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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连载《来生,愿做一棵胡杨》修改后,重发[第1页]

作者:寂寞的胡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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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部简介
    北京设计师肖若谷一次无意中看到了电视上的胡杨林,于是从那天起开始,他每日坐着重复的怪梦。通过心理咨询师的催眠,他看到了自己的前世,终于明白了怪梦的缘由,由此揭开了他前世那尘封了八十年之久的动人故事。。。。。。
    1933年,新疆内乱,军阀混战,百姓苦不堪言。一时间苏俄、英国、日本各方势力相继进入新疆,展开角逐。南京国民政府军人陆风只身去新疆执行秘密任务,邂逅了考古学家吴月南,并认识了才女加美女的柳清影。两人一见钟情,却始终无法走在一起。经过一系列的在西域的曲折经历、冒险探寻、生死传奇,有情人终未成眷属。柳清影玉殒大漠,陆风在极度悲伤和无奈中返回内地,却将自己的心永远地留在了沙漠深处的胡杨林里。
    本小说集历史、谍战、探险、寻宝和爱情于一身。
    一 梦中的胡杨林
    肖若谷,男,32岁,未婚,北京市金汤建筑设计院高级工程师、一级注册结构师。在单位里,他是个佼佼者。更是个大忙人,年龄不大的他多次主持设计了北京市不少有名建筑的结构设计,赢得了单位领导的赏识和关注。
    肖若谷是个工作狂,经常为了一份图纸废寝忘食,甚至要熬到通宵达旦。但对于自己的个人问题他总是满不在乎。大龄的他常常让父母发愁。父母和朋友经常给他介绍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可接触一段后他竟然一个也不感兴趣。许多人认为他太傲,是个理想主义者。可他却说:“没有感觉,没有遇见与我心有灵犀的女孩,我宁可一辈子不结婚。”用他的话来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由于工作能力的出众,陆风的收入也相当丰厚,近两年他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后便从父母家里搬出,开始一个人居住。
    一天晚上,疲惫不堪的他回到自己的房里,一下子倒在沙发上。今天为了一份设计图纸他又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加了几个小时的班后终于完成。肖若谷终于松了口气,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慵懒地打开了电视。平时肖若谷很少看电视,因为他大部分时间是在电脑前度过的。突然,央视的某个频道的一幅幅新疆沙漠胡杨林画面深深地吸引住了他:
    浩瀚的大漠深处,一棵棵挺拔的胡杨林屹立不倒,盘庚错节的树干、金黄色的叶在血色的夕阳下熠熠生辉。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三千年的胡杨,一亿年的历史。
    看着,看着,若谷被深深地打动了。冥冥中,他突然对电视中的那些胡杨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深夜,成片成片的金色胡杨林走入了若谷的梦境。半夜醒来时,若谷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天亮了,肖若谷无奈地起了床,匆匆忙忙地去上班。一天无精打采的他并无特别在意昨晚那场梦,然而从这一天起,他的噩梦开始了,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睁眼到天亮。他梦境里的内容只有一个:就是漫天黄沙的大漠、金色的胡杨林、血色的残阳。
    半个月之后,他彻底崩溃了。若谷被每晚的相同的梦境折磨得筋疲力尽。他不得不向单位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这天,若谷的好友于凡去他家里看他。见到躺在沙发上颓废憔悴的肖若谷于凡大吃一惊道:“天哪,你最近是不是抽大烟了?”
    若谷无奈地向好友讲述了这些天奇怪的经历后于凡说道:“哥们,你可能患上了较严重的心理疾病。你需要看心理医生。”
    肖若谷轻轻叹口气道:“我确实得需要看心理医生。”
    “我认识的一朋友开了一家私人心理诊所,不行现在我们就去看看。”

    下午,于凡带着若谷到了一家叫做“永康心理咨询中心”的诊所。
    接待于凡和肖若谷的是一位年长他们几岁的男子,个子偏高,不胖不瘦,戴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经于凡介绍,男子叫林飞扬,心理咨询师。自己开诊所已有六年,曾经治愈过不少的心理疾病的患者。
    看见肖若谷一脸疲惫、黑眼圈的模样,林医生直接问道:“你失眠有多久了?”
    “大约半个月了。”若谷回答道。
    “什么原因?”林医生继续问道。
    “一次看见电视中的胡杨林,然后从此每晚都梦见胡杨林,然后醒来时就无法再入睡。”若谷说道,“我简直痛苦死了。”
    “以前接触过胡杨林吗?”林医生问道。
    “ 没有,从来也没有。”若谷回答道。
    “童年时代有没有?仔细想想。”林医生问道
    “应该没有,我从小在北京长大,从未去过新疆。”若谷继续说道。
    “除了胡杨林,还梦见什么?”林医生继续问道。
    “沙漠和夕阳,梦里的景色倒是很美。”若谷说道。
    “你的年龄?”
    “32岁。”
    “你的职业?”
    “建筑设计院 ,工程师。”
    “工作压力大不大?”
    “比较大,但是我十分喜欢这份职业。”
    “饮食怎么样?”林医生继续问道
    “很差,精神也很糟糕,什么事都不想做。”若谷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简直到了世界末日。”
    林医生没说什么,不断地在纸上记录着。过了一会他望着若谷说道:“我初步判断,你得的是抑郁性神经症。”
    于凡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严不严重?”
    林医生说道:“还不算严重,你们来的还算及时,要是拖得时间长了就会向严重的状况发展。”
    “严重了会怎么样?”于凡又问道。
    “会有自杀的倾向。”林医生说道。
    若谷苦笑道:“大夫,有没有办法治疗?”
    林医生说道:“你的病例很奇特,我接触过不少患者还没有与你相似的情况。”
    “天哪,那岂不是没的治了。”于凡大声说道。
    林医生接着说道:“不过你的病例,我在国外倒是听我的导师说过。有一种方法我想试试,不知有没有效果。”
    若谷听了眼睛一亮立刻道:“大夫,你有什么办法?”
    林医生说道:“你们听我说。我想用催眠的方法来试试,不瞒你们说,我还是个催眠师。我想用催眠的方法来唤起你曾经的记忆,在个这过程中你或许可以看见你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一直可以追溯到你的童年,不管你相不相信如果有可能你还会见到你的前世,就是上辈子!”


    听到这里,若谷和于凡不由自主地相互看看对方不约而同的笑道:“上辈子!”
    “不要笑,继续听我说。不仅仅是上辈子,或许是前世以前的许多世!我敢判断,你曾经的记忆中总有一件很难忘的事件与你所说的胡杨林有关联!”
    于凡和若谷听的都有些傻了。
    林医生继续说道:“只要你看见了这件事的起源和结果,我想你的这个病根就找到了,心理疾病就会自然而然恢复了。”
    于凡听了忍不住说道:“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吧。”
    “你们如果不信,你就只能去到别的医院看看,我只能爱莫能助了。”林医生说道。
    若谷说道:“说实在,我真有些不信,但是死马就当活马医吧,大夫我听你的。”
    “好,那你跟我到里屋吧。”林医生说道。
    肖若谷站起身来随林医生进了里屋,林医生对于凡说道:“你不能进去,在外面等着吧。”
    进了里屋,林医生让若谷躺在一张床上。接着林医生拿出一小瓶药水让若谷喝下去。肖若谷看看药水有些迟疑,林医生和蔼地说道: “喝下去,相信我!”
    若谷便小心翼翼地喝了下去,味道有些苦,但还可以接受。
    “好了,接下去听我的指令!”林医生缓缓地命令道,“平和地呼吸,放松身体,什么也不要去想,睁开眼盯着我手中的水晶。”
    若谷依照林医生的指令去做,最后发现林医生手中拿着一件水晶做的佛坠。不一会水晶佛坠开始慢慢晃动。
    “凝视着佛,什么都不去想,心即是佛,凝视着佛,什么都不去想。。。。。。”林医生不断地重复着说道。
    五分钟过去了,若谷开始困倦并缓缓闭上双眼。
    二 前世回眸
    渐渐地,若谷感到自己处于一种似醒非醒的状态。他感觉自己的体重似乎在慢慢减轻,自己全身好像都要融化在空气中。不一会儿若谷发觉自己缓缓的飘了起来,透过屋顶,飞上了天空。空中一个巨大的旋涡状黑洞呈现在若谷眼前。若谷不由自主地便被黑洞吸了进去。进入黑洞,若谷吃惊地看见黑洞周围是一幕幕熟悉而亲切图像,这些图像正是若谷过去发生过后的事情。这些往事有些他可以记起,有些他早已忘记。肖若谷一边缓缓飞行,一边看着这些令他感慨万分的图画。
    他简直即吃惊又激动:大学时,足球场上他那矫健的身姿;高中时,他座位前排暗恋的那个女生;初中时,他成绩优异上台领奖的情景;小学时,课堂上老师向他提问他却回答不上来的窘态;幼儿园时,父母接他回家时高兴地模样。。。。。。
    突然,那些熟悉的画面骤然消失了,四壁漆黑一片,若谷继续缓慢的飞行,他想起了林医生的一席话:“不管你相不相信如果有可能你还会见到你的前世,就是上辈子!”
    大概这漆黑的四周就是母亲的子宫吧,若谷猜想到,我或许马上就会回到前世了。果然,过了不久。肖若谷又重新看到了虚幻的四壁的画面。终于果然不出林医生所料,一幅幅梦中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若谷面前:漫天黄沙的大漠、金色的胡杨林、血色的残阳。不仅仅是这些,肖若谷还看到了更多。。。。。。
    大漠中,一座荒凉的佛塔遗址下,散落着几具尸体。似乎之前刚刚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肖若谷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前世的模样——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子,蓬头垢面,他的怀中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美丽女子。女人胸口不住的留着血,男子急切地抱紧女人,眼神中透出忧伤和绝望,嘴里不断地呼唤着女人的名字:“清影,清影,你醒醒呀!”
    女子缓缓睁开双眼喃喃地说道:“风,我想回家,我想回扬州.”
    男人哽咽的说道:“清影,我们回家,马上回家!“
    女人苦苦笑道:“我看见了家,扬州,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男人继续哽咽道。
    女人继续缓缓说道:“风,我不想死在这儿,带我走,我好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回扬州!”
    男子流着眼泪说:“清影,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回去,一定要带你回扬州!”
    女人微笑着闭上了美丽的双眼,安详而宁静。男子放声痛哭。
    许久,狂风大作。飞舞的黄沙遮天蔽日,似乎将要掩盖世间的一切。胡杨林也在沙尘暴的肆虐下摇曳、哗哗作响。
    又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放下女人的遗体,只见他慢慢爬向离他有十几米远的几具尸体旁,艰难地解下尸体上的一个个牛皮水袋。等他拿起水袋时他却发现女人的遗体早已不知被风沙掩埋在何处?
    “清影!清影!”男人绝望地哭叫着并拼命地刨着沙子试图搜寻着女人的尸体,然而他却怎么也无法找到。
    渐渐地,风住了。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夕阳西下,男子失魂落魄地矗立在大漠中犹如一棵寂寞的胡杨。
    “对不起,清影,我只能将你留在这儿。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带你回扬州的。”男人喃喃地说道。
    说罢,男人拿起水袋,沿着来时的依稀可辨的路向回蹒跚地走去。。。。。。终于他死里逃生地走出了大沙漠。
    三年后,男子作为一名军人参加了1936年的绥远抗战,在战场奋勇杀敌,不幸身负重伤。临死前他再三嘱咐战友将怀中的手帕一定和他葬在一起。入棺时,人们看见手帕上依稀绣着“清影”二字。

    突然间,若谷睁开了双眼。
    “你终于醒了。”林医生微笑着说道。
    于凡松了口气说道:“你已经昏迷了5个多小时了。”
    “梦中是否是真的?”若谷喃喃地说道。
    “你若相信,那便是真的。”林医生说道。
    “哥们,是否找到了病源?”于凡焦急地问道。
    “或许找到了,”若谷苦笑道,“看见了我的前世,我的心平静多了,我想我以后不会再做那些奇怪的梦了,上辈子,我的名字叫陆风!”
    吴教授忙说道:“各位老总,我们是我是南京国民政府派来的考古队,一路上尕司令都给我们行方便的。”
    大胡子飞速跳下马来没搭理吴教授,他笑眯眯地看着清影说道:“这么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个这么攒劲的姑娘!真是胡大(真主)开眼!”
    清影知道大事不妙,急忙向后退,罗朝阳忙挡在清影前面强鼓起勇气大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大胡子粗暴地抓住朝阳的脖领将他一把搡倒在地。只听大胡子继续笑说:“想干什么?五个尕娃遇到一个漂亮女子还能想干什么!”这时其他几个东干人也都淫笑着跳下马来,
    其中另一个山羊胡的东干人小心翼翼地对大胡子说道:“马团长好像说过,尕司令有令,不得为难国民政府的人员。”
    大胡子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怕个球!,天高皇帝远,谁怕谁!”说着便开始逼近柳清影。
    吴教授急忙又挡在前面说:“老总,这是我女儿,求你们放过她,我这里有几块大洋,麻烦你行个方便。”
    大胡子不由分说将吴教授推倒在一边,只见他一个饿虎扑食将清影压在身下。清影绝望地挣扎着大叫道。
    吴教授和罗朝阳又想急忙阻止,但是其他四人的长枪已经顶在他们头上。
    突然,大胡子一声惨叫,接着他便趴在清影的身上一动不动。其他四人大惊,那个山羊胡子的东干人急忙上前瞧看,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知何时钉入大胡子的后心。大胡子当场气绝毙命。
    四人大惊,立刻举枪四下打探,并不住大叫道:“什么人,出来!”
    突然,四道寒光闪电般地相继射来,四人便相继惨叫倒地。只见四人的身体的要害部位分别被四飞刀所刺中。短短一瞬间五个活蹦乱跳的凶恶跋扈的东干骑兵便成了五具一动不动的死尸。
    吴教授和朝阳被眼前的一切看得目瞪口呆。清影也边哭泣着便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死尸推开。两人忙跑过去将清影扶起。
    此时从一座荒芜的土墙背后走出一位青年男子。只见男子一身短装、马裤、马靴,身材高大魁梧,十分精干,但吴教授看得出这个英俊干练的男子一脸器宇轩昂的气质,绝非当地的平民百姓。
    只见男子上前道:“你们没事儿吧。”
    吴教授忙上前握住男子感谢道:“年轻人,今天多亏了你,实在是万分感谢呀!”
    男子笑笑道:“咱们都是汉人,在新疆这个敏感的地域相互帮助是理所应当的,不必客气。”
    “我们是南京来的考古队,我们的车队就在不远处”吴教授说道,“你不会是这里的人吧!”
    “我是迪化人,昨天去达坂城亲戚家里,今天碰巧回去路过这里。”
    罗朝阳赞叹道:“大哥你的身手不凡啊,我还以为你是个路见不平的大侠呢。”
    男子笑道:“雕虫小技而已,从小喜欢舞枪弄棒的,学了些皮毛。”说着男子望着清影关切的问道:“小姐,你受惊了,没什么大碍
    吧。”
    清影刚才受了惊吓,有些呆呆,这时才回过神来说道:“谢谢大哥,多亏你相救。我没什么事”
    吴教授又道:“年轻人不如坐我们的车一同去迪化城吧。”
    “不了,老先生,我前面有自己的马匹,还有此地不能久留,现在马仲英和省军正在激烈的交战。迪化城都很难进入,你们得多加小心。”
    话音刚落只听清影尖叫道:“大哥小心后面!”
    男子回头一看,发现他脚下的一具“死尸”举刀突然刺向他。男子敏捷地向旁一闪右手快速扣住“死尸”抓刀的手,左手闪电般地罩住“死尸”的头顶,只见他用力一扭,“咔嚓”一声“死尸”的颈骨顷刻间被扭断,终于这个奄奄一息的东干人这才安心的死透。不想到另一个东干士兵也还活着,只见他突然爬起来,狂奔到自己的马前,飞身跳上马,试图逃出去。年轻人一看不好,如果让他通风报信就遭了,于是赶紧追了出去想将那个士兵拉下马,但是来不及了,那匹马风驰电掣般的向远处奔去。结果刚好迎面碰到了前来接应的燕双飞。士兵见到前方有人在路中央,便大喊道“妈的,滚开!”,毫不避闪地冲向燕双飞。只见燕双飞不慌不忙,眼看着马就要从他身上踏过,突然燕双飞闪身一个“就地十八滚”,一刹那他敏捷地拔出手枪,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士兵头部中弹一头栽下马身亡。燕双飞举着枪迅速来到死尸跟前检查了一下,发现东干人确定死了,这才收起手枪。此时众人都来跑到燕双飞面前。
    燕双飞急忙关切地问道:“吴教授,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月南这才将刚才发生的意外讲述了一遍。燕双飞听后连忙向年轻人一抱拳道:“多谢英雄出手相助!”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什么,遇到这样的事,我当然得管!”接着他又说:“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附近如有士兵听到枪声就遭了!”
    燕双飞也说对,赶紧让几人跟他回到卡车上。
    看着男子右手的虎口处被刀锋划过一道伤口正在血流不止,清影急忙上前将自己身上的手帕缠在男子的手上并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男子摇摇头微微笑道:“不足挂齿。”
    四人将男子送到马前,男子一跃上马正要离去,只听清影大声问道:“大哥还没有问你的尊姓大名。”
    男子上马回头一笑:“我叫陆风,后会有期!”

    在车上,罗朝阳问燕双飞:“左大哥,没想到啊,你是真人不露相啊,随身带着枪,刚才射杀那个士兵的样子太潇洒了!身手不错嘛!”
    燕双飞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这年月,这地方,兵荒马乱的,身为政府官员都得佩枪防身,没两下子怎么在新疆混!”
    清影一路上都没说话,她只是静静地坐在车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四 迪化保卫战
    迪化,乌鲁木齐的旧称。公元1758年(清乾隆二十三年),乌鲁木齐建城。清军在红山(乌鲁木齐地标)之南建筑土城,周长一里五分。公元1766年(乾隆三十一年),在原土城以北建新城,周长五里四分,城高一丈六尺,墙厚一丈,开壁东西南北四门。清政府定该城名曰“迪化”。 公元1884年(光绪十年),新疆建省。在左宗棠打败阿古柏后上书朝廷,提出在新疆开设行省的主张,清政府拜刘锦棠为新疆巡抚,迪化正式成为新疆省会。
    车队到达迪化时,已是接近午夜。由于当时战争防御的需要,东、西、南、北门统统紧闭,
    在西门口,车队被拦住,西门守军苦笑着对燕双飞说:“燕科长您可真是时候,实在抱歉,今晚您进不去了!”
    “怎么回事?”燕双飞忙问道。
    守军回答道:“这几天马仲英的先头骑兵四处袭击迪化城,迪化城这几天高度戒备。”
    “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那么省督办公署还在办公吗?”燕双飞继续问道。
    “没办公已近半个月了,现在城中科长以下每人佩带标示携大刀轮流守城。同时全城实行宵禁。”守军回答道,“所以说你们的车队今晚不可能进入城内。”
    燕双飞说道:“我,你们还不相信吗?”
    守军笑笑:“对不起燕科长,在往常我还真可以通融一下,不过现在不行,金 亲自下的命令,没有他们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城,不行您给金 去个电话?”
    吴月南此时插了句话:“算了,燕科长这么晚了,别打扰金 休息了。我们还是先找家客栈,明儿再进城吧。”
    燕双飞心想也对,此时金树仁有可能正在“喷云吐雾(抽大烟)”,还是别自讨没趣了吧。
    走了三里多地,在一座木桥边,红山脚下,有一家红塔客栈。此时的客栈里几乎无人居住。
    燕双飞问店老板怎么生意这么冷清,店老板哭笑道:“燕科长,这段时间回回兵常来偷袭,谁还敢在这住店,您还算幸运,再过两天我就准备歇业回城了。”
    “那么这里岂不很危险了!”罗朝阳急忙问道。
    “危险,倒还谈不上,这附近的小教场驻扎着一个连的省军。守卫着无线电台。”老板回答道,“不过也说不准,这些天,东干人的队伍四处袭击,说不准那天就杀到这里了,你们明天还是赶紧进城吧。”
    老板简单地给大家准备了些汤饭和馒头,众人忧心忡忡的随便吃了些就各回各屋休息了。
    躺在床上,清影想想白天发生的一切还有些心有余悸。多亏了那个有些神秘的男子出手相救,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不知怎么回事,那个男子的音容笑貌竟深深地刻入了清影的脑海里,一时间竟挥之不去。
    清影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夜,出奇的静,死一般的静。所能听得见的只有木桥下那乌鲁木齐河的哗哗流水声。清影突然凭第六感觉察到一些不祥之兆。
    不知不觉的,清影刚刚进入梦乡的时候,她心头的不祥之兆真发生了。突然间周围响起了刺耳的枪炮声。房屋随着这些巨响开始震颤。之后,清影便听到有些人大喊:“东干人杀来了,大家快逃哇!”
    清影迅速的穿好了衣服边便急忙跑出房间,不幸的是清影刚出房门竟立刻被外面奔逃的人挤出去十几米,在黑暗中她被挤得迷失了方向。清影开始大喊舅舅吴教授和罗朝阳的名字,但无济于事。慌乱中她跑错了方向,当时他们住店的时候由于西门到这里的路途车辆较难行驶,于是他们是步行过来的。清影奔跑的方向恰恰距离西门越来越远。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一个炮弹落在清影的附近,震荡的气流将这个柔弱的女子掀出几米开外。清影顿时失去了知觉。。。。。。
    幸运的是吴教授、罗朝阳、燕双飞和其他人都侥幸逃出,他们逃到西门口时,尕司令马仲英的下属马全禄马团长已经率军占领了红山嘴子及其附近的小校场。省军四散溃逃。
    吴月南和罗朝阳极力想去寻找清影,却被燕双飞等人拼命拦住,斯文也劝道:“你们去只会送死。这些东干人已经杀红了眼,他们是一群魔鬼。”
    吴教授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地叹道:“说好不让你来,你偏要吵着来,我怎么给你妈交代呢?”
    朝阳急忙安慰道:“教授,清影她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是跑散了,现在在哪里躲着呢。”其他人也都忙着来安慰。
    此时燕双飞说道:“教授,我们现在得赶快进城,不然东干人骑兵杀过来,我们就来不及了。”
    于是车队只得和其他难民蜂拥进城。
    好在马仲英的部下马全禄攻占红山嘴和小教场后便不再继续进攻。他们在占据的一些房舍上凿了枪眼,筑起了防御工事,准备步步为营。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枪声渐渐停止。
    清影突然醒了过来,其实她是被冻醒的。三月初的迪化依然冰天雪地。幸亏清影四周的熊熊大火在燃烧着,让她暂时未被冻死。眼前的一切让她触目惊心: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当地百姓的尸体,红塔客栈和周围的民房早已被炸得四分五裂。不远处清影清楚地看见东干士兵竟然还在追杀着剩余的百姓和残留的省军。惨叫声此起彼伏。这幅惨烈场景令清影这个江南的柔弱女子认为自己仿佛置身于人间地狱一般。
    清影心惊肉跳地逃入了一间尚未被损毁的民房,进入房间后她发现这间房里有一个地窖。于是她快速地躲了进去并用麦草将顶子掩盖住。外边天寒地冻,地窖里却很暖和,然而清影依然瑟瑟发抖,外面的惨状让她感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冰窟里,清影此时绝望至极。
    中午的时候,激烈的战斗又开始了!政府军重新组织军队试图夺回被占领的小教场的无线电台。双方在西大桥展开惨烈的拉锯战。城中调来了俄罗斯人的大炮,一阵猛击之后,马全禄占据的小校场被夷为平地。红山嘴子附近一片火海。终于在傍晚时分,东干人溃退。省军重新夺回无线电台。
    听见枪炮声渐渐平息,清影缓缓放下捂住耳朵的的双手。整整一天,她几乎快要奔溃了。她不想在这等死,于是清影壮着胆子爬出了地窖。早上的那间安然无恙的民房早已化作一片废墟,是地窖救了她的命!清影步履蹒跚地走在大街上,街道上到处是成堆的碎砖烂瓦、熊熊的火堆、焦黑的尸体。四处回荡着妇女和小孩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顾不了许多了,她只想尽快找到舅舅,找到车队。走着走着,她终于看到了一些搬运尸体的白衣人。她明白自己有救了,于是她拼命呼喊着,等几个白衣人发现她时,清影又一次晕倒在地。饥寒交迫加上劳累和惊吓让这个女人体力早已不支。
    第一个发现清影的白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达坂城那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陆风!只见他惊讶地扶起清影,于是他马上叫来一个英国传教士医生道:“上帝,约翰医生快救救她,这是我的朋友!”
    清影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天色阴暗,屋里生着炉子,暖烘烘的,收拾得也很干净。清影感到自己十分的虚弱,她摸摸自己的额头回想起当时的情形。
    门开了,陆风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大碗汤。看见发呆的清影他笑着将汤放在桌上说道:“我猜着你会醒过来,而且应该是很饿了。”
    清影仔细地端详了陆风半天,终于想起了他!“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陆大哥!”清影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迪化城内的一家教堂,很安全,别再害怕了。”
    陆风继续说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需要补充一下体力,来吧,我炖了一只鸡,味道应该不错。”
    “不知我舅舅和朝阳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他们。”清影忧虑的说道。
    “我想他们一定是也进了迪化城,应该不会有事。”陆风道。
    “陆大哥你带我去找他们吧!”清影急切地说道。
    陆风微微笑道:“小姐,现在天色已晚了,我想他们应该会住在省公署旅馆。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找,再说你今晚还需休息一下。”
    “陆大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很狼狈?”清影问道摸摸自己的凌乱的头发。
    陆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愧是女人,这时候还惦记着自己的光辉形象,不过你现在依然很美很淑女。”
    “你又在取笑我了。”清影听了只是微笑着叹道。
    陆风说道:“来吧,吃点东西。然后好好洗把脸就会更美更淑女了,”
    清影起身坐在桌旁这才发觉这一大碗鸡汤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已经两天没吃东西的她也顾不了许多了。于是她开始津津有味地边喝汤边吃鸡肉。吃到一半时她发现陆风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此时清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陆大哥,我的吃相是不是有些不好看,你可别笑我。”
    陆风忙笑道:“哪里哪里,你慢慢吃我不看你了。”说着将头转向了一边。只见他点了支烟缓缓抽了起来。
    不一会儿清影便将一大碗鸡汤吃得一干二净。喝下最后一口汤清影赞叹道:“陆大哥,这是我这一辈子吃到的最鲜美的东西了。”
    陆风微微一笑:“承蒙夸奖,看你真是饿得不轻。”
    清影依然不好意思的笑着低下头。
    “奥对了,还不知小姐的芳名。”
    “我叫柳清影。”清影回答道。
    “轻盈?舞姿轻盈的轻盈?”陆风问道
    “不是,清澈的清,影子的影。”清影回答道。
    陆风想了想会意地说道:“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苏轼的词)”
    清影笑着说道;“是的,陆大哥还记得这首词。”
    陆风继续笑道:“这么说首脍炙人口的《水调歌头》也有我的名字呢。”
    清影有些不明白的笑道:“是吗?”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陆风接着说。“乘风的风字不是我的名字吗?”
    清影开心的笑起来:“陆大哥也很幽默嘛。”
    陆风微笑不语、。
    清影看看窗外发现天色渐黑,并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
    清影喃喃地说;“这里不愧是北国的异域边塞,还是冰天雪地,而江南已是春意盎然了,此时的扬州已是烟花三月了。"
    “扬州?”陆风听了眼睛一亮道:“柳小姐是扬州人?”
    “是呀,我是扬州江都人,你呢?不会也是扬州人吧。”柳清影笑着问道。
    “扬州宝应县人!”陆风微笑着回答道,“早年父母在新疆做药材生意,并开了一家中药铺。我出生在迪化,长在迪化。十八岁那年随父母迁回扬州。”
    “那你怎么又回到了这里?”清影不解地问道。
    “我的叔父仍在这里做生意,这次我回来时探望他老人家的。”
    “那你怎么又会住在教堂里呢?”清影继续问道。
    “十年前我就认识这个教堂的传教士约翰医生,碰巧这次回来遇到战争,看见约翰医生到处救死扶伤、拯救平民于是就留下来帮他。”陆风继续回答道。
    听陆风说到战争,清影忍不住叹口气道:“这场战争太可怕了,要是没遇到你,我真不知自己是死是活,我总认为中原一天兵荒马乱的,没想到在这个偏远的地方一样打得昏天黑地、横尸遍野。”
    陆风点点头道:“是呀,我们似乎生错了年代,国民政府成立后方兴未艾,全国各地依然军阀混战,民不聊生。”
    清影望着窗外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是呀!”陆风沉重的说道,“这次回到新疆,看见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狼烟四起、生灵涂炭。我的内心深处的确不能接受,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帮助约翰医生将伤者摆脱伤痛,将死者入土为安。”
    清影转过身望着陆风说道:“大哥的心情我能理解,偌大个中国外遭列强欺辱,内陷军阀蹂躏。我们的确生不逢时。”
    “我有些奇怪,你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来到这个荒芜的边城呢?”陆风问道。
    清影苦笑道:“我舅舅吴月南是国立京师大学的考古学家。我就读于国立女子师范大学历史系,今年毕业实习于是跟随舅舅一起来新疆考古,顺便搭了来新疆勘查的公路勘查队的卡车来了新疆,不巧便遇上了马仲英和新疆省军的这场战争。”
    “历史,你喜欢历史?”陆风怪怪地一笑。
    “是呀,喜欢历史有什么不妥?”清影反问道。
    “一个女孩子居然喜欢历史。”陆风嘿嘿一笑。
    清影撇起嘴,妩媚地笑道:“怎么了,喜欢历史怎么了?以史为鉴不好吗?再说都什么年代啦大哥,现在是民国二十二年啦,不是大清宣统年间啦!”
    “好是好,不过——”陆风刚要说,不料清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过女儿家应该喜欢琴棋书画对不对?这样才大家闺秀对不对?那我告诉你在古代这样的女子大多是青楼名妓,只有青楼名妓才会有这样的文化修养。但作为中华民国新时代的女子的我当然是选择了学历史这条道路来打破你们男人对女人的旧观念、旧思想的看法!”
    陆风不禁拍手笑道:“好,好,好!”
    “好什么好?”清影笑着问道。
    “好一个新时代的女子,刚喝了一碗鸡汤就说出这么多铿锵有力、慷慨激昂的话来!”
    清影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哥,原来你又在取笑我。”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取笑你,柳小姐的确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令我陆某人刮目相看。”陆风赞叹道。
    清影有些羞涩地低头微笑着不语。
    窗外依旧大雪纷飞,屋内暖意融融。火红的炉火将一壶开水烧的热气腾腾,发出“突突——”的声响。
    陆风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时候不早了,柳小姐好好你洗把脸休息吧,门口旁放着新的脸盆和毛巾。”
    “陆大哥,明早你能带我去找我舅舅他们吗?”清影眼巴巴地问道。
    陆风回答道:“那是一定!”
    五 身困边城
    一大清早,吃过饭陆风就带着清影乘坐马车前往省公署招待所,坐在马车车箱里清影不断地打量着坐垫上软软的羊毛毯子和脚下厚厚的羊毛毡。
    “这马车真舒服!”清影新奇地称赞着。
    “我们这里叫六根棍马车,就是内地的黄包车一样。不错吧!”陆风解释道。
    “六根棍?”清影听起来有些不懂。
    “马车车底盘是用六根圆木支撑着,所以叫六根棍马车。”陆风接着解释着。
    马车行驶到公署招待所附近时,清影突然发现前方停着几辆卡车,她立刻惊喜地大叫道:“车队!,我们的车队!,舅舅果然在这里!大哥!”
    于是清影迫不及待地下车,快速冲进招待所第一眼就碰巧看见了正和服务台人员说话的舅舅吴月南和罗朝阳。
    “舅舅!”清影激动地一个箭步扑了上去。吴月南看到扑上来的清影简直又惊又喜,也激动地大叫道:“我的小乖乖,你可把舅舅吓惨了。”
    朝阳也激动地上前拥抱着柳清影道:“你可安全回来了,我和教授急的一夜都没睡好觉。我早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
    “就是,我和朝阳正准备一大清早去再找你呢。”吴教授继续说道,“这下好了,你终于化险为夷了,快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清影指着门口的陆风笑道:“舅舅你看,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吴教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陆风立刻笑道:“原来是你,年轻人,陆风,我们可是真有缘!”
    朝阳也立刻上前握住陆风的手说道:“大侠,你好,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们清影!”
    陆风不好意思地笑道:“别大侠大侠的,我不敢当,叫我陆风就行了。”
    寒暄片刻,陆风准备离去。吴教授阻拦道:“为表谢意,今天我们请你吃饭,陆先生一定不能推辞。”
    陆风忙说道:“我还有些事,就不用麻烦了。”
    清影急忙拉住陆风的手道:“怎么说麻烦呢?一点都不麻烦,大哥你一定要留下了来吃饭的!”
    看着清影那美丽而渴望的眼神陆风竟然就答应了。
    快到中午时,吴教授问道:“陆先生是本地人,不妨给我们推荐一家上档次的酒楼。”
    “吴教授,不用破费了。”陆风客气地说道。
    “一定要上档次,陆先生!”吴月南说道。
    想了想,陆风说道;“离这不远有一家川味饭店不错,叫洪升园(鸿春园前身)!”

    中午时分,众人步行至洪升园,进入雅座,除了清影和罗朝阳、吴教授当然还有勘查队队长斯文,海定和副队长英国人杰克。燕双飞早上交接完卡车和工作后,听说清影找到了也赶了过来。
    不一会儿,服务员便上了几道这里的拿手好菜:糖醋鱼、麻婆豆腐、软煸里脊、辣子鸡丁、凤尾腰花、醋溜白菜。。。。。。
    看着这一桌丰盛的佳肴,罗朝阳不住地赞叹道:“没想到新疆迪化这个偏远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中国菜,真是太美妙了!”
    吴教授也不住地称叹:“的确,这里师傅的手艺真是不错。”
    斯文叹口气说道:“上次我来迪化时,杨增新将军就是在这里请我们吃的饭,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燕双飞说道:“杨督办遇刺罹难的确很可惜,斯文先生我们还是忘记过去,拥抱未来吧,今天我们不说不高兴的事情,只说吃!我们迪化城论吃饭的地方有三处最有名气,它们分别是三成园、永庆园,而洪升园则最为出名,最为古老,据说在大清光绪十六年,这个川菜馆就存在了,距离现在已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了。今天这段饭,我请了,你们远方的客人不要跟我抢!”
    吴月南马上说道“燕科长,这怎么行,一路上多亏你们的帮助和照顾,我吴某一定要感谢的!”
    燕双飞笑着摆摆手:“你们是远方尊贵的客人,怎么能让你们破费呢!再说我和新疆法政学院的院长是很好的朋友,赠送的书籍我还没来得及送过去,今天休息一下,明儿我就带你们一块送到他那里。还有,今天有缘再次遇到了陆风兄弟,就更高兴了,咱陆先生又一次“英雄救美”。实在让我这个东道主汗颜啊!”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酒过三巡,吴教授问道:“唐突的问一下,以陆先生的谈吐,我就猜到陆先生一定是个有文化之人,不知陆先生在哪里毕业?现在高就?”
    陆风谦逊的说道:“在教授面前,小生哪敢以先生自居,以后教授就叫我小陆吧。小陆十八岁随父母回扬州后考入上海同济医工学院,就是现在的同济国立大学。由于父母是药材商,所以小陆学的是医学。毕业后便一直回家帮着父亲打理药材生意。”
    清影抢着说道:“陆大哥的叔父仍在迪化做生意,这次陆大哥是回来看望叔父的。”
    陆风道:“一来看看叔父,二来看看这片生我养我的故土。”
    吴教授说道:“说得对,这里再荒芜,再落后,她毕竟是你的第一故乡。”
    罗朝阳道:“国立同济,相当不错的,她的工科也是相当厉害的,你应该报考工科。这年头连鲁迅先生都弃医从文了。”
    “朝阳,怎么说话呢!”吴教授有些不高兴了。
    罗朝阳伸伸舌头道:“开个玩笑。”
    陆风微笑不语。
    英国人杰克说道:“罗朝阳说的有道理,学工是对的,我们大英帝国就是通过工业革命走在了世界的前头,还有小日本向西方学习,重视理工科教育,现在也走向了强盛,不像你们中国人自古以来就重文轻理工,视科学技术为奇技淫巧,导致现在处处落后挨打。连公路勘察的地形测量都得找我们外国人。”说着杰克一脸自豪的样子,他是一位十分优秀的测量工程师。
    陆风说道:“杰克先生说得不无道理,但有些我不大苟同。西方的工业革命应该最先受惠于十六世纪的文艺复兴。人文精神推动着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同步并进,所以没有先进的文化和思想就不会有先进的自然科学的蓬勃发展。我们中国自古以来一直禁锢在儒家思想的牢笼里,所以落后西方首先落后在文化思想上面,所以我认为要想我中华腾飞,首先要开启国人的思想和文化。”
    “说的太好啦!”清影听了忍不住鼓起掌来,“陆大哥,你讲的太对啦,鲁迅先生说的好:与其医治国人的肉体,不如医治国人的灵魂。”
    朝阳乘机笑道:“是呀,说得好,陆大哥不如也学学鲁迅先生弃医从文吧。”
    大家听着又都笑了起来。
    吴教授也笑着说道:“年轻人就是好,敢想,敢闯!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以后中国的未来就是你们的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怀畅谈,午宴一直持续快到傍晚才结束。大家将陆风送到门口,陆风和大家一一告别。清影有些忧郁地说道: “大哥,多谢你两次相救,不知何时我们能再见面。”
    陆风说道:“柳小姐不必客气,城外还在打仗,我想你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过几天我会来看你们的。”
    “真的?”清影顿时开心的笑起来,美丽的容颜格外动人。


    傍晚,迪化城航空学校飞行大队队长李笑天家中,他和迪化县长陶明樾正眉头紧锁的商讨着什么。突然门开了,省府警备司令部参谋处长陈中带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只见陈中语气低沉地说道:“诸位,这位就是南京国民政府派来的先遣密使海潮先生!”
    这个海潮先生不是旁人,正是陆风!
    李笑天和陶明樾忙起身相迎,陆风微微点点头道:“两位好!”
    四人坐下来后,下人上完茶后陆风缓缓说道:“诸位,能给我介绍一下新疆和迪化目前的局势吗?”
    “我来说吧。”陈中呷了口茶说道,“目前新疆的局势万分火急,马仲英的手下马全禄现在四处袭扰迪化城,搞得我们政府军疲惫不堪,据可靠消息,哈密的虎王尧乐博斯的南路大军已经向吐鲁番方向进攻,马仲英已从哈密出发计划沿天山北麓进攻木垒、奇台,从而从北麓进逼迪化,使迪化面临三面夹击之势。”
    “盛世才盛总指挥现在在什么地方?”陆风问道。
    “本来在吐鲁番、鄯善一线和马世明缠斗,现在迪化兵力极度空虚,盛世才接到金树仁的命令大概回撤迪化城,做好迪化的守卫工作。”陈中回答道。
    陶明樾接着说道:“迪化城内仅有省军700余和归化军(流窜新疆被收编的白俄)400多人,目前迪化各城门全部封闭,估计不久粮食的供给就会被东干人切断。”
    李笑天继续愤怒地说道:“就这样我们这个金 的弟弟金五竟然在这没收了城外的全部小麦,并以惊人高价卖给老百姓,你说这不是乘火打劫吗?”
    陆风说道:“据说马仲英自哈密出发后,沿途张贴《为讨伐金树仁告新疆民众书》,罗列金树仁十大罪状,宣扬36师奉中央命令,志在排解纠纷,挽救危局,使同胞出水火之厄,号召当地群众支持自己,因而所向披靡。看来金树仁真到了内外交困,众叛亲离的地步了。”
    “可不是吗?要没有归化军迪化早沦陷数次了,但对于这些英勇善战的俄侨,金树仁仍充满了猜疑和不信任。俄罗斯人对金树仁的不满情绪也是与日俱增。”陈中说道。
    谈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最后陆风说道:“诸位,你们的建议由新疆省国民党党部已密电给南京,国民政府已经获悉,我这次被派来的目的就是向诸位了解情况和将我的所见所闻如实向政府汇报,至于你们的请求,还需等待政府的指示,所以我希望诸位耐心等待,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这几天我想实地探查一下整个迪化城城防的部署情况,还有我来疆的消息必须严格保密,连南京国民党派驻新疆的党代表都不能透露。”
    补漏 重新删改后

    三 凶险的路途
    1911年,中华民国成立后不久,云南人、新疆提法使杨增新被任命为新疆省 。1928年,杨遇刺身亡,甘肃河州人、新疆民政厅厅长金树仁继任。由于他的苛政、贪婪和压迫,引起新疆百姓的反抗。1931年,哈密发生民变,金派军队全力残酷镇压,叛乱者被迫逃往天山深处,并搬来了救兵——甘肃河州的马仲英。1931年夏,马仲英率领军队进入军新疆,随后辽宁人、军官学校战术总教官盛世才被任命为东路剿匪参谋长、总指挥,与马仲英开战,随后西域南北疆陷入大乱。
    1933年2月,一个由七辆卡车组成的车队进入新疆境内。其中四辆是由瑞典探险家斯文。海定带队,受南京国民政府铁道部的委派,率领一支“绥远——新疆公路勘察队”从北京出发,经由绥远(内蒙)、宁夏、甘肃,前往新疆。其任务是勘查一条从内地到新疆,以及穿过南疆到达中亚的公路。另三辆卡车是新疆省督办政务厅副科长燕双飞受省 金树仁委托在南京购置的。刚好碰在一起,由燕双飞引路,大家一同去新疆。
    车上另外还有三个人一起前往:吴月南教授,国立京师大学考古研究室考古学家,国立京师大学和新疆俄文法政学院素有来往,此次国立京师大学大学赠送给新疆俄文法政学院一批书籍。新疆法政学院院长就请求燕双飞将书籍由购置的卡车运回新疆。吴月南刚好要去新疆省进行考古考察,在铁道部的安排下,吴月南被允许搭乘斯文。海定的车队前往新疆和南疆。
    和他同去的一男一女分别是罗朝阳、柳清影。罗朝阳是吴教授的得意门生,小伙子才华横溢,中等身材,戴着一副眼镜,一脸清秀斯文。而柳清影则是吴教授的外甥女,她受吴教授的影响,就读于国立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历史系,是个典型的江南美女加才女式的姑娘,一副学生装的打扮,看起来朴素典雅而不失青春俏丽。她这次借毕业实习的机会与吴教授一同前往新疆考古。
    民国时期去新疆是个十分艰难的历程。南京通往新疆迪化的飞机有,但是绝非一般人是坐不了的。就算坐飞机,中途也得中转几次,大概得三四天的样子。新疆政府官员从南京返回新疆一般不走内地的线路,因为内地交通极为不便和艰险,时不时在河西走廊会遇到马匪。
    所以他们走了一条奇葩的路线。首先,得从南京坐火车至天津,从天津坐船东渡到日本,再至苏联的海参崴,从海参崴再乘西伯利亚火车一路向西,经过贝加尔湖游览观光一下,再到新西伯利亚下车,再坐车经过哈萨克斯坦到达新疆塔城的巴克图口岸,最后坐车到达迪化,共计二十几天。在那时到新疆已经是神速了!
    如果是一般老百姓到新疆谋生,路途就更艰险辛苦了,如大多数人从天津杨柳青出发,沿途经过河北到河南郑州、洛阳,再经西安到兰州,出嘉峪关,过玉门关至星星峡,进入新疆的“苦八站”。其中又以苦水(今思甜)、烟墩两站最为艰苦。一路风餐露宿,沿途气候干燥,缺水少草,到达驿站后才有残破的小店可以住宿。这条线路到迪化,全程4500多公里,走半年才能走到。沿途病死、累死、饿死、渴死、遭土匪抢劫而死的大有人在。
    此番坐卡车去新疆,已经算是不受苦的历程。一路上众人马不停蹄地赶着路,白天行车,晚上住宿。燕双飞有时坐在驾驶室里觉得无聊,就经常坐到卡车覆盖着篷布的大箱上和吴教授他们唠嗑。一路上欢声笑语也不觉得辛苦劳累了。
    经过半个月的行程,车辆进入哈密境内。看着茫茫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柳清影忍不住叹道:“刚从家里出发时青山绿水、烟雨朦朦、小桥流水人家,一路上外边的景色像是起了化学变化,不断地褪色,便成了现在的冰天雪地、黄沙漫漫、古道西风瘦马。”
    罗朝阳忙笑道:“清影所言真是形象,常年在江南,看到这样的异域风景正是别有一番风情。你看远处的高大巍峨的雪山,是不是传说中的天山?”
    燕双飞笑着回答道:“罗同学说得不错,是天山的起点,天山是世界大山脉,东西横跨新疆到中亚苏俄,全长5000多里,南北平均宽500到700多里,最高峰托木耳峰海拔7000多米,我们迪化附近的博格达峰也有5000多米。”
    “天哪,这么长这么高?江苏最高的山峰是云台山玉女峰才600多米,比起天山的山峰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北京的最高峰灵山也只有2300多米。”柳清影听了忍不住惊叹道。
    罗朝阳也赞叹道:“是呀,太高了,南京的紫金山也才400多米。”
    燕双飞听了大笑道:“才这么矮,我们迪化城里的红山嘴都900多米,还有妖魔山都1500多米呢!”
    吴教授说道:“新疆是块神秘的宝地,别看这块不毛之地却蕴藏着很深的文化底蕴。毫不夸张的说,全世界只有新疆这个地方存在着四种文化的碰撞。他们分别是希腊文化、伊斯兰文化、印度文化和我们的中原文化。”
    瑞典人斯文。海定此时插话道:“是的,新疆这块地方太令我着迷了,我曾经四次来新疆探险,算这次是第五次了。”
    燕双飞知道斯文是世界著名的探险家,便饶有兴趣的问道:“斯文先生,您四次到新疆,有没有遇险过?”
    斯文哈哈一笑:“怎么可能不遇险,遇险的次数多了,唯一一次让我终生难忘。记得第一次去新疆南疆的大沙漠探险,我们被困在沙漠腹地,我身边的人一个个渴死,当我绝望的时候,竟然发现一块小水塘,我当时感觉是上帝救了我!”
    围绕着探险话题,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聊了一会儿,燕双飞突然打断话题说道:“教授,早晨在河西无意中听到南京的广播说,养精蓄锐已久的尕司令马仲英亲率主力3000人由酒泉出发,第二次进入新疆,我们还得抓紧时间赶路,要不被他们的人马追上,车上的书籍他们看不上,估计这三辆卡车就得被扣下,幸亏我们从北京出发的早。”
    罗照样听了面带忧色的说道:“哎,真倒霉,没想到马仲英又打起了新疆的主意,我们这次来新疆风险就大了!”
    吴教授说道:“一个真正的考古人,没有风险怎会得到第一手的资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我们也不必太担心,尕司令马仲英也不会轻易得罪南京政府,况且我们有南京政府颁发的通行证。所以我们的处境还算安全。”
    柳清影怯怯的说道:“舅舅,我有些害怕了。”
    吴教授镇定的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后悔,是祸躲不过,但愿我们不要碰到他们。”
    罗朝阳立刻殷勤地说:“就是,清影不要担心,如果你遇到什么事情,我罗某人第一时间给你做挡箭牌。”
    众人立刻大笑起来,柳清影撇了撇嘴,微笑不语。
    五日后,车队靠近迪化(乌鲁木齐)境内。
    其实车队这五日也是一路提心吊胆地行进着,到了哈密众人才知道新疆省军刚收复鄯善、托克逊、吐鲁番一线。这一路上虽然平安无事,但众人看到了战火之后的惨象,沿线村庄和城镇到处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到处是百姓流离失所、沿路乞讨的景象。看得大家都心情沉重,不再言笑。
    这天车队终于来到了达坂城,中午,大家停车休息、吃饭。
    吴教授下车对罗朝阳说道:“朝阳,离这里三里多地有个白水古镇,大约是唐王朝所建,我们去瞧一瞧。”
    罗朝阳点头称是,清影听了也要一起同去,吴教授只得同意。
    三人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便走进了一片荒芜的残垣断壁的地方。
    “这块地方就是白水古镇吧!”朝阳问道。
    吴教授点点头道:“在敦煌莫高窟出土的一块唐代碑石上,记载着公元640年前,唐王朝平定高昌,设置西周以后,在西周境内设白水镇。”
    清影叹道:“一千多年过去了,就只剩下这些寂寞荒凉的土墙了。”
    吴教授继续说道:“这里自古是古丝绸之路中道的必经之路,来往的商旅络绎不绝,想当年应该是繁华一时的。”
    “来吧,朝阳我们开始工作,看看有没有什么可挖掘的东西。”说罢吴教授让朝阳取出洛阳铲。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渐逼近。三人大惊,忙站起身回头一看:五名骑兵早已站在他们眼前。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尕司令的部下马全禄部在1932年末秘密进入迪化南部天山处的南山。他们的部队在时不时骚扰着迪化附近的地区,比如达坂城。
    第二日清晨,吴月南随燕双飞去了新疆俄文法政学院将从国立京师大学带来的书籍赠给了学校并商议一起去南北疆做考古考察的事情。斯文。海定则去了省建设厅,对接去南疆公路勘查的事宜。而清影和朝阳则在招待所里等待消息。
    中午,吴教授回来了,他告诉清影和朝阳说现在的局势十分混乱,考古的事情暂时搁置,而且现在迪化省军依然和城外的东干人作战,所以他们被告知为了安全,自己哪也不能去了,只能乖乖地呆在城中。至于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现在还是个未知。斯文回来时也得到同样的答复。
    晚上,俄文法政学院的院长请他们吃饭,于是大家都去了,这回去了迪化有名气的三成园。
    第二天晚上省建设厅厅长请斯文他们公路勘查对吃饭,一同邀请了吴月南师生。省教育厅厅长刘文龙听说吴教授来迪化了,他们在南京曾见过面,成了要好的朋友。刘文龙也赶了过来,这回去了和三成园齐名的永庆园,清影这次推辞没去。晚上她没吃东西,只是津津有味地看着书,书的名字是挪威作家易卜生的《玩偶之家》。
    不知不觉很晚了,突然她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后清影发现原来是朝阳站在门口,身上带着酒气。
    清影淡淡地说道:“这么晚了,你们才回来,你身上的酒气很重。”
    罗朝阳进屋后一屁股坐在椅子喘口气道:“新疆的酒可真烈,但不愧是好酒!”
    清影给他倒了杯开水问道:“今天又到什么地方混吃混喝去了?”
    “永庆园,味道真好,尤其是烤乳猪,外酥内嫩,油而不腻,别有风味。清影你应该去的,不去你真后悔。”
    清影开玩笑地说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简直是饿死鬼投胎!”
    朝阳叹口气说道:“民以食为天,不吃干什么呢?整天闷在这里,出又出不去,什么事都干不了。”
    “精神食粮!看书呀,”清影举起手中的书笑道:“我从下午看到现在,看都看饱了。”
    “《玩偶之家》”,看着清影手里的书封面,罗朝阳喃喃地说道:“不愧是新时代的妇女,都开始看妇女解放的书啦!”
    清影撇撇嘴说道:“原来西方国家的女子和我们中国一样,妇女在家里一样没有独立的人格,备受他丈夫的摆布。”
    罗朝阳靠在椅子上,仰着头骄傲地说道:“这个世界就是男人说了算,男权社会,全世界的女人都一样!”
    清影白了他一眼,嘲讽地说:“某些人自我标榜是新青年,嘴里却泛着封建专制、孔孟之道的酸腐之气。”
    罗朝阳听了故意哈了口气笑道:“酸腐之气,我没闻到,明明是酒气冲天吗!”
    清影冷冷笑了几声。
    看着有些不快的清影,朝阳竟直勾勾地盯着清影那娇媚的面颊。
    见到朝阳盯着自己,清影有些不好意思地娇叱道:“看我干什么?我让你看书,我脸上也没字。”
    “清影,你微笑的样子好美!”朝阳望着清影忍不住说道。
    清影羞涩地低声说道:“你喝多了,不要胡言乱语。”
    蓦地,朝阳抓住了清影那纤细的双手激动地说道:“真的,我没喝多,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被你深深的迷住了。”
    清影快速地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道:“不要再说了,你真是喝多了。”
    “我真没喝多,没有!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出事我一晚都没合眼,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不知今后怎么活!”
    清影低着头听了沉默不语。
    忽然,朝阳扑通一声跪倒在床边。
    清影吓了一大跳:“你这是干什么?”
    朝阳依旧望着清影激动地说道:“我真的好喜欢你的,清影,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清影立刻板着脸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易下跪呢?”
    “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女神,你若不答应,我是不会起来的。”朝阳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清影缓缓地说道。
    “快起来,你开什么玩笑。”清影焦急地说道。
    “你如果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朝阳斩钉截铁地说。
    清影站起身厉声说道:“我去找舅舅来。”
    “去吧,刚好,他老人家一定会成全我们的。”朝阳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清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僵持了一会儿,终于清影无奈地说道:“朝阳,你先起来,让我好好想想。”
    “真的?好,我给你时间。”朝阳立马站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清影说道。
    临走时,朝阳轻轻地将头凑到清影耳边温柔地说道:“从今晚起,我开始正式追你,直到得到你为止。”
    朝阳走后,清影一人呆呆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在清影眼里,罗朝阳的确是个不招人讨厌的男子。他文质彬彬,清秀儒雅,作为吴教授的得意门生的他才华横溢,性格温和。由于舅舅的原因她其实和朝阳已经认识一年多了,在这一年多的时光里,朝阳总是默默地关心她、帮助她。特别是在来新疆的这段旅途中,朝阳对清影更是百般无微不至地照顾和呵护。清影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放在一个礼拜前,说不定清影会有一些动心的,但是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让清影的心有些乱,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拒绝了朝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糊涂。
    六 家乡遇故知

    陆风这几日挺忙,和东干人的战争还在继续着,虽然规模不大,但每日都有伤亡。陆风一边和约翰医生给伤员治病一边抽时间实地将迪化城的兵力布防情况详细探查了一下。终于有一天有些闲暇,陆风突然想起了清影。其实这几天忙碌中,这个女孩子的身影总会突然在某个时刻闪现在陆风脑海里,这让陆风心里暖暖的。
    该去看看她了,陆风想着想着便出门打了一辆六根棍马车前往公署招待所。
    三角地(现乌市天山百货大楼附近)是迪化最繁华的地方,这里汇集了不少戏院、小吃店、杂货铺、干货铺、烤肉铺和菜铺子。一天到晚车水马龙,十分热闹。现在虽然城外在打仗,但喧嚣的气息一点儿也没变。
    路过吴玉和的炸糕铺的时候,一对青年男女的身影立刻映入了陆风的眼帘:女孩儿拿着一串金黄色的炸糕吃得津津有味,她时不时将炸糕放在男子的嘴边喂给他吃,样子似乎格外的亲昵。两人的笑容都很灿烂。
    是他们!清影和朝阳!陆风心里喃喃地说道,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快。
    他俩的确是很般配的一对儿。陆风心里不住地念叨着,并给马车夫说:“师傅,调头回去,不去公署招待所了。”

    晚上,燕双飞单独请陆风在一家具有伊斯兰风情的维吾尔饭馆吃饭。身为一个秘密特使身份的人来到迪化执行任务,陆风对身为新疆省政务厅副科长的燕双飞还是有所提防和警惕的。但是为了不引起怀疑,陆风还是应邀参加了。
    两人坐下点完菜,燕双飞给陆风倒了一杯酒说道:“知道你原来是新疆人,我自作主张就选了这家饭馆,回味一下家乡的味道吧,不知现在合不合你的胃口?”
    陆风连忙笑道:“燕科长您客气了,陆风从小在迪化长大,怎么能不习惯这里的美食呢?您点得羊羔肉、胡辣羊蹄、爆炒羊头、黑白肺子、丁丁炒面都是我的最爱。”
    燕双飞道:“最爱就好,还有陆先生以后别叫我什么科长的,你今年贵庚?”
    “今年整三十!”陆风回答。
    “我三十二,比你大两岁,你以后就叫我燕兄,我叫你陆弟好不好?”
    “好的,燕兄!”陆风立刻开心地答应了。
    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大盘羊羔肉端上来之后,燕双飞端起酒杯道:“我左某人生平喜欢广交朋友,那天在达坂城听吴教授说你身手不凡,一下子就干掉了四名东干士兵,让我好生佩服!”
    陆风忙谦虚地说:“哪里哪里,燕兄的枪法才令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陆弟你就甭谦虚了,我这辈子就喜欢功夫不错的人,所以我今天没别的意思,就想结交陆弟这样的朋友!来兄弟干杯!”
    两人第一杯就下肚,就开始高兴地攀谈起来。
    “听燕兄的口音,应该不是新疆本土人吧!”陆风问道
    燕双飞:“当然不是了,我是辽宁旅顺的。自己家境不错,平时在旅顺和日本人做做生意,我的一个好朋友叫李笑天,他是飞机师,正巧两年前金树仁 要在新疆组建空军,于是在东北招飞行员,李笑天就要过去,我刚好知道这件事,于是就陪他一起来新疆。本来就想来新疆玩玩、转转再回去,没想到见到了新疆省秘书长鲁效祖。他曾来过旅顺和家父是要好的朋友。他又是金 身边的红人,便给我在迪化政府给了个职位。我呢,在这里呆久了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这里了。虽然迪化非常偏远落后,但我发现这个地方的的美食、气候和维吾尔姑娘特别对我的胃口,而且生活得比较简单,比起在旅顺日本鬼子眼皮下开心的多,人这一辈子嘛,开心就好!”
    听了燕双飞一番肆无忌惮的话语,陆风心里感慨道:是呀,人这一辈子活得简单,开心就好!这是一句至理名言,可是世俗之人谁会在乎这句话呢?他发现自己有些欣赏眼前这位燕兄洒脱、豪爽、率直的个性了。
    两人正聊得尽兴,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呦——燕科长,和谁聊得这么高兴?”
    只见一位高挑身材维吾尔女子缓缓走到两人跟前。女子长得非常妩媚、性感,一副汉人的衣着,高高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弯弯的黑眉毛加之一双靓丽的大眼睛给人一种摄人魂魄的感觉。
    “茹仙古丽,怎么是你?”陆风惊喜地说道。
    女子愣愣地打量了陆风一下,突然激动地大叫道:“胡大!风,真的是你吗?怎么回迪化没告诉我?”
    陆风微笑道:“古丽,是我陆风,这不刚回到迪化,还没来得及去见你!”其实陆风已经到迪化好多天了,他一直不想将自己到迪化的消息告诉他以前的好友和同学。
    茹仙古丽开心地紧紧抱住了陆风,陆风也抱了抱古丽。
    “哎—哎—赶紧住手!什么情况,你们认识?”燕双飞一身酒气的在一旁开玩笑的问道。
    古丽这才回过头对燕双飞说道:“燕科长,这是和我从小长大的好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
    “原来如此,原来两小无猜啊,难怪都抱在一起了!”燕双飞坏坏地笑道。
    古丽红着脸解释道:“燕科长,别说那么难听,十二年没见面了,我这不是高兴吗!”
    燕双飞说:“好好,不说了,来古丽坐!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你这位大美女了!”
    古丽坐下来笑道:“听说你刚去南京回来!”
    燕双飞回答道:“是呀,在达坂城认识了陆弟弟。”说着从包里拿出一瓶非常名贵的香水递给古丽。
    “茉莉香!不错!”古丽看看香水的牌子。
    “特地在南京给你买的,很贵的。”燕双飞讨好似地说道。
    古丽对香水似乎不太感兴趣,她开始开始追问陆风相关的情况。由于不能暴露自己真实的身份,陆风只能撒谎回答着古丽。
    陆风问古丽现在的状况。
    古丽回答:“我高中毕业后在新疆法政学校上了大学,然后在迪化省立女子中学当老师到现在,仅此而已。”
    “叔叔、阿姨身体都还好吧!”陆风继续问道。
    “好着呢!”
    “人家的爸爸现在已经是新疆民政厅的副厅长了!”燕双飞说道。
    “还有这个饭馆是古丽的弟弟开的,我经常过来吃饭就认识了这个大美女!”
    三人兴致勃勃地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到深夜,那天本来就不胜酒力的陆风喝了太多的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完全忘了自己怎么回来的。




    七 密 谋
    几日后的一个中午,依然在航空学校校长李笑天的家中,陆风和其他两人进行了第二次秘密会谈。
    陆风说道:“我已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向南京汇报,南京方面已回复,基本支持上次你们的请求,但要准备充分,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前功尽弃。待成事之后,南京政府将全面接管新疆。所以我的意思是希望诸位能够拟定一个周密的实施方案。”
    省府参谋处长陈中搭话说道:“这个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说着他取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后上面记录着他的实施方案。
    “第一,前天,政府收到了马仲英信使送来的 ,意思是说只要金树仁下台,他们可以停止敌对行动。现在省政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个事情,我们恰好可以利用这个事情联络政府的高级官员和归化军的首领一同上书金树仁逼他辞职。如果理想的话,金主动辞职下台,我们可大功告成,但这个情况是不太可能。金树仁的弟弟金树信是负责军务的厅长,掌控着军权,所以他们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范。
    第二,最后通牒的期限到后,我们计划联络好一支军事力量,让让部队包围政府,进行正面进攻,夺取政府,活捉金或击毙金或将之驱逐,最终控制整个迪化城。
    第三,召开紧急会议公推新的新疆领导人,并通电南京,等待南京政府的指示。”
    听完陈中的陈述后陆风说道:“你的方案听了大概还切实可行,我提几点疑问和意见供你们参考:第一,发动政变的武装部队,物色好了没有?
    “物色好了,是金树仁手下的归化军!”陈中回答道。
    苏联“十月革命”后,大批白俄军人退入新疆,他们很多加入中国籍,被称为归化族。后来金树仁当局征调俄罗斯人组建了一支俄罗斯军队,史称“归化军”。
    1931年马仲英入疆,金树仁知道新疆本土军队如能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就开始组建“外援”归化军。新疆白俄首脑是格米林肯,接受了金政府的要求,在1931年下半年便把归化军组成了。其实归化军头领的想法是不仅可以借此染指新疆的政治舞台,有朝一日待时机成熟说不定还可以光复欧洲大陆,恢复沙俄帝制。
    归化军最初成立了两个连,随张培元军东去哈密,后来扩充为两个团,团长安东诺夫和巴品古特,1933年乌鲁木齐被围前又扩编成旅,旅部设乌鲁木齐满城东门外。 归化军的组建是金树人对付哈密之乱和马仲英侵扰新疆的一支最强的武装力量。在盛世才指挥的数次战斗中以及迪化保卫战中,归化军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当然归化军不是活雷锋,他们的军饷是新疆省军的两倍左右。成立之初,军饷还按时发,但是到了1933年,政府财政已被金树仁折腾地几乎空空如也,归化军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又不给马儿吃草,又想马儿跑得快,这就引起了归化军上上下下的极度不满。迪化解围后,归化军立下了汗马功劳,团长巴品古特借机去金树仁的弟弟、新疆军政厅厅长金树信那里讨要欠饷,金老五在卧榻上一边喷云吐雾,一边用脚指着一把椅子意思是“赐坐”,这让这位西方的军官简直受了奇耻大辱,对 的痛恨又加重了许多。两位归化军团长也明白,金家这两兄弟用人太多疑,就算自己再拼死维护金家集团也得不到他们的信任。这样的腐朽政权犹如一座的即将倒塌危楼不保也罢!
    因此,陈中他们去游说巴品古特等人非常顺利,双方一拍即合。
    “他们有多少人可以调动?”
    “四百多人。”
    “我感觉有些少,对付金树仁的部队会有问题。”陆风有些担忧地说,“城外金树仁的嫡系杨正中和金是同乡,他的部队是清一色的甘肃籍军人,是金的铁杆支持者。都是金的军队是“新疆白卡”,这支人民说不定会是我们的麻烦。”
    “那我们就继续再联络人马。”陈中说道。
    “第二,省政府的官员谁负责联络?”陆风继续问道。
    “我来联络。”迪化县长陶明樾说道,“我还兼着省政府秘书长的职务,所以我来做这个工作。”
    “第三点,我们最大的问题在于盛世才的军队,如果没有他的默许和支持,我们一切都是徒劳的。”陆风最后说道。
    “是的,就算我们成功,他以平叛为名,讨伐我们,我们的力量无论如何都不是他的对手。”陈中担忧地说道。
    陶明樾说道:“金树仁一向对盛世才都有所提防并不太重用,如果没有马仲英入侵新疆,金仍不会重用盛世才的。这一点盛世才心里清楚得很。所以我断定我们发动倒金行动,盛世才一定会按兵不动。”
    “对,待成事之后我们联名推举他作为新疆临时督办,他定会欣然接受并不会再怪罪我们。”陈中说道。
    陆风摇摇道:“诸位分析的有些道理,但是政变的事情牵扯到太多人的性命,不能有半点的闪失,最好有人和他接洽一下,探探口风。”
    李笑天说:“我和他关系还行,但是此人城府太深,在迪化和他关系要好的人好像没有,但是我去找他万一让他察觉出蛛丝马迹反而会有麻烦。容我再想想。”
    “如果是这样就算了,免得打草惊蛇、前功尽弃。”陆风说。
    “李队长,有件事我想问你,燕双飞你认识吧。”陆风问道。
    “当然认识,那是我比较要好的东北朋友,他是旅顺的。我在沈阳认识的,据说他家里很有钱,他还在日本留过学。跟我一起来的新疆。他怎么有问题吗?”李笑天回答道。
    “问题倒没有,我才在这里认识他。觉得他挺有意思,大老远的来迪化,说十分喜欢这个地方。”陆风说。
    陶明樾插话了:“笑天你这个朋友我太了解了,他是我的下属,整天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他和省秘书长鲁效祖认识,就在督署谋了个职位,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是交给他办得的事情却是一丝不苟的。我看他平时就喜欢喝酒、打牌、玩女人。”
    “他成家了没有?”
    “没有,他说女人没玩够,何以为家?”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陆风说:“我感觉他的身手不错。”
    “是的,一次在旅顺,我们在酒馆和日本人发生了冲突,我亲眼看见他几下子就将五个日本人打翻在地。”李笑天回答。
    陈中笑道:“看来你这个朋友,不仅床上功夫不错,地上功夫也是杠杠的,真是文武双全、内外双修啊!”说得大家又是一阵子大笑。


    八 促膝长谈
    下午,陆风乘马车回到了教堂的住处,远远的,他便看见一位靓丽的窈窕淑女站在自己的门口。
    “柳小姐,你怎么来了?”陆风走到门口吃惊地问道。
    “陆大哥不来看我,人家只有来看大哥了。”清影微笑地说道。
    看着清影被冻红的娇艳的脸颊,陆风心疼地说:“瞧你被冻坏了吧,快进屋暖暖。”
    进了屋,陆风赶紧将快熄灭的炉子加了一些大块煤。清影坐在炉火旁伸出快要冻僵了的手不停地自我揉搓着,
    突然清影将双手伸向陆风,陆风有些莫名其妙,发呆地看着清影。
    “发什么愣呢,快给我搓搓手,人家的手指都伸不开了。”清影故意有些埋怨地说道。
    陆风笑笑说道:“愿意效劳。”便将清影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第一次接触女孩那纤细而柔嫩的手,陆风感到格外的紧张和一点小小的激动。
    清影倒没觉得有什么,只听她喃喃地说道:“都三月份了,这里怎么还这么冷呢?外面好像又飘起了雪花。”
    陆风笑道:“李白诗曰: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清影也禁不住笑道:“是呀,五月都飞雪,何况三月呢?”
    陆风接着说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清影又笑道:“八月也飞雪,西域一年四季都在飞雪。”
    “考考你,岑参这首诗的最后四句是什么?”陆风问道。
    清影满不在乎地说道:“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行呀,再考考你。轮台指的是哪里?”陆风又问道。
    “实在不好意思你问到我的专业上去了。”清影笑眯眯地说道:“轮台在唐朝时期指的就是迪化城外的乌拉泊古城。”
    “厉害,不愧是学历史的。”陆风赞叹道。
    “也让本小姐来考考你,你说,身为一个新疆人,你认为历史上哪个名人对新疆影响最大?”清影问道。
    想了想陆风缓缓地说道:“不管你怎么想,身为一个新疆人,我认为对新疆影响最大的要数左公季高也。”
    “左宗棠?”清影听了倒有些意外。
    “对,左宗棠!”陆风说道,“可以说,没有左宗棠就没有新疆。清同治4年,新疆内乱,浩罕国军官阿古柏趁新疆内乱入侵西域。天山南北大部分土地被他占领。沙俄趁火打劫又侵占了伊犁地区。之后日本国入侵台湾。在这种 局势下,清廷内部爆发“海防”和“塞防”之争。李鸿章等认为两者“力难兼顾”,主张放弃塞防。左宗棠力表异议,指出西北“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尤其招致英、俄渗透,主张“海塞并防”。同治13年左宗棠终于得到慈禧太后的支持,调集西北数省的兵力及刘锦堂的湘军开赴新疆。第二年7月,收复新疆之战的枪声在乌鲁木齐打响。不到一年半时间阿古柏匪帮全部被逐出新疆。随后沙俄被迫将伊犁归还清政府。左宗棠在新疆期间,为保证军粮供给,发展地方经济,曾大力兴办屯垦业,其功绩遗泽至今。”
    清影听了也赞叹道:“的确如此,比起凿空西域的张骞和立功异域,以取封侯的班超来说,左公真正是有过之无不及。”
    许久,火炉里的炭火开始熊熊燃起,屋子里暖洋洋的。陆风这才发现自己仍旧揉搓着清影的手。
    “这下手暖和了吧。”陆风松开双手。
    清影直勾勾地望着陆风笑道:“手暖和了,心更暖了。”
    陆风不敢直视清影的靓丽的双眸,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清影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她看见桌子上放了两本鲁迅的书,《呐喊》和《彷徨》。
    “你也喜欢先生的文章!”清影惊喜地说道。
    “是的,先生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陆风回答道。
    “你说得对,先生也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清影说道。
    “你喜欢哪篇小说?”陆风问道。
    “我最喜欢先生《彷徨》中的《祝福》,祥林嫂是中国千千万万受封建礼教压迫妇女的缩影。”
    “不瞒你说,小说的结尾处我哭了,”清影说着眼光中闪着泪花,“我记得结尾是这样写的: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预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在这个喜庆的节日里,祥林嫂选择离开这个荒寒冷漠的世界,她要去找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先生不动声色地渲染着祝福的气氛但内心深处却难以压抑悲痛和愤懑的心情。”清影继续哽咽道,“中国,这样悲惨的妇女还有很多很多,每日都有悲剧在上演,此时我感到她们是我的母亲,她们是我的姐妹!”
    陆风叹口气动情地说道:“是的,她们也是我的母亲,我的姐妹。一个连自己母亲和姐妹都不懂得尊重的民族,谈何为优秀的民族?”

    清影淡淡地说道:“是呀,我们这个民族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像先生所说的那样需要心灵上的医治呢?”
    陆风道:“或许是病了,一个民族知道自己病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知道自己头上长了脓包却总认为自己艳若桃李;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奴隶,却偏偏主动亲吻自己脖子上的枷锁。”
    清影说道:“大哥你比喻的太贴切了,但是大多数的国人并不知道自己病了,比如先生笔下的阿Q、闰土、华老栓、孔乙己。。。。。。他们何尝像人一样真正的活过呢?”
    陆风道:“只有狂人和夏瑜知道自己病了,但在旁人眼里他们竟然病了。大概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病了。”
    清影道:“先生的小说虽然不多,但每一篇都是一剂唤醒国人的良药,很遗憾先生应该写出一部流传后世的长篇小说。”
    陆风道:“不能以小说的长短论成败,一个没有痛苦感和良知感的作家纵然写出比砖块还厚的小说,纵然一时流行于世,但随着岁月的考验,许多年后它只能是一堆无人问津的文字垃圾。况且先生将自己的精力都用在杂文上了。杂文的力量是最直接和最痛快的,正如先生所言是匕首和投枪,直接穿透敌人的心脏。”
    清影用钦佩的目光注视着陆风,一时间竟无语了。
    “怎么,柳小姐,我说错了么?”陆风被清影看到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你讲的太好了,所以我被你折服的哑口无言。”清影笑道。
    陆风也笑了起来。
    清影柔情似水地望着陆风道:“大哥,好久没有同别人谈的这么畅快了,我想背一段先生的诗集里《影的告别》给你听好吗?”
    陆风点点头微笑道:“洗耳恭听。”
    于是,清影开始缓缓地,动情地背了起来:“人睡到不知道时候的时候,就会有影来告别,说出那些话——
    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堂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地狱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你们将来的黄金世界里,我不愿去。
    然而你就是我所不乐意的。
    朋友,我不想跟随你了,我不愿住。
    我不愿意!
    呜乎呜乎,我不愿意,我不如彷徨于无地。
    我不过一个影,要别你而沉没在黑暗里了。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
    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
    然而我终于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知道是黄昏还是黎明。我姑且举灰黑的手装作喝干一杯酒,我将在不知道时候的时候独自远行。”
    背到这里,清影停住了,她微笑的注视着陆风。陆风会意地笑笑接着继续背下去:“呜乎呜乎,倘若黄昏,黑夜自然会来沉没我,否则我要被白天消失,如果现是黎明。
    朋友,时候近了。
    我将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
    你还想我的赠品。我能献你甚么呢?无已,则仍是黑暗和虚空而已。但是,我愿意只是黑暗,或者会消失于你的白天;我愿意只是虚空,决不占你的心地。
    我愿意这样,朋友——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你,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没,那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
    九 第三次密谋
    天色已晚,陆风打了一辆马车送清影回公署招待所,在车里两人都一言不发,静静地坐着。偷偷地打量着对面的女孩,说真的陆风真有些依依不舍,他很想同清影秉烛夜谈直到天亮。这个女孩儿的美丽大方、性格开朗、博学健谈深深地吸引着陆风。人这辈子遇到一个红颜知己是多么不容易呀!陆风胡思乱想着。
    突然清影轻轻地说道:“大哥,明儿我想和你一起去教堂护理伤员。”
    “护理伤员?这个工作很脏很累的,你一个女儿家怕不行。”陆风忙说道。
    清影急忙道:“谁说女子不如男?我能行的,大哥你就让我跟你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好吧!我真服了你了。”陆风假装无奈地说道,但心里暗喜。
    马车到了招待所,一下车陆风就看见罗朝阳站在招待所门口,一见到清影朝阳立马殷勤地上前说道:“这么晚了,你大小姐跑哪去了?我都担心死了。”
    清影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去陆大哥那儿了,有什么担心的,我跟舅舅打过招呼了。”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我不知道呀。”朝阳有点生气的说道。
    “呦呦——您是我什么人呐?我得向您请示汇报?”说着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入招待所。
    “清影,清影!”朝阳叫了几声也忙跟着进去了。
    回去的路上,陆风心道:哪天我将称呼柳小姐改作清影二字,那是多么美好啊。。。。。。

    进入房间后,朝阳也跟了进来。
    清影不高兴地说道:“这么晚了,你进来干什么,人家困死了,要休息了。”
    朝阳笑呵呵地说:“清影,明天我们一起去逛迪化城的南关商业街去吧,听说那里极热闹,很有民族特色的。”
    清影打了个哈欠说:“明儿我去不了,这几天都去不了,我打算去陆大哥那儿帮他们护理病人。”
    朝阳忙说道:“你一天闲得无聊是吧,跑去干那吃苦不讨好的事,别去了。明天我们去南关我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杏干、葡萄干和红枣好不好。”
    “不去,不去。”清影不由分说地将朝阳推出门外。

    在李笑天家中,众人进行了第三次密谈。
    陈中道:“归化军已经全部准备就位,只要一声令下,他们答应随时行动。四百人人虽然少了些,但是我们计划率领归化军突袭省督署,打他个措手不及,力争活捉金或击毙之。这样,他的嫡系就会放弃反抗。”
    李笑天说:“我觉得务必要活捉金树仁,逼他妥协命令他的部队放下武器。如果击毙了他,就不好说了。他弟弟金老五手握军权能善罢甘休吗?这样我们这点人就真危险了。”
    众人听后觉得很有道理。
    陆风说:“你负责联络的归化军据说有四百多人,不要将兵力全部投入进攻政府,因为据我了解政府只有一个连的防守。其他部队都被调到城门防卫去了,所以只需两个连的军队就可以占领政府。我建议你先集中兵力去进攻迪化的东门和南门,那里是金树仁的嫡系部队。只有控制了东门和南门才可掌控全局,再开始攻打督署为好,这样可以避免腹背受敌的危险。”
    “有道理。海潮先生不愧是南京派来的人,想得很细致。”陈中点点头称赞道。
    “其次,西门公安局附近有尕崔的驻军,北门外红山嘴杨正中的军队也是一个隐患。他们都是金树仁的嫡系。如果像李队长说得那样金树仁侥幸逃出后组织他的嫡系反攻就麻烦了。”陆风忧虑地说道。
    陶明樾说道:“不如来个擒贼先擒王。想办法活捉东关城防指挥所的司令白受之。逼迫他给崔团长和杨正中打电话参加军事会议,等他们到了指挥部再将他们拿下。”
    陆风摇摇头担忧地说:“他们两支力量白受之不一定能指挥的动。他们有可能直接听命于金树仁。我担心归化军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对付他们。所以我们现在行动有些操之过急,需要再找一支支援咱们得军事力量。”
    众人一听觉得言之有理,竟一时间无语了。
    突然,李笑天大声说道:“东北军!怎么样?”
    为什么更新不了?没什么不合适的词汇呀?
    十 军人的无奈
    一周过去了,清影在教堂逐渐地学会了最基本的包扎和护理。她很认真,做事也细心,赢得了教堂约翰医生和其他人的好评和赞扬。
    一天下午,忙完工作,陆风邀清影去自己屋里喝茶。
    沏好茶后,陆风倒了一杯给清影说道:“快尝尝,感觉怎么样。”
    清影缓缓地喝了一口,闭目养神道:“不错,大哥真是有心人,把太湖洞庭碧螺春也带在身边。好久都没喝到家乡的茶叶了。”
    陆风笑道:“这茶在这里很珍贵的,我平时不大拿出来招待人的,看你这几天这么辛苦卖力,大哥奖赏你的,还不谢恩!”
    听着陆风的玩笑话,清影也装模作样地双手举茶杯躬身道:“臣妾谢主隆恩!”
    陆风听了哈哈大笑。
    笑完后,陆风继续说道:“说实在的,柳小姐,我很佩服你,这几天你干的很好,也很认真,将那些伤重病人照料的无微不至,说起来不好意思,我都没你做的那么细心。”
    清影认真地说道:“大哥你过奖了,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你说:这次回到家乡,看见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狼烟四起、生灵涂炭。我的内心深处的确不能接受,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帮助约翰医生将伤者摆脱伤痛,将死者入土为安。”
    “我想此刻我的感受也是这样的。”清影接着说道。
    凝视着清影,陆风忍不住说道:“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清影不经意地微笑着,突然间她那美丽的眸子里闪着泪光:“大哥,每当我看到教堂里那些在战火里受伤、受难的无辜百姓,我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九年前我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悲惨往事。”
    “九年前?民国十三年,江苏?你是说直系江苏督军齐燮元和皖系浙江督军卢永祥为争夺上海而发生的战争?”陆风不禁问道。
    清影痛苦地点点头说:“那年我只有十二岁。那一年嘉定县无辜死难百姓达4000多人,十余万人流离失所!”
    陆风也沉重地说道:“是呀,一旦发生战争,最受苦的当属老百姓。”
    “母亲是嘉定县人,那年九月,我随母亲回嘉定探亲,没想到遇到了江浙战争。母亲家也算是大户人家,结果也没有幸免遭受灭顶之灾。”说道这里清影停住了,陆风发现清影早已泪流满面。
    陆风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继续将清影的茶水添满。
    “那些军人简直禽兽不如,他们先是挨个打家劫舍,将我的外公家洗劫一空。然后将我的母亲。。。。。。”说到这里,清影已经泣不成声。
    “外公、外婆上前拼死阻拦,结果让他们活活打死。母亲将我藏在床下,我亲耳听到母亲那凄惨的叫声。由于母亲的拼命反抗,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将母亲活活地奸死。”
    突然清影抹了把泪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发誓:这辈子与中国军人势不两立。”
    听到这里,陆风心里咯噔一下。
    “中国的军人,欺压蹂躏自己的百姓当仁不让,遇到外国军队却当缩头乌龟。”清影嘲讽地说道。
    陆风说道:“你说的是各地的军阀,或许国民党领导的军队是不一样的。”
    “中央军?”清影继续冷笑,“一个九一八,东北三千万同胞沦为亡国奴,这时中国军人在哪里?他们在与各地的军阀争夺地盘,他们在围剿共产党。”清影愤恨地说道。
    此时陆风沉默不语。
    “五代十国时期花蕊夫人说的好: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清影继续说道,“这的确是中国军人的真实写照,中国军队,外斗外行,内斗内行!”
    陆风继续保持沉默。

    “陆大哥,你知不知道其实我的性格以前是极其内向和孤僻的,那段惨痛的往事是我这辈子绕不过去的坎。父亲带我回去后我几乎每天都做着同样的噩梦,然后醒来后嚎啕大哭。直到上大学后我接触的朋友多了,我的性格才慢慢地开朗起来。”清影继续流着泪说道。
    看着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儿以泪洗面,陆风心中顿生一种心疼和爱怜。但他又不知如何安慰。于是他掏出清影送给他包扎伤口的手绢递给清影。
    清影接过手绢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突然发现手绢是自己的。看着洁白干净的手帕,清影温柔地望着陆风撇嘴笑道:“这手绢你还保留着?”
    陆风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物归原主。”
    清影将手帕递给陆风说道:“送给你留作纪念吧,记得不要洗了,好好收藏我的眼泪啊。”
    陆风被逗得笑道:“好呀,本来就是我不好,勾起了你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你真是个可爱而调皮的姑娘!”
    “你既然知道自己不好,还不请本小姐吃饭?”清影立刻笑道。
    “好好,我服了你了,想吃什么,说!”陆风微笑道。
    “来迪化好多天了,新疆的风味小吃我还没尝过,你带我去吧!”清影想了想说道。
    于是陆风带清影去了迪化北梁的一家名叫阿比孜的维吾尔饭馆。
    两人坐在里面不一会儿,一盘热气腾腾的薄皮包子和两份黄、白相映、油汪汪的抓饭便端了上来,抓饭上面还放着一大块诱人的熟透的连骨羊肉。
    看着桌上的美食,清影调皮地咽了咽口水说道:“色、香、味俱佳,看起来还不错。”
    陆风介绍道:“这叫薄皮包子和抓饭!不知道 不习惯,试试吧。”
    清影于是用筷子夹了一只包子就往嘴里送,结果一咬下去清影的嘴巴上沾满了黄油。清影一边用手绢擦嘴,一边细嚼慢咽,一边不住地称赞:“味道真好,鲜嫩可口。”
    “来,尝尝抓饭和羊肉!”陆风笑道。
    清影也不言语,不一会儿,一大盘抓饭和羊肉便被清影消灭干净。旁边的陆风看得都有些呆住了。
    吃完后清影又开始称赞道:“胡萝卜绵软可口,油米饭松软可口,羊肉有嚼头可口!不错不错!”
    “我怎么感觉你不是扬州妹子,倒像是我们新疆的丫头子!”陆风有些惊奇地说道。
    清影格格地笑道:“这叫入乡随俗。”话音刚落,十串香喷喷的烤肉又端了上来。
    清影摸摸自己的肚子说道:“虽然我已经饱了,但看见这么诱人的烤肉,我还得吃上两串。”
    陆风摇摇头笑道:“你真又一次让我大开眼界。”
    “大哥,你怎么不吃,快趁热!”清影突然抬头问道。
    “我看你就饱了,秀色可餐嘛。”陆风笑道。
    吃到最后,两碗酸奶又放在两人的面前。
    “这是什么,牛奶吗?怎么上面还有一层黄黄的奶皮?”清影问道。
    “酸奶子,帮助消化的。”陆风回答道,“撒些白砂糖。”
    清影用勺子挖了几口吃下去后便又不住地赞叹:“有些像豆花,但比豆花好吃多了。”
    陆风其实没吃多少,他只是静静的瞧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肆无忌惮地在自己面前大快朵颐。这一切,对他来说是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但是他不会想到,这种突如而来的幸福在不久之后即将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 意外
    4月10日,清影和朝阳去迪化城大西门的城隍庙上香,上完香后两人漫无目地闲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陆风的身影闪现在清影的眼前。清影正想上前打招呼,但他发现陆风神色严肃,并不停地和身边的几个人窃窃私语。清影顿感有些蹊跷。于是她让朝阳先回去,自己便悄悄地跟在陆风等人的后面。
    依然在航空校长李笑天家中,陆风和众人进行了第四次密谈,在座的众人除了李笑天和陆风外还有迪化县长陶明樾、省府参谋处长陈中、归化军的首领白俄巴品古特和安东诺夫。
    陈中首先说道:诸位,今天这个秘密会议至关重要,他决定我们在座各位的生死存亡。我拟定的计划如下,请各位洗耳恭听。
    “首先我已安排省政府起草好了金树仁辞职通牒书,限他三天之后也就是4月12日给官员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4月12日,按照我们上次讨论的计划归化军先攻占迪化的东门和南门。”说着陈中将眼光投向巴品古特,巴品古特回答说没有问题。
    陈中继续说道:“接着我会召集政府要员面见金树仁,巴品古特带领你的俄罗斯归化军一同前往并确保我们的安全。金树仁如果就范则罢,如果反抗,归化军便开始强攻省政府。
    “与此同时,海潮先生密电给南京政府,赢得南京政府的支持,这样我们才师出有名。”
    陆风点点头。
    “还有一个绝好的消息,十二日,盛世才奉命率兵出迪化城去南山剿灭马全禄部。既然政变不告诉他,那就让他也不要干扰我们。”陈中兴奋地说
    “东北军那边什么情况?”陆风问道。
    李笑天摇摇头无奈地说:“我和郑润成谈过了,他说他们是过路人,只想抗日不想打内战并且绝不想插手新疆的事务。所以他们保持中立。”
    “如果没有东北军的支持,我们的计划能不能再延缓一下。”陆风说。
    “不行!政变不能再拖了,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万一走漏风声,一切都会功亏一篑。我建议安原计划行动,走一步算一步,说不定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陈中急迫地说道。
    “就是,不能再拖了,如果情况危急,我再去劝说郑润成,我就不信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会袖手旁观。”李笑天道。
    众人都点点头说没什么了。
    陶明樾继续说道:“诸位,今天的会议希望大家严守秘密,千万不可泄露半句,如果说出去,我们在座的各位有可能人头落地。我们的密谋也就前功尽弃。”
    话音刚落,外面值班人员进来报告说我们的窗外有人偷听,已经被我们控制。
    众人听后大惊失色,忙命令将偷听之人带进来。
    清影被推搡进来时,陆风大吃一惊。
    “柳小姐怎么会是你?”陆风惊讶地说道。
    “在城隍庙看见你,感觉你有事,于是我只是好奇地跟着你,没想到被他们推了进来。”清影怯怯地说道。
    突然,归化军首领巴品古特拔出手枪对准清影。吓得清影尖叫地后退几步。
    陆风立马挺身拦在前面。
    “海潮先生,这个女人会坏了我们的大事,我必须解决她,请你让开。”巴品古特恶狠狠地说。
    “她是我的女人,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她,我保证她不会泄露半点秘密的。”陆风说道。
    “不行,谁知道她会不会是金派来在你身边的卧底。”巴品古特依然咄咄逼人地说道,“你让开!伤到你我就不好意思了。”
    突然间,陆风拔出手枪也对准了巴品古特。众人大惊。
    “巴品古特先生,我以我的人格和生命担保她不会有事,如果你要伤她一根汗毛,我保证先杀你再自杀。”陆风神情严肃地说。
    “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敢吃里扒外!”巴品古特气急败坏地骂道。
    陈中看到事情不妙忙打圆场:“大家是自己人,不要动刀动枪,有话慢慢说,巴品古特收起枪,海潮先生也不要冲动。”
    于是两人都收起了枪。
    陆风继续说道:“请大家放一万个心,这个女人我带走,保证今天在我身边不离开!她是无辜的。”
    李笑天冷冷地说道:“好吧,海潮先生,你是南京政府派来的,我们给你面子,希望你遵守诺言,不要忘记了你是个军人!不要因为太多的儿女私情而坏了我们的大事!”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陆风直接将清影带回教堂的家中。回到屋里,陆风泡了杯茶给清影。
    “你今天受惊了。”陆风开口说道。
    清影缓缓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盯着陆风,好像视陆风为陌路人。陆风感到自己从头到脚仿佛已经身处冰窟。
    “你是军人。”清影终于开口道。
    陆风缓缓地说道:“对不起,我是一名军人,这次来新疆执行特殊的任务,所以我骗了你!”
    “你说我是你的女人?”清影皱着眉头继续说道。
    陆风沉默不语,没等他开口,清影冷冷地笑道“你配吗?”
    陆风低下头,不敢直视清影的双眼,那双曾经让陆风着迷的柔情似水的眼睛如今充满着怨恨和愤怒。他叹口气说道:“我是军人,我不配。”
    一行清泪缓缓从清影的眼角滑下,女孩强忍哽咽说道:“陆长官,现在我可以走了吗?你真不会要软禁我一天吧。”
    陆风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清影,清影为了避开陆风的目光将头迅速扭了过去。
    “你走吧!”陆风似乎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今后要多保重。”
    清影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去。
    看着清影远去的孤独的背影,陆风感到自己刚刚建构起来的情感世界在慢慢地崩塌。直到这一刻,陆风才发现自己已经疯狂地,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子。


    十一 政变
    1933年4月12日,省府参谋处长陈中、迪化县长陶明樾、航空学校飞行队队长李笑天等辈,取得归化军首领巴品古特支持开始实施政变。
    首先,归化军控制了东门和南门并活捉了东关城防指挥所司令白受之和步兵十一团团长尕崔。接着巴品古特亲率两百精锐部队开始围攻省督署。金树仁仓皇出逃。之后,陈中、陶明樾等人召集省政府大员成立了临时维持委员会。金树仁退至西门公安分局内并调遣红山嘴驻军杨正中开始平叛。果然不出陆风所料,杨正中的军队开始拼死向迪化成发动猛攻。由于力量悬殊,归化军渐渐不支。
    在此期间,陆风在李笑天家中足不出户,几乎每晚夜不能寐,每天将迪化的状况及时向南京密电汇报。
    眼看形式危急,李笑天匆匆从临时维持委员会那边出来回到家中找陆风商量对策。
    看见李笑天神色慌张的样子陆风就知道事情不妙。
    “归化军已经顶不住了,巴品古特准备从东门撤退了。我们的政变看来要失败了。”李笑天绝望地对陆风说道。
    陆风紧紧握住李笑天的手说道:“不要泄气,再去找找东北军。”
    李笑天苦笑道:“我已经去了,没有用。”
    “我和你再去一次。”陆风坚定地说,“本来以我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出面的。但是形势万分紧急,我想冒一次险,争取说服他。“
    陆风和李笑天一见到郑润成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南京政府派来的?“郑润成很是惊讶。
    “是的,郑旅长,我说明自己的身份只是想向你表明南京政府是支持这次政变的。“陆风说道,”我想告诉你之所以南京政府同意政变是因为这几年金树仁的腐败独裁统治已经是众人皆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搞得新疆民不聊生,乃至战乱四起、生灵涂炭。金氏政权一天不倒台,新疆就一天不得安宁。所以我以南京政府的名义请求郑旅长能够调动东北军支持这次政变。”
    郑润成为难地说道:“不瞒您说,我已给笑天表明过态度,我们是过路人,只想抗日,不想打内战,也不想参与新疆的事务,这是我们的基本方针也是上司的命令。“
    “过路人?郑旅长,笑天作为你的同乡和你一样也是过路人,按你的说法我是多管闲事了?“李笑天反问道。
    郑润成无言以对。
    “请问郑旅长您抗日的目的是什么?“陆风问道。
    “保家卫国、国泰民安!“郑润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我同是中国人,请问新疆是不是家,是不是国?“陆风道。
    郑旅长依然不语。
    “既然身在新疆,眼睁睁地看着这里的土地狼烟四起、战火纷飞;这里的百姓民不聊生、惨遭屠戮。请问您所倡导的国泰民安又在哪里呢?您能忍心只愿做一个过路人、一个看客?“陆风继续说道。
    郑润成仍旧保持沉默。
    “郑旅长,金树仁的为人你不会不知道,当初你们东北军来到迪化的时候,金树仁对你们百般的猜疑、戒备和刁难你也不会不记得了吧?听说您现在又被推举为临时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一旦此番政变失败,我想之后的状况应该对你们东北军应该是大为不利吧。“陆风接着说道。
    郑润成立马辩解道:“当时由于事情仓促,我也是赶鸭子上架,勉强答应的。”
    陆风道:“我相信郑旅长说的是实话,可是您想想,金树仁会相信吗?你能逃得脱干系吗?大部分失败者将会人头落地,况且你们东北军现在又是手无寸铁(武器已上缴)。一旦金树仁大开杀戒,郑旅长你能对得起你这帮东北弟兄吗?”
    郑润成实在坐不下去了,只见他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说道:“海潮先生您不必再说了,一语惊醒梦中人!您说得对,同为中国人,身在新疆,就要为这块土地、这里的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立刻召集人马!”
    听到郑润成说同意出手,李笑天竟然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在东北军出其不意地夹击之下,杨正中的部队大败而逃。金树仁见杨正中败退而归,但还没有气馁,他还在想指望自己另一个杀人武器——盛世才的省军!
    时任新疆“东路剿匪总指挥”的盛世才接到金树仁平叛的命令率领新疆省军从迪化的城外的乌拉泊回到了六道湾。盛世才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六道湾山梁上架起大炮朝金树仁所在的红山嘴客气地开了几炮,意思是:对不住了,走人,赶紧的!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到盛世才的背叛,金树仁死的心都有了,只得撤退到迪化西边的昌吉县。
    当时的盛世才是何等的聪明,他来新疆一直不被金树仁所待见,由于新疆发生了内乱,并且尕司令马仲英入疆,具备军事才能的盛才被启用。盛很看不起金树仁,知道他这次是穷途末路,于是出于人道主义在雪上加点霜,伤口上再撒些盐。盛很清楚金树仁垮台之后,掌握军权的他是不容置疑的继任者!
    4月13日,金树仁携眷去昌吉,后至塔城。
    4月14日,手中握有相当兵力的盛世才,被各方推举为新疆临时督办。教育厅厅长刘文龙被推举为新疆临时省 。
    4月23日,陆风秘密告诉陈中南京已要求金树仁下野。
    4月24日, 金树仁在新疆塔城通电下野。陆风通知陈中新疆临时政府可正式通电南京,南京政府将派遣专员入疆宣慰并调查政变真像。

    十二、欢庆的夜晚
    4月24日夜,整个迪化城似乎沉浸在喜庆当中,新疆临时政府大摆酒宴相互庆贺,而陆风则毅然拒绝了盛情的邀请独自一人喝茶发呆。
    迪化政变成功了,可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听陈中说第二次新疆临时委员会会议之前,盛世才命重兵将会场团团包围,表面上是维持会场安全秩序,骨子里意思是:哥今天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在会的人又不是傻子,一看到这阵势心想按套路出牌吧!
    会议上人们装腔作势地推荐了几个领导人选都被一一否决,最终归化军和东北军首领一致推举盛世才为新疆临时边防督办。盛世才当然得假装谦虚一下,说自己何德何能之类的话语,然后众人一再强烈要求,最后他便假装不情愿地坐上这个位子。新疆省政府临时维持会最终推举刘文龙为新疆省临时 ,盛世才为新疆省临时边防督办,实行军民分治。
    会议经过大家的推选和公议还任命了省、督两署各机关的长官,政变的“功臣”全部榜上有名:陶明樾为省府秘书长,陈中为督办公署参谋处长,李笑天为航空校长,李凤翔为机械局局长,张馨为教育厅厅长。。。。。。
    听到陈中的讲述,陆风暗自感叹;盛世才不愧是好演员,金树仁被赶下戏台,新的军阀盛世才又开始粉墨登场、长袖善舞。新疆的局势扑朔迷离。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城头变幻大王旗。
    陆风觉得南京国民政府真正想控制新疆看来是有些玄!盛世才绝非等闲之辈!

    迪化政变的这些天,陆风整日都在担心清影的安危,前两天城里安全了,陆风偷偷地去公署招待所询问服务员,才知道清影刚刚同朝阳出去逛街了。陆风虽然感到踏实了,但内心深处在隐隐作痛。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陆风觉得自己的内心在煎熬。他发现自己或许这些天一直是在自作多情,清影和朝阳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况且自己又是清影一直仇恨的军人。自己怎么都是无法再去爱她的。政变成功了,自己的任务即将结束。南京的指令还没下来,或许这几天自己就要离开迪化,从此和清影今生再不想见?一切刚刚开始,一切就即将结束?
    想想这些,陆风顿时感到心如刀绞。
    门开了,汤姆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威士忌和两个高脚杯。
    汤姆医生是约翰传教士请来的外科手术医生。在迪化救人的这段时间和陆风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怎么了?风!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为情所困?”汤姆走进来望着萎靡不振的陆风笑道。
    “没什么,就是这两天有些累了。”陆风缓缓坐起来说道。
    “来,陪我喝两杯,用中国话来说这叫一醉解千愁!”汤姆边说边开始倒酒。
    陆风笑笑说道:“你的中国话说的越来越好了。”
    “忘了告诉你,你不在的这些天柳小姐问过你去哪了,样子似乎有些焦虑。”汤姆说道,“她似乎在担心你的安全。”
    “真的?”陆风听了立刻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柳小姐来找过我?”
    汤姆没再说什么,他递给陆风一杯酒然后歪着头盯着他看了半天。
    陆风感到自己有些失态,忙呡了口酒便坐了下去。
    “你喜欢她?”约翰笑道。
    陆风沮丧地说道:“她有男朋友。”
    “我问你喜不喜欢他。”汤姆继续重复道。
    “我配不上她。”陆风苦笑道。
    “你说句喜欢她就那么难吗?”汤姆说道。
    陆风苦笑不语。
    “我要是你现在就已经跪在她面前了。”汤姆笑道。
    “有些事你不明白。”陆风喃喃地说。
    汤姆品了口酒说道:“我是不明白,你们中国人表达爱的方式太过小心了,你可以向他男朋友提出决斗嘛!”
    陆风摇摇头笑道:“你在说什么呢?汤姆你才喝了一口酒!”
    汤姆笑笑道:“开个玩笑,不过凭我的感觉,那个迷人的小姑娘应该是爱你的。”
    陆风举起酒杯道:“汤姆我们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来好好干一杯,今晚一醉方休!”

    两人刚干了这杯酒,燕双飞就闯了进来。这段时间他经常出入陆风所在的教堂,经常拉着陆风陪他喝酒。
    见到陆风燕双飞便说道:“怎么在这和汤姆医生喝闷酒,新临时政府在庆祝,走,咱们也出去庆祝一下,去俄罗斯餐厅,汤姆一起!”
    “省督署的酒会你怎么没去?”陆风问道。
    “没什么意思,那帮官员们一天装腔作势、正经八倍的,我觉得自己放不开。”
    三人走到门口,燕双飞偷偷对陆风说:“把你的青梅竹马的古丽也叫上,我这个人吃饭,没有美人作陪怎么行?。”

    当晚,新疆临时政府举办了颇为隆重的酒会,迪化各界高级官员、社会名流都应邀参加。吴月南教授应省 刘文龙之邀也带着清影和朝阳前来参加酒会。
    看着刘文龙红光满面、兴致勃勃地和各界人士畅所欲言,吴教授也忙端杯酒上前庆贺道:“老兄,恭喜你荣升新疆省 !”
    刘文龙忙举杯笑道:“哪里哪里,刘某不才,仓促被各位临时推荐上任,实属赶鸭子上架。正式任命还得等南京下文件才是。”
    “南京下文件只是时间问题,你就不要谦虚了。”吴越南笑道,“来,干杯!”
    两人喝下这杯酒后吴教授继续问道:“不瞒你说,我们已在迪化住了一个多月了,现在什么都干不了,不知现在可否前往南疆?”
    刘文龙说道:“老弟,别看我们在城里歌舞升平,城外的局势格外紧张。马仲英的手下马全禄现在仍在四处袭扰迪化城,哈密的虎王尧乐博斯的南路大军已经占领吐鲁番、托克逊一线。盛督办已经调集兵马计划与马仲英展开决战。你们现在出城恐怕是凶多吉少。”
    吴教授叹口气道:“那我们总不至于一直等下去吧。”
    刘文龙继续说道:“等总是难免的,听说南京不久就会派宣慰使来疆调节省政府和马仲英的战事,最终会和解。那时老弟你们就可以出入自由了。”
    清影和朝阳跳了一阵舞便独自一人坐下去休息。罗朝阳舞性大发,便接着邀请了一位美丽的俄罗斯女郎继续跳着。
    端着酒,清影心不在焉地打量着来往的人群。突然一个男子站在她面前。
    “小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男子端着酒有礼貌地说道。
    清影有些吃惊地打量着来者发现他就是那天和陆风在一起要杀自己灭口的男人。其实来者正是航空学校校长李笑天。
    只见李笑天笑道:“小姐,感谢你那天守口如瓶,让我们的计划得以成功,那天真是让你受惊了。我深表歉意,来我敬你一杯!”
    清影冷冷地跟他碰了杯酒。
    “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李笑天继续说道。
    清影默默地站起身来,缓缓和李笑天跳起舞来。
    “他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来?”清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是说海潮先生?陆风,你的男朋友?”李笑天说道,“他今天推掉了我们的邀请,我以为他会和你在一起。”
    清影听了没再言语,但心里感到踏实多了。
    “这次政变多亏了海潮先生在,不愧是南京派来的,凭着他的灵牙利齿和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服了东北军郑旅长参战,才赶跑了金树仁。”李笑天接着称赞道。
    跳了一会儿李笑天继续赞叹道:“小姐你舞跳得很棒,人也长得漂亮,难怪海潮先生为你命都可以不要。”
    清影听了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便一句话都不言语了。
    俄罗斯餐厅位于迪化南梁洋行街苏联领事馆附近,里面充满着俄式风情,装修得十分豪华。餐厅的俄式西菜更是别具一格。
    吃得差不多了,燕双飞、茹仙古丽、汤姆和一群俄罗斯商人一起欢快地唱歌跳舞,好不热闹。陆风坐在座位上一边喝啤酒一边观看他们欢歌笑语。陆风很喜欢听俄罗斯人拉得手风琴,那欢快地音乐让人暂时忘记了烦恼。
    古丽跳累了,走到陆风的身边笑道:“风!一起去跳一会儿?”
    “你知道,我从不跳舞。”陆风喝了一口啤酒说。
    “我感觉到你今天有些闷闷不乐。”古丽坐下来看着陆风说道。
    陆风故意笑开了花道:“没有啊,见到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古丽撇撇嘴说:“高兴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我们十几年没见面了,今天我说了太多的话,而你却说得很少,这是高兴吗?你看人家燕科长,那才叫一个兴奋呢!”
    “燕兄本来就是活宝,见到你这个大美女岂不是更兴奋了呗!”陆风笑道。
    古丽那靓丽的眸子盯了陆风一小会儿说道:“凭一个女人的直觉,我感到你今天有事!”
    “当然有事,我每天都有事!”
    古丽继续意味深长地说:“你的事是为情所困!”
    陆风听了喝了一口啤酒差点没喷出来。
    “古丽你说什么呢?我刚来迪化才几天,简直是莫名其妙。”陆风大笑起来,内心却咯噔一下。
    “燕科长说你两次英雄救美!”古丽继续盯着陆风缓缓说道。
    “燕兄和你关系不简单,他怎么什么都说。”陆风不想和古丽讨论这样的话题,便又问道:“燕兄还告诉你我的什么?”
    “你是南京政府派来的!”古丽得意洋洋地笑道,“你这两天在迪化都出了名了!”
    “又是燕兄告诉你的?他怎么什么都说。”
    “人家是政府官员,当然知道你这段时期的光荣事迹了。我还知道南京政府有可能要派大员来迪化宣慰。”
    听着古丽的叙述,陆风心里暗自感叹燕双飞: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样子,迪化最近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老实交代,那个女学生是什么情况?”古丽故意板着脸问陆风。
    “什么女学生?”
    “还在给我装?两次英雄救美,还装?”
    陆风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没什么情况,她和舅舅来新疆考古,她舅舅是考古学家,仅此而已。”
    “再没什么了?”古丽调皮地继续追问。
    陆风无奈地摇摇头。


    十三、南山议和
    这天临近中午,陆风在教堂收到南京密电,最近南京将派官员入疆宣慰,让他等待下一步指令。刚收到电报,陆风就听见屋外有些喧哗,他急忙将电台藏好。紧接着就听到敲门声。
    陆风连忙开门一看原来是飞行学校校长李笑天领着东北军郑润成旅长。陆风连忙将二人让进屋内,并给二人泡了茶。
    只见郑润成笑着对陆风说:“这次特地登门拜访陆先生是为了专门感谢在政变过程中多亏了陆先生的提醒和指点迷津,才使我们东北军为这次革命做出了应有的贡献,不然真是一足失成千古恨呐!”
    陆风忙笑道:“哪里哪里,我陆某只是费了些口舌,郑旅长才是真正的深明大义、匡扶正义,在战场上痛击敌人,使得腐败、独裁的金树仁政权彻底土崩瓦解。我陆某应该替新疆人民感谢您和东北军全体将士才是。”
    于是三人畅快地聊了起来。这一谈,陆风才知道盛世才和郑润成已经拜了把兄弟,盛世才还说服了东北军留下来替盛对付即将来势汹汹的马仲英。
    郑润成继续说道:“我和盛督办商量了一下,目前最棘手的事情是南山马仲英的手下马全禄的问题。马全禄在迪化南山的存在让我们如芒在背,南山地势居高,易守难攻,这厮虽然人马不多,却不断地袭扰迪化城,前段时间你也看到了,他的人马曾把迪化搅了个天翻地覆,让军民死伤惨重,现在依然让迪化百姓心有余悸、人心惶惶。”
    李笑天接着说道:“而且马全禄善于攻心,容易蛊惑迪化周边huiming,让其跟着自己一同祸乱乌鲁木齐。一旦马仲英的东西两路大军杀到,加上马全禄的里应外合,迪化真的就危在旦夕了。所以赶紧拔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是盛督办当前必须要去做的一件事。”
    陆风问道:“那么你们和盛督办的策略是什么呢?”
    “暂时讲和,先将他稳住,最好能够收编他。实在不行就快速消灭他们。”
    “南山!”陆风沉思了一会说:“我在南山有一个很要好的弟兄,是huiming。不行我去一趟南山,探一下虚实。”
    郑润成听了高兴地说:“那就太好了,需不需我派几个人和你一起。”
    “不用,南山现在是个敏感的地区,目标不能太大,我一个人即可。你们可以正常找其他人和马全禄谈判,我从侧面打探一下他部队的情况。 ”
    “我们这次来又麻烦陆先生了。”李笑天不好意思地说。
    陆风连忙说:“二位都是东北人,都能够千里迢迢来为新疆的事业做贡献,我陆某身为一个新疆人能为新疆做些什么,那时义不容辞的事情。”
    “光顾着说了,到饭点儿了,今天我做东,咱们边吃边聊,然后一醉方休!”郑旅长热情地说道。
    吃饭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说,第二日,陆风整理好行囊,备好礼品,骑着一匹快马就向南山进发。
    南山位于迪化以南40公里,属于天山山脉的一部分,这里雪峰高耸,山峦起伏,林木葱郁,花草遍地,泉水淙淙,景色迷人,是迪化人避暑与游览的天然胜地。
    陆风小时候父亲经常带他去南山收购天山里的中药材,如贝母、野菊花、黄连、雪莲和羚羊角等。在南山便结识了马贵山一家,马贵山的儿子马铁林比陆风小三岁,便成了很好的玩伴。马贵山一次得了一场大病,差点没要了命,多亏陆风的当中医父亲及时救治。所以两家的交情越来越好。陆风随父亲离开新疆时两家人还道了别,陆风和马铁林都哭得稀里哗啦。没想到一别就是十二年。
    通往南山的大路陆风当然不敢走,他骑着马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了马铁林一家所在的村庄。马铁林的父母一看到陆风,惊喜万分,立刻热情地招呼他进屋。寒暄完毕,陆风就问马铁林在不在?父亲马贵山叹了口气这才说马铁林参加了南山马全禄的部队,还当上了营长。听陆风要见自己的儿子,他立马让小儿子马铁树去军营把哥哥叫回来。陆风叮嘱马铁树不要说家里来了谁,就说家里有急事,叫他赶紧回来一趟。
    当天晚上,马铁林和弟弟赶回家来。看到是陆风,马铁林激动地和陆风抱在一起。一大家人晚上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陆风和马铁林一家人愉快的畅谈着。他们聊了很多,但最多的还是新疆这些年的变化。马铁林说陆风走得时候,新疆还在杨增新老将军的统治下,那时的新疆,虽然落后、闭塞,但是老百姓生活还算安定,日子也过得去。结果1928年老将军遇刺身亡,金枪杆(金树仁)上台后,老百姓的生活就一天不如一天。
    到深夜了,陆风和马铁林住在一个房间里,继续深谈下去。
    “那你为什参加尕司令的队伍?”陆风忍不住不解地问道。
    马铁林听了叹口气:“别提了,这几年,金枪杆的赋税实在太多,他要扩大军队规模,哪里来的钱?军饷就落在老百姓的身上。我们huiming对金枪杆不免痛恨得要死,结果尕司令的部下马全禄就来我们这里到处宣传,说尕司令不久就要打到迪化,取金树仁的脑袋,解救我们msl于水火之中,让村里的尕娃们跟着他当兵发洋财。我当时刚好有些拳脚功夫,脑子一热,就加入了。”
    “弟弟,你这样做太不对了,你想马仲英他不是新疆人,却妖言惑众,鼓动咱新疆人自相cansha,这段时间我在教堂的诊所,你知道每天有多少无辜的han、hui、wwr百姓死去吗?平时都是邻居、熟人,但是为什受到尕司令的蛊惑去向那些无辜的人举起屠刀呢?”陆风语重心长地说道。
    马铁林惭愧地低下头:“哥,您说得对,我觉得自己参加尕司令的队伍错了。现在确实很后悔。西大桥那场战斗我参加了,看见那么多的老人、妇女和娃娃被残忍shasi,我的心里确实不是滋味。”
    “那么现在有一个让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听哥的话?”
    马铁林眼睛一亮立刻点点道:“愿意,愿意!哥你说!”
    “现在金树仁已经倒台被赶走,新的临时政府也成立了,咱老百姓的生活或许会有改变,新政府不愿意和你们再打下去,准备想和马全禄讲和,你有没有办法?”
    “有,有!”马铁林听了立刻说,“我现在是营长,我去找我们团长马德祥,他和我的关系很铁。而且他现在和马全禄尿不到一个壶里。我让他却找马全禄说道说道。”
    陆风一听有眉目了,兴奋地说道:“好,明早你就去找马团长,我在你们家里等你好消息。”
    兄弟两继续兴致勃勃地聊下去,一直说到下半夜。
    第二天清早,马铁林骑着马去了南山军营,他让陆风等他的消息。大概中午时分,马铁林回到家中,他将陆风叫到里屋说道:“我和马德祥团长说了,他完全同意议和,但是他说新政府的代表已经找马全禄谈了,马全禄表面上装出热衷讲和的样子,内心却完全不同意,他在等尕司令的到来,准备配合尕司令围攻迪化。”
    “马团长倒有一个想法,”马铁林说了停顿了一下。
    “什么想法,快说!”
    马铁林凑到陆风跟前压低声音道:“把马全禄做掉!”
    陆风听了点点头说:“可以!什么条件?”
    “他要新政府任命他为旅长,并且保留他的部队驻守南山。”
    陆风听了想想说:“弟弟,我现在就赶回迪化,和政府请示,再回复你们的条件。”
    中午吃过午饭,陆风告别马铁林一家马不停蹄地赶回迪化。晚上,他回到迪化后立刻去和郑润成见了面。郑旅长一听陆风带来的消息,十分高兴,他说“陆先生,你稍等片刻,我现在就去请示盛督办。”
    一个小时过后,郑旅长返回住处告诉陆风:“盛督办有请!”
    陆风听到盛世才要见他,心里120个不愿意。看见陆风面带难色,郑旅长满不在乎地说道:“陆先生,这没什么,你在迪化的事迹,我早就告诉我这个义兄,他对你十分的钦佩,早就想见你一面。”
    陆风心里明白,盛世才对他这个人不太放心,但是为了把这件事促成,他只得答应和郑润成去见盛世才。
    来到省督署盛世才的办公室,陆风发现虽然已是快到午夜,盛世才依旧忙得不亦乐乎。当然,刚刚就任新疆省临时督办的盛世才面临很多棘手的问题。金树仁走后给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他得慢慢地收拾,刚送走了苏联总领事,副官将两人领进了盛世才的办公室。
    陆风和郑润成走入办公室,只见一位中年模样的军人坐在椅子上正写着什么,此人中等个头,身体却很健壮,留着小胡子,看起来有一种军人的威武之气。此人正是目前在新疆声名鹊起的盛督办。看见二人来了,盛世才忙站起身来,看着陆风,他的目光很祥和,但是陆风总觉得他的眼神隐藏着一种犀利的感觉。不容郑旅长介绍,盛世才主动热情地握住陆风的手道:“欢迎你陆先生!郑旅长总向我提起你,我本来就想见陆先生一面,但是目前事情太多,请多海涵。”
    陆风忙谦虚地说道:“盛督办说得哪里话,我陆某惭愧万分,陆某早应该拜见盛督办的。”
    副官端来了茶水,三人就开始聊了起来。随后言归正传。盛世才又通过陆风的讲述了解完情况后,拿着一张委任状递给陆风。
    “陆先生,你把这张我刚写的委任状带给马德祥,他如果帮我们除掉马全禄,我让他做师长!”
    陆风看了看委任状:委任马德祥为新疆暂编第一师师长。陆风心道这位盛督办的气度还挺大,直接就给了一个师长。此时他忍不住想起当年楚汉争霸,韩信向刘邦讨封假齐王之事,刘邦在张良的暗示下直接给韩信封了个真齐王。眼下盛世才和刘邦的境遇相同,情况危急!都需要笼络人心。
    看完委任状后,陆风对盛世才说道:“请盛督办放心,陆某明天再次去南山,将此事完成。”
    盛督办又一次握住陆风的手道:“这一次还得承蒙陆先生辛苦一下,助我盛某人一臂之力。”
    陆风忙说道:“盛督办,您这就见外了,这件事是我陆某人责无旁贷的事情。”
    盛世才又对副官说把王队长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军人走了进来,向盛世才和郑润成敬了礼,盛世才向陆风介绍这个军人:“这是督署探查队王玉书队长,专门负责情报、侦查工作,我让王队长此次专门配合你一起去,一来保护陆先生的安全,二来让他带上电台,随时和我联系。”
    “是,督办!”王玉书立刻敬礼。
    陆风明白盛世才对自己不太信任,就没有推辞。
    最后,盛世才对郑旅长说道:“兄弟,我就不送陆先生了,麻烦你替我送一下陆先生。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
    两人出了门口,盛世才突然又对陆风意味深长地说道:“陆先生,南京那里有什么指示,麻烦你提前和我通气。”
    “一定,督办”陆风回答道。
    出了督署大门,郑润成对陆风说道:“那个王队长是陆军军官学校盛世才的得意门生,是盛的心腹。看来他还是对你我都不放心啊。”
    “可以理解,我毕竟是南京派来的。”陆风平静地说道,“你和他是结拜兄弟。他不会对你不放心的。”
    郑旅长苦笑道:“我现在帮我这个义兄也是迫不得已的,其实我们这帮兄弟都想回东北打小rb,哎——走又走不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十四、擒贼擒王
    第二日早上,陆风和督署探查队队长王玉书以及两个身手不错的随从换上平民的打扮,一同向南山进发。中午他们到达马铁林的家中,下午,和马铁林会面,陆风将王队长几人向马铁林介绍完之后就说明了政府的回应并要求见马德祥一面,当面约定这件事。马铁林二话没说,骑着马去军营将马德祥请过来。快到傍晚的时候,马铁林一个人反了回来说马团长请他们一起回军营协商此事。王玉书有些警觉地对陆风说会不会有诈?马铁林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他是马团长最信任的人,绝对不会出问题。陆风对这个弟弟的话还是比较信任的,于是几人随马铁林一同去军营面见马团长。
    南山的军营隐蔽在天山的深山老林里,大约到了傍晚,几人才到达军营,军营座落在一个山坡的草坪上,山坡四周的高大雄伟的 山峰。山峰上都生长着密密麻麻的雪岭云杉,景色甚是怡人。马德祥的团部办公室设在一个大木屋里,周围有二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外警戒,马铁林让几人跟他进了小木屋。屋里正坐着马德祥和他的另一个营长杨万里,他也是马的铁杆心腹。
    两双见了面后,马德祥十分热情,双方客套了几句,陆风将委任状交给了马团长。马德祥仔细地看了几遍后,面带喜色说道:“陆先生、王队长,此事就包在我老马的头上了,三天之内,我保证取下马全禄那混蛋的脑袋。”
    陆风刚想言谢,突然外边的卫兵进来禀报说马全禄来了。
    众人听了都大吃一惊,忍不住摸起腰间的手枪。马德祥也吓了一跳问道:“他带了多少人吗?”
    “就他和两个警卫。”
    马德祥想了想咬牙说道:“刚好,地狱无门自来投,今晚就让他见胡大!”
    陆风说道:“那我们躲到里屋,马团长你多加小心。”
    马德祥说道:“陆先生委屈你们了,外边就交给我、铁林和杨营长了,你们暂且藏起来。”说着他和马铁林、杨万里就出门迎接马全禄。
    在屋外,马德祥看见马全禄正有些不高兴地站在外边,他急忙堆砌笑脸说道:“哎呀,原来是马旅长驾到,有失远迎,请多包涵”
    马全禄冷笑道:“你马德祥好大的排场,大晚上的搞这多人站岗,还不让我进去。是害怕我拾掇你?”
    马德祥连忙笑着解释:“我哪敢呀,旅长误会了,这不迪化政府的暗探到处都是,我害怕他们找到这里,所以在晚上都加强了警备。今晚我正和两个营长商议围攻迪化的军事部署,所以要求卫兵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这些卫兵也够蠢的,见了您应该赶紧让进来。”
    马全禄听了也没再说什么怨言就随马德祥进了屋子。马铁林赶紧给马全禄倒上茶,马全禄喝了口茶说道:“我今晚来有很要紧的军情,得到尕司令的密电,他的主力已越过木垒河,不久就会兵临迪化城,为了配合行动,我们这几天将又一次突袭迪化的行动,我将行动部署写在纸条上,亲手交给你,你绝对要保密。”说着他从头里掏出纸条递给马德祥。马德祥也没多想,走过去伸手去拿纸条的时候,马全禄突然掏出手枪闪电般地顶在马德祥的脑袋上。马德祥大惊,故作镇静地说道:“马旅长,这个玩笑开不得。”
    马全禄恶狠狠地说道:“把手给老子举起来。”
    马德祥只好举起双手。马铁林、杨万里一看不妙,刚想掏枪,却被马全禄的另一个警卫用枪口对着。只见马全禄的另一个警卫上前将马铁林和杨万里的枪下了,然后又将马德祥身上的枪下了,然后他机警地举枪冲进里屋。过了一会儿,警卫出来向马全禄报告:里屋没人,人肯定翻窗户跑了。
    “他们逃不远的,外面都是我的人。”马全禄说道。接着这个警卫将枪顶在了马德祥的后脑。
    只见马全禄冷笑着把枪收了起来,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马德祥依旧镇定地说:“旅长,您这是什么个意思?”
    马全禄嘿嘿一笑,说:“马团长,我数三下,你还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只见他缓缓地大声数了三下,就听到外边搏斗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唯独竟然没有枪声。
    马德祥听到外边的动静就知道大事不好,自己外边的警卫派顷刻间就会解决了。果然不出所料,门外进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向马全禄报告说外面的人已经被他们的人放翻了。
    马全禄听了后得意地笑着:“知道你附近有两个营,为了不惊动他们我特意带来了我的“快刀队”,抹脖子如杀牛宰羊一般,无声无息的,怎么样,我这一招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服不服气!”
    马德祥依然想抵赖并辩解道:“旅长,你真的搞错了,你把我老马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马全禄听后继续冷笑着对马德祥说:“哎,尕娃,你当我勺(傻)得吗?我的探子到处都是,你和迪化政府勾结的事情能逃得过我的法眼吗?”
    马德祥苦笑着说道:“马旅长,这样的事你也信?他们分明是在挑拨咱两的关系。”
    马全禄有些生气地说道:“马德祥,到现在你还在装傻?我不仅知道你私下和迪化政府讲和,还知道你他妈的准备把我做掉!”
    马德祥一听心中暗自吃惊,他想了想突然将目光恶狠狠地投降杨万里营长:“杨万里,我他妈的还把你当自己人!我算瞎了狗眼!”
    杨万里此时不慌不忙地将双手缓缓放下笑道:“大哥,你我都是msl,马旅长也是,就算你和旅长有些过节,但是也不能胳膊肘向外拐和他们尿到一个壶里去呀?”
    “牲口 !”马德祥破口大骂道,“我把你这个混账东西,老子还把你当心腹!”
    “把嘴夹住!”马全禄怒道,”你背叛老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罢他举起枪来,准备将马德祥击毙。
    “慢!”杨万里阻道:“现在在马团长的地盘上,在此地动手,万一他附近马铁林的部队前来复仇,我们就走不了了,我们先将二人押回旅部,路上有人阻拦,我们可以将他们做人质。等回到旅部,再做处理也不迟。”
    “言之有理!”马全禄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免得夜长梦多。”说着马全禄的人押着马德祥和铁林就准备离开木屋,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枪响,顿时大家心里都一惊,就在众人都愣神的一刹那,就听见头顶一阵急促的响动,一个黑影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将”落在马全禄身后,马全禄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发觉后脑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只见一个男人用枪抵住马全禄大声说道:“谁都别动,不然你们旅长就得死!”
    众人感觉跟做梦一样,此时才发现陆风快如闪电般地已将马全禄做了人质。
    陆风怎么会突然“从天而降”呢?让我们从十几分钟以前说起。
    陆风几人躲进里屋后,发现根本无法藏身,如果万一外面有人冲进来几人就得束手就擒。陆风当然不能在这里等死,于是他仔细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头顶有一个天窗,陆风眼睛一亮,他悄悄告诉王玉书几人,上天窗,爬到屋顶上,暂时会安全些。于是凭着几人的身手,迅速上了屋顶。令陆风更惊喜的是还有另外一个天窗可以看见外屋的情形。陆风和王玉书偷偷地向下瞧,不禁一身冷汗,他们才发现马德祥和弟弟马铁林已被对付制服。他们暗自庆幸自己逃得快。此时外面马全禄的“快刀队”斩杀马德祥的卫兵的惨状也被几人在屋顶看得一清二楚。此时陆风心里明白,想逃是逃不出去了,目前只有孤注一掷,来个鱼死网破,奋力一搏。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未必会输!
    从第一次到马铁林的村庄时,时刻保持警觉地陆风就发觉村里的一些游手好闲的人总喜欢盯着他看。不是本村的人,大家一看便知。陆风回迪化时,他发现这些人依旧盯着他看,具备反侦察能力的陆风便怀疑这些人有可能是马全禄安插的探子。陆风第二次和王玉书等人来到村里时,依然看到一些人在鬼鬼祟祟地窥视他们。陆风便断定这些人肯定是探子。所以当弟弟马铁林让陆风等人去军营会见马德祥时陆风就明白会出状况。但是看到弟弟马铁林信心十足的样子,陆风决定冒一次险。于是他们商量,让王玉书的一个随从在路过马铁林营部的时候和马铁林的副营长取得联系,马铁林让副营长组织人马全副武装,路过王玉书的随从前来报信,就知道有危险,副营长立刻组织人马冲进团部救人。所以王玉书的一个随从并未跟陆风他们进入团部,他被命令隐藏在团部周围,观察动向,随时去营部求援。陆风这一系列的风险防控方案彻底在危机时刻救了他们!
    屋内的危机情况陆风和王玉书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果断出手,二人被押回旅部,所有的计划都会功亏一篑,还得搭上马德祥和弟弟马铁林的性命,想到这里陆风计上心来,他低声告诉王玉书让他和另一个随从开枪袭击屋外的马全禄的“快刀队”,以来可把通风报信把马铁林的部队吸引过来,二来扰乱屋内的人,让他们在慌乱中出错。
    所以就出现了前面出现的局面。看见马全禄稀里糊涂的被当了人质,其他几人都愣住了,就在他们脑子打铁的一瞬间,马铁林和马德祥突然出手,他们二人都不是吃素的,动作快如流星,一招“空手夺白刃”的招式,顷刻间就分别将两个警卫的枪夺了过来,只听到两声枪响,两个警卫被击毙倒地。杨万里一看不妙,只见他一个健步跨到门跟前向夺门而逃,马德祥怎会放过他,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杨万里被打死在门前。
    听到屋里发生枪战,外面马全禄的人马就知道枪口不妙,五六个士兵端长枪破门而入,但他们发现自己的“旅长”已被做了人质,就没敢轻举妄动。
    看见自己已成“瓮中之鳖”,没想到马全禄也是个不怕死的主儿,只见他怒吼道:“弟兄们,不用管我,我命令你们开枪打死这帮混蛋!”
    大家都没想到马全禄会来个“玉石俱焚”的绝命手段,都有些不知所措。陆风只得当机立断。突然,枪响了!只见马全禄脑浆崩裂,喷得众人一身,他倒地气绝。大家都惊呆了,只见陆风举枪厉声说道:“你们的旅长已被我击毙,马铁林营长的部队已到,你们要想活命,马上缴枪投降!”
    端枪的士兵们看到自己的老大被干掉,顿时失去主心骨,听到陆风的警告,觉得有些道理,而且他们此时才发现外面枪声大作,喊杀声整天,知道马铁林的队伍是真到了,终于,士兵们乖乖放下枪,
    此时马铁林举着枪对陆风和马德祥说道:“哥哥、团长,你们在这等着,我出去指挥我的弟兄们,干死这帮狗日的”说着冲出门外。
    马德祥举着枪准几个投降的士兵对陆风说道,这几个牲口,杀了我二十几个弟兄,我干掉他们算了,说着举枪就要射击。陆风急忙制止道:“团长,万万不可,他们既然已经缴枪投降,就放他们一马。”
    马德祥一看陆风阻止就没开杀戒。他感激地对陆风说道:“陆先生,今天多亏你在,不然我这条老命就算交代了。”
    陆风说道:“马团长,不必言谢,你们弃暗投明,我代表新政府应该感谢你们才对呀!”
    过了半个小时,外面的战斗基本结束。王玉书和两个随从、马铁林和他的副营长都进到屋里。只见马铁林说道:“团长、哥哥,马全禄的人马都被外面解决干净了,哥哥多亏了你有先见之明,我的副营长才来得及时,不然我们都得交代了!”
    众人一听,这才松了口气,只见马德祥对几个投降的士兵说道:“你们几个带着马旅长得尸体回去吧,你告诉旅部剩下的人,我马德祥决定弃暗投明,和新政府讲和,你们愿意留下,以后就跟着我,不愿意可以离开南山,去找你们的尕司令。”
    几名回回士兵哭着将马全禄的尸体放在马背上离去。王玉书就地发报给盛世才说已经得手,马全禄被毙。盛世才没想到这么快解决战斗,欣喜万分,第二日立刻派临时政府代表和马德祥签订议和协议,正式任命马德祥为新疆暂编第一师师长,驻扎南山。
    第三日,南山杀牛宰羊,大摆酒宴,庆祝和平协定的签订。第四日,马德祥和马铁林亲自将陆风、王玉书和代表团送出去十几里路。分手时陆风对马德祥说:“我走之后,请师长一定要遵守和平协定,造福南山百姓,切不可再受他人挑唆,重现刀兵之灾!如今咱新疆各地的百姓已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马德祥一抱拳说道:“请陆先生放心,向临时政府带话,我马德祥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绝不会再做出对不起政府和人民的事情。”
    陆风又对马铁林说:“弟弟,今后你和师长要多加小心,马全禄是尕司令手下得力干将,他一死,尕司令怎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来报复的!切记,你要保护好师长的安全。”
    马铁林说道:“哥哥,我知道,您放心,以后经常来南山我这里玩。”
    说了这些,双方就此分手。回到迪化,盛世才又是大摆筵席给陆风等人和代表团接风洗尘。这次酒宴参加的人很多,除了临时督办盛世才和省 刘文龙以及政府官员,还有陶明樾、李笑天、郑润成,连燕双飞也参加了。陈中由于被盛派去了南京不在。
    在酒席上盛世才对陆风是大加赞赏,因为回到迪化,督署探查队队长王玉书就将事情经过仔细地向盛做了汇报,盛世才明白陆风是起了关键决定性的作用。盛世才不住地夸赞让陆风有些不好意思,因此众人不断给他敬酒,让不胜酒力的陆风很快就逃到院子里的一把躺椅上。
    此时,燕双飞端着两杯酒摇摇晃晃地走到陆风跟前,陆风连忙接过一杯酒并让燕双飞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金树仁的倒台并没有影响到他什么,如今他还从政务厅的副科长升为正科长。
    “燕兄今天真是好酒量!”陆风见面就夸燕双飞。
    燕双飞一身酒气,满不在乎地说:“今天没喝多少,离的我的
    “千杯不醉”的极限还差得远呢。”只见他举起酒杯对陆风说:“我今天还得敬你一杯酒,可是我这杯酒不是白敬,陆老弟还得帮我一个忙!”
    陆风摆摆手道:“我不胜酒力,这杯酒我不喝了,但这个忙我帮行不行?”
    燕双飞说没问题,说着将两杯酒统统灌进自己的嘴里。
    等燕双飞喝完酒,陆风问道:“什么事,说吧。”
    燕双飞开始说道:“其实我一个东北人赖在新疆不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个迷人的姑娘你知道。”
    “茹仙古丽。”陆风并不感到惊讶。
    “是的。”燕双飞叹了口气说,“但是我追求了她一年,古丽却对我无动于衷。”
    陆风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虽然我左某人以前生性风流、喜欢沾花惹草。但是自从见到茹仙古丽,我觉得自己就像丢了魂似的,一定要得到她想娶她为妻。对于其他的女人我也再没有招惹过。”
    “我希望带他离开迪化回内地,但是如果她不愿意,我也愿意一辈子为她留在迪化。”燕双飞说得有些动情。
    陆风说道:“那燕兄希望我帮什么忙?”
    “你们之间是多年的好朋友,我发现她对你无话不说,你对她也像是亲人之间的感觉,所以我希望你能单独找他谈谈,替我说说好话,古丽说不定会听你的。”
    陆风故意开玩笑道:“我也喜欢古丽怎么办呀!”
    燕双飞摇摇头笑道:“你不会,我知道你的心思在柳小姐身上。”
    陆风心里咯噔一下,但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柳小姐,你别逗我了,我没见过她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他们还被困在迪化,哪里都去不了。”燕双飞说道,“前两天我们还在一起吃饭。你两次救过她,从第一次吃饭时我就感到她对你也挺有好感。”
    陆风苦笑道:“燕兄,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柳小姐和罗朝阳才是般配的一对。”
    燕双飞想了想说:“也对,从南京到迪化,一路上姓罗的那小子就对柳小姐关心备至的,柳小姐对这小子也是蛮有好感的。不过只要你不懈努力去追,我相信你一定会抱得美人归的。”
    燕双飞的一番话说得陆风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他只好说道:“好吧,我有时间一定约古丽出来,给她说道说道你的事情。”
    @李八师2022 2022-09-15 15:51:46
    恭喜大作上传抢红包
    -----------------------------
    谢谢!
    十五、宣慰新疆
    1933年6月6日,国民政府赴新疆宣慰使、参谋本部第一厅厅长黄慕松乘飞机抵达迪化。黄慕松此行新疆肩负南京国民政府的重任,一来平息新疆内乱,二来彻底控制新疆。
    来机场迎接的有盛世才督办、省 刘文龙以及迪化省府官员及各界人士。陆风今天一身戎装众人一同等候。其实在南京,黄慕松一直都是陆风的直接上司,并对陆风很是赏识和喜爱,这次南京来电已正式任命陆风为黄慕松的上校副官。
    吴越南教授当年在rb留学时结识了在rb士官学校学习的黄慕松,同是中国人,于是两人私下的交情相当的好,回国后两人一直保持密切的联系和交往。这次听说黄慕松来疆,吴教授格外高兴和激动,于是随刘文龙一同前往迎接。
    清影和朝阳也跟着一起到了机场,两人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散心。因为憋在迪化的招待所里将近有两个月了。
    在拥挤的人群中,朝阳突然对清影说:“看,陆大哥也来了!怎么还一身军装?”于是大声向前面的陆风喊道:“陆大哥!”
    陆风忙回过头来终于看见了朝阳和他一个多月来朝思暮想、寝食不安的梦中人柳清影!

    激动、惊喜、爱怜顿时涌上陆风的心头,陆风强忍住内心的冲动,向朝阳微笑地点点头并望着清影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清影倒是很平静地笑笑说道:“陆先生,你好!”美丽的眼神中依然透出冷漠
    “好久不见,你们都还好吧。”陆风也只能吐出这句客套话。此时他心中感到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因为他听到清影的那声亲切的“陆大哥”已改成了疏远的“陆先生”。

    “陆大哥,你穿军装的样子好帅,好威风!”朝阳赞叹道,“没想到你是个军人,你把我们都骗了。”
    陆风知道清影最忌讳军人这两个字,听到朝阳的话语他更加觉得自己尴尬万分,便说道:“是我不好,骗了你们,我本是来迪化执行任务的。”
    清影冷冷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无所谓骗还是不骗。”
    陆风被说得竟一时哑口无言。
    这时,一个高挑妩媚的维吾尔姑娘突然走到他们面前。这位姑娘正是茹仙古丽。只见她拍了陆风的肩膀笑着说道:“风,这是你的朋友吗?”
    陆风惊讶回过头地笑道:“茹仙古丽,你也过来了。”
    “父亲来这里迎接黄慕松将军,我爸爸现在不是省民政厅副厅长吗。所以我也跟过来凑热闹。”
    陆风忙向朝阳和清影、相互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茹仙古丽!这是我的朋友罗朝阳和柳清影!刚从南京来疆。”
    古丽瞧了瞧眼前的清影笑道:“你就是柳清影吧,这么标致的江南美人!”
    清影也笑着和古丽打招呼。
    “欢迎你们来新疆!”古丽友好地笑道,“风不仅是我的好朋友,还是我的邻居,我们一起从小长大。”
    “原来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朝阳笑道。
    陆风立刻面红耳赤地说道:“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
    古丽大方地笑道:“是呀,用你们汉语说就是青梅竹马啊!”
    这时清影面无表情地说道:“陆先生,你们好久没见面了,你们先聊,我去舅舅那边了。”说着转身疾步离去。
    朝阳看见清影离开也急忙向陆风和古丽道别离去。
    看着清影的背影,陆风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着陆风一脸失落的样子,古丽忍不住笑道:“风,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江南美女走了,边城佳丽不是还在这里吗?”
    陆风听了古丽的玩笑话更是一脸尴尬说道:“古丽,你就不要取笑我了,要不是今天有事,我一直想约你谈谈。”
    “好呀,好呀!随时恭候。”古丽调皮地回答,“谈什么。理想还是人生?”
    黄慕松将军和南京随行人员下飞机后受到新疆临时政府各位官员的隆重欢迎。
    黄慕松,中国国民党第四届候补中央执行委员,并被推选中央海外党务委员。1932年9月26日任参谋本部第一厅厅长。1933年4月28日特任薪疆宣慰使,处理新疆事变,
    迎接黄慕松排在省 刘文龙前面的是盛世才。盛世才和黄慕松是rb陆大的前后期同学,曾在南京共过事,但时间不长。
    盛世才在与黄慕松匆匆见面后由于战事需要便向黄告辞。因为马仲英的主力部队已攻占浮远,开始对紫泥泉虎视眈眈。紫泥泉不保则阜康不保,阜康不保则危及迪化。盛世才计划率省军从阜康向紫泥泉推进,与马仲英展开决战。
    在与众官员亲切握手之后,陆风才走上前向黄慕松行军礼道:“将军,一路辛苦了。”
    黄慕松紧紧握住陆风的手笑道:“我不辛苦,小陆你才辛苦呢,千里迢迢地来新疆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吧!还把政府交给你的任务完成的这么好!”
    陆风也笑道:“将军,您忘了?我本是新疆人,来这里就是回家,不辛苦!”
    黄慕松听后也笑着说是,这时吴月南忙走上前笑着对黄慕松说道:“汝海(黄慕松的字)兄,别来无恙!”
    黄慕松望了望吴月南,忙惊喜的握住吴教授的手道:“金北(吴月南的字)弟,怎么会是你?什么风把你吹到西域来了。”
    吴教授笑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呀,好了先不说了,大哥你先忙你的公事,等过几天咱哥俩再唠唠。”


    傍晚,柳清影独自一人来到招待所附近的一座荷花池边。这座荷花池是清光绪十三年新疆巡抚刘锦棠在迪化大兴土木时所建,为迪化历史上最早的荷花池。
    夏季来临,荷花池内一朵朵含苞未放的荷花娇艳欲滴,池边绿树成荫,水草丰盛,一个个浮萍飘在水面上,装载着几颗水珠晶莹剔透。
    然而荷塘夜色的美景依然不能舒缓清影那颗烦乱而忧郁的心。突然间清影想起了家乡扬州,她一时间有些想家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忽然清影的身后有一个男子在轻轻朗诵着。
    清影转过身发现是朝阳。清影笑笑说“继续。”
    朝阳微笑着继续背诵着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到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背到这里朝阳停住了。
    清影继续朗诵道:“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你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还有我在你身边。”此时朝阳温柔地望着清影说道。
    清影望着荷塘苦苦笑了笑,不语。
    “你和他不合适。”朝阳接着缓缓说道。
    清影扭头望了望朝阳有些吃惊。
    “我不是傻子,更不是呆子。”朝阳说道,“我承认他是个优秀的男子,但是你们俩来自不同的天和地。”
    清影冷笑道:“是的,他是军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呢?”
    “他有时让你琢磨不透。”朝阳道。
    “我和他萍水相逢,没必要琢磨他。”清影道。
    “优秀的男人总会让女人琢磨不透的。”朝阳道,“我就不同了,陆风如果是这荷塘里的雾,看不清,摸不着。我就是这荷塘里浮萍上的水珠,晶莹透明。”
    清影微笑道;“你倒是会比喻,那本小姐呢?”
    “当然是荷塘里的莲花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清影顿时被朝阳逗笑了:“没想到你的嘴会变得这么甜。”
    蓦地,朝阳从后面用双手揽住了清影的柳腰。清影想要挣扎,却又没有。朝阳伏在清影的耳边温柔地说道:“在我心里,你比这池塘里的荷花还要美丽百倍、千倍!”
    清影轻轻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朝阳继续说道:“清影,做我的女朋友吧,做我的妻子吧,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今后无论是在学习、工作、生活中,我们都会相互帮助,相互支持,相互依偎的。”
    清影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只是慢慢地说道:“朝阳,这几天我有些想家了,想回扬州。”
    朝阳道:“我也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好想陪你一起回扬州。”
    清影忍不住喃喃地吟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尊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十六 计划夺权
    黄慕松来疆第二日下午,陆风领着陶明樾、陈中、李笑天拜会了黄慕松,客套话过后黄慕松说道;“这里发生的事变我在南京已大致了解了不少,昨日听了陆副官的汇报后才知道新疆有今日的良好局面全是仰仗各位的功劳,我黄某人在这里代表南京国民政府感谢大家。目前新疆的局势错综复杂,战事连连,百姓苦不堪言。我黄某人初来咋到,对许多事情还不胜了解。但为了新疆早日的和平和安宁,我希望诸位多多献计献策,提出宝贵的建议。”
    听了黄慕松的发言,众人起初都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李笑天问道:“卑职冒昧斗胆向黄宣慰使问一件事,不知南京政府是否满意盛世才主军,刘文龙主政?”
    黄慕松听后缓缓说道:“其实中央政府多次声言正慎选贤能者主新,究竟他们二人是否能当此任,我们还需进一步考察。”
    李笑天接着问道:“请问黄宣慰使,这次中央是否想真正掌控新疆?”
    “确有此想法。”黄慕松回答道。
    “卑职认为,盛督办乃一介武夫、军阀,尾大不掉,实难为中央所控制;刘 原来乃商人也,虽有才华,但年事已高,主政新疆确实不敢恭维。”
    “那你们为何推荐他们二人临时主政呢?”黄慕松问道。
    陆风插了一句话:“当时为了推翻金树仁的庸政和暴政,获得他们的支持而采取的缓兵、过度的办法。”
    “那你们认为谁最适合主政西域呢?”黄慕松继续问道。
    李笑天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黄慕松不解的笑道。
    陈中笑道说:“就是黄宣慰使您自己!”
    “我?为何?”黄慕松笑问。
    李笑天继续说道:“第一,黄宣慰使文武双全的资历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主政新疆绰绰有余。第二,中央不希望新疆本土人主政,杨增新、金树仁实际根本不听从中央的号令。第三、这次将军此行随行有党务、民政、军事、教育、宗教、交通运输等方面的人员,计有参议团成员10名、军官团成员10名、秘书书记3名、军医1名、随从侍卫20名、随带官佐30名、士兵20名。这么强大的阵容完全可以接管新疆,我想南京政府也有意让将军全面控制新疆。”
    黄慕松微笑不语。
    陶明樾接着慷慨激昂地说道:“宣慰使,我等今日拼死推翻金树仁的暴政绝不是贪图功名利禄,而是不希望看到新疆再次与中央貌合神离,不希望看到新的军阀割据,不希望看到百姓再遭战火之苦。所以我们希望追随黄宣慰使,再创西域大业,为新疆的和平和统一效犬马之劳,不惜肝脑涂地!”

    6月12日,盛世才和马仲英在紫泥泉展开大战,两天之后,盛世才大获全胜,击毙马军600多人,缴获枪支1000多支,子弹30000多发,自己仅有300人的伤亡。马仲英率自己从甘肃带进新疆的3000士兵,沿公路一路东逃,经木垒河翻越天山南下吐鲁番。

    看完捷报后,黄慕松问站在一旁的陆风:“小陆,你对盛世才这个人了解多少?”
    陆风回答道:“我觉得盛世才这个人不简单。绝非一般的武夫。您和他曾经是校友和同事,自然对他有一些了解。他先后得到张作霖、冯玉祥、孙传芳、蒋的资助完成在rb的学习,具备较高的作战理论知识水平。马仲英入疆后,他被任命为东路剿匪总指挥,屡战屡胜,说明此人的军事实践经验也很强。
    前不久盛世才让卑职帮忙与马全禄的部下马德祥联系,用高官厚禄相利诱,唆使马德祥杀死马全禄,进而收编马全禄余部2000多人,消除了危及迪化的一大威胁。卑职还听说盛世才又利用马仲英同和哈密民变首领加尼牙孜因为分配战利品而发生的分歧和矛盾,以划分南疆给和加尼牙孜为代价,诱使和加尼牙孜与马仲英脱离关系,这样马仲英从此开始走向孤立,由此可见盛世才有着非常人一般的谋略。”
    黄慕松听后也有些惊讶、不语,只是点点头。
    “所以卑职认为削弱并夺取盛世才的军权还得从长计议,不能鲁莽行事。否则会对我们大大不利。”陆风继续说道。
    “李笑天他们三人可不可靠?”黄慕松问道。
    “应该可靠,经过几个月的接触我感觉他们三人还是一心一意渴望中央控制新疆。”陆风说道。
    “光有他们几人是远远不够的。”黄慕松说道。
    “据说省 刘文龙因盛世才违背军民分治的诺言并独断专行而强烈不满。他和新疆的官员也是我们需要拉拢的一支力量。”陆风说道。
    黄慕松点点头说:“仅仅靠他们也是不够的,俄罗斯的归化军、从东北撤过来的东北军、伊犁的张培元、南北疆的各个王爷,还有甚至是马仲英都是为我所用的对象!”
    @宣娇2018 2022-09-17 10:01:21
    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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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好几年前的东西,总觉得故事情节有些单薄,但一直工作繁杂,静不下心来。刚好被封在家里一个多月,完成了,了了我一个心结。
    第三天下午,陆风在学校门口找到了刚下课的茹仙古丽,并让古丽陪他去红山嘴子走走。古丽立刻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一路上高兴地聊着天,古丽像只美丽的花蝴蝶,在陆风前后飞来飞去不停息。两人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缓缓地向红山顶前行。 终于登上了虎头山顶,向下眺望,城内的房屋、商铺鳞次栉比,城外的农田、绿荫尽收眼底。陆风顿时感到心清气爽。突然间,陆风看见了山下小教场附近红塔客栈和一些民房的残垣断壁。几个月前那场惨烈的战斗和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孩儿再次让他历历在目。一股莫名的伤感又顷刻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终于不打仗了,这里又恢复了平静。”茹仙古丽说道,“风,下面的景色真美!记得小时候我们常来这里,你总是一口气爬上来,还老是嫌我太慢。”
    陆风笑道:“记得有一次在山上你的脚被磨破了,走不了路,害得我一直将你背回家。”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古丽望着陆风笑道。
    陆风微笑着摇摇头。
    “我想你要是一辈子背着我就好了。”古丽格格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陆风也大笑起来:“你这个恶毒的巴依老爷,让我这个穷棒子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怎么给这么迷人的丫头子当牛做马不好吗?”古丽反问道,“许多人想还不配呢!”
    “燕双飞配不配?”陆风突然问道。
    古丽突然有些不高兴了:“你今天是替他来当说客的?”
    陆风没有回答,继续说道:“那天他喝了很多的酒,他告诉我追你已经很久了,他说了许多感动的话,我觉得燕兄虽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其实做人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他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快就把我卖了?”古丽冷冷地说。
    陆风急忙解释:“我的好妹妹,你再说什么呢?我陆风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古丽突然冷笑:“什么时候你对我这么上心,是不是恨不得我赶紧嫁人?”
    “古丽,你岁数也不小了,像你这么大年龄的其他维吾尔女性孩子都上学了。”陆风仍不知趣地说道。
    听到这些话,古丽面带怒色立刻转身就要下山,陆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一把拽住古丽的手臂。
    “古丽,我错了,你别生气。”陆风连忙赔不是。
    “你放开!”古丽大声吼道,美丽的眸子里噙着泪花。
    “古丽,对不起。”陆风依然抓住古丽的手臂不肯放手。
    突然间,古丽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陆风。陆风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古丽声音颤抖地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无法忘记你!”
    陆风呆呆地矗立在山顶,像块石头。只听他缓缓地说道:“以前的事情,你还是忘记的好。”
    “不——以前的事情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古丽将陆风搂得更紧了,她将自己那娇媚的脸庞也紧紧地贴在陆风的胸前。
    “你比我小2岁,一直是我的妹妹。”陆风闭上眼淡淡地说。
    “不——”古丽流着眼泪说道,“我要你做我的男人!”
    陆风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向远方的高耸直入云霄的博格达峰望去。山上渐渐起风了,天色也昏暗下来。
    眼前的这一切竟被另外两人瞧见,他们就是清影和朝阳。碰巧今天他们也来到山上散心,便看到了山顶的这一幕。清影吃惊地看了几眼后冷笑几声便快步掉头走下山去。朝阳没说什么也紧跟着疾步走了下去。
    黄慕松来迪化不到一周,便听取李笑天、陆风等人的建议,展开了一系列的活动。首先他秘密会见了郑润成,试图说服其归附为隶属中央的部队,郑润成虽对盛世才颇有意见,但态度依然含糊骑墙,搞的黄慕松无可奈何;其次黄慕松利用金树仁的旧部伊犁的张培元和盛世才的矛盾,使张培元也表示顺从中央的指示;第三,黄慕松使用一些政治手腕和政策对东、南、北疆各位少数民族王爷进行安抚,使他们也慢慢向南京靠拢。第四,以刘文龙、陈中为首的一些省军政官员开始倒向黄的一边。
    最后,黄慕松将正在前线的盛世才召回,和他商讨改督办制为军事委员会的事宜。此主张黄慕松一提出便立刻遭到了盛世才的婉言拒绝。当然这位盛督办也不是什么傻子,这个举措明摆着是在逐步削弱他的军权。临走时盛世才的言辞有些激烈,似乎在向黄慕松示威:这里是迪化!是我盛某人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黄慕松一看事态有些不妙,便秘密召集陈中、陆风等人商量对策。
    众人听了黄慕松的叙述之后,李笑天说道:“黄将军,这个改制的事情我们只能背着盛世才秘密进行,等到木已成舟,众望所归的时候量他也无力回天了。”
    陈中也点点头道:“是的,我们改制的具体办法是成立新疆军事委员会,推荐盛世才为委员长,张培元、马仲英、加尼牙孜等人委为军事委员会委员,这样的好处第一是可以让马仲英停止进攻迪化,终结新疆的内战;第二是他们三人都手握重兵可以与盛世才相抗衡。盛世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指挥得了他们,一旦盛世才被架空变成光杆司令,新疆最高军事权力自然会从盛向我们的手中转移,因为只有黄将军您可以以中央大员的身份号令诸将。”
    黄慕松听后赞许地点点头。
    陆风听后说道:“诸位的建议我认为的确可行,但是我们不要把盛世才想得太简单了,据说全迪化城都是他的耳目,自从黄厅长入疆,他不可能不防备。尤其是目前我们没有一兵一卒,根本无法与他抗衡,我们的秘密商谈一旦走漏风声,那就会处于十分危险的状况。”
    陶明樾满不在乎地说道:“成大事者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一旦事情走漏,大不了再来一次政变,和盛世才再干一仗!”
    陆风摇摇头道:“不可,前一次政变还师出有名,是你们将盛推上了督办的位置,现在又想推翻他,这样做不是自相矛盾吗?试想谁会听命于我们再搞一次政变?”
    李笑天道:“郑润成的东北军,陆副官,你忘了还是你说服他们的。他对盛世才目前的行事是很有看法的。”
    陆风依然摇着头说:“你知不知道郑旅长和盛世才同时东北老乡,已结为金兰之好?还有东北军倒是不少,但是全部被盛世才分散后编入省军了。根本形成不了战斗力。”
    “归化军呢?”陈中问道。
    “归化军一直听命于盛世才,不可能反叛他。即使归化军发动政变,以他那点人马,打打金树仁还勉强凑合,面对盛世才的部队简直是以卵击石。”陆风回答道。
    陶明樾满此事坐不住了,只见他站起身来激动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只有擒贼先擒王,我们暗地里刺杀他。”
    众人听了都不再言语了。
    过了一会儿,陆风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在座诸位一定得谨慎小心,再谨慎小心!还有将军,卑职建议我们和南京的密码是否能有第二套备用密码,我极担心我们和南京的密电会被盛世才破译!”
    黄慕松摇摇头:“南京的备用密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让我们使用的。”
    陈中道:“陆副官多虑了,盛世才手下电讯科的人的水平我是知道的,还没有一个天才能破译的了你们南京的密电。”

    十八 抽刀断水

    中午黄慕松叫上陆风约了自己的老朋友吴月南吃饭,朝阳、勘察队的斯文和杰克也一同应邀而来。地点依然定在迪化最有名气的洪升园(鸿春园前身)。
    见到清影没有到场陆风的心里极为失落。黄慕松也忍不住问吴教授:“你的宝贝外甥女怎么没来?”
    “黄叔叔,清影她说不舒服就没来。”朝阳解释道。
    吴月南叹口气道:“这孩子,最近不知怎么了,一天心事重重的,不管她了。”
    酒过三巡,斯文向黄慕松敬酒后忙问道自己的车队何时能前往南疆,因为他们已在这里困了三个多月了。
    黄慕松回答道:“现在马仲英已退守吐鲁番、托克逊一带,你们去南疆必须经过他们的防线。前几天马仲英吃了败仗损失惨重,现在势必如同一条发疯的野兽,你们从这里出发经过那里必定会有危险。”
    陆风接着说道:“诸位不必太着急,黄宣慰使这几天正在协调新疆的内战,说不定过几天马仲英就会和盛督办停战并且重新握手言和。到那时去南疆就会安全多了。”
    过了一会儿,乘着大家都在借着酒兴畅谈的时候朝阳轻轻走到陆风的跟前向他敬了一杯酒道:“大哥感谢你两次对清影出手相救,并且感谢这些天对我们在迪化的照应。”
    陆风忙举杯说道:“没什么,出门在外,大家都应相互帮助的。”
    碰完杯,朝阳一饮而尽后悄悄对陆风兴奋地说道:“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清影终于答应做我的未婚妻了,我们一回内地就准备结婚。我希望你能祝贺我俩!”
    陆风顷刻间便怔住了,只见他勉强地笑笑道:“很好,很好!祝贺你们!”说着将酒一饮而尽。
    傍晚时分,天色有些阴郁。海子沿(今西公园)是迪化郊区的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茂密的原始森林一直从红山脚下延伸到妖魔山下和南郊的燕窝。蜿蜒的乌鲁木齐河从这里流过,形成大大小小的草坪、湿地和池塘。自古以来这里是边城人盛夏纳凉的好去处。今日天色已晚,加上有些起风,于是游人甚少。
    朝阳阁南面的一个八角亭内,坐着一个孤独的年青人。此人面带忧伤,无神的双眼一片茫然。他所作的动作就是不停地机械地将酒壶里的酒灌入嘴中。然后不停地咳嗽,再不停地灌。
    陆风由于中午心情不好,其实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胃里依然空空如也。
    不晓得不吃东西空着肚子喝烈酒是什么滋味!或许眼睁睁看着自己梦中的人将要做别人的爱人的感受就是这种滋味!
    陆风平时其实很少喝酒,酒是穿肠的毒药他明白。他一向很懂得养生,然而今天却是个例外。
    陆风有时也很不明白,那个和他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女孩子竟让他这么倍感心痛,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清影终于做了朝阳的女朋友,并答应嫁给朝阳。这本就是必然的结果,陆风经常这么理智的认为。他一向很理性,做事缜密、沉稳、果断、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然而今天他终于喝到了理性酿出的苦酒。当朝阳告诉他自己和清影的事陆风方才感觉自己根本就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风渐渐大了起来,四下的树木在风中开始摇曳。八角亭也开始在风里微微晃动起来。真是所谓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陆风伏在石桌上又一阵狂咳,接着慢慢地将酒壶准备送入嘴里。突然一只修长而俏丽的纤手紧紧握住了酒壶。
    陆风抬眼一看,原来是茹仙古丽!
    “你很少喝酒的。”古丽淡淡地说。
    “很少喝酒不代表不喝酒。”陆风微微吃惊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去过你们的办公室、下榻的公馆、教堂,最后去了你叔叔家里,他说你刚走,脸色极其难看,我猜想你会来这里。”古丽说道。
    陆风苦笑道:“你为何这么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谁了解?”古丽面无表情地说道,“小时候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常来这里,记得一次期末考试你没考好,你在这呆了整整一晚上。”
    陆风依然苦笑着不语,他伸手向古丽要酒壶。
    古丽立刻将酒壶放在石桌上。
    “拿来!”陆风垂头丧气地说道。
    “不给!”古丽语气很坚决。
    “拿来!”
    “不给!”
    “拿来!”陆风用最后的气力突然朝古丽怒喝道。
    古丽被陆风的吼声吓住了,她只是默默地望着陆风,一行清泪顺着她那娇美的脸颊滑下。
    “对不起!”陆风心顿时软了下来,他自己摇摆着站起来又将石桌上酒壶拿在手里。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你失魂落魄成这个样子?”古丽边哭便大声问道,“你现在憔悴得让我心疼。”
    喝下一口酒后,陆风喃喃地说道:“没什么,只是今天高兴地要死。”接着便不停的咳嗽。
    古丽关切地拍拍他的后背哭泣地说道:“风,要不你就大哭一场吧,这样会痛快些。”
    陆风一阵大笑道:“从小到大,古丽你什么时候见我哭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突然间,一阵电闪雷鸣,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风,下大雨了,我们回去吧。”看着雨点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倾斜而下,古丽有些担忧地说。
    陆风抬头见状又是一阵大笑:“老天爷,我都不哭你怎么会哭呢?不许哭!哭了不是好孩子!”。
    古丽听到陆风荒唐的酒话简直哭笑不得。
    蓦地,陆风从八角亭内冲了出来。任凭瓢泼大雨将自己淋一个透心凉。
    “风!你疯啦!”古丽忙喊着追出来。
    “痛快!痛快!”陆风大笑着,张开双臂在原地转圈。忽然他脚下一滑顿时摔倒在泥水中。
    “风,你没事吧!”古丽哭喊着艰难地将他扶起
    忽然,陆风将古丽紧紧搂在怀里痛苦地说:“柳清影,我那么爱你,你为何还要和朝阳在一起。”
    “风!你弄疼我了。”古丽挣脱后气愤地大叫道,“我不是什么柳清影!”
    陆风跪在地上,开始不住地狂吐,但除了酒他什么都没吐出来。或许,他吐出的还有心酸和失落。
    接着他又是一阵狂咳。突然间古丽惊叫道:“血!”。
    第二天下午,陆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教堂里自己的房间里,并且正挂着吊瓶。而茹仙古丽则坐在桌旁打瞌睡。陆风忙缓缓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头痛的厉害。此时古丽醒了过来忙将陆风扶着躺下去。
    “古丽,我怎么回到这里的?”陆风躺下去问道。
    “风,你可折腾死我了,昨晚在海子沿下着大雨,幸亏一辆毛驴车路过,我求了他半天才拉你回来。”古丽无奈地说道。
    陆风难为情地说道:“谢谢你古丽,幸亏你找到我,不然——”
    古丽摆摆手说道:“风,别说了,约翰医生说你疯了,空腹喝酒,简直是不想活了。”
    “我得去公署了。”陆风想起身。
    古丽忙将他又按在床上说道:“公署你那边我跟黄厅长为你请过假了,你放心休息吧。”
    陆风叹了口气,微微闭住了眼睛。
    “你那么爱那个女孩子吗?”古丽盯着陆风地问道。
    陆风睁开眼有些吃惊的问道:“哪个女孩子?”
    “柳清影,你喝醉酒一直念叨着的那个。”古丽说道,“是不是那天在飞机场见到的那个丫头子?”
    陆风又重新慢慢闭上眼睛,无语。
    “你们认识多久了?”古丽继续问道。
    陆风说道:“古丽你不要乱想,我们只是认识三个多月,萍水相逢而已。况且,她有自己的心上人。”
    “三个月,我爱了你十年,你只和她相识三个月。”古丽咬咬嘴唇,淡淡地苦笑道。
    陆风轻轻地说道:“古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你我想坦诚一些,不想骗你,高中的时候,我确实很喜欢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直到遇到那个女孩子,我才发现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古丽无奈地说道:“风,你的确是个很特别的男人,女人常常喜欢男人那些美丽的谎言,而你却不愿编织这些谎言。”
    陆风摇摇头笑了笑。
    “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古丽说道,“我不会让我的爱成为你的一个负担,也不会阻止你去爱她。我只想一直等你。”
    陆风有些感动了,他凝视着这个妩媚迷人的维吾尔姑娘,轻轻用手抚摸着古丽低头后垂下的乌黑的长发喃喃地说道:“古丽,你这个傻姑娘!”

    6月17日夜
    迪化的忠义馆饭庄(现建国路处)是迪化城唯一一家远近闻名的伊斯兰大饭店。开业于1914年,为陕西回族师傅马达吾开办。忠义馆的崛起,结束了迪化城清真饭馆只能是“小吃”的历史,成为边城公认的清真大菜的权威。
    晚上陶明樾、李笑天、陈中特地邀请陆风来这里吃饭。来到雅座不一会儿的时间,“胡辣羊蹄”、“黄焖羊肉”、“溜三片”、“过油肉”、“糖醋鱼”、“一品豆腐”这一道道极具伊斯兰风味的菜品便端了上来。
    看着这些精美的菜肴,陆风忍不住咽咽口水道:“离开新疆都十年了,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清真菜了。”
    此时李笑天等人端起酒杯道:“来,海潮先生,奥不对陆副官,感谢你这段时间在新疆事件上的操劳,感谢你给我们引荐了中央政府的黄宣慰使。我希望我们在黄宣慰使的领导之下,我们的新疆会有一个美好的明天!知道陆副官从小在新疆长大,所以特地请你到这里再尝尝家乡菜的味道。来干杯!”
    陆风忙举杯笑道:“作为一个新疆人,陆某和诸位比起来为新疆做的事太少,深感惭愧。李校长说得好,希望家乡能早日脱离战乱、独裁。希望家乡能有一个美好的明天,来合作愉快!干杯!”
    酒过三巡,陆风问道:“最近战况如何?”
    陈中回答道:“最近无重大战事,马仲英依旧退守吐鲁番一线,盛世才率军紧追不舍。”
    李笑天说道:“乘着盛世才不在迪化,我认为改督办制为军事委员会制这件大事刻不容缓。”
    陆风道:“的确是刻不容缓,但是盛世才一直坚决反对,这件事就不可能推行下去。”
    陶明樾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冒险来一次绑架、刺杀,盛世才一死,他的党羽就立刻会树倒猢狲散。到时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陆风压低声音说道:“陶县长声音小一些,此地四处都是盛世才的眼线。”
    众人忙朝外看看,并未发现可疑的迹象。
    陈中道:“和盛世才硬拼当然是以卵击石,我们可以智取,擒贼擒王。比如让黄宣慰使叫他回迪化开会议事,然后我们率自己的人埋伏在周围,乘其不备一举将其擒获,然后逼盛世才同意改制。如不同意,立杀之!”
    陆风依旧摇头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将黄宣慰使牵涉进去,一旦失败,不但黄宣慰使有性命之忧,盛世才一定会认为是中央政府是幕后主使,那样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了,天高皇帝远,鱼死网破,盛世才必定会断然和中央决裂。”
    李笑天道:“陆副官所说言之有理,黄宣慰使可不必出面,但政变和行刺之事我们几人已决定冒险试之。请陆副官转告黄宣慰使。你们大可装作不知情。论语中说得好: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以成仁。我们几个都做好了杀生成仁的思想准备!”
    陆风无奈地说道:“好一个舍生取义,杀生成仁。诸位的大义凌让我陆某钦佩,但无谓的牺牲大可不必。这件事我需当面向黄宣慰使做以汇报,说不定黄宣慰使还得想南京汇报,在未做决定之前我希望周围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切不可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二日,陆风将他们三人的计划向黄慕松做以汇报。黄慕松沉思片刻问陆风怎么看。
    陆风说:“他们的绑架或刺杀行动不失为一条计策,但是风险极大,我们最好不要牵扯进去。一旦计划失败,我陆风生死是小,将军您作为政府大员生死是大,南京政府的声誉是大。盛世才一定会怪罪南京,和南京撕破脸皮,到时候中央政府就会陷入更加尴尬、被动的状态。”
    黄慕松道:“小陆,你说得有些道理,但是我已来迪化十几日,政府交给我黄某人的任务无一完成。新疆的战事依然没有停息。改督办制为军事委员会制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推行不下去。在和马仲英的较量中眼下盛世才又取得了一时的胜利,在迪化威望见长。如此下去,中央全面掌控新疆的计划根本难以实现。我黄某实在是心急火燎、愧对中央。”
    陆风道:“其实我们寸步难行的关键在于在迪化调动不了一兵一卒!”
    “是呀,没有军队的支持,我们纵有天大的本领也难以付之于实践。”黄慕松叹了口气说,“所以他们的计划也许不失为一条计策!只要除掉盛,或许所有的事情都好办了!”
    陆风继续劝道:“请将军三思而后行——”
    黄慕松打断了他的劝阻:“小陆,什么都不要说了。眼前的事情容不得我们再优柔寡断。马上给南京发密电,征求中央的同意。”
    “将军——”
    “去吧!出了事我黄某一人承担!”

    十九 风云突变

    6月20日,盛世才突然率重兵返回迪化城,几天之后,各大城门全部换防为盛世才的省军。
    6月25日傍晚,盛世才突然传令在省政府东花园紧急召开迪化军政大会。
    东花园在省政府后院镇边楼下,面积不大,但环境优美,四周是高大的窜天杨,建有亭台楼阁、养着奇花异草。作为官府宴会和会议室使用。花园里有一座古式建筑,叫做镇边楼,是清政府为了纪念定远侯班超而建,后阿古柏入侵时被焚毁。杨增新时期又在遗址上建起三层楼阁,名曰镇边楼。一副对联刻在镇边楼上,上联是:共和实草昧初开,羞称五霸七雄,纷争莫问中原事。下联是:边庭有桃园胜境,狃率南回北准,浑噩常为太古民。
    大约两个团的兵力将省督两署大院封锁得水泄不通。镇边楼上也派有卫兵把守,墙头上架设了机枪,一班精悍卫兵全副武装,把守东花园通往省府的大门,真是如临大敌,一片恐怖的迹象。
    盛世才悄然无息地坐在一处回廊下的几株夹竹桃背后的太师椅上,只见他不停地摇着折扇神情严峻。
    只见盛世才手下的卢团长突然朝一个头戴小花帽的中年人行了个军礼大声道:“李处长!”。话音刚落,几个卫兵立刻将来者拿下。来者正是航空处长李笑天。李笑天拼命地反抗但无济于事。接着以同样的方式,陶明樾、陈中被依次拿下并被强行架走。
    盛世才见到计划已成功,便对卢团长冷冷地说道:“立即枪决!”
    三人见到自己被十几个卫兵用枪逼在墙下,便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只见陈中大声吼道:“凭什么要杀我们,我们要见盛世才!”
    卢团长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密谋造反,罪不可赦,有什么遗言就说吧。”
    三人听了顿时大惊失色,李笑天顿时大叫道:“盛世才,你凭什么诬陷好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三人造反?拿出证据来!”
    陶明樾也怒喝道:“盛世才你卑鄙无耻、蛮横霸道!你有什么权利判处我们三人,就算我们有罪也应该是法院定罪,也轮不到你这个混蛋!”。
    看到卫兵们举起了冰冷的长枪陈中绝望地大笑道:“盛世才,你好歹毒!仗着你有几杆枪就可以随意私设公堂,随意处决新疆政府要员,王法何在?天理何在?打倒军阀!”
    随着一阵凌乱的枪声和惨叫声过后,在新疆人称“少壮三杰”的陶明樾、李笑天、陈中顿时倒在血泊之中。
    来到会场,盛世才在正位上坐下,然后用他那寒冷的目光扫视了大家一眼。一股隐藏的杀气似乎笼罩在会场四周。军政要员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盛世才突然发话道:“诸位,在前段时间的紫泥泉大战中,我军大获全胜。马仲英匪寇仓皇溃逃,本人率领大军全力追击。但就在这个形势一片大好的局势下,我们突然接到密报:有人正在煽动迪化城军士谋反,并准备另立军事委员会!而且谋逆之人就是陶明樾他们三人!”
    盛世才话音刚落,顿时会场众人一片哗然。
    “啪——”突然间盛督办的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大喝道:“我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后方竟然有人蛊惑人心,做谋逆之事。这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盛世才继续说道:“陶明樾、李笑天、陈中三人暗中勾结城中将士谋反,另立军事委员会并试图推翻现任政府。我代表全体新疆政府和人民正式宣布:对其三人进行最为严厉的处治,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现在已经行刑完毕!”
    接着他又说道:“我盛某人为了保迪化的安宁不惜东征西讨、不怕牺牲。然而却有人要筹划刺杀我。我感到十分寒心。不仅如此,黄宣慰使又鼓动诸位改督办制为军事委员会,其矛头无非是指向我盛某人。也罢,我准备去塔城,诸位好自为之吧。”说着,盛世才在卫兵的簇拥下大步离去。
    省府的官员们立刻乱成一锅粥。
    新疆省zhuxi 刘文龙突然吓得嚎啕大哭道:“今日出了这样的大事,我刘某感到是自己治理无方、深感惭愧,现特提出辞去新疆临时省zhuxi之职。”
    众人急忙劝阻,他们当然清楚,盛世才哪里是要走,分明是要将黄慕松一军。
    走出会议室,盛世才对手下的副官说道:“备车,我们去拜会一下黄宣慰使!”
    十五分钟之后盛世才全副武装的军队将黄慕松和陆风下榻的省公署公馆包围得水泄不通。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黄慕松正在阅读一些政府文件,突然间他听到一阵凌乱清脆的枪声。此时一种不祥之兆渐渐涌上他的心头。不一会儿陆风急促的脚步声更加确定了他的不详之兆的念头。
    “将军,大事不好了,据我们的人来报,盛世才以推翻政府的罪名刚刚枪杀了陶明樾、李笑天、陈中三人。估计等会儿他们的军队就会包围这里。”陆风慌乱地说道。
    “什么!”黄慕松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我们的事情怎么会让盛世才知道了!”
    陆风想了想说道:“将军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李笑天他们那里有人走漏了消息。第二种可能是我们和南京的密电被他们破译了。”
    “什么,这如何得了!”黄慕松顿时慌张得瘫倒在椅子上。
    陆风不慌不忙地说道:“将军别着急,据卑职分析,第一种可能不会牵连将军,只会牵出我,因为我告诉过他们将军不知情也不同意我们擅自政变。第二种可能,我早就做了防备,我和南京的密电里特意以李笑天他们的名义想向中央表明进行第二次政变的事情,并未提及将军。这样将军就可以和这件事就此撇清。再说将军是中央派来的特使,盛世才不是傻瓜,他不敢轻易对将军怎么样的。”
    “小陆,你说得对有些道理。”此刻听陆风这么一说黄慕松才渐渐放下那个慌乱的心。
    此刻,外面的警卫慌张地跑进来禀报盛世才的军队已经将公馆团团包围。
    黄慕松听后又立刻紧张起来。陆风安慰道:“将军不要慌,他们来可能是来抓我的。将军切记,后面无论发生任何事请将军都要把任何事都往卑职身上推。”
    黄慕松紧握住陆风的手道:“小陆,这怎么可以,所有的黑锅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背呢?所有的事我是知情的,怪就怪在我没有听你的劝阻就擅自同意他们再进行政变。”
    陆风微微笑道:“将军,卑职的性命不足道。但是新疆回归中央离不开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将军无恙,中央就有可能控制新疆。将军,我们这些日子所作的一切不能前功尽弃呀。”
    黄慕松眼圈有些红了,他缓缓地望着陆风说道:“小陆,我黄某人果然没看错你。你要好好地活着!”
    陆风依旧从容的笑笑:“将军切记,保持镇定,下面看我陆风的。”
    警卫第二次跑进来说道:“将军,他们已经闯进来了。我们拦不住。”
    黄慕松叹口气道:“不要阻拦,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盛世才和其部下已经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见到黄慕松镇定自如地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盛世才也有些意外。盛世才忙笑道:“黄将军,这么晚来打扰,实在冒昧。请将军多多恕罪。”
    黄慕松故作惊讶地站起身说道:“盛督办,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吐鲁番一线追击东干人呢!想必是东干人逃到我这里来了。”
    盛世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将军取笑了,我盛某人此次来的目的是缉拿谋反、政变的同党。”
    “谋反?政变?同党?”黄慕松吃惊地说道,“难道是我吗?”
    “将军是中央派来抚慰我们的,当然不是。”盛世才冷笑着望着陆风道,“陆副官,南山议和的事我盛某感谢你,可是今天这是你让我很失望。”
    陆风听了知道不好,值得硬着头皮道:“承蒙盛督办抬举,连我这样的小角色都让督办挂念。”
    “陆副官伙同陶明樾、李笑天、陈中三人暗中勾结城中东北军谋反,另立军事委员会并试图推举黄厅长为新疆省 兼督办。李笑天他们三人刚刚已被我就地枪决。”盛世才一字一句地大声说道。
    “什么?有这样的事?”黄慕松依旧故作惊讶地问陆风,“陆副官,这是真的吗?”
    陆风只是冷冷的说道:“空口无凭。”
    盛世才转身对身后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说道;“这是我在马仲英部俘获的rb密码破译专家大西忠先生,让他来告诉你们。”
    大西忠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密码电文道:陆先生,你以代号海潮的名义和南京的密电全部都被我破译了,具体的内容就不用我一一念了吧。”
    陆风一看就知道一切都完了,果然是密电出了问题。
    “陆副官,你怎么可以背着我干出这样的事情!”黄慕松依然故作气愤地说道,“这件事让中央政府颜面扫地。”
    陆风依然镇静地说道:“将军,全是我的错。您不同意,我和他们就背着您来了个先斩后奏,并向南京方面做了请示,但南京一直并未答复。”
    “小陆,我黄某人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干出这样令我难堪的事来。”黄慕松说道。
    “将军,您一向对我恩重如山。”陆风说道,“小陆自小在新疆长大,对新疆感情颇深。我们想在政变成功后推举您为新疆大员,作为有功之人卑职也想谋得个一官半职。加上上次我们政变的如此顺利,所以卑职一时糊涂,走了这条不归路。”
    “陆副官,陆副官呀,你好糊涂呀。”黄慕松叹口气说道。
    陆风接着盯着盛世才说道:“盛督办,今日之事我一人做事一人担,将军并不知情,要杀要剐随你吧!”
    盛世才冷笑道:“很好,倒像个新疆的儿子娃娃(男子汉)!来人把陆副官带走!”
    说罢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上前便将陆风的枪下了,又从腰间搜出了五把飞刀,然后将他押了出去。
    临走时,盛世才对黄慕松说道:“黄将军,今日得罪了,我们接着还要缉拿其他同党,所以这几日城内会很乱,为了将军的安全盛某奉劝您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出现闪失。为了您的安危,盛某特地留下警卫连驻扎在这里保护您的安全,告辞!”
    看着盛世才的背影,黄慕松终于无奈地松了口气,他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被盛世才软禁起来了。

    坐在车里,副官问盛世才如何处治陆风。盛世才板着脸地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陆风虽然帮助过我们,但是他又密谋造反,我决不能容忍,拉到鬼街(现光明路)就地解决掩埋!”
    “这么快就杀了他,那黄宣慰使那怎么交代?”副官问道。
    盛世才说道:“就说,陆副官在押送途中,试图拒捕、逃跑,被我方人员击毙。!”

    陆风被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押上一辆军车。在行驶中陆风心道自己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借着月光陆风发现车辆正驶向“行宫路”(迪化鬼路),陆风明白糟了,盛世才的牢房根本不在这个方向。这片乱坟岗向来是处决犯人的地方,看来盛世才是要至于自己死地了。当然陆风不可能坐以待毙,他在寻找机会逃脱。突然,车停在路边,司机下车去撒尿,车厢上有四个士兵也跟着下去撒尿。陆风知道机会来了,等下面四个人脱裤子,放下枪开始撒尿的那一刻,陆风出手了。
    虽然陆风的双手被捆,但他竟然能用被捆的双手,照准两名士兵的头部用尽全力就抡下去,只听“啪、啪、两声,车上的两名士兵瞬间被击昏倒在车内。陆风趁机拔出藏在皮靴里唯一的一把飞刀,三下五除二,陆风以最快的速度用飞刀割开了手上的绳索。只见他飞速滚下车厢,下面四人见状大惊,其中一人急忙捡枪准备射击,只见一道寒光射出,这名射击的士兵发出惨叫,他的手臂被一把飞刀射中根本拿不起枪来。陆风接着飞速跃上一个土山包,便又迅速滚下山丘。此时车箱外三人端起枪冲上山丘开始疯狂追击陆风并开枪射击。陆风跑了几百米快速翻进一个灌木丛里藏了起来。三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追了半天便不见陆风的踪影,随后又有两名士兵端枪也跟了上来。于是五人毫无目的地乱放了一阵枪。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准备继续追,旁边的一名小个子士兵劝阻道:“排长,咱得小心,这小子的飞刀可厉害了。再说我们枪里的子弹也不多了。”
    排长大骂道:“他妈的,不追怎么办,怎么回去给上面交代?”
    小个子士兵继续劝道:“这么着,排长您回去调救兵,我们几个继续在这搜着。”
    排长听了便说道:“好吧,你们四个给老子好好找,我去多调些弟兄来,就算挖地三尺也得将这小子抓住,最好是给我当场击毙!”
    看着排长骂骂咧咧地离去,另一个士兵问道:“咱还追不?”
    小个子士兵骂道:“追个屁!没看到人家那飞刀?唰!唰!唰!要送死你们去!”
    于是四人原地一坐,开始抽烟唠嗑起来。
    躲在百米以外灌木从里的陆风左臂刚才不幸被乱枪击中,他忍住痛躲了一会儿发现追兵没了动静便偷偷地站起身来顺着一个山坳里慢慢向前逃。
    由于从小陆风就在这乱坟岗里玩,于是对这里的地形他了如指掌,城里肯定是回不去了,陆风沿着小路向红山的方向逃去。一路走陆风一路不住地流血,渐渐地他发觉自己已经渐渐地体力不支了,好不容易他步履蹒跚地接近了红山脚下的一片民房。
    终于,陆风一路从漆黑的坟山艰难地走了出来。看到远远那些微弱灯火,陆风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他咬紧牙关坚持走到第一个住家户跟前,陆风由于失血过多,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第二日下午,陆风渐渐苏醒过来。当他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自己左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此时一位中年妇女走了进来看见苏醒过来的陆风忙笑道:“陆先生您醒了,不认识我了吧!”
    看着这位慈祥、微笑的似曾相识妇女陆风闭上眼仔细想想突然睁开眼笑笑说:“李婶,是你呀。”
    李婶笑道:“陆先生终于记起我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谢谢李婶救了我一命。”陆风感激地说道。
    李婶摆摆手道:“陆先生你可别这么说,当初我的这条命还不是你在战火废墟堆里捡的?我一直都想找机会报答呢!再说你要谢,还得谢另外一个人。”
    “还有人救我?谁呀。”陆风好奇地问道。
    “柳小姐呀!”李婶笑道。
    “柳清影,柳小姐?”陆风听了心里一阵冲动。
    李婶道:“是呀!”
    “怎么会是她救我?”陆风又惊又喜。
    李婶接着解释道:“你忘了,柳小姐在教堂的时候一直照顾着当时受伤的我,后来伤好了我们就成了好朋友。昨晚碰巧她来我家里做客。晚上回去的时候出门恰好遇到躺在地上的你。然后我们就扶你进来,躺在床上她发现你中了枪。于是柳小姐一路跑到城里教堂连夜请来了汤姆医生为你做手术取出了子弹。”
    “原来是这样。”陆风听了喃喃地说道。
    “你一直昏迷不醒柳小姐都急坏了,她昨晚到现在一直未合眼,一直都守在你身边。刚才非得亲自给你熬粥去了。”李婶继续说道。
    话音刚落,柳清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走了进来。看见刚刚醒过来的陆风,清影只是温柔地嫣然一笑:“你终于醒了!”
    陆风有些激动,看到自己的梦中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陆风感到无比的喜悦、幸福。刚才的那些疼痛似乎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能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在眼前,对陆风来说再中一枪又如何呢?
    陆风想坐起来,但是无法做到,他已经虚弱到极致了。
    “谢谢你救了我。”陆风想有千言万语告诉她,却仅仅说出了这几个字。”
    “何必言谢?你救了我两次,我救你一次,还欠你一次。”柳清影望着陆风缓缓地说道。
    李婶瞧见两人对视的目光便明白了许多,于是她笑着默默离开。
    清影慢慢端着粥坐在陆风身边,陆风还想说什么但是清影轻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什么都别说了,你刚动完手术,现在身体很虚弱,你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我喂粥给你。”清影柔和地说道。
    陆风点点头。
    于是清影便开始一勺一勺地给陆风喂粥。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从昨晚到现在全城的军警都在搜铺你。”粥喂到一半时说清影道,“这个地方还算偏僻,我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找到这里。现在只有我和汤姆医生知道你在这里。”
    陆风叹了口气道:“不知黄将军安危如何?”
    “现在我也不知道。”清影说道,“晚上我回去可以向舅舅打探一下。”
    借着清影给自己喂粥,陆风开始偷偷地仔细端详起清影那娇美的容颜,一头乌黑的剪发、肤若凝脂、唇红齿白、英挺的鼻梁、眉如墨画,唯一的缺憾是那对柔美的剪水瞳子却因为熬夜出现了黑眼圈。陆风忍不住心疼地说道:“你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了,我这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别管我,等会儿好好休息吧。”清影关切地说道。
    “还有,别让你舅舅和朝阳——你的未婚夫都担心,还是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清影美眸一瞪说道:“死朝阳那么多嘴,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我还是挺为你们高兴的,祝贺你们,郎才女貌的。”陆风勉强地心酸地笑道。
    清影继续给陆风喂粥,但是一言不发。喂完粥,清影依旧不说话,然后默默地离去。
    望着清影离去的背影,陆风痛苦地闭上双眼,他一直想试探清影的感受,但清影的无语让他又一次失落。或许,她救他关心他仅仅是为了报恩吧!他现在发现自己内心的煎熬远远大于枪伤带来的疼痛。

    二十 刺盛
    七天之后,在公署招待所,正要出去的清影被一位漂亮窈窕的维吾尔女子拦在招待所大门口。
    清影仔细一瞧慢慢想起她就是和陆风从小青梅竹马的茹仙古丽。
    只见茹仙古丽友好地伸出手来说道:“柳小姐你好,冒昧地来找你,我是茹仙古丽,我们在机场见过面的。我是陆风的好朋友。”
    料到古丽是要问陆风的事情,所以清影冷淡地和她握握手,点点头。
    古丽继续焦急地说道:“柳小姐,陆风的事情大概你都知道了,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他。我很想见到他,这几天我把许多地方都找遍了都无法找到他?不知道柳小姐有没有他的消息?”
    清影摇摇头说道:“我也挺担心他的,但我也没有他的消息。”
    古丽面带焦虑地继续说道:“这可怎么办呢?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柳小姐我都急死了。”
    清影淡淡地说道:“别着急,古丽小姐,我相信陆风一定会很平安无事的。我还有急事先走了,再见!”
    看着清影远去的匆匆的背影,古丽感到有些疑惑:陆风爱她爱得死去活来,而关于陆风的事情,这个柳小姐表现得如此冷淡,为什么呢?有两种可能,一种柳小姐根本对陆风不感兴趣。可作为一般朋友,陆风眼下落难柳小姐也不可能表现的如此冷漠呀?事出反常必有妖!第二种可能,她知道陆风的下落,只是在敷衍自己。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古丽冥冥中感觉存在第二种可能。
    第二日清晨,古丽就悄悄躲在公署招待所附近。果然一大早她就发现柳清影匆匆地离开招待所,向教堂的方向去了。古丽便偷偷地跟在后。进入教堂一会儿,清影便背着一个药箱走了出来,于是古丽又悄然地紧随其后。
    终于古丽跟到了红山脚下附近一个偏远的村庄。走进一家农舍,古丽看见了屋里的情形,陆风坐在床边,清影正在给受伤的他换药。
    看到陆风,古丽激动地大叫道:“风,真的是你吗!”
    陆风和清影都惊讶地转过身。
    “古丽,你怎么来了!”陆风吃惊地说道。
    古丽流着眼泪走了进来说:“风,我找你找得好苦呀!”
    清影冷冷地对陆风说道:“别动,等换完药再说。”
    换完药后,清影背着药箱默默地走出屋外。
    古丽此刻一个箭步冲上去便抱住了陆风,便开始抽泣起来。
    “古丽,别,别这样!”陆风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忙向屋外看去,发现清影已经不在了。
    “风,你伤得重不重,我看看。”古丽关切地轻轻抚摸着陆风胳膊上的枪伤。
    “没事儿,身为一个军人,受伤时在所难免的,这几天我恢复的还不错,你不要担心。”陆风满不在乎地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古丽诡异地笑笑道,我偷偷地跟踪了柳小姐。
    “你还挺聪明的嘛!”陆风也笑道。
    “当然啦,要不我怎么能教学生呢。”古丽也笑道。
    “今天外面天气不错,陪我出去走走吧。”陆风说道。

    七月初的新疆,正式进入炎热的夏天,晌午的天空阳光明媚、碧空如洗,两人在附近的田野里边走边聊。陆风将这些天的经历告诉了古丽。接着陆风向古丽询问这段时间黄慕松的状况,因为古丽的父亲是副厅长。
    “当天,黄厅长就被软禁,扣押为人质。次日,盛世才致电南京说陈中等人乘前方军事形势紧张之际,伙同黄将军手下副官煽动后方军士谋反,秘举黄慕松为新省 ,另组所谓军事委员会,黄将军不能摆脱受陶明樾等蛊惑之嫌,请中央来新疆调查事变真相。”古丽说道。
    “这分明是在逼迫中央任命他盛世才为新疆边防督办。”陆风听后说道。
    “是的,此外盛世才还授意新疆其他各界人士和团体集体向南京施压,收回撤除边防督办公署的计划。”古丽继续说道,“这几天省政府公布了在马仲英那里俘获的大西忠,实为日本间谍,马仲英实为日本帝国主义走狗的言论。”
    “这招好歹毒,这段时间为了联络新疆各方势力,将军和马仲英接触密切。他们的言外之意是说黄将军有和日本人勾结的嫌疑,真是岂有此理!”陆风气愤地说道。
    “别太生气、太激动,你的身体还未恢复好。”古丽忙关心道。
    “陶明樾、李笑天、陈中三人,盛世才一不审二不判,直接将他们残忍地就地杀害,可见他有多残暴和独裁。我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以为自己可以独自承担责任,没想到反被盛世才利用,大作黄将军的文章,逼迫中央就范。可见此人心术有多么的狡诈。这样一个狡诈、独裁、残暴之人做了新疆的统治者,天山南北又会掀起多少血雨腥风,新疆的黎民百姓不知又会遭受多少的磨难和苦痛。今后还会有多少正义之士惨遭他的摧残和屠戮。不行!我要阻止这个野心的军阀成为新疆的督办。”
    “你势单力薄,怎么阻止。”古丽问道。
    “擒贼擒王,杀了他!”陆风咬牙切齿地说道。
    “刺杀他?你疯了,这太冒险了!”古丽大惊。
    “杀了他,或许一切都有救了。”陆风道。
    “不行,风你绝对不可以冒这个险。”古丽略带哭音地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呢。”
    陆风两只手轻轻地揽住古丽的双肩温柔地说道:“古丽,我的好妹妹,谢谢你对我的好,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这个世上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哪怕失去生命!”
    古丽伏在陆风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陆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好妹妹,别哭了,这件事不要再告诉任何人,切记!”
    “包括柳小姐吗?”
    “是的!”
    古丽泪眼朦胧地说道:“风,就算你不顾忌我的感受,难道你忍心离开她吗?”
    陆风苦笑道:“她有未婚夫了,我陆风本来就是自作多情。刚好这样我就了无牵挂了!”

    第二天下午,古丽来到公署招待所找到了清影,并邀请清影一同出去坐坐。清影爽快地就答应了。两人来到一家俄罗斯人开的咖啡馆坐下并要了两杯蓝山咖啡。
    微微品了一口咖啡后,清影便问道:“古丽小姐,说吧,什么事。”
    古丽淡淡一笑:“首先,谢谢你救了陆风一命。”
    “陆先生救过我两次,我救他是应该的,不必说谢。”清影微笑道。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劝劝他。”古丽说道,“或许只有你能阻止他。”
    “什么事?”
    “过几天等他身体恢复了,陆风有可能会去行刺盛世才!”古丽忧虑地说道。
    “什么?他疯了!”清影吃惊的说道,“盛世才知道他逃脱,肯定是戒备森严,他此时去肯定是自投罗网。”
    “是的,可我怎么劝,他就是不听。”古丽焦虑地说,“他这个人一向很固执,要做的事就是死也不怕。”
    清影也忧心忡忡地说道:“你都劝不了,为什么让我去劝呢?”
    古丽望着清影的双眼缓缓地说道:“因为他爱你,而且很爱!”
    清影顿时不自然地回避古丽的眼睛说道:“他爱我怎么可能,他应该爱你,你不爱他吗?”
    古丽慢慢地说道:“的确,我很爱他。甚至爱到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高中时代我俩就彼此相爱,他离开新疆去内地我一直都没忘记他,我一直也认为他始终也爱着我,可是自从在海子沿那件事上我才发现自己错了。”
    “海子沿,什么事?”
    “那天下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风独自一人去了海子沿,在八角亭内独自一人喝闷酒,他竟然没吃一点儿东西,这样喝酒会要人命的。从小到大在我眼里风都是一个很要强的男孩子,无论发生任何事他总是那么镇定、从容,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他身边我总有一种安全感。可那天我发现他是那么的孤独、无助和痛苦。他不管我的劝阻,不停地喝酒、咳嗽、再喝再咳直到最终吐出了血!”古丽一字一句地说着,眼里含着泪水。
    “他不要命了!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清影喃喃地说道,眼里也噙着泪花。
    “那天晚上,他差点就死掉了,昏迷中他反反复复都在呼唤你的名字。你知道吗?”古丽继续说道,“那时我才明白,他是多么的在乎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清影泪流满面地说道,“他从来都在我面前没说一个字他爱我。都怪我,因为他隐瞒了自己是军人而生他的气。”
    “从小到大,风就是这样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一个人,他把对你的爱默默地隐藏在心里,甚至烂在心里,也不告诉你。”古丽动情地说道,“清影,我知道你也是爱他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用你的爱去劝阻他,阻止他走那条不归路!”
    傍晚,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将乌鲁木齐河映衬的金光闪闪。河边的浅滩上,陆风正兴致勃勃地和李婶的十岁的儿子毛头摸鱼。不一会儿陆风便空手抓到一条活奔乱跳大草鱼。小毛头高兴地抱着草鱼就往家里奔。
    “告诉你妈妈,今晚咱们炖鱼喝汤!”陆风兴奋地大叫道。
    “知道了,叔叔!”毛头边回答,便朝家里跑。

    “小毛头,慢点儿跑,小心摔着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风忙直起腰,抬头一看发现清影早已亭亭玉立地站在河边。
    “看来,你还没有长大啊!”清影望着陆风露出如花的笑颜。
    陆风微笑着走回到岸边,洗洗脚,放下裤腿,穿上鞋道:“乌鲁木齐河不仅是迪化的母亲河,更是我童年时代的乐园。好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了。”
    “这里的景色真好,我们往前走走吧!”清影说道。
    于是二人沿着乌鲁木齐河的下游缓缓漫步。
    “小毛头也怪可怜的,三个月前战火无情地夺走了他的父亲和姐姐。”陆风边走边说道。
    “是呀,新疆乃至全中国还有无数这样无辜的人死于军阀混战的手里。我和小毛头也是同病相怜。”清影难过地说道。
    “所以消灭这些军阀,建立一个自由、民主的中国才是唯一的出路。”陆风感慨地说。
    “怎么消灭这些军阀,凭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去刺杀他们?”清影怪怪地说道。
    “柳小姐,你在说什么!”陆风有些吃惊的说道。
    “古丽都告诉我了,说你要去刺杀盛世才。”清影说道。
    陆风听了,没说什么。他只是停下脚步,眺望着远方即将下山的落日。
    “你真以为杀了盛世才,所有事情就解决了?”清影焦急地问道。
    “杀了他就可以解救黄将军于水火,或许将军就会有希望掌控新疆。中央控制了新疆,到那时新疆或许就没有军阀纷争了。”陆风说道。
    “陆大哥,你救人太心切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太过幼稚了。就算你杀了盛世才,我保证会有另一个“盛世才”跳出来。黄将军作为外来人,根本不可能掌控全局的。到时候盛世才一死,局势或许会更乱。正如你们发动政变赶走了金树仁,怎么样呢?中国的军阀这个毒瘤是我们这个老大帝国两千年的封建专制和独裁造成的,不是仅靠你们几个人刺杀就能解决得了的。”清影语重心长地说道。
    陆风苦笑道:“柳小姐,你说的我都懂,但是将军对我恩重如山,现在他身陷囹圄,无论如何我都得冒这个险赌一把。就算一死,也无憾也!”
    “可是你这样一死太不值了你知道吗?”清影急得大声说道。
    陆风依然笑笑说:“用我的一命抵军阀盛世才一命,值!”
    清影静静地走到陆风身边说道:“这么说,你是非要去了。”
    “我意已决,柳小姐的好意我心领,请柳小姐不必再劝!”陆风坚定地说道。
    忽然,清影将陆风紧紧抱住。
    陆风顿时呆住了。
    “陆大哥,为了我,你别去行吗?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清影泪光盈盈地凝视着陆风说道。
    陆风有些激动并颤抖地说:“柳小姐,你对我?是真的吗?”
    清影哽咽道:“像你这样的男子汉,那个女人不动心呢?”
    陆风也将清影紧紧拥入怀中。只见他动情地说:“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我陆风这辈子足矣!”
    夜色降临,皎洁的月光下,这一对情侣相互依偎地坐在河岸边一棵大树下互诉着情话。望着河里潺潺的流水,再看看臂弯里心爱的女人,陆风感到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柳小姐,我以后叫你清影可以吗?”
    “当然可以,陆大哥,那我以后叫你“风”可以吗?”
    “可以,朝阳叫你清影的时候,我好羡慕。”
    “哼哼,古丽叫你“风”的时候,我好生气!”
    夜有些深了,四处寂静的出奇,不远处迪化城内隐隐约约传来了动听的琵琶曲。
    清影斜靠在陆风的肩头喃喃地说道:“多优美的曲子啊,听着听着让我仿佛回到了扬州。”
    “是呀,这么动听的琵琶曲,是什么名字呢?”陆风问道。
    “平沙落雁!”清影自信地回答道。
    “对,是平沙落雁,我们的柳大才女不愧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陆风赞叹道。
    清影笑着没有说话,她只是更加握住陆风的手并且紧紧依偎在陆风的臂膀之上。
    “廛肆鳞鳞两面分,门前官柳绿如云。夜深灯火人归后,几处琵琶月下闻。”陆风缓缓地吟道。
    清影听后忙问道:“这是谁的诗句呢?本姑娘怎么从未曾听过呢?”
    “哈哈,终于将柳大才女考倒了!”陆风得意洋洋地笑道。
    “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这是谁写的诗?”清影迫不及待地问道。
    “纪昀!出自他的《乌鲁木齐杂诗》”陆风回答道。
    “纪晓岚?乌鲁木齐杂诗?”
    “纪晓岚因在‘两淮盐运使司亏案’因瞻顾亲情泄密获罪而被谪戍新疆,他在迪化活两年多,写了160首诗。尽管他一生留下千余首诗篇,然而乌鲁木齐杂诗与他的其它诗不同,由于地处西域边陲,他的目光视野转向了满辽阔壮丽的边疆自然风光及当地下层社会风情。从他写的乌鲁木齐杂诗中很少看到因充军发配的遭遇而显得沮丧抑郁愁苦,反而却有一种盎然洒脱的乐观情怀。你知道为什么吗?”陆风问道。
    柳清影想想说道:“大概纪晓岚就是这种乐观洒脱的文人个性吧,就像苏东坡一样,被贬到偏远的岭南,还对荔枝赞不绝口,还不妨常做岭南人呢。”
    “错,在纪晓岚被流放的第三个年头二月,乾隆由于《四库全书》的编撰需要,于是特赦了纪晓岚,让他回北京主持此工作。收到京城八百里诏书后,纪晓岚兴奋的手舞足蹈。在回归的途中,纪晓岚似乎对异域边城乌鲁木齐有些“恋恋不舍”,作为诗人的他开始诗兴大发,他又开始提起笔,追忆昔日在新的所见所闻。所以说《乌鲁木齐杂诗》是纪晓岚后来追忆新疆往事所写的,并不是在乌鲁木齐即兴发挥所著。”陆风说道。

    “没想到纪大学士在乌鲁木齐两年中写下了这么多的诗,我来迪化城也有些日子了,却对这里的风土人情知之甚少,不行,风,你那里一定有他的乌鲁木齐杂诗,明天借给我拜读一下好吗?”清影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好好!我们的大才女说风就是雨!”陆风无奈地笑道。
    后半夜时,清影靠在陆风的肩上渐渐地睡去。借着月色,陆风细细地欣赏着自己的心上人。静静地看着这个睡美人,陆风忍不住轻轻地吻了吻清影那娇美的脸颊。一晚上,陆风没有入睡。东方白的时候,一股淡淡地愁云渐渐在陆风心中升起。
    清晨,清影从美梦中醒来,她发现自己靠在大树下,而陆风则踪迹全无。清影知道事情不妙,于是快速回到李婶家中。李婶告诉她陆风走了,留给她一封书信:

    清影:
    我的爱人,原谅我不辞而别。昨晚谢谢你给了我那份爱,陆风此生永不忘记!想了一夜,感觉自己还是要去完成那件必须完成的事。在爱情和大义面前,我选择了后者,请你不要怨我,这是一个男人的无奈和责任。
    此次行动,我会保护自己,如有幸活着回来,我会去找你;如不幸杀生成仁,请你也不要悲伤。很喜欢黄花岗七十二烈士林觉民的《与妻书》,将其中的一段送与你:
    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然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称心快意,几家能够?司马青衫,吾不能学太上之忘情也。语云,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吾充吾爱汝之心,助天下人爱其所爱,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顾汝也。汝体吾此心,于悲啼之余,亦以天下人为念,当亦乐牺牲吾身与汝身之福利,为天下人谋永福也。汝其勿悲。

    风 亲笔
    燕儿窝位于迪化南郊,东边是雄伟的天山博格达峰,东面是天然大海子“红盐池”(现更名红雁池)。这里依山傍水、绿树丛荫,大片的原始森林成了迪化南大门天然的绿色屏障。每年春天,许多燕子飞到这里繁衍生息,据说在这附近可以拾到燕子化石,故名曰燕儿窝。
    这天盛世才带着部下兴致勃勃地来这里打猎。这几天盛世才的心情格外的舒畅,紫泥泉一战,凶狠跋扈的马仲英被自己赶到了吐鲁番;城中密谋叛乱者被自己干净利落地剿杀在摇篮里;成为扣押人质的黄慕松变成自己向南京政府谈判的筹码。想想自己即将成为独揽军政大权的新疆头号人物盛督办脸上露出了得意笑容。
    走着走着,一只强健欢快的马鹿突然闯入了盛世才的视线。
    逐鹿西域的感觉,一点儿也不比逐鹿中原的感觉差!
    盛世才微微一笑开始催马急追,一连几枪过后,马鹿依然在前方仓惶地奔逃着。盛世才忙快马加鞭,穷追不舍并将自己的部下远远地甩在后面。终于马鹿被盛世才逼近了一个山坳里,四处已无路可逃。望着慌乱无章地马鹿,欣赏着这畜生头顶那硕大的鹿角,盛世才兴奋地举枪瞄准了马鹿。
    突然,一道银光射向他的右手,盛世才顿感右手剧痛,他大叫一声,长枪慌忙脱手。自己狼狈地滚落下马。等盛世才站起身回过神来才发现斜对面的大青石上站着一个杀气腾腾的男子。只见他的右手依然紧紧握着一把飞刀。
    盛世才捂住受伤的血淋淋的手,刚想拔出手枪来却听到男子厉声说道:“如果你不想立即去死,最好不要乱动!”
    盛世才只得乖乖地听从了男子的话语,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男子,发现男子就是十几天前逃走的陆风。
    “我当是谁,原来是陆副官!”盛世才故作镇定地笑道,“陆副官的飞刀果然名不虚传。”
    “死到临头,还谈笑自如,果然有些大将风范。”陆风也冷冷地说道。
    盛世才依然笑道:“我料到你会来找我,但你也不能杀我。”
    陆风有些惊讶地笑笑道:“像你这样滥杀无辜、沾满无数人鲜血的军阀,世人皆可杀,为什么我不能?”
    “能从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手里逃脱,我便知道你绝非等闲之辈。”盛世才说道,“以你的身手,我料定你会来杀我。然后救出黄厅长,拥戴他为新疆督办。”
    “不错,我是这么想的。”陆风义正言辞地说。
    盛世才哈哈的大笑起来。
    “快要死的人了,还这么热情奔放。”陆风冷笑道。
    “年轻人,你的想法太过幼稚了。”盛世才说道,“三天前,我已下密令,自己若有不测,黄厅长立刻秘密处决。我的三弟盛世琪会立即接管我的军权,重新掌控新疆。听说黄厅长对你恩重如山,我想你不会为了杀我做一个不忠不义之人吧。”
    陆风冷冷说道:“你果然是有备而来,这一招还真是阴险毒辣,不过我可以先绑架你,然后逼你的下属放了黄将军,然后再杀你。”
    “没有我的亲口命令,没有人敢放黄慕松的。”盛世才说道。
    陆风气愤地说道:“你——你真不怕死?”
    盛世才狡诈地笑道:“怕死我就不会万里迢迢地从东北跑到南京然后从南京再跑到这个距离中原万里之遥的西域,最后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好,我可以不杀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陆风说道。
    “年青人,为何你非要置我于死地,难道我的死就是一剂平息新疆战乱的良药?”盛世才说道,“如果你真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打个比方,我被你杀了,黄将军也有幸成为新疆督办。但他毕竟是外地人,根本不了解新疆的局势和各路势力错综复杂的关系。试问新疆哪股军事力量能与马仲英匹敌?到那时,新疆依然战乱骤起,没有我,马仲英首先会攻入迪化城,然后烧杀抢掠。尕司令,你们认为他是个善茬吗?当然不是,甘肃被他祸害的还不够吗?其中两个县城的百姓被他屠戮过。我俘获的rb人大西忠,他是个rb谍报人员,竟然给尕司令效力,这说明什么呢?马仲英早已和rb帝国主义勾结在一起。你指望他会将黄慕松这个中央派来的宣慰使放在眼里?即使他与省政府讲和?他会拱手交出兵权成立什么军事委员会?他真正的目的也是要掌控新疆,甚至要脱离中央!到时候东干人马仲英、我手下的余党、金树仁的残部、伊犁的张培元、郑润成的东北军、俄罗斯人的归化军、哈密的虎王,哪个不是虎视眈眈,觊觎新疆督办这个位置呢?各路小军阀为争夺地盘一样会互相厮杀,最终遭殃的还是老百姓。陆副官听说你就是新疆人,难道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家乡人深受家破人亡、生灵涂炭之苦吗?而这一切都是出自你的手笔!”
    听了盛世才的辩解,陆风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明白盛世才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他也明白这些道理,但今天他必须想办法救出黄将军。
    沉思片刻后,陆风说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送黄将军回南京!”
    “这个——”盛世才有些犹豫不决。
    “盛督办,这样做有一举“四得”的功效,第一,中央派来的和你竞争新疆督办的对手走了。第二,你给南京政府一个台阶下了。第三,在全国面前显示你盛督办的宽宏大量。第四,南京政府在无奈之下必定会正式任命你为新疆督办。”
    听了陆风的这番话,盛世才赞道:“好一个一举四得,说的有理!好,我答应你送黄宣慰使回去。”
    陆风继续说道:“盛督办,我希望你在三天之内送黄将军回南京,如果你出尔反尔,盛督办,我陆某人的身手你是知道的,我还会来找你的。到那时总有一万个理由我也定不饶你!”
    “陆副官,三天有些仓促,我看七日怎么样,南京方面我还需发电说明。我以我盛某人的人格担保,七日后我定亲自送黄宣慰使回南京。”
    “好,盛督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请便!”陆风说道。
    盛世才重新骑上马调转马头说道:“陆副官,我佩服你是个人才,怎么样,这件事完成之后阁下能屈驾到我盛某人那效力吗?我保举你做个副团长。”
    陆风冷冷一笑:“承蒙盛督办抬举,我陆某人一向不屑与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为伍!”
    盛世才也不生气,只见他哈哈大笑道:“年青人,你翻翻历史典故,历朝历代,哪个成大事者不是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呢?”言毕骑马离去。
    望着盛世才的背影,陆风仔细想想他的话语,使陆风感到一种莫名的无奈。
    盛世才快马加鞭地急忙离开这里,因为他十分害怕陆风突然反悔,可以没等他走出一两里,盛世才突然又遭到了另一波人的袭击。
    经过一番激战,他的战马被打死后,盛世才被迫躲在一座土山包后面。只见盛一边拔枪还击一边大声喝道:“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刺杀我盛世才,盛督办?”刺客也大声说道:“盛世才你听着,我们是金 五弟金树信厅长的手下,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金 对你多信任,你却背叛他,今天就是你的末日,我要让你下去给金厅长陪葬!”
    金树仁的五弟新疆军务厅厅长已在政变中被处决。
    盛世才听了暗暗叫苦:真是先逃出虎穴,又入狼窝!我盛世才他妈的打什么猎呀?我自己才是被围猎的对象!
    眼看着自己的子弹被打光,盛世才只得苦苦祈祷自己的卫队听到枪声赶紧赶过来救驾。
    终于,盛世才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只得干瞪眼等死。
    看到土包后没了动静,众刺客知道盛世才没子弹了,就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举枪向大树包围过去。
    突然几道寒光闪过,三名刺客惨叫后倒地身亡,其他人才发现他们是喉咙上中了飞刀而死,都吓得后退到了几棵大树后面。
    乘着这个机会,陆风闪到了盛世才的身边急速说:“盛督办,快跟我走!”
    盛世才看到是陆风救了自己,也顾不了多想,随着陆风就向后跑。众人发现他俩逃了,顿时回过神了,知道对方没有手枪,便开始边射击边穷追不舍。随后陆风又飞出两把飞刀射杀两人。但是他手里只剩下一把飞刀了。
    终于,两人逃到了一棵老榆树后面再也无路可逃,因为后面是一座大山!两侧也都是大山!十几个刺客开始举枪慢慢围拢过去。
    看见陆风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飞刀,盛世才也把心一横,从靴子里抽出短刀准备做最后一搏!
    突然,后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枪声和马嘶声,盛世才知道卫队到了,立刻欣喜若狂。果然没过多久,十几个刺客全部被盛的卫队击毙!
    看到刺客们全被干掉,盛世才和陆风才缓缓地从山包后面走出来,看到盛世才安然无恙,卫队长立刻慌忙上前敬礼道:“督办受惊了,卑职该死!请督办赎罪!”
    然而盛世才并没有生气,只是缓缓笑道:“不怨你们,是我跑得太远,这里的地形确实太复杂了!”
    看到盛世才的此番言行,陆风突然对盛有了一丝好感:不愧有大将风度,生死时刻,临危不惧,又能体谅下属,看来新疆的头把交椅非他莫属了。
    只见盛世才突然躬身向陆风抱拳后诚恳地说道:“陆兄弟,不打不相识,盛某多谢你救命之恩!”
    陆风对于盛世才的感谢,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他还是自己刺杀的对象。所以陆风只是淡淡地说道:“盛督办多礼了,不必如此!”
    话音刚落,只听有人突然大叫道:“陆老弟小心!”,言毕,陆风耳边突然回荡起一声枪响!紧接着听到一声惨叫。陆风急忙回头一看,才发觉被击毙的刺客里竟然有一人在装死,他刚才突然举起枪准备向背对着他的陆风开枪,却被另外一人击毙。
    大家都朝开枪的方向一瞧,发现不远处马上正端坐一人,此人手上的枪枪口还在冒烟。陆风定睛一看。原来是燕双飞!
    只见燕双飞跳下马,快步走到盛世才面前关切地问道:“督办您没事吧!”
    盛世才哈哈大笑:“当然没事,多亏陆兄弟出手相救,我盛某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看见燕双飞出手又救了自己,陆风忙向燕双飞抱拳施礼:“燕兄,感谢你出手相救!”
    燕双飞连忙摆手笑道:“陆老弟见外了,你是督办的救命恩人,我们这些下属惭愧的很,感谢的是你陆老弟!”
    知道刺客是金树仁的余党,盛世才立刻下令,在迪化全城大力搜捕金树仁的旧部。和本次刺杀有关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从刺客便成了盛世才的救命恩人,陆风当然也不再隐藏,他和盛世才、燕双飞一同赶回迪化,在路上盛世才一再希望陆风能为他所用,但是陆风还是婉言拒绝了。
    最后盛世才无奈地笑道:“罢了,罢了,人各有志,陆兄弟我不再勉强你了,但是给你的承诺我盛某人一定兑现!”
    陆风忙拱手道:“督办能顾全大局、深明大义,我陆某万分感激!”

    二十一 接受秘密的任务

    回到迪化,陆风立刻去招待所找清影。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清影已随舅舅与公路勘察队的人去南疆了。
    眼睁睁地看着爱人离他远去,陆风顿时感到失望至极,他想立刻去追赶他们。但是陆风知道自己是一名军人。黄厅长的事情还未解决,自己怎么可能不顾大局呢?就算黄厅长得以脱身离开迪化。那他也可能随他一同返回内地。陆风不可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违反军令。
    或许这辈子,他都不可能见到她了!
    想到这些,陆风顿时感到心如刀绞、痛不欲生。陆风失魂落魄地倒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柳小姐的影子。

    7日之后,盛世才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
    7月19日,刘文龙、盛世才联名致电中央说:“外面流言,报端登载,遂对于黄使不免稍有误会,随经切实调查,皆系陶、陈、李煽动人心之一种阴谋,与黄使绝不相涉。黄使衔命来新,宣布中央德意,安慰新疆人民,到后人心大定,边局就安。。。。。。黄使宣慰功劳,固非浅鲜,而我中央威信所被,亦足证明新省孤悬塞外,地瘠民贫,平时尚非仰赖中央维持,不能自立。况值此地方糜烂,几及全疆,尤非得援助于中央,必致无所措手。文龙、世才性非至愚,当能晓比,我中央如何彻底筹划,巩固边局,职等誓当竭诚遵从,以尽天职,此物此志,敢质天日。”

    黄慕松临行前一个晚上,盛世才将警卫才全部撤离。陆风为了不让盛起疑心,只得偷偷地潜入黄慕松的卧室。看到陆风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黄慕松惊喜万分,只见他紧紧握住陆风的手激动地说道:“小陆,真的是你,你终于来见我了。太好了!”随后,他赶紧将卧室的门关上。
    陆风也哽咽地说道:“黄将军,您受苦了!”
    黄慕松摆摆手道:“我没什么,受这点苦算什么?回想来疆不到两月,中央交付之重任功亏一篑,黄某甚感愧对政府。我后悔当初急功近利,自未能听从小陆你之的劝告,高估己而低估了盛世才。危难之际,你挺身而出,我越发感到羞愧万分。”
    陆风忙劝道:“黄将军您言过其实了,这都是卑职的职责所在!”
    “五日前,盛督办与我会面。我与他长谈一夜。盛督办告诉我你的近况。我方得知你冒生死去刺盛。当时,我顿感惭愧、感激集于一身。好在你没有下手,竟然又成了他的救命恩人,真是不打不相识呀!
    陆风惭愧地低下头:“我当时一时冲动,只想解救您,但细想此事不妥,弄不好真的害了将军您!”
    “小陆,你这样想就对了,我们都把新疆想得太简单了,把盛世才想简单了。就算你杀了他,就算我坐上了新疆的一把手,但是我们能掌控得了吗?绝对不能!到时候新疆真的陷入战乱,你我都成了党国的罪人。”黄慕松缓缓地说道。
    陆风点点头,随后说道:“将军,您明日返回南京,我也随后回去吗?”
    黄慕松悄悄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打开门,看外面无人,便重新关上门。然后黄慕松拉着陆风的手让他随自己坐在沙发上压低说道:“你这次来新疆,其实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
    陆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因为他知道自己暂时不会离开新疆。
    “将军,有什么密令,您就下达吧。”
    “在新疆南疆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有一个”黄金之城“的传说,据说那是一个消失的古国,里面有着遍地的黄金。当地人们只认为这不过是个传说,但是30年前,英国的一个探险家斯蒂文,却自称在大沙漠里找到了黄金之城。当时和他同行的二十多人全部死去,唯独他奇迹般地活着逃出了死亡之海。据说他从黄金之城带出了十几枚波斯金币。”
    “波斯金币?在新疆会有波斯金币?”陆风饶有兴趣地问道。
    “波斯帝国地处西亚,其实离新疆的南疆确实不远,在新疆发现波斯金币也不足为奇。”黄慕松解释道。
    “死里逃生的斯蒂文曾想再次进入新疆寻找黄金之城,却被当时大清的新疆巡抚禁止,因为他们这些所谓的探险家从新疆偷走了不少文物,所以新疆巡抚禁止洋人进入新疆探险。直到去年,斯蒂文临死前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中国学生吴月南。”
    “吴教授!”陆风惊讶的说道。
    “是的,吴教授,斯蒂文不仅是个探险家,还是个考古学教授。吴教授在英国伦敦大学攻读考古学硕士,就是拜在斯蒂文的门下。去年斯蒂文又一次来到中国,他一辈子对中国这个东方国度十分迷恋,结果一到中国没多久就身染重病。吴教授作为他的学生当然是无微不至地照料着他。斯蒂文在临死前向吴教授忏悔,说他在中国新疆盗走了不少珍贵文物,是极度可耻的。或许是上帝惩罚他,让他一到中国就病倒。他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吴教授能够去新疆找到黄金之城,让中国政府和人民能够得到这笔财富,这样他的罪恶或许就可以减轻了不少。去世前,斯蒂文给了吴教授一张通往西域黄金之城的草图。”
    “吴教授感到事关重大,和我又交情不错,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立即就向南京国民政府做了汇报。南京政府对此事非常关注,因为黄金对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至关重要。碰巧当时新疆内乱,陶明樾秘密联系南京政府,他们希望发动政变,推翻金树仁政权,让中央秘密支持。中央立刻要求我们军方配合,所以我让你来新疆打了前站,配合政变;随后南京政府委托铁道部让吴教授搭乘斯文公路勘查队的车来新疆。明着是说去南疆考古,暗地里其实是秘密寻找黄金之城的下落。如果政变成功,中央掌控了新疆,黄金之城自然是国家的。但是如今这个状况,你也明白,中央暂时无法掌控新疆,但是黄金之城的下落必须找到。
    如果这个消息一旦被盛世才知晓,那就麻烦大了。所以南京决定,吴教授继续去南京寻找黄金之城,现在南疆的兵荒马乱的形势你也知道,所以你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一旦找到黄金之城,我会秘密安排人马从青海到南疆赶到你们那里接应。”
    陆风听到命令后,立刻敬礼道:“请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黄慕松继续说道:“目前,吴教授他们已随公路勘查队前往南疆,临走时我已告诉他,你会前往保护他们的安全。我回南京之后你随后就去追赶他们。”

    7月20日,黄慕松乘欧亚航空公司飞机黯然离开新疆。
    8月1日,南京政府行政院第118次会议通过刘文龙为新疆省 、盛世才为边防督办、张培元为伊犁屯垦使兼陆军新编第八师师长的任命。
    南京政府借黄慕松宣慰以控制新疆的计划彻底落空。

    二十二 别了,迪化


    送走黄慕松,陆风如释重负。他特地去搭救他的李婶家。李婶见是陆风来了,非常高兴,热情地把他迎进了家。
    寒暄几句,陆风迫不及待地问起清影的情况。
    李婶惊讶的说道:“怎么她走了你竟然不知道?”
    陆风苦笑着,依旧有些不甘心问道:“柳小姐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李婶摇摇头说:“你那天不辞而别,柳小姐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我问她怎么了,她死活都不肯说。”
    陆风失落地回想那天夜里和清影的对话:
    清影:“风,你发誓,为了我,你绝不去行刺盛世才。”
    陆风:“。。。。。。好!我发誓。。。。。。我不去。”
    清影:“如果你违背誓言呢?”
    陆风:“。。。。。。”
    清影:“如果那样,我永远都不再原谅你!”
    陆风此时心里只想飞到公路勘查队那里。当面给清影道歉,请求她原谅,她会原谅他吗?陆风不敢想,因为他知道,这个看似清纯善良的女孩,心灵是是极为脆弱的。

    回到教堂的住所,陆风打算收拾行李,没想到燕双飞来了。
    看见陆风正在收拾行李,燕双飞问道:“怎么陆老弟也要走吗?”
    陆风微微一笑:“燕兄,每次都是你请客吃饭,今天我来安排,咱们喝两杯。
    在一家东北人开的菜馆,两人点了几个菜,倒上了酒,开始畅谈。
    只见陆风举杯说道:“来,燕兄,我的救命恩人,感谢和你相识,我陆风先敬你一杯,”
    燕双飞忙举杯道:“以前的事都翻篇了,老弟你不要记在心上。”
    喝完第一杯,两人扯东扯西地聊了几句,燕双飞继续说道:“我今日来找陆老弟,我想你心里应该知道是什么事?”
    陆风和燕双飞喝下第二杯,只见陆风呵呵一笑 :“我猜猜,你不会是盛督办的说客吧。”
    燕双飞大笑:“陆风不愧是陆风,一语中的。”
    陆风也笑着说:“你先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盛督办,和我什么关系?”燕双飞回答道,“你是要问这个吧?”
    陆风点点头;“当然不会是上下级那么简单吧!这些机密。当然燕兄不说也无妨。”
    燕双飞和陆风饮下第三杯后说:“如今,盛督办坐稳新疆第一把交椅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也不妨告诉陆老弟。其实盛督办在rb军校学习的时候,我们就是很好的朋友了。我对他的军事才能和处事能力非常佩服。他当年要来新疆,希望我也一起,合作共同打下一片天地。我经过反复思考后,就随后来到新疆。我认为盛督办绝非池中之物,他有着很大的抱负和野心,总有一天会飞龙在天!”
    说到这里,燕双飞有些兴奋又自饮了一杯后继续说:“刚来到新疆,盛督办的处境十分尴尬,金树仁极为不信任他,让他坐冷板凳。他只得委曲求全,请求金把他安排到陆军学校当教官,他让我在政府里谋个职务,所以虽然盛督办在军校里教书,但是金树仁政府的一举一动我都详细地密报给他。给他作为谋划的依据。他说我们在等一个机会,新疆没有领兵的帅才,只要发生战乱,他盛世才就有机会脱颖而出。”
    听到这些,陆风暗地里倒吸了口气凉气:盛世才这人实在太不简单了,去陆军学校当老师,的确是一部绝妙的棋,如今遇到战争,军校的学生为他马首是瞻。这样的招式和蒋委员长去黄埔军校当校长如出一辙!
    “如今,你们的计划和愿望都一步步实现了。”陆风忍不住说。
    燕双飞说道:“是的,理论上新疆王的宝座是盛督办的,但是目前的局势十分错综复杂。尕司令马仲英的军队已重整旗鼓,准备和我们再次一决雌雄;东疆的加尼牙孜和伊犁的张培元对迪化一直虎视眈眈;迪化城里的东北军和归化军倒是不错的依靠力量,但是又和我们同床异梦;再加上金树仁的旧部还在暗中作乱。其实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南京方面对盛督办极不信任。”
    陆风打断燕双飞的话:“所以他盛世才就可以滥杀无辜,将扣押黄将军作为和南京谈判的筹码。”
    燕双飞尴尬地说道:“杀李笑天他们盛督办确实有些过,李笑天是我的挚友,我也非常难过和痛心。但是非常时期采取非常之手段也不是不可取的。杀他们三个原因实在太多,我就不给你多说了。”
    “还有,陆老弟,你为黄将军背锅的事情,你以为盛督办是傻子,看不出来吗?盛督办只不过不想和南京撕破脸皮而已。”
    陆风听到一言不发。
    “目前新疆千疮百孔、群雄割据,稳定和建设新疆需要老弟你这样的人才来辅佐盛督办,我认为盛督办的确是一位有所作为的帅才,陆老弟,你想谋什么职务,给我说,我给盛督办汇报!”
    “可我陆风是南京国民政府参谋本部陆军上校,怎么可以在新疆任职?”陆风反问道。
    “新疆是中华民国的一个省,怎么不可以。陆老弟如果同意,盛督办立刻向南京提出申请,调你过来。”
    陆风又笑道:“可我已接到命令,要返回内地,刚才你也看到了。”陆风当然不可能将去南疆的事情告诉燕双飞。
    “这都不是问题,一个电报,你就可以不回去。”燕双飞说道。
    陆风又喝了一杯酒笑道:“那燕兄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燕双飞叹口气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但是受盛督办所托,我还是尽量想说服陆兄弟。和我共同协助盛督办,在新疆打出一片天地!”
    陆风笑着又敬了燕双飞一杯,说道:“请燕兄转告盛督办,他的厚爱我陆风心领了,但是我陆风还得辜负他。我真的得离开了。”
    看到陆风这么坚定,燕双飞只好说道:“强扭的瓜不甜,人各有志,我不再勉强你,陆老弟要走,那就尽快走,盛督办这个人我了解,你如果不为他所用,他不会放过你的,尽管你曾经救过他。”
    陆风哈哈大笑:“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翻云覆雨之人,你还让我跟他?”
    燕双飞有些醉意的样子说道:“无毒不丈夫,干大事的人怎会有妇人之仁?”
    陆风也不再反驳,只是说道:“这两天我就离开迪化。”
    燕双飞只得举杯道:“这杯酒算我是给你送行,祝你一路顺风!”
    陆风吃了口菜继续说道:“古丽,我专门去找过他她。替你说了不少好话,你还得抓紧,如果你真心爱她的话。”
    燕双飞似乎喝得有些多,只见他趴在桌子上醉醺醺地说:“我知道,古丽其实很喜欢你。”
    不胜酒力的陆风似乎也有些过了头,只见他格格笑道:“我走了,刚好没人和你抢她了!”
    “好,为情敌走了干杯!”燕双飞他起头,说着又举起了空酒杯。
    突然,陆风红着眼圈郑重严肃地说道:“燕兄,古丽是我这辈子最亲的妹妹,你如果爱她一定要好好对她!不要让她受半点委屈。”
    燕双飞倒满酒举杯对陆风也神色庄重地说道:“我发誓,一定好好爱她!”,然后一饮而尽。


    北门六道湾山梁上的“一炮成功”是为纪念左宗棠收复迪化所建。1876年,左宗棠先头部队刘锦棠率湘军入疆,他们登上六道湾山梁。并在制高点架炮。据说只轰了一炮就让阿古柏望风而逃,收复了迪化城。
    接近傍晚时分,茹仙古丽如约而至。见到早已伫立在那里的陆风,古丽欣喜若狂地扑在陆风的怀里。
    “胡大啊,风,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真的没事了!”古丽激动地望着陆风叫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风微笑着缓缓将古丽轻轻推开道:“古丽怎么会呢?你哥哥我从小就吉人自有天相。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来这里挖老哇蒜(一种野生植物,可食)。我一不留神滚到了山底下,居然毫发未伤。”
    古丽忙笑道:“可不是吗?我当时吓得大哭,等我们跑下去,你还躺在土堆旁装死!”
    陆风顿时格格地笑起来:“你当时哭得好伤心,我装着装着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结果大家知道被你戏弄了,于是每人抓起一把土撒在你头上,然后你就成了土猴。回家还挨了你爸一顿打!”古丽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陆风接着说道:“古丽,还记不记得这里的小跳兔!”
    “怎么不记得呀,我们把带来的清水灌倒跳兔的洞里,兔兔就忍不住钻了出来。有时候水用完了,你们男生还往里面撒尿。!”古丽说道。
    陆风接着说道:“跳兔钻出来有的被我活捉,有的逃出来到处乱窜,我们便满山遍野地追它们,当时好开心哪!”
    古丽叹了口气道:“是呀,那时的我们整天无忧无虑的。快二十年过去了,我总觉得就像发生在昨天。”
    接着,陆风将这些天的经历告诉了古丽。古丽听了如释重负地说道:“不管怎么说,黄将军安全地离开了,你的心愿总算是了了。”
    陆风说道:“那天和盛世才的一番交谈,我发现他绝非是个只会领兵打仗的武夫,他的政治天赋和头脑绝非一般人可比。总有一天,新疆的天下必然是他的。”
    古丽叹口气道:“盛世才统治新疆,不知这里的百姓是福是祸?”
    “他对他的政敌一贯是心狠手辣、绝不留情,但愿对于新疆的老百姓,他能爱民如子。”陆风道。
    “爱民如子?你在说笑吧。”古丽苦笑道,“不滥杀无辜就胡大保佑了!”
    眺望着山下的风景,陆风喃喃地说道:“古丽,明天我就准备离开这里了!”
    “什么,明天你就要离开迪化?”古丽有些吃惊的问道。
    “是的,今天我是特地向你告别的。”陆风说道,“记得带我向约翰医生、汤姆医生以及我的几个同学道别!”
    “你准备去哪里?”古丽问道。
    “回内地!”陆风回答,他不能告诉古丽自己去南疆的消息。
    古丽:“什么时候回来?”
    陆风淡淡地说道:“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
    蓦地,古丽紧紧地拥住陆风哭泣道:“风,你别走行吗?留下来,和我在一起好吗?”
    陆风也心酸地说道:“古丽,对不起,这辈子我们不可能的,不要再等我了。燕双飞这个人不错,你觉得他如果真心对你,他倒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不——,除了你我谁都不嫁!”古丽扑在陆风怀中哭的更伤心了。
    陆风轻轻地拭去古丽娇媚脸颊上的泪水道:“傻丫头,别再任性了,你这个样子,我走了怎么能安心呢?”
    许久,古丽渐渐停止了哭泣。两人坐在山坡上欣赏着远方的夕阳。古丽靠在陆风的肩头上缓缓地说道:“ 柳小姐去了南疆,你那么在乎她,你不管她了吗?南疆的局势目前比北疆更乱,你难道一点也不关心她的安危吗?”
    陆风当然很焦急,他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清影的面前,但是这些事他不能告诉古丽。
    “军务在身,我陆风是一名党国的军人,不能过于儿女情长,柳小姐我们注定是有缘无分。”陆风轻轻地叹了口气。
    “明天我来送你。”古丽说道。
    陆风道:“不用,目前盛世才的人盯得我很紧,我不能连累你,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离开。”

    第二日早晨,陆风去李婶家向李婶道了别,他执意给李婶留下了五块大洋以此感谢多日来李婶家的照顾和帮助。
    骑在马上,陆风缓缓地前行着。他忍不住回过头再次看了看这座令他魂牵梦绕的边城,乌鲁木齐河依旧在缓缓地流淌。遥远的天边是迪化城的守护神——雄壮威武的博格达峰!那峰顶的冰冠在朝霞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泪水突然间莫名地模糊了他的双眼。
    “别了迪化!别了古丽!别了我的朋友们!”陆风心中千万遍默默地呼喊着。
    此时的陆风或许预感到了今生今世他将与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做最后的诀别!

    二十三 草原飞鹰
    谢谢鼓励!
    许多年前在南疆的荒漠里,发现一棵孤独的胡杨树,静静地顽强地生长在那里,突然莫名地勾起了我对她的万分思念, 这些突然给了我写东西的灵感。加上我对新疆的历史颇有研究,便一发不可收拾。
    行走了两天后,陆风进入了托克逊境内。快进入干沟之前,陆风赶上了一支正在行进的驼队。
    驼队有五个人,十匹骆驼。于是陆风忙向驼队的队长打招呼。
    “大哥,你们这是去哪里呀!”
    队长是个中年男子,一脸的慈眉善目。中年男子回答道:“我们运送一批货物去喀什!”
    陆风说道:“喀什,真够遥远的,大哥我刚好往库车去,路上一人挺孤单的,咱们一起搭个伴吧。”
    中年男子爽快地答应道:“好呀好呀!看样子你是迪化人,第一次到南疆吧。”
    陆风回答道:“是的,我是迪化人,名字叫陆风,陆地的陆,风雨的风。第一次到南疆走亲戚,所以人生地不熟的,还望大哥在路上多多指点。不知大哥贵姓?”
    中年男子笑道:“你就叫我老马吧,我也是迪化人,家住小东梁金家湾。”
    陆风道:“小东梁金家湾,莫非是迪化颇有名气的杨忠骆驼队!马大哥您是回民吧。”
    老马说道:“陆兄弟不愧是迪化人,还知道杨忠骆驼队,是的,我是回民。”
    陆风继续问道:“马大哥这年月干你们这行够辛苦、够危险的,现在不光路途遥远,还兵荒马乱的,遇到马匪或者马仲英的东干人怎么办?”
    老马苦笑道:“是呀,的确如此。这年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这两年汽车运输慢慢兴起,驼队运输看来是到头了。加上今年的战乱,我们准备走了这单货后就计划歇业了。要是遇到东干人,我想他们也是回民,不会为难我们的。至于遇到马匪嘛,我们也不担心。”
    陆风听了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遇到马匪你们也不害怕?你们和他们已经混熟啦?”
    老马笑道:“其实不瞒你说,在和硕到焉耆境内的确有一支强悍的土匪。他们是天山草原深处的蒙古土尔扈特人,让你意想不到是为首的匪首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当地人都叫她“草原飞鹰”。这个女人虽貌似天仙,却心如铁石。沿途的大地主和富豪的驼队和车队她一律洗劫一空,遇到反抗便格杀勿论。一般商旅她只象征性的收取一点儿保护费,便可放行,一直可保平安到库车。像我们这样常年跑来跑去的人已经和她很熟了,所以只留下一点儿买路钱就可以了。”
    陆风听了不禁赞叹道:“西域这块地方,民风竟然如此彪悍,连一个女子都如此了得!”
    “是呀,据说这个女子骑着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玩最快的枪,使最长的马鞭!让许多男响马都自愧不如。”老马说道,“要是后面遇到他们的时候,陆兄弟你就少说话。我就说你是我们这里新来的伙计!”

    一周之后,陆风和驼队进入和硕境内。果然行走了不到一个小时,远处突然尘土飞扬,马蹄声渐近。老马立刻说道:“草原飞鹰到了!大家注意小心了!”
    不一会儿,二十几个手持长枪的土尔扈特人组成的马队将驼队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个一身红色劲装的美貌蒙古女子。只见女人骑着一匹矫健高大的枣红马,腰间别着两把盒子枪,手里握着一条红色长马鞭,显得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远远望去,这个美艳的女人犹如在戈壁上盛开的一朵红玫瑰,又似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老马忙迎上前去将几块大洋交给旁边的一个土尔扈特人,接着忙向红装女子笑道:“大当家的,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吧!”
    红装女子没有答话,她仔细地瞧着驼队的另外几人。当目光扫到陆风身上的时候,红装女子冷冷地问道:“老马,这个人是谁?”
    老马忙上前解释道:“大当家的,这是我们新雇来的伙计。”
    红装女子又仔细端详了陆风一会便冷笑道:“伙计?骑着高头大马,衣冠楚楚的伙计?”
    陆风忙向红装女子行礼道:“大当家的,马大哥怕你,所以没说实话,我是迪化人,去库车走亲戚的。顺便和他们搭个伴儿。”
    “走亲戚?兵荒马乱的,走什么亲戚?不会是东干人派来的探子吧!”红装女子厉声说道,“来人,搜搜他的身和他的马,看看有没有藏家伙。”
    两个土尔扈特人不由分说便上前搜陆风的身和马。在被搜的过程中陆风暗自庆幸自己刚才趁众人不备的时候将自己的飞刀和手枪都藏在了一匹骆驼驼的货里。
    不一会儿,一名土尔扈特人向红装女子报告道:“报告大当家的,我们仔细地搜了,除了几本书和换洗的衣服和药箱什么也没有。”
    红装女子没有再看陆风,她只是对老马严厉地说道:“老马,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骗我,下不为例。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今天给你面子。你们走吧!”
    老马忙上前向红装女子谢罪:“大当家的,是我不对,请您原谅!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红装女子没有再说什么,便命令马队离开。走出五十米远的时候,红装女子突然回头大声说道:“你们小心附近的东干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土匪!”
    望着远去的尘土,老马松了口气道:“哎呦,真吓死我咧!放在往常她会一枪毙了你知道不?”
    陆风不以为然地笑道:“这个女人貌似蛮横霸道,其实内心还是蛮善良的!”

    第二天傍晚,陆风和驼队到达了距焉耆县不远的一个镇子上。镇子里已被东干人占领。在路口东干士兵设置了卡子。
    看见驼队,东干士兵询问运送的是什么货物。老马回答道是日用百货和中药材。士兵立刻跑去报告他们的营长。不一会儿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骑着马走了过来,只见这名军官身材高大魁梧,脸型棱角分明,目光似电,一脸霸气的样子。士兵告诉老马这是他们的马营长。
    老马慌忙走上前去递了五块大洋道:“马老总,你好,我们也是回民,送一批货到喀什,都是些日用百货和药材,不值钱。望老总行个方便。”
    马营长没有收大洋,只是冷冷地坐在马上说:“由于战争需要,这些东西全部没收!”
    言毕,几个东干士兵立马上前从骆驼背上卸货。老马听了大吃一惊,他忙上前阻拦道:“老总,这可万万使不得,这样我咋回去给老板交代?”
    几杆长枪立刻气势汹汹地将老马砸倒在地。陆风急忙将老马扶了起来。老马依旧跪在地上向马营长哭喊着求情:“求您了老总,我这样就没法活了!”
    马营长冷笑道:“没法活啦?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跟着我们尕司令征服整个新疆,建立一个ysl的国家。到时候你就有活头了。”
    看着老马依然纠缠不休,马营长不耐烦地掏出手枪对准老马说道:“你他妈的在胡搅蛮缠,老子一枪崩了你!”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货被全部搬走,老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陆风忙劝道:“马大哥,咱们斗不过他们。你得想得开,草原飞鹰说的对,他们才是真正的土匪。眼下天色已晚,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再想想办法。”
    一晚上,陆风没怎么入睡,他在想怎么帮老马夺回货物。黎明天蒙蒙亮的时候,外面突然喊杀声、枪声、马蹄声震天。只听见东干人大喊道:“不好啦,马匪杀来了、草原飞鹰杀来了!”
    不到两小时,这些驻扎的东干人被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土尔扈特人杀的六神无主、落荒而逃。东干人死的死,伤的伤。马营长骑着自己的马舍命逃出土尔扈特人的包围圈。毫无目的的向前逃去,
    最终,一条大河挡住了他逃跑的去路。马营长慌忙勒住马,看着汹涌的河水,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过去。马营长急忙转过身去却忽然发现一个红装女子骑在马上正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乌云,是你!”马营长吃惊地失声大叫道。
    红装女子也吃了一惊,只见她突然飞出电闪雷鸣的一鞭打落了马营长的手枪。紧接着风驰电掣的第二鞭将马营长抽落下马。
    只见红装女子杏眼圆睁,大吼道:“马跃天,你这个负心人!没想到你竟然做了donggan人的狗!我当时竟瞎了眼爱上你!”
    马营长忍住痛坐在地上吃惊地问道:“乌云,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草原飞鹰?”
    “正是你姑奶奶我!”红装女子的第三鞭如泰山压顶似的劈了过来,此时的马营长早有防备,他敏捷的闪了过去,还飞快地将鞭子那头牢牢攥住。
    “乌云,求你别打了!听我解释!”马营长急忙大喊道。
    乌云强压住怒火,缓缓收起鞭子厉声说道:“好,我暂不杀你,你说吧!”
    马营长慢慢站起身来缓缓说道:“乌云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收了你父亲十两黄金就和你不辞而别,你原本是准备与我私奔的。”
    乌云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了区区十两黄金你就背叛了我们的爱情,你还算是人吗?”
    “起初,我断然拒绝了你父亲的黄金。但是后来你那个可恶的父亲百般地羞辱我。他说我天生就是个贱民,ysl贱民。他说他女儿是注定要嫁给土尔扈特汗王的。我只是个小小的骑兵排长,一只想入非非、愚蠢至极的癞蛤蟆竟然想吃巴音布鲁克的天鹅肉。他还说如果我们私奔,他就会派军队追杀我们到天边直到杀死我!我当时简直气疯了,你父亲可以侮辱我,但他竟然侮辱我的信仰!我当时暗暗发誓要离开这里,有朝一日我会带着军队杀回来将你从你父亲手里夺回来!我要让他亲自给我道歉,收回他那些恶毒的语言!”马跃天激动地叙述着。
    “于是你就做了马仲英的走狗,领着东干人践踏你的家乡,屠戮你家乡的百姓!”乌云依旧厉声说道。
    “你忘了,尕司令可是我们的回民,我自然是要投奔他的。目前尕司令雄心勃勃,在北疆养精蓄锐准备与盛世才再决一雌雄。迟早有一天,新疆乃至中亚会是清一色的ysl世界。到那时他答应将焉耆交给我统治!”马营长继续说道。
    乌云冷笑道:“你别痴人说梦了,只要有我们土尔扈特人在,你的妄想就永远不会有可能!”
    马营长说道:“乌云,我们东干人是战无不胜的,放下你手中的鞭子,重新做我心爱的女人,不要再螳臂当车了。”
    “呸——”乌云大骂道,“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情,我不怨你,但你做了东干人的鹰犬,入侵这块土地,叫我怎能绕你!”说罢从腰间拔出盒子枪。
    “乌云,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你今天竟然要杀我!”马跃天苦笑道。
    乌云冷冷地说道:“以前我的爱人已经死了!从他狠心离开我的那一天就死了。”
    “那好,你动手吧!”马跃天缓缓闭上眼睛。
    乌云咬着牙痛苦地举起盒子枪,对准了马跃天。
    突然马跃天睁开眼向乌云的身后大叫道:“我们的人到了!”
    乌云大惊,忙回头张望。
    此时马跃天出手了,只见他紧攥马鞭的右手用力一拽,乌云冷不防便被手握的马鞭拽落下马。乌云滚落下马,刚想举枪反抗,却发现马跃天的左手已经举枪对准她。
    “把枪放下,不要动!”马跃天笑着,“草原飞鹰身手的确不错,但在我面前还嫩些!”
    乌云缓缓放下枪恨恨地说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了你,我怎么舍得呢?”马跃天大笑道,“我那么爱你,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突然间,一声枪响,马跃天手里握的手枪的枪管竟然莫名其妙地被打断了。马跃天大惊,刚才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朝旁边一看,不远处一个男子正举枪对准了马跃天。
    马跃天一看形势不妙,忙想捡起地上的另一支手枪。结果第二声枪响了,地上的手枪被子弹击中后弹了起来,跳出一米开外。
    “别动!”男子缓缓走近道,“再乱动,我就会一枪打穿你的脑袋。”
    “是你!”乌云仔细地端详了男子一会儿惊讶的说道。她忽然认出这个男人就是和老马驼队一同搭伴同行的人。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陆风!
    “朋友,我和我的女人在卿卿我我,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马跃天知道来者不善,只能勉强说道。
    没等陆风开口,乌云抡起长鞭像疾风暴雨一样抽向马跃天。当然马跃天此时不敢闪躲,更不敢还手。不一会儿他便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倒地不起,乌云也有些于心不忍。她停下了鞭子,慢慢走近马跃天,看看他伤得如何。突然间,马跃天从地上跃起,简直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只见他一个“饿虎扑食”瞬间将乌云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翻滚了起来。陆风知道事情不妙,想开枪却又害怕误伤了乌云。
    正当他准备上前帮忙,却发现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顶在乌云的脖颈之上。
    “不要过来,把枪放下!”马跃天挟持着乌云慢慢退向河边厉声说道,“不然我杀了她!”
    陆风没有答应他,只是皱着眉头举枪道:“你刚才不是说爱她吗?怎么忍心杀她呢?”
    “你给我他妈的闭嘴!”马跃天大吼道,“我真要她的命!快把枪放下!”
    乌云那雪白的粉颈被锋利的匕首已经慢慢割出了血。女子轻轻地苦笑道:“马跃天,今天我算是真正认识了你!”
    马跃天气喘吁吁地在乌云耳边说道:“乌云,不错我很爱你,但你不要逼我!”
    乌云叹了口气,不语。她感到此刻的她不仅是脖颈在流血,自己的心脏似乎也在滴血!
    陆风只得将枪放在地上。
    “把枪给老子踢过来!”马跃天继续命令道。
    陆风只得将地上的手枪踢过去。
    马跃天小心翼翼地试图捡起地上的手枪。就在他捡起手枪的一瞬间。陆风出手了!他那隐藏在袖子里的飞刀闪电般地射向马跃天持刀的手腕。
    马跃天惨叫一声忙捂住受伤的手腕,此时的乌云乘势撞开马跃天,紧接着乌云飞起一记“撩阴腿”重重地踢中了后背,马跃天顿时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栽进了了河里。河里的水流十分的汹涌湍急,马跃天在河中翻腾了几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乌云捡起地上自己的盒子枪朝河里呯呯呯连开数枪,直到子弹全部打光。
    看着湍急的水流,乌云失魂落魄地丢掉盒子枪站立在河边一动不动!
    看着乌云苍白的脸色,陆风关切地问道:“大当家的,你没事吧!”
    乌云转过身来歪着头注视着陆风许久。只听她缓缓说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个一般的人!”
    陆风也望着乌云微笑道:“我只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乌云继续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陆风依然微笑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至少不是你的敌人。”
    乌云也嫣然一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陆风,陆地的陆,风雨的风!”


    两人各自骑着马返回到了小镇上,镇子上一片狼藉。一百多个东干人几乎被全部消灭。除了逃走的,剩下的二十几个东干人被当做俘虏蹲在地上。这时一个强壮敦实的男人走到了乌云的面前。此人是土尔扈特人的二当家的,名叫布和。只见布和走到乌云面前说道:“大当家的,这些东干人俘虏怎么处置?”
    “把他们的头颅全部砍下来挂在镇子上示众”乌云恶狠狠地说道。
    陆风听了吃惊地劝阻道:“大当家的,这万万不可呀!”
    “有什么不可的,我要让他们知道,入侵这块土地的下场就是身首异处、不得好死!”乌云满不在乎地说道。
    陆风继续说道:“他们虽然是侵略者,但也有妻儿老小,也有亲人。或许他们许多人也是被马仲英威逼而来的。我恳求大当家的放他们一条生路吧。我听说大当家的一向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乌云撇撇嘴朝陆风笑笑:“你少给我戴高帽子。”
    “还有,大当家的如果执意要杀死他们,这或许会激起后面东干人的报复。他们或许会拿这个小镇的人撒气。为了这个小镇子百姓的安危,大当家的也得手下留情啊!”陆风说道。
    “我们只是杀人越货的土匪,不是活佛。”乌云冷笑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陆风说道。
    乌云想了想,说道:“好吧,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了他们!”
    “多谢大当家的!”陆风听了顿时松了口气。


    中午,驼队老马为了感谢乌云帮他们从东干人手里夺回货物,专门从镇子上买了七八只羊和一些酒感谢犒劳乌云和她手下的土尔扈特人。酒宴就摆在了距镇子十几里的野外的戈壁摊上。酒宴的气氛很热烈,大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畅所欲言。晚上,众人又点起了篝火,开始纵情歌舞。
    陆风不胜酒力,没有喝多少。乌云喝了太多的酒,她不停地和周围的人碰酒,接着便一饮而尽。晚上大家都开始围着篝火跳舞、唱歌的时候陆风才发现乌云却不知去向。
    在不远出的一座小山包上,陆风找到了乌云。只见那个窈窕的身影独自一人坐在山包上抬头正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和繁星。
    “大当家的,你没喝多吧!”陆风站在她身旁关切地问道。
    乌云笑道:“喝酒对于我们蒙古人来说就是喝水,你觉得我会醉吗?”
    “秋天的夜晚有些凉了,这里风也有些大,大当家的,你得多注意身体。”陆风依然关心地说。
    “来,坐吧。”乌云说道,“我们草原上的女人没你们汉人那么娇气。”
    陆风轻轻坐在乌云身边慢慢地说道:“我知道你今天一直心情都不好。”
    乌云沉默不语。
    “他毕竟是你最爱的人,你或许不应对他下狠手。”陆风说道
    “我本不忍杀他的,但他却那么变本加厉的对我。”乌云叹了口气道,“让我终于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我以前真的好傻,以为只要相爱的人在一起就一切都不是问题了。或许,他更爱他自己。”
    “刚才和你们二当家的布和一起喝酒,他告诉我你原本不是响马的?”陆风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的,我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也是因为那个男人。”乌云说。
    “因为你爱的那个男人?“陆风更有些迷惑了。
    “我是南土尔扈特蒙古骑兵师副师长的女儿,我的名字叫乌云,蒙古语就是智慧的意思。两年前,我和父亲下属的一个骑兵排长相爱了。那个排长就是那个男人马跃天。由于是两个不同的民族和不同的信仰,加上不同的门第。父亲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父亲希望我能嫁给土尔扈特汗王。于是我俩秘密商量一起远走高飞。在临走的前一天,父亲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找到了马跃天,并给了他十两黄金作为离开我的条件。让我意想不到是马跃天竟然拿了黄金便与我不辞而别。我简直快要发疯了,于是在绝望中毅然离开了家。我找遍了整巴音布鲁克草原,他却杳无音信。最终我由于焦急和疲劳昏倒在草原上。这时草原上的一支土匪路过此地救了我。当时的大当家的很喜欢我,希望娶我为妻。但我根本不爱他于是就拒绝了他。他人很好,没有为难我。后来我就跟着他干,因为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我的枪法和马术都是一流的。一年前,在和东干人的一次冲突中,他不幸中弹而亡,在临终前,他推举我做了这支队伍的大当家的。这次我们夜袭这里,没想到发现两年前失踪的马跃天竟然做了东干人的走狗。”
    听了乌云的叙述,陆风感叹道:“没想到你的故事还挺曲折动人的。”
    乌云苦苦笑笑:“我告诉你这么多,你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乐吧。”
    陆风笑笑说:“我的故事既不曲折也不动人,我就是个四处游荡的闲人,”
    乌云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了:“你们汉人就是太有心计了,我将我的全部都告诉了你,你却当本姑娘是三岁小孩?”
    陆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好好,我如实向大当家的汇报;我是一名军人,奉命保护前往南疆的一个公路勘查车队。仅此而已。”
    “车队?我倒是没遇上,他们估计到哪了?”乌云问道。
    “如果正常,应该过库尔勒了。”陆风说。
    “库尔勒已被东干人占领,车队过去恐怕会凶多吉少。”乌云说道。
    陆风面带忧色的说道:“是呀,我一直都很担心他们。”
    乌云突然转过脸望着陆风说道:“不要担心,在库尔勒如果遇到麻烦就告诉我,我会带人助你一臂之力的。你救了我,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在明亮皎洁的圆月下,陆风不经意地看看乌云,他发现乌云也是那么的俊美动人。此时他突然想起了清影,想起了那个她陪伴他的那个难忘的夜晚。
    他其实每天都在想念她的,但是今天晚上却令想念他如此的强烈。刚才听见乌云提到库尔勒的近况,他便特别地担心她的安危。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他不敢去想。

    二十四 库尔勒的营救

    第二日清晨,陆风和驼队老马与草原飞鹰辞行。他们准备继续向库尔勒进发,而乌云则返回天山草原。临走时,乌云偷偷地告诉陆风,如果在库尔勒真遇到麻烦,陆风可以去天山寻求她的帮助。寻找的方式是找到这个镇子里一个叫巴雅尔的土尔扈特人铁匠。告诉他暗语:给我打一把开山斧,我要打通一条路上天山!
    不到半日,陆风和驼队到达了焉耆县,东干人的部队已占领了这个县城。县城里人不多,弥漫着着恐怖、紧张的气氛。街道上只有少数的店面是开着的,这里大多数是维吾尔人和回民。也有不少的土尔扈特人。当地人告诉他们这里只有七十几家汉人,他们被迫都改信ysl教了。
    出了焉耆县,三天之后陆风和驼队到达了距库尔勒二十里的地方的时候天色已黑。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于是大家商量着准备就地夜宿在这里。陆风和老马正在忙着搭帐篷的时候,突然驼队的伙计小杨背着一个人走了过来。众人看见后立刻围了过来,小杨说刚才他准备在附近找一些红柳和梭梭架火,结果发现路边躺着一个黑影,上前一看竟然是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
    陆风此时也凑了过去,借着火把陆风仔细地瞧了瞧这个昏迷的男子,忽然他大吃一惊道:“罗朝阳!他是我朋友罗朝阳!”
    老马此刻忙倒了一碗水灌入罗朝阳的口中。过了一会儿,朝阳渐渐地缓过劲来。只见他缓缓地睁开眼,朝周围的众人看了看,当他发现陆风也在场的时候立刻激动地一把抓住陆风的手大叫道:“陆大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陆风也紧握住朝阳的手关切的说道:“朝阳,真的是我,陆风!”
    接着朝阳便抱着陆风大哭起来。
    陆风急忙安慰道:“朝阳,别哭了,遇到我就没事了,快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罗朝阳便开始叙述他们的遭遇:从迪化出发公路勘察车队一直行走的比较顺利和安全。马仲英的部队起初因为他们有南京的特别通行证并未为难他们。尤其是在托克逊和焉耆两地,乘着勘测队勘测公路,吴教授他们进行了大量的考古工作,挖掘和采集了部分的文物。但是车队行至库尔勒便时出现了大问题。驻守库尔勒的东干人军官张团长接到马仲英的紧急命令调集一个营的兵力到托克逊。由于步行速度太慢,于是他希望借用车队的四辆卡车运兵。结果遭到公路勘察队长瑞典人斯文?海定的坚定的拒绝。因为他明白这一借必定是有去无回。结果这下子惹恼了张团长,他下令派士兵包围了车队所住的院子。扣押了所有的汽车和人员包括吴教授和柳清影。他给队长斯文?海定下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后派司机配合运兵到托克逊,三天之后,如果不从,一天枪决一名扣押人员!直到杀完为止。当时士兵包围院子的时候刚好罗朝阳在外面买东西,于是他侥幸逃脱。但朝阳非常害怕便拼命逃出库尔勒,结果他顺着来时的路一直逃,途中又饿又累便晕倒在路上。
    听到这些,陆风简直是心急如焚。他立马准备带着朝阳一同前往库尔勒营救清影他们。结果老马一把将陆风拉住。
    “小陆兄弟,你可千万别冲动,咱们慢慢坐下来细细商量。”老马忙说道,“凭你的功夫,救一两个人,应该不是问题。但是你要救的是十几个人和四辆汽车。你认为你有能力救得了吗?”
    听到老马的提醒,陆风方才醒悟。是呀,救一两个没问题,救这么多的人和车,自己没有一点把握。库尔勒城内可是驻守着一个团的东干士兵。自己只身前往只能是飞蛾投火。可是听见清影也被困在里面,陆风简直是方寸大乱!
    老马继续说道:“我看救他们需要一支人马,对了!你去找草原飞鹰助你一臂之力。你不是救过大当家的吗?”
    老马这一提醒方才惊醒梦中人。陆风立刻感觉这是个极好的办法。思索了片刻陆风忙将老马和朝阳叫到面前说道:“马大哥、朝阳,时间紧迫,我准备现在连夜骑马去找草原飞鹰。马大哥,小弟我拜托您一件事。”
    老马忙说道:“小陆兄弟,你言传吧,需要我干啥?”
    “麻烦您带着我这个小弟朝阳秘密进入库尔勒城内。最好住在公路勘察队所住的院子的附近。将周围的地形和东干人的驻军情况做一了解。我想你对库尔勒应该是比较熟悉的。”
    老马听后想了想说道:“莫马达(没问题)。”
    “马大哥等你将所了解的这些情况交代给朝阳后你就可以离开了。快快地离开库尔勒,不要耽误了你的行程,”陆风说道。
    老马急忙说道:“我可以等你们呀,我们还一起走。”
    陆风苦笑道:“马大哥,谢谢你一路的照顾。我不想再连累你们了。我们营救勘察队之时,在库尔勒将是一场恶战。我实在没有把握是否能救得了他们。你们那时一定要走得越远越好。”
    老马说道:“你说得对,我们还有更远的路程。如果没事我老马一定留下来陪你。”
    陆风紧紧握住老马的手说:“马大哥你做这些我陆某已经万分感激了。我们后会有期了!”
    “记住,几天之后来库尔勒去找孔雀河客栈,我会将这个小兄弟安排在那里。我会将我在这里了解的状况交代给这个小兄弟。到时候你在那里和他汇合。”老马嘱咐道。
    陆风向朝阳、老马及众人匆匆道了别便骑上马便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陆风不知疲倦地夜行了一晚上,终于在天刚亮的时候到达了他和乌云分开的那个小镇子。好不容易问到一个镇子上的人找到了这里唯一的一家铁匠铺。
    陆风也顾不了许多了便开始不停地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里面地人睡眼惺忪地说道:“敲什么敲,才什么时候,还让人睡不睡觉了!”
    陆风忙赔笑道:“不好意思打搅了,请问您是巴雅尔铁匠师傅吗?”
    “是我!”开门的人没有好气地说道。
    “师傅,我想打一把开山斧。”陆风说。
    巴雅尔听了楞了一下继续问:“你打开山斧干什么?”
    “打通一条路上天山!”陆风回答。
    “上天山?”
    “是的,去见草原飞鹰!”
    “你想见大当家的?”
    “是的,巴雅尔师傅,我见她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请你立刻带我去。”
    “你贵姓?”
    “我叫陆风,是你们大当家地朋友。”
    巴雅尔没说什么,他回屋取了块黑布交给陆风说:“我现在可以带你去见我们大当家的。但是按照我们的规矩,你得自己蒙上自己的眼睛。”
    陆风骑上马后便自己蒙上自己的眼睛。巴雅尔也迅速骑上自己的马带着陆风的马向远方的天山走去。
    蒙上眼睛,陆风才发觉自己困死了。走了一晚上实在太疲倦了。于是他爬在马背上竟然睡着了。大约走了大半天的时间,两人到达了草原飞鹰的山寨。陆风取下黑布时,才发现强光射得自己的双眼发痛。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巴雅尔进山寨禀报,陆风向四周望去,雄伟的山峰、如绿绒毯似的草原、潺潺的溪水立刻呈现在陆风眼前。这些优美的风景顿时让陆风有一种心情愉悦的感受,一天一夜的奔波之苦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不一会儿乌云亲自迎了出来。望着马背上的陆风她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
    “呦——怎么才离开三四天就这么想念本姑娘啦!”

    陆风知道乌云在开玩笑于是也笑着说:“大当家的取笑了,我来见大当家的实在迫不得已,的确让您说中了。我现在是心急如焚!”
    “进去说吧!”乌云将陆风请进山寨。
    进入毡房,乌云便叫人上来了奶茶、奶疙瘩、酥油饼和各色水果。陆风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于是他也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起来。一边陆风狼吞虎咽地狂吃着,一边的乌云一直在笑眯眯地看着。
    匆匆吃了些,陆风便急忙将自己地来意告诉了乌云。听了陆风地讲述。乌云渐渐皱起了眉头,她忙命人将二当家的布和与三当家的特木尔叫来商议。
    听到乌云准备带人下山去库尔勒救人,布和有些不太情愿地说道:“大当家的,库尔勒的东干人有一个团的兵力,山寨总共就三百来人,我们如果冒然下去营救势必是羊入虎口。再说救一些毫不相干的人我个人认为没有必要。”
    乌云听了怒斥道:“怎么叫毫不相干的人?这位陆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要救的人是毫不相干的人吗?”
    布和被乌云诉叱后便一言不发。陆风忙劝阻到:“大当家的您别生气,二当家的说的没错,这件事其实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我陆某实在是力不从心。只能恳求诸位兄弟了。”
    “算了!”乌云摆摆手道,“布和,你留守,我带一百多个弟兄下山,特木尔跟我一同前往。”
    听了乌云的安排,布和马上急了:“大当家的,你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还是我跟着你去。老三留下来!”
    看到布和尴尬的样子乌云心里直想笑,她依旧板着脸道:“既然要去,还不准备人马!”
    “现在就出发?”
    “马上出发,刚才陆先生说了,十万火急!”

    于是布和与特木尔立刻出去准备。看到乌云雷厉风行、干净利落的办事风格,陆风暗暗从心里开始佩服眼前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再吃点东西吧,马上就出发了。刚才我看你饿得够呛,你也一定很累了。”乌云望着陆风关切地说道。
    陆风摇摇头说道:“我刚才吃饱了,来的路上我趴在马背上睡了一会,还行。这次真是太感谢大当家的了!”
    “别再说什么谢不谢了!”乌云撇撇嘴笑道,“我草原飞鹰从来不喜欢欠别人的!”
    太阳下山时,乌云、布和调集了一百五十人与陆风一同下天山向库尔勒方向飞奔而去。第二日中午,众人行进到距库尔勒还有三十里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陆风对乌云说:“大当家的,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整顿。我一人先入库尔勒探听虚实。城内有老马做内接应。等我回来后我们再商量如何进行营救。”
    “我和你一起去吧。”乌云说道。
    “不用了,我们一男一女目标有些太大。还是我一人进入的好。”
    乌云想想道:“也好,陆先生一定注意安全,我们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
    陆风朝她点点头便策马奔去。
    进入县城还算顺利。陆风便找到了孔雀河客栈随后寻到了住在这里的罗朝阳和老马。
    见到了陆风,两人都十分激动惊喜地说:“你终于来了,速度可真够快的!”
    陆风也笑道:“马大哥,你怎么还没走?”
    老马说道:“一来我放心不下朝阳兄弟,他一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二来我担心你。所以留下来等你回来。”
    “驼队还在这里?”陆风关心地问道。
    “你放心,驼队昨天根本没进县城便从城边上绕道走了,他们在轮台县等我着呐!”
    陆风感激地说道:“马大哥,我陆某真不知如何谢你。”
    老马忙摆摆手道:“小陆小弟,说啥的呢,咱们都是迪化老乡,出门在外应该相互照应,尤其现在兵荒马乱的,还有在焉耆你和大当家的给我们抢回了货物,我还得感谢你呢。好了别说了。你把救兵请到了没有?”
    陆风点点头说:“就在库尔勒城外三十里的地方。”
    老马急忙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出城去找大当家的!”

    傍晚时分,陆风几人回到了乌云驻扎的地方营救。大家开始商议的办法。
    首先老马发话了:“诸位,这两天我基本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了。小陆兄弟的朋友们被关押的地方大约有五十多人把守,他们生怕车队的人集体逃脱。离关押五里的地方有一个军火库,大约有一个连的人驻守。其他的军队都驻守在城东,离军火库大约十里。我了解的情况大致如此。”
    听了老马的叙述,乌云立刻说道:“我看立刻集合队伍,直接杀到关押的地方,我们的人多,将那些杂种收拾后立刻让车队向城西轮台方向逃跑。我们在那里断后,拦截追兵。”
    陆风听了说道:“直接攻入关押的地方势必会惊动军火库和城东的守军,城东的守军估计有两个营的兵力。一旦他们追杀过来,我担心大当家的这些人马吃不消的。还有我一直不清楚轮台方向是否会有东干人拦截?轮台是否也沦陷了?”
    布和忙打断了陆风的话说:“据我们的探子了解,轮台还没被攻陷,城内目前有和加尼亚孜的反政府军把守,尕司令和wwr人和加尼亚孜已经闹翻,和加尼亚孜被马世民的部队打得退到了库车。我估计如果车队能够快速进入到轮台县的防区,东干人不敢轻易追赶到那里。”
    陆风想了想继续说:“我想这样行不行?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主力突然袭击军火库,城东的守军和关押地点的守军势必前去营救。另一路人马乘虚而入,救出我们的车队,护送他们朝轮台方向逃离。”
    乌云听了忍不住赞叹道:“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好办法!不愧是军人。那就按陆先生的计划办。布和你率领一百人夜间突袭军火库,吸引城东和关押处的东干人。我同陆先生趁乱救出车队。然后护送他们离开。”
    陆风继续说:“马大哥,还麻烦你给二当家的带路去军火库。朝阳带着我和大当家的去关押处。”
    老马应声道“莫马达(没问题)!”
    布和想了想有些为难道:“进攻军火库倒是没问题,但是我这点人怎么能挡住东干人的大队人马呢?”
    “看到东干人的援军到了你就向北撤退,将他们向北吸引。记住一定要将他们的视线向北吸引。到时候我会带人马支援你的。”乌云回答道。
    “二当家的,你放心!等救出车队,送他们一程后,我和大当家的一定前去接应你们!”陆风也忙说道。
    乌云转脸望着陆风缓缓地说:“你不必跟我,你还是护送车队一同快快逃离吧!”
    陆风摇摇头有些激动地说道:“大当家的,你把我陆风看成什么人了!我绝不会置朋友生死而不顾的!”
    望着陆风,乌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三个小时之后,夜色渐深。随着军火库的一声巨响,营救行动拉开了序幕。紧接着军火库所在方位枪声、喊声、爆炸声此起彼伏。果然不出陆风所料,守卫的五十多名东干人有三十人被抽调后向军火库方向赶去。随后,陆风和乌云所带的人马和剩余的东干人交上了火。没想到的是剩余二十几个东干士兵相当的顽固。双方激战得如火如荼。
    在乌云的掩护下,陆风冒着剧烈的枪林弹雨第一个冲入大院内。第一眼他便看到了公路勘察队队长瑞典人斯文?海定。借着火把的光亮海定一眼便认出了陆风。只见他激动地大叫道:“上帝啊!是陆先生,感谢主把你派到这里来救我们!”
    “教授和柳小姐呢?”陆风急忙问道。
    “在左边第一个房间里。”海定忙向后指去。
    “你们赶快带人想办法冲出去,外面的东干人马上就完了。你马上命令你的人准备开车向轮台方向跑!”陆风急忙说道,“我去救教授他们。”
    冲进屋内,陆风终于发现了坐在草席上的吴教授和躺在草席上昏迷不醒的清影。
    “教授,是我陆风!我来救你们了!”陆风大叫道。
    吴教授简直是惊喜万分,他紧紧抓住陆风的手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陆风一把扶起昏迷的清影忙焦急地问道:“教授,清影怎么会这样?”
    吴教授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她这两天得了伤寒,在打摆子。不过没事,车队的医生已经给她打过针了,”
    陆风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只见他一下子抱起清影对吴教授道:“教授,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陆风抱着清影出了大院的房门口才发现外面的激战已经结束。剩余的东干士兵已被全部歼灭。车队的众人正忙着发动着车,准备开始出发。
    “陆先生,你和清影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找一辆车来。”说着教授朝一辆汽车跑去。
    看着自己怀中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柔若无骨、虚弱无力的样子,陆风简直心都碎了。“清影,你醒醒,是我,陆风!清影!”陆风不停地反复的呼唤着清影,然而清影依旧昏迷着,嘴里不断痛苦的呻吟着。
    正在这时,乌云骑马奔了过来。看到陆风抱在怀中的女子乌云眉头一皱,不禁冷冷一笑:“陆先生,你疲于奔命、不顾生死地救来救去,还是为了你怀中的这位姑娘吧!”
    陆风面红耳赤地说道:“大当家的,她是我的一个要好的朋友,正在生病打摆子。”
    突然,远处一个骑马的土尔扈特人快速跑到乌云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当家的,二当家的那里伤亡惨重,他快顶不住了,希望您快速去支援他。”
    乌云没有说话,只见她调转马头快速向军火库方向奔去。
    “大当家的!等等我,我陆风和你一同前往!”陆风朝乌云大声喊道。
    乌云停住马,转过身大声冷笑道:“有美人相伴,你就不必去了!”言毕策马飞奔而去。

    这时教授和朝阳带着一辆卡车开了过了。朝阳和教授将陆风怀中的清影接过去抱上了汽车。
    陆风接着对教授和朝阳说道:“教授、朝阳,你们马上开车往轮台方向走。跑得越快越好,柳小姐就拜托你们多多照顾了,我陆风得先去救我的朋友了。”

    陆风赶到军火库的时候,乌云和自己的土尔扈特人正和东干人杀的昏天黑地。很明显,乌云的人马已经渐渐不支,她手下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二当家的布和也不知去向。凶狠野蛮的东干人正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乌云和她的几名手下躲在一片树林里不断地射击,十几个东干士兵已渐渐逼近小树林。此时乌云枪里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
    “叭。。。。。。叭。。。。。。”几声清脆的枪声过后,简直例不虚发!七八个东干士兵应声倒下,其他东干人吓得忙趴在地上。趁着这个时机,陆风策马飞奔进了树林。
    看见陆风,乌云没有好气的吼道:“你还来干什么!赶紧滚!”
    陆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当家的,我说过,不会置朋友生死于不顾的!”
    乌云没有搭理他,继续射击。
    陆风继续大叫道:“大当家的,咱们的子弹不多了,得赶紧撤离!”
    “撤?要撤你自己撤!二当家的布和现在下落不明,我不能丢下他不管。”乌云大声说道。
    话音刚落,突然乌云惨叫一声,从马上滚落下来,右手的盒子炮也坠落在地。陆风见状大惊,忙下马冲到乌云面前将她扶起。这才发现一颗子弹击中了乌云的右臂,鲜血正从乌云的右臂涌出。
    “你受伤了,我们得赶紧撤离。”陆风对乌云说道。正在这时一名土尔扈特人也奔过来说道:“陆先生,你带着大当家的赶快撤,我们几人给你们掩护。”
    陆风二话不说,赶紧将乌云重新扶上了她那匹枣红马,自己也登上去坐在了乌云的后面。两人快马加鞭,左冲右突,陆风举着双枪左右开弓,四周的东干骑兵不是人仰就是马翻,两人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包围圈向北部的天山方向飞奔而去。
    行走了两个时辰,枪声渐渐远去。两人都松了口气。天色已经大亮。陆风一只手紧紧揽着乌云那纤细的腰身,一只手紧握住缰绳轻轻地关切地问道:“大当家的,你怎么样了?”
    乌云冷冷地说道:“擦破点皮,死不了!”
    “你左臂中了枪,可能子弹还在你身上,我们得想办法找个地方给你把子弹取出来。”陆风说道。
    乌云没说话,只是咬咬嘴唇痛苦地用左手紧紧按住受伤的手臂。陆风将自己的外衣撕成布条给乌云缠在受伤的手臂上。突然,前方传来几声枪响,两人忙抬头观望才发现前方两百米处二十几个东干骑兵正举枪严正以待。为首的一名军官让陆风和乌云都大吃一惊。
    两人同时惊讶地惊呀的失声叫道:“马跃天!”
    马跃天竟然没有死!
    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地缓缓逼近陆风和乌云。
    “马跃天,你竟然还活着!”乌云吃惊地对马跃天说道。
    马跃天没有回答,他只是歪着脑袋看着马背上陆风和乌云,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又是你这个臭小子,半路杀出来,这么快就抢走了我的女人。”
    乌云顿时满脸通红地说道:“马跃天,你别胡说,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踢你下河的人是我,军火库是我炸的,卡车也是我劫的,你们的人也都是我杀的。你要杀要剐就冲我来!”
    陆风刚想辩驳就被乌云打断道:“你闭嘴,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轮不到你插嘴!”
    马跃天没有搭理乌云,他只是冷冷地盯着陆风,像是在看一幅难懂的画。只听他继续说道:“你这个汉人真是狡猾,我和乌云相爱五年,现在她竟然要杀我。你们俩萍水相逢几日,她现在竟然对你如此袒护。我倒想见识一下你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陆风面不改色地说道:“马跃天你错了,乌云姑娘很爱你,是你辜负了她。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你误会了。还有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请你看在你和乌云姑娘多年的情分上不要为难她。而且她已经受了伤。今天我是无路可逃了,你要杀就杀我吧。”
    “陆先生,你不要求他,今天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乌云举起左手的盒子炮对准马跃天。紧接着二十几支长枪也卡擦一声立马对准了陆风和乌云。
    马跃天镇定地轻轻摆了摆手,他身后的二十几条长枪才慢慢放下。
    只见他望着陆风大声说道:“好!还像个儿子娃娃(男子汉的意思)!我今天给你一个机会,我们为了这个女人来一次单打独斗,你赢了,你把她带走,你输了,她留下,你去见胡大!”
    乌云听了后立刻大声骂道:“马跃天,你这个疯子,我乌云又不是个物品,让你夺来抢去的。”接着她转身悄悄对陆风说道:“不要答应他,他曾是当地最厉害的摔跤格斗高手,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陆风没有言语,只见他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马跃天面前。马跃天微笑着也跳下马来。
    “很好,好久都没人敢接受我的挑战了!”马跃天狂笑道。
    “马跃天,你说话算话,我赢了,你放我们走。”陆风盯着马跃天一字一句的说道。
    “当然,可惜没有当然,我会亲手宰了你。”马跃天自信地说,“我要让你知道跟我抢女人的下场。”
    陆风依旧没有言语,他缓缓退后几步,摆开了格斗的架势。马跃天轻蔑地笑笑,先前走了两步,突然一招“饿虎扑食”飞身扑向陆风。陆风巧妙地闪在一旁。第二招“横扫千军”马跃天一记飞腿猛扫陆风的下盘,陆风见状忙弹起。马跃天根本不给陆风喘息的机会,第三招“倒踢连环”双脚呈剪刀状突然锁住了陆风的两腿。陆风知道不妙,一个“黄龙大转身”,身形似陀螺般旋转了几圈后,跃出圈外。谁知陆风前脚刚落地马跃天后脚就如鬼魅般地直逼到陆风眼前。只见他闪电般抱住陆风的腰部,一招“翻江倒海”竟然将陆风扔出三米开外。就在陆风即将跌落在地的一瞬间,马跃天飞身紧随其后来了一个“乱蛇出洞”可怜的陆风又被踢出五米开外。
    随着陆风重重地跌在地上,马跃天身后顿时响起来了众士兵的欢呼声。陆风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缓缓爬了起来。乌云看到这一切,本来那颗担忧的心变得更加焦躁起来。
    接下来,两人又战了几十回合。可怜的陆风被第五次摔出圈外。看着狼狈倒地的陆风,马跃天傲慢的笑道:“我会这样一次一次的把你摔出去,直到将你的浑身每个骨节摔碎!直到把你变成软骨动物!”
    此刻的乌云实在无法再看下去,她哽咽地朝马跃天喊道:“马跃天,我求你了,放过他吧,我留下来!”
    马跃天转过来冷冷看了乌云一眼吼道:“我那么爱你,你竟然要杀我!你那么替他求情,只会增加我的仇恨,加速他的死亡!”
    第六次,陆风慢慢地站了起来。经过数次的失利,陆风渐渐明白马跃天的摔跤术极为高超。自己只要和他贴身被会被对方找到空挡抓住甩出去。所以不被摔倒方法就是和马跃天在格斗的时候保持一定的距离。
    远踢近打,不贴身!
    接下来的回合中,陆风开始如一只身形敏捷的猴子上蹿下跳,尽量躲开马跃天的穷追猛打。马跃天气急败坏地使出浑身解数,用出摔跤术中的踢、绊、缠、挑、勾等三十多个动作,竟然没有一次困住陆风。渐渐地马跃天开始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看准时机,陆风逐渐开始由躲闪到防守最终开始反击!
    青少年时,陆风曾拜师学过艺。一位江湖高人曾传授给他一套36招五行通背腿法。成为军人后陆风将这套腿法在实战中运用的非常熟练精湛,效果非常的明显。今天,陆风决定使出自己的这个看家本领来赢得这次决斗最终的胜利。
    刹那间,陆风突然变换招数,他的两条双腿瞬间变成两把追风斧,忽闪忽闪地左右开工以泰山压顶之势向马跃天袭来。变化多端的腿功让他顿时难以招架。
    撩、点、撞、迎、蹬、踢、箭弹、铲截、侧踹。。。。。。冰雹雨点般的腿法闪电般地攻向马跃天的头部、裆部、肋部、胫骨以及各大穴位等要害部位。每一招都是那么的“快、狠、准”。马跃天的确也不含糊,虽然有些力不从心,但勉强招架。如果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已吐血倒地不起。陆风也拚尽全力,丝毫不给马跃天喘息的机会。
    寒鸡腿、冷弹腿、左截腿、右截腿、窝心腿、正踹腿、点档腿招招要命。终于,马跃天体力不支,开始腿脚大乱、应接不暇。陆风看得分明,马跃天现在破绽百出、空门四起。陆风决定使出无形通背腿法的绝技——三绝腿!
    突然间,陆风收起了刚才那些眼花缭乱、千变万化的招式,使出很普通的一招“白蛇吐信腿”,手掌和腿脚并用,左右点档腿瞬间爆发,其中一脚正中马跃天小腹。马跃天顿时被提出三米开外。不等他站起身来,陆风飞身向前用出第二招“斜身跺子腿”双掌袭向马跃天面门,左腿弹起,右腿飞速侧踢,击中马跃天的左脸部。可怜的马跃天便立刻翻身倒地。
    陆风发出第三招“紫燕抄水腿”,右掌向前拍击,左手捋带,同时左起正踹腿,左脚落部,右手捋带发右正踹腿。此招看似平常,但是三绝腿中最为凶险、要命的一招。这一脚十分狠毒地踢中跪在地上马跃天的胸口,马跃天顿时飞出五米开外。
    “扑哧——”马跃天趴在地上开始大口吐血。旁边的骑兵忙下马跑来将他想扶起,但马跃天如一滩烂泥般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看到此刻的情形,乌云都大惊失色。她忍不住大叫道“跃天,你没事吧!”
    其他几名东干人立马端着枪将陆风围在核心。
    马跃天用尽全力大喝一声“住手!走开!”
    几名东干人不得不放下举起的长枪,退到一旁。
    只见马跃天苦苦一笑:“你赢了,可以带她走了!”
    陆风走上前关切地问道:“马跃天,你没事吧。”
    “你和她走吧!”马跃天只是重复道。
    陆风向倒地的马跃天一拱手道:“抱歉,多有得罪!”便回身骑上了乌云的枣红马。
    临走时,乌云依然有些恋恋不舍地向马跃天关切的问道:“跃天,你——”
    “马上走!”马跃天大吼道。
    两人这才骑马向天山深处奔去。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马跃天无可奈何的重新倒在地上,只见他痛苦地紧闭着双眼,大口地喘着气,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向前行走了十几里,二人这才松了口气。突然乌云感到头晕目眩,随后便失去了知觉。一直受伤的她终于无法支持下去,无力地倒在陆风的怀中。

    二十五 身向天山行

    看着乌云晕倒在自己的怀里,陆风顿时慌了手脚,一来,他得赶紧找个地方替乌云疗伤取出体内的子弹。二来,自己对这里天山的山路一无所知,一直走下去陆风根本不知会走向何方。陆风一边给乌云受伤的胳膊上又多缠了几道布条,一边想着下步的出路。想来想去陆风决定硬着头皮顺着山脚下的一条大河走下去,因为他发现有水的地方就会有人家,自己和乌云渐渐走入了天山深处的草原,说不定会碰到住在这里的牧民,这样或许就有希望了。不知又走了多久,陆风发现夕阳开始西下,他这才心慌意乱。如果还找不到人家,今晚乌云就会有生命危险。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座山脚下陆风发现了两座蒙古包。陆风将乌云抱下马急匆匆地走入了毡房。里面的牧民是一位土尔扈特老人。看到这一男一女的情况老人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由于语言不通陆风忙指手画脚的。看着女人受伤昏迷,老牧民忙让陆风将乌云扶上炕。自己忙取来了水和吃的东西。陆风给昏迷了许久的乌云喂了几口水,开始轻轻呼唤乌云。慢慢得乌云苏醒过来,看到一旁焦急的陆风乌云只是喃喃地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陆风苦笑道:“我们迷路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土尔扈特老人对乌云说了几句蒙古话之后,乌云这才缓缓强忍着痛说:“你可真能带路,不远出已经快到巴音布鲁克草原境内。”
    陆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想找一个有人的地方救你,所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乌云望着陆风抿住嘴妩媚地一笑,不再说什么。
    陆风忙接着对乌云说道:“大当家的,请你告诉这位老人家,给我准备热水、毛巾和煤油灯。我准备给你取出你手臂上的子弹。”
    “什么?”乌云有些吃惊,“你又不是郎中,怎么给我取子弹?”
    “放心吧,我是军人,同时又懂一些医术。”陆风镇定地说,“再不取出子弹,不仅你的手臂会残废,你的生命都会有影响。”
    乌云对老人说了几句话,老人转身出去。
    “会不会很痛?”乌云缓缓问道。
    “没有麻药,的确有一些疼,你咬住毛巾,尽量忍一下,我动作快一些。”陆风拿出包裹,取出几瓶药水和针管、小镊子和纱布。
    看着这些物品,乌云放心地笑笑:“看来你真还是个郎中。”
    一会儿老人拿来了热水、毛巾和煤油灯。陆风将煤油灯灯罩去下,从怀中取出一 把闪亮锋利的飞刀在灯火上晃来晃去。
    乌云看见忍不住说道;“你的飞刀看来不仅能伤人,还能救人。”
    陆风听了笑笑:“你不愧是女中豪杰,准备挨刀了,还这么风趣。”
    乌云依然苦笑:“其实我心里怕得要死。”
    陆风将毛巾递给乌云让她塞进嘴里。又让老人抓住乌云的左手并按住她的双腿。
    望着乌云,陆风和蔼地说道:“我开始了,忍住些,我会快一点儿。”
    乌云点点头。
    随着几声乌云的惨叫,陆风开始了他的手术。接二连三的撕心裂肺的叫声让陆风有些于心不忍,但他只有继续做下去。终于在半个小时后他找到了弹头并成功地用镊子将其夹出。之后,陆风熟练地上好药水并将伤口用纱布包好。
    此时陆风忍不住看看乌云,才发现她早已几乎昏厥过去。汗水和泪水如雨水般打湿了她的脸颊,紧咬住毛巾的双唇依然在瑟瑟发抖,乌云的脸色惨白看起来让人心疼。陆风忙将毛巾取出,在热水盆中浸湿,接着擦干乌云脸上的汗水并用它敷在乌云的额头上。
    “大当家的,你没事吧,子弹已经取出。”陆风忙关切的问道。
    “我发现自己快要死了。”乌云断断续续地哽噎地说道。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陆风给她打了一针抗生素的药。
    “谢谢你。”乌云舒了口气说。
    陆风收着桌子上物品说道:“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是你帮我救出了我的朋友们。”
    “我看的出,你很爱那个姑娘。”乌云注视着陆风说。
    “你身体很虚弱,不要多说话,得好好地休息了。”陆风埋头说道。

    第二日下午,乌云渐渐睁开朦胧的双眼。蒙古包里没人,她感到自己的右臂还在隐隐作痛。乌云很虚弱,但她还是挣扎着爬下炕,慢慢地走出毡房。
    天气很晴朗,夕阳的光辉洒在整个绿色的山谷中,显得格外耀眼。就连远处雪山上的冰冠也被余辉映衬的格外光彩夺目。
    门外陆风正在拿着刮马汗板、马刷子给乌云的枣红马刮除马汗,清洗马身子。枣红马似乎也在慢慢享受着这份优待,好像在舒筋活血、放松肌肉、消除疲劳。
    乌云没有打搅他,只是静静地斜靠在门框上默默地欣赏着这个聚精会神的男人。
    或许一个全神贯注干事的男人,也会是一道优雅独特的风景!
    陆风不经意地一回头,才发现这个美丽的女人一直在看他。陆风忙停下手中的活走过来笑道:“大当家的,你终于醒了。怎么不躺在床上呢?”
    乌云淡淡地一笑:“我睡了多久了?”
    “不长,一天一夜而已。”陆风笑着回答。
    “太久了,我还从未睡过一天一夜呢。”乌云继续微笑道。
    陆风忙扶着乌云道:“你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回到床上,桌子上有羊奶,我给你煮一下,还有馅饼、奶疙瘩和酥油。你将就着吃一些。补充一下能量。”
    乌云吃过一些东西后正巧老牧人放牧回来。他晚上烤了一只羊腿、煮了一大锅奶茶热情得款待了陆风和乌云。乌云没有吃,她看着陆风津津有味地啃着羊腿、吮吸着羊骨髓、喝着奶茶忍不住笑道:“你可真会入乡随俗呀。”
    “这不叫入乡随俗,这才是真正的享受生活!”陆风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笑道。
    吃过晚饭后,天色渐渐漆黑。借着月色和微弱的煤灯光,陆风、乌云和老人家坐在外面的草地上静静地休息。
    老人家拉起了马头琴演奏了一段美妙悠扬的曲子。陆风和乌云听得陶醉万分。
    陆风突然说道:“听说蒙古人能歌善舞,大当家的我想冒昧请你给我唱首歌吧。”
    “好呀!”没想到乌云这么大方爽快地就答应了。只见她跟老牧人说了几句话,老人家微笑着点点头,开始拉起了一段美丽忧伤的曲调。乌云接着曲子便唱了起来。演绎起了一段蒙古长调。歌声时而优美流畅,时而忧郁婉转,听得陆风简直如痴如醉。
    美丽的歌声终于结束了,陆风回过神来开始拼命地鼓掌。太美妙动听了。这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好的声音。陆风不住地赞叹道,“不知歌词写得是什么?”
    “这是一段我们土尔扈特人广为流传的爱情故事。一百六十多年前,一对青年男女在土尔扈特人东归中相遇、相知相恋。他们在东归过程中历经磨难、生死相依。但在最后的途中男子在抵抗沙俄哥萨克骑兵的追击中壮烈牺牲。女子伤痛欲绝,到达新疆的目的地后竟然也投湖自尽了。”
    陆风听了也不住地感慨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们土尔扈特人的东归历史,你们汉人或许还不太明白。”乌云继续说道。
    “不,我知道一些。”陆风打断了乌云的话。
    乌云有些吃惊地笑道:“你倒是说说看。”
    “土尔扈特是蒙古族中一个古老的部落。早在明朝末年土尔扈特人为了寻找新的生存环境,部族中的大部分人离开新疆越过哈萨克草原,渡过乌拉尔河,来到了当时尚未被沙皇俄国占领的伏尔加河下游、里海之滨。
    在以后的100多年里,土尔扈特人始终保持着与清朝政府的关系。土尔扈特人在伏尔加河流域,生活了140多年,到了乾隆年间,他们又决心返回故土,主要原因来自沙俄帝国的巨大压力,使他们再也无法生活下去。
    那个时候,沙俄帝国竭力控制出海口,当时就征用土尔扈特的青壮年,与土耳其人作战充当炮灰。
    大约在乾隆三十七年,伟大的首领渥巴锡带领伏尔加河右岸的三万三千多户的土尔扈特人出发了,离开了他们寄居将近一个半世纪的异乡,用他们的话说:到东方去、到太阳升起的地方去寻找新的生活。
    在回归的途中,这支队伍屡经磨难,九死一生。遭遇了哥萨克骑兵的追杀、严寒和瘟疫的袭击和饥饿的威胁。最终他们到达了新疆伊利河畔,受到了伊犁将军和当地官员、百姓的热烈欢迎。为了妥善安置归来的土尔扈特部落,清政府指派官员勘查水草丰美之地,将巴音布鲁克、乌苏、科布多等地划给土尔扈特人作牧场,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
    听完陆风的讲述后,乌云完全呆住了。
    “怎么我讲得不对吗?”陆风问道。
    乌云惊讶地说道:“你讲的太详细了,怎么你对我们土尔扈特人这么了解?你刚才讲的有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陆风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从小在新疆长大,对这里各民族的历史还是有些研究的。”
    “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乌云依旧赞叹道,“告诉我你除了会使飞刀、会射击、会功夫、会骑马、会治病、会讲历史以外还会什么?”
    “还会扶你进屋。”陆风起身关切地说道,“外面起风了,好冷,你才刚刚好一些,得注意身体。”
    陆风扶着乌云回到蒙古包里发现乌云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只见她额头上竟然渗出汗珠,陆风忙取出手帕帮乌云擦了擦关切地说道:“你的身子还很虚弱,你看走了几步路就流汗了。”
    乌云满不在乎地笑笑说没事,并开始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手绢。
    “呦——,这手绢蛮秀气的,还带着香味,你一个儿娃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手帕?”乌云怪怪地笑着问陆风。
    陆风有些脸红地说:“这是朋友送的。”
    “朋友?”乌云诡异地笑着继续看着手帕道:“清影!上面绣着清影二字!你的女朋友叫清影?”
    陆风只得面红耳赤地点点头说:“大当家的,把手帕还给我吧。”
    乌云笑着将手绢还给陆风并问道:“你很喜欢那个姑娘是不是?”
    陆风不好意思地说道:“时候不早了,大当家的您早点休息”说着走出门外。
    这晚,陆风翻来覆去睡不着了。看着手中的手绢,他觉得自己更加无比地思念她了。他回想起了在迪化,她调皮地要求他在手绢上收藏她的眼泪时天真可爱的样子。再想想在库尔勒那晚,她患病时无力地倒在他怀中虚弱的样子,他那一刻简直心疼死了。想着想着,陆风将手帕轻轻贴在脸颊上慢慢地睡去了。

    五日之后,乌云的枪伤渐渐恢复,两人决定启程出发。出发前陆风准备给老牧人几块银元作为这几天的报酬,没想到老人家死活不收。不仅如此老人家还赠送给陆风一匹好马。站在一旁的乌云笑道:“怎么样,陆先生我们土尔扈特人够豪爽吧。”
    陆风不好意思地说道:“是的,我都实在难为情了。”
    乌云带着陆风继续沿着大河向天山深处走去。在行走的路途中乌云告诉陆风那条大河叫开都河,开都河的源头就在巴音布鲁克草原。巴音布鲁克草原的天山深处有一条山路,骑马翻越大阪可直通轮台,她准备送他到那条小路口再独自返回山寨。陆风希望护送乌云回去再去轮台。但乌云坚决不同意,她知道陆风心急火燎地想和他的朋友们汇合。
    行走了大半天,两人终于到达了巴音布鲁克大草原。
    乌云介绍道:“我们眼前的草原就是新疆最大的草原巴音布鲁克草原,我们土尔扈特人世代在这里繁衍生息。”
    看见辽阔的大草原、巍峨环绕的雪山、成群的马牛羊、漫山遍野的小花、蜿蜒曲折的河流,陆风感到格外的心旷神怡。
    “这里真是天堂,太美了,要不是有事,我都想留下来了。”见到这里的美景陆风不禁赞叹道。
    “好呀,留下来陪本姑娘。”乌云也兴奋的说道,但发现自己说话有些不对,乌云 又改口道:“跟你开个玩笑。不要介意。”
    陆风忙说道:“怎么会介意呢?大当家的你太客气了。”
    乌云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明白,你们汉人总是口是心非,把这里赞美的跟一朵花似得,但真正让你们留下来,你们便会推三阻四的。”
    陆风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语。
    过一会儿陆风继续说道:“其实我很想知道,自从你们土尔扈特人回归祖国,你们到底生活得怎么样?”
    乌云苦笑道:“其实我们生活的一直都很辛苦。一百多年来,清王朝对东归的土尔扈特人一直心存戒备,实行“分而治之”的政策,并禁止其拥有常备武装。及至土尔扈特后来遭遇两次大规模的灭族之灾——一次是“热西丁宗教chousha”,一次是“阿古柏入侵”时毫无抵抗能力,部族人口丧失大半。乃至开垦耕地不足原来的百分之五,人民生活相当贫困。大清灭亡后,新疆孤悬塞外,英俄对新疆虎视眈眈,中央政府鞭长莫及,新疆又成了各路军阀、民族武装和外国势力的角逐场。
    我们土尔扈特部要在这样混乱而复杂的夹缝中生存,就必须建立自己的武装。民国成立后,布彦蒙库汗王组建了一支骑兵团。蒙古骑兵历来骁勇,这支强大的武装,很快就成为新疆第一任都督——杨增新拉拢和利用的目标。
    后来,布彦蒙库汗王在复杂的内部斗争中死于非命,满楚克扎布继承汗位,被称为“满汗王”。由于满汗王继位时尚不满两岁,他的叔父五世生钦活佛成为摄政王。
    但是,这支强大的骑兵最终却为生钦活佛招来杀身之祸。后来杨增新被手下刺杀,金树仁接掌新疆政权。那年,金树仁要求生钦活佛出兵镇压哈密农民起义,遭到拒绝。 于是他害怕有朝一日土尔扈特部族叛乱,于是将生钦活佛骗到迪化后秘密杀害。眼下,马仲英入侵南疆,我们土尔扈特人又不得不举起反抗侵略的大旗跟东干人斗争。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生活。”
    陆风听后感慨道:“你所说的一切大多都是我所不知道的。我们总是歌颂土尔扈特人东归的那段英雄传奇历史,但东归后的状况却很少有人提及。没想道你们生活的如此困苦。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历史。老百姓真实的生存状况才是最真实历史。”
    傍晚时分,两人终于来到了通往轮台的天山路口。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乌云缓缓说道:“前面的山路,可直接通往轮台县。不知我们何时再相见。”
    “随缘吧,大当家的,多谢相送,我们后会有期。”陆风也说道。
    突然,乌云跳下她的枣红好马说道:“你也下来,我们换一换马吧。”
    “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陆风感激地说,“这匹宝马可是你的命根子呀。”
    “你听我说。”乌云打断了他的话,“通往轮台的这条天山路虽然是捷径,但是路途十分凶险,一路上几乎全是万丈深渊。我曾经骑这这匹马走过两次。所以一般的马不一定能行。你听我的,骑这匹马才是最安全的。”
    陆风听了只得同意,当他再骑上这匹枣红马时不禁赞道:“这的确是匹极品的战马。”
    “当然,这是匹汗血宝马。宝马赠英雄!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陆风听了忙说道:“大当家的这么说,让我陆某羞愧难当,大当家的才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杰。”
    好了,不多说了,天色不早了,你赶紧赶路吧。”
    陆风向乌云拱了拱手,骑马转身离去。行走了几十米后乌云突然叫到:“陆先生,等一等!”
    “大当家的,还有何吩咐?”陆风问道。
    “没什么,我想说以后有缘相见,不要再叫我大当家的了,就叫我乌云吧。”
    陆风微笑着点点头。
    “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一个问题。”乌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很爱那个姑娘?”乌云终于大胆地问道。
    陆风想想说道:“是的,很爱。”
    乌云尴尬地笑笑说:“很好,没什么了,你走吧!”
    陆风继续关心地说道:“乌云姑娘,回去的路上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你的身体刚刚恢复,我有些不放心。”
    “走吧,别婆婆妈妈的了。”乌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随后转身骑马离去。
    望着乌云远去的身影,陆风心里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的确和乌云这几天在天山的朝夕相处后,这个豪放的蒙古女子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美丽如花、武艺高强、敢爱敢恨、嫉恶如仇、有恩必报、深明大义。这些优点深深地吸引住了陆风。想着想着,突然间清影的样子闪现在他的脑海里,陆风顿时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道:“陆风,你别胡思乱想了,难道还想同时喜欢上两个姑娘吗?”

    二十六 胡杨相会

    两天两夜,陆风马不停蹄终于翻越了陡峭凶险的海拔三、四千米的天山大阪,进入轮台境内。这两天两夜的境况让陆风这辈子都难以忘怀。一年四季的景色在这里展现,时而绿树丛荫、山花烂漫,时而飞沙走石、暴雨倾盆,时而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时而飞雪连天、迷雾四起。好几次陆风险些就要坠入万丈深渊,一次遇到狼群的袭击,但每当这时,那匹汗血宝马带着他总会化险为夷,让陆风虚惊一场。陆风心里总是不住地默默地感激乌云。如果不是她的汗血宝马,自己就算是插翅也似乎很难翻越这些崇山峻岭。

    轮台县城很小,陆风进入城里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一家客栈找到了罗朝阳。见到陆风朝阳又惊又喜,忙问陆风那天的境况,陆风将这几天的状况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后便问朝阳:教授、清影他们去哪里了。朝阳这才说自己今天由于感冒身体不舒服所以留在客栈休息,教授和清影随着公路勘察队去轮南方向做公路勘察了,顺便他们在附近做一些考古调查,因为轮台自古就十分有名,为西域三十六国之一。东汉在此地设西域都护府,自此以后的时期都和中原保持密切的联系。因此轮台县境内分布着众多的汉唐古城遗址、古代墓葬以及伊斯兰文化遗物。
    两人正聊着投机,突然城外传来了枪炮声。两人大惊,出门后发现闹市上的人开始四散奔逃,陆风问了一个做生意汉人才知道东干人的部队正和县上驻守的军队交火,驻守的军队已经招架不住,马上轮台县可能便要失守。陆风马上和朝阳商量着赶紧离开县城,去轮南找教授和清影,快速通知斯文?海定千万不要再让公路勘察队再返回县城了。
    两人逃出县城不久后,东干人彻底攻陷了轮台县。
    中午,公路勘察队勘察工作结束后在一个轮台南部的小镇上与吴教授和清影他们汇合在一起。吃午餐的时候队长斯文?海定对吴教授说:“伙计,咱们下午放松一下如何?”
    吴月南笑道:“好呀,这几天够紧张的,是该轻松一下了。”
    斯文?海定说道:“离这个小镇往南四、五十公里的地方就是塔里木河流域了,那里便是塔里木盆地的边缘,我们去那儿既可以看到大沙漠又可以观赏到大片的原始胡杨林,景色应该不错。”
    吴教授惊讶地问道:“老哥,你怎么对这里那么熟悉?”
    副队长杰克忙插嘴道:“吴教授,你别忘了,斯文先生曾是个探险家,他的前半辈子大部分时间是在新疆乃至中亚腹地度过的。”
    吴月南听了这才笑道:“瞧我这个脑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斯文?海定接着感慨道:“这是我第五次来新疆了,每当我看到这里的雪山、戈壁、大漠。我就总是回想起年轻时的我在这里的探险生涯,大多数是九死一生。能活到现在简直算是幸运了。”
    杰克说道“是呀,其实考古和探险也是分不开的,本世纪初,大批的国外探险家云集新疆,许多又都是考古学家的身份。所以我能和斯文先生一起来新疆,实在是天作之合。”
    清影听了冷笑道:“他们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窃贼的身份。”
    吴月南听了意味深长地说:“的确,他们其实又是一群盗贼,他们在新疆肆无忌惮地将大量珍贵的文物运回自己的国家。”
    杰克不以为然地说:“那些文物理应受到更好的保护,当地农民的无知、ysl教徒的破坏加上地震都会对那些文物有影响的。中国现在这么落后,所以国外先进的博物馆应该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清影听了立刻反驳道:“文物最好的保护就是原封不动地尘封在地下,受岁月的考验,有朝一日重见天日。即使遭受这样那样的损坏,但这也是我中华民族的宝贝,你们外国人有何权利染指这些东西呢?我在你家院子里挖到金币,我把它拿到我家保管你愿意吗?”
    杰克冷冷地笑道:“要怪,只能怪你们大清王朝的无能。”
    吴月南叹口气道:“是的,大清无能,我们的国家无能!她脆弱地连我们这个土地上的一男一女、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保护不了,何况那些尘封多年的文物呢?”
    斯文?海定忙打了大圆场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再争了,以前的大清帝国一去不复返了。往事不要再提了,我们衷心希望今天的中华民国能够励精图治、奋发图强,有朝一日能够强大到再也不会将本国的文物流失海外。”
    清影不再言语。吴教授也笑道:“就是就是,不说这些丧气的话了,咱们准备出发去塔河流域吧。”
    除了一辆车有故障留在镇子上修车,其他几辆车便开始向轮南塔河方向进发。大约三个小时的路程众人便来到了塔里木河畔。
    塔里木河,中国第一大内陆河,新疆南疆地区的母亲河,它由叶尔羌河、和田河、阿克苏河、渭干河、库车河等汇合而成,最后流入罗布泊。
    现在正值夏季,属于季节性冰川融雪的塔河正是波涛汹涌、浩浩荡荡的季节。大片的原始胡杨林群郁郁葱葱地排列在河流周围给这片一望无边的无情大漠增添了不少生机。塔里木河犹如一条蜿蜒曲折的玉带轻轻抚摸着沙漠,渐渐地从这些不毛之地中孕育出新的生命。
    看到这样的绝美景色,众人都不禁欢呼雀跃。清影也忍不住兴奋地大叫道:“真是太美了!这些风景,内地是绝无仅有的。”
    斯文,海定对大家说:“女士们、先生们,今晚我们放松一下,就住在这里。晚上我们狂欢一下,来个篝火晚会吧。”
    众人听了立刻拍手称好。于是大家开始忙碌地准备起来,有的人开始搭帐篷;有的人开始去拾柴火;有的人开始下河捕鱼;有的人开始埋锅造饭。
    往常,清影都会帮食堂大师傅准备晚餐,然而今天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她竟然流连忘返了。渐渐的顺着塔河边,清影不知不觉地走出了好远。座落在河边的一处幽静的小水塘吸引住了清影。不知名的水鸟在湖面飞来飞去,时不时有调皮的鱼儿跳出水面,仿佛在向水鸟示威。清澈的湖水将四周的胡杨林倒影在水下,好像一副美妙的山水油画。
    清影缓缓地独自一人坐在湖边,呆呆地望着湖水一言不发。看着这些美景,她发现自己更加想念他了。那晚在乌鲁木齐河边一别,已经一个多月了。思念,犹如一团乱麻无情地缠绕在心头,让她郁闷、窒息、疼痛、发狂。那晚她昏迷不醒,但她能感觉到是他抱着她,动情地呼唤着她,但她却脆弱地无法回应。在这五十几天的日日夜夜里,她无时无刻不再担心他的安危。有时在半夜,她总会梦见他,醒过来然后偷偷哭泣,再也无法入眠。
    突然,她感到身后一点风吹草动,然后她发现湖水的倒影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的倒影是那么的熟悉而柔和。清影顿时感到自己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竟然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
    清影想转过身去,却又不敢,她害怕这是一场梦。她只是缓缓站起身来颤抖地说道:“风,真的是你吗?”
    男人慢慢揽着她的腰身,温柔地说:“这么好的风景,你一个人独享怎么能行。”
    清影缓缓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望着陆风说道:“真的是你吗?风!”
    陆风微笑着用双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
    瞬间,清影猛地转过身紧紧地抱住陆风那伟岸的身躯。接着她开始抽泣起来,然后渐渐哭出声来,犹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陆风也紧紧地拥住她,闭上双眼,下颚轻轻地贴住清影的面颊,静静地享受现在的幸福时刻。
    许久,清影才缓缓带着哭音说道:“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风用双手抚摸着清影那柔美的面颊道:“傻瓜,怎么可能,我对你说过,有幸活着,我会去找你。”
    清影不住地用自己的粉拳捶打着陆风的前胸并嗔怪道:“那天你为何不辞而别?害得人家简直伤痛欲绝。”
    “不辞而别是因为爱你。”陆风说。
    “爱我?在大义和爱情面前,你选择了前者,还说爱我?”清影依旧不依不饶。
    “是的,我狠心抛下你,选择了一条不归路。”陆风说道,“但这并不影响我爱你的程度。当时我只是不想拖累你,想你能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
    “你不在了,我生活得还有什么意义?”清影苦笑道,“我当时就想,阻止不了你,就和你一同去赴黄泉路。可是你连什么机会都没有给我。”
    “对你的爱人这么没信心?”陆风幽默地说。
    “别再逗我了,人家当时担心死了。我就是觉得你为了这样一件事去送掉性命根本就不值得。”清影有些焦急地说道。
    “不值得?”陆风淡淡地说,“明知刺杀秦王根本不可能改变燕国灭亡的命运,然而荆轲依然慷慨悲歌。他难道会不知道不值得?明知道不给燕王朱棣起草传位诏书会招来诛灭“十族”的危险,然而方孝孺依然宁死不屈。他难道会不知道不值得?明知道不赶快逃离就会引来戊戌变法的杀生之祸,然而谭嗣同依然从容就义。他难道会不知道不值得?”?
    “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不值得的事情。那些慷慨悲歌之士都去做了。我们还在乎什么呢?”
    清影听了忙摇摇头道:“有时我真不懂你们这些男人,你们的世界里背负了太多的东西。爱情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陆风搂着清影笑道:“不去辩驳这些事情了。至少现在我的世界里满满的全部是你。”
    清影也甜甜地一笑:“就知道你又哄我开心,但我还是就相信了。”
    两人相望一笑,相拥的更紧了。接着陆风将这一路的经历讲述给清影听。听完后清影只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那个乌云姑娘不会发生什么吧?”
    “发生了呀,孤男寡女的,干柴烈火的。”陆风大笑道。
    “你讨厌!”乌云娇嗔道,不断地开始追打陆风。一会儿两人跑累了便靠在一棵粗壮的胡杨树下休息。
    “看,远处的炊烟。我们的晚餐快好了。斯文队长说今晚还有篝火晚会。”清影指着不远处一道从地上升起的烟柱。
    “我突然想到王维的一首诗。”看着远处的炊烟陆风不禁说道。没等他说出口清影便调皮地抢道:“大漠孤烟直。”
    陆风又轻轻地对她说:“你相不相信?咱们一同转过身就是下一句。”
    “我不信。”清影开心地转过身一看便嫣然一笑。
    远处的塔里木河畔,一轮圆圆的红日正在渐渐西沉。金色的霞光将整个沙漠、河流、胡杨映衬的流光溢彩。注视着对方通红的脸颊,两人不约而同地相对一笑说道:“长河落日圆。”

    “这里的胡杨林好美,一棵棵千姿百态、盘根错节、形态各异,充满着野性和张扬。就算那些枯死的胡杨似乎也有一种苍凉悲壮的感觉。”清影欣赏着胡杨林不禁感慨道。
    “其实胡杨到了秋天是最美的。想想金色的胡杨在金色的夕阳下,那才是胡杨真正的色彩,一种成熟的美,一种灿烂的美,一种保持生命本色的美。”陆风赞道。
    “你说得我都开始憧憬了。”清影缓缓笑道,“这些胡杨林似乎年龄好大呀。”
    陆风回答道:“据说胡杨生命力极强,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清影听了惊叹道:“是真的吗?三千年的历史。这胡杨树简直就是沙漠里的英雄和勇士。”
    “是呀,她们耐碱抗旱,根系牢牢地稳固住沙子,具有保持生态平衡、避免水土流失的作用。”陆风接着说道。
    “看,那有两棵枯死的胡杨。”清影指着河边的两棵胡杨树说,“他们俩好似一对情侣。离得那么近,那棵高大的是男人,他伸展着自己的肢体和躯干试图保护自己的爱人。那棵矮小窈窕的是女人,她将身子倒向自己的男人,试图要靠在他的怀中。可惜他们都失去了生命。”
    陆风看了满不在乎的笑笑:“女人的想像力就是丰富。”

    不远处,一个身影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罗朝阳的神色时而愤怒,时而悲伤,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无可奈何。其实,从迪化出发时清影就已经向朝阳摊牌自己爱的是陆风。可是朝阳不甘心,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和清影两年的感情会敌不过他们俩人的萍水相逢。他认为陆风或许今生今世也不会再遇见清影了,只要是这样他就还有机会。可是看到今天这个情形,朝阳简直要崩溃了。
    杰克突然拍拍朝阳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自己的心上人和别人卿卿我我,你还真沉得住气。”杰克嘲笑道。
    朝阳回头瞪了杰克一眼没说话。
    “如果是我,我会和陆风决斗。”杰克继续添油加醋道。
    朝阳又白了他一眼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说罢恨恨地离去。
    晚餐后,公路勘察队举办了热闹隆重的篝火晚会。
    队长斯文?海定举杯说道:“今天,让我们大家热烈欢迎我们的新伙伴——陆风先生!那天在迪化,黄慕松将军告诉教授说他让陆风一路护送我们时我就非常赞同。事实证明黄将军是对的,陆先生在库尔勒拯救了大家。现在我们共同举杯对陆先生的到来和他的帮助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于是众人纷纷举杯和陆风碰杯,搞的陆风很不好意思。接着,围坐在篝火旁,斯文要求每人表演一个节目。于是大家纷纷献技献艺,好不热闹。
    维吾尔向导库尔班跳了一段节奏明快的维吾尔舞蹈,杰克跳了一段热情奔放的拉丁风味的萨尔萨舞,朝阳吹了一段曲调优美的长笛。吴教授也凑了一下热闹唱了一出京剧名段《借东风》。。。。。。
    轮到陆风了,可怜他既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歌,于是他表演了一下他的飞刀绝技。一个人高高地扔起一根木棍,陆风瞬时射出三把飞刀,结果三把飞刀全部命中这块木棍。这段精彩的表演顿时迎来了热烈的掌声。
    “柳小姐呢?在哪里,该她表演节目了。”斯文队长突然大叫道。
    其实从吃完晚餐,清影一直躲在帐篷里不知做什么。朝阳忙将清影拽出帐篷非要让她表演节目。
    清影被大家逼得无奈,只好说:“我刚写了一首诗,就朗诵给大家听吧。写得不太好就献丑了。”
    众人拍手称好,纷纷鼓掌要求柳大才女立即朗诵。
    于是清影站在篝火中央开始动情地吟诵起来。
    来生,愿做一棵胡杨

    多少次大漠风沙的涤荡,磨练那坚贞不渝的爱恋;
    多少次塔河流水的萦绕,唤醒那尘封几世的执着;
    多少次古道驼铃声的清脆,激起那沉睡已久的灵魂。
    三千年来,
    默默地承受,
    静静地等待,
    痴痴的梦想。
    梦想有朝一日,
    那清凉的甘露,
    能够滋润我那干涸数载的心海。
    梦想有朝一日,
    那明媚的朝阳,
    能够我让那枯竭多年的身躯逢春。
    梦想有朝一日,
    在生命轮回中,
    我们能再次相遇。
    不管在城市还是乡村,
    不管在草原还是戈壁,
    不管在雪山还是大漠。
    即使化身一棵胡杨,
    也要同你生死相依。
    即使永世不能纠缠在一起,
    两棵胡杨之间的距离,
    也足以让心灵交融。
    来生,我愿做一棵胡杨。
    等待我的爱人的到来。
    三千年不长。
    如果可以,
    哪怕沧海沧田。

    二十七 在库车考古
    。第二日清晨,众人开始乘车前往库车。由于轮台已被东干人占领,所以车队无法再回到轮台走大路去库车。向导库尔班告诉大家轮南镇有一条路可以直接通往库车但道路十分难走。为了安全,众人只得选择这条道路。陆风没有坐车,他依然骑着乌云赠给他的枣红马跟在后面。其实在这条路上行走,汽车行驶的速度还不如马跑得快。

    由于道路的艰难,车队整整走了一天才到达库车。由于轮台失陷所以库车县城全城戒备,但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车队停在了县衙门口,斯文?海定递进了名片。于是不一会儿他便被带进了会客厅。半个小时过后,众人被带到附近的客栈入住,然后大家被库车县县长邀请共进晚餐。
    县长是位七十岁左右的维吾尔老者,满脸的胡须并缠着头巾,叫做热合曼伯克(清代新疆地方官职,后废除,但品级保留至民国。)
    晚餐很丰盛,有大如车轮的库车馕、烤肉、薄皮包子、清炖羊肉、抓饭、鸽子汤、核桃、巴达木、白杏、桃、苹果、梨子、葡萄。经过一天的跋涉,众人又累又渴又饿,见到这样的美食当然都狼吞苦咽、吃得津津有味。
    县长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汉语讲的也不错,在亲切的交谈中得知他还是个阿吉(去麦加朝圣过的人,)在这里威望相当的高。听说车队从南京到新疆迪化再来到这里,热合曼伯克忍不住说道:“我的女儿、女婿都在迪化,女婿还是新疆省的副厅长。”
    听到这里,陆风突然想起在迪化茹仙古丽曾经说过自己的母亲是库车人。他马上插一句问道:“县长大人,您的女儿是不是叫阿依努尔?”
    “是呀!”热合曼惊奇的回答道。
    “您的女婿是不是叫玉苏普?”
    “是呀!”
    “您的外孙女叫茹仙古丽?”
    “连我的宝贝孙女你都知道,你难道都认识他们?”热合曼依旧惊讶地问道。
    陆风笑着回答道:“伯克大人,我也是新疆人,从小在迪化长大,我和茹仙古丽一直是邻居,她是我很要好的朋友。”
    “原来如此,好,好!”热合曼笑道,“最近见过他们吗?他们都还好吧。”
    “最近都见过,他们都很好,临走时茹仙古丽还嘱咐我来看您,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陆风说道。
    热合曼听了开心地笑道:“我那可爱的孙女我可喜欢了,小的时候她还在这里呆过一个年头。 她的名字还是我给取的呢。”
    “那您最近也没见过她?”陆风问道。
    热合曼回答道:“五年前,我去过迪化一次,那时古丽已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可是还未嫁人,也不知现在她成家了没有?”
    陆风回答道:“她现在好像还是一个人。”
    热合曼叹口气道:“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他们脑子里想些什么,我十八岁的时候,第一个孩子已经出生了。古丽母亲十七岁的时候就生下了她。”
    听着陆风和热合曼兴致勃勃地谈着茹仙古丽,清影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快。她虽然知道如果没有古丽的牵线,她和陆风也不可能走在一起。但一想到古丽对陆风那份执着的感情,清影就感到一种隐隐的担忧。
    吴教授接下来问道:“县长大人,眼下轮台被东干人攻陷,可能库车也有些危险了。”
    热合曼听了立刻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呀,东干人兵强马壮,连新疆省军都奈何不了他们,和加尼亚孜和他的军队又去了阿克苏,我们库车城里都是些老弱残兵,当然就更无法抵挡。如果东干人真的进攻库车,我们为了全城的百姓的安全,只得出城投降了。”
    吴月南继续说道:“库车在新疆是个颇有名气的地方,她古称龟兹,是古代丝绸之路北道的咽喉。又曾经是佛教的盛行之地。县长大人这里的文物古迹一定是很多了。”
    热合曼听了立刻自豪地说道:“是呀,我们库车曾经的名声甚至大过现在的喀什葛尔。文物古迹自然多的说不清,随便盖个房子,挖个地基都能挖出宝贝来。我们的库车大寺是仅次于喀什艾提尕尔清真寺的新疆第二大寺。距今已有五百年的历史了。距库车四十多里一座佛寺(苏巴士古城)的遗址据说有近1800年的历史。”
    “那么克孜尔石窟离这里有多远?”吴教授听了激动不已地问道?”
    “克孜尔石窟?”热合曼有些吃惊的说,“这样的地方你都知道,不愧是考古学家。克孜尔石窟就远了,离这里起码有一百多里。”
    “不瞒你说,县长大人,我们几人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探访这座石窟。中国的三大石窟云岗石窟、龙门石窟、莫高窟我都去过,唯独这个克孜尔石窟,我很想一探究竟。”吴教授回答道。
    “那很简单,明天我安排向导带你们去。”热合曼热情地说道,接着他向大家宣布:“远方的朋友们,现在欢迎大家观看我们维吾尔人的歌舞表演。”
    随着杜塔尔、热瓦普、手鼓等乐器的响起,三位身姿窈窕的美丽的维吾尔少女开始翩翩起舞。他们的舞姿十分轻盈、欢快,节奏感很强。让在场众人大饱眼福,陆风看得高兴时也拼命地鼓掌。
    清影开始轻轻凑到陆风耳旁悄悄说:“看到这么动人的舞蹈,你是不是开始有些思念茹仙古丽了。”
    陆风也不不脸红,故意笑道:“是呀,这么优美的舞蹈,茹仙古丽会跳得更迷人些。”
    清影撇着嘴狠狠地掐了一下陆风的大腿,陆风痛得没敢吱声。

    清晨,众人依旧兵分两路,斯文?海定在库车县境内开始进行公路勘察。吴教授、清影、朝阳和热合曼找来的向导租了一辆马车前往苏巴士古城,陆风骑着马紧随其后。
    眼前的苏巴士古城其实就是一座废弃的残垣断壁。经过一千多年风沙的洗礼,他曾经的繁华已经荡然无存。
    朝阳拍了几张照片后不禁叹道:“《大唐西域记》中记载这里曾经高僧云集,佛事兴隆,晨钟暮鼓,梵音高唱。眼下却是一片荒芜和沉寂。”
    吴教授说道:“是呀,苏巴什故城建于魏晋,鼎盛于隋唐。唐玄奘西行取经经过龟兹时,曾在这里开坛讲经两个月,说这里“佛像庄饰,殆越人工”。7世纪中叶,安西都护府移设龟兹后,这里更是繁华一时。 9世纪后佛教在龟兹开始衰落,11世纪末ysl教在这里兴起,他们对佛教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13世纪后苏巴什寺被废弃。如今这里已是满目苍凉。”
    已删改


    几人在这里进行了一次简单的挖掘工作后,出土了一些小铜钱、陶片、陶罐、釉漆以及唐代方砖残片。中午,众人开始向克孜尔石窟进发。
    克孜尔千佛洞位于拜城县克孜尔镇东南7千米明屋塔格山的悬崖上,南面是木扎特河河谷。在山脉陡峭的悬崖峭壁上,许多石窟寺呈半月状排列。根据向导的指引,众人通过一条通道进入这座巨大的石窟群。
    进入石窟中,洞内四周的墙上的壁画一下子吸引住了吴教授。
    “这画的是佛本生故事画。”吴教授仔细地观察完激动地说道,“真是棒极了。”
    “什么是本生故事画呢?”陆风不解地问道。
    “就是佛陀如何转世轮回的故事。在这些画中都有一个佛陀转生的传说。”朝阳解释道。
    吴教授继续说道:“这些本生故事画,在内地也十分少见——朝阳,赶紧用相机拍下来。”
    清影也仔细地观察者墙上的绘画,她发现许多通道或者门的两侧还绘制着不少贵族服饰的男女。
    “舅舅,这些人是什么人呢?”清影忙问道。
    吴教授细细地看了看说道:“这些人应该称作供养人。”
    “供养人?”
    “对,供养,是佛教用语。供养人是指因信仰佛教,通过提供资金、物品或劳力,制作圣像、开凿石窟、修建佛教场所等形式弘扬教义的虔诚信徒。在敦煌的莫高窟中也有不少供养人的画像。”吴教授回答道。
    朝阳拍完照说道:“教授,我发现这些供养人的服饰和我们中原的服饰大相径庭。看起来好像有些欧洲风格。”
    “是的,我年轻时在欧洲留学时曾研究过欧洲中世纪的绘画风格,此处人物的服饰、配饰、发型、武器都有欧洲的印记。”吴教授回答道。
    陆风说道:“这些作品据说是唐朝时龟兹国画师所做,那个年代丝绸之路正是兴旺发达的时候,东西方的艺术风格在这里碰撞,真是太美妙了。”
    “的确,”清影指着头顶具有琼隆形的寺窟顶说道,“这个窟顶又具有波斯的风情。我们继续看下去说不定还会见到印度风格的物品。新疆这个地方对考古人来说简直是个乐园。”
    “是乐园!”吴教授兴奋地说,“除了敦煌,我再没有见到比这里更丰富、奇妙的石窟了。简直是叹为观止!我们大概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说真的,我都想永远住这里了。”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众人又走了几个洞窟,有的石窟处处满目疮痍,却实在令人惋惜,放置释迦佛的拱型佛龛里空空如也;壁画上所有佛像左半边袈裟均被剥走 ——因为它是金箔制成的;甚至整壁整壁的壁画被人揭走,只在洞壁上留下斑斑斧凿的痕迹。
    吴教授心痛地说道:“这些就是那些西方所谓探险家的杰作,他们简直就是一群贪婪的强盗和贼寇。”

    晚上,陆风单独约了吴教授谈事。陆风就把迪化最近的发生的事件给吴教授简要地讲述了一遍。吴月南不禁感叹道:“我总以为中国内地到处是军阀混战、到处是权力争夺。没想到西域这块距离中原那么遥远的地方也一样充满着杀戮和尔虞我诈。”
    “教授,我在这次来南疆和你们汇合,我想黄将军走得时候给您说了吧。”陆风问道。
    吴月南点点头:“黄金之城的秘密目前只有你我知道。南疆的这一路的确艰险,要不是你出手在库尔勒相救,我们或许早已成为孤魂野鬼了。”
    陆风说道:“要不是迪化出了些状况,我其实应该和你们一同来这里的。”
    吴月南说道:“根据我老师斯蒂文的地图,黄金之城的位置就在库车旁边的沙和县城附近。我想现在千佛洞待一段时间好好考察一下这里的文物古迹。你知道,作为考古者,看到这些东西我就走不动路了。”
    陆风笑道:“可以理解,教授您就在这里好好考古,我作为后勤部长兼警卫,负责好你们的起居饮食和安全。”


    从这天起,众人在附近租了几间农舍便开始了考古研究工作。吴教授和清影、朝阳忙的时候,陆风则承担起了后勤部长的角色,去附近采购食品和生活用品。有时他则帮他们一起进行挖掘和采集工作,有时陆风则会去附近的天山深处打猎。当然他会带上清影,两人骑着马儿快乐地奔驰在天山脚下,傍晚他们会带回自己的“战利品”——山鸡、野兔甚至黄羊。
    夜晚,整理完一天的笔记和资料众人会围坐在篝火旁。一边吃着烧烤的野味,一边喝上两口,一边畅所欲言好不开心。有时维吾尔房东夫妇会弹上一曲,唱上一首,跳上一段。清影则会轻轻地靠在陆风的肩头,愉悦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她感到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儿。
    十天后,吴教授嘱咐陆风回库车一趟。一来去采购一些这里买不到的食品和物品;二来见见斯文?海定,看看他们公路勘察的情况。
    临行时,清影依依不舍地送出很远的路。
    终于陆风忍不住说道:“清影,回去吧。很远了,不安全。”
    “人家舍不得你走嘛。”清影忧伤地说。
    陆风微微一笑:“傻丫头,我又不是不回来。”
    清影有些哽咽地说:“可我总预感你不会那么容易回来。我不想像在乌鲁木齐河边那样,你一去就不复返了!”
    陆风缓缓拭了拭清影眼角的泪水并吻了一下她的红唇道:“相信我,我一定很快回来。”言毕飞身上马,快速急驰而去。
    望着陆风远去的背影,清影不知怎么回事,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陆风一到库车就径直去了客栈找斯文?海定他们。结果只遇到了公路勘察队的副队长杰克。原来几天前杰克在野外的测量中摔伤了左腿,于是不能一起出野外。而斯文他们已经前往阿克苏,再到喀什。所以斯文?海定将杰克托付给了县长热合曼照顾。等从喀什回来后再同杰克和教授他们汇合。
    听了杰克的讲述陆风说道:“咱们一起再去拜访一下县长大人吧。”
    杰克说:“对,这些天多亏了他手下人的悉心照顾。我的伤势才好得这么快。”
    于是两人在库车巴扎上买了不少贵重的礼品后去拜访了热合曼伯克。
    热合曼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交谈中热合曼询问了杰克的伤势和陆风他们在克孜尔千佛洞的状况。在交谈中陆风发现县长似乎精神不佳,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问了一下究竟。原来热合曼心爱的小孙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几天前头疼恶心、发热、畏寒并且吃不下东西。医生也看了,药也吃了就是不见好转,眼看着孙子病情一天天加重热合曼是如坐针毡、心如刀绞。
    陆风便请求热合曼让自己去看看,试一试。于是热合曼将信将疑地将陆风带到小孙子的病床前。陆风仔细地询问了和观察了患者的病情后,根据自己的医学知识推断这个孩子得了疟疾。如果不及时治疗有可能危及生命。好在陆风从内地出发时就准备了一些治疗这种疾病的药物——西药金鸡霜纳。于是陆风让热合曼的家人按自己要求的药量给孩子服下,并预留了三日的剂量。三日后还有问题再找陆风。
    于是陆风在库车又等了三日,第三日中午热合曼高兴地叫人把陆风请来。原来他的小孙子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陆风也松了口气,于是将药的计量减半,继续服用三日。热合曼为表感激之情,紧紧拉着陆风的手,热情地留下陆风吃中午饭,陆风也未推辞。
    丰盛的午餐正在进行着,突然热合曼的大管家吐尔逊兴冲冲地跑进来说道:“老爷,大喜,我们在县城郊外竟然抓住了那个焉耆境内的土尔扈特土匪!”
    “真的这么巧?”热合曼兴奋地问道,“你认清就是他?”
    “把他化成灰我都认识。”管家吐尔逊说道。
    “好,先将他押入大牢,下午本老爷要亲自审问。”热合曼说道。
    陆风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他暗自琢磨:他们口中的特尔扈特人究竟是谁?和乌云姑娘有没有关系?于是他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县长大人,冒昧的问一句,这个土匪是男是女?”
    热合曼回答道:“是男的,那天他们的大当家的草原飞鹰没来。他自称是山寨里三当家的。他和他手下的人在焉耆将我从迪化采购的绸缎、布匹、糖和茶叶洗劫一空。真是气死我了。”
    “伤人了没有?”陆风继续问道。
    “伤人倒是没有,我的管家想要阻止,脑袋差点就搬了家。”热合曼回答。
    陆风听了稍微松了口气说道:“县长大人,我想求您一件事。”
    “陆先生,何必客气,请说!”
    “不满您说,草原飞鹰曾为了救我们在库尔勒和东干人打了一仗,她对我们有搭救之恩。但是三当家的抢劫你们的货物实在是违法的。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求您允许让我单独见见这个三当家的,我想问问草原飞鹰的状况。不知大人能否答应?”
    热合曼想想回答道:“本来这个请求是不允许的,但是你救了我小孙子一命,这个恩情我还是要还的,好吧,吃完饭,我的管家带你去。”

    下午,陆风提了一些食物和水跟着管家进入县衙的大牢。吐尔逊将陆风带到一个牢房面前,吩咐狱卒将门打开对陆风说:“陆先生,你可以进去和他说话。”
    陆风忙道了声谢,便走了进去。管家和狱卒便回避了一下,在大门口等待。
    陆风来到这个土尔扈特人跟前。慢慢将他扶起,只见这个人蓬头垢面、浑身伤痕累累。陆风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发现他果然是三当家的特木尔。
    “兄弟,你还认得我吗?是我陆风,你们大当家的朋友。咱们在山寨见过一面!”陆风急忙对特木尔说道。
    特木尔有些昏迷,等他醒来时发现是陆风在眼前于是他立刻紧抓住陆风的衣服焦急地说道:“陆先生,我认得你。求求你,赶紧去救大当家的!”
    陆风听了心里一惊忙道:“兄弟,别着急,先喝口水。”
    特木尔端起陆风送来的水壶,一口气将水壶里的水喝得一干二净。接着他开始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在库尔勒那次营救冲突中,二当家布和回来得最晚。他说自己被东干人活捉了,后来被押往轮台,在轮台他看到陆风也被关押在那里,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机会,布和逃了出来跑回山寨。草原飞鹰一听说当时就急了,率领山寨全部人马让布和带路前去轮台营救陆风,结果在轮台中了埋伏,山寨的人马死的死、散的散。乌云被擒,布和也不知去向。只有特木尔拼命逃出重围,一路被东干人追赶最终逃到库车,没想到反遭热合曼捉拿。

    二十八 深入狼穴

    听到乌云是为了救自己而身陷囹圄陆风立刻感到心急如焚。他拍了拍特木尔的肩膀关切地问道:“特木尔兄弟,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你先不要管我。你现在最要紧地是赶紧去救大当家的。”特木尔急迫地说道。
    “好吧,你先在这里,等我救出大当家的,再想办法救你出去。”陆风说道。
    陆风离开县衙跟热合曼伯克告辞的时候问道:“县长大人,冒昧的问一句,这个土匪你们不知怎样判处他?”
    热合曼回答道:“按常理他会被判处死刑的。如果你想替他求情,我可以给你面子,考虑叛他终身监禁。”
    “多谢大人。”陆风忙行礼道谢。

    回到客栈,陆风对杰克说:“你在这里继续养病吧,我得去轮台办些事。”
    杰克不情愿地说:“上帝,我在这个小地方都快闷死了。我的伤势还行,本想和你一起去克孜尔千佛洞看看。”
    陆风笑笑:“对不起,我去轮台真有要紧的事,要不你可以租一辆马车,找一个向导自己去。我们住的地方很好找,就在石窟附近。如果你去的话见到柳小姐告诉她我办些事,很快就回去。”
    杰克说道:“这倒是好主意,不过你去轮台可要小心,东干人彻底占领了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很危险的。”
    陆风笑道:“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得去!”

    到了轮台城外,陆风才发现到处是东干人的士兵在各个路口设卡子盘查过往的路人。陆风事先化妆成一个江湖郎中,便混进城中。在客栈住下后,陆风便开始旁敲侧击地打探东干人军营的下落。终于得知在城南边上的一个小镇子里,驻扎着一个营的军队。为了不暴露自己,陆风选择了徒步走到了镇子两里开外的地方。镇子外照样戒备森严。陆风正在琢磨怎么靠近镇子,突然发现一对骑兵沿着大路从县城向镇子方向疾驰而来。为首的军官那熟悉威武的身影一下子映入了陆风的眼帘。
    “马跃天!”陆风第一时间认出了他,陆风急忙转过身子回避。好在马跃天行走得匆忙,并没有在意路边的这个人。
    等骑兵走远,陆风这才舒了口气心道:马跃天在这里的话,他一定知道乌云的下落。说不定乌云就落在他的手里。这样的话,我可以不用急着救乌云了。因为他们似乎都相互深爱着对方,马跃天是绝对不会对乌云下毒手的。看来我这次来这里是多此一举。可转念一想,万一乌云不在马跃天的手里,那她就会有生命危险。想想自己还是得亲自找到她。
    夜幕降临,陆风身着夜行衣,骑着马来到镇子附近。他将马拴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秘密潜入小镇。从晚上到第二天上午,陆风排查了大量的屋舍终于锁定了马跃天的住处。他住在一所大院里,门外有士兵把手。陆风想只要盯住马跃天,乌云的下落一定会有眉目。直到第二天夜里,陆风从后面上了的房顶,从房顶跃下偷偷进了马跃天住的院子。
    屋子里亮着灯,房门敞开着,陆风大胆地走了进去。屋子里没人。陆风在屋里四下打量一番,屋子是临时住的,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圆桌和几把凳子。桌子上摆着一盏煤油灯,一把茶壶和几个杯子。陆风有些失望,正准备出屋突然听到大院的门开了的声响。他立刻知道不妙,自己出不了门了。陆风这时灵机一动,一骨碌钻入了床下。
    只见马跃天走了进来,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只听他大声叫道:“来人!”
    立刻,一个东干士兵疾步走了进来。
    “去把几天前抓来的女匪首给我带过来。”马跃天吩咐道。
    陆风听了立刻明白:看来的确乌云落在了马跃天的手里。”
    一刻钟之后,五花大绑的乌云被两个士兵推了进来。马跃天命令他们退下。看到没人了,马跃天这才温柔地对乌云说道:“这两天去了一趟库尔勒,加上军务繁忙让你受苦了。”
    乌云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马跃天给他松绑时对乌云说:“我可以给你解开,但希望你不要和我动手,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
    乌云冷笑一声道:“你的身手我当然知道,那天被踢了个四脚朝天。”
    马跃天听了立刻满脸通红,但也没生气。他边解绳子边笑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知道你始终还是爱我的是不是?”
    乌云没有言语,被解开绳索后她便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马跃天给她倒了杯水后温和地说:“我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这么多年也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还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些我都不在乎,只希望你能原谅我过去的无知。我发现我现在真的离不开你。”
    乌云依然无语。
    窝在床下的陆风此时感到自己尴尬极了,他十分后悔自己跑进来,钻进床下,不得已偷听他们那些肉麻地情话。陆风想如果自己被发现的话,他简直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他心里不住地骂自己:陆风呀,陆风!你自作多情地跑来干什么呢?人家小两口重归于好,你跑来自讨没趣。
    马跃天继续说:“那天我受伤躺在地上,我看得出你担心的样子,我知道无论怎样你还是在乎我的。”
    乌云喝了口水说道:“你说完了没有?”
    马跃天点点头。
    “好,你说完了我说。”乌云说道,“首先我问你,我的朋友陆先生在不在你手里?”
    马跃天微笑着摇摇头。
    “那就是说,我困在这里就是你精心设的圈套?”
    “圈套,多不好听,只是我太思念我的爱人了,所以不得已把你骗来。”马跃天依旧笑道。
    乌云咬牙切齿地冷笑道:“好一个骗我到这里,我山寨的弟兄在这里几乎被你们残杀殆尽。”
    “要怪就怪你自己!”马跃天有些失去耐性了,“为了那个臭小子,你竟然倾巢出动。”
    “我的二当家的布和是不是被你们收买了?”乌云强忍住怒火问道。
    “那个家伙蠢的像头猪,我告诉他背叛你,然后他就可以成为山寨的头领。于是他就相信了。”马跃天冷笑道。
    “他现在在那里?”乌云问。
    “不知道,可能回山寨当光杆司令去了。”马跃天笑道。
    “你的这个诡计太歹毒了。”乌云苦笑道。
    “这叫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一举两得!”马跃天得意地说,“既全部铲除了与我们东干人为敌的土匪,又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乌云格格地冷笑出声来:“马跃天,你认为我还会和你重归于好吗?”
    “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我不信不会让你回心转意。”马跃天依旧自信地说。
    “马跃天,你一向都是这么自以为是!”乌云苦笑道。
    “是的,只要你还爱我,我就坚信让你回到我身边。”马跃天道。
    乌云继续冷笑道:“好,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乌云现在一丝一毫、一时一刻、一分一秒都不再爱你了。”
    马跃天毫不相信地笑着摇摇头。
    “因为我已爱上了别人!”
    听到这句话,马跃天顿时脸色一变,刚才还和颜悦色的他脸上缓缓显露出恼怒和不信。
    “不可能,怎么可能,为了我你甘愿和你的父亲决裂。”马跃天勉强地挤出一丝笑,“你是在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乌云不说话了。嘴角露出一丝轻蔑地笑。
    “他是谁?他是谁?”马跃天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道,眼神中似乎带着火花。
    乌云依旧无语。
    “是不是那个姓陆的小子?是不是?”马跃天继续怒吼道。
    乌云冷笑地望着马跃天依然不说一个字。
    “是不是?”马跃天继续大吼道。
    “是!”乌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爱上他了。”
    马跃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得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听到乌云突然间不经意的表露,陆风顿时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感到自己那颗心都要跃出胸膛了:她说她爱我,是真的吗?
    过了半天马跃天才回过神恨恨地说:“那个狡诈的汉人,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你? 你同他仅仅是萍水相逢,而我们整整相爱了三年!”
    乌云缓缓地淡淡地说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情感上的事情,只想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走!”
    马跃天有点儿哽咽地说道:“乌云,难道你就这么绝情吗!”
    乌云冷漠地说:“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
    “我只想再问你一句,你到底爱不爱我了?”马跃天苦苦地问道。
    乌云斩钉截铁摇头地说:“不爱了!”
    半天,两人都不说话了,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马跃天非常了解乌云,她说不爱了就绝对是不爱了,这个女人一向是口直心快、爱憎分明。
    “我或许还有第三个选择。”马跃天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道。
    “什么选择?”乌云渐渐感到自己头脑有些眩晕,她忍不住用力摇摇头。
    “我很久都没碰过你的身子了。”马跃天盯住乌云不紧不慢地说。
    “你敢碰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乌云恼怒地说道,满脸通红,但是感到自己的神志有些模糊。
    “你在水杯里下了药。”乌云想挣扎地站起来,却感到浑身无力。马跃天顺势将乌云搂在怀里。
    “你就是个十足的畜生!”乌云有气无力地骂道。
    “我是畜生!”马跃天咬牙切齿地说,“却还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因为你,我已经两年多没碰过一个女人了!”
    马跃天用力将乌云抱起,然后走向床头。将乌云放在床上后,马跃天开始疯狂地吻着这个女人。
    乌云拼劲全力哭喊道:“马跃天,你快杀了我!”
    马跃天疯狂地边吻边怒吼道:“我要让你知道,你乌云曾经是我的女人,现在依旧是我的女人,今后也将是!永远都是!”
    突然间,令马跃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块硬邦邦地东西狠狠顶在了他的后脑。他知道事情不妙,于是刚才一系列疯狂的举动瞬时戛然而止。
    躺在床上拼命挣扎的乌云也吃了一惊。她尽力使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或许刚才她只喝了一小口水,迷药的药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她发现陆风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马跃天身后,一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马跃天的后脑。
    “不要动,举起手,转过身!”陆风镇定地小声喝道。
    马跃天不得已,举起手缓缓转过身来。当他看到来人竟然又是陆风简直是气急败坏。他想朝前冲,但是陆风的手枪立刻又狠狠顶在了他的眉心。
    “又是你,有本事你就开枪!“马跃天恶狠狠地说道。
    “不要动,安静一些!”陆风说道,“我不愿伤你,但我的手有些颤抖,不知道会不会走火。”陆风不慌不忙地说道。
    乌云此时乘机起身,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陆风的身旁并紧紧抓住陆风的衣服。
    看到乌云的这种举动,马跃天苦苦一笑,嘴唇有些颤抖:“乌云,我曾经的爱人,现在竟然和一个外人来一起对付我。”
    乌云也有些哽咽了:“跃天,这一切怪我吗?到底究竟是谁的错?到底是谁狠心和我不辞而别,不见踪影?到底是是谁引狼入室,入侵我们的故土?到底又是谁欺骗我到这里来,将我手下的弟兄们一网打尽?”
    马跃天苦苦笑道:“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突然他狠狠地瞪着陆风道:“每次都是你,坏我的大事。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罢他竟然不顾自己的死活,伸手去抢夺顶在自己头上的手枪。
    陆风大惊,他急忙敏捷地撤回手中的枪,另一只手突然向马跃天掷出一把白色的粉末。之后,陆风飞速抱住乌云向一侧的墙角滚去,同时陆风小声对乌云说憋住气。马跃天被白色粉末迷住了眼睛,不一会儿便失去知觉,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白烟散去。陆风和乌云才慢慢起身,屏住呼吸。只见乌云有些担心地走到马跃天跟前对陆风说道:“你用了什么东西?”
    “我用药物自己配置的迷魂散,放心,两个小时他就会自己苏醒。”
    “谢谢你没有伤他。”乌云感激地说。
    “何必言谢,我们现在得赶紧离开这里。”陆风急迫地说。于是两人顺利地将大院门口的士兵解决后,逃出小镇子。
    两人骑上马狂奔了很长时间,才缓缓慢了下来。陆风舒了口气道:“终于安全了!”
    乌云没有说话,路上她一直保持着沉默。
    “大当家的,你现在神志应该清晰一些了吧。”陆风关切地问。
    乌云依旧点点头不语。
    陆风感觉她似乎有些不高兴于是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刚才救你对不对?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实在不应该插手。”
    “你刚才躲在哪里?”乌云问道。
    陆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瞒你,我就躲在床下?”
    乌云又开始默不作声。
    于是陆风将自己到这里来的缘由娓娓道来。最后陆风心虚地说道:“其实我躲在床下就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来。我本想你们如果重归于好,我会趁机偷偷溜走。但是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我便硬着头皮冲了出来,请你原谅。或许我不该出来。”
    “你如果不出来,我会恨你一辈子。”乌云听了突然转过身望着他说道。
    看着乌云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陆风有些不敢直视乌云那娇媚的脸颊。
    夜色已深,两人下马在荒凉的戈壁滩上找了了一些红柳和梭梭作为柴火并点起了一堆篝火。现在已经进入初秋,夜晚寒意渐浓。四下渺无人烟、一片出奇的寂静。
    陆风瞧见乌云坐在火堆旁蜷缩着身体便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陆风拿出一些馕和水递给乌云,乌云告诉他自己不想吃。于是陆风吃了一些。
    看着夜空满天的星斗和皎洁的明月,乌云不禁问道:“我们是朝那个方向行走?我都些迷糊了。”
    “在往库车的路上。”陆风回答,“大当家的有何打算?”
    “去库车救出特木尔”乌云说道,“可能还需你的帮助。”
    陆风说道:“这是一定的,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然后,我要找到布和,哪怕他藏在地缝里。我要亲手剥了他的皮,为山寨死难的弟兄报仇!”乌云仇恨地说。
    陆风有些愧疚的说:“大当家的,其实整个事情都怨我,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就不会又这么多不幸的事情发生。或许你和马跃天也会重归于好。”
    乌云抬起头,怨恨地望着陆风道:“不要再提他了好不好。”
    陆风低头给火堆添了几根柴火便不再说话。
    “还有,记得我们上次分开时我对你说不要在叫我大当家的,叫我乌云就行了。”乌云接着又和蔼地说道。
    陆风点点头说好。
    “见到你那位心爱的姑娘了?”乌云继续问道。
    陆风不好意思地又点点头。
    乌云苦苦一笑道:“我真羡慕她那样好的福气.”
    陆风抬起头说道:“我看的出,马跃天一样很爱你。你或许应该原谅他,说服他回心转意,不要再走那条不归路了。”
    乌云突然注视着陆风道:“我和他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陆风有些尴尬地笑道:“隐约听到了,不过我知道有些话你是在故意气他。”
    乌云依旧凝视着陆风并柔声说道:“陆风,我让你看着我的眼睛。”
    陆风不敢看,低头用红柳枝摆弄着火堆。
    “看着我的眼睛,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乌云继续追问。
    陆风缓缓抬起头,目光转向乌云那柔情似水般的美眸。
    “从那天分开,我几乎每天都在想你。我也不知为什么就像是入了魔。布和骗我说你在轮台被捉,我几乎不顾一切地想去救你。我知道这样不好,你有心爱的姑娘,可我确实无法控制自己。我现在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乌云有些动情地说,“我一直想知道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哪怕一点?”
    陆风有些意外乌云突然对他表白。他想拒绝,但是没有勇气。他虽然有了清影,但似乎对眼前这个姑娘也有些割舍不下。没等他说话,乌云忽然慢慢地靠在陆风的怀里,陆风竟然鬼使神差地用手将这个美丽的女子轻轻揽住。
    乌云幽幽地说道:“我就不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将美人抱在怀中,陆风其实脑子有些乱。是真的,他其实一点儿也不讨厌眼前的乌云。这个蒙古女子那些热情豪爽、侠肝义胆、敢爱敢恨的性格也时时刻刻吸引着陆风,她的一些独特的气质是清影所没有的。知道乌云在轮台被困,陆风可以马不停蹄地赶来营救,看到马跃天和乌云在一起,陆风其实还有一点小小的醋意。这些表明陆风其实还是有点喜欢乌云的。如果说柳清影是一朵清新典雅的白玉兰,那么乌云就是一朵热烈奔放的红玫瑰。这两种花对男人来说或许都具有一种不可抵抗的魅力。
    陆风开始胡思乱想了:天下的女人最恨男人脚踏两只船,我算不算呢?我是不是在玩弄女性呢?但是我确确实实两个都放不下怎么办?两个女人我都是真心喜欢难道有错吗?用情非得专一吗?专二不行吗?谁规定同时喜欢两个姑娘就不是好男人?。。。。。
    想着想着,突然陆风感到远方的清影在冷冷地望着他。美丽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怨和失望。蓦地,陆风推开乌云,迅速站起身来略表歉意地说道:“承蒙姑娘抬爱,陆某不配!”
    乌云也有些尴尬,苦苦一笑道:“你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奇男子,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发的喜欢你。”
    “乌云,你高看陆某了,其实陆某只是凡夫俗子。谢谢你对我的一番美意。陆某愧不敢当。”陆风淡淡地说道,想想刚才的那些突发奇想,陆风越觉得惭愧。
    乌云微微笑道:“好了,我不逼你。我知道你心有所属。只想告诉你,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后半夜,乌云靠在一棵树下渐渐睡去。陆风却有些失眠。两个女人的身影反复闪现在他的脑海中。好几次,陆风疲倦地站起身来,望着繁星点点的苍穹下远方天山那黑色的轮廓,希望黎明快点到来。
    恍惚之间,他不禁记起早年自己喜欢的一首宋词: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二十九 追杀叛徒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两人便开始赶路,为了防止马跃天在大路上追赶,他们特意选择了一条接近沙漠边缘的小路前往库车。中午的时候,小路上挤满来从库车方向逃出的大批难民。陆风知道情况不妙便忙向一位逃难汉人打听,才知道库车已发生内乱。库车脚夫揽头铁木耳在城中叛乱,东干人乘虚而入攻占了库车县城。陆风听了立刻忧心忡忡地说道:“东干人占领了库车,下一个目标可能是拜城,
    如果是拜城,清影和教授那边就危险了。”
    乌云听了忙安慰道:“不要太过担心,他们才刚拿下库车,不站稳脚跟不会轻易进攻拜城的。放心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话音刚落,前方的一个来者引起了他俩的注意。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精神疲惫地向前走着。陆风和乌云都忍不住异口同声地大喊道:“特木尔!”
    特木尔此时也发现了陆风和乌云,只见他激动地大叫道:“大当家的,陆先生!”
    三人激动地相拥在一起。
    “你是怎么逃出县衙大牢的?”陆风忙问道。
    “县城闹暴乱了,东干人打了进来,县衙一片大乱,有人乘机打开了所有的牢房大门,我便趁乱跑了出来。奥对了,我在出城的时候,看见了布和,那个狗日的果然出卖了我们。他竟然穿着东干人的军装,骑着高头大马,人模狗样的和其他东干人进城。”特木尔讲述道。
    乌云听了立刻咬牙切齿地骂道:“很好,他终于露面了,姑奶奶我要立刻割了他的脑袋,挖出他的心肝祭奠死去的弟兄们。”
    陆风劝道:“乌云姑娘,不必操之过急。既然他露面了,就跑不了。等我们先秘密进城,找个地方再慢慢从长计议。”
    夜里,陆风三人回到了杰克所住的客栈。杰克竟然没走,还住在那里。杰克看见陆风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也很高兴,于是晚上杰克好好地请陆风、乌云、特木尔吃了一顿晚餐。在餐桌上大家相互认识,气氛融洽。
    晚上回客栈,陆风和杰克住在一起。看见陆风洗完躺在床上杰克便笑眯眯地说道:“那个乌云姑娘长得和柳小姐一样迷人,”
    陆风听了低声嗯了一下,没有言语。
    “你一个人不顾危险地去轮台就是为了她吧。”杰克好奇地又问道。
    陆风说道:“杰克先生,我困了,要睡了。”
    “陆先生,你可真有女人缘,南疆这个荒凉的地方一下子竟然有两个漂亮女人围在你身边,你可真有两下子。”杰克继续笑道。
    “杰克先生,你误会了,我和乌云姑娘没什么,只是普通的朋友。”陆风淡淡地说道。
    “普通朋友?不会吧,在餐桌上我发现她看你的眼神,我看得出她很喜欢你。”杰克笑道。
    陆风也笑了,道:“杰克先生,你怎么跟个女人似得,这么细腻,什么都看得出来,别逗了。”
    “快告诉我你们的罗曼蒂克的故事,我很想听听。”杰克不知为何这么感兴趣。
    “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陆风打了个哈欠道。
    “no,陆风,我很想了解你们中国人的爱情故事,你就讲给我听吧。”杰克不依不饶的。
    “我们之间没有罗曼蒂克的故事,什么都没有,杰克先生你饶了我吧。”陆风哭笑不得地说。
    “陆风,你还把我当做朋友就讲讲你们的故事吧,当然不罗曼蒂克也行。”杰克已然不厌其烦地恳求道。
    陆风实在没办法了便说道:“服了你了,好好我讲我讲,讲完就睡行吗?”
    “OK,OK。”
    于是陆风不得已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杰克简简单单地说了一遍。
    听完陆风的讲述后杰克赞叹道:“故事还挺曲折的,美女助英雄,然后英雄救美女,然后美女又去救英雄,然后英雄又救出美女。”
    “杰克先生,我真受不了了,赶紧睡吧。”陆风简直崩溃了。
    “不过那个马跃天要是到了库车,那我们就危险了。”杰克突然说道。
    “是呀,所以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得赶紧回克孜尔千佛洞与教授他们会合。”陆风也有些担忧地说道。

    第二日清晨,陆风想让乌云和特木尔同他一起先回克孜尔千佛洞,没料到乌云一口回绝。
    “要走,你们先走。我要留下来宰了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布和!”乌云斩钉截铁地说。
    “马跃天有可能已经来到库车,这样我们会很危险。”陆风解释道,“等先找到教授他们,然后再等待时机也不迟呀。”
    乌云已然坚决地说:“好容易看到他在这里露面,这个机会我不会失去。说真的不亲手杀了他我一天不得安宁,每天都感到对不起我死去的弟兄。”
    陆风继续劝道:“现在他和东干人在一起,人多势众,我们几个势单力薄恐怕难以与他们抗衡。如果打草惊蛇又把马跃天引出来那就更难对付了。”
    乌云白了陆风一眼冷笑道:“没事,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不用你操心,你去照顾好柳小姐就是了。”
    这一句话将陆风说得面红耳赤,他只得说道:“乌云,我陆某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既然姑娘心意已决,我陆风陪你就是了。但今天请你稍安勿躁,容我仔细斟酌一下。”
    回到房间后陆风仔细地思索了一番,决定冒险试着去县衙热合曼县长那里一趟。东干人占领县城,和当地的县政府必定会有一定的联系,说不定会打探出布和的行踪。
    上午,陆风独自一人偷偷地潜往县政府。果然不出他所料,县衙门前四处都是东干士兵在把手。陆风远远地躲在一边静静地观察着。一晃,整整一天过去了,傍晚的时候,陆风发现里面几个东干军官模样的人醉醺醺地、东倒西歪地走出县衙。陆风看得真切,里面果然有布和。只见他烂醉如泥,嘴里还哼着小曲,红光满面的。但没有马跃天的身影。热合曼县长亲自将他们送出县衙大门。
    不一会儿,东干人全部离开县衙。陆风松了口气,不慌不忙地走进县衙。看见陆风的到访,热合曼吃了一惊。他忙将陆风请进客厅,让下人将大门紧闭。
    “陆先生,你没事就好,现在这里的局势十分险峻,东干人现在打着“兴hui灭han”的旗号,你和教授他们一定得小心。”
    陆风坐下缓缓说道:“库车也终于沦陷了。”
    热合曼叹了口气说道:“是呀,东干人兵强马壮,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我们只能束手投降了。”
    “他们找您干什么?”陆风问道,
    热合曼苦笑道:“还能干什么,筹备军粮、物资。一切值钱的东西他们都要。这些家伙分明就是一伙强盗。这不,好吃好喝地把他们供着,刚刚离开。”
    “他们几个人都是什么职务?”陆风继续问道。
    “一个叫张营长,一个叫布连长,一个叫杨副连长。布连长好像是土尔扈特人,其余的两个是东干人。”热合曼回答道。
    “他们会不会进攻拜城?”陆风又问道。
    热合曼摇摇头说:“不知道,这样的军事机密是不会告诉我的。但是他们这几天每天都要我陪着去下面几个乡征粮。”
    “去乡上征粮?”陆风听了心中一亮。
    热合曼又叹气道:“是呀,晚上住在阿格乡,还得安排乡里的伯克盛情款待,真是愁死我了。”
    陆风装作不经意地听着,但心里暗暗记住了阿格乡这个名字。
    喝了几口茶,陆风起身告辞道:“县长大人,库车沦陷,陆某主要是担心大人的安危,才来探望,现在大人没事我就放心了,陆某告辞了。”
    热合曼忙笑着阻拦道:“陆先生,你看谁在门口?”
    陆风朝门口一望竟然忍不住大吃一惊,一位窈窕美貌的维吾尔女子和一位精神抖擞的男子站在那里,笑意盈盈。
    “茹仙古丽!燕兄!怎么是你?”陆风惊讶的说道。

    “怎么不是我,这是我姥爷家呀。”茹仙古丽微笑着像一只轻快的小兔子跑到陆风身边,说真的,她此时兴奋极了,若不是姥爷热合曼在场,她恨不得紧紧抱住陆风。
    陆风和燕双飞打过招呼后惊喜地问道:“我是说你们怎么会来库车。”
    “前段时间姥姥病重,母亲非常着急,于是我便请了假陪母亲过来,没想到来的时候,姥姥的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然后我便得知你们来库车的消息。”茹仙古丽忙解释道。
    燕双飞接着笑道:“我燕某人,当然作为护花使者也赶来和陆老弟汇合了!”
    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看到燕双飞的出现,陆风心里有些打鼓,因为他知道燕双飞绝对不是充当“护花使者”这么简单,盛世才一定是命令他过来监视自己。这样“黄金之城”秘密就隐瞒不住了。眼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陆风心里暗暗盘算着。
    陆风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一路上兵荒马乱的,你们没事吧。”
    “真主保佑,还行,没遇到什么麻烦。”古丽回答道。
    “走,我给你接风洗尘。”陆风笑着说。
    热合曼也笑道:“走什么走,我让人准备晚餐,我们一起在这里吃饭。”
    “就是嘛,在这里吃。”古丽拉着陆风的手快乐地说。
    陆风忙摆手说道:“县长大人,不麻烦您了。一来您刚陪完那些东干人,已经很累了,需要及时休息。二来我还有三位朋友在客栈,我得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些事。”
    “这还不简单,叫你的朋友一块过来,大家高兴高兴。”热合曼依旧热情地说道。
    一想到特木尔与热合曼的恩怨,陆风哪敢呀。于是他只得百般推辞。
    “好了好了,姥爷,您就别热情了。您就是需要好好休息,我和陆风他们在外面吃了。”此刻古丽抢着说道。

    古丽、燕双飞和陆风先来到客栈接上杰克、特木尔、乌云。然后古丽将他们带到当地巴扎上一家最有名气的伊斯兰饭庄。

    在餐桌上陆风向乌云、特木尔和杰克介绍了古丽和燕双飞,气氛看起来还算融洽。大家刚刚随便相互聊了几句,清炖羊肉、烤羊排、馕坑肉、烤鸽子、烤包子外加六碗热气腾腾的库车汤面就陆续上桌了。
    看着这一桌美食,杰克不禁感叹道:“今天很荣幸,一桌美食,外加两位美女,如果再加六杯美酒就更加美妙了。”
    古丽笑道:“不好意思,杰克先生,我们msl的饭庄是禁止饮酒的。”
    杰克听了忙说:“sorry,sorry,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
    “虽然没有美酒,但是这里鲜榨的石榴汁也很不错的。”古丽的话音刚落,六大杯石榴汁已经端了上来。杰克迫不及待地呷了一口,连连称赞道:“very good,真是棒极了。”之后,六个人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在用餐过程中,古丽总是殷勤地給陆风夹菜,好像生怕他吃不饱似的。当看到古丽将清炖羊腿放在陆风的碗里的时候,燕双飞不禁故意不满地说道:“我说古丽,你把羊腿这么好的东西给了你的陆哥哥,我这个一路跟你风尘仆仆的私人保镖你也得好好犒劳我一下吧!”
    古丽白了他一眼,给燕双飞夹了一块烤羊排笑着说道:“这么一大块骨头刚好堵住你的嘴!”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一切都让乌云看在眼中,只见她一言不发,只是闷闷不乐地吃着饭。
    燕双飞和特木尔、杰克边吃边开心地交谈着,陆风其实有些尴尬,但也没说什么。
    吃了一会儿,燕双飞说烟瘾实在忍不住,出去抽烟去了。
    突然古丽问道:“我听姥爷说柳小姐他们在克孜尔千佛洞考古?”
    陆风点点头。
    “那你也要带我去那里,我在库车这几天都闷死了。”古丽忙说道。
    陆风说道:“这两天我和乌云姑娘还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暂时不会回千佛洞。正好杰克先生要先过去,要不让他带你和燕兄过去。”话音刚落杰克忙对古丽说道:“在下愿意为您效劳。”
    “不嘛不嘛,你不在,我多没意思,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去。”古丽抓住陆风手臂撒娇似地说道。
    杰克喝了一大口石榴汁突然大声说道:“真的好酸哪!”这下子惹得特木尔嘿嘿直笑。
    突然乌云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吃好了,有些累了,先回去。失陪了!”说罢转身离开。特木尔一看乌云走了,也慌忙站起身来道:“不好意思,我也吃饱了,古丽小姐、杰克先生、陆先生我先走一步。”
    陆风想要起身,却被古丽死死拽住。陆风有点生气地对古丽说:“你这个丫头子,怎么回事?乌云姑娘还没吃好就走了,我得问问。”
    “走就走嘛,好心请他们吃饭,还给我甩脸子。”古丽也有些气恼地说道。
    陆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真是服了你了。”
    古丽望着陆风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风,我怎么感觉,她是不是对你有些意思?”
    陆风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
    “好你个陆风,有了我和柳小姐还不够,你还准备再踩一只船,你不怕闪了腰啊?”古丽故意气呼呼地说道。
    陆风简直快崩溃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并且略加严肃地说道:“古丽,别胡扯了,咱们说些正经的事。明天,如果你和燕兄想去千佛洞,就必须跟着杰克先生去。”
    “为什么?”古丽不情愿地说,“我要等你回来。”
    陆风继续解释道:“我和乌云办完事后,很难回来再接你,真的,不跟你开玩笑。你要想再见我就必须在千佛洞等我。”
    “那好吧。”古丽无奈地点点头。


    回到客栈,陆风便去了乌云的房间。
    看见陆风进来,乌云冷冷地说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说吧。”
    陆风忙说道:“明儿我害怕你们起不来,明早我们得早起赶路。”
    “赶什么路?”乌云有些莫名其妙。
    “阿格乡,我探听到了,明晚布和会去阿格乡征粮,有可能在那里过夜,这对我们来说是个绝好的下手的机会。”
    “真的?太好了。”乌云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来了劲头,“我现在就通知特木尔,明一早就出发。”
    “不用,我已经告诉过他了,”陆风摆摆手道,“阿格乡,我打听过,离库车就几十里路,靠近天山,向导我已经找好,那里的地形有利于我们进可攻退可守。明一早过去的目的是调查好当地的天气状况、环境、地形、民俗风情。这样更加有利于我们完成这次行动。”
    听了陆风的讲述,乌云眼神中流露出钦佩的目光:“不愧是个军人,做什么事都这么面面俱到。”
    陆风接着有些忧虑地说:“唯一让我担心的是,一旦布和与随行的东干人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他们有可能会疯狂的报复,古丽的姥爷热合曼还有阿格乡的老百姓就会遭殃。我实在于心不忍。”
    乌云满不在乎地说:“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杀了布和,其他都在所不惜。”
    “让我再想想,琢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陆风眉头紧皱地说道,“能不能尽量不去招惹东干人,只干掉布和。”
    第二日果然如热合曼所说,东干人在热合曼的陪同下依次到各个乡上征粮,最后一站去了阿格乡,天色渐黑。忙完公事,乡伯克玉山江在自己家中安排了一桌丰盛的晚宴招待东干人。
    参加晚宴的人有布和连长、杨副连长、热合曼、乡伯克玉山江和其他两个管理田赋、粮赋的伯克。张营长没有过来。在此期间为了活跃吃饭的气氛,玉山江还特地找了五名貌美如花的维吾尔女子来跳舞助兴。
    由于张营长不在,布和今天是猴子称大王,又肆无忌惮地喝了个伶仃大醉。看着面前翩翩起舞地五位身材曼妙、如花似玉的少女,布和的心似猫抓。看看看着,他也情不自禁地上前乱舞。跳着跳着,布和对其中一位相貌最为出众女子笑嘻嘻地说道;“小。。。。。。小美人,你叫。。。。。。叫什么名字?”
    少女嫣然一笑道:“尊敬的客人,我叫帕里黛。”
    “帕里黛?”布和一听呵呵一笑,“我知道,就是仙女的意思,多美的名字啊,我喜欢。”
    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布和醉醺醺地对玉山江伯克说:“今。。。。。。今晚,我。。。。。。我要那个叫帕里黛的跳。。。。。。跳舞的姑娘陪我。”
    玉山江面带难色地说道:“布营长,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良家女子,这个,小的实在为难。再说,我们是msl,您,您不是。”
    布和一把抓住玉山江的衣领大着舌头道:“我。。。。。。我不管,我就要让她陪我,明儿我一高兴,这里所征的粮食减半,不。。。。。。不然就加倍!”
    玉山江无奈地说道:“好吧,我试着给帕里黛说说。”
    过了一会儿,玉山江走了过来对布和说道:“布营长,我说好了,她同意了,您先回屋休息,帕里黛收拾一下马上就过来。”
    布和听了立刻心花怒放道:“好,好,我先回屋,等着,你可不许骗我。”
    回到屋里布和心中别提有多美了。只见他五马长枪地躺在炕上,不停着哼着小曲。过了一阵子,果然一位蒙着面纱的身材性感火爆的女子缓缓走入布和的房间。布和晕乎乎地瞧着眼前的美女兴奋地不住地搓手道:“仙。。。。。。仙女,真。。。。。。真的是仙女。”说着,布和急忙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扑向帕里黛。女子咯咯一笑,转身跑出屋外。布和哪能放过,也东倒西歪地追出去。
    “小仙女,别。。。。。。别跑哇,哥哥来了。”布和不停地喊不停地追。帕里黛只是娇滴滴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却不停步。就这样追出两里多地,布和已经气喘吁吁,但依旧心里美滋滋的。他心想这个姑娘真开放,幕天席地做那事儿,岂不更加过瘾、刺激?
    突然,帕里黛终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布和也停住脚步大口喘气地说道:“小仙女,你可真会选地方,这儿好,这么安静。来让哥抱抱、亲亲!”
    女子取下面纱冷笑道:“布和,这儿的确好,这么安静,安静得让你痛快地死去!”

    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布和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借着今晚明亮的月光布和仔细端详了前方的女子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帕里黛竟然是乌云。瞬间,布和的酒立刻醒了大半。
    “大当家的!”布和颤抖地吐出四个字,自己的双脚似乎不听了使唤,咕咚一声,布和竟然跪在地上。
    乌云已然冷冷说道:“多余的废话我不想多说,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了断。”
    布和开始捣蒜似的磕头,恳求乌云开恩。就在磕头的一刹那,布和趁机掏出盒子枪准备举枪射击的时候,一道银光已似闪电般的击中自己的右手。布和惊叫一声随后盒子枪便被银光打得不知去向。没等布和反应过来,乌云飞身跃起,一个“雄鹰展翅”手中的长鞭犹如一道银蛇袭向布和的左眼。布和根本无法躲闪,只听他惨叫一声,翻滚在地,此刻的布和就像一只离开水的泥鳅,在地上左翻右滚,不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了。乌云小心翼翼地靠近躺在地上的布和,看样子这个家伙已经断气或者昏迷。乌云试着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布和,突然间如同死猪般的布和好似一条狂舞的长蛇来了一个“鹞子翻身”。随之卷起地上的虚土全部罩向乌云。乌云大惊忙闪身避开。布和趁机向前狂奔。
    “哪里走?”乌云气得大叫,随后便追。由于左眼被乌云的长鞭打伤加上一片漆黑的山路,布和连滚带爬的向前逃命。终于,布和被乌云逼上了一条绝路。前方是路的尽头,下边是万丈深渊。
    布和知道完了,只得回头跪在地上继续求饶。
    “大当家的,是我鬼迷心窍,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布和开始苦苦哀求,“下次小的再也不敢了。看在老当家的份上——”
    “呯——”的一声枪响,子弹击穿了布和的左胸。布和那犹如杀猪般求饶声顿时戛然而止。只见他身子一震,接着痛苦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左胸便仰面滚下山崖。
    只听乌云恨恨地说道:“你还想要下次?”
    过了一会儿,陆风和特木尔骑马赶了过来。
    “乌云,你没事吧。”陆风关切地问。
    乌云淡淡地说道:“这个畜生被我击中了心脏滚下悬崖,就算摔不死也不会有命了。”
    特木尔松了口气道:“大当家的,你可让我们担心死了。”
    乌云扭过头来微微一笑:“如果不亲手干掉他,我还当什么大当家的?还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陆风无奈地笑笑:“你总是太固执,非得一个人动手,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呢?”
    乌云妩媚地笑了笑,撇撇嘴说:“闪失又能怎么样呢?大不了一死,又没人心疼。”
    陆风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特木尔听了心里暗自发笑。
    见陆风哑口无言,乌云继续说道:“你们在乡里的事情办妥了吧。”
    陆风点点头。

    其实在布和还未到阿格乡的时候,陆风他们已经在乡上做了大量的工作。陆风花了不少钱让维吾尔向导打点了乡里几个重要的人物。得知今晚乡伯克玉山江会在自己家中宴请布和,并且还有歌舞表演。从乌云那得知布和是个出了名的酒鬼加色鬼,于是陆风断定布和会要求让跳舞的女子陪他过夜,于是陆风又买通了这五名舞女。随后陆风他们又侦察了四周的地形,便精心给布和设计了一条绝路。晚宴的时候,陆风偷偷在外边吃饭的十几名东干士兵和玉山江家中下人的饭里和酒水里下了蒙汗药,让他们稀里糊涂地睡了。最后在晚宴结束后,趁着布和被乌云引开的时间,陆风和特木尔蒙面分别袭击了各自在房里休息的杨副连长、热合曼、玉山江。陆风和特木尔分别将他们五花大绑在自己房中,特木尔故意大声说道自己是土尔扈特的土匪,今晚是为了除掉布和这个叛徒,与其他人无关。在热合曼的房中特木尔故意掉了蒙面黑巾好让热合曼认出自己。事成之后,陆风与特木尔赶到悬崖处与乌云会合。
    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天衣无缝,目的就是为了不牵连热合曼和玉山江和乡里的百姓。
    第二日清晨,醒过来的东干士兵和玉山江的下人忙将还在捆绑中的杨副连长、热合曼、玉山江救下。得知布和连长早已不知去向,玉山江和热合曼便向杨副连长诉说昨晚的情形。热合曼还特地指出其中一个的确是从自己县衙大牢中逃出的土匪。杨副连长当然也知道昨晚的情形,又得知布和失踪,便断定他凶多吉少。杨副连长暗自高兴,这个yi jiao tu连长玩完,自己刚好扶正,况且又没有损失人马,便不再怪罪玉山江和热合曼。于是杨副连长便幸灾乐祸地回库车军营复命去了。

    三十 命犯桃花

    “布和已经罪有应得,乌云姑娘今后作何打算?”陆风问道。
    乌云转脸白了陆风一眼,调皮地嗔怪道:“怎么,现在就开始赶我走了!怕我误了你和柳小姐的好事?噢,还有那个古丽!”
    陆风红着脸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乌云,你可是我和柳小姐的大恩人,再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怎么会想赶你走呢!我想不如你和特木尔随我去千佛洞,在那里休整几日,再做打算。”
    “这还差不多!”乌云嫣然一笑道:“正好从千佛洞那里有一条捷径通往天山草原。我们就从那里回去!”

    陆风带着乌云和特木尔回到千佛洞的时候已是傍晚,虽然和清影离别只有短短的六七天,但陆风对她已是思念无比。
    见到自己的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终于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清影感到非常地激动和高兴。但当她发现陆风身边又多了一位漂亮的姑娘时,清影那一脸桃花般灿烂的笑容顿时有些凝滞了。
    “清影,我回来了。”陆风温柔地清影说道,“你这几日都还好吧,”
    清影抿嘴笑着点点头,但内心在说:风,你不在,我能好吗?
    陆风接着给清影介绍道:“给你介绍一下,蒙古的女中豪杰,乌云姑娘。”
    乌云见到清影倒是很大方伸出手笑道:“呦!你就是柳小姐,真是长得花容月貌的,难怪陆风一路上总夸你,说你是才女加美女!”
    清影只得笑着也和她握握手道:“乌云姑娘见笑了,您才是长得如花似玉的,不仅如此,还巾帼不让须眉。还有谢谢你大恩人,感谢你在库尔勒出手相救。”
    乌云斜着眼瞪了陆风一眼笑道:“这事你都告诉给柳小姐了,亏你还记得!”
    陆风笑笑不语。
    此时突然身后有人给了陆风一拳,陆风忙转身才看见古丽和燕双飞也笑呵呵地站在他身后。
    “古丽、燕兄你真来了?什么时候到的?”陆风拍拍她的脑袋笑道。
    古丽笑嘻嘻地说道:“我当然得来了,昨天我和燕大哥就到了。”
    “杰克先生怎么没到?”陆风问道。
    燕双飞说:“他说想在库车再参观一下文物古迹,库车是古代的龟兹国,他们外国人非常感兴趣。所以就让我们先过来。”
    接着,吴教授、朝阳都走了过来。大家相互介绍相识,一片欢快喜气的场景。
    晚上,为了祝贺陆风安全归来,感谢乌云在库尔勒的营救。大家专门又举行了一次篝火晚会。众人大吃着、畅饮着、开始载歌载舞,气氛好不欢快。
    随着维吾尔房东热瓦普欢快节奏地响起,茹仙古丽、房东太太开始翩翩起舞,轻快优美的舞姿引得大家拼命的鼓掌。接着,杰克、朝阳、特木尔也跟着乱舞起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维吾尔舞刚刚结束,特木尔用“托部秀尔”(弹拨乐器)伴奏弹起了一段极为悠扬且带有节奏感的蒙古乐曲,随后乌云开始缓缓地舞起。与维吾尔舞明显不同的是,蒙古舞动作稍缓,缺少明快感,但有一定的节奏感。给人一种优雅、清新的感觉。顿时,喧闹嘈杂声立刻小了下来,大家都在默默地欣赏着乌云那轻盈曼妙的舞姿犹如一只在水中戏耍的天鹅,简直太美了!
    乌云所表演的舞蹈叫做萨吾尔登,萨吾尔登是新疆蒙古族最主要的民间舞蹈,在各地蒙古族居区广为流传,深受广大人民的喜爱。新疆蒙古族无论男女老少,几乎人人都会跳萨吾尔登。萨吾尔登是以蒙古族乐器“托部秀尔”(弹拨乐器)伴奏,以表现马为主、又可自由发挥的舞蹈形式。“萨吾尔登”乐曲中有许多是以马为标题,专门描绘马的形象如走马、快马乃至跛马的曲调,而这些曲调为人们所熟知,因此,表演者或独自表现信马漫步草原、或两人表现双马竞技,虽然只在原地而舞,但观众依然感受到他们所展示的意境。姑娘们则常用“揉肩”、“轻抖肩”以及“下腰”、“扬手揉臂”等优美的动作,抒发她们对草原美好未来的憧憬与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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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9-13 12:25:39  更:2022-10-17 13:4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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