼的。”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子正在拿烟头烫他的宠物狗。“你就是条狗!比狗还要狗!”他怨恨到扭曲的脸上浮现出要吃人的表情,并不在意狗的哀嚎。年轻男子越说越气:“我凭什么受你差遣?你除了会拍马屁会抢功劳,你还会什么?”
    “兹拉兹拉兹拉兹拉兹拉兹拉兹拉兹拉兹拉兹拉~”像手指甲划过金属的声音,又像车轮擦过钢轨的声音。
    “看到了吗?弱者不是成为出气筒的理由。如果让他当面向领导对质,他是断然不敢的。人类啊,贪婪又懦弱,恶毒又胆怯。明明是你们的投喂,怎么能怪我呢。”

    2022年12月24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当我们的调查人员赶到事发地点时,眼前除了鲜血就是断臂残肢。通过设备,我们发现它仍然在这里。这有些奇怪。以往它玩腻了一样玩具,就会立即离开,找下一个玩具。难道它是在等我们来吗?
    一个只有六岁多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嚎啕大哭:“妈妈,外婆的头没了!”
    而她的妈妈,此时安静地躺在厨房的地砖上,胸口插着一把菜刀。鲜血以刀刃和伤口的接触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像极了一朵绽开的曼珠沙华。
    它果然是个残忍至极的生物啊!
    我们留了一部分同事处理现场,另一部分同事默默地拿出镭射装置。今天必须要和它做个了结。
    “嘿嘿嘿嘿。很多时候你们真的不聪明。”是它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我们追踪它来到一处旧城区。
    “唉。白费力气。”它又说话了。
    它钻进了一堵水泥墙里。正当我们拿着装置定位的时候,那堵墙不见了,而它就在前方。一名年轻的警员立即冲了上去。
    “那是幻觉!”领头的人大叫。
    晚了。队员们鱼贯而入。一阵眩目的白光刺来,就是感觉头好晕啊。咦?它呢?又跑了?
    好困啊,好累。脸上黏糊糊的,还有些腥臭。
    “你们根本防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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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7月2日。
    “张女士,你有必要了解下它的上一个宿主是怎么死的。”
    调查局内,一个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警察坐在我对面。说实在的,我到现在都搞不懂为什么。今天一大早,我就被一阵很暴力的敲门声吵醒。等我开了门,我发现门口乌泱泱围了十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有毛病啊?我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
    为首的警察说:“前几年发生了很多尸块残缺案,我们早就开始怀疑你了。手铐拷走。”
    现在我正坐在这个冰冷的审讯室里。我不明白,一向遵纪守法的我怎么就成了犯罪嫌疑人?
    直到来了一个肩膀上挂满星的人。他都不敢直接进审讯室,而是戴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防护设备,很讲究,好像我是个极其恐怖的存在似的。
    从别的警察对他那副恭敬的态度,我就能猜出这个审讯的级别应该是很高的。此刻,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
    “张女士,它的上一个宿主最后从天台跳下来。脑子粘在水泥地上几个月都擦不干净,你眼前的照片就是。控制你的异常生物本性是很残忍的。”那个警察顿了顿,接着说:“它不是人,怎么可能有人性呢。”
    “然后呢?”我冷漠地看着警察,“你们抓我也没用。我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人。”
    “张女士,你一点都不怀疑这些肉是怎么来的吗?!”警察朝前坐了坐,“据我们调查,你家庭条件并不好,而且你自己也不舍得买肉吃。那么这些肉哪里来的?这些受害人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不是漏个心脏就是少个肝的!”
    他们警察的调查往往取证于邻居。在邻居眼里,我一个穷逼,怎么会天天有肉吃呢?所以我就变态到杀人挖内脏吃?放他妈的狗屁!穷不是原罪,人才是。因为人会揣度,会算计,会美化自己的丑恶与欲望。
    傻逼警察让我供述更多关于它的信息。他们太愚蠢了。我怎么会老实交代呢?交代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还在打什么算盘?你看看它干的好事!”警察将手上一份文件直直地扔到我面前。
    隔着文件,我都能闻到血腥味,因为那照片太恶心了:一堵墙壁,上面不仅挂着内脏,还挂着血浆。墙下,是一堆堆缺脑壳少眼珠子的尸体。很明显,这些人是撞墙而死的。但是正常情况下,神智清醒的人是不会集体撞墙撞到脑子都烂掉的。
    审讯我的警察闭上了眼睛,揉着太阳穴:“这些年轻人,就这么牺牲了。刚参加工作没几年,传出去让他们父母怎么想?”
    随后几名白大褂走了进来,拿着大大的针管抽了我的血。我惊讶地发现,我的血液竟然是金色的!这绝不是正常人的血液颜色。与其说是金色,不如说血液浓度实在太低了,稀薄到已经发透发亮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体状态的异常。但是紧接着的头晕目眩令我失去了知觉。
    ……
    等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高压电线绑在椅子上,头上戴着重重的检测装置,压得脑袋疼。隔着玻璃,我能看见一群调查人员在对我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什么。
    但是眼下我更关注的是他们要对我做什么?这些奇怪的测试题?我以前辅修过心理学,知道这是一项认知能力测试,专门鉴别人格障碍的患者。他妈的!他们以为我有人格分裂吗?
    大概十几分钟后,警察联系上了我的妈妈,要求她带些洗漱用品过来。
    “你到底犯了啥事啊?”妈妈一进门就痛哭流涕。真的很烦,她除了会哭还会做什么。警察隔着玻璃说了一些我的情况。我的耳力很好,能听到一些大概内容:“测试结果很不理想。她的认知受到重度污染,需要接受治疗。”
    坐牢的这段时间,他们没有要求我像普通犯人一样出去义务劳动。因为他们给我安排的牢房是单人单间,很特殊,墙壁上布满了奇奇怪怪的装置。我的房间有三道门,一般从不进出,就留一个送饭拿饭的小口。这里就是与世隔绝。而房间门外,站着一群手持冲锋枪的士兵。
    除了一日三餐之外,我还被要求服用他们特制的保健药物。这种药物被装在蓝瓶里,很苦,但是如果我不喝就会立刻被监视设备记录下来,同时触发警报。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很舒爽,前所未有的清醒。

    从调查局出来以后,邻居们用厌恶异样的眼神看我。
    “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个变态!”妈妈愤怒地一耳光扇了过来。我被打懵了。我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当我是个变态?
    我真的记不清之前发生的事情。只记得从一个密闭的房间出来之后,我接受了一系列认知能力测试。结果显示达标后,我才被放了出来。
    “你以前不管,现在管还有什么用。这么大的人了,废了。”是父亲,一如既往阴阳怪气。
    可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局子。记忆,就像被挖空了一大块。一定是那段丢失的记忆里,我肯定干过什么事。至少,我的行为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很不正常。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妈妈生气地边哭边跺脚,“别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到你们张家就是免费的保姆,还要受你们家亲戚的气!……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了,没想到会有这种吃人肉的怪癖……造孽啊……”
    等等,我怎么会这么恶心?!难道我真的做过如此变态的事情吗?可我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

    这几天我一直被噩梦困扰。一个长着很多触手的怪物在追杀我。无论我逃到哪里,在梦中它似乎都能找得到我。
    “姐姐,姐姐。”
    这么恶心的怪物怎么会叫我姐姐?我感觉一阵恶寒,毛骨悚然。
    每天晚上都是同一个梦。而且,它在梦中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一天比一天近。
    我承受不了这样的心理压力,几近崩溃的边缘。我甚至开始害怕睡眠。
    直到某天晚上,我被它追上了。它说:“抓到你了。”
    ……
    我被某种未知力量指引着往前走。这里有些阴冷。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手上的手电筒,和两边楼房零星几户亮着的灯光,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走着走着,时不时会有一些人打开百叶窗,微笑地看着我。还会有些身体斜倾的人,站在马路牙子上朝我招手。
    面前的地上,用醒目的血浆写了四个大字:欢迎回家
    鼻腔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香火味,我都无法透气了。耳边,是一首从来没听过的歌,在描述着一场大灾难,但是旋律却是欢快的。
    一些是我的、不是我的怨恨与痛苦,都在心里流过。那是种什么感觉呢?就仿佛把别人的人生都经历了一遍。
    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应该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吧!一切礼仪文明,一切婚丧嫁娶都只不过是毫无用处的附加品而已。生,没什么可喜庆的,不过是雌雄生物交配后的产物。死,没什么可悲伤的,不过是新陈代谢的自然过程。回归吧,让一切回到你的本来状态吧……
    我逐渐有些迷失自己,只知道盲目地跟着这种指引行进。眼皮越来越沉了,但又根本不愿清醒,甚至永远都不想醒来……
    2023年10月24日。
    我们看见了很多没有下半身的人,他们坐在篮球上向前滑行。一个妇女把自己的头颅砍下来挖给孩子吃。一群群长着三头六臂的怪人,穿着戏服招摇过市。路边正在表演杂耍:一个男子扣出他的眼珠子和视神经,在玩弹力溜溜球……尽管我们也受到了惊吓,但是依旧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幻觉,都不是真实的,这只是它投射的陷阱。
    疯了,疯了,一切都疯了!短短几天,它的能力正在呈指数式暴涨。
    今天,它的笑声回荡在城市的上空。就在几分钟前,它突破了我们的所有安保设备,直接攻击了这里。如果有人发出尖叫或者四处奔逃,都会被它直接踩扁。墙上、地上的一滩滩血浆就是最好的证明。城市的所有秩序都乱套了。
    不幸中的万幸,我们的调查人员研制出了最先进的设备。这是一个特殊的装置,我们给这个设备起了个名字:平和装置。它具有安抚、柔化、调和的作用,能干涉人们的思维和意识,以此来与它对抗。该装置加成了所有人的意志力与良好的品质:善良,诚信,乐观,温和,谦虚……人类的美德将是对抗它的唯一武器。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在城市的东南西北都安装了这样的设备。祈祷平和装置能彻底打败它吧。
    “请所有市民保持镇定,任何不符合常理的现象都只是幻觉!只是幻觉!”尽管高音喇叭在循环播放着重要提醒,但是人们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尖叫、狂奔、暴力、踩踏……还有车辆与车辆的连环相撞……
    它就是依靠制作幻觉来达到目的。当我们的平和装置开始发射电磁波的时候,另一组队员已经冒着生命危险赶到了宿主家里。如今,它带走了宿主的意识。在此前的种种调查中已经可以证实,它和宿主是共生关系。它将意识储存在宿主这里,或是它带走宿主的意识,都能使它能力暴涨。所以,我们必须要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阻拦它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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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不太想往前走了。我停下了脚步。
    黑夜,依旧阴冷。
    它似乎有些气急败坏:“那个世界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呢?想想清楚吧。你的爸妈只知道无休止地争吵,从来没有管过你。你的亲戚呢,都是捧高踩低的势利眼罢了。你的追求呢,只不过是找份糊口的工作。想想你陪着笑脸让客户签单的日子吧。这么辛苦,仅仅只能维持生存,合理吗?至于爱情,人类高层次的需求,那对于你来说更是个奢侈品。所以你一无所有。也许,你会说,我还有亲情呢,我还有友谊呢?唉,实话告诉你吧。所谓的亲情,都是人类自身为了稳固生育和繁殖功能而发明的一套理论。每个人都是交配后的产物,并没那么神圣。友谊呢?人类找同伴还是为了自身利益,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一旦没有利益交换,谁愿意和你做朋友呢?这样想,你还犹豫什么?快跟我走吧!”
    我正要继续往前走,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回头看看你后面,那是光亮的地方。而你面前,是一片深渊啊!”
    我停顿了一下。
    “他们追到这里来了?”它明显吃了一惊。
    “来吧,到我们这边来吧!人类赖以发展的根基是这些美好的品德,而不是所谓的怨恨与痛苦。来吧!这里是希望和救赎。”那个声音还在持续呼唤我。
    “嘿嘿嘿嘿嘿,你们能代表希望吗?那是生不如死的地方。”它发出刺耳的笑声。
    “姑娘,别听它的。这只是它制造的幻象啊!”
    “难道听你们的吗?你们在利用她啊!要是跟你们走,那才是落入陷阱呢!”
    “嘶啦嘶啦嘶啦嘶啦嘶啦嘶啦”一阵电流声持续不断地响起。“这应该是令你害怕的东西吧!你以为人类没有对抗你的办法吗?那你想错了!”
    “嘿嘿嘿嘿,有点意思呢。你们总算变聪明了。”它还在笑。
    一道道电流划破了黑夜和这死一般的寂静。
    它笑不出来了。
    它伸出了许多触手,试图隔断那道电流,一道道刺眼的白光伴随金属摩擦的兹拉声音发出。
    “轰隆隆……”“劈里啪啦……兹拉兹拉兹拉”震耳欲聋的响声在周围炸开。我的耳朵快聋了。
    ……
    这样的响声持续了很久很久,就像一个世纪这么漫长。
    ……
    “这个世界,还是怨恨与痛苦更多吧。你们在,我就在。”它游来荡去,金属摩擦般刺耳挠心的声音。
    “怎么会呢?能打败你的所有美德,每个人心里都有。她也有。”警察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
    周围安静了下来。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划过。
    ……

    “蠢货。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的来源,你不过是远古时代被人类赶出去的怪物,早就该消失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因为对我们有着滔天的怨恨,所以又卷土重来,靠蛊惑宿主来吸取能力,也靠制造幻觉来杀戮。”还是那名男警察的声音,只不过他十分虚弱的样子。
    “你确实比一般人有能力。这次我要死在你手里了。嘿嘿嘿嘿嘿嘿。”它居然现在都能笑出来。
    “你都快死了,难道不会感觉害怕吗?”男警察有气无力地问。
    “害怕?我从来不会害怕。我只有怨恨这一种情绪,并没有别的情绪啊。”
    “你一直在污染宿主的认知,导致她所认为的都是你加工过的信息。宿主眼中的你就是个无辜的婴儿。对你这种恶心的生物,居然也能母爱泛滥。还有,根据我们的调查,她每天吃的肉食也是那些受害者的遗体,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想必也是你的杰作吧!”
    什么?!我顿时胃里翻江倒海。
    还没等它反应过来,一张电网就将它牢牢捆住。它一动不动了。
    男警察的声音很轻很虚弱:“小姑娘,跟着这道光走。不要眨眼,死死盯着这道光。我带你回去了。”
    就在我眼睛盯得很酸涩的时候,感觉周围突然明亮了起来。我的喉咙开始疼痛了。等完全清醒以后,发现我居然躺在医院里!喉咙里插满了管子。
    “你的意识离体了,所以需要插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有只手搭在我的病床旁。是那个警察,他的胸口咕噜咕噜往外冒着鲜血。在他的身后,是那个怪物,正在腐烂,正在融化。
    “平和装置果然能对抗它,”虽然警察浑身在流血,但他仍然露出一丝笑容:“团结、美德和坚定的意志力,终于战胜了它……”
    写到这里,需要提示一下:
    1、本文并非科幻小说。科幻只占了其中较少一部分。这也是C级作品的特征,外壳糅合了科幻和恐怖惊悚,但是内核是悲剧、是阴暗面、是对人性的深度反思。
    2、前面这些内容提到的日期时间,需要读者重点关注一下,串联下事件发生的先后顺序。
    3、文中已经涉及了一些现实社会的阴暗面,之后会有更多。请暂时抛下正常的三观,因为这是邪典小说。邪典小说呈现的往往是小众的、另类的、不符合主流价值观的。
    只是提供一个反思的角度。重在内容。
    说错了,重在内核。
    调查报告:
    2023年10月26日。
    在前期锁定了异常目标后,今天我们终于经过众人的齐心协力将它彻底击杀。现在我们将尽快恢复S市的正常生产生活秩序。
    派出调查人员携带平和装置,实践证明,该装置是充分有效的。
    根据平和装置记录下的影像,它的实体如下:

    
    我的同学都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说嫌弃而不是厌恶,从本质上来说这两个词的性质完全相同啊。因为我并没对他们做什么事情,只是脸上有个很大很黑的胎记,再加上兔唇,所以应该用嫌弃更合适吧。
    今天我一如往常带上了米老鼠的头盔。平时除了上学,我会在一家游乐场兼职,主要负责取悦顾客。这似乎也是我存在的价值吧,一生都是为了取悦别人。哦,说错了,我连取悦别人的资格也没有呢!一旦脱下头盔,我的脸会让人想吐。
    这份工作是个极其危险的活儿。一些游客可能会恶作剧般地拍我的脑袋,这将直接导致我脑震荡。一般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公司不会承担任何费用。所以,我必须在做出各种欢乐动作的同时,还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但是今天快下班时,很不幸,我的大脑袋被人拍了。我立刻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稳了。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直到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我还在担心公司会不会开除我。毕竟爸爸又酗酒又赌博,家里实在没钱了,不然我也不会出来打工。今天怎么就出了这个事呢?我真倒霉!
    ……
    “喂,你家里人呢?费用谁交啊?”
    我用力地睁开眼睛,一个大嗓门的护士正在盯着我。我虚弱地伸出手指了指手机。
    电话接通后,是父亲醉醺醺的声音。“咋了?进医院了?干嘛打电话给我?你的钱都在你妈那里啊,找她去。“随后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我这才想起来,问我爸就是白问。他怎么可能有钱支付我的医疗费呢?
    “你妈呢?”护士问道。
    是啊,我妈呢?我妈在我小学的时候就跟着一个男人跑了!从我有记忆开始,她就喜欢打扮自己,要么整天浓妆艳抹出去,要么和我爸吵架。我上一次看见她,她正牵着两个小孩在和星黛露合影呢!旁边那个拎着包的男子应该是她现在的丈夫吧。一家人别提多开心了呢。
    回忆起这些画面,我的头更痛了,很想吐。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帮帮我呢?!
    ……
    意识正在逐渐模糊,头痛欲裂。很累,很困啊。
    ……
    “说实在的,我真的很可怜你。你的母亲为了过更好的日子,抛弃了你。你的父亲每天酗酒,从来不管你。你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需要我的帮助吗?”
    是一阵诡异的声音。“兹拉兹拉兹拉”,像铁闸门打开时的声音,又像3D立体环绕声。
    ……
    很奇怪。镜子正对着我的病床。我能看见自己面带微笑地从病床上坐起来,直直地拔掉了管子。
    意识仍旧是混沌不清的,很模糊。这段意识里,还参杂着一段根本不属于我的记忆:

    【他唯一的儿子死了。
    当时他正在地里弯腰干农活,是一个老邻居跑过来告诉了他这件事。
    下午的阳光甚至比中午还要毒辣,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刺得他眼睛生疼。这些花生米挖完还准备拿去卖钱呢。他儿子是个读书的料,他无论如何会攒钱供下去的。
    所以当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他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拿不稳铁锹。
    他儿子是在中午穿过学校门口的小马路时被车子撞死了。我很清楚地看见那个开车的人,正在将一沓厚厚的、红红的长方形纸片递给另一个男人。据我对他们的了解,这种长方形纸片有个统一的称谓:钱。
    等他赶到学校的时候,地上只有一滩黑乎乎的血迹。
    他不知道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惩罚他,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车子撞死了人,但是却判行人全责。可他拿不出证据,一点证据也拿不出。
    椅子上坐着一些人。他们穿着差不多的衣服。
    当他质问那些人的时候,他竟然被他们噎得说不出话来。那些人搬出了一套又一套道理和一些专业用词,他这个只会种地的农民确实招架不住,甚至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压力水平正在剧烈波动。他只是反复强调儿子死了的事实,是被车子撞死的,难道司机一点责任都不用承担吗?
    这是个好机会。我想我找对人了。我只是稍微干预了一下他的意识,看,他果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恶人,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的职责是主持公道,而不是收了他的钱就可以颠倒黑白!我可怜的儿子啊!我可怜的老婆啊!……”他在嚎叫,他两眼发出骇人的目光。
    我想我快成功了,只差最后一步了,这个家伙确实有意思。
    我传导了一段脑磁波给他。一切很顺利,他被彻底干扰了。
    ……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他们的脑袋都被开了瓢,就像切好的西瓜一样。红白相间的脑子流了一地。
    这是他的杰作。当然,也有我一半功劳。
    我凑到他耳边说:“杀吧,杀吧,释放恨意吧……嘻嘻嘻嘻嘻……” 】

    我的脑子已经不属于我了。我的意识呢,似乎被另一个无形的意识牢牢操纵着,活像个提线木偶。这种感觉,我从来没体会过,已经很累了,眼皮都睁不开了,而身体却灵活的很。等等,我要去哪里?!
    我不受控制地穿上鞋,走出了病房,走出了医院。周围传来护士的叫声,但是我的身体依旧在往前走。它要带我去哪里?我冒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走的我脚都疼了,都磨破了!我想呼救,但可惜我发不出一点声音!嘴巴牢牢闭着,就好像大脑在强制让我安静。
    天啊,这样的经历太恐怖了。
    “你不是要让我帮你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会收获很多快乐。”
    我的脚已经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只知道往前走。
    身体带我来到了一个高档别墅区。
    我看见妈妈。她妆容精致,穿着光鲜。
    我也看见了妈妈旁边的男人。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我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朝着他们走去。不不,远远看着就好,不要过去啊!我的内心在拼命呼喊,但是无济于事呢,脚底就像抹了油一样!
    “嘿嘿嘿,怕什么?”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
    “妈妈!”那个声音硬是掰开了我的嘴巴,“妈妈!”
    女人惊疑地看向我。脸上表情从震惊变成惊慌再变成大惊失色,就像西洋镜一样。
    “怎么了?她为什么叫你妈妈?”旁边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问道。
    “你认错人了吧?”妈妈急忙说,拉着那个男人准备离开。
    说实话,虽然我口不能言、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了,但是我的心在滴血。我可以尽量做到不打扰你的生活,可你为什么连相认都没有勇气呢?这么些年,我和一个醉鬼父亲生活,学费生活费都是问亲戚借的,个中冷暖只有我自己知道。你何曾关心过我?
    “妈妈!妈妈!你就是我的妈妈!”它的声音从我的嘴巴里发出,“妈妈你为什么抛弃我们呢?”
    妈妈的脸在抽搐着,可能我的出现确实打破了她幸福美满的生活吧!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的孩子老公都出意外死了吗?”男人明显不悦地说。
    妈妈,为什么要编造那种谎言呢?你恨不得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消失了,你才可以继续安稳地过岁月静好的日子?妈妈,你为什么和我爸一样都这么讨厌我的存在呢?难道一切都是因为我丑陋的脸吗?
    当然,这只是我的内心想法。而我的嘴巴却在说:“嘿嘿嘿,妈妈,你很害怕啊。”
    “我最反感满嘴谎言的人。你说啊,这到底怎么回事!”男人发怒了,一把推开了妈妈,“今天你不解释清楚,我们就直接去律师那里做财产分割。反正喜欢我的女人又不止你一个!”
    “你滚啊!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讨债鬼!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你这个猪头,死回去和你爸过苦日子去吧!”女人疯了,一巴掌把我打倒在地,还连踢带踹的。
    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呢。眼泪流进我的嘴里,苦苦的呢。被亲生母亲抛弃,我好绝望啊,好恨啊,真的好恨。
    女人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你爸爸吃喝赌搏很精通,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我怎么跟他过得下去……”
    这倒也是。父亲就是这么一个无可救药的人,明明从小到大让我承受了这么多狂风暴雨,还一直认为我活在他的庇护下……
    “嘿嘿嘿嘿嘿,人类,真是一种有趣的生物呢。”是它,它得逞的笑声,刺耳又空灵。
    妈妈还不解气,又在我身上踹了几脚:“你非要看着我倒霉是不是!我难堪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你怎么不去死呢?去死啊!”
    我心里真的好怨恨啊,好痛苦,浑身就像被刀片正在凌迟一样。有一个可怕的冲动正在我的心里蠢蠢欲动。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杀光他们呀!嘻嘻嘻嘻……”
    我此刻完全被这股邪恶的念头控制住了……
    等我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躺着几具尸体。他们的脑袋都被一根尖锐的树枝刺穿,稀稀拉拉的白色脑浆沿着破开的大洞流淌,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我还不满足,我来到了学校的教室里……
    我要让那些嫌弃我、嘲笑我、伤害我、欺凌我的人付出代价……
    ……
    刀片很好用,“刺啦刺啦”,切喉管的手感很顺滑,就像屠宰场的专业流水线一样。鲜血,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液体了,我舔了舔唇边的铁锈味,虽然很腥咸,但是竟然有丝丝甜意。
    ……
    天空一如既往晴朗。太阳公公微笑地挂在空中,看着这里的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了嘛,你们在,我就在。”一阵阵刺耳的杂音,尖锐的笑声,像指甲划在金属上的声音。
    这是一场婚礼。
    摄影师正在忙着给新郎新娘拍照。化妆师正在帮新娘打理长长的裙摆。宾客们在欢声笑语。气球、音乐、红酒香槟,还有那个四层的超大翻糖蛋糕,把现场氛围烘托得热闹非凡,一派祥和的场景。
    “可惜了。”我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一、二、三……”宾客们围在新郎新娘两旁,大家正在拍最后一次的合照。
    摄影师看了看相片,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
    “来,大家再拍一张……”他撑着笑容打着招呼。
    好吧,那就先让他们拍完这一张吧。
    我的亲弟弟是今天的主角。他正站在台上,穿着新郎的衣服,胸口那朵大红花显得格外刺眼。在此时此刻,我很想问问他,他的胸口不会痛吗?!
    当然,他永远不会感觉疼痛,那种走投无路、被恩将仇报的感觉,他怎么会感受得到呢?因为他没有良心啊,一个没有良心的人怎么可能会疼痛呢!!
    现在他正站在台上,满面春风地听司仪的发言。这么一个人模狗样的垃圾,他难道就没发现我也在台下吗?
    当然,他有时也看看台下,但他已经认不出我了。一个满头白发饱经沧桑的老太婆,正在佝偻着腰清扫着地上的垃圾,他怎么可能认出来呢?

    我是一个被大家唾骂的扶弟魔。我也觉得自己可恨。回忆过去我的所作所为,我只有深深的后悔。
    小时候家里很穷,农村。这种环境下,姐姐就是个培养基,在父母亲戚的说教下只会源源不断地给弟弟爱的供养。我放弃了上学的机会,放弃了好的婚姻,乃至放弃了自己的一辈子。那我在做什么事呢?没错,我就做了一件事。我努力劳作,努力攒钱,恨不得从牙缝里省下一分一厘,只为了供他读完大学。弟弟很争气,是全家人的希望,甚至是全村的希望,他最终成为了一个很有名气的律师。
    也就在他飞黄腾达的那一年,我下岗失业了。更雪上加霜的是,我的女儿得了白血病。我需要一笔钱来治疗。但是当时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任何收入了,哪里还有什么钱看病呢?于是我想到了我的弟弟。毕竟燕子还知道衔草结环相报,羊还有跪乳之恩呢。
    等真正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却并没有我想的这么爽快。“嗯……呃,我现在开销也大……这几年要结婚买房,也在问别人借钱呢……”电话里他显得很为难。
    我识趣地结束了他的尴尬表演,正准备挂电话时,他可能是贵人多忘事吧,居然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在电话那头和另一群人有说有笑:“老婆不允许啊,她说救急不救贫……”
    好一个救急不救贫啊。我现在的处境还不急吗?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了。
    我就是条贱命,我女儿也是贱命,牺牲我们一家算什么?燃烧我们点亮你啊!
    那他女朋友呢?他一定当她是心肝宝贝吧。她撒撒娇,他就什么要求都答应了。
    昨天我刚从殡仪馆回来,亲眼看着我的女儿被火化。她小小的身子在烈火中劈里啪啦作响,我居然感觉有些释怀。女儿啊,你终于解脱了!是妈妈对不起你!
    记忆会给不幸的人带来痛苦。尽管这种不幸,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眼下,我冷笑地看着台上的那对新人。他们的幸福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难道不是吗?……
    “你的想法已经很强烈了,你还在等什么呢?”是它的声音。
    是啊,今天我会把这里变成葬礼。
    我不知道一个人恨起来是什么程度。我只知道当我拿镰刀割下他们的脑袋的时候,只是碰到了几根颈骨的阻碍,但是我稍微用点力就掉下来了,和地里锄草是一个感觉。
    光割头太不过瘾了。我一刀贯穿了一个人的肚子。他那血呼啦的肠子顺着我的刀流了下来。
    尖叫声,哀嚎声,痛哭声……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
    一片混乱过后,我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事,只是机械地用手上仅有的工具开瓢挖肚。
    ……
    一张照片落了下来,被风吹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一张诡异的合照。照片里的大家都双手合十,尽管是在拍手,可看上去感觉就像是在……对,在参加葬礼。
    不远处,我看到了一个东西,它就站在那里。
    它长这样:

    
    2024年4月4日。
    调查报告:
    【在去年10月的那场行动之后,我们以为将它彻底消灭了。然而,在短短两个月后,它又出现了。这次的它已经是完全成熟体了。据我们能观测到的形体来看,它的模样和上次完全不同。现在我们已经无法控制它了……%%%%%%%%%%%%777#F%%%%¥¥()&#@¥……(7嘻嘻嘻~)ahu58901%)(*^%##^()____$###^&**

    S市,万籁俱静,皓月当空。似乎每天都是如此安静的夜晚呢。

    44G:*((&$#$%&*()))%$#@@@FVHIO))((*&&%$#@!《。、》‘、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我赢了。

    】
    大家不爱看这种题材吗?
    @fsh方苑 2022-09-04 19:58:36
    是啊,有了好的开头,一定坚持下去,只要不放弃,一定有所收获
    -----------------------------
    谢谢朋友支持!
    @李八师2022 2022-09-05 10:47:20
    支持佳作
    
    -----------------------------
    感谢支持!
    @常山渐青 2022-09-05 11:15:19
    拜读佳作,支持原创。
    -----------------------------
    感谢支持!
    为什么这种风格的作品大家都不爱看呢??
    @慕容余华 2022-09-07 18:50:34
    加油
    -----------------------------
    谢谢支持!
    好饿啊,妈妈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的妈妈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半个月前,她给我买了很多泡面。印象里妈妈从来不会给我做饭,每次见到她,都是买这些东西给我吃。
    我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妈妈似乎很忙碌,在外面忙着很多事情,因为她每次离开家之后都会隔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而每次回来,也仅仅待个半天就走了。
    啊,我实在饿的不行了。今天我必须出门找点吃的了。
    我来到一家餐馆,捡着别人吃剩的饭碗。老板看到我就很不耐烦:“我们这里不用童工的,你走吧!”
    我犹豫了一会儿,不敢开口去求,但是肚子中难忍的饥饿让我不得不开口了:”我就帮你捡碗,你能给我一口吃的吗?“
    老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没回应。他转头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不管他同没同意,我还是继续默默地捡着碗。等捡完了碗,他总该给我一口吃的了吧。
    大概过了一会儿,一辆面包车停在小餐馆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烫着黄头发的年轻男子。餐馆老板朝我指了指,随后向黄毛用手势比了一个九。那黄毛满脸不高兴,比了一个五。俩人还不知道在那里叽叽咕咕什么,但是声音压得很低,我根本听不清。
    没多一会儿,俩人似乎谈成了,脸上洋溢着喜悦。黄毛给了老板一沓厚厚的钞票。然后走到我跟前,对我说:“你帮叔叔干活,叔叔天天给你吃饱饭。“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以后根本不会再忍饥挨饿了,我的运气太好了。叔叔真是个好人!
    然后我坐上了叔叔的面包车。车子一路颠簸,越开越偏僻,好像到了郊区。
    来到一家工厂,我以为这里就是我今后工作的地方呢。可是还没兴奋多久,我就被一个人从后脑勺拍晕了过去……
    ”怎么处理?还是像前一批货那样打残疾了拉去乞讨吧。“
    ”你傻啊?现在乞讨能赚几个钱?就算是小孩子乞讨,别人的同情心都没了,还指望能给他钱?“
    ”那怎么处理他?他身上也不值几个钱了。“
    ”谁说不值钱?儿童的器官不值钱?值钱的很呢。老大不是说了嘛,活体取下来更新鲜……“
    ……
    不知睡了多久,当我的意识渐渐清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块上。冰块冷的呀,一股股寒意透进了我的身体。我只觉得嘴巴里咸咸的,苦苦的,非常口渴。
    等我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过的地方明显有一滩血迹。怎么回事?难道我受伤了?可我一点都不感觉疼痛?
    有血液还不断从我身体上滴落,那是?
    我惊讶地发现,我的腰部、我的胸膛、我的肚子全都被掏空了!天啊!只有鲜血止不住地流,还有一些坏死的肌肉裸露在外面,可是我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咦?冰块上躺着的怎么还是我?我不是已经站起来了吗?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一个长着人脸的怪物走了进来。它很像我看过的那些格林童话的插图呢。
    这个怪物走向了我。我有些害怕。
    “你现在不饿了吗?”它开口说道,四只眼睛散发着紫色的光芒。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已经整整那么多天没吃过一口饱饭了,到现在我居然一点也不感觉饥饿。真的有些奇怪。不过很好呢,不饿的感觉真好!
    “你已经死了,当然不会感觉饥饿了。饥饿,永远是活人的感觉。”它幽幽地开口,”现在你已经抵达了另一个世界。来吧,我带你去欣赏下美丽的风景。“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欣然同意了。唉,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
    ……
    意识就是比肉体跑的快啊。意识转瞬即逝,堪比光速,想去哪里就能立刻到那里。而肉体呢,要去个地方很麻烦,又要搭交通工具又要走路的。
    咦?这是哪里?
    妈妈!这是妈妈的新家吗?妈妈的新家好大呀!!
    妈妈笑的很开心呢,可我印象中她总是愁眉苦脸的呀!
    啊?妈妈什么时候找到了爸爸?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是我的爸爸吗?
    ……
    我又来到了一处铁栅栏锁着的狭小的巷子里。印象中我来过这里,这里是,啊!想起来了,这里是外婆家。
    “我说过多少遍了,既然你生下了他,就要好好抚养他!他本来就是个私生子,长大以后又被说没爹妈的,他心里多难过!在你妥善解决这件事之前,你不要妄想着攀高枝!”
    “你烦死了,天天说,有完没完!我承担这个孩子,那他的爸爸呢?一点责任都不负嘛!这个渣男,骗了我的感情,就这样跑了?“
    门里,是激烈的争吵声。显然在说我的事情。
    我有些惊讶。
    ……
    “没有人可以看到全部真相。人们往往被蒙蔽其中,或至多能看到一半。嘿嘿嘿,人啊,真是个有趣的生物呢。”它在我耳边说道。
    而我此刻根本无心关注它说的话。因为通过外婆的话,我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人人唾弃的私生子。私生子,就是不受任何法律和制度保护的怪胎。我很想呐喊,父母的错,为什么要我来承担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呢!因为他们是成年人了,成年人需要考虑自己的未来,考虑带个私生子过日子的后果。当然,也许带着我就不能攀到所谓的高枝了。
    ……
    值得庆幸的是,眼下我早就不属于这个人间了。那就让往事随风吧,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堪、绝望与屈辱,都不属于我了,真好!
    “走吧,到我建立的那个世界去吧!”它的声音如真似幻,就像有种魔力一样在呼唤着我。
    @wmwm1989 2022-09-08 08:24:30
    拜读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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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的每条回复都是我持续更新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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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进入了S市。
    这里每天都是黑夜,它有扭曲时间的能力。街上很安静,只有阵阵寒风呼啸而过。也有零星几个人走过,但是他们早就不是正常人了。以我们现在的能力,真的无法与之对抗啊。
    今天上级很生气,从这道突然布置下来的任务中,我可以看出情况的紧急。之前种种的调查,并不能减少它对我们的伤害,只是对它有了更清晰的认识。S市、H市接连变成阴地,变成另一个扭曲的世界。再发展下去,它可能会把人类毁灭呢。毕竟,除了这里,我们别无去处啊!
    阴地,我们把那些已经异常的地区叫做阴地。这是个再恰当不过的称呼,如同阴间的地区。
    现在这里下起了雨,雨水呈一种诡异的紫色。这是意识被污染的征兆。
    谁想来这里呢?我也不想。但是好无奈呀,冲锋陷阵的往往是我们这群人。
    走着走着,我发现自己的队伍不见了。我带的队呢?他们去了哪里?我无从得知。
    这该死的装备呀,压得我身上疼。科技啊,会给人类带来安全感吗?不会吧。可是为什么人类总是对科技抱有这么高的期待呢?期待高科技能给他们带来更美好的生活吗?呵呵,那还真是想错了呢。
    呀,身上的设备好重呀,压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我真的好想把身上的防干扰设备脱下来,真的好想。
    ……
    嘿嘿,脱下来就轻松好多了呢!我就在这里走走看看也挺好的。不想回去了呢。回去有什么好的?压力太大了,期待太高了,我承受不住啊。为什么他们对我的期待都这么高呢?穿上这身衣服,我的一言一行都被显微镜放大无数倍了呢。这样的生活,太窒息了呀!积极进取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他们总是这样说教我呢?为了他们自己的面子?为了我带给他们的荣光?为了那层薄薄的虚荣心?亲人们呐,不要对一个人的期望过高,凡事还要靠自己啊。
    他们或许根本不知道我过的很累。哪个荣誉是凭空掉下来的呢?哪次晋升不是付出很多很多代价呢?我早就厌倦了这种日子啊。
    走吧,走吧,人生的归宿不就是远方吗?
    ……
    “看来人已经不能再进入这片区域了。Z-88组已经失踪了。他们的组长到了那里就彻底疯了。”一名研究员无可奈何地说道,“只能投放机器人进去了。”
    ……
    眼前是我们的机器人Eddy拍摄下的视频:
    DAY 1
    这里每家每户门口都点燃了三柱香。夜晚,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天空??月亮有这么大吗?就像要撞上来一样。
    马路上走着一些夜归人。他们沿着地上用血浆标记的箭头,朝着家里走去。
    商店里,店员正在忙着把什么东西搬进去。这里堆着很多食物、日用品等。奇怪,是谁送来的呢?
    ……
    这里的天空很诡异。怎么月亮变成紫色的了?

    DAY2
    月亮又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今天这里的剧院又在表演木偶舞。那个女孩的舞蹈姿势真的很诡异,人怎么可能弯曲到那个角度呢。
    但是今天表演的女孩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她在流泪??
    ……
    月亮又是紫色了。这一天结束了。

    DAY3
    果然在这里,月亮的颜色变化代表一天的时间啊。
    我从摄像机里看到了Z-88组的组长。他在吃什么?!天啊,是生肉!
    但是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恐惧,尽管隔了一个摄像头。他慢慢地把头扭了过来,嘴上、脸上都是鲜血,露出骇人的微笑。

    DAY4
    一个穿着紫色格子衬衫的女孩朝着摄像机走来。她的表情惊恐、慌张。那不就是在剧院里表演的女孩吗?
    她死死地盯着镜头。对镜头说:“救救我……”
    因为上次S市的惨痛教训,我们被要求禁止从阴地带回任何一样东西,包括活人。因为他们都可能成为它继续追踪我们的定位锚,是传播认知污染的潜在危害人员。

    DAY5
    整整一天了。女孩没有离开摄像机的意思。她依旧站在那里,朝镜头呼救。

    DAY6
    女孩趴在镜头前。盯着镜头。然后她突然暴怒,疯狂地破坏我们的设备。
    镜头一下子天旋地转……
    等眼前的画面恢复静止以后,Z-88组的组长跑了过来,观察着镜头:”你想想看,他们怎么会中招呢?“
    这句话让在场的我们大吃一惊!!难道我们的计划被……?
    出于谨慎起见,我们又把视频倒过去重看,终于发现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了。
    Z-88组长将头略朝右偏了偏,说出了那句话:”你想想看,他们怎么会中招呢?“
    而他的右边,站着那个紫色格子衬衫的女孩。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DAY7
    今天,我们惊讶地发现,那个穿着紫色格子衬衫的女孩,正在拼命吞食着一样东西。由于距离较远,我们无法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随后她擦了擦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点燃了三柱香。她麻利地把三柱香插在地上。口中叽里咕噜念了几句话后,直直地站了起来。
    ……
    画面突然扭曲了
    ……
    等画面又恢复正常以后,我们看见这样的场面:
    Z-88的组长正在揪着女孩的头发,他一用力,女孩的头发被扯掉了一块,发根上还粘着皮肉。
    那女孩也不甘示弱,两只手死死地抠着他的脖子,一脸的凶狠、咬牙切齿。
    “来这里了,还能掩盖到这个程度,不容易啊!”女孩尖锐地笑着,”值得这么卖命吗?哈哈哈,你有必要这么维护他们吗?哈哈哈……“

    没错。Z-88是我们最精锐的、最能干的、最优秀的组织。他们都是从上千名精英中层层筛选出来的人,有着最坚定的意志力,最出众的智商和能力。这意味着,他们的意识不会轻易受到污染。这次我们故意对外放出Z-88全军覆没的消息,除了那些军方的核心高层领导,没人知道我们的计划。
    Z-88的组长,本来就是军方的一名高级领导。在经过三年的认知培训考核后,他才加入了这个组织,参加此次行动。我们在他的脑子里安装了防干扰的芯片,这种芯片能反射干扰波,使得它会误以为这个人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Z-88的组长从衣服里掏出我们的平和装置,这是个微型的装置,但只要将该装置裸露在空气中几秒,平和装置就会不断伸展,最终该装置重重地砸向那个女孩。
    ……
    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地上流淌着稀到不能再稀的发金光的血液。女孩整个身体被压扁了,血肉模糊,根本分辨不清器官的位置:眼珠滴溜溜地滚落在一边,内脏已经东一块西一块了,还有白花花的难道是脂肪和脑浆吗?
    ……
    “原来你们只会耍耍阴谋诡计。”是它,它的声音!它出现了吗?
    它没出现。
    只不过刚才地上那滩支离破碎的血液内脏混合体,重新拼凑了个人形出来。一颗眼球似乎受到了感召,正在蹦蹦跳跳地寻找着黑洞洞的眼眶。
    “在这个世界里,最重要的是意识。意识存在,哪怕肉体支离破碎,也是可以活下来的。”
    “活?你为什么觉得这里的人还活着呢?”组长充满讥讽和嘲笑的语气说道,“阴地,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一个没有自己思维认知的人,还称得上活人吗?”
    “哦?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这种认知。”它的拼凑逐渐完成,内脏因为破碎的缘故,正带着细胞液黏糊糊地粘在骨架上,最后一步就是把肌肉粘上去,再附上看得过去的表皮,一切完成了。
    眼前这个血淋淋油腻腻的人,暂且称它是人吧,正在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它的皮肤。
    ”水来!“
    突然天降大雨,雨滴泛着诡异的紫色。
    它把粘在身体上的衣服脱下,洗了又洗。然后洗了洗喉管,洗了洗耷拉在头皮上的头发。
    ”水去!“
    大雨突然说停就停了。
    蹲坐在视频前的我们早就目瞪口呆了。那里的一切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彻底颠覆了过往的认知。
    ……
    那女孩阴邪地朝镜头笑了笑:“我当然还没有聪明到能识破你们的诡计。但我会产生怀疑,我会去求证。”说着,她下意识地朝空中望了望。天空中除了那轮紫色的月亮,什么都没有。
    ”而我现在没有兴趣继续和你们纠缠“,女孩嘿嘿嘿地冷笑着,”阴地的范围正在扩大,势不可挡。“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我们看到从她身后窜出好多人,那是Z-88的队员,他们默默地打开了爆炸装置……
    机器人Eddy的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当然,这个Eddy早就没了,被我们一并销毁了。Eddy留下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
    既然无法影响意识,那就只能把肉体炸的像颗粒物一样粉碎,因为只有这样,它即便想复活这具躯壳也无能为力了。而我们不会给它任何可乘之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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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Z市排名第二的大学毕业后,我顺利找到了一份前台的工作。虽然工资并不高,但好歹也是一份工作。这比我们班其他女同学好多了。她们有些去卖保险了,有些找不到工作就去考研了。唉,化工专业对女生不友好呀。
    前台的工作并不是传说中那么没有含金量。这里是公司的门面,也负责公司的采购行政事务,经常和财务、HR打交道。很多其他员工不知道的人事换岗、公司盈利情况,前台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每天虽然也顶着精致的职业妆在高档写字楼上班,但是我深知这份工作是没有前途的,不过是吃青春饭罢了。
    于是我刻苦钻研公司的核心业务,同时准备今年的研究生考试。我的目标很明确,要么继续提升学历,要么考不上也能回头抓住公司的转岗机会。
    我的种种努力都被一个人事经理看在眼里。我想至今我不会忘记她的音容笑貌。她是个非常好的人,我直到现在都很感激她。
    在公司的一次战略计划制定会,她主动提出让行政也参与进来,因为日常采购报销都是走行政的,需要我根据实际账面制定一份详细的预算报表。当她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时,我是惶恐的,怕无法胜任。但她很爽朗地笑了:”你来问我,我会帮你的。“
    我知道这是一次机会,是她苦苦为我争取来的机会。
    于是我开始着手完成这份复杂的报表,其中包括很多未来的开销:人员扩招、场地租赁和办公室改建项目。
    我记得印象最深刻是一次加班到半夜12点。她也在赶制人事部的报表。当我把外卖拿到她的办公室时,她首先问我有没有吃过晚饭了,等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才安心地拆开了外卖。
    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敲击键盘的声音。
    她似乎快完成了,跑来看看我的情况。
    “哎呀,傻丫头。这里你直接用宏,设个代码,很快就出结果了。”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她。她没在意我朝她看,还在仔细检查着我的报表。当时我的心里恐怕只有感动和温暖吧。
    “其他还不错,就是你要抽时间去学一下编程。这对你以后的工作帮助很大的。”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是发自真心地对我好,除了眼前的这位姐姐。我的眼眶居然有些湿润。我真的好希望她是我的亲姐姐啊!
    我和她共同加班了三个晚上,终于将这两份精美的方案赶制完成。
    在汇报会议上,我忍着极度的紧张,只是客观流畅地展示了数据、分析思路和未来项目规划。我用余光瞥见,那些总监们都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他们或许根本想不到,一个前台小姑娘居然能做出这样的方案,他们甚至都没能力搞出这样的报表啊!
    等我汇报完毕,公司董事长带头鼓起了掌。那一刻,我发现姐姐在笑,她也很高兴。
    很快,我被升为总经理秘书。我知道这一切离不开姐姐的帮助。虽然她是人事经理,按理说没有义务帮我,但她就是选择提携一个菜鸟,选择了成人之美。我真的很感恩。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我的研究生成绩出来了,我顺利被母校录取。这就牵扯到我可能要离职去读研的问题。但我实在不忍心放弃这个岗位。
    我把满腹心事和姐姐说了,她只说让我勇敢去追梦。能考上研究生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又安慰我道:”你上司那里,我去说。“
    一天下班,我照例在门口等姐姐一起走。可是等来等去都看不到人,我只能乘上电梯返回公司,看看姐姐是不是临时加班了。
    “现在你们怎么能把罪责都推给我呢?”是姐姐愤怒的声音。
    “没办法,这个事情很严重,只能让你委屈一下了。”是我上司的声音,很冷酷。
    “我明天再去找董事长说这个事情。大家还是要把良心摊到台面上讲。”
    “你不必去找董事长了,他也是这个意思。”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我很疑惑。
    会议室里传出姐姐的哭声。“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呢……就因为我没有任何背景,全靠自己爬到这个位置,所以你们都拿我当替罪羊吗?”姐姐一改往日干练的女强人形象,抱头痛哭。看来这次的事情确实很严重。
    “当时送礼也是你去送的,请客也是你定的饭店,各类应酬入的都是你们人事部的账目……我们会补贴你母亲一大笔钱的,放心……”
    虽然依旧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隐约能猜到一些事情了。
    我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会议室。
    “你们联合起来欺负她一个?她只管人事部,又不是管整个公司,你们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还要一点脸吗?”我指着我顶头上司的鼻子破口大骂,“这种行贿的事情,是公司行为,不是个人行为!”
    我拉着姐姐去外面平复一下心情。我们去了一家川菜馆,姐姐喜欢吃辣的,我点了一盆冒菜,一些烧烤,还有一盆绝辣猪蹄。
    ”谢谢你。“姐姐哽咽着说,“你要离职的事情我已打过招呼了,总经理同意了。下个月你找我的助理,让她办下手续就行。”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着我的事情。我鼻子一酸,只是强忍着眼泪。
    ”姐姐,他们让你顶罪,你就不顶,千万不要答应啊!“我不知道姐姐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去顶罪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就怕他们会使出全身的本事,逼着我去认罪。”姐姐颇为无奈地说,“一个人怎么对抗一个公司啊。”
    我的眼睛模糊了。最后的记忆里,姐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感叹道:“当时为什么我坚持让你去读研,就是考虑到你是总经理秘书,以后这种违法的事肯定也要参与的。所以我才想劝你跳出这里……毕竟你不像我,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第二天上班,我发现一些警车停在楼下。
    有很多人围在楼下的一处空地,只见从那里抬出了一具尸体。我突然眼皮跳的厉害,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好像是23楼的人哦,一个女的,昨天晚上回到公司直接跳楼自杀的……”
    “是嘛,不知道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呢……”
    “不会搞办公室恋情吧……”
    “哈哈哈,现在这种事还挺多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不,不会的,姐姐这么要强,怎么会选择一死了之呢!
    但是当我回到公司,我发现一些人朝我投来了古怪的目光,另一些人则是同情地看着我。
    “你还不知道吧,总经理秘书和死掉的那位是拉拉……”
    “天啊?拉拉?太劲爆了吧,原来她们两个是女同啊……哈哈哈……”
    “你说死掉的人事经理是因为失恋了吗?难怪我看她们两个平时天天腻在一起,还有哦,那小姑娘看她的眼神都好暧昧啊……哈哈哈哈哈……”
    “那女的是前台的时候,她俩就有一腿了……现在升职了,嘿,不要人家了……”
    我难过地趴在桌子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人都死了,还在制造流言蜚语,积点口德吧!我好想撕烂他们的嘴巴。
    但我更难过的是姐姐,你怎么就选择了这条路啊?!你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呢!我已经把你看作我的亲人,从小到大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让我感受到一点来自人间的温暖。可是你就这么走了,你让我怎么活啊!
    我的心在抽痛,我不想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办公室里待上一分钟,哪怕是一分钟……
    我冲进了女厕,任凭眼泪在脸上流淌,任凭脸上早就是哭花了的妆。
    “唉,你说总经理为什么要编造这个谣言呢?人死都死了。”是销售总监,她正在感叹。
    “这种事咱们可不要管。里面的猫腻多着呢!”是市场部经理,她咂了咂嘴,“你看我新买的口红,漂亮吗?”
    ……
    我咬着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和衣服。心里好恨啊,可我能怎么办呢?为了姐姐的那份,我也必须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来!
    总算煎熬到我离职前的最后一天了。
    令我奇怪的是,总经理,我的顶头上司,却对我非常客气。尽管那天我指着鼻子朝他破口大骂,我早就做好了被穿小鞋的准备,但是他竟然像失忆了一样,一反常态地对我十分热情。在我离职前的一个月,他还在公司举行了欢送会,自己掏腰包给我买了很多价格昂贵的礼品。我的工资卡上也多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听他说是公司给我的离职补偿。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一定是在害怕着什么。他怕我把真相捅出去吗?!
    嘿嘿嘿,如果利益就能收买人心的话,我就不是我了,我和你们这种人还有什么区别?很多情谊是金钱无法衡量的。他们不懂啊……
    想到这里,我把所有的钱悉数退回!姐姐啊,你看看,那些臭鱼烂虾希望用钱来堵住我的嘴,那你不就白死了吗?我怎么会让你白死呢,不会的,你放心吧。
    “今天是你最后一天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总经理显然对我退回这些钱的举动很吃惊,但是他仍然挤出一丝笑容,语气讨好地说道。

    饭桌上。
    只有我,和我的上司。
    他吃了一些菜,说道:“还是这家店好吃。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有。”
    他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问我要不要喝酒,我摇头拒绝了。
    一杯酒下肚。他苦笑着说:“我呢,已经四十几岁了,这个年龄的生活压力是真的大呀。有时候啊,嘿嘿,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呀!都是被迫的,谁愿意被人戳着脊梁骨痛骂呢!”又是一杯酒下肚,他接着说,“家里有个小孩,老婆逼着我要给他报各种辅导班,又是钢琴又是画画……家里的房子车子都需要供养……爸妈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好老是住院……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等你到了中年也明白了,中年人就是挣扎苟活的,为了保住这个饭碗,拼尽全力,还有什么值得顾虑呢?生存才是我最大的顾虑!”
    生存,生存,多少人借这个名义啊!你的孩子需要报班,你要买车买房,你的老人不能不管,可归根到底,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所做的一切,无论怎么说,还是为了提高你自己的生活质量!就这一点,陷害姐姐不是理由,也找不到任何借口!
    我的上司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到最后,竟然痛哭流涕,显得自己很可怜一样。
    呵呵,拉倒吧!那姐姐呢?她不比你更可怜吗?
    我了解姐姐的出身。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她的妈妈一个人把她拉扯大,说实在的,孤儿寡母过日子,想想都很难。我曾经问她为什么不打算结婚,她苦笑着说她的妈妈还需要照顾,她不能丢下妈妈不管。这一辈子,陪着妈妈也挺好的。她的妈妈还在医院化疗呢,现在她死了,谁来可怜可怜她的妈妈??
    所以,我的上司啊,我怎么会同情你呢?!
    想到这里,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们之前答应过给她的妈妈一笔钱,我只要你们能够遵守诺言就行。”
    总经理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精光,但他依然装出很悲痛的样子:“都是同事,这点小忙肯定要帮的。唉!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这件事情太让我们难过了,谁都不愿意再提起了,就这样了结吧。”
    我能听出他的话外音。他是说这件事到此为止,让我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等我出了饭店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多了。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回家。车子行驶上高架的时候,司机突然说:“你打算就这样结束了?”
    “什么?”我惊讶地望着司机。
    “你真的相信他们的话吗?”司机饱含深意地透过后视镜看着我。
    “你在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司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
    (未完待续!!!)
    @慕容余华 2022-09-08 18:32:06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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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你们的回复是我持续更新的动力
    今天接到很多私信,问我需不需要出版。但我还是想给大家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所以暂时不打算出版。我会持续更新的,更新到结束为止。希望大家留下回复和观感。
    这种风格的作品,在国内至今仍然是个空白。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期待大家留下回复。
    一路上我和司机都沉默不语。
    车子从高架上下来,进入一个荒凉偏僻之地。我有些害怕了:“师傅,我家的方向不经过这里吧?”
    毕竟听说过坐黑车遇害的事情,我开始仔细打量司机,司机有些胖,他好像很喜欢紫色。他的衣服是紫色格子衬衫,手腕上戴着紫色壳子的手表,脖子上系着紫色的领结?司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很年轻,但是这种装扮很难不让我猜测他是个变态。
    但是眼见车子越开越偏僻,刚才还热闹的市区现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就像进了村。我还是担忧起来:“师傅,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今天有段路被封了,我只能绕点远路了。放心,肯定会开到你家的。”司机平静地说。
    如果姐姐还在世的话,我这个时候可能已经给姐姐发微信了。但是,姐姐现在不在了,我还能找谁呢?一阵悲凉不禁涌上心头。除了姐姐,我没有一个真心朋友。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突然瞥见天空中一个又大又圆的月亮,泛着诡异的紫色的光。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月亮大的可怕,就像近在咫尺的感觉,好不真实呀。
    这让我想起了我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小时候父母离异,他们都把我当成累赘,谁也不愿意把我带在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外婆带着我……
    上大学后,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回来,但他是来分割外婆的遗产的,还带着一个阿姨和比我小不了几岁的男孩子……
    “如果你觉得痛苦,就哭出来吧。”司机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意味深长地透过后视镜看着我。
    这个司机好像能洞察人的内心。
    他手把着方向盘,接着幽幽地说道:“你见过从小被亲生父亲虐待的男孩吗?他的亲生父亲仅仅因为厌恶他的肥胖,就把他从楼梯上踹了下去。而周围的人却说,大号废了,可以换个小号。那男孩摔成瘫痪的时候,仅仅只有九岁。后来父亲果然又生了个小号。你看,生儿育女不过是人的本能,只是为了生命的延续和发展,仅此而已。”
    车子还在行驶。我都不知道这是哪里了,只能透过车窗看到外面无尽的黑夜。天上那个紫色的月亮就在车子前面,好像在指路。
    “咳咳咳”哪里来的烟熏味,好刺鼻啊,我不禁捂了捂鼻子。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怎么还没到家呢。
    我望向窗外,还是黑沉沉的夜晚。这夜晚似乎有股魔力,要把我吸进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我的眼皮有些沉,好困好累啊……
    安息吧……
    ……
    我来到了一户人家,他们家门口摆放着一个遗像,是个老人。我正欲进去,司机拦住了我:“等遗像露出善意的微笑时,才是安全可进入的。”
    于是我们在门口徘徊。楼道里不知谁家养了一个公鸡,一个猴子。公鸡没有拴绳,而猴子拴绳了。那公鸡看到我就上下扑腾,拼命叫,来来回回跑,嘿,奇怪,就是不跑出去。
    而那猴子则心安理得地被一根绳子捆着,耷拉着眼皮。“猴子怎么可以捆着呢!”司机说话间就剪断了绳子,把猴子放跑了,猴子就跑没影了。
    就在这时,门口那个遗像咧了咧嘴。
    “好吧,我们可以进去了。”司机只是推了一下门,门就开了。
    那是一个很大的房子。整个房子的墙壁被刷成紫色,而房子给我的整体感觉很诡异,压抑。
    有三间卧室,一间主卧在最里面,还有两间次卧。厕所在主卧的旁边。
    司机在主卧门口点燃了三柱香,又在大门外也点燃了三柱香。
    我刚想去上个厕所,司机突然拦住了我。他快步跑到卫生间,将卫生间的灯全部打开,只见里面有个黑影。司机在厕所间门口等了一会儿,然后把灯关上。又再次把灯打开时,黑影不见了。司机说:“你要在这里住七天适应一下新环境。这七天里,不要出门。主卧是绝对安全可靠的地方。厕所间在一般情况下也是安全的地方,但是每次上厕所时需要把灯全部打开,看下里面是否有黑影,必须等到黑影完全消失才能进去。每天起床前,观察下主卧门口的三柱香是不是燃尽了,需要及时更换。大门外的三柱香由我定期更换。记住,在这七天内,不要出门。”
    司机准备离开前,打开了冰箱,招呼我过来看。他指着冰箱里堆得满满的食物说:“这些食物足够你吃七天的了。第七天的时候,把食物吃完,不要浪费。七天过后,你拿着这张名片立刻出门,沿着地上给你画好的箭头指示走,直到发现一个庙,你进去,把名片交给庙里的人。”
    司机扔给我一张名片后就走了。我很想问问他这是哪里,他是谁。但他没有再理会我。
    我发现整个房子的墙壁、家具、桌椅、冰箱,甚至卧室的房门都是紫色的。
    唯独厕所间是斑斑驳驳的,好像紫色的墙壁因为粉刷的不够好,干裂了,掉了很多皮,露出白白的墙体。厕所的浴缸、地砖,也呈现出一种掉漆的感觉。
    我看了下司机给我的名片:刘海石,职业:司机。联系方式:xxx-xxxxxxx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什么特别之处。就在我翻看着名片的时候,我发现名片背面有一行小字:欢迎回家
    奇怪,真的很奇怪。

    DAY1
    今天我肚子有些饿了,我从冰箱里拿了些吃的。干面包,牛奶,还有生菜,火腿肠。我想找个微波炉加热一下,可是我发现整个房子除了冰箱,根本找不到第二个电器。甚至,连厨房都没有。无奈,我只能吃着冰冷的食物。
    晚上起夜时,我打开了厕所所有的灯,发现一个黑影。我没进去,又返回主卧等了一会儿。就在我再次到厕所间门口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厕所间的门把手上挂着一个透明的手提袋。而我看向厕所的时候,那个黑影不见了。我取下手提袋,走进卫生间。卫生间的墙体似乎剥落得更明显了。
    手提袋里放着一张A4纸。上面写着:
    【请不要将此纸条带出卫生间。
    1、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如果你感受到了异常,那么需要立刻离开这里。照以下方法做,我可以保证你能回到正常的世界。
    2、请立刻掐断你房间门口、大门外燃着的三柱香。在你掐断香的同时,你将立刻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但请放心,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将永远无法回归正常的世界。
    3、几乎是在你掐断香的瞬间,你会看到一些十分不适的画面。不要理睬它们,径直冲出门外,期间无论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不要理会、不要回头,咬紧牙关离开这里。
    4、当你跑到马路上的时候,请忽视地上的箭头标志。闭上眼睛,一直往前跑。在这期间,不要回头、不要犹豫,咬紧牙关往前跑。
    5、当眼前出现一丝光亮时,请朝着那束光跑。期间请狠狠掐自己,保持疼痛的感觉,保持清醒。
    6、以上请必须在前三天内完成。】
    这张纸条上的内容似乎更加提醒了我,这里确实处处透露着古怪。的确,我的记忆开始模糊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我仔细研究了下纸条的内容,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照做。

    DAY2
    我醒了过来。外面怎么依旧是黑夜呢?
    我起床了,看到门口的三柱香快要燃尽了。
    找来打火机,换上新的香。我重新躺回了床上,还在想着那纸条上的内容。我有些不确定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一定有风险。
    可能是临睡前还喝了一杯果汁的缘故,我有些尿急。
    到了厕所,我照例打开了所有灯。这次,厕所间的黑影再次出现了。
    我等了好长一会儿,黑影依旧没有消失。
    尿实在憋不住了。不管了,我还是进入了卫生间。
    就在我进门的一刹那,我看见一个男人正坐在马桶上,他很着急地说:“你需要先找回那个猴子,把它拴在楼道里。”
    然后,他消失了!
    卫生间的镜子上用水渍写了一行话:还有一天。

    DAY3
    我心烦意乱。究竟该不该照着纸条做呢?如果按照纸条做了,我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
    “哐哐哐”,门外传来砸门的声音。“哐哐哐哐!”
    我跑到门口,透过猫眼,我什么都没看到。那个敲门声就这么响了很长时间。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确非常诡异。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两天的事情,咬着牙出了门。
    外面是浓浓的雾气,很大的雾。
    我咬紧牙关,脑子里努力勾勒猴子的形象。那个猴子,和人很像,如果穿个衣服穿个袜子,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就是个活人。在自然界中,猴子应该是最像人的生物。猴子像人,外表上相似度高,所以能以假乱真……
    就在我努力想象一个猴子的样貌,我听到了一阵声音“吱吱吱……”
    大雾,看不清。但是声音可以判断是哪个方向传来。我寻着那个声音找去……
    “吱吱吱”……
    很好!那是个猴子。
    我抱着猴子,拼命往回跑,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跑着跑着,我发现自己迷路了。原先的屋子,回不去了。
    但是不远处,是一座庙。
    我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跑,眼前都是那座庙。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当我进门的时候,一瞬间场景切换,我居然回到了房子里!
    我把猴子拴在楼道里。又喂了点吃的东西给它。
    然后,我把房间门口的那三柱香挪到门外,门外的另外三柱香快燃尽了。我一口气全掐断了。
    随后,我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五官都失去了感觉,拼命往前跑。
    果然,各种恐怖的幻象在我脑海中相继出现。没有头的,没有手脚的,满脸血污的、披头散发的魂,没有下巴的、或者下巴被掰断却拖得很长的鬼,它们发疯一样朝我扑来。闭着眼睛都能看到这些东西。
    虽然,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被吓得不行,腿也软了,跑不动了。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我听到姐姐的声音:“这些都是假的,不存在的。你不怕它们,它们也害不了你。”
    是的,这些都是假的,假的,不是真实存在的。但切不可有恐惧之心。
    跑着跑着,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天啊,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这一吓让我彻底崩溃了。我的心理意志像被爆破的山一样垮塌了。
    ……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那座庙。
    我走进了庙里,这次场景没有任何变化。那就是座庙。
    庙里有一些人。一些人穿着红色的袈裟,另一些人穿着紫色的长衫。
    紫色长衫的人看我的眼神很诡异,一直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并不友好。
    这时,庙里又冲进来一个女孩,她手里拿着一张名片。
    紫色长衫的人看到拿着名片的女孩,很热情地迎上去给了她几柱香,让她去拜拜庙里的神。
    送走女孩后,紫色长衫依然冷冷地盯着我看。
    我被他们的眼神越看越毛。至少我觉得,那是种危险和警告。
    穿着红色袈裟的人正在烹饪着一些食物,散发阵阵诱人的香气和热气。
    这些食物量很大,用一些盆子装着,每个菜盆面前都立着一些木牌,看上去像人去世后立的牌位。
    这些木牌上写着各种菜名,但每个菜名后面必定有六个字:回阳特色菜肴。
    难道这个庙还提供餐饮服务?
    那些红色袈裟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他们微笑着问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如实回答了。
    他们让我吃了一些这里的特色菜肴。我渐渐发现自己的味觉恢复了,麻木的舌头又能品尝出酸甜苦辣了。慢慢地,我感觉一阵燥热,意识也逐渐清醒过来了……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旁边一个病床的家属手机上正在播放着一则新闻:本报讯,昨晚,一辆出租车突然失控撞向了路边正在拦车的女孩,该女孩目前正在医院抢救中……事故原因仍在调查……
    旁边那个家属看到新闻,激动死了:“嘿呀,那不就是这个人吗?”他们都指向了我。
    我大吃一惊。
    我这才开始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没错,离职前和上司吃完最后一顿,我就去了路边拦车,结果,被车撞了!
    但,我感觉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啊!怎么才是昨晚的事情呢?!
    猛然想起以前老人们说的“人间一天,地下一年”。这只是个夸张说法,但我确实有听说过从鬼门关出来的人,在时间上的感觉会和正常人不一样。
    当晚,由于没有亲人陪护,护士来我病房让我把剩下的费用结一下。
    我现在身上插满了管子,根本没法起来。
    “你一个人都联系不到吗?”护士有些吃惊地望着我。
    是的,对此我只能报以歉意。
    我的爸妈,此刻正在享受着他们各自的天伦之乐。我也没有男朋友。我还能找谁?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只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尽快把费用结清,这样也不用每天看护士医生的脸色了。
    一天,护士走到我病床前,很不耐烦地说:“你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的家属来交过费用。我们下个星期就有新的病人要住进来了,到时候你必须要搬出去了。“
    我也想尽快结清费用啊!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连站起来都成了问题!
    正当我焦虑不已的时候,好像是我们隔壁病房吧,传来一阵吵闹声:“你女儿呢?之前还见你女儿来照顾你的,现在她人呢?这个阶段的治疗费用如果不能及时交上,我们医院也没法提供接下来的化疗了……”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母亲,此刻正在隔壁病房。
    眼下,我正在为自己的事情忧心忡忡。
    一天晚上,我正盯着病房天花板发呆。突然外面一声惊雷,轰隆隆,震耳欲聋!我被吓了一跳。借着雷光,我看到一双惨白的手从病床旁边伸出,然后是一个胸口、肚子全部被掏空流血的小男孩,他死死地捂着我的嘴巴,不让我呼吸,要闷死我!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无奈全身都插着管子,呼吸机的滴滴嘟嘟嘟声音响彻整个病房。医生护士见状急忙赶了过来,我此时已经完全透不过气了,翻着白眼……
    意识渐渐模糊了……
    就在我感觉自己脱离了肉体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从隔壁病房推出来一个盖着白布的人……
    我缓缓飘上了天空,飘到了Z市的上空……
    紫色的天空,格外有魅力。很困了,夜深人静了……
    我坐在了一辆出租车上。
    “姑娘,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司机转过头问我。
    这个司机真的很脸熟,好像以前见过一样。但是在哪里见过呢?我死活想不起来。
    我隐约记得自己还躺在医院里。难道我出院了吗?
    “我需要把医药费先交了。很快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谢谢师傅!“我正欲拉门出去,司机却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已经死了。人死账消。”
    什么?!我死了?我的内心惊骇到无以复加。
    “死亡只是一个名词,指的是一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的过渡。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里,你可以通过另一种形式继续活着。”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司机递给了我两个茶叶蛋:“拿着吧。这段路挺长的。”
    车子飞快地向前行驶。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很熟悉,好像之前也来过这里。
    我想起最后一刻的意识,是被一个小男孩掐死的。那个小男孩很恐怖,内脏被全部掏空了。难道那是他临死的样子?
    “那是他的任务。每天要把你们这种濒死的人带到阴地来。他曾经也是这样被带过来的。“,司机波澜不惊地说道,“说起来他还真是可怜呢,死了都没有一个全尸,还要拿他的器官赚钱。”
    “那你是谁呢?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是司机。司机就是引路人。”
    “这里的月亮为什么是紫色的呢?”
    “紫色是我们这里唯一不受干扰的颜色,具有保护我们这些阴人的作用。紫色是我们的生命色,它能让我们免遭伤害。我们的世界里,只有紫色的月亮才是唯一的天体。一旦月亮的颜色恢复正常,那就是我们这里的白天。就如同你们这个世界的阳光,到了晚上就不见了,是一个道理。”
    我低头不语。如果姐姐在这个世界就好了。
    “所有枉死的人,死前有很多怨恨的人,或者死前有未了的心愿,都会来到这里。”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我。
    司机好像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可我有什么怨恨呢?或者说我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呢!
    还真有。
    姐姐的妈妈,她还好吗?
    “你的隔壁病房,住着的就是她的妈妈。“
    隔壁病房……我猛然想起被白布盖着推出来的尸体……和那天听到的对话……
    “有些时候,死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司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突然有些害怕了。如果说是害怕,那说是愧疚更贴切。
    我有什么脸面来这里?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姐姐?!!
    这个王八蛋的公司!我咬牙切齿地想。姐姐跳楼之后,我甚至都不能让她安心地走!
    我又想起饭桌上总经理信誓旦旦地说会遵守诺言的恶心嘴脸。
    “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依旧是司机,平静地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开到了一栋栋楼房前面。
    “我是刘海石,这次先把名片给你。你会住在其中一间房子里,但我需要测算一下才知道是哪一间。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重要,进屋再说。“
    刘海石把车停下,突然掰着手指紧闭双眼开始自言自语。他又拿出一张纸,在纸上画了一些图案,是个圆圈,有十二个方向,口中念念有词:“乾兑为金坎为水……“
    然后,他把车子继续朝前开了一段路,停在了其中一栋楼房门口。
    这栋房子的构造很奇怪。楼道很长,有螺旋式楼梯盘旋而上。楼道里有一只公鸡,一只猴子。那只公鸡没被拴着,而猴子却被拴着。公鸡看到两个人进来,一声不吭。
    猴子却吱吱吱地叫个不停,上窜下跳的,要不是有绳子拴着,我估计它早就要蹦上天了。
    刘海石看了看猴子,问我:”要不要放它走呢?“
    他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这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要问我呢。
    刘海石解释道:“在这里,公鸡能分辨出阴人还是阳人。当一个人还没完全死透的时候,公鸡能闻到这个人身上的阳气。公鸡就会四处跑,上下扑腾还直打鸣。而猴子,因为和人长得很像,往往会被误认为是人。所以猴子可以作为蒙蔽神灵的工具,也可以蒙蔽心怀不轨的阳人。”
    他说的这句话,对于猴子的解释,我并不完全理解:“这里还有阳人吗?”
    “当然有了。你上次就是还没死透,身上有残存的阳气,所以公鸡看到你就上窜下跳。而有些想要破坏这里的阳人,也会通过某种方式进入这里。所以这里每栋楼房门口都会拴着猴子,就是让那些阳人误以为这里住着的是活人,他们就会离开了。”
    “那蒙蔽神灵又是什么意思呢?”没想到我上次居然真的来过这里,原以为是错觉呢。
    “这里也会有一些阳气未尽的人,他们会受到那些阳人的蛊惑。只要在逃跑前把猴子栓在门口,这里的神灵就不会发现。所以啊,猴子既可以扮死人,也可以扮活人。”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反正我已经是彻底的阴人了,就把猴子放了吧!”
    刘海石闻言,就剪断了绳子。
    门口,摆放着一个黑白遗像,遗像里的人咧着嘴绽放出笑容。
    “啪嗒”,刘海石推了下门,门开了。
    这里依旧很熟悉,紫色的墙壁,紫色的家具,紫色的地砖。
    “现在你需要在这里住上七天,适应下新的环境。七天之后,立刻带上我的名片出门,沿着地上的箭头指示跑,等跑到一座庙里,你只需挥挥手上的名片,就会有合适的人迎接你。在庙里烧完香后,坐在庙门口等着。这个期间,无论谁叫你,不要跟着他们走。如果这些人硬要拉着你走,你可以寻求庙里穿紫色衣服的人的帮助。记住,永远求助穿紫色衣服的人。”
    “扯远了,你当务之急是要度过这七天。”刘海石从主卧门口揭下了一张纸,这是一张紫色的纸,上面写着一些居家注意事项。
    “你好好看看,千万按照注意事项上来。”
    说着,刘海石从冰箱里倒了一杯果汁,一边喝一边说:“这里我们都吃生冷的食物。”
    一杯果汁下肚,他在主卧门口、大门外各点燃了三柱香,随后叮嘱我要及时换香,然后便离开了。
    而我开始仔细观察这张紫色的纸。
    真的很奇怪,上面用一些扭曲的字符写着一些内容。这些字符是一些很简单的符号拼凑而成的。如“@、%、#”,而我居然可以看懂这些符号,甚至能顺畅地读懂这张纸上的内容,它翻译过来就是:
    【亲爱的远归人,欢迎回家
    这是您温馨的舒适的小屋,有七天时间您住在这里。请认真看看以下内容,做起来很简单:
    1、大门外、主卧门口的三柱香,总有燃尽的时候。请及时更换。新鲜的香烛放在客厅紫色柜子里的从下往上的第二个抽屉。打火机放在从下往上的第三个抽屉。
    2、冰箱里的东西是可以吃的,足够维持七天。第七天,请吃完冰箱里的所有食物,不要浪费。神灵不喜欢浪费的人。
    3、睡觉请去主卧。
    4、厕所在主卧的旁边,不要长时间待在厕所里。
    5、每次去厕所前,需要敲厕所门三下,并把厕所的所有灯全部打开。如果看到有黑影,请不要进入。直到黑影彻底消失,才能进入。
    6、一般情况下,如果您能看懂这张纸的内容,且楼道的猴子是拴着的状态,他们必无法对您造成干扰。
    7、一般情况下,如果您能看懂这张纸的内容,且楼道的猴子是拴着的状态,您就不会在第三天听到敲门声。
    8、如发现厕所的墙体有掉皮、脱落现象,请立即联系15xxxxxxxxx,我们将在您第七天离开后重新粉刷。
    9、七天之内请不要出门。
    10、七天之内没有人会敲门。如有听到任何敲门声,请不要开门,联系我们15xxxxxxxxx。我们知道如何解决。
    11、如您违反了以上任何一条内容,且产生一些试图离开的想法,请在确保放走猴子的前提下离开。嘿嘿嘿嘿嘿。
    12、一般情况下,如果您能看懂这张纸的内容,且楼道的猴子是拴着的状态,请不用理会第11条的内容。
    13、第七天过后,且执行完第二条内容后,立刻拿着名片离开。请按照马路上箭头的方向走。抵达神庙。
    14、请接受神庙内紫衣工作人员的建议和帮助。不要理会红衣人员,离他们越远越好。
    15、在庙内拜完神灵后,请耐心坐在庙门口等待。期间,请提防这三类人:拉着手的夫妇、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孕妇。
    如发现以上提到的三类人试图拉您离开神庙,请不惜一切代价拒绝他们,并立刻到庙里寻求紫衣人员的帮助。
    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这三类人以外的人。但是,如遇到,也请想尽一切办法拒绝,必要时可采用暴力。因为他们擅长伪装。
    16、如您严格遵守第15条内容。那么恭喜您,您已顺利适应了这里。】
    看到这里,我已经彻底回过味儿来了。
    这张纸上的内容,就是在阻止我不要离开。一旦离开,那么按照第11条内容,我将很快被神灵发现,然后?我不知道然后会怎么样,可能会比死还惨吧。
    但是有一点我始终不能理解,如果全部遵守了,之后会怎么样?我会去哪里?
    很快,前两天平安度过了。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门口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我按照纸上的内容,选择无视。
    “晓岚,是外婆啊!”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我惊了一下。
    外婆?
    “晓岚,开门啊!这里是死人住的地方,外婆带你离开!”
    我从小到大都是外婆带我的,这份亲情是最天然的信赖。外婆怎么会害我呢?
    正当我准备去猫眼里看看的时候,声音却变得有些不耐烦:“开门啊!怎么还不开门!”
    不,不对!这不是外婆!外婆永远是和蔼慈祥的。
    “你是谁!”我大声叫道。
    门外突然安静了。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我发现卫生间的墙体掉了一大块紫皮。我按照纸上的内容打电话过去,是一段哀乐,然后转接人工客服,“滴——嘟——”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我告知了这一情况。

    就这样到了第七天。
    最后一天的时候,我努力把冰箱里的所有食物全部倒进嘴里。
    等窗外的月亮恢复正常颜色时,我带着刘师傅的名片,立刻出门了。
    沿着地上的血红箭头,我一路奔跑。马路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走。
    等到达神庙的时候,我挥了挥手上的名片。
    果然,立刻就有几个紫衣工作人员迎了上来。他们给了我几柱香。
    这庙里的雕塑很诡异。
    我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奇怪的东西,谁会把神灵雕刻成这个样子?

    
    我发现这座神庙的雕塑都长这个样子,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神灵?
    烧完了香,拜完了神,我就按照纸上说的坐在庙门口等着,虽然我也不知道等谁。
    过了一会儿,有对年轻的夫妇手拉着手走了过来。
    “姑娘,跟我们走吧。”年轻夫妇一人一边把我架起,无比热情地要扛着我走。
    “且慢!”我大叫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走!”
    “都说投胎是门技术活,”男的首先说话了,“我们夫妻两个很有钱,家财万贯,你挥霍十八辈子都挥霍不完。你妈妈是大学教授,她会给你最优质的教育资源。我是高层管理,可以提供很多人脉和平台。而且,我们是从大学就开始谈恋爱的,感情基础很好,绝对不会离婚,更不会争吵,会给你一个和睦幸福的家庭。”
    女的赶紧附和道:“是啊,宝贝,让我们做你爹妈吧!我甚至把你名字都想好了!孩子他爸,你觉得田甜甜这个名字好听吗?”
    我懵了。夫妻两个准备拉我去投胎?投胎做他们的小孩?考虑到那张纸上的内容,而我目前是个阴人,就应该遵守纸上的守则。
    我使劲从夫妻两个的怀中挣脱,但是无奈这两个人年轻力壮,一人一边把我牢牢禁锢住!我根本动弹不得!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大叫:“我没想过去投胎!我还想还阳呢!”
    夫妻两个扑哧一笑:“你死都死了,说不定肉体早就火化了,还怎么还阳?我们花重金求过大师了,大师说在庙门口坐着的姑娘就是我们未来的孩子。这都是缘分啊!现在要投个好胎多不容易啊,不要错失机会。以后我们好好培养你,让你成为世界级名媛,这是多少女孩子的梦想啊!”
    我思考了一会儿,假意对夫妻两个说:“这里每天坐着的阴人很多,不止我一个!现在年轻人很少有结婚生娃的,所以你们的机会很多!何必抓着我一个不放呢!不如你们再观察一段时间,挑一个更好的岂不美哉?”
    夫妻两个似乎犹豫了。我趁势又说:“我还有未了的心愿,即便跟着你们投胎,也没有好结果!那些夭折的婴儿、年少横死的都是这样的情况!难道你们忍心出现这种意外吗?”
    他们一听,立时把我放下了。
    我重新坐到庙门口。刚才真的太紧急了,我差点就被拉走呢。
    又等了很久。突然来了一个孕妇,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不对,不能叫他小男孩,应该叫他死婴。这还是个婴儿,浑身都是血块,眼球都爆开了,只有一根视神经连着,荡来荡去的。
    “又要拉我去投胎?”我无奈地苦笑道。
    “姐姐,你就如了妈妈的愿吧!”那小男孩的口腔一张一合,黏糊糊的黑血从他嘴巴里掉出。
    “孩子,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不听医生的话,不小心使你流产了!”孕妇哭着摸摸死婴的脑袋。
    “妈妈不哭”死婴拿血手擦了擦他妈妈的脸。
    我现在真的很害怕他们会拉我走。
    我真的有未了结的心愿啊!
    想到这里,我故意发狠说道:“你上一次可以把自己孩子弄流产,这次难道不会吗?”
    孕妇听完这话,羞愧地走了。
    我又在庙门口等了一会儿。
    突然,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晓岚,晓岚!”
    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我有些吃惊,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她,你认识吗?”陌生男子把照片给我看。
    那是,姐姐?!
    “看来我没找错人”,男人又翻出了一张照片,“这个人呢?你认识吗?”
    那是,外婆?!
    “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走吧,姑娘,我带你还阳!”男人激动地拉着我。
    “等等,为什么给我看那两张照片?你又是谁?”
    “我是Z-88组的组长,专门帮助像你这种误入阴地的人离开。是你的外婆和同事找到我,拜托我带你离开这里的!”
    “我要见见姐姐!我过不去心里这个坎!”提到姐姐,我突然泪流满面,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男人咬破自己的中指,沾着鲜血在照片背面画了一个符号,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这两张照片。
    等照片燃尽后,姐姐和外婆的音容笑貌出现在我眼前。
    “晓岚,你还年轻,你不能死啊!”外婆抱住了我,泪如雨下!
    “晓岚,你外婆说的对。你还有自己的人生,不要在我们这些故人身上浪费时间了。”姐姐哽咽着说道,“你忘了吗?你还要去读研呢。这个专业我已经帮你查过了,成绩优秀可以去海外做交流生呢。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姐姐,外婆,我想和你们永远在一起。我不太想回去了。”我也哭了,心如刀绞。
    外婆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哭骂着说:“你这个不孝子!这么年轻就跑来送死,你对得起我吗?外婆还没看到你成家立业,你却来了阴间!这是最大逆不道的行为,你以为外婆会开心吗?你要让外婆死也死得不痛快吗?!”
    我捂着脸痛哭。外婆、姐姐,你们支撑着我挺过人生中最艰难的那几年,你们是人世间唯一能带给我温暖的人,让我能感受到一点人间的美好。可是你们走了,那个世界已经没有阳光了,就像失去了所有色彩,我还留恋那个地方做什么?你们留我在那里孤单一人,你们狠得下心吗?!
    我抹了抹眼泪,对旁边站着的年轻男子说:“叔叔,谢谢你能让我们相见。我还有一事相求。能不能也让外婆和姐姐还阳呢?”
    年轻男子冷哼一声:“怎么可能呢!因为你的阳寿未尽,是阴地的人故意让你提前死的,所以我可以救你。那两个人,寿命早就结束了。如果让她们还阳,就是有违天理!我可不敢干这事!”
    我哭着看向外婆,大声说道:“这次相见之后,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阴阳相隔,最亲的亲人不在身边,活着有什么意思!”
    姐姐冲上去甩了我一巴掌,气愤地说道:“我真该一巴掌打醒你!死就比生好吗?死掉的人就是死掉了,没了,不在那个世界了!一直活在过去,是最对不起自己的!我们已经是死人了,过去式了,不能成为你的包袱!如果不幸给你带来情感负担,我们在这里也不会安心!”
    我默默地低着头,泪水无声地掉落。
    “叔叔,带我回去吧。人终究是孤独的。”
    年轻男子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装置。这是个微型装置,但在空中可以越变越大,最终变成一个形似大飞船的东西。
    随着装置的上升,外婆和姐姐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了。
    我呆滞地望了望地下,什么都没有,连那座庙也没有了。
    飞船越过紫色的天空。
    “姑娘,你是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了?”那个男人问道。
    “对,我之前也来过阴地。“
    “是什么人带你走的呢?据我们了解下来,你这两次都是被勾了魂了。他们为什么一直找你呢?”男人在苦苦思索着,“它又在找宿主了?”
    “宿主?它又是谁?”
    “你还不知道吗?这个阴地是它一手建立的。而且,大有朝着我们Z市蔓延的势头呢!我已经在那里潜了三年了,因为此前接受过培训,所以它们没法把我怎么样。”
    飞船突然驶进一片白色的刺眼亮光中。
    ……
    “特大新闻!一女子在停尸间离奇复活!……”
    当我睁开眼睛时,四周围满了记者。
    旁边还站着那个带我回来的叔叔。此时他正在接受媒体的采访。

    Z市最高指挥部的办公室里。
    “老王这次立了大功了!“旁边的人阿谀奉承道。
    “哪里哪里?”,那个被叫做老王的人假意谦虚。
    “怎么说话呢?人家年纪还轻,应该叫王部长。”旁边的人立马接话。
    “这次的记者发布会,演讲稿都准备好了吧?”坐在桌子中间的领导问道。
    于是那个老王站起来,把他在阴地潜了三年的工作情况汇报了一番。说完,还不忘提下自己Z-88组的其他组员多么辛苦,多么不容易。
    “行。一份付出一份收获嘛。等他们都回来,该奖的还是要奖。”
    坐在长桌上的其他几个人听到领导都这么说了,心里不免有些嫉妒。其中一个李部长,腿抖得像筛糠一样,虽然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内心暗暗想道:哼!你老王不就是亲临一线嘛,在那里做了几个调查,现在开始牛逼上天了!换谁谁不行!还是你运气好,好话被你说尽,功劳被你占尽!妈的!

    从我醒来的那刻,我就知道自己要好好活着。虽然阳间很冷漠,处处都是虚伪狡诈,但是为了我在阴间的亲人,我也要好好活着!
    我读的这个专业是经管类,班级里都是富二代同学,是他们的爸妈让他们来这里学习怎么更好地管理公司。
    而我就不同。和他们这些有钱人相比,我就是个屌丝。
    我的几个舍友天天聚在一起讨论高档护肤品和名牌包包,我从来不参与她们的讨论。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深知,我的任务就是学习。
    渐渐地,我被他们孤立了。他们的轰趴也从来不会叫我,班级团建更是把我排除在外。
    某天,我刚从实习公司下班回来。我们的寝室长看了我一眼,默不作声。她似乎有些烦躁。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临睡前,她故意从上铺探出脑袋问我:“晓岚,你有没有拿过我的粉底液?”
    当时寝室三双眼睛齐齐地盯着我看。那种眼神像看一个小偷一样!
    我压着内心的火气,冷静地说道:“没有拿过。我有自己的粉底液。”
    寝室长没出声。
    第二天,我发现自己的桌子被人翻过。
    晚上,我又看见寝室长在我的桌子周围看了又看,瞄了又瞄。
    呵呵,还在怀疑是我偷的吗?!我在心里冷笑。
    紧接着,寝室里又接二连三少了很多东西。
    我的室友开始不淡定了。有两个人联合起来到辅导员那边去告状,说我偷东西,要求让我搬出她们宿舍。
    辅导员找到了我。虽然她一直在劝我交出赃物,可我根本没拿,怎么交呢?
    看我态度这么坚决,辅导员也只好作罢。
    于是我只能继续生活在那个冷若冰霜的寝室里。
    某天当我回来的时候,她们把我的被子,枕头,牙膏牙杯全部扔在宿舍门口。
    我愤怒之下,找到了辅导员,主动提出换寝室。可是有谁愿意和我换呢?我的小偷名号早就传遍整个专业,没人愿意和一个小偷换寝室吧。
    当天晚上,我很绝望。我坐在食堂门口崩溃大哭。
    有个男生正在跑步,他听到哭声就停下来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并不认识这个男生,他不是我们学院的。于是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拉我去食堂,请我吃了顿饭。出于好心,他告诉我可以换去他那个学院的宿舍:“我们专业的同学还是很好的,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后来我顺利换到了机械专业的女生宿舍。为了感激他的帮助,我请他吃了顿海底捞。虽然我手头不宽裕,但还是咬咬牙买下了单。这个世界的温暖本来就很少,到处都是陷害与算计,任何雪中送炭的行为都是需要铭记一生的。
    男生姓李,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的妈妈并不愿意让他继续读博,但是他偏不听,他就要读到博士。
    我不禁问道:“如果一直读到博士,却从来没有接触社会,难道不慌吗?”
    李同学漫不经心地说:“为什么要慌呢?家里又不缺这个钱。”
    这倒是的。家里有钱有底气,也就不用去品尝人间的世态炎凉,也就不必去卑躬屈膝,更不必为了五斗米折腰。
    之后的一段日子,因为换了宿舍的缘故,我得以安心学习。在毕业前的最后一年,我顺利获得了去海外交流学习的机会。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厄运也悄悄降临。
    某天当我下班回家的时候,李同学正在校门口等我。他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我正在疑惑是什么事情的时候,他直接开口道:“晓岚,你的交流生名额没有了。”
    “什么?”我不禁大吃一惊,“学院都发布了公告,还有变卦的道理?”
    他似乎很难启齿的样子。
    我不知道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我又问道:“为什么会没有呢?”
    李同学犹豫了一会儿,说:“你曾经的几个舍友,联名写了一封举报信,说你的品德有问题,不配代表学校去做交流生。”
    ??!!晴空霹雳的消息。这个理由更是让我难以接受。
    为什么会这样呢?首先,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偷过她们任何东西,连一张餐巾纸都没偷过!其次,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步步紧逼,把我赶出宿舍,又公开举报我,誓要把我搞得身败名裂,好恶毒啊!
    我突然愤怒到无以复加。
    再也不能软弱了!退让招来的只会是其他人变本加厉的欺负!
    我冲到了曾经的宿舍。寝室长开门一看是我,表情有些僵硬,居然还有些愧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质问道。
    “什么?”她好像有些疑惑,但随即没有底气地说道,“你和我们也融不到一块儿,所以只能把你赶出宿舍了。”
    “这是一件事,我记着呢!还有一件事,做过就忘了?”我恶狠狠地说,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这时我用余光注意到,寝室里只有两把椅子了。自从我出去后,这个宿舍应该还有三个人的。
    “还有什么事?晓岚,你不要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头上扣!”寝室长理直气壮地说。
    这倒搞得我有点懵了。
    “举报我,让我失去海外交流学习的机会!这件事不是你们干的?”
    这回轮到寝室长懵了。
    “你在说什么?这种机会一个大学就一个名额啊,谁会没事去抢这一个名额呢?反正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们。”
    ……
    从寝室出来的路上,我的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到底是谁举报的呢?
    我又约出了李同学,打算再问问清楚。
    只一小会儿,李同学就从图书馆出来了。
    他最近在忙着准备托福考试。我把去年留下的一些复习资料递给了他。
    他却说什么都不愿意接下来。
    “你太客气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呢!我有资料,这些书留着你自己用吧。”李同学似乎有些惭愧,“晓岚,你就不要追究这个事了。不就是一次海外交流学习的机会吗?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这件事我也没打算追究下去。
    但是直到放寒假的前一天,我突然得知他要去交流学习的事情!
    我的大脑就像是过了电一样。
    我打电话给他,在电话里我几乎带着哭腔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写举报信?!
    听着他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声音,我知道,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
    除了他的解释声,电话那头还有他爸爸关切询问的声音。
    “我是把你当作真心朋友的!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英语不好,我熬了好几个通宵帮你整理考题。你的实验数据没时间录系统,也是我舍弃自己的休息时间帮你完成。既然真相大白了,那就友尽了!”我愤怒地挂掉了电话。
    一周后的晚上。当我走在回校园的那条小路上时,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把我绑架了。他们把我的嘴巴用胶带封住,手脚都用绳子捆上,拖进了面包车里。
    车子一路颠簸,来到了一家废弃的工厂。
    几个壮汉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到地下。其中一个领头的男人说:“姑娘,老实说,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但是今天这个人一定要杀了你。”
    我打了一阵寒颤。就这些糟心事,我得罪的人确实不少。但是,他们想杀人灭口?胆子也太大了吧。好歹是法治社会啊。
    不过我转念一想,又不觉得什么了。反正我已经死过两次了,再死一次又如何?阴间,有我唯一值得挂念的人。
    那壮汉已经拔刀了,我却很高兴,终于又能见到外婆她们了。
    “咦?你怎么还在笑?”连杀手都有些吃惊。
    “我笑我终于脱离苦海了。”
    我终于明白了,要杀我的人是谁。这个世界远远不是表面所看起来的那样理智。很多人一旦有了权势之后,会肆意使用,所有好的机会和资源都应该为他们让步。
    @慕容余华 2022-09-09 19:37:17
    加油
    -----------------------------
    感谢支持!
    一把冷冰冰的刀捅向了我,鲜血扑哧扑哧地往外冒,流在了椅子上、流在了地上,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我终于能死了。太好了。外婆、姐姐,我马上要来见你们了。
    在我意识快模糊的时候,壮汉打了个电话:“李部长,您交代的事情办完了。“
    ……
    都说被杀的人怨念是很深的。我的意识脱离肉体的那刻,我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敢如此嚣张!李部长,难道是李同学的爸爸吗?为了一个交流生名额,就杀人?法律呢,真的是目无王法啊!
    “并不全是为了他儿子的交流生名额,”远处一个声音响起,“他是一石二鸟。杀了你,既可以实现他儿子的夙愿,又可以使我们Z-88组的调查进度毁于一旦。”
    我定睛看去,是上次那个带我回来的叔叔!
    远处不知何时起了大雾。
    叔叔小跑过来,拿着一个小瓶子。用手指沾了沾瓶中的液体,在我背后画了一个符:“李部长,你想搞我?没那么容易。”
    “那我现在是不是又到阴地来了,叔叔?”
    “我叫王小铁,是此次项目的负责人。都到这个地步了,可以告诉你真相了。你的意识体非常特别,大脑构造明显异于常人。它就是要找这样的宿主。所以,在你前两次意外事故中,阴地的人要千方百计把你引去那里,目的就是成为它的宿主——阴地在阳间的代理人,可以干一些它无法实现的事情。”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呐?”我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牵扯出这么多利益纠葛。
    “你在七天之内还是有希望回去的,但是在这期间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话,尤其是穿紫色衣服的人。在这七天之内,就算再饿,也要忍着,不要吃生冷的食物,更不要吃路上的香灰。努力去找神庙吧,如果看到穿红色袈裟的人,问他们要一些特色菜肴,吃下去,你就能离开这里。”
    王小铁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匆匆地交给我一张纸,上面是一句咒语。
    “如果遇到任何紧急情况,念动上面的咒语,会有我们Z-88组的人来帮你。”
    王小铁整理了下自己的装备,冷笑道:“老李啊,他太心急了。这次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我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突然听见有人叫我:“晓岚,你怎么又来了?”
    一个浑身的内脏被掏空的男孩站在我面前。
    远处是刘师傅,朝我招着手。
    我想起王小铁说的话,假装没听到,飞快地往前跑。
    跑着跑着,我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那栋房子里。
    “砰砰砰”,有人在里面用力敲击厕所门。
    我努力把厕所门打开,发现王小铁的一半脑袋露在浴缸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着急慌忙地说:“一定要找到神庙啊。”然后王叔又沉了下去。
    “等等,王叔!”我还想说话,但王叔已经不见了。
    我走出大门,发现猴子和公鸡都已经不见了。
    现在我没有心思把猴子找回来,只想找到那座神庙。
    正在我努力往前奔跑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把我吓了一跳。
    “晓岚,人们都说事不过三。你已经回来第三次了,想离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回头看去,是刘师傅!
    刘海石抽着烟,他的烟圈朝着一个方向飞,是我的正前方。
    我知道了!我加快步伐,拼命往前跑。
    刘海石又拦住了我。
    “你是被杀死的,那个地方本来就很厌恶你。你还回去干什么?”
    换做以前,我可能会动摇!但是现在,我知道,我不能做对不起外婆和姐姐的事情。我为以前自己的想法感到耻辱!
    我拿出了王小铁给的纸,大声念动咒语。
    “啊?”刘海石很震惊,他没想到我还有这招。立即化作一股雪青色的烟雾消失了。
    我的远处传来和尚诵经的声音。难道神庙就在前面?
    我努力往前跑,直到离那诵经声越来越近。
    是的,前面就是神庙!
    庙门紧闭,我拼命敲打着庙门!
    没人开门!里面怎么还有打斗的声音?
    我再用力向庙门撞去!
    庙门居然被我撞开了。
    眼前是一片狼藉。紫色长衫的人正在和红色袈裟的人打架。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停下动作。
    我急忙拉住了一个抄起板凳准备干架的人,他穿着红色袈裟,显然是我回去的希望。
    “师傅,我要吃你们的特色菜肴!”
    红色袈裟立即拉我到一个密室,眼前是一大盆食物。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迷惑地问道。
    “为了你呀!为了你这个小姑娘呀!”红色袈裟突然诡异地笑笑,七窍流血,顿时恐怖万分。
    我有些害怕。
    现在我不敢多问什么,只是快速地扒拉下碗里的饭菜,然后眼前一晕……
    等我醒来后,我的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一个壮汉正在埋我。
    “借天之力!”我脑海中突然闪现这句话。
    瞬时,一声响雷炸起,震耳欲聋,吓得埋尸人手里的铁锹都掉在了地上。
    他看见我惨白的脸上居然睁开了眼睛,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飞似地逃了。
    一场瓢泼大雨救了我。雨水冲散了坚硬的泥土,我得以靠两只手刨开周围的泥土,才能爬出来。
    第二天,当我和王小铁共同出现在记者发布会上时,李部长的脸都抽搐了。他应该没想到我怎么会活过来,更没想到他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落空。更重要的是,我会不会去揭发他呢?揭发他教唆儿子伪造举报信的事情?揭发他杀人灭口的事情?
    是的,我不是圣母,肯定是准备这么干的。冤屈能不受干扰地得到伸张,只有通过传媒的力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我想趁着这次记者发布会,把此事广而告之的时候,我看见会场一阵骚乱。很多流浪狗、流浪猫冲进会场,一股脑地往李部长身上钻,撕咬他的喉管,啃食他的肌肉!
    哪来这么多猫狗呢?连我都感到有些惊讶。
    记者发布会只能草草地结束了。
    第二天,李部长被动物袭击致死的新闻传遍了Z市。
    除此之外,还有一则更轰动的消息。李部长的儿子被人发现有虐杀流浪猫狗的爱好,此前住在他家附近的人经常能听到晚上传来猫和狗的惨叫声。警察在他家里搜到很多血腥的写真和视频录像,而他儿子目前已经失踪了,下落不明。
    学校出于外界舆论的压迫,已经取消了李同学的交流生名额。但是仍然有很多人围在校门口,要求校方给个说法:“人不吃肉吗?你有本事不吃鸡肉猪肉?蔬菜也是生命啊,你怎么还要去吃它?不就是杀几个动物嘛,至于大动干戈吗?不要上纲上线!”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其中一些是李同学的粉丝,一些是李同学的亲朋好友,一些是李同学的长辈花钱请来造势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我被辅导员叫去谈话。原来经校方再三研究决定,还是准备恢复我的交流生名额。
    “我不是被举报了吗?怎么还能恢复资格?”
    后来我从其他同学和家长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很早就花钱收买了学校教务处的老师,本来这个名额就是为李同学准备的。但是由于其中一个小老师并不了解情况,领导也没有和她交代过,她就按照成绩排名来张贴公告了。这才导致李同学只能又伪造了一封举报信,才有了后面这么多的事情。
    我还打听到一件事:我曾经的舍友因为一直偷别人东西,被学校发现了,已经受处分了。
    听到这些消息,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人性,太复杂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李同学的尸体在一个铁笼子里被发现了。
    他的死相据说很惨:肠子、胃全部都不翼而飞了,肝脏已经没了一大半,连肋骨都只剩几根孤零零地垂在那里,上面还沾有一点血肉。这个铁笼子应该是关猫和狗的,所以并不大。真的很难想象一个成年人是怎么塞得进去的!
    ……
    一年的交流生涯很快就结束了。这天我正坐在回去的飞机上。
    飞机直直地穿过平流层。空姐推着餐车在发放着午餐。
    我突然有些想吐。可能是飞机颠簸得有些厉害,我晕机了。
    我问空姐要了些塑料袋。
    果然没过一会儿,我开始疯狂吐了起来。旁边的乘客们都异样地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了笑,给自己灌了一大瓶矿泉水,漱了漱口。我的位置靠窗,我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发现下面的云特别红,就像被火烧过一样的红。咦?我又往机翼方向看去。天啊!机翼那边在着火!
    我慌张地看向其他乘客。他们好像一点都没发现,还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有些坐立不安了。
    很快,广播传来空姐的声音,说飞机正在迫降,可能会有气流冲击等不稳定因素,要求我们坐在自己位子上,厕所已经不能使用了。
    乘客们这才纷纷开始紧张起来,都在揣测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看到窗外,万米高空的窗外,站着刘师傅。他两只脚就那么悬空着,死死地盯着我。
    突然,从机尾位置传来一阵爆炸的巨响声。我扭头看去,有几个浑身是火的人大叫着跑了出来。
    乘客们再也控制不住恐慌的情绪,一个个彻底发疯了。
    我闻到空气中无处不在都是一股烧焦融化的味道。
    一些已经烧成焦炭的乘客就这么直直地跪在地上,保持生前逃跑的姿势。
    当火势蔓延到机舱的时候,我发现有很多人都在地上疯狂地打滚,他们的身上都着起了火!
    飞机此时东倒西歪的,在高速坠落。窗外的刘师傅笔直地站在机舱外,和飞机一起坠落。
    “火避!”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这样一句话。
    飞机还在加速坠落。很快,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呲呲啦啦的声音伴随着,那是飞机落地的冲击声吗?
    透过机窗我向外看去,飞机确实落地了,只不过飞机屁股上一片火光,估计马上要爆炸了。
    我用力地掰开面前躺着的横七竖八的尸体。
    一个女孩死死拉住了我的腿。“救我!救我一起出去!”她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拉起她,发现她居然是个孕妇。
    等我拉着她走向安全通道的时候,我不禁有些奇怪。哪个机场的安全通道会漆黑一片呢,就像走在阴间一样。啊!阴间!我的脑子懵了。
    我立刻停下脚步,把孕妇放在旁边。
    这个通道看上去太奇怪了,斑斑驳驳的墙壁上刻着一些杂乱无章的图案,有几个赤身裸体的人,有骷髅,有墓碑,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头顶上还有几个昏黄的灯泡一闪一闪。
    为了彻底确认我这是在哪里,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没有一点感觉!
    他妈的?难道我又灵魂出窍了?
    我赶紧往回跑去。
    在那片飞机的残骸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我被一些救护人员扛在担架上抬了出来。随后,我发现了一个更诡异的事。就在我被抬出来不久后,我刚才救出来的孕妇也被抬了出来。一群白大褂看到这个孕妇,立刻激动地围了上去。似乎他们就是在等这个孕妇。
    我不解地思考了一下,很快想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回跑去,我又跑进那个隧道。一定要赶在被火化前啊!我心里呐喊着。
    我跑到那个隧道,里面还是黑漆漆的。我四处在寻找着那个孕妇,她有这么多医生抢救,肯定不会死。只要我和她在一起,我也不会死。
    但是我发现直到走出隧道,我都没看到那个孕妇。
    我不甘心,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这是一个镇子。让我想起了陶渊明大师的《桃花源记》:“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
    当然,这个镇子和古文中描述的桃花源还是有区别的,毕竟没有这么多风景可以观赏。我走进这个镇子,上面用古老的匾额写了一句话:离人庄。
    这个镇子的两边房屋很奇特,都是黑色屋顶白色墙面,给人一种视觉冲击。都什么年代了,镇子上的人们居然在拉风箱做饭!
    我一直朝前走,发现有个屋子里都坐满了人,一台老旧收音机在循环播放着《好人一生平安》,歌声很凄凉很诡异。
    我走近一看,一桌子的人坐在那里吃着什么东西,狼吞虎咽。仔细一看,妈呀!是人肉!
    人肉啊,血淋淋的人肉!
    旁边的锅里,有好几个人头正在沸腾的水里煮着,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锅里的汤都发浓了!让我想起了鱼头也是这么炖的。
    我在这个屋子里强忍着恶心四处转了转,还是没看见那个孕妇。
    难道她已经回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一阵刺耳的、充满怨气的笑声传来。
    我向周围看去,那个屋子已经不见了!
    而我,身处在一片坟地里!
    坟地里到处都是墓碑。我看到只有一个墓碑上贴着女人的照片,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眼睛血红的老太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我看到这个老妖怪此时就站在我面前。
    “终于等到了两个兔子!我比守株待兔的人还要幸运。”老太婆怨毒地瞪着两个血红色眼珠子看着我。
    “它都不自己出来了吗?要靠你们这些货色来这里装模作样?”王小铁突然从其中一个墓碑下面爬出来。
    “王叔!我现在是游魂,那个飞机上一起昏迷的还有个孕妇的游魂,目测也在这里!”我激动地朝着王小铁叫道。
    王小铁却没有理会我,而是和老太婆开始讨价还价:“两个兔子都归你们阴地?你想得太美了。对于你们阴地来说,这位的价值更大吧!”王小铁拿手指了指我。
    难道大家都不愿意看这种小说吗?太阴暗太压抑了吗
    这是啥意思?要把我推出去的节奏?把我推出去换这位孕妇的性命?
    可王小铁之前说过,我的大脑意识很特殊,阴地需要我来做它的宿主,所以绝不能让我落到它的手里。但是现在这番操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孕妇的命就这么金贵吗?”老太婆厉声笑了起来,指了指我:“我很不理解,你们真的要用她来交换吗?要知道,她可是你们最后的希望啊!”
    王小铁突然沉默了。
    “王叔,这是怎么回事?”到这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傻姑娘,到现在你还看不懂吗?阳间的那些人要利用你去换回那个孕妇。连我们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啊,哈哈哈哈哈。它此前一直不敢动你们阳间,就是因为还没找到合适的宿主!现在这些人都把你送上门了,这不是等着毁灭嘛!哈哈哈哈哈哈……”
    王小铁的脸色很难看,他的表情很纠结。
    突然对讲机声音传来:“王部长,你在发什么呆?领导的命令,你还敢违抗?顶级医护和专家都在拼命抢救呢,你在那里思考人生啊?要是这个孕妇有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好看吧。“
    王小铁烦躁地关掉了对讲机。他又冲着老太婆说:“没错。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老太婆也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血红色的眼睛眨了眨:“你们是疯了吗?“不过很快,她又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便宜的是你们吧!孕妇肚子里有个孩子,两条人命被你们捞回去了。”
    王小铁从怀里掏出平和装置。
    老太婆拍着手说:“不错!我就是这装置的克星!”
    她的整个眼睛都变成血红色了,脑壳迸裂,露出白花花的脑浆。手脚突然伸得很长,就是一个已经变态的怪物。反正怎么吓人怎么来。
    我在思考着自己的处境。不能再这么任人摆布下去了!眼下,王小铁那边也不可信了。
    我趁乱躲到了一个墓坑下面。棺材里有个红红的东西,连棺材板都没盖上。
    我跑过去一看,竟然就是那个年轻孕妇。但此时她穿着一件血红色的裙子,嘴唇上涂着血红的口红,更映衬出她皮肤的苍白。这个女孩子瘦弱的身形和她那隆起的孕肚形成鲜明对比,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得不说,她的五官长得很标致,面相清秀,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美女。
    咦?她的肚子怎么越来越鼓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了呢!
    等我发现不正常的时候,外面已经发出炸天裂地的响声。
    我爬上去看了看,天啊!这都什么鬼啊。一大群骷髅头正在拿着刀朝前冲。
    我又躲回了墓坑里。
    可我发现那女孩居然直直地坐了起来,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痛苦地呻吟。
    难道是她要生了?可我不会接生啊!
    不对,我突然冷静了下来。
    这里是阴地,又不是阳间。阴地的人还会生孩子吗?
    但是那女孩脸色苍白,双眉紧皱,本来清秀美丽的脸庞却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色,双腿之间不断有羊水流出,看样子确实要生了。
    我束手无策。但也产生了一个疑问:已经去阴地的人,如果死了还能去哪里呢?
    就在此时,周围像发生了地震一样,一阵巨响传来,瞬间四周一片漆黑!
    我摸着黑往前走,大概过了将近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吧,我发现前面有一丝亮光。
    我欣喜地跑了过去,发现是王小铁,他在打着手电筒往前走。
    我突然有了主意。我跑过去拦住了王小铁:“我知道那个孕妇在哪里!你们不是要救回她吗?跟我走就行了!”
    王小铁吃惊地看着我。
    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行动证明了一切。他点点头示意让我带路。
    我又朝着反方向走。
    这里越来越冷了。我闭着眼睛,感受这丝丝寒气。
    突然,我的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看,那个姑娘就坐在旁边,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这么快已经生了?我有些奇怪。
    “妈!妈!”王小铁突然朝着那姑娘喊道。
    这个操作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看着王小铁说道:“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这个人就是你们要救回的孕妇啊。她不是你妈……”
    王小铁似乎当我不存在一样,依然激动地朝着女孩喊道:“妈妈!”
    我正在疑惑之时,女孩突然跑了过来,同样热泪盈眶地抱住王小铁:“孩子!妈妈的宝贝!”
    他们就这样哭了一会儿。
    随后,王小铁开始和我谈起了条件:“晓岚,我已经死了,我下辈子即将投胎到她那里。只要你能带我们母子平安离开这里,你也会复活的。”
    我有些半信半疑。
    见我不相信,王小铁拿出一份委托书,说这是他临死前和阳间的人签下的生死协议。协议的一项内容就是他刚才说的。现在就差我的签名了。
    “按手印行不行?”我看了看这份协议,感觉没什么问题。
    于是我愉快地按了手印。
    等手印按完,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我问王小铁:“你生前是Z-88组的组长,怎么不知道还阳的办法呢?”
    王小铁平静地回答道:“人死了,一部分能力也没了。现在我的意识已经是阴人的意识了,当然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我带着王小铁和那个女孩,沿着记忆中的方向走。
    走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一座神庙。
    我把他们带进庙里。
    红色袈裟的人给了他们一些特色菜肴。
    我也想要一些特色菜肴,却被几个和尚一人一边架起,直接要把我扔出门外!
    我使劲朝着王小铁呼救,王小铁却朝着我冷冷地笑。
    “王小铁!你连生死契约都敢违背!你不怕遭天谴吗?”我终于明白了那不过是个阴谋!此时的我怒火中烧,恨不得问候他们十八代祖宗!
    顶顶顶顶顶顶!!
    我被这些和尚架出了神庙。他们把大门牢牢锁住,我知道,我唯一复活的希望也没了。
    我呆呆地坐在庙门口,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正在我发呆的时候,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我回头望去,发现了它。
    它长这样:

    
    @阑宇 2022-09-12 11:18:38
    支持文友,中秋快乐!
    -----------------------------
    谢谢支持!你们的回复是我持续更新的动力!
    我很希望这种风格的小说可以在国内成为主流,发扬光大!
    邪典小说,外壳即便再荒诞再离奇,我希望读者能够看到它的内核:极度现实,生命的真相,甚至人生的终极意义。
    之后还会更新更多精彩内容!!炸裂你们的认知!
    @ty_144153201 2022-09-12 14:52:15
    马克
    -----------------------------
    感谢关注!持续更新中。
    @籁雪簌簌 2022-09-14 15:27:03
    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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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朋友的夸奖。尤其是描绘现实中实实在在的痛苦这一段,我将在后面写的更透彻!所有的痛苦,都源于对现实的认知偏差,以及无法彻底接受残酷与不公,还对生活抱有美好希望。
    @李八师2022 2022-09-15 18:42:16
    白露二候,支持佳作
    玉露汇川 源予万物不尽灵感
    
    -----------------------------
    感谢支持!
    @春光辉耀 2022-09-16 17:43:33
    拜访学习,欣赏支持!
    -----------------------------
    嘿嘿嘿嘿,谢谢朋友支持!你们的回复是我的动力
    它的刺耳笑声源源不断传来,似乎是在嘲讽着我的愚蠢,与我执着还阳的那股拼命劲儿。
    可它怎么会知道呢,我拼尽全力想要复活,为的不是我自己,为的是姐姐和外婆,把她们那份也一并活下去啊!
    很快,我知道它来影响我的意识了。四周一片漆黑,我的眼前重新浮现出了往事的种种:八岁,我擦着鼻涕眼泪拉住妈妈的衣角不让她走;十岁,独自抚养我的外婆突然病倒,我一个人陷入绝望与恐惧之中;十九岁,爸爸拿着以妈妈名义做的亲子鉴定书去逼问外婆把房屋出让;二十三岁,别人沉浸在放假的喜悦中,只有我和姐姐在熬夜做表格;二十六岁,遭遇同学的陷害与敌视时,内心的崩溃无助……凡此种种,竟然像过电影一样。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要承受这一切的辛酸与苦楚呢?凭什么只有我活的这么累呢?我突然感觉出奇地愤怒!甚至我几次从阴地死里逃生,最终还是被阳间的人害死!
    在这段“电影”的最后,我感觉到记忆突然像烟花一般消逝。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镇,呈八卦形排列,镇子的入口处有高高的匾额,上面有三个大字:离人庄。
    这不就是之前王小铁和那老太婆出现的地方吗?
    我走进离人庄,发现景象已经和当时截然不同。四周一片萧索阴森,就像坟地一样。我走着走着,发现真的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果然眼前就是一片坟地。
    这片坟地零星有几个墓碑,而不远处好像躺着一个人。
    我走近一看,这不是王小铁吗?!
    “烧了他的尸骨吧!”它就像趴在我的耳边说话一样,“烧了他吧!他已经投胎去了富贵乡,用所谓的生死契约欺骗你,其实那契约根本是他和阳间的单方面交易。这个孕妇在阳间的身份无比显赫,所以他们才回牺牲你的贱命去换取她的性命。而你呢,生来是个笑话,死去时也亦是笑话。”
    我的认知被它控制了,渐渐地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是的,王小铁为了他来世的荣华富贵,让我留在这个死气沉沉的阴地,确实要让他知道被烈火焚身的痛苦,但是他已经切切实实地死掉了,他的肉身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呢。
    “在阴地的他被如此对待,在阳间即便他是官二代富二代,也会遭受各种精神上的痛苦,年纪轻轻甚至会得抑郁症自杀的……”它解释道。
    这样想来,给他点教训也不错。
    我放了一把火将王小铁的尸骨烧光光了。
    “现在你还想返阳吗?”它又充满戏谑地问道,“我能读懂你的思维,你不过是为了外婆和你的同事。她们是唯一对你好的人。她们也的确很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我茫然地看了看远处的雾霭。相比那里,阴地甚至更能给我安全感。但是,姐姐扇我的那一巴掌,外婆的眼泪,使我不敢辜负她们的期望。
    “真是很奇怪呢,”一个胖胖的女生走了过来,“我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对前同事那么依恋。可能你真的尝尽了世间的冷眼吧,所以才会对这来之不易的温情这么珍惜。好吧,我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吧。”
    那个胖胖的女生拉着一根紫色的丝线,她把丝线的尽头缠在我的无名指上:“我叫张元元,生前是在S市的。因为倍感活着太绝望,所以自愿成为它的宿主,来到了阴地。现在你跟着我,我负责把你带到阳间。”
    张元元用这根紫色的丝线拉着我,那条线似乎成了我和她唯一的纽带。这种感觉很独特,就好似眼下的时空都静止了,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
    说来真的很好笑。我这次来到阴地,是因为阳间的人希望我死,而我这次重回阳间,恰恰是阴地的人把我带了回去。
    到底孰是孰非呢?
    ……
    走了一会儿,我发现眼前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好像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明亮,是一间巨大的宽敞的病房,周围满是医护人员,我正朝着那个方向走,张元元突然一下子把我拉扯到另一个方向:“别朝那里走,那是投胎的通道。王小铁已经出生了,挨不上你。”
    我不禁询问道:“王小铁怎么能算到自己投胎何处呢?他之后会不会真的得抑郁症自杀呢?”
    张元元噗嗤一笑,不屑地说道:“王小铁调查阴地这么久的时间,他当然知道自己也有死掉的那天,谁不希望投个好胎呢?表面是为了调查工作,其实他一直在为自己的下一辈子谋划。不过很可惜,他的下一辈子并不如他憧憬的那么好。”
    原来阴地一直都知道王小铁啊!
    张元元又冷笑道:“这个王小铁,虽然在阳间是高高在上的部长,最后还是要从一片血污中出生。人呐,不要把自己想的无所不能,我们不过长着血肉之躯而已啊!”
    我继续被张元元的一根丝线控制着往前走。
    很快,我发现了眼前的景象很诡异:那是一个集市吧,热热闹闹的,人来人往,但是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在和摊贩们讨价还价,做着交易。另一些人的后脑勺长着一副狰狞丑陋的面容,但他们戴的面具却是慈祥和蔼的。在热闹的集市旁边是一间破败的屋子,里面坐着一个满面愁容的男子,穿着到处是补丁的衣服,却在用一颗滴血的心脏写着一封厚厚的情书。集市的中心是一个高高的戏台,上面有一些人在跳舞,很欢乐的样子,但是这些人的造型真的很荒诞,他们都穿着厚厚的金子镶嵌的衣服,把自己的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甚至就连脸都包住了。而台下的观众却在如痴如醉地欣赏着台上的表演,还有很多观众看到尽兴处,甚至把衣服一件件地脱下来,要冲上舞台和这些人同台献艺。很多女孩子甚至已经脱得一丝不挂,兴奋地、手脚并用地扒上舞台的边缘,似乎一副不爬上舞台誓不罢休的样子。
    简直太疯狂了,这是哪里啊?我暗暗惊叹道。
    张元元瞥了一眼,波澜不惊地说道:“这是阳间的众生相。到了这里,你马上要还阳了。”
    啊?这么快就还阳了吗?我竟然有些失落。
    张元元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希望你还阳以后能舒畅地活着,如你心愿地活着。但是我想,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她猛然把我推了过去。刹那间,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
    大概过了很久,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痛,所以我肯定自己已经复活了。
    出院之后,我望向了Z市的天空,阳光明媚,似乎很美好的样子。
    ……
    很快,我研究生毕业了,在一家很大的企业工作。
    这家公司很大,办公室位置也是Z市最繁华的地带。来这里上班的白领们,即便可能背负房贷车贷,但也要在办公室里咬牙撑起一副名牌加身的样子。这是一类人群的特性和行为习惯,也是来这个地方上班的人的认知(共同的认知)。在他们眼里,哪怕自己一天只吃两顿咸菜馒头,也必须穿最贵的衣服、使用最贵的化妆品、背最贵的包、吹最贵的牛逼。
    人的行为起源于他们的动机。这些行为虽然有些不太正常,因为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人的生存需要是最基本的需要。但这些人可以做到放弃生存需要而直接满足高层次的需要。什么原因呢?因为在一个密闭的办公室环境里,人们往往喜欢寻找共同话题来融入圈子,使自己不至于落单、显得不合群。而此时,衣品、包品等话题就成了他们来检验对方是否和自己是一类人的标准。
    当然,真正有钱的同事还是有的。这些人往往就成了人际圈子的核心,众星拱月的对象。起初把讨论名牌衣服作为话题的那些人,正是出于迎合那些核心的目的。
    而我,就很不好意思地成为了这类话题的绝缘体,自然也被这个圈子排除在外。但是我并不在乎,也不会感觉恐慌,因为我上一家公司的姐姐曾经告诉我:“不必去做违心的事,不必去走不适合自己的路线。认清自己,找准自己的定位,努力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真正的货在肚子里,不是放在外表的。”
    所以我就自然而然地活成了姐姐的样子。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就是姐姐的翻版。当然,我并没有姐姐这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魄力,也没有她遇到委屈敢回怼别人的勇气,更没有她待人接物时杀伐果断的做事风格。她是女强人一般的存在,我一直很不理解,明明六亲无靠的她,明明出身贫寒的她,哪儿来的那么强的自信与底气呢?!虽然我努力想活成她的样子,可我真的做不到。相比之下,我就显得有些懦弱、自卑,甚至,卑微。
    我唯一传承了她的优点的,无非是她的做事态度和工作技能。这也导致了我成了一个默默干活的机器,完全游离于圈子之外。
    但好在,我的顶头上司把所有工作都交给了我,她应该是个放任型的领导吧。这也给了我更多锻炼自己的机会。本来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平静地过去了,但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打乱了这一切……
    这天,我正在草拟一份合同。我的上司突然找到我,说公司的B产品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疗效和安全性远超A产品。所以,现在的明星产品就是B产品,而原先那些关于A产品的使用合同都要进行相应更改,包括我手中的那份。
    这份我正在草拟的合同,是帮助一个农村家庭的无偿推广试用合同,是公司正在进行的用户体验感战略计划的一部分。虽然说是试用,但是因为不需要使用者付费,所以对这个独生子患病的贫困家庭来说将是巨大的福音。没错,我知道他们所有使用者的背景资料,这有助于公司做后期的跟进回访。
    就当我整理好合同资料,提交给上司的时候,我发现会议室里坐着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什么这么说呢?这些访客的穿着、说话的谈吐和气场,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公司的大老板,此时正低头哈腰地站在一边倒水,就像个服务生一样。
    是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吗?
    我离开了会议室后,一直竖起耳朵听着那里的动静。
    时不时有几个女同事经过,也很好奇地望着会议室里,还在一旁窃窃私语。而我旁边的几个女同事则在脸上化起了浓妆,眼睛也有意无意地扫过会议室,露出花痴的表情。“你们就不要白日做梦了,这些人能看得上你们?”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姐调笑道。“诶呀,做做白日梦也好的嘛!”这些无聊至极的女同事打着哈欠说。
    自从我去过几次阴地,我的听觉异常灵敏。尽管大会议室是几层磨砂玻璃,但我隐约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内容。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这批器械的疗效要好!要安全!”
    “放心,这事就包在我们公司身上了!我们品牌都是响当当的,您们就放一百个心吧。”是大老板的声音,笑声中带着极度的谄媚。
    “那么就把合同拿来吧。”
    “嗨,和您们这些贵客合作,还需要签什么合同?我有那么不识相嘛!”
    ……
    很快,到了对公司B产品的用户体验感追踪阶段了。这天,我的上司把我叫到会议室,压低声音说:“原来的那家用户,独生子患病的那个,不要跟进了。”
    我有些惊讶,因为按照公司此前的项目进展,所有使用过B产品的用户,不能漏掉任何一个对象的体验感回访,否则公司无法得出全面的产品效果分析。
    见我的吃惊表情,上司笑了笑,又说:“反正那家就不要做跟进回访了。”
    当时我并没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有多么复杂,更不会知道这件事的背后牵扯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大概过了一个月。一天我下班回家,突然感觉被跟踪了。
    这种被跟踪的感觉很强烈,就像一个人在距离你三米左右死死地盯着你的背影。
    我几次回家时都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啥都没有。但越是什么都没发现,越是令我感觉毛骨悚然。
    当我快到家的时候,我小跑着冲进家门。可是,即便在家也还是感觉一直被人偷窥。
    为了安定下心神,我去淋浴间洗了个澡。等我出来的时候,我发现卧室的墙壁上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绝对是房子里有人进来了!
    我当时心里生出一股恶寒,但还是压下了恐惧,因为我知道,冷静下来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冲着卧室那里喊道:“是谁?”
    一个黑色的人影渐渐浮现出来,轮廓线渐渐清晰,看这个体格应该是个成年男人。
    但是此时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阵哭声。
    我被这哀怨的哭嚎声吓了一跳,但是哭的实在很凄惨,很渗人,好像遭受了什么重大的冤屈一样。
    很快我发现那黑影似乎只能靠着墙壁走动,似乎只能依附在墙壁上一样,就像吸毒的人临死前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扒拉着墙壁想要得到解脱一样。
    这真的是人吗?很可能不是。既然不是人,那么极有可能是……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到老一辈的人讲过,死掉的人如果哭的很凄厉,多半是生前枉死的。这种人的怨气很大。
    由于我已经去过阴地好几回了,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这点状况还是吓不到我的。于是我大声问:“你跟着我进来是为了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冤屈?”
    那个黑影依旧是靠着墙壁走动,但他的影子已经很清晰了。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我有冤屈。我本来是有希望活的!但是我被活活剥夺了生命。”
    “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不去找害你的人呢?”
    我的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哭声传来,这次哭的更凄惨。
    我感觉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又不是害你的人,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我再次发问。
    哭声戛然而止。停顿了几秒钟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刺耳的笑声传来。
    完了,老人们常说:鬼笑比鬼哭还要凶。如果鬼笑,就说明它的怨气异常大,能够害死人!
    “为什么要来找你?因为,你就是害我的那个人啊!不找你找谁!”那个人影突然抖动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低了好几度,一下子冷的我打颤。
    等等,我做过什么恶事了?除了把阴地的王小铁烧掉以外,我并没做过什么坏事啊!更别提害过什么人了。如果真是王小铁来找我寻仇了,那也不是我害死他的,我只不过在阴地烧了他,并不能剥夺他在阳间的肉身的生命啊!
    “你是不是王小铁?”我询问道。
    那人影没出声。
    看来不是了。那会是谁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我做事问心无愧,所以我索性摊牌了:“我只不过是个混口饭吃的普通人,平日里自问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更没有害死过什么人,结下过什么仇怨。所以你到底是谁?你应该是找错人了吧。”
    那人影立刻尖笑道:“我本来是你的一个用户,你怎么可以把B产品的无偿使用权转让给别人呢?还欺骗我们说B产品没经过安全性试验?我的性命全靠你们公司的这个产品了,现在我死了,我也要拉着你陪葬!”
    ?!他竟然是因为B产品的事情来找我的!还是我曾经的一个用户!
    我的大脑飞速地搜索着所有当时参与公司计划的用户资料,立刻定格在那个独生子的贫困家庭。
    这……他们最后没用上B产品??
    我心惊了一下,突然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难怪啊,领导让我不要继续跟进这个家庭了,原来公司高层早就知道了一些事情!
    可是为什么公司会拒绝这一户家庭使用呢?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的,怎么会突然变卦呢?
    我还是很疑惑。
    眼下,我不得不向黑影做出解释,毕竟我只是一个办事员,怎么可能知道公司计划突然改变的原因,而我的权限也根本接触不到这些核心的事情啊。
    “合同?你们公司什么时候给过任何书面合同?”那个黑影生气地质问,似乎以为我在耍他。
    一般情况下,公司禁止任何合同文件外传,尤其是发送到私人手机里。所以,我竟找不到一个可以证明我确实不知情的证据。
    我还在竭力向他解释着。我甚至自己都十分疑惑,连合同都没寄给对方,说明公司根本不想提供产品服务了,那为什么一开始要选定这个家庭呢?
    为了自证清白,我直接把这些疑惑抛给了他。
    那个黑影似乎一愣,但紧接着恶狠狠地叫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公司的猫腻!”
    我思考了一会儿,平静地说:“你给我一天时间,我明天到公司去把事情搞搞清楚。这样对你也有个交代,我也能帮你找出到底是谁害死你的。”

    第二天,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敲开了上司的办公室。
    领导正在忙着审批各种项目。我把一些常规的材料恭敬地递到她面前:“老板,这是合规部已经审完的文件,请您最后过目一下。另外,上个月的那家独生子家庭,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没有再联系他们了。”
    领导抬了一下头,狐疑地问:“他们家怎么还会打电话过来?”
    我吃惊了一下,但硬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可能是他们家的其他亲戚吧。”
    之前我看过那户家庭的背景资料。他们家是个典型的农村家庭,父母都以务农为生,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子。那个儿子已经考上了当地的教师编,本来即将开启崭新的人生,但是却在二十多岁的年纪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这种疾病唯一的救治办法就是动手术,使用我们公司的B产品作为手术中重要的医疗器械。
    当然,还有一件事,是背景资料中不可能提到的,也是我昨晚通过黑影那里才知道的:这户家庭的父母,在得知他们的儿子失去了使用资格以后,唯一的仅存的希望也破灭了,双双卧轨自杀。
    而这件事,除了我以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那为什么我的领导会直接说:这户人家怎么会有其他人打电话过来呢?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这户家破人亡的事实。
    此时,我的领导眉头有些紧皱,她根本不忌讳我在场,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公关部:“那户人家还有其他亲戚!他们真的很会搞事,我们连合同都还没签呢,凭什么揪着我们不放?要揪也是揪那些抢走他们使用权的人啊!”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已然明白了几分。原来是有人抢占了他们的使用名额。这就很值得玩味了。除非有人高价买走这种产品,否则公司何苦要背负不守信用的名誉风险呢?
    这一天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我趁着办公室都走没人了,赶紧打开了公司的档案柜,仔细翻找着这个季度以来所有的销售合同。
    然而,我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根本没看到任何一份有关B产品的销售合同。
    这他妈的着实诡异。
    正当我脑子一团浆糊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思路根本没错,问题出在为什么我要执着于找合同呢?万一,万一他们根本就没签合同呢?可是,哪有买卖不签合同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很敢去想。”一阵刺耳的金属杂音传来,又是它的声音!但这次,它似乎有意在帮我探寻真相:“B产品现在还很少吧。”
    没错,因为是公司的明星产品,考虑到造价的问题,而且目前只是无偿推广阶段,必然是很稀少的。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没有合同,嘿嘿嘿嘿,谁会放着钱不赚呢?除非是怕,极度害怕,因为签了合同就等于有个证据。”
    我突然脑子像触电一般!是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层面呢?
    想起那天会议室里的谈话内容,难道……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人类还真是一个有趣的生物啊!复杂又愚蠢,贪婪又懦弱啊!”它的笑声回荡在我耳边。
    ……
    我回到家里。
    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这个事情就持续发酵起来。网络上到处都是我们公司欺骗用户导致对方家破人亡的负面新闻。我更没想到,我随口编的谎言也竟然成真了:那户人家的亲戚确实开始行动了,誓要讨个说法的样子。
    晚上,当我正躺在床上刷手机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领导打来的电话:“晓岚啊,你现在来一下公司。”
    我正在疑惑大晚上的为什么要把我叫去公司,难道有什么临时紧急的任务吗?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墙缝里冲出来,抓住了我的手。
    “不要去!他们准备抓你顶包。”
    那道黑影从墙壁中钻出,竟然渐渐地浮现出一个实体,是一个年轻男子。
    “现在我终于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了,”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痛苦不堪的过往,“好在家里还有亲戚想要捞一笔赔偿费,所以才会那么积极地关心我的事情。”
    他说话间,已经抽了一口烟,烟圈随着空气在袅袅上升。
    咦?这个烟,不是刘师傅惯抽的吗?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即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去过阴地了?你认识刘海石吗?”
    他狐疑地看着我,眼睛出现一种震惊的神色。
    大概沉默了几分钟后,他说话了:“刚才一个叫刘什么石的司机拉着我去了一个荒郊野外,我居然看到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和我患了同样的疾病——神经系统障碍,他正在用你们公司的产品治疗!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我能在车上出现幻觉,能看到这些场景呢?”
    那就是了。阴地确实能展现一些阳间被遮蔽的事情。
    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事情还是和王小铁有关。
    但是我到了眼下这一步,已经不想过多干涉这件事了。毕竟,我能来到阳间的机会很宝贵,我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想起刚才公司的电话,我又问道:“现在这件事已经被捅到了大众面前,公司会怎么回应呢?难道真的要让我顶包?”
    那个男子只是干笑了一声:“不找你顶包找谁呢?你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工作人员,牺牲你一个就能挽救整个公司的名誉。”
    我有些慌了,回想起发生在姐姐身上的事情,忧虑、愤怒、压力等情绪开始涌上心头。但是即便这样,面对公司领导的威严,我连拒绝前去的勇气都没有!
    再三踌躇了一番,还是决定去公司搞搞明白。
    当我进入公司门的那一刻,所有领导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就像是警察在看一个通缉犯那样。
    果然,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个中谈话的细节我已经不想做过多回忆,反正就一个意思:这锅非让我背不可。
    这个谈话场景,和当时姐姐在会议室里崩溃大哭的场景差不多,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的头上!
    但是,我绝对不会顶罪的。这关系到我今后的人生,我怎么能背锅呢。
    眼见几个领导都说不动我,他们竟然先让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晚上,当我独自一人走在马路上时,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姐姐死的那天晚上,为什么还要回公司呢?她真的是自杀吗?
    想到这里,我已经慌了阵脚。眼下我觉得,很多事情水深得很,早就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我有打算去报警,但是又觉得根本没用。后来我又宽慰自己,一个公司而已,说到底是以赚钱为主,再怎么坑人还不至于到杀人灭口的地步。
    第二天,我厚着脸皮照常去上班。
    刚进办公室,我发现自己的工位已经被换走了,自己的电脑都被搬走了。呵呵,这明摆着是要赶我走的意思啊。
    就这样过了一上午。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领导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她让我看看手机上的新闻。
    我打开最新的一则,发现是公司对外做出的声明。
    “怎么样?你还赖着不走吗?聪明点的人早就知道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领导喝了一口水,漫不经心地说。

    虽然我受了很大的冤屈,但是此刻我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公司给了我一些赔偿,我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在这个行业根本没法立足了。
    从头到尾,我根本没做错什么,但是我不禁质问自己:“为什么当初不选择寻求其他渠道的帮助呢?比如报警?比如请律师?”
    反正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必须要调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
    晚上回到了家。我发现那个鬼正满面愁容地坐在沙发上,而厨房里却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你做饭了?”我有些吃惊。
    “嗯。”他似乎正在考虑着什么事情,“我是想请你帮个忙,能不能带我回一次阴地?”
    对于他的这个请求,似乎在我的意料之中。凭我们在阳间的能力,想要靠自己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是件比较困难的事,一个人如果是枉死的,那么阴地有一切想要得知的真相。
    正好,我也要搞明白那些抢夺他人使用权的是何方神圣。
    “刘师傅直接可以带你去阴地,何必找我?”我有些奇怪,难道阴魂是不能自己去阴地的吗。
    “现在是我自己想要去阴地看看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突然痛哭流涕:“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大的不孝。我父母为了不让我成为一个不孝子,选择了卧轨自杀。是我不争气,在本该让他们享福的时候患了这种怪病。他们辛劳了一辈子,就靠拼命种田把我从师范学校供出来!今年粮食又大减产了,根本没有什么收成,绝望之下他们才会走上这条路啊,我可怜的爸妈……”
    这就是人间疾苦。绝大多数人就像蝼蚁一样,究其一生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啊。
    他一边说,一边抚摸着一块木牌牌。我跑过去一看,这应该是块灵牌,上面写着“郭玉田之位”。“这是我们老家的传统,”他解释道,“像我这种壮后生如果死了,就要立个牌位一直供着,直到我去投胎为止。”
    一说到投胎,我立刻想到了王小铁。为什么人一旦死了都这么执着要投胎呢?活着的时候还不够惨吗?
    我又想到了外婆和姐姐。人与人的想法确实不同,有些人是为了亲人存在着,有些人则是完全为了自己。
    可我还想活着呢,我可不想再去阴地冒一次险,谁知道这次去了还会不会再回来呢。
    今天,我们的调查人员观测到了Z市出现的异常生物,我们向全市拉响了警报。
    自从王部长光荣牺牲后,我们成功解救了一名孕妇。而王部长,这位工作认真敬业、能力出众的优秀领导,也必将受到我们所有人的哀悼和怀念。

    一家VIP高级月子中心内。
    “唉,这个孩子可真是多灾多难啊。”一个年轻女孩正在抚摸着婴儿的脑袋,感叹道:“幸好是手术才救了他,多亏了这家公司的产品啊。”
    “现在那家公司正处于风口浪尖呢,唉,他们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一个三四十岁、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床边,拿着拨浪鼓哄着婴儿。
    “咦?”男人突然奇怪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家宝宝长得很像去世的一位下属。”
    “为什么?”女孩明显有些不悦,“你怎么会有这个疑问。”
    “哈哈哈,我当然不是怀疑你。但是无论眼角还是发梢,都确实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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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我一直精神萎靡。
    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该何去何从。我当然不会像姐姐那样选择自杀,我也在一直犹豫,到底该不该再冒一次险,再去阴地一次。一方面,我确实不想再死一次了,但是另一方面,有种强烈的求知欲促使我下决心搞明白事情的真相。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感觉真的十分诡异。
    昨天我做了一个怪梦。梦见我回到了以前和外婆居住的小房子里。王小铁牵进来一只狮子。那只狮子好像很不情愿进屋的样子,被王小铁生拉硬拽地拉进了门。
    屋子里站满了好多人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我认识的,还有我不认识的。狮子一进门就目露凶光,王小铁做了个鬼脸就开溜了。
    然后这只狮子就开始吃人。
    狮子的眼睛瞎掉了,但是它的听觉异常灵敏,只要哪个人走动了一下,它就能立刻听出这个人的方位在哪里,它就会扑上去把那个人吃掉。
    已经有好几个人因为走动发出声音,被狮子吃的只剩骨架了。
    我开始恐惧的发抖。
    渐渐地,这屋子已经被吃的没剩多少人了。
    此时张元元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大吃一惊,急忙向她做起手势,让她千万不要走动,呆在原地就好!
    张元元只是奇怪地看着我,然后大声说:“老娘会怕这个东西?”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狮子闻声就立刻向她扑了过来。
    张元元只是轻轻一躲,像阵风一样躲开了狮子的攻击。
    我惊叹于她肥胖笨拙的身躯竟然如此轻巧灵便。
    狮子很快又转到了她的方向,再次扑来。这次,狮子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大腿。
    张元元看着狮子,发出了诡异的微笑,似乎咬的不是她的大腿,而只是一根木头。
    梦里的我突然身体摇晃了一下,撞到了旁边的人,我们两个都摔在了地上。
    狮子听到我们这边有动静,立刻向我们这边冲来。
    糟了!我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这下要丧生狮口了。
    诡异就诡异在,我旁边的那个人突然故意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向门外跑去。
    狮子闻声就追了上去,把那个人的头颅直接吞进了肚子,只留下鲜血咕噜咕噜地从断掉的脖颈处流出。
    “你们不要怕它!它只不过是个狮子而已。”张元元朝狮子走了过去,竟然一屁股坐在狮子的头上,死死地用她的体重压着狮子,让它动弹不得。
    “你不过是凡人的化身,是我们经历的一切人与事的化身。”张元元拿着一个木棒头在死死敲打着狮子的脑壳,又用两只手钳制着它的面颊。
    狮子发出痛苦不堪的嚎叫。
    过了一会儿,狮子用力挣脱了张元元,吼叫着朝门外跑去。
    “还是被它跑了!”张元元似乎有些失落。
    我急忙向张元元跑去,向她道谢。
    “你不必如此客气。我并没有彻底把狮子杀死,它明天还会回来吃人的。”张元元叹了一口气,明显有些担忧。

    第二天醒来时,我的冷汗出了一身。
    今天我所在的Z市发出了警报。大量警察和士兵已经出动,说是有什么异常生物在干扰人们的认知。
    不过今天我倒并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只是今晚我居然又接着上次那个梦开始了。
    这次,那个狮子只是在门外徘徊,它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王小铁兴奋地冲了进来,说:“狮子每天要来这里吃人。这次狮子不进来吃人了,你们谁自愿被它吃的,站出来!”
    呵呵,谁会自愿被它吃呢!
    见没有人站出来,王小铁又说道:“只需要三十个人出去。没有人自愿,我就点名了!”
    大家开始慌了,就怕点到自己的名字。
    我看到张元元正一脸冷笑地看着王小铁。
    我急忙招呼她过来,我们躲到了里屋。
    “在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一旦狮子等不及进来吃人,它也不会到里屋找人。而且,王小铁就算拉我们出去,我们只要把门锁着就好。”我一边观察着门外的动静,一边对着张元元说。
    “没人自愿出去,我就开始报名字啦!”王小铁高声叫道:“第一位,晓岚!”
    !!我的脑子像炸了一样。怎么会第一个就点到我的名字?
    张元元此时突然站起来,对着我说:“晓岚,记住,你代表兑金宫,我是巽木宫!我们都是神明意识的一部分。所以,现在还轮不到他们来加害于我们!”
    虽然这段话让我着实摸不着头脑,但是很神奇的是,我听完这句话似乎感觉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下子安定了许多。
    张元元说完就冲出了门外。
    我透过门缝偷偷瞄着门外的动静。
    王小铁此时早已不知所踪,但是那只狮子正在啃食着一颗人头,地上、狮子的嘴巴旁边都是鲜红的血浆。估计刚才又有个人被狮子吃掉了!
    此时我发现了在那片血浆的不远处,有个人头连着骨架,呈坐姿坐在地上。虽然那人的脸上沾满了血污,但是我看清了,那不是外婆吗?!
    天啊!外婆怎么就被啃得只剩一副骨架了?
    悲痛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发疯一般冲出门外!
    我拿起一把菜刀,正要扑上去把狮子砍成稀巴烂的时候,张元元率先赶在我面前,一把按住了狮子的脑袋,死死地抱住了狮子的身体。她笑着对狮子的耳朵说话:“你不是想要找到它吗?我告诉你,它就在我的身体里!它是神明,神明可以以任何形式存在,它可以是一段意识,一段思维,一段认知,甚至是一个实体,甚至是意识与实体的结合。”
    张元元狠狠地用锯子锯着狮子的脑袋,狞笑着:“我现在知道了,你就是我生前所有痛恨的人的集合,所有厌烦的人的集合,是我那争吵不休的原生家庭,是我那不劳而获的舍友,是我那落井下石的叔伯,可以是任何人。所以啊,你们阳间的人也开始学着这一套了?制造幻象来企图与神明对抗??太自大了吧!”
    “在活着的时候,我卑微到连个全名都不配拥有!你们一直喊我小张小张,”张元元用力地锯下了狮子的头,随后又锯下了狮子的四条腿:“虽然我一度被神明影响着,吃下了生肉,被周围邻居当成变态,但是,那只是神明把它的意识植入于我的脑子里!你们懂什么?”
    这是这段梦醒来之前最后的意识,此时外面正是浓浓的夜色。
    我本来还想多睡一会儿,可是手机上不停地发出消息的提示音。我疲惫地打开手机屏幕,我去,就仅仅是微信就有三十多条消息,未接来电有二十个,短信九十多条。
    何至于此?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手机。
    先是Z市向全体市民发出的紧急通知,内容如下:
    【近期,本市的天气异常、温度变化较大,可能会对您的心情、认知产生一些影响。为了您的出行安全,请关注以下具体通知:
    1、从今晚开始,请不要试图观察天空。
    2、从今晚开始,可能会下雨,雨量将持续变大。在此期间,不要在意雨水是什么颜色的,那只是本市的光化学污染而导致的现象。
    3、从今晚开始,所有公交地铁结束时间提前至晚10点40分。所有私家车、出租车晚间请谨慎驾驶,时刻注意自己的定位是否仍在本市范围内。
    4、从今晚开始,所有夜间营业的场所暂停开放。
    5、从今晚开始,我们将向市民发放小蓝瓶,那是一种具有安神保健作用的营养品。请按照说明书规定服用。
    最后,祝您一切顺利、万事如意。】
    该条紧急通知已经向我的手机连续发了好几遍。
    随后,是几个聊天群的狂轰滥炸,都是曾经的同学、同事纷纷在讨论今晚的异象。
    我翻看了这些聊天群,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几乎每个聊天群都会有一个叫“%#7^(”的微信用户,但是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用户啊!
    出于好奇,我点开这个微信用户的个人页面,发现什么资料都没有。他的头像仅仅是一片紫色。
    我又翻看了几条消息,发现都是人们在讨论今天晚上的怪事。
    然而对于已经去过阴地的我来说,这些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无意间抬头望了一眼天上,一颗又大又圆的月亮正散发着紫色的光芒。这场面甚至让我一时间分不清这是阳间还是阴地!
    比起其他人的惊慌失措,我显得淡定许多。
    此时又是一阵困意袭来,我又沉沉睡去。
    梦里,我好像重新回到了阴地。眼前是一座神庙。
    “你终于来了。不容易啊。”
    说话的是之前墙壁里钻出来的阴魂,从他的牌位上,我知道他的名字叫郭玉田。
    此时郭玉田正坐在神庙的门口,和我当初来阴地时的场景差不多。
    我有些戏谑地问道:“你在神庙门口坐了多久了?”
    “一炷香的时间了。”
    “已经坐了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人拐你去投胎,也是很厉害。”
    郭玉田没有答话,却一直嘿嘿笑着。
    “你笑什么?”
    “我笑你身在局中不自知,还反而来嘲笑我这个看客。”
    “什么意思?”我满脑子都是问号。
    “你觉得自己为什么又会来阴地呢?”郭玉田还是抽着烟,缓缓地吐着烟圈。
    我一下子答不上来了。
    是啊,我难道又死了吗?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次是它想让你来阴地。”
    又是它!那个被所有人反复提及的它!可是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说出了自己的的疑惑。
    “它是神明,在我们都还是尘埃的时候,神明就诞生了!凡人怎么能与之抗衡呢,这是不自量力嘛!”郭玉田站起来,跺了跺脚:“本来还想让你带我来这里的,现在没那个必要了。我已经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那我呢?我又为什么来这里呢?
    郭玉田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本以为有人愿意花高价买走那个产品,这我倒也认了。可没想到啊!对方竟然也是无偿使用的!他们凭什么呢?”
    “你何必还在纠结生前的事情?即便你了解这些,可是你早就成了一个骨灰盒,这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盯着眼前的地面,露出一丝苦笑。说到底,我也是这件事的受害人。一些人能够光明正大地活着,总要有另一部分人付出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郭玉田恨恨地踩着地面,咬牙切齿的样子。
    “你现在已经到了阴地了,有什么能力复仇呢?既然毫无办法,那怨恨有什么用。”
    “怎么没能力呢?”突然一阵苍老的笑声打断了我的话。
    我回头望去,是一个老太婆,就是上次和王小铁对峙的那个。她的满头白发像招魂幡一样张牙舞爪地飘荡,两只眼睛瞪得血红,就像要爆出眼眶,嘴角咧到了耳边,狰狞可怖。
    “现在,它的八个意识体终于都在阴地了,它的能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扩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它的计划了。”那老太婆把手中的拐杖戳了戳地面,突然大地裂开了一道口子:“我多么希望患白血病的女儿能够在这里长眠,而不是被焚化炉烧掉。”
    我和郭玉田瞬间掉进了这个裂缝里。
    眼前是一片螺旋式楼梯,看不到尽头,也望不到源头,很像人类的DNA双螺旋结构。可能生命本来也没有终点和起点吧,只是一次又一次无限循环。
    老太婆催促着我和郭玉田往下走,她自己则跟在后面,仿佛是害怕我们会临时起意逃跑。
    我们拾级而下,但是这楼梯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现在我心中满是疑虑,于是我索性开口询问了:“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我是已经死了吗?”
    老太婆也不和我绕弯子:“我认识你,你曾经被阳间的人推出去当替死鬼。说起来我们都是同病相怜啊。你很快就能知道我们这八个人的来历了。这里是阴地的最深处,一切本质的真相就在楼梯尽头。”
    大概过去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脑子浑浑噩噩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这里很像博物馆,大厅里用紫色的玻璃立柜展示着它的样貌,它的故事。在一处巨大的玻璃展示柜前,我看到了这里依次陈列着八本书。
    这时我突然发现,郭玉田和那老太婆都不见了。
    “你果然是唯一一个身在局中的人。”郭玉田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真的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难道,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还被蒙蔽吗?
    目前,要想知道真相,我必须知道这八本书讲了什么。
    我试图想办法打开这个玻璃柜子,但是很奇怪,我竟然一伸手就穿过了玻璃。
    我依次翻看着这八本书。
    八本书都是紫色封皮,书名分别是:《乾金宫纪事》、《坤土宫纪事》、《巽木宫纪事》、《离火宫纪事》、《兑金宫纪事》、《震木宫纪事》、《坎水宫纪事》、《艮土宫纪事》。
    而这八本书的作者名字分别是:《乾金宫纪事(郭玉田著)》、《坤土宫纪事(孙护娣著)》、《巽木宫纪事(张元元著)》、《离火宫纪事(韩欢著)》、《兑金宫纪事(晓岚著)》、《震木宫纪事(黄农生著)》、《坎水宫纪事(刘海石著)》、《艮土宫纪事(管佳杰著)》。
    每本书的封皮上都写着:此书为唯一不可更改文字意思和内容的书籍。
    这些名字中,我只认识其中几个人。想起张元元此前对我说的话,难道我们这八个人分别代表这八个不同的宫?也是它的八个意识体?
    我仔细查看了这八本书,分为上部和下部。上部书详细记载了作者的生平,下部书都是一些奇怪的故事、理论和看不懂的符号。书的引言部分都有一段简介。
    郭玉田的事情我已经差不多知道了,所以我就翻看了其他几本书的概要。
    《坤土宫纪事(孙护娣著)》:我放弃了所有的人生机会,只为了供弟弟读完大学。可是当我的女儿得了白血病后,我需要一笔钱来治疗,弟弟却选择了见死不救,最终我的女儿突发恶疾,提前离开了我……
    《巽木宫纪事(张元元著)》:我的爸妈每天都在声嘶力竭地争吵,而我的叔伯都在觊觎我们家唯一的一套住房。我的妈妈只知道哭泣,我的爸爸身体不好,只能被亲戚们宰割。我那爱炫耀的舍友和周遭的一切都使我感觉厌恶……
    《离火宫纪事(韩欢著)》:我的脸上有疤,又长着兔唇,丑陋的面容使我过得并不顺利。我的爸爸每天只知道喝酒,什么事都不管。我的妈妈已经不肯和我相认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震木宫纪事(黄农生著)》:我是它的第一个宿主,但它最后杀死了我。或许,它是对的。当初听到儿子出车祸的消息,以及判行人全责的结果,我就产生了怨恨,这一切是根源。与其说它利用了我,不如说我利用了它。我真的不应该背叛神明……
    《坎水宫纪事(刘海石著)》:父亲总是拿嫌恶的眼神看着我。他看不惯我的肥胖。最终这种嫌恶达到顶峰的时候,他把我从楼梯上踹了下去。当我知道自己终身瘫痪的时候,我才九岁。我并不想人生就这么结束了,于是我找到了它,请求它能交换我和弟弟的人生,反正这个弟弟也是父亲的另一个替代品……
    《艮土宫纪事(管佳杰著)》:原来我是一个私生子。妈妈为了她自己的人生考虑,放弃了我。我饿到不行,就出门找点吃的,没想到竟被一个团伙拐走,直至割完了我所有的脏器……
    我哆嗦着把这些书合上。我根本不敢再看下去了!
    看来,能被它选中的人,都是一些生前特别凄惨的。
    这八个人应该是它曾经的宿主,或者至少当过它一段时间的宿主。一般来说,有这种契合经历的人,它再次使用起来会更好用。
    我又看了看这八本书的下部,都是在讲一些离奇荒诞的事情和道理,其中很多内容早就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范围。
    我看到每本书的背面都画着八个卦,下面有一行小字:最后一页为即将返阳。吓得我赶紧把书放好,不敢再看了。
    @李八师2022 2022-09-18 18:46:53
    [xyc:顶][xyc:顶][xyc: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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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李大师顶帖!!您的作品写的很好!东方式科幻,咱们可以成立一个门派。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很想返阳吗?这就是为什么我上一次故意让你回去、后来又召唤你来这里的原因,就是想测试下你的认知是不是有转变。毕竟阳间的一切都使你很不愉快呢!”是它,它一如既往刺耳又空灵的声音。
    是啊,我现在为什么那么恐惧回去呢?是觉得人生早已没有意义了吗?我不禁为自己优柔寡断、思维反复而感到惊讶。那我还有选择吗?我将永远在这死寂一般的阴地?
    我继续沿着这个展示大厅往前走着。
    眼前陈列着一个个紫色的玻璃立柜,里面都是一些古老的书籍。很诡异,这些书籍都是分成八个册子,每个册子的名字还是刚才我看到的那样。上面尽是写看不懂的符号,但是,一些书页里面画着地球的图案,旁边用折现标注出一些根本看不懂的文字,类似“&#”这种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符号。
    我感觉事情越来越离谱了。
    很快,我走到了展示馆的尽头。
    尽头没有陈列柜,但是在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展示屏,上面就像在模拟飞行器拍摄到的画面一样,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的宇宙,一些时明时暗的天体散步在周围,正中间是一颗巨大的紫色的不知名天体。
    “晓岚,你看够了吗?”郭玉田跑了过来,急匆匆地说:“我知道怎么回去了,我已经找到了回去的路。”
    “你是说回阳间吗?”
    “没错。”
    “它难道不会发现吗?再说,我们回去以什么身份呢?你已经死了啊,难道还能起死回生?”
    “你别忘了,现在Z市早就已经提高警戒到一级状态了,这个时候兵荒马乱的,死而复生也很正常,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这倒也是。他们会认为我们从阴地回来的。自从它出现以后,很多从前看上去稀奇的事情,现在也不奇怪了。”
    “那么咱们走吧!”郭玉田似乎很急切的样子。
    而我却犹豫了。
    以前很想返阳的我,自从经历了屡次的波折以后,似乎在逃避和畏惧着什么。
    突然,一声巨响,噼里啪啦!
    我整个人被吓一哆嗦!
    从郭玉田的身边突然伸出许多只触手,紧紧圈住了我们!我拼命挣扎!但是越挣扎,那触手缠的越紧。眼看就要被勒的窒息了,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声音:“现在回去还不到时候。”
    渐渐地,我感觉自己根本透不过去,眼前一片模糊……
    ……
    等我彻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紫色的玻璃罩子里。周围有几根管子插在我的头上,我的喉咙处。
    这又是哪里?
    我迷迷糊糊地望向四周,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感觉时间和空间在此时都停止了。
    我又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因为我实在太累了。
    “晓岚~晓岚~”有个声音在叫我。
    我努力睁开眼睛,朝两边看了看。在我旁边和对面,都有玻璃罩子,罩子里都躺着人。
    而我左边,郭玉田早就把他的管子拔了下来(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他此时正在试图打开玻璃罩子。
    我斜着眼看他摆弄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他就把玻璃罩子打开了。
    这个郭玉田,我一直很疑惑,他为什么那么渴望返阳呢?而且,这个人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尽管我没有任何依据,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简单。
    他自己出来以后,马上就跑到我面前,试图弄开我的玻璃罩子。
    “你又想逃跑?”我费解地问,“没用的,它很快会发现的!”
    “这次它不会阻拦我们了。”郭玉田淡定地回答。
    “为什么?”
    郭玉田没有接话,继续忙着打开我的玻璃罩子。
    “你怎么能解开这个东西?”我很是狐疑地看着他,“它制造出来的东西就那么容易被你打开?”
    仅仅是一瞬间,我看见郭玉田的手似乎微微抖了一下,但紧接着,他又恢复了正常。
    “我有未了的心愿,我要报仇!”郭玉田咬牙切齿地说,“我才刚刚从师范学校的研究生毕业出来,刚刚拿到了教师编制,一切还没开始呢!我可不想那么早就死了!再说,当时谁剥夺我生命权的,我要让他们加倍体会到绝望的滋味!”
    也是,难怪他会有这么强烈的生的愿望。可是他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走呢?
    “你既然那么想回去,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为什么要拉上我呢?”
    “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两个人,和他们其余六个人完全不一样吗?”郭玉田已经打开了我的玻璃罩子,“除了艮土宫以外,其他五个人已经犯下了杀人的重罪,回去也是个死刑。艮土宫的是个小孩子,内脏全部被挖掉了,死无全尸,他即便想复活也没有可能了。而我呢,我必须尽快回去,趁着没有火化之前,否则到时候烧成灰了也晚了!而你呢?你既没有犯下杀人的滔天大罪,又没有真正意义上死掉,你何必留在阴地呢!”
    听他这么一解释,似乎有些道理。
    虽然我是唯一一个完全有理由回去的人,但是想想我遭遇的那些伤心事,我真的没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你自己走吧!我还是再考虑考虑。”我望着地面,有些犹豫。
    郭玉田停顿了一会儿,看着我突然嘿嘿嘿地发笑,笑的我直发毛。
    “你笑什么?”
    “你以为这些管子是干什么的?”他晃了晃手中已经拔下来的管子,“就算我今天不带你走,你早晚有一天要回去的。这也是它计划的一部分。唉,可惜啊!本来想诓骗你的,现在只好把真相告诉你了。”
    他这句话听得我更毛骨悚然。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郭玉田望了望四周,气的直跺脚。他似乎狠下了心,愤愤地说道:“也罢!今天就把真相告诉你又何妨,谁叫你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呢!”
    “不用了。”突然响起它的声音!
    说来真的很奇怪。自从姐姐跳楼自杀之后,我时常能听到它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那种声音是什么,我只以为是幻听!直到后来这种幻听越来越严重,我才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它,有另一种存在!
    “你们带着我的意识回去,你们在那个世界将迎来崭新的人生。”它的声音接着响起,“我已经把意识传输给你们八个人了。去吧!带着我的意识和能力去吧!我需要你们为我扩张新的空间,我需要你们为我开辟新的阴地!我更需要你们带更多的人进来!”
    我惊骇到无以复加。
    这些管子,就是在将它的能量和意识传输给我们吗?带着它的意识,回去就能迎来崭新的人生?
    原来,郭玉田装出一副急着逃跑的样子,只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为的就是让我不产生怀疑,以为逃出这里就能摆脱它的控制。可是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我早就不留恋阳间了!这才逼的他只能把真相告诉我。
    可是另外六个人呢?郭玉田告诉我他们已经无法回去了,如果也是它计划的一部分,那么作何解释呢?
    “晓岚,走吧!我们两个要先走一步了!尤其是我,等不了那么久的!”郭玉田像催命一样的催促着。
    我此刻有些明白了。我和郭玉田先走一步,那么另外六个人可能要等一些时间才能返阳。他们在等投胎的机会。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从这辈子的肉身复活已经不现实,那么只有重新投胎转世这个渠道了!
    第一卷结束。
    第二卷 巽木
    其实晓岚和郭玉田的对话我都听着呢。而我当时只是装出一副在玻璃罩子里熟睡的样子,并没有参加他们的谈话。
    郭玉田的话说得没错。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代表巽木宫的我,我也没杀过人。但是以我这辈子的身份,我已经不太可能回得去了。我在那个世界的肉身早就社会性死亡了。
    为什么说社会性死亡呢?自从它控制了我的认知以后,我做出过很多难以理解的行为,吃下过生肉,进过局子。本来我的几个亲戚就不待见我,邻居也只知道看我的笑话,这下更是好了,我早就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和耻笑的对象。
    这里要提一下,当初在S市即将变成阴地的时候,调查局做出了最后的行动:转移了大部分人到现在的Z市。所以,我那些可恨的亲戚们、邻居们,当然包括我的爸妈,目前都住在了Z市。
    还有……唉!想到这里,我只能长叹一声。
    我很想看看自己的父母怎么样了。在我离开阳间的那天,几个叔伯已经通过法院向我们家邮递了传票,他们希望我们把自己居住的房子卖了,换钱给他们分。因为在他们看来,房子的户口本首页写着老人的名字,房产证上写着老人的名字,就应当作为遗产分割。
    虽然,老人没出一分钱,都是爸妈出的钱,但当时爸爸执意要把奶奶的名字写上去,真是个大孝子。但是他恐怕不会想到吧,现在能搞出这么多事情。
    想到这里,我更加怨恨了。我曾经要让爸妈过上好日子的理想呢?我就这么没用吗?只是为了逃避才来这里?
    看着兑金宫的晓岚,和乾金宫的玉田都返阳了,我也恨不得立刻动身。但是我在那个世界的肉身还在吗?我还有什么脸回去面对我的父母呢?
    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要回去,我不能成为一个懦弱的人!至少,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想到这里,我用力拔掉了管子。
    比起其他几个人,我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我很清楚返阳的最快方式是什么。玉田那个傻子,还指望通过神庙返阳,那是最慢最慢的方式罢了。
    我把玻璃罩子敲碎以后,从口袋里掏出三根小木棍。我把其中一根木棍折断,然后左手拿着两根完好的木棍,右手拿着断掉的那根木棍,左手的位置略高于右手,随后默默念到:“风吹万物万物倒,风入千孔千孔鸣,百转世间共世情,芸芸众生同依生。”
    很快,我似乎进入了一个昏黄的密闭空间,里面摆满了各种书籍,有些像档案室。
    我拿起一只毛笔,在一堵厚厚的墙壁上写下满满的草书。我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但是我知道必须写上这些字,这些字是打通阴地与阳间的工具。
    等我把最后一个字写完,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了,似乎眼皮渐渐地沉了……
    ……
    周围是一道白光,很刺眼。
    我醒了过来,迎面扑来的是一股呛人的臭味,周围很闷热,热的我都快蒸发了!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木板上,身上还罩着白布。
    这件屋子很小。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正当我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人跑了进来,突然面露惊恐:“闹鬼了啊!”
    很快,我反应过来了。原来家里人以为我已经死了,正在帮我办后事呢!
    我走到外面的灵堂里,那里很简单地就搭了个棚子。妈妈正抹着眼泪给亲戚们端菜,爸爸正在灶间忙着烧菜。呵呵,我都死了,还不忘伺候那些狗亲戚们!
    我瞥向供桌,好家伙,上面放着我的黑白遗照。
    毫不犹豫地,我取下了遗照,关掉了哀乐。
    一下子,齐刷刷的目光向我投来。
    这些人里面,我努力找到曾经来抢遗产的叔伯们,他们显然也在其中。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人群早就骚乱了。
    印象中,S市变成阴地的那天,他们也没这么惊慌过啊。
    我的爸妈看到我居然活过来了,先是震惊,但随后又被喜悦的表情取代。
    这场丧事就这么戏剧性地结束了。
    但是,令我十分不开心的是,我们家最终还是变卖了房子,给几个狗亲戚分了钱。最终我们只能搬到离Z市市中心很远的外环。
    新搬去的房子很小。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的让人想发疯。家里只有一台油腻的电风扇在转,有空调但一直不开。本来,爸妈一直是私拉电线来换取晚上的凉快,直到前段时间有个邻居因为私拉电线不小心触电死了,所以爸妈就不再敢去偷电了。
    这里的夏天热的誓要把人融化的节奏。我想起了阴地的凉快。阳间,炽热如火的日子还是很多的,现在就连两极的冰雪都不再能起到给大气候降温的作用。天随人心变,人心善变、多浮躁,所以天气也越来越热了。我们人类,本来就是不适宜在高温下生存的。
    真当我热的翻来覆去,恨不得把自己放在冰库里时,我突然听到了从隔壁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现在我们家的房子隔音效果特别差,不知道邻居家发生什么事了。
    我正准备起来看一看,突然又听到一声特别痛苦的哭声!
    这声突如其来的哭声使我哆嗦了一下。
    我现在已经吸收了它的能力和意识,我必须要清楚自己再次复活的目的,是为了实现它的扩张计划,实现它的能量的延伸!!
    几乎是一瞬间,我宛如醍醐灌顶,似乎这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是有意来提醒我的!
    紧接着,隔壁传来激烈的咒骂声,痛哭声。
    我打开屋门,今天我必须要管这件事,这是它的旨意,是它为我设计的巧合。
    我咚咚咚地敲打着邻居的门。
    “是谁?”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带着哭腔。
    “你先开开门,我是隔壁邻居,这么晚了在哭什么?”我说道。
    过了一会儿,中年男子打开了门:“我妈死了!”
    虽然是夏天,但是他还是帮妈妈盖上了被子,一个人的突然离世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
    “吵到你了吧?不好意思。”男子表情很痛苦,但仍然在道歉。
    我看到这个场景,我又打量了一下男人,脑海中突然莫名浮现出这个画面:他的妈妈生了病,他曾经把房子卖掉,甚至借了一些高利贷,只为凑够他妈妈的医疗费用。然而很不幸,他的妈妈还是这样离开了。
    我又观察了一下他的房间。
    当天的饭菜用一个油腻腻的饭罩子罩着,没有电冰箱。低低的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大电风扇,同样也是油腻腻的,扇叶飞快旋转,一丝蜘蛛网跟随着吊扇的风力来回晃荡。桌子、椅子都是用老式的榫头制成的,一看就是有些年代了。而他的妈妈,干瘦的身躯笔直地躺在木板床上。床边的墙壁上有一大滩黑色的污渍,一直延伸到旁边的老式橱柜那里。
    整个居住环境和我家一样,旧、破、脏。
    “你都穷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去借高利贷呢?你明知道,以你现在的经济状况,高利贷是根本还不起的。”我再次环顾了一下他的屋子。
    “你怎么知道?”那男子很吃惊的样子。毕竟他曾经的过往,我一个陌生邻居根本不可能了解这么多。
    “你是不是高利贷那些人?”他继续震惊地问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事情呢?因为现在的我已经拥有了阴地赋予的能力、阴地赋予的意识。
    “我根本不认识你借的高利贷公司,我更不会是他们的人。”我平静地说:“你太傻了。很快,这一天天的都是利息,你都要连本带利吐出来的啊!你肯定还不起,需要我的帮助吗?”
    男子此时一脸迷茫地望着我,立刻,他产生了警觉:“你是不是在监视我?我现在身无分文还有一屁股债,要钱没钱,要命倒是有一条。你找错目标了,我就是一个穷光蛋。”
    他说完,就不耐烦地把我赶了出去。
    我望着这个邻居家的门,淡淡地一笑。唉,人啊,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
    第二天,隔壁邻居门口放满了白色的花圈。
    我想了想,就去路边一个小店付了些钱,印刷了一些名片。
    当然,名片上不可能出现我的真实名字张元元,而是用假名“张巽木”来代替。
    我不甘心,又一次敲了敲邻居的门。
    “你怎么又来了?”大叔不耐烦地打开门。
    我也不客气,直接拉开门,进了他的屋子坐下。
    “按照年纪,我应该叫你根群叔吧!”我上来第一句话就把他吓傻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根群叔震惊地问道。
    我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张名片。
    “张巽木?紫色空间有限公司?主营业务:算命、测吉凶、偏方治病?”根群叔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姑娘,你为什么来找我啊?”
    “嘿嘿嘿嘿,根群叔,你不想尽快还清高利贷吗?还有你欠亲戚的一屁股债,这些我都可以帮你。”
    “就凭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我当然不是白帮你的。之后我需要你为我做事。”我用手指转着手机玩,淡定地说。
    “你怎么帮我?毕竟那不是一笔小数目!还有,我之后要做什么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唉,人类啊,既痛苦彷徨,可是警觉性又那么高,真是一个十分复杂的生物。
    “嘿嘿嘿嘿,你如果不相信我,那就没人可以帮你偿还这么多债务了。”我微笑着起身,一边作势要离开,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等等,你先帮我偿还债务吧,之后你让我做的事,我也会尽力做到。”邻居终于开口了。
    果然,对于未来我让他到底要做什么事,他可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呢。毕竟眼下这么多债务才是最令他焦虑的和痛苦的!人啊,总是先看重眼前的利益!
    “根群叔。你现在就带我去借高利贷的人那里。”
    “你不用准备钱吗?”他惊讶地问道。
    “到那边再准备也不迟。”
    见我这么淡定,他反而有些怀疑了。
    但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他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我们出现在了一家市郊的小破公司门口。
    这种高利贷公司还是挺隐蔽的嘛,我心里暗暗想道。
    “干嘛呢?”门口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拦住了我们。
    根群叔讨好地给他们发了几根烟,说明来意之后,保安搜了搜他的衣服,就放我们进去了。
    我们是来还钱的,邻居倒搞得我们像来借钱的一样卑微,呵呵,真的是见凶人怕呀!
    这家公司又小又破,办公室都是很昏暗逼仄的。
    “李总,我们来还钱了。”根群叔小心翼翼地说道。
    “钱呢?到今天为止,算上利息,一共是七十万。”那个被叫做李总的人,抽着烟,斜视着我们两个:“小姑娘,你是他女儿吧!你爸爸真是一个独特的人。别人借高利贷要么为了赌博,要么为了堵生意上的窟窿。他倒好,借钱为了给老妈看病!真是奇葩!”
    “李总,你怎么莫名给我认了一个爹?”我冷笑道:“我不是他女儿。区区七十万而已,买一份孝心足够了。”说着,我拿出一张银行卡,紧紧攥着它,用意念将“700000”这个数字从脑海中传递进卡里。
    “怎么?不舍得这张卡?还要盯多久?”李总被我这个举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屑地把银行卡扔在桌子上:“里面是七十万。密码是332332!你现在就可以让手下去取钱!”
    我能用余光瞥见根群叔朝我投来感激的目光。我想此时他就差朝我跪下了。
    这个李总也是狡猾奸诈之辈。他非要亲自去,还让几个保镖在后面监视我们,生怕我们耍什么花样。
    等到他从银行回来,他才确信,这张银行卡里的确是七十万,一分不少。

    在我回家的路上,根群叔这才想起来:“你说要我帮你做什么事?不会是违法的事吧?”
    我瞧见他那个害怕的样子,竟然觉得很搞笑:“我需要你去杀几个人,这怎么不是违法的事呢?”
    “什么?杀人?”根群叔立刻停下了脚步:“我平时连杀只鸡都不敢啊!杀人是要坐牢的!”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着说道:“根群叔,你以前是大老板,签合同的手,怎么能让你去杀人呢?”
    根群叔的表情震惊到无以复加。
    我接着说道:“你为人忠厚仗义,但是不太会识人。当年你朋友生意遇到危机,是你挺身而出,挽救你朋友的事业于危难之中。而他呢,后来恩将仇报,反而联合你的竞争对手将你的产业搞垮。”
    “神人啊!”根群叔突然泪流满面:“大师你帮帮我,救救我啊!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没错,它计划的第一步就要实现了。
    我假意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根群叔:“咱们都是邻居,况且我打算创业,想要租一间楼面做办公室,不知道根群叔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刚说完,我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不用让你投入一分钱,你只需要出点力就行了。一旦生意做大,你拿七成,我只拿三成。”
    我观察着根群叔的表情。
    他已经目瞪口呆了。
    但是片刻,他又恢复了理智,显得很是怀疑:“小张,你这个生意是什么啊?是常规的业务吗?还是一些打擦边球的呢?”
    我嘿嘿嘿地笑着,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人与人,在如今这个社会,所有的交换都是基于利益的基础上的,只有傻子才会心甘情愿吃亏,哪里会有这等好事?自己一分钱不出就想拿七成份额?背后肯定都有陷阱!
    但是,按照它的旨意,它的根本目的就不是为了钱啊,钱只是阳间的追求,只是活人的追求。我们现在需要为它扩张阴地的势力,为它扩大阴地的范围,这才是它的意图。
    “叔你放心,我这个公司不会让你干着干着就进局子的。”我调侃地回复他:“说起来确实是打擦边球的业务,但是别人想要来找麻烦,也没有那么容易!”
    根群叔不说话了。他默默地往前走着,直到进了家门,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张,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事呢?”
    我摇了摇头,对他说:“你只需要等我消息就行。”

    这几周,我一直在外面奔波。
    我先去了以前的中学,看望了曾经“教育”过我的班主任老师。我还去了以前和我“玩得很好”的同学家里。
    当然,我路过那几个势利眼亲戚家时,也不忘顺便去看了看他们。他们显然不欢迎我的到来,堵在门口对我冷嘲热讽的。大伯母的指甲又红又亮,都快怼到我的脸上了。
    “你和你爸妈一样没脸没皮的!”她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直接指着我的鼻子:“你们家的东西都该是我们的!你们家所有人都要给我们当牛做马!谁叫你们和老人住一起呢,所有东西都是老人的遗产,要分割,分割!”
    说真的,我很想一耳光上去,然后掐住她的喉咙,把她往死里整。但是,我现在不能这么做,毕竟杀鸡焉用宰牛刀呢!我要处理的人还有很多,要处理的旧账还有很多,我可不想在她一个人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除了去看看这些人以外,我在东林路138号租了一间楼面,准备用做以后的商铺。
    做完了这些,我去捡了很多很多的枯枝烂叶、菜市场的烂菜,带回了家。我看了看家里的地面,根本埋不了东西。我需要那种铺地砖或者地板的,可以把地砖撬开埋东西的。所以第二天,我早早地出门去售楼中心了。
    大概又过了几个月,妈妈见我在忙着整理大包小包的东西,看着要去逃荒似的,就问我在干嘛。我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搬家公司今天要把东西拿走,我们要换个房子住了。”
    “搬家?我们搬哪里去?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们说!你几个叔伯前不久逼着我们把房子卖了,现在你又要搞事?我们还能搬哪里去?”妈妈又开始声嘶力竭抹眼泪地咆哮道。
    我不可能向她解释这些事情。我只不过是想换个大一点的房子,能铺地板或者地砖,可以给我埋一些东西,以便于之后应急的时候使用。当然,换个宽敞一点的房子,冬暖夏凉,坐北朝南,住着也舒服。
    我现在拥有它的能力和意识,自然也能预见到未来的一些事情。
    当天不由分说,我还是在爸妈的责骂和哀怨声中搬进了新房子。他们当然不会一直责骂下去,最后还是逃不过真香定律,过了几天也扭捏地搬进了新家。
    一到新家,我就发疯般把地砖全部撬开,把捡来的枯枝烂叶等一并埋到地砖下面,然后又全部铺好地砖。
    妈妈直骂我疯了,还扬言要把我埋下去的那些烂菜叶子全部挖出来扔了!
    一听这句话,我瞬间暴怒,血红的眼睛瞪着她。她被我吓得有点傻了。“谁扔我埋下去的东西,我跟谁急!”我已经丢下了狠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些日子收拾妥当之后,我回去找老邻居了。
    他到了我的店面以后,照我给的地址时不时地寄去了一些密封着的文件袋。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知道。
    这是一件事。另外,我知道根群叔以前的生意之所以能做的风生水起,和他在业界的人品、口碑离不开关系。根群叔联系了以前认识的广告公司和传媒公司,还有一些关注度很高的自媒体,当然这还是要出高价去请的。再深的情谊也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更何况根群叔不比从前了,那些大老板怎么会顾及他面子呢。
    我准备这些工作以后,就等着一波又一波的来客了。
    作者的话:【大家从头开始耐心看到这里,接着会更新,后面还有很多精彩内容!这才只有第二卷!】
    @我心深处恩找 2022-09-24 05:32:41
    早起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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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关注,请朋友指出观感和修改意见
    开工第一天,人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来求事业求婚姻的。
    虽然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店面,但店里就只有两个人。一些客户每每进来,看到店门口的招牌,都会好奇地问:“紫色空间有限公司?主营算命业务?你们不会是骗人的吧?”
    面对质疑,我每次都很坦然地说:“我先说一些过去的事,再说一些未来的事。你看我说过去的事准不准,如果准的话,你就知道我们这不是骗人的了。”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刻意过来砸场子的,客户都会咨询现实中他们正在面临的问题,以求解决之道。这也是公司主推的另一个重要模块,趋吉避凶。
    自从去过阴地以后,它把能力都赋予给了我,这些能力帮助我同时知道一些过去和未来的事,它不是一个线性思维,它是一个同步的思维。这和人类的思维不一样。这是基本原理。至于方式方法呢,和传统文化中的预测学有重合的地方。
    我的收费不是一视同仁的,按照客户的时运好坏来收费。这是这行的规矩。如果这个人即将有大灾祸,那么我会先提前告知他,再给他一些破解的办法,通常只收20-30元的低价,也就意思一下。如果这个人即将要撞大运了,马上运势要走高了,我同样会告知之后需要注意什么,然后按照100-200元/人的价格,具体还要看实际情况来定。
    开业的第一天,有两个客户让我印象十分深刻。
    A客户,是开着保时捷过来的。他平时关注一个大v的微博,看到这个大v转发了之前根群叔联系的一个宣传广告,就跑来想咨询下他最近的一些事情。
    “你们这里收费一定很贵吧?”A客户一下车就问。
    “先生,这要看测算的结果的。”我一边回答,一边观察A客户的面相。
    此人的额头饱满,驿马宫、财禄宫泛黄气且略朝外鼓胀,上停丰盈好比寿星的额头。这是家境殷实、早年有贵人提携之相!再看他的中停,印堂发红,说明遇强则强,山根处略向下凹陷但不断折,能很连顺地接上鼻梁年上位置,鼻头肉饱满肥大,鼻孔不外露,说明此人中年事业有成,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八岁为人生巅峰时期,家财万贯,且守得住财。再看两颊颧骨平平,下眼睑处有明显像刀刻上去的悬针纹,我有些惊讶,又观察他的人中位置,人中平坦,没有砍半的竹筒纹路。法令纹很深,沿脸颊向下,入嘴!他的下停比上停、中停都要短,且下巴有一处明显凹陷。
    看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说:“先生,咱们算命,不说福只说祸。好的我就不说了,我只说你需要注意的地方。”
    A客户明显有些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姑娘直接说就行。”
    我缓缓地开口:“虽然目前事业有成,但是你的晚景并不好。一般而言,东、南、西、北四岳要向中岳朝贡,此面相大吉昌。但看你的下停明显不成气候,而上停又过于饱满,此为晚年兜不住早年累积的福禄之相。再看你的子孙宫有刀刻下悬纹路,如果你已经结婚生子了,你的子孙可能遭遇重大意外。如果你还没有子孙,那就反映在事业上,建议做几个保本稳当的买卖,不要去投资高风险的项目。”
    其实,有些话我已经说得很隐晦了。这个面相,子孙十有八九是要横死的。
    出于为了客户考虑,我又说道:“你要提防身边的人,尤其是你的妻子。而且,千万不要和朋友合伙投资,否则你会赔的连裤衩子都不剩。”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观察到A客户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塞给我一个红包:“姑娘,我想再问一个事情,最近我老婆让我投资一个健身房项目。前期评估下来,感觉还是可以做的。我想问问看这个项目到底能不能投资,最后赚不赚钱呢?”
    听了他的问题,我就知道这个人不开窍啊。前面我说了这么多话,已经很明确地给你提示了,是听不懂吗?!
    当然,第一天开业,服务还是要到位的,毕竟要把口碑建立好啊。于是我又给他排了一个六爻。当卦象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客户肯定还隐瞒着我什么事情!
    一般来说,六爻排出来的卦象,一定是反映事主最近、最紧急的事情,而不一定是事主想要测算的事情。当然,有时在反映最紧急的大事上,也能通过细节推断事主心中所想之事。这是断卦舍远求近的原理。
    于是我直截了当地说:“先生家里最近是有人去世了吗?这个人应该是先生的血亲。从卦象上来看,是你的后辈。”
    A客户的脸抽搐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泪流满面,一言不发。
    其实刚才通过面相和六爻的结合分析,我已经大致知道这位客户遭遇了什么事了。刚才排出来的卦象,有两个父母土爻发动克伤子孙亥水,一个暗动的官鬼午火又生父母土爻,提供克伤子孙亥水的源动力。而这个子孙亥水更倒霉的是,又逢月克月破,已经十分休囚无气了,又遭动爻克伤,基本是必死无疑了。
    所以我就敢断言,A客户家里一定是有重大变故,而且很可能应验于他的后代!
    现在我的客户一直在抹眼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突然想到一句古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大师,你说得挺准的!”A客户擦了一把泪水:“我的孩子周岁的时候确实出意外死了。这件事本来不适合告诉外人的,但是现在大师都算出来了,我也不避讳什么了。都是我们的粗心大意啊!那天我和老婆去谈一笔十分重要的合同,就把孩子独自一人留在车上。我下车的时候还在想着生意上的事情,忘记给车子开窗通风了。结果等我们谈完生意回来,孩子已经……”
    他说到这里,又擦了擦眼泪。
    我看了看刚才排出来的卦象,又说道:“这是已经酿成的大错,此时再伤心也无济于事了。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健身房项目,我的建议是不要投资,亏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A客户止住了哭泣,有些惊讶地说:“何以见得?”
    “兄弟申金持世,代表事主,就是你本人。这个卦中官鬼午火旺相,而且暗动,克伤兄弟申金。光凭这个,我还不能判定这笔项目一定亏钱,有可能是反映你的身体情况不佳,或者事业上的其他问题。但是你这个兄弟申金下面居然伏着一个妻财卯木!飞神克伏神,伏神月克、临日建,算它平相,那就说明肯定对应你这个事情,一定赚不到钱。非但赚不到钱,还是大凶!官鬼临腾蛇,这个项目背后多半是使诈的,最后让你亏得倾家荡产!”
    我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古话有云:“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凭刚刚这几点,我已经能断定,A客户的老婆必定心怀鬼胎。但别人家的事情我也不好随意评论。这个卦象怪就怪在,世爻下面伏着的妻财卯木撞桃花!但是整个卦都没出现妻财爻,它是伏着的。这说明A客户的老婆在暗处,在策划着一些事情,而且很可能有外遇了!当然,桃花有时也代表容貌姣好,但与这件事情对轨,显然不能只做此种解释。
    “大师,那这个项目就不能投了?我这就打电话和我老婆说一下!”A客户正准备掏手机。
    “等等。”我打断了他的话:“你就不要投钱了。以后生意上的事情还是少让她插手吧。自己的钱都自己存着,以后也不用什么事都和她商量。”我顿了顿,接着说:“你的婚姻不会很长久的,早点为自己打算吧。”
    A客户沉默了一会儿。
    他又掏出一个红包,硬塞在我手里。我不收,直接推到他手里:“你刚才已经付过酬劳了。如果真的要感谢我,就帮我多多宣传,向你周围的人推广下,我也好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看着A客户离开的背影,我叹了一口气。
    “小张,刚才那个人怎么了?你叹什么气啊?”是根群叔,他正在收拾店面。
    “那个A客户,不知道刚刚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他的老婆已经和他的朋友搞在一起了,两个人联合起来就是为了坑他的钱!唉,人心复杂啊。”
    “这很正常。现在这个社会,人心似鬼。”根群叔一边拖地,一边问道:“小张啊,我到现在都搞不懂,业务都是你去做的,为啥你只愿意拿三成呢?这样让我多不好意思啊!”
    “根群叔,如果没有你前期找供应商做宣传、拉来这么多客户,我们第一天开业哪里会有人来啊!这都是你的功劳,你该得的。”
    我这次开店的目的,是它的旨意,也是它计划的一部分。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完成。

    当天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B客户。我对这个客户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B客户是一个中年妇女,长得很像我妈妈,穿着朴素。我给她倒了一杯水,又递给了她一张名片。
    “紫色空间有限公司?您就是张小姐吧。”B客户十分客气地说。
    “是我。阿姨不知要问什么事情?”
    “哦,我的孩子生一种怪病,就是高热不退,耳朵也烂了,流脓。身上、后背上都长满了疮。每天把孩子疼的直哭。去医院看过了,前后花了很多钱,也没一点好转。”B客户在抹着眼泪:“我们家本来也不富裕,我和他爸都是下岗工人,现在靠摆个馄饨摊过日子。这孩子的身体又这么差,给他治病的钱都打了水漂。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你这里问问,你看能不能帮他算算,这道坎能挺过去吗?”
    穷人算命,富人算钱,这句话一点也不差。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那是多绝望才会问“能不能过这道坎?”因为在真正历经磨难的人眼里,能活下去已经是一种老天爷的恩赐了。
    我观察了B客户的面相。她的面相平平,说不上哪里好,也说不上哪里差到极点。但是我注意到她的耳朵,那是个耳廓线很尖锐、很有棱角、直接半途折下去的样子。一般来说,这种耳朵的人,早年家境清贫,基本属于家徒四壁那种,六亲无靠: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我平静地说道:“阿姨,孩子得病,靠算命?那最多是一种心理安慰。真正要解决问题,还是要用药物去治疗。”
    阿姨脸上明显很失望,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我又笑着说:“你还真的来对地方了。根群叔,帮我把那包草药拿出来。”
    此前我把家里的地砖撬掉,把那些捡来的枯枝烂叶埋进去,仅仅过了三天!我再挖出来的时候,这些枯枝烂叶已经变成了一包包中草药!这是它给我的法力,是它实现计划的关键工具。
    我接过了那包草药,对阿姨说:“每天早上煎服一次,晚上煎服一次。不出一个月,保证你孩子药到病除。”
    阿姨有些吃惊:“真的这么凑效吗?这药是什么成分啊?很贵的吧!”
    我笑了笑:“我这个店一直在这里,不会走的。如果吃出什么问题,你尽管来找我便是。”
    B客户本来就半信半疑的样子,连医院都看不好的病,到我这里就能药到病除?抱着怀疑的态度是正常的。
    “那要多少钱啊?”阿姨又问。
    如果此时我张口要一个高价,反倒像是外面的骗子了。
    我想了想,便说:“先不要钱。我们加一个微信吧,如果你儿子病好了,之后再给钱也行。”
    B客户惊异地看着我。
    先使用再付费,这已经明摆着了:不管用不要钱。天上掉的馅饼真的砸到她头上了。
    等B客户千恩万谢地离开后,根群叔又看不懂了:“小张,生意哪有你这么做的?万一她儿子病好了,她又赖账呢?”
    “放心,她不会。我刚才看过她面相了,此人是老实忠厚之辈。而且,我开这个店,没有人敢赖账的。”
    根群叔还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嘿嘿嘿嘿,他以后就会明白了。

    很快,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渐渐地,来找我看事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客户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有平常的工薪阶层问升职加薪的,有大老板问投资项目的,有年轻大学生问找工作的,真是包罗了世间万象啊!而我的这家店,也逐渐变得有名气起来。
    一天,之前微信加的B客户,突然发消息过来,说孩子已经完全痊愈了,现在活蹦乱跳的。她对我表示感谢之后,又问我这个药要多少钱?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价格适中一点。毕竟价格如果偏高,她不一定愿意帮我推广。
    根群叔又问我了:“小张,你这药哪里采购的?怎么这么灵验?”
    我敷衍了过去:“药其实都是一样的,关键是要对症下药。”

    这天,我正准备让根群叔把店铺收拾一下,打算下班了,突然走过来一个身影很熟悉的人。
    由于天色已经晚了,等他走到我面前了,我才看清来者何人。
    “怎么是你?郭玉田?”
    “张大师,我想问下工作上的事情。”郭玉田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自己不会看啊?要来问我?”我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我很清楚,咱们这八个人都是继承了它在阴地的能力和意识,我会的,其他几个人都会。大家都有这个能力。
    “张大师现在脾气不小了。”郭玉田继续戏谑地说道:“这客户还分三六九等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问他:“你来找我是有什么其他的事吧?”
    “嘿嘿嘿嘿,”郭玉田笑了笑:“我就是想来提醒下张大师,别光顾着算命,还有一件事不要忘了!”
    还有一件事?我当然记得!我的怨恨,需要积蓄,然后才能薄发!那些曾经欺负过我、耻笑过我的所有人,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冷笑道:“我记得!现在我正在慢慢折磨他们,我会时不时给他们寄去一些能扭曲他们意识的影像照片,那些照片都记录下他们曾经做过的恶事。我要让他们精神先崩溃,先发疯,击碎他们的精神防线。然后,我再动身也不迟!”
    “很好。你记着就好。”郭玉田点了点头:“它说,一年后你会遭遇一场重大的危机。到那时候,它让我再来联系你,帮助你渡过难关!”
    是的,我也预料到了一年后,自己会有一场难熬的灾祸。那是它的认知抵抗外界侵袭的关键时刻,是我咬牙苦苦支撑自己的认知以保留它的意识和能力的艰难岁月。那次危机,是难以避免的,是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的结果,没有任何规避的可能!
    于是我问道:“一年后,你在哪里?”
    玉田打开了一瓶果汁,边喝边说道:“一年后,我们会出现在A省。如果你能挺过那关的话,你的能力和认知会得到质的飞跃。我那时正处于乾卦初爻阶段,是属于十分安全的状态。而你已经到了巽卦第六爻的阶段,属于穷途末路,极其危险的境地。”
    我想了想,苦笑了一下。接着又猛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问他:“你的事情了结了吗?那些抢走你生还机会的人,你找过他们没有?”
    “我回阳间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们。他们最后的结局很惨呢,头颅都不受控制地扭了一百八十度,脖子直接断了。当然,我不在现场,我利用隔空的恨意去杀人!警察没有任何证据,也拿我没办法!”
    我笑了一会儿,又问他:“我记得你是师范的研究生吧,就你这个样子,怎么为人师表啊?”
    “哼!这和为人师表有什么关系?”郭玉田跺着脚,恨恨地说:“现在的老师个个人模狗样的,装出一副人民教师的婊样,背地里还不是收礼收钱、欺软怕硬?哪个学生家长有钱,就对哪个学生和颜悦色,这叫为人师表?更有甚者,家长不送礼不送钱,老师借家访的名义,主动上门要礼要钱!不送是吧?给学生穿小鞋!这些事,哪一样符合为人师表的标准?”
    郭玉田气愤地说完,又喝了一杯果汁。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现在我做任课老师,这种事看得太多了!存在真的合理吗?”

    回到家里。
    我翻了翻家里的相册,总算找到了几个叔伯的照片。我紧紧攥着照片,已经通过意念知道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他们的精神面临崩溃的边缘。
    我之前让根群叔寄去的那些密封文件袋,里面装着的是照片,是干扰他们认知的东西,照片里承载着它的强大的怨念。谁看到了那些照片,谁的精神就会失常,就会发疯。
    意念其实主要分两种,一种是定力式意念,一种是怨念。定力式意念持久而弥散,怨念则强烈而短暂。一般来说,我想要探究什么事情,用的都是定力式意念,而真正要对他人起到伤害作用的,就是怨念。玉田就是利用怨念杀掉那些人的。
    我又想起了以前教过我的老师。呵呵呵,她们,也应该收到了我的快递吧!
    今天玉田的话说得没错。
    从我小时候开始,因为我爸妈收入微薄,家里没什么钱,就更不会想到给老师送礼。我的小学老师,仅仅因为周一升旗仪式上我没穿校服,就怒扇我好几个耳光,还让我罚站了一天。当天她还叫我妈妈过来,连同我妈妈一起骂,一起指责。我的中学老师,同样因为我家是全班唯一不送礼的,在一次当面批改作业的时候,仅仅因为我把订正答案写在了旁边而没有写在她规定的位置,就把我踹到墙角,又踢又打……
    凡此种种,历历在目。
    先慢慢折磨他们吧,等折磨到他们生不如死的时候,我再一并解决,也算是我仁慈了,能给他们解脱。
    “你们,就在绝望和失常中崩溃吧!”我狞笑道。
    随着来找我看事的人越来越多,我逐渐开始忙碌了起来,紫色空间有限公司的名气也越来越响。按照之前的约定,我还是会把营业收入的七成给根群叔。
    某天下午,我和根群叔正在店内盘账。根群叔不经意间瞥向店门外,突然有些吃惊地看着路口处一个女人,他颤抖地指向那个方向:“小张,你看这个女的背上是什么啊?”
    我定睛看去,一个女人正拿着手机,边走边张望,似乎在找地址。她的背上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不,背上的这个东西好像已经不能叫人了,因为正常人这个样子肯定活不成啊!
    这个东西的头快掉了,正沾着唯一的一丝皮肉晃晃荡荡的,真怕一个不小心就断了。脑壳缺了一半,红白相间的脑浆粘稠地耷拉在头发上,肋骨处凹陷了一大块,内脏骨头全部被碾压成一层薄薄的,已经结满了暗红色的血痂。此时它正死死地趴在女人的背上,鼓着两个快掉下来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女人。可是那女人却浑然不觉,还在用手机导航,朝着我们店的方向走来。
    直到走到店门口,手机传来一句“目的地在您附近,步行导航结束。”
    那女人转头,疑惑地看着我们。
    她是来找我们的吗?
    “你好,请问你们是紫色空间吗?”那女人问道。
    “是的,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我想测算下两件事。一件是最近家里总是莫名其妙丢失东西,而且丢的都是内衣内裤、日常用品,根本不值什么钱。昨天我回家,发现家里的油烟机竟然开着,可是我已经有两天不在家了!回到卫生间,洗衣机也开着,洗衣液全部都倒在地上,我走进去的时候还滑了一跤,到现在屁股都疼呢。真是见了鬼了!所以我就想问问,是不是有人故意使坏呀?”她在说话的时候,背上那个东西正怨毒地盯着她,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说实在的,她有这个东西纠缠着,遇到什么怪事都不奇怪了。
    “这几天我总感觉身体在发冷,还感冒。唉,真的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那女人还在抱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摊大事了。
    “阿姨,我帮您算一卦吧。您这个事情是个心态卦,怀疑有没有人使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查出这些事是怎么导致的。”我很快让她摇了一个卦。
    卦象一出,我就已经明白了一些事。子孙爻休囚无气,又遭父母爻克伤,而官鬼爻伏藏在父母爻之下。
    “阿姨,你住的这个房子是不是刚买的?”
    那女人突然愣了一下,她急忙说道:“去年装修完,怎么了?是房子的问题?”
    “你这个房子的风水本来就不好,但这不是造成这么多怪事的根本原因,只是一个次要因素。你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因果,有冤亲债主一心要害你了,即便请人来改风水,也还是无济于事。”我平静地说道,时不时望着她背上的这个东西。
    “我想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那个东西突然把头转向了我,眼眶里流出了血泪,张开了黑洞洞的嘴巴,嘴巴里淌出了黑色的液体,它正在警告我。
    可笑,我会怕这个东西?在阴地,我什么鬼没见过?
    “你看来怨气很重的样子。从她进门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怨气。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呢?”
    “你知道她是我的谁吗?她是我的姨妈!”那东西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让这个女人生不如死,这么快杀掉她有些太便宜她了!”
    “到底是什么事呢?”我摇着头笑了笑:“你既然已经成鬼了,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鬼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当然,此时它的眼珠子已经就靠着一根视神经吊着了,想转睛也不行了。
    “你想干嘛?想劝我放下仇恨,选择原谅?”那鬼有些愤怒:“你们除了会这种老套的说教,还会什么?”它张开血盆大口,正准备朝我吐黑气,突然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我戏谑地看着那个鬼。
    “不对,你的身上怎么也不断散发出阴怨之气?你难道是阴地那边的人?”那个鬼大吃一惊。
    “哼哼!你到现在才发现,未免太后知后觉了!我是阴地巽木宫的掌管人,怨气远远超过你们这些阴魂!”我狠厉地说道。
    “难怪!”那鬼大叫一声:“今天栽了!”
    当然,我和那鬼的这些对话根本不会被女人听到,因为我们全程是靠意念交流的。
    “大师是说我的身上背负了因果?”那女人擦了擦额头的汗,也不知道她擦的是冷汗还是惊吓之汗。
    “没错。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对自己的侄女做了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把人家逼得走投无路了?”
    我的话音刚落,那女人的脸色巨变,瞬间发青了。
    “我妹妹死的早,她给老妈买的房子,写的是老妈的名字,当然有老妈一份。我们只是要回法律上属于我们的一份,不合情理吗?”
    “你既然说要回属于你老妈的那一份,为什么你不给老妈呢?为什么你到现在不给她呢!还是说,你的本意就是趁妹妹走了来侵吞这部分份额?”我冷眼看着她。虽然眼下她是我的客户,但是由于我自己曾经也遭遇了类似的事情,我无法对这种人有什么好脸色。
    “什么叫侵吞?我们只是要回属于我们的份额,我们是有法律撑腰的!你这个人,很爱管别人家的闲事嘛!你能不能看?不行我走了!”女人手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现在是你遇到了麻烦来求我的帮助,而不是我求你。如果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还来我这个破店干什么!”我也毫不客气地回怼。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女人的态度软了下来,以征询的语气问我。
    “后来你们逼着老人在卖房协议书上签字,老人一气之下突发心脏病住院了。而你的侄女那时才刚刚上初中,房子被姨妈卖了,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在去你家的路上,被车子撞死了,死前眼睛一直闭不上。你出于害怕,就把她的骨灰盒放在一座寺庙里,想借助庙里的神佛压制侄女的怨念。”我把事情一股脑地都说出来了:“你要知道,生前被算计被迫害的人,死的时候怨气是最大的。光靠镇压,只会让怨气越来越大。到那时候恐怕就覆水难收了!怨气一定是要靠化解,而不是镇压。你去庙里把侄女的骨灰盒重新请出来,每天上三炷香,立块牌位供着,让她接受你们一家的香火,对她也有好处。如此一来,她受了你们家的供奉,等于受了恩惠,对你们的怨恨也能逐渐消除。”
    “我们家的事情,你怎么都知道?”那女人震惊地看着我,脸上浮现出一股复杂的神色:“你是怎么知道的?算出来的还是看出来的?”她的情绪逐渐开始激动:“大师,这样做就可以摆脱她吗?我最近一直做噩梦,梦见她在一栋封闭的房子里上上下下追赶我!”
    我叹了一口气。
    “大师,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你把我们家的事情都算出来了!你救救我们吧!”女人突然泣不成声,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崩溃了。
    “你今天来的第二件事,是关于你儿子的姻缘和事业吧。”我突然话锋一转,观察着女人的表情。
    女人擦了擦眼泪:“没错!本来我以为房子里的怪事可能是邻居在使坏,没想到是我侄女的鬼魂在报复!最近我的儿子又毫无征兆地和她女朋友分手了,要知道下个月他们俩就结婚了啊!我们反复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只说是他自己的原因,别的一概不肯多说。儿子从小就是我们的骄傲,我们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人!他是博士生,收入很高,有房有车!但是最近突然心神不定,工作上也接连出错,我很担心,所以才想到来你这里问问。”
    我听完,就让她给她儿子摇了一卦。
    当排完卦之后,我吃惊地望着女人背上的鬼。
    “你打算让她遭受丧子之痛?”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鬼:“你够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鬼发出得意的笑声:“你一定知道怨恨的感觉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我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因为他们一家的幸福都是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我妈走后留下的这套房子,卖出去给外婆的份额,少说也有几千万,她们家就是在吸我的血才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我要让他们家破人亡!体会一下我当时的绝望和痛苦!家!破!人!亡!”说到激动处,鬼的头快断了,它只能用力扶稳才能维持平衡。
    “阿姨,现在看来事态很严重,你儿子可能要遭遇一场重大的灾祸,我想预估下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多少。你有没有他最近的照片?”我低估了那个鬼的怨气,看来事情远比我想的要可怕,因为在看到她儿子的卦象是乾金卦反克震木卦的大凶之象的时候,我就知道现在不是事业和婚姻顺不顺的问题,现在是她儿子的命还能不能保住的问题!
    “灾祸?天啊!”那女人两手抓着头发,痛哭流涕地叫骂道:“傻逼,你死了还要害我儿子?大师,照片我这里有,求求你快救救他吧!我付多少钱都愿意!”
    说着,那女人翻出微信中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儿子去年游览普陀山的照片。
    我看了看那张照片,顿时心里一股恶寒。照片中有两只手正在拉开他儿子的嘴巴,拗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一般来说,照片上反映的这种异象,就是预示着这个人即将要死了。这种异象有时候正常人也能看见,有时候只有阴阳眼才能看见,论死期的远近而有差异。我急忙问她:“你能看出这张照片有什么异常?”
    那女人端详了一会儿:“没有啊,就是笑的好假。”
    看来还是有时间救回她儿子的这条命的!
    我连忙嘱咐根群叔看好店,这几天我可能就回不来了,有一个同事会过来帮忙。于是我又打电话联系了兑金宫的晓岚,上次她也还阳了,我就请她这几天帮我代一下业务上的事。
    交接好这一切,我急忙打车拉着阿姨去了她家。
    阿姨家是一个三层小别墅。
    我先从怀里掏出了三炷香插在了大门口,又在她家二楼楼梯转角处、三楼楼梯转角处各插了三炷香。一般怨魂都是会从楼梯上下来杀人的,这么做就等于阻隔了鬼的通道。这三炷香中蕴含了它的意识,是阴地的象征,具有管理这些阴魂的权力。就像阳间的警察局,只要有通缉令就可以随意抓人一样。
    我又掏了一把纸钱,在她家门口烧了起来。
    “妈?你从哪里请来的神婆?这些都是骗钱的!你怎么会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一个充满嫌弃和厌恶的声音响起。
    我循着声音望去,从楼梯上下来一个年轻男子,脸上已经透露着将死之相:山根处泛着青气,正在朝着印堂移动。眉毛和额头那里都有黑气,眼角下面有很深的阴翳纹。虽然他的面相已经写满了“死”字,但是他仍然在那里振振有词地说道:“妈,这种装神弄鬼的都是骗人的!给她点钱,赶紧让她走吧!”
    我不想和他多啰嗦,直接朝着他说道:“淋巴癌中期,你拿到自己体检报告的时候,为了不拖累女朋友,所以突然向她提出了分手。这件事你同样瞒着父母,所以才会心神不定,郁郁寡欢。”
    我说完,又自顾自地烧着纸钱,只留下年轻男子错愕和惊恐的表情。屋子里突然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阿姨的嚎啕大哭声和男子的叹气声。人类啊,你只有干脆把事实说出来,他们反倒相信了。现在这个所谓的“天之骄子”再也不说我是骗子了,而是恭敬地询问:“大师,我还能活多久?”
    我这家公司经营到现在,为的就是让人们接受阴地的另一套系统,它的意识,它的认知。所以它只能通过我们这些代言人来付诸推广。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纸钱都烧干净了。我不放心地看了看楼梯拐角的香烛,又加了三炷香。在门口烧纸钱和燃香的目的,就像阳间的警察拉隔离带一样,封锁一个现场,让其他的孤魂野鬼领了钱快走,不要靠近这里。
    做好这一切,我对阿姨说:“今晚我就住这里了。你们晚上10点以后就不要出卧室门了。记得,一定不要出卧室的门。”
    说着,我不放心,又再三叮嘱:“今晚过了10点,无论房门外你们听到什么声音,千万不要开门。”
    今天晚些时候,我在客户家吃过晚饭后,又在他们家的卫生间门口点燃了三炷香。卫生间是极阴之地,水多,一般也容易招惹怨气。
    在此期间,我一直观察着这个阿姨背上的鬼。它显然对我做的这一切很愤怒。
    到了晚上十点左右,这个鬼已经从阿姨的背上下来了,全身扭曲地在地板上爬动:“我今天就要他们死!让他们死!死啊!”它的下巴已经拖到了地板,无比狠毒地咆哮着。
    “你的怨气太深了。我要收了你的怨气,这样你就不能用它来害人了。”我一边冷冷地说道,一边将我的意念投射在它的身上。它很快感应到了我的怨念,正在遭受着我的怨念的攻击,它不停的、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发出阵阵哀嚎。
    “你只要乖乖把怨气给我,我就不会让你这么痛苦。”我再次说道。
    “哈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笑。阴地的人对付阴地的人,你为什么就没有一点点感同身受呢?我从你的身上看出了它赋予的能力,能被它选中的人,一定是有着比我更深的怨恨吧!难道你无法理解这种复仇的快感吗?”
    “你无非是想看到他们的死亡。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他们的最终结局呢?”我平静地说:“你别忘了,我既然能做它的代言人,就知道未来和现在同时发生的事情。他们的结局,不会好。”
    “能坏到什么程度?”它显然还不罢休:“能惨到我想要的那种程度吗?”
    我不跟它多废话,直接用意念给它展示了未来的场景。
    那是一张散发着类似尸臭气味的木板床。床上躺着一具干瘦的女人身躯,一些黄黄的水正从她的身上流出。床边,是早就发霉的馒头,几只苍蝇正落在碗边上。
    “那就是你的姨妈。你看到的是她晚年时候的景象,大小便失禁,无人照料。”
    “她只落得这个报应?不够啊!还远远达不到我的预期。”鬼并不解气,一边吐着黑气一边在地板上爬动。
    突然楼上奇怪地传来一声狗叫。
    我看了看楼上。鬼也朝着我的目光看去。
    在楼梯的墙壁上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影子。
    嘿!今晚真是鬼怪开大会了。
    我连忙向楼梯冲去。
    在二楼的转角位置,我看到了那个诡异的东西。那是条很大很大的狗,吐着血红色的舌头,两只眼球已经凸起在眼眶外面,浑身呈黑色,不停地流着口水。
    这应该是一条索命狗,准确地来说,是来自阴地的狗。这种狗生前生活在坟地里、乱葬岗里,靠吃人肉为生,所以长得特别壮、特别高大,也特别凶悍。一般在清末民初的时候,这种食人狗特别常见,因为那时候饥荒经常发生,很多人饿死了就被扔在乱坟地里,野狗循着人肉味就会前来啃食。而随着饥荒和战争的持续,死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死掉的人,他们的尸骨和怨气也会跟着进了野狗的肚子。当这种吃人的野狗也死掉的时候,它们就会前往阴地,成为阴地的索命狗。
    一般情况下,如果在阳间看到了索命狗,那是一种警示。这是来自阴地的警告,告诫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帮助活人,要站在阴地的一边。
    我知道,那是它的意思。如果今晚杀了这家人,怨气和恨意就会得到彻底释放,这有利于它扩张阴地的计划。
    “怎么样?连它也来这里了。天意要他们死啊!”那个鬼狰狞地冲我笑了笑:“我要让这个女人后半辈子在无依无靠中度过,我会留她一条性命,让她生不如死!”说着,鬼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鬼的目标,都住在三楼。
    在一楼和二楼的转角处,它停了下来。
    “你连阴地的话都不听了吗?为什么不帮我把香熄灭呢?”是它的声音,嚎叫在上空:“快点!我要去复仇!你是阴地八大宫之一,难道要背叛阴地吗?难道要背叛它的意志吗?”
    背叛?可笑。我本来就是它的意识的一部分。可是他们同样是我的客户,如果他们今天死在这里,难道不会对公司的声誉造成影响吗?它的扩张计划不是也要受到阻碍吗?
    此时,索命狗在二楼发出了哭一般的声音。狗哭、鬼笑,这都是大凶之兆,极度怨恨的表现。
    我有些害怕,是的,我唯一害怕的就是阴地的它。这个至今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两权相害取其轻。”是它的声音!它的声音又一次久违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直到现在,它一般很少再出现,更不用说直接在我的脑海里说话了!看来今晚这家人必定要死了。
    我走上楼梯,熄灭了转角处的香烛。
    鬼慢慢地扭动着身体,摇晃着它那快掉下来的脑袋,爬向了二楼。它每走一步,就离那家人的死期更近了。
    “你姨妈的儿子已经淋巴癌中期了,也活不长了。你又何必如此着急?”我心里始终有这个疑问,只能开口询问道。
    “呵呵,你只算对了一半。那只不过是医院的误诊结果而已,但是他却真的以为自己得了绝症。”鬼魂不耐烦地回应道,似乎我在耽误它杀人。
    鬼伸出长长的指甲,划向了楼梯旁边的墙壁,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听上去毛毛的。一股刺骨的寒冷夹杂着巨大的怨恨,使它的身体扭成了圆形。
    此刻它正朝着三楼走去。马上,这里将是命案的第一现场。
    我就站在二楼的转角处,看着这人间,不,这地狱。
    我想起了我的叔伯。我多么希望这条荒谬的继承法能够改一改,但是法律怎么会因为我这等屁民而改变呢?难道一定要用无数家破人亡的实例才能唤起人们对这条法律的反思吗?
    是时候,结束曾经的一切了。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周围安静的可怕。预想的惨叫并没有听到。
    我慢慢走上了三楼。
    鲜血,正从关着的房门夹缝里面流淌出来。门把手上,同样在滴滴答答地流着鲜血,暗红色的血浆正在地上蔓延,是那么的无所顾忌。
    我想,这就是死亡吧。
    我缓缓打开了一扇卧室的门。眼前是一具被割下了脑袋的尸体,正躺在床上。这具尸体本来头部的位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血液浸泡得发腥气的枕头。
    想必其他几间卧室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那女人抱着她老公和儿子的尸首正在痛哭流涕。我和那女人同时被警察叫去录了口供。印象里,这应该是我第二次录口供吧。
    根据那女人的供词,警方把我列为了最大嫌疑人。的确,当时只有我在房门外,而等客户醒来,就看到这么惨烈的场面。正常人一般都会怀疑我吧!
    很快警察调取了客户家中的监控视频,但是监控里显示的一切,让他们都目瞪口呆!
    监控显示,当时我正呆呆地站在二楼转角处,什么都没做。而有一团黑影正飞快地冲向三楼。在三楼的卧室里同样也安装了监控,画面显示死者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大锯子,正在拼命地锯着自己的脖子!
    这个场面即便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警察,也都招架不住。一般情况下,人在潜意识里都有自我保护的认知,根本不可能有人为了自杀,去锯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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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9-13 12:25:39  更:2022-10-08 21:5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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