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首页 -> 小说文学 -> 长篇罪案小说：意外 -> 正文阅读 |
[小说文学]长篇罪案小说：意外[第2页] |
| 作者:掌门左子穆 |
|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
第六十四章 投机 一 杨宗建走的时候，郭传志说也下去一趟，车里有东西给杨宗建。 杨宗建知道他想说什么。郭传志借的三十万没有如期还他。 “老杨，我这支股票还在涨，卖掉的话太可惜了，它有利好消息，还会有几个涨停，你再借三十万给我，我等它四个涨停板就清仓，到时我多付你些利息。”郭传志搓着手说。 杨宗建瞥了他一眼说：“再借三十万？----钱是挣不完的，你见好就收吧！” “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我下周五就清仓，连上次的三十万一起给你----最后一次，好吧？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挣钱机会溜走，有钱不挣，罪大恶极！” “我的钱下个月就要用了，我可能会买房。” “你孤家寡人有一套房子住还不行，还要再买一套？你住得过来吗？” 杨宗建斜睨了他一眼说：“谁说我孤家寡人？过一阵我可能会结婚。” 郭传志张大了口：“你结婚？和谁结婚？” “和女人啊。”杨宗建开玩笑。 “废话！和男的不合法啊！----我知道了，我上次听到有小女孩在电话里喊你‘爸爸’----你是孩子都大了才给人家名分吗？”郭传志恍然大悟。 “不是不是，那个不是----” “要么就是你找个二婚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不会找个二婚的吧？咱要钱有钱、要房有房、要样有样、要个有个......” “二婚怎么啦？只要我喜欢，三婚又如何？”杨宗建似乎有些不悦。 “是是是，你别生气，我意思是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高大英俊、貌似潘安，你找个十八、二十的大姑娘都不在话下----哎那三十万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给我转一下？”郭传志念念不忘。 “明天再说吧！”杨宗建说得有点敷衍。 “别‘再说’啊，就明天吧！----明天什么时候？上午还是下午？你放心我给你打欠条，对了你是用手机银行转账还是----”郭传志喋喋不休。 “不手机转难道还给你取现金吗？”杨宗建没好气的说。 这么说即是代表杨宗建答应再借给他三十万了。钱有了着落，自己不枉卑躬屈膝一场。 “是是是----”郭传志一喜，松了口气。 二 杨宗建在次日中午时分把那三十万给他转过去了，郭传志望穿秋水，那笔钱进他账户时的信息发出的“叮”的一声简直胜过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感激涕零之余，郭传志手写了欠条亲自给送了过去，用力拍着杨宗建的肩膀说：“好兄弟！” 他是真的感激，这世道能借你六十万的人不多矣，何况他们认识未久，连半年都没到。 他当然知道那是因为金铃的缘故，金铃有这样一个老同学真是难得呀。 他问杨宗建：“下个月要买房是吧？----放心，我不会耽误你。打算买哪里的房子？我可以帮你找找人，我认识几个开发商，能便宜一点是一点。” “嗯，看了几个楼盘，枫林雅苑、阳光美墅、湖光山舍、云湖翠景......没确定好。”杨宗建随口说。” “云湖翠景的房子不错，有山有水，风景优美，上次我和金铃去参加同事婚礼在那旁边，我们顺便看了看，金铃喜欢得不得了，不过太贵了。”郭传志说。 杨宗建心中一动，微笑说：“哦，金铃喜欢那里？----是，什么都好，就是太贵。” “你要是看中了我给你找人----对了，什么时候把未来老婆带出来一起吃个饭----我请客，也介绍我和金铃认识认识。”郭传志很真诚的说。 杨宗建笑着摇摇头。 “怎么啦，还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还是她不好意思？” 杨宗建心想，肯定是我不好意思啦，你要是知道我和谁结婚，不打我才怪。 郭传志却会错了意，拍拍他说：“那也没什么吧，现在找个二婚的人多着呢，我估计你的眼光看中的，那也和大明星差不多了。” 杨宗建不置可否，郭传志说了两句也就告辞了。 金铃对于郭传志向杨宗建借了六十万之事一无所知。郭传志当然不会告诉他，更请求杨宗建不要跟金铃说，杨宗建自己也没有打算跟金铃讲。 对于股票市场行情，虽然杨宗建不炒股票，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也知道行情好不到哪里去，哪里还有有天天涨停的股票？ 郭传志恐怕是越陷越深了，这笔钱很难能顺利回来。杨宗建反而并不心急，也不生气。他这钱借给郭传志就已经做了最坏打算，这是他最后一次借钱给郭传志，还得越晚郭传志越内疚，杨宗建呢，则会减轻些内疚。 ----是的，杨宗建自然是心存愧疚的：一方面他和郭传志像好朋友一样一起健身、喝酒、吃饭，自己还是他儿子的干爹；另一方面自己又和他老婆、自己的初恋出轨，在不久的将来金铃还要和他离婚、嫁给自己，想想这么狗血的事都不知如何收尾。 所以他心里隐隐盼着郭传志别真的拿这六十万又成功捞一笔，反而希望这笔钱被郭传志给败光、还不了，这样的话自己到时候可以有理由和他反目、翻脸，而金铃也会借这次机会和郭传志吵架闹翻，最后离婚。 六十万代价是大了点，肉痛肯定是必然的，但是想想那价值六千万的金砖，这么一比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杨宗建心想，还是值得的...... 三 郭传志运气不错，这笔资金到位，适逢那只股票止跌，他拿来补仓，然后过两日趁反弹卖出，居然成功回血一部分。 算一算近期虽然亏数十万，但因为上半年是赚钱的，整体算下来只是亏了十几万。 他打算就此罢手，暂时不玩了。 带他玩股票的同事老宋说，有没有胆子玩期货？十几万说赚就赚回来了。 郭传志动了心，说：“我没玩过期货，风险有点大吧？” “什么没有风险？想赚钱就别前怕狼后怕虎。期货的风险肯定大，你买股票亏了还能剩点渣，这个可能渣都没有了，甚至赔了本金都不止。” 郭传志说：“那算了，我胆子小。” 老宋瞥他一眼说：“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我胆子要是小能换新车、买新房？你看我买的这个，回头会有十万八万收益。” “你投资多少？” “也就是六位数。咦，你户头里还有这么多资金，拿一二十万先试试水嘛。” “那我拿......二十万出来玩一下，我跟你买，不会亏吧？” “没人给你打包票说一定不会亏。” 郭传志咬牙说：“那我就赌一把了！” ----这是郭传志人生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四 金铃在医院陪老太太做完检查，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回家养着了。 老太太有点郁郁寡欢。也难怪，那就意味着她要休养至少三个月。谁在床上躺三个月会不烦？ 最重要的倒不是这个，她想去法国看儿子的，可是无法成行。 她儿子有好消息，已经苏醒，可是不怎么认得人。金铃同那个台湾男生视频的时候，母子见面，有时儿子会喊一声“妈”，有时会茫然用法语问他男友，这是谁？ 那男生用中文教他，妈妈。 老太太泪如泉涌。 金铃为开导她，便不停找话题和她聊天。 孙海涛----王丽娟的老公也被抓进去了。王丽娟贪图表姐的钱财被她表姐杀了，本来孙海涛可以渔翁得利，独得一二百万遗产----至少也能得个百八十万吧，毕竟王姐还有个儿子，谁知好巧不巧，王丽娟被她表姐杀的当日，他在她的酒里加了头孢，王姐居然死于双重谋杀。 我们小区出了一桩坠楼命案，一个不良少年死了，他掉下来的时候就摔在我老公和他儿子的旁边几米远的地方。唉，我觉得最近家里人都特别晦气，居然三个人都碰到死人----还不止一次，上次他爷俩也是亲眼目睹另一个不良少年过马路被车撞死......我觉得有点邪气，要不要去庙里烧个香？ 昨天，那个中介房子的房东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把店接下来继续干，他说算便宜给我----你说他好不好笑，房租给我每个月便宜两百----死过人的房子才便宜两百块房租，哈！我跟他说免了，我害怕！ 有了金铃的陪伴和悉心照顾，老太太身体和精神都好了很多。老太太不止一次说要给金铃钱，金铃都不要，老太太便说：“你天天来照顾我还不要钱，那不好。你不收钱那算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你来照顾我了。” 金铃以前有些抗拒“干女儿”这种说法，这时便说：“你既然喊我‘干女儿’了，你是我干妈，照顾你是应该的。哪有女儿照顾妈妈还收钱的？ “你这一天天都捞不着上班---- “店里出命案，我想上也没法上啊。那地方去了怪吓人的。”金铃帮她捏肩膀。 “以后总也得上班啊？你年纪轻轻，总不能这就不干了。你看看另找一个地方开个店，我来给你出这个钱。”老太太拍了拍金铃的手。 “我就算要开店也得过几个月，总不能开两天还没等热闹起来就关门一两个月吧？” 老太太没反应过来：“干嘛又关门一两个月？” “你忘啦我还要陪你去法国呢！你可别想赖，你说的衣食住行都包了。” 老太太恍然：“对对对，我把这个给忘了----” “你忘了我可没忘。我这辈子还没出过国、开洋荤呢，好不容易有人全包了，我可不能忘。”金铃抿嘴儿一笑。 老太太有几分欢喜：“你肯陪我去那可太好啦。我又不会英语----” 金铃笑道：“会英语管什么用？法国讲法语。” 老太太也不禁笑了：“你看我都糊涂了----对，是法语。我不会讲法语，下了飞机马上就变成哑巴、聋子、睁眼瞎。儿子要是好好的他可以到机场来接我，我什么也不用问，可是现在他这模样，自己都自身难保......”她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金铃搂住她肩膀，柔声说：“别担心，他的朋友也可以来接咱们。而且手机也有翻译软件，一扫就自动翻译了......” |
|
第六十五章 梳理 一 郭旭坐着轮椅在二号楼二单元前边。他先是抬头极力往上看，然后低头在地上搜寻什么，看来他是柯南上身了。 一个戴着棒球帽、穿着校服的女孩背着书包低头从郭旭背后走过去，郭旭喊住了她。 女孩瘦瘦的，长头发，小学五六年级的样子，正是昨天监控里那个穿着粉色小格子裙子的住七楼的女孩。 女孩一怔，问道：“你在这看什么？” 郭旭说：“昨天那个绿毛小子不是从楼上摔下来死了吗？就是这个位置。他昨天掉下来的时候我就在那儿，能有十米远，好刺激！” 女孩皱了皱眉。 “我昨天跟你说的不用理他，怎么样，他没有好下场吧？”郭旭笑吟吟的说。 女孩依旧沉默，有些心不在焉。 郭旭低声问：“昨天警察有没有上你家？” 女孩犹豫一下，点了点头。“来问了问认不认识他。” “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的只知道他是202的，谈不上认识。” 郭旭“嗯”了一声。 “他......他是怎么掉下来的？会是有人给推下来的吗？”女孩问。 “不知道。”郭旭答得很快，轻松的说，“我觉得他可能酒喝多了或者吸毒，从天台上翻下来的吧----谁能把他给推下来？反正你推不动，我也推不动。” 女孩想了想，可也是。她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昨天我听说他摔死了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和你有关。” “为什么？” “因为我只给你一个人说了，那家伙威胁我，让我跟他上天台上去。” 郭旭“嗐”了一声说：“那个天台我怎么上得去？你忘啦，上到顶层还要走楼梯上去才能到天台呢----” 他随即“嗤”的笑出声：“其实我昨天看到他摔下来，第一个念头也是和你有关----不过我知道你没力气把他推下来，我心想会不会是你告诉了你爸爸，是他干的。” 女孩说：“那个时间我爸在单位上班，他不可能回来，我没机会告诉他。而且他的脾气最多也就是把那个坏蛋打一顿，不会把他推下楼的----你为什么会以为是我爸？” 郭旭说：“反正当爸爸的知道子女被人家欺负，肯定都会有所行动----我爸看见有人欺负我，就跑去和人家打架......” 他隔了一会儿眉头微蹙，低声说道：“我其实一直觉得我爸有点可疑----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欺负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个‘绿毛’从楼上摔下来死了；上次那个欺负我的‘黄毛’是过马路时被车给撞死了；以前还有----” 他还没说完，忽听身后有人扬声喊他的名字：“郭旭，你回不回家？” 是金铃，她今天回来得早。 那女孩喊了金铃一声“阿姨”，然后向郭旭说：“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她向金铃点点头，匆匆进了单元的大门。 郭旭有些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 二 金铃推着郭旭的轮椅，一边走一边和他说话。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金铃跟他开玩笑。 郭旭居然有点脸红：“你别开玩笑！他爸爸很凶的，我这腿已经骨折了，他要是听见你说这个，都能给我截肢！” 他顿了顿，说道：“她叫成路遥，成功的成，路遥知马力那个‘路遥’。” “哦，她叫遥遥。”金铃说。“应该就是你爸昨天说的那个穿粉红色小格子连衣裙的那个七楼的小姑娘吧？” 郭旭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在跟她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聊聊昨天那个案子。” “我听见你跟她说你爸，你好像在怀疑你爸。” 郭旭迟疑了一下：“金铃阿姨，你难道不怀疑我爸吗？黄毛那次他在现场，这次绿毛小子他也在现场，而且他还隐瞒了上天台打人的事......” 金铃停了下来：“你好像巴不得你爸是凶手。” 郭旭吞吞吐吐的说：“我只是觉得，从小到大，那些欺负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未免太巧合了点......” 金铃诧异道：“除了撞车的黄毛，和坠楼的绿毛，还有别的？” 郭旭缓缓道：“有个给我配错药、害得我过敏的护士，第二天被人用刀刺伤；有个因为我调皮、打了我的老爷爷，后来食物中毒去了半条命；有个欺负我的同学，在开家长会那天下楼时被推下楼梯；还有----” 金铃问：“还有什么？” “我哥哥郭晓风，被我爸同事戏耍，后来那个人就死了；哥哥因为奶奶接他太晚冻病了，不久奶奶就误吃老鼠药住进医院......”郭旭转头说道，“不单是我，连我哥被欺负了对方也会出事，你不觉得有问题？” 金铃茫然说：“这些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能说是巧合吧----” 郭旭说：“当然，理论上有可能是巧合，但这么多巧合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我就觉得不太正常。” 金铃皱眉道：“上次黄毛车祸死的时候你们都在现场，而且你上次不是说他是被狗叫惊吓，猛的往前一跳才撞车的吗？” 郭旭说：“监控画面确实看到狗了，也有狗叫声，但我在想，如果这狗叫声是人扮的呢？” 金铃一阵毛骨悚然：“这......倒是有可能，能说得通，但昨天的绿毛小子呢，他怎么解释？他摔下来的时候，你和你爸都在楼下啊，这个又没法遥控。” 郭旭说：“所以我想上天台去看看----也许有什么装置，可以不在现场，却能让他掉下来......” 金铃说：“如果有这个装置，警察会发现的，而且也会拆走，你看不到什么。” “去看看，也许会发现什么。”郭旭鼓动着。“不过我轮椅上不去，到时你可以......”他本想说让金铃抱他上去的，终究有点不好意思，临时改成了“你拍视频或者照片给我看，要么干脆咱们视频一下。” 倒是金铃直接说：“那么麻烦干什么？我抱你或者背你上去。” “这......不太好吧？”郭旭假模假样的说，脸有点热。 金铃“嗤儿”的一笑，把他的头发胡乱抓了几下，转身推着轮椅折回二号楼。 三 两人上了电梯直达到顶层，出了楼梯，郭旭让金铃先上去看看再说。 金铃一笑，走上楼梯。抬头一看，忍不住“哎呀”一声。 郭旭不知她看见了什么，甚是紧张的问道：“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金铃探头下来说：“门锁上了！” 郭旭“啊”了一声，醒悟道：“对，昨天这里出了命案，应该会被封上的，我怎么没想到......” 金铃便走下来，两人只得再坐电梯下去。 电梯恰好在七楼停住了，女孩成路遥和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看起来应该是她爸爸。 金铃正想和遥遥打个招呼，嘴都张开了，遥遥却向郭旭和金铃使个眼色，把头扭到一边装作不认识，金铃只得装作是打个哈欠，手在嘴上遮了一下。 男人也不以为意，专心致志的教训女儿：“刘警官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到底去了没有？” “没有！我说了好几遍了----我根本没理会他！监控不是拍到我上了七楼嘛，我就回家了！我没有上去！”遥遥强忍怒气说道。 男人见有外人在，也不便追问，只咕哝一句：“爸爸不是担心你被人家欺负嘛！” 遥遥不理他也不看他，电梯到一楼之后她闷头往外走，她爸爸急忙唤她：“待会儿你见了那个刘警官----” 遥遥气冲冲的说：“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就不明白，你不让他上家里来，还颠颠儿的跑到他那里去干嘛？----我还有好多作业要写！浪费我的时间！” 他爹压低声音说：“我不是怕邻居看见警察上门怕有风言风语嘛！再说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听不见了。 四 金铃在厨房做饭，郭旭坐在餐桌前，拿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在梳理对郭传志的怀疑。 受害人一：旧同事。 起因：戏弄郭晓风（脱他的裤子）。 手段：趁其醉酒，推入下粮坑溺水而死。 难度：0。 受害人二：奶奶。 起因：未及时接郭晓风放学导致生病，又没及时送医导致病重身亡。 手段：把老鼠药混在心脏病的药里。 难度：0。 受害人三：下棋的老爷爷。 起因：我踢球踢烂他的茶壶，被打。 手段：在其茶水中下药，导致其慢性中毒。 难度：1。（他的茶壶茶杯时刻放在身后桌上） 受害人四：护士。 起因：工作失误导致误打青霉素，使我过敏，送去抢救。 手段：挑拨另一被打错针的家属将护士刺伤。 难度：2。 受害人五：黄毛。 起因：欺负我。 手段：趁黄毛过马路时装狗叫，导致其受惊冲出被撞身亡。 难度：3。 受害人六：绿毛。 起因：欺负我。 手段：不详。（在天台上设计让他自动坠下？） 难度：5。 写完这些，郭旭陷入沉思。 嗯，难度越来越大了。尤其最后一个难度更加大。 倘若凶手真的是郭传志，绿毛坠楼的时候他不在天台这个现场，而在楼下目击现场，妥妥的完美不在场证明，尤其是警察还在身边，这是如何做到的？ 想让绿毛自己掉下来，首先他肯定不是正常的状态。也许他吸毒致幻，也许是醉酒，也许是吃了安眠药......总之不会是清醒状态。 遥遥去刘警官那里协助调查，这时候差不多回来了，问问她警察都问了些什么，最重要的是她听到什么有用的新消息。 这么一想，郭旭便对金铃说：“阿姨我出去一下，待会儿再吃饭吧！” 金铃“啊”了一声，关掉油烟机说：“你去哪里？这就要吃饭了！” 郭旭说：“我下楼去一趟！”他灵活的开着轮椅出了门。 金铃探出身子摇了摇头。忽然，她看见了餐桌上那张纸，她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机把它拍了下来。 |
|
第六十六章 推测 一 郭旭算的时间果然不差，他在2号楼等了没多久，遥遥和她爸爸就回来了。 郭旭上前说：“叔叔好，我想请教成路遥一下这道数学题怎么做----呃，五分钟就好，我就不上去了。” 男人长长的“呃”了一声，有点敌意和戒备的看他一眼，对女儿说：“那我上去做饭，你给他讲完马上上去。” 遥遥“噢”了一声。她爸爸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你是遥遥的同学？” 郭旭说了句“是”，但是遥遥却同时说了一句“不是”。 遥遥爸扬起一道眉，两人忙改口，这次郭旭说“不是”，遥遥说的却是“是”。 遥遥爸说：“到底是还是不是？”他疑心起来。 郭旭忙说：“我们一个学校，但不是同一个班。” 遥遥爸“嗯”了一声，对女儿重复道：“讲完就上去哈。” 他随即看向郭旭：“你也住2号楼吗？刚才在电梯里见过你。” 郭旭恭恭敬敬的回答：“我住后边----” 遥遥爸还想再问什么，遥遥不耐烦的说：“你问完没有啊？这都五分钟了！” 他爸讪讪的连说了几句“好”，转身上去了。 遥遥脸色稍霁，温言道：“你要问什么题？” 郭旭把轮椅开到旁边不碍事的地方，跟遥遥说：“我又不上学，问什么题？----我等你就是想问你一下你在刘警官那里听到什么信息？他问你什么了，你又怎么回答的？” 遥遥犹豫一下，说道：“警察看了最近的监控，拍到绿毛跟我一起走，还跟我纠缠，就问我不是说不认识吗？我就说，我是不认识他呀，住一个楼，我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他纠缠我我又不理他。警察说在监控里看到三次他和我，我觉得莫名其妙，因为这两天我只见到他两次，还有一次我一点也想不起来，那个时间也不对，我应该在学校里的----那个根本不会是我，监控拍的距离那么远，又看不清楚，为什么一定是我？不能是别的女孩子吗？我看到5号楼的一个姐姐和7号楼的姐姐也被喊去协助调查了。” “那么远为什么他们认定是你？” 遥遥不甘心的说：“都戴着同一个帽子，穿一样的衣服----就是那条粉红色小格子的裙子。” 郭旭扁嘴说：“穿一样衣服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没看清脸就说是你啊？” “对了，”遥遥忽然想起，“那个绿毛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他体内没有检测出毒品或者酒精，但是验出来有安眠药的成分。” 郭旭“啊”了一声，他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了。 二 吃饭的时候，郭旭吃得很慢，有两次他的筷子停在半空就不动了，金铃伸手过去在他眼前晃晃他才回过神来，又接着吃起来。 “想什么呢想出神了？----你刚才下去干什么了？”金铃通常不会问郭旭这些问题，不是自己的孩子，她怕管太多遭人烦。 “我等遥遥回来，问了她点事儿。阿姨你知道吗，那绿毛小子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他体内验出了安眠药的成分，没有吸毒和喝酒。”郭旭说。 “我记得你爸爸说过那小子有点昏昏沉沉睁不开眼......”金铃沉吟。“原来是吃了安眠药......那他要是睡着了怎么会掉下去的？” “他自己不可能跳下去，如果他吃了药睡着了，反正也没有反应，那就很可能是别人直接把他抱起来、扔下去的。”郭旭大胆猜测道。 “你觉得可不可能是遥遥的爸爸？如果他知道了绿毛让遥遥上天台去见他，他应该能干出来这种事吧？” 郭旭摇摇头：“遥遥说那个时间他爸爸在单位上班，她也没跟她爸爸讲这件事，所以她爸应该不知道----这个想验明真假其实很简单，警察到他单位去问一下就知道----我估计他们应该去她爸单位问过了。还有看大门监控，有没有他出入的记录。” 他想了想又说道：“其实应该还有别人----遥遥说她看到还有两个这小区的姐姐也被喊去协助调查，应该是警察在监控看到他招惹不同的女孩。这些女孩或者她们的家人也有可能是嫌疑人。” 金铃迟疑道：“如果有人把他扔下去，那监控应该可以拍到他出入电梯......” 郭旭摇头道：“不，他可能会想到这个，他可能只坐几层，然后走上去，我甚至觉得这个可能都很小，他应该是走的楼梯，因为楼梯没有监控。” “但是绿毛从楼上摔下来之后，警察封锁了二号楼的出口，凶手想要离开也不容易。” “NO NO NO，这个相当容易。第一种可能，凶手就是住这个单元，他根本不需要出去，只要回家就可以了。” 金铃醒悟道：“不错，我倒没想到。如此一来，凶手就有一个大致范围了，就是二号楼的居民，警察只要逐一排查----” 她看见郭旭头摇的好像拨浪鼓，好像表示大大的不以为然，便停口道：“怎么啦？” 郭旭说：“如果是这样反而相对简单一些，就怕是第二种情况----你忘啦，楼梯是可以直接通到地下停车场的，而停车场这小区所有的单元都有通道，所以，凶手如果是2号楼的还好，如果不是，那范围就广了，查起来更不容易。” 金铃“啊”了一声，暗想确实如此，这样一来就更加棘手了。 她想了片刻，灵光一闪，说道：“但是地下停车场有监控！那个时间段所有出入的车辆和人员都调查一下，这样不就比较容易一些？” 郭旭说：“原则上是可以，但是有的地方监控是坏的，有的地方有死角，如果有心要避开，也是有可能的。” “一般人谁会知道哪个监控是好、哪个是坏的啊？----除非，是物业内部的人。”金铃说。 郭旭反驳说：“也不尽然，我爸他也有可能知道----因为上次他的车被划了，他去调过监控。” 金铃甚表怀疑：“就算他看到有坏的监控，他也不可能知道一一对应的是哪里吧？” 郭旭点点头：“说的不错，不过如果他知道哪一个是能拍到他的车的话，他也许知道一两个，而如果这个监控很关键，又恰恰坏了，他就能避过去，这样想查就很不容易。” 金铃沉默片刻，由衷赞道：“你真是聪明。以后可以当刑警。” 郭旭问道：“我干爹以前做警察，为什么不做了？” 金铃说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郭旭沉吟片刻，对金铃说：“其实我能想到的这些，警察也一定会想到，他们会逐个排查。不过，我其实还有一个想法......” “关于什么？” “关于这个绿毛的死呗。刚才我们讨论的是他昏睡之后被别人扔下去的情况，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他是自己掉下去的。” 金铃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自己掉下去？你是说他吃了药昏昏沉沉自己栽下去的？” “不不不，你说的这种情况是意外，是他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但我说的是谋杀----”郭旭把最后两个字拖得很长。 金铃有些听糊涂了，扬起眉毛听他解释。 郭旭说：“是意外还是谋杀，关键的一点就是安眠药。如果他体内验出毒品或者酒精，那意外的可能性大，但是他体内验出的是安眠药----谁大白天吃这个？所以，一定是别人设法让他吃了这个之后昏睡，然后直接把他放在天台围墙之上。他昏睡时不翻身就算了，一翻身就有一半机会摔下楼去。而凶手快速离开现场，等绿毛掉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了......” 金铃打了一个寒颤。 那么，郭传志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办到啊...... 郭旭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点了点头：“没错，我爸的嫌疑就更大了......” 两人正说时，只听钥匙声响，郭传志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态。 金铃起身说：“欸？你不是说晚回来吗？你吃饭没有？” “哦，我还没吃。”郭传志闷闷不乐的换完鞋，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我们也是刚吃，你洗手吧，我给你盛饭。”金铃去厨房盛了饭，拿了双筷子出来，然后问在洗手的郭传志，“你今天怎么看起来好像很累？” “没有。本来有个客户晚上签合同的，临门一脚被同行给截胡了，气得我，一点心劲都没了。”郭传志垂头丧气的说。 “啊，这种事......这次不行就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呗。”金铃轻描淡写的说。 “你说的轻松！我们都合作十年八年了！本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结果现在因为报价高三万块钱被大成公司给捷足先登了，你说气不气死个人？”郭传志一肚子怨气。 “那你们价格高啊，有什么可怨的？” “不是价钱的事儿！价钱是可以商量的，关键是之前的老陈病退了，现在换人了！新上来的小朱是老陈带出来的，当时信誓旦旦跟我说一切照旧，我怎么就信了他的话！----现在大成那边和他接触的是他大学同学，年轻人，不讲武德！老陈这徒弟真是一点面子都不讲，气死我了！” 金铃随口安慰他两句，郭传志兀自在抱怨，说少了这个大客户，他以后每个月的提成都会少三千多块。 郭旭听得不耐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今天刘警官没给你打电话让你去吗？” 郭传志一怔，说道：“没有打啊----干什么又要去？” “问话呗----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那个绿毛体内有安眠药成分，没有毒品和酒。所以他意外坠楼的可能性就少很多，极有可能是谋杀。今天好几个人被叫去问话协助调查，光我知道就三个。”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掉下来的时候我在楼下啊。”郭传志瞪眼说道。 郭旭冷冷说道：“比方说，他吃了安眠药之后昏睡不醒，有人把他抱到天台边的围墙上，等他翻身的时候，他就可能直接掉下去。” 郭传志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
|
第六十七章 接手 一 金铃洗完澡出来，看见郭传志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墙，脸上兀自带着不忿。 “还在想单位的事？”金铃用毛巾绞着头发，随口问道。 “不是，”郭传志回过神来，一脸不爽的说：“郭旭这小子什么意思？把我当嫌犯？我看他好像巴不得他老子是杀人凶手。” 金铃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看侦探看得迷了，真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是名侦探柯南啊！”郭传志愤恨不平的说。 “但是我觉得他分析得还是很有道理的----”金铃喃喃说。 郭传志沉下脸：“你什么意思？也觉得我是凶手？” 金铃为之一哂：“不是，我是说绿毛吃了安眠药昏睡之后，有人把他抱到天台围墙上，等他翻身自己掉下去----真难为他怎么想出来的！他一点也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我说他以后可以去当刑警呢......” 郭传志说：“他本来就......理想就是想当刑警，可惜他这身体----” “身体嘛可以锻炼，他是太瘦了点，多喝牛奶、多吃牛肉、长高长壮实点，他这么聪明，学习也不会差吧？当刑警最重要的是脑袋瓜够聪明......”金铃滔滔不绝的说。 郭传志缓缓摇摇头，起身说：“我洗澡去。” 金铃等水声哗哗响起，给杨宗建发个微信，把偷拍郭旭梳理的那张纸发给他看。 “你干儿子是不是很吓人......”金铃发送了一个“惊恐”的表情包。 杨宗建很快就回过来：“的确。” 金铃跑阳台去给杨宗建打微信电话，把郭旭关于“凶手把昏睡的绿毛小子放在天台围墙上待其翻身自行坠落”的猜测简单给他描述了一下，杨宗建沉默片刻，赞道：“这很有可能。” “你说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想出这个，是不是太恐怖了？”金铃说。 杨宗建倒是笑了：“不见得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恍惚记得这应该是《名侦探柯南》其中一集的情节，我记得不太清了，但是有点印象，那个受害者好像是被放在衣柜上。” 金铃反而松口气：“这样还好，如果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就觉得太可怕啦。” “你干嘛声音这么小？在家里？” “是啊，他爷俩都在家。老郭在洗澡，小郭在看柯南。”金铃回身看了看，续道：“依你说，郭传志会不会是凶手？” 杨宗建沉吟片刻，说道：“不好说，不好说呀......” 金铃说：“我看刚才郭传志听郭旭讲犯罪可能时的反应，倒不像是凶手。说真的，我觉得郭传志这个人，脑活儿没那么灵光......” 杨宗建意味深长的说：“你怕是没见过有些凶手看起来有多普通，扔人堆里都找不着，可是犯起案子的时候有多么狠，多么精明----当然，我没你认识他的时间久，可能没你了解他......” 二 郭传志在莲蓬头下站着淋了许久。他把水调得偏凉，想清醒点头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今天的情绪与工作无关。 他重金买下的期货在跌，势头不好。 几万几万的亏，亏得他心惊肉跳，老朱一直安慰他，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他只好自我安慰，心想老朱什么风浪没见过啊，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直到今天他亲耳听到老朱打电话，说惨了惨了，生平第一次这么惨。 郭传志多希望他在讲别的无关紧要的事，与自己无关，但是他明明白白听见老朱讲：“......可是我还拖累了小郭！” 他那一刻，心就沉了下去...... 三 周一，金铃给老太太办妥了出院手续，可以回家静养了。 老太太在医院闷了那么久，虽然金铃每日也会用轮椅推她出来走走、透透气，但是能回家，感觉还是不同的。 金铃跟她游说多日去鑫园小区那里住，因为一楼出入方便。可是这老太太非常执拗，一定要回自己家住，说不习惯住别的地方。 金铃说你上了三楼就没法下楼了呀，老太太说她这个样子才不要下去见人。 金铃说咱们回去之后这些邻居肯定会来打扰，尤其自己，王丽娟的死肯定有人来问东问西。老太太说，问就问呗，问两天问够了就不会再问了。 老太太是有点傲娇和任性的，金铃拿她没有办法，只得默默送她回金陵小区。 为照顾起居，老太太请了一个保姆，二十四小时贴身照看那种，包吃包住，八千块钱。医院的护工给介绍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姓李，老太太喊她“小李”，金铃喊她“李姐”。 李姐本身勤力麻利，初来乍到更想好好表现一下，什么活儿都抢着干，金铃来了也只是陪老太太说话聊天而已。 老太太除了吃饭讲究一些，别的倒也没什么，中午要睡一阵午觉，晚上八点多钟也就睡觉了。保姆的工作并不算太辛苦。 金铃给她手机下载了听小说的软件，自己不在的时候，嫌看电视累眼睛，她就听小说打发时间。 金铃给她试听《红楼梦》，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 回去第三天，金铃在小区里见到中介的房东老潘，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胖子。他缠着金铃，不停游说让她接着租下门口那间中介的门面，之前给她打过若干次电话，加了她微信，房租从一千二降至一千，然后九百，八百，七百......今天见了面房租只要六百块钱。 金铃随口说，五百。老潘一副英勇就义的悲壮表情马上同意了，咬牙切齿的说五百就五百吧！闲着也是闲着。 金铃瞥了他一眼说：“王姐的房租我记得是按季度交的，她是交到九月份吧？” 老潘赌咒发誓说王丽娟拖欠房租，只交到六月份，说瞎话死全家。 金铃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明天吧，明天签合同，今天我赶时间有点事。 老潘喜滋滋的说，明天几点？上午下午？ 金铃想了想说，随便，明天没事----上午九点半吧。 老潘连声说好，又滔滔不绝的建议金铃把店铺装修一下、换个名字，过一阵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金铃睨着眼说：“过一阵？过两年都会有人记得！你知不知道我在这样一间死过人的门面办公有多大阴影？” 老潘赔笑说：“这不是便宜吗？还都有老客户。” “废话！不便宜我有病租你这破房子？”金铃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 “是是是，你是美女你说啥都对。”老潘笑嘻嘻的说。 四 老太太对于金铃接手这个店面多少有些意外。她以为金铃无论如何不会续租这个铺子，如果她想干这一行，完全可以另起炉灶、租一个崭新、干净的店铺。 金铃当然有她自己的主意。老太太既然不肯去馨园小区住，非要回自己家，还雇了一个保姆，自己再跟上班似的天天到老太太那里打卡，似乎说不过去。 虽然老太太宣称自己是她干女儿，但是断没有年纪轻轻不上班、日日来干妈家混日子的。而接下这个店，名正言顺天天来这里上班，顺便和老太太继续维持原状。反正命案未久，没几个人上门来，有事就办事，没事就陪老太太说说话、解解闷也是好的。 再说门面这么便宜，简直跟白捡一样，一个月就算一单生意都没有也亏不到哪去。去法国去三两个月，这么闲置也不心疼。 金铃是这么跟老太太说的：房租低得接近免费，一个月只成交一单生意就保证不亏，自己反正是为了打发时间，而不是为了挣钱----年纪轻轻，总不能过退休生活吧？ 老太太听着有理，也就释然了。 老太太和保姆李姐没多少话可聊，虽然李姐做的饭菜可口，做清洁也是一把好手，但老太太嫌弃人家没多少文化，说话办事透着小家子气，所以金铃常常来，她也是很开心的。 五 对于金铃接下这个店，杨宗建知道金铃的打算，她是为了和老太太继续保持亲近的关系，日后买或者租下302的时候那便是最大的筹码。 毕竟店里死过人，多少会有阴影，所以杨宗建提议出钱把店铺重新装修，将旧的办公家具通通换掉，金铃不愿做这种无谓的投资，她说，我又不是真的想在这上面发展，生意有也罢、无也罢，挣钱也好、亏钱也好，我又不在意。再说，过阵子她还要陪老太太去法国，而明年老太太的新房下来，得想法让她搬过去，所以，就别折腾了。 杨宗建说，死过人，肯定不舒服，一定要装修一下，哪怕简单弄弄。 简单弄弄也得花个三万两万，房租一个月才五百，三年房租才一万八，花这个钱干嘛？ 杨宗建再次强调，死过人了，一定要搞一搞。 金铃心想，老娘亲自动的手，我都不怕你怕啥？ 这话当然不能说，亲如杨宗建也不能跟他说。 杨宗建不顾金铃反对，执意找人来简单装修了一下。改下水电，墙面重新粉刷，地砖上铺复合地板，在宜家买了办公桌、资料柜、沙发、茶几，装了新灯具，和之前又残又破的旧貌相比，简直焕然一新。 毕竟面积小，花费也有限，杨宗建说：“我怎么可以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金铃其实见了新门面的样子也甚是满意，对于杨宗建的不听她话也是窃喜一番。 店面的外观也粉刷一新，金铃说：“招牌也要换吗？感觉不配了。” 杨宗建说：“当然要换呀。王丽娟人都死了，还‘王姐中介’哪。” “换什么名字？”金铃居然有点期待。 杨宗建跟她开玩笑：“当然换成‘金姐中介’啦！” 金铃嫌弃的拍打他，他又提议：“叫‘诚信中介’吧！” “老土！这个城市满大街都是‘诚信’的名字，跟连锁店似的！” “那，叫‘安居’如何？” “好像有这么一家中介，还挺大的，肯定重名了。” “那叫‘安家’，或者‘安心’，‘宜居’......” “肯定都有人叫了。再想！” 金铃靠在杨宗建的怀里，杨宗建闻着她的发香，右手不安分起来，嘴里含混着：“我想，我想，我现在想另一件事......” 金铃脸上热了起来，低声笑骂：“滚！” |
|
第六十八章 争吵 一 关于金铃接手中介这件事，作为丈夫的郭传志基本上是一无所知，金铃在他面前提过一嘴，郭传志直接就给否决了：“房租免费都不干！别想了！” 郭传志沉浸于期货投资失利的水深火热之中，对万事都不曾留意，每日祈祷杨宗建千万不要跟他要钱。 他这一波期货操作损失百万，除了自己原来的本钱三十几万，还有借杨宗建的六十万，全都付诸流水，又东挪西借了几万块才填上窟窿。 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投资亏这么惨。股票再亏也还能剩点渣，他万万没想到这期货怎么还能亏成这样，最致命的是，还没搞清楚期货是怎么回事，就投了那么一大笔进去。原本老朱说让他拿二十万玩玩的，他玩了两次尝到甜头，竟然在第三次时一个头脑发热，如赌徒一样押上全部身家。 而始作俑者、带他玩期货的老朱，也是头一次遭重挫，损失二百多万，需要卖掉一处房产救急，他的老妻闹着离婚，老朱急怒攻心之下住进医院，郭传志想找人发火都没有，也是憋出内伤来。 那日周末，也是合该有事。郭传志休息在家睡懒觉，见金铃八点钟起身，便问她起那么早干嘛，老太太在医院不是有人照料吗。 金铃不悦道：“老太太出院都很多天了，我难道没跟你说过吗？----你根本不放在心上。” “那你那么早干什么去？穿得跟上班似的。” 金铃说：“什么叫‘跟上班似的’？我就是去上班！” 郭传志坐起身子说：“你又找新工作了？干什么？” 金铃说：“也不算新工作，就是那个中介我接手干了。” 郭传志沉默片刻，说：“你原来那个‘王姐中介’？死过人了，你不会告诉我还租的那间屋吧？” 金铃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就是那间死过人的。我跟你提过。” 郭传志倒吸一口冷气，沉下脸说：“你是不是傻？----那间门面发生了凶杀案，谁还敢上门来光顾你的生意？还有，那个王姐死的时候你在现场，是你报的警，你在那间屋里不觉得瘆得慌？” 金铃对镜子梳着头发，睨了他一眼说：“不觉得！” “死过人的房子，就算你不怕，那些看房子、买卖房子的人还害怕呢！----你接了多长时间了，有一单生意吗？”郭传志强忍着怒气问。 金铃神态自若的说：“没有。” “----肯定不会有啊！谁傻，跑你那凶宅去？” “不好意思了，今天就有人来签合同----让你失望了！”金铃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郭传志“嘁”了一声说：“那肯定是个不知底细的人，让你瞎猫碰个死耗子！” 金铃把梳子往地上一扔，沉下脸厉声说：“你说谁是瞎猫？” 郭传志很少有凶金铃的时候，今天一反常态说了几句重话和难听的话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他其实就是因为期货之事憋的，趁机发泄一下。 郭传志想起她在他面前提过这事，说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接这个店？你怎么不听我话呢？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我怎么没跟你商量？我难道没跟你说？但是你一句话就给堵死了，说不让我接。”金铃怒气冲冲的说。 “你这叫商量？你这是知会我一声，你都打定主意了！”郭传志声音也高了起来。“那你还跟我商量什么？你这就是假民主！” “我接这个店怎么了？死过人的房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一个月的房租才五百块钱，我就是亏能亏哪去？” “这不是房租便宜不便宜的问题，晦气----晦气你懂吗？我说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郭传志喃喃说道。 金铃冷笑说：“哟，没签成合约，老客户被人抢走了，找到原因了是吧？怪我是吧？” 郭传志自知失言，试图挽救，口气软了下来：“不是，这种事情----一般人都会避讳一点，尤其是做生意的，要讲究风水。死于非命的房子是极其凶败的所在，因为人死之后会留下很大的怨气，这就会导致运势不佳、霉运不断----” 金铃心想，老娘手底下已经有两桩命案了，还有一具尸骨躺在馨园小区呢！我信什么风水？就算风水不好，这两处地方负负得正，不就成了？ 不过她见郭传志口气放软，也就不好再争吵，尽量用平复的语调说：“我也不信这些风水啊什么的。我接手这个店，不过是抱着干着玩的心态。干好了什么都好，干得不好也损失不了几个钱，你想想五百块钱房租还算是钱嘛，在县城也租不下来吧？就算两年没生意，也不过亏一万二而已。而且我要是接别的店，转让费十万八万是正常的吧？现在连转让费都省了，你又何必反应这么大？我不是不听你的话，不跟你商量，实在是它的风险小得接近零。你说没什么人上门来，那我就落个轻松呗，你也知道以前生意好的时候，我有时候一天会跑五六家，你还心疼我怕我太累----”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郭传志也知道金铃说的是实情----也罢，由得她去做吧。 他查了查手机，缓缓说道：“风水这一说宁可信其有----我看看如何让破解----嗯，这上边说多贴些符纸，多放些大蒜，都可以驱邪；还有就是貔貅也可以----哎我记得以前给你买过一个貔貅的玉件儿吧，你嫌老土----不行，你现在就给找出来，明天起一定要随身携带......” 二 金铃今天其实也是借题发挥。郭传志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以这么恶劣的态度和她说过话，金铃想他一定是有什么烦心事了。 是老客户被挖墙脚之事？应该不至于，这也过去两日了。 那会是什么事？金铃不知道，也懒得去猜。 郭传志心情不好，她正好借机和他吵一架----她想着既然快要和他离婚了，总得有点矛盾吧，连个架都不吵多说不过去。 嗯，这是第一次吵架，很快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只要不打起来，吵就吵吧。多吵几次心就冷了，恶言也比较容易说出口，这总比两个人从来没矛盾，有一天却非得对着他说“咱们离婚吧”来得有突兀。 金铃觉得给郭传志来点“预告”和“征兆”是必要的，平白无故突然说离婚，她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金铃把两人吵架之事告诉杨宗建，颇有点喜气洋洋。杨宗建倒是猜到三分，跟金铃说：“他是不是股票亏了钱？最近股票行情很差。” 金铃一向不怎么过问郭传志投资之事，在她的印象中，郭传志炒股票还是盈利时候居多，赔钱时候少之又少，时不时给她几千元钱零花，说是买股票挣的钱，所以金铃这几年自己的工资基本就没动过，都是花郭传志给她的零用。 两个人没有孩子，也就没有最大一笔开销，三年五载下来，金铃也攒了一笔颇为可观的款子。有时候自己手机查查银行余额，也颇为陶醉。 ----不过说起来郭传志真是有一阵子没给她钱了，也许真是股票被套牢吧。 三 杨宗建之所以一下子就猜到郭传志投资出了问题，是因为郭传志最近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躲他。 起初杨宗建还真不是故意，他只不过在微信里给郭传志发了一个“在？”，他想问问郭传志认不认得某开发商，是不是买房可以打些折扣。 郭传志没有及时回复他，过了二十分钟才给他回了两个字：开会。 杨宗建其实发完那个就后悔了，一想起自己买的房居然由郭传志来帮忙讲价，他就觉得内疚。倘若日后郭传志和金铃离婚，稍后金铃又和杨宗建结婚，并且住进郭传志有份讲价的房子，那简直是欺人太甚！ 所以郭传志没有再回复他，他倒松了口气。 不过第二次就不同了，杨宗建想约郭传志出来吃饭，其实是想旁敲侧击一下绿毛小子孙长浩坠楼当日一些细微情节，看看有什么新发现，还有，郭传志有没有新的疑点。 但是郭传志回复他说自己今天没空，现在在下边的县城去帮一个客户解决问题。 好巧不巧，杨宗建中午和小卓去一家农家菜吃饭时迎头就碰上了郭传志和同伴走来，幸好郭传志的注意力是被右边的什么所吸引，没看见他。他不好直接戳穿郭传志的谎言，当即把身子侧过去，装作没看见郭传志，心想倒要看看你会不会出声招呼。 那边郭传志收回目光，一眼看见杨宗建的侧颜，避无可避，可巧杨宗建正聚精会神观看非物质文化遗产捏泥人的现场制作，郭传志当即把头扭到左边，几乎是屏住呼吸，两人擦身而过。 郭传志急急出了门，开车离去，他心想：“幸亏他没看见我......” 杨宗建用余光默默看着郭传志仓皇而去，心想：“他这是诚心要避开我啊......” 小卓看出些端倪，说：“哥，认识啊？咋不打声招呼？你欠他钱还是他欠你钱啊？” “当然是他欠我啦----我又没追着他还，至于嘛？”杨宗建喃喃说道。 “怎么不至于？太至于了！当然是没钱还你才这么躲你啊。”小卓停了一下，问道：“哥，他跟你借了多少钱？” 杨宗建伸手指比划了一个“六”。 “六千？” 杨宗建笑着摇摇头。 “六万？哥你借给他六万？”小卓眼睛已经瞪大了。 杨宗建摇摇头，说：“六----十----” “你别开玩笑了，借个六十块至于嘛----慢着，”小卓忽然醒悟过来，“哥你不会告诉我你借给了他六十万吧？” 杨宗建不停的点头。 小卓倒吸一口冷气，说：“六十万！他借钱买房吗？” 杨宗建摇摇头：“不是，他应该是炒股票了。” “那你惨了，”小卓断然说，“买房还能有戏，这个炒股票就完蛋了----最近股市都在跌，你知道他借钱是炒股票用吗？” 杨宗建淡淡的说：“我知道啊。” “嗬！他给你很高的利息吗？” “他愿意给就给，不给也没什么。我也没打算要利息。” “大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借不多，就借五万。” 杨宗建瞪了他一眼：“凭什么啊？他老婆是我初恋女朋友，你老婆和我有关系吗？” 小卓目瞪口呆，手对着杨宗建指指点点：“噢----你----我----明白了！” |
|
@易水霜1911 2022-08-21 10:33:38 支持佳作！ ----------------------------- 谢谢鼓励！ |
|
@李八师2022 2022-08-21 20:07:48 人生路漫漫，天涯顾盼盼，西瓜开口脆，小狗腻叽叽。 愿文友，心中有盼，手中有瓜，怀中有友。 ----------------------------- |
|
@阑宇 2022-08-21 21:42:18 支持楼主佳作！ ----------------------------- 多谢欣赏！ |
|
@阑宇 2022-08-21 21:42:18 支持楼主佳作！ ----------------------------- 多谢捧场！ |
|
@程占功 2022-08-22 16:50:39 欣赏佳作。点赞！ ----------------------------- 感谢赏面指教！ |
|
@ty_树384 2022-08-22 10:31:26 来过 ----------------------------- 您的足印留下一路芬芳 |
|
第六十九章 进展 一 郭传志知道一味躲避其实也不是办法。那天在农家菜馆他开车走时也瞥见杨宗建在玻璃门后目无表情的看向这边，他想杨宗建应该是看到他的，就算没看到他，他至少也认得自己的车，还有车牌。 杨宗建没有拆穿自己，自己当然可以心安理得的假装没看见他，但其实这一点郭传志不是很担心，他担心的是金铃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吵翻天。 现在来看，杨宗建应该是并没有告诉金铃，因为金铃一切反应如常。但自己如果持续避开他，难保他不会找金铃说清楚、道明白，那时候闹家变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郭传志思来想去，还是得跟杨宗建好好谈谈。 这天他思前想后，先给杨宗建发个微信：老杨，在吗？ 杨宗建微微有气，一时也不想给他回复，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郭传志再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在吗？” 半天没得到回应，他只好打电话过去，电话倒是一打就通。 “哟，忙啥呢，郭大侠？为国为民、拯救襄阳呢吗？最近都见不到你的影，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杨宗建语带讽刺，夹枪带棒的说道。 “别别别，别笑我，我最近是遇到点麻烦事，你看我原本答应还你的钱也没还上，我这都不还意思跟你联系----那个，今晚上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就我们两个，不带老婆孩子。” 杨宗建故意踌躇一下，说道：“我给我干儿子买了点东西，你晚上带他来呗。” 郭传志忙说道：“不不不，晚上就咱两个，我有话跟你说，有旁人在不方便。你给他买的什么东西交给我就行了，我给他带回家。” 杨宗建勉为其难的说：“那----好吧。” 二 晚上，两个人在一个人不多的酒店餐厅见了面。 郭传志提早十五分钟到，杨宗建来的时候已经点好菜了，两个人要了冰啤酒。 杨宗建没好气的说：“最近搞什么鬼？” 郭传志面露难色，尴尬一笑说：“一言难尽----” 两杯酒下肚，他才开始抱怨：“这阵子运气不好，股票跌的厉害，我那支股票重仓持有，算起总共两个跌停了----就是百分之二十！损失惨烈......” “及时止损没有？” “再等等看看......你不知道割肉有多疼！” 杨宗建抬头意味深长的说：“该割也得割。” 郭传志心想，我哪还有肉？骨头都没有了！ “唉，那个，不好意思啊，这钱我暂时还不了你。”他终于说出口了，其实也不难。 杨宗建没吭声。 “呃......是不是耽误你买房了？”郭传志一脸歉然。 杨宗建吁了一口气：“那也没办法。不过我的房子现在还没有最后决定买哪里，等我确定了再跟你说吧。” “这真是......”郭传志搓了搓手，摇了摇头。“不好意思----” 杨宗建喝了一杯啤酒，摊摊手含笑说：“没事，大不了房子晚点买，婚晚点结。” “这这这......”郭传志一阵无地自容，想半天说道：“哎你看中云湖翠景没有？或者枫林天下？这两个楼盘的开发商我都有点交情，能给你争取到最低折扣。” 他心想倘若能在杨宗建买房时出点力，老杨也不好意思跟自己要钱逼得那么紧吧？ 杨宗建点点头说：“等我考虑好了找你帮忙。” “呃......”郭传志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我跟你借钱这件事，拜托你别跟金铃说。”郭传志双手合十拜了拜。 杨宗建想了想说：“那我也拜托你一件事----我要结婚买房这事你也暂时别跟金铃说。” 郭传志狐疑起来：“为什么？” “上学时候她暗恋我，我怕她听了难受。”杨宗建开玩笑般的笑道。 郭传志哄然笑了起来。 杨宗建改口说：“是我暗恋她----我暗恋她，怕她难受。” 郭传志还没笑完，杨宗建似笑非笑的说：“别管谁暗恋谁，你反正记住了，别忙跟她提这个事，我就能保证在她面前也不提你借钱的事，你要是提了，那就不好意思，赶紧还钱！” “好好好、好好好！”郭传志满口答应。 他心想，我一辈子都可以不提，可惜你不能一辈子不让我还钱呀。 三 两个人吃饭的地方离郭传志的公司不远，喝了酒，郭传志就把车放酒店门口了，蹭杨宗建的车回去，杨宗建叫了代驾。 “真是不好意思，说我请的，结果你跑去买了单，这还要蹭你的车坐......”出门的时候郭传志双手掩面，难为情的做了个“没脸见人”的动作。 杨宗建笑笑说：“得了，前两次也都是你请我，我请回你一次也是应当的。再说你失血都这么多了，我看你掏钱也于心不忍哪。” “哎哟老杨----”郭传志伸开双臂，大约是想抱抱他说肉麻话的，被杨宗建隔开了。 “免了免了----” 途中，杨宗建问起那件坠楼案：“有什么头绪或者进展？” “我听郭旭说，2号楼前边的办公楼有人报警，提供了两张案发当日无意中拍的照片。” 报警的是一个叫马颜的女孩，二十几岁，是一个公司文员，喜欢自拍。她所在的办公室处在办公楼的顶层，当日她在窗口自拍，因为刚好眨眼，她拍出来的照片里眼睛只有正常的一半大，她看到拍出了丑照，忙给删除了。 事发当晚她因母亲车祸受伤赶回老家，在家中照料几日、看到母亲没大碍之后这才回来上班。听说2号楼发生坠楼案正是她回家那天中午，原本也没有太在意。恰好她在翻看手机相簿时，看到当日她倚窗而立的自拍，她所在的楼比2号楼要高，所以正好拍到对面2号楼楼顶的围墙上有异样，仔细看可以看出是一个人躺在那里，照片里只能看到那个人上半截身子，然后照片上方可以看到一个一个女孩离开的背影，长头发，头上戴着白色帽子，穿着粉色连衣裙。 马颜想起当日曾经删除过一张丑照，应该是在这张美照之前照的，便在相簿的“最近删除”里查看了一下，果然看到那女孩正对着躺在上边的人，双手放在他身侧，似乎打算把他推下去。 刘警官得到这线索之后又是一番调查，可是离奇的是，怎么也查不到这女孩是谁。马颜的手机拍到的照片离得远，根本拍不清楚，而那女孩戴着遮阳帽，即使是正面的时候也挡住了脸，完全看不到她的样子。 女孩程路遥和她的父亲再次被邀去协助调查，虽然照片上的女孩打扮和她极为相似，但她强烈否认照片中人是自己，坚称自己回家之后就午睡了，没有出门。 刘警官又询问了另几个被孙长浩骚扰过的女孩，也都没人承认照片中的女孩是自己，案子一时进入胶着状态。 四 杨宗建原本是想旁敲侧击看看郭传志是否有可疑，怎知这最新案情似乎表明了和他无关，反而洗脱了他的嫌疑，杨宗建心中难免一阵错愕。 而这样的情节和之前郭旭的推断几乎如出一辙，杨宗建自然心里也有些骇然。 和郭传志讨论案情都不及和郭旭讨论有趣，所以第二天杨宗建跟郭旭通了电话聊案子。 既然那个女孩有很大的犯罪嫌疑，那么找到她就是破案的关键。杨宗建和郭旭一起探讨怎么能查到女孩的下落。 “按理说，当天女孩出现在天台，那么电梯和单元门前的监控应该可以拍到她的。”杨宗建喃喃说道。“这个我们能想到，警察当然早就想到了。” “但是警察没查到----很显然，就跟我那天说的，她应该是直接走的楼梯，所以电梯里的监控没有拍到她。至于单元门前的监控也没拍到她，那么有两个可能，一是她就住在这个单元，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她是从地下停车场走的。”郭旭侃侃而谈。 “地下停车场也有监控啊。” “可惜坏了好几个，没有拍到她出现----也许，她就是住2号楼。” “但是小区大门口有监控，她再怎么躲，不可能不出入小区吧？难道就没丝毫发现蛛丝马迹？”杨宗建不置信。 “她出入小区也可能是坐在车里啊----不过说到底最主要的还是马颜照片里小姑娘长什么样子看不清，所以警察也只到能慢慢排查，把小区里十到二十岁的女孩逐一对比、甄别、找不在场证明。” “这样的话，程路遥还是有比较大的嫌疑......”杨宗建沉吟，“首先她的衣着打扮和照片上的最为接近，二来她被孙长浩多次纠缠过，三来她就住在二号楼，不过她太瘦小了，怎么把孙长浩抱那么高呢？----有点难度。” “孙长浩也不胖啊，就他的年纪来说，也算长得瘦小了。”郭旭说。 二人一时无语，最后还是郭旭打破沉寂：“其实这里边还有一个可能性，也许那个女孩是住在别的小区甚至别的城市，只是恰好来这里走亲戚、探朋友，也许只住了一天两天，坐车进来坐车出去，这样的话就很麻烦了----” 杨宗建断然说：“不，如果她是坐车进出，那也很简单，查查所有车辆即可，问问他们有没有这么大的亲友来临时住了几天----警察在上门排查的时候会想到问这个的。” 郭旭“哦”了一声，迟疑道：“如果她是坐出租车进来的呢？” 杨宗建想了想说：“你们那个小区，外边的车辆是不准进来的，她只能在门口下车，她下车的时候不会预想到杀人，所以她不会从一开始就想到隐藏踪迹，因此这个应该也不成立。” 郭旭沉吟道：“这还真难到我了----我想不出来怎么能找到她。” “警察是不会放过哪怕是再小的线索的，任何蛛丝马迹对他们来讲都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口，所以，你要对警察有信心，找出犯罪嫌疑人，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时间问题？”郭旭喃喃说道，“时间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可惜呀......” “可惜什么？” 郭旭若有憾焉的答道：“可惜我判断失误----我还以为凶手会是郭传志呢......” 直呼他爹的大名，还怀疑自己老爹是多重杀人凶手，杨宗建心想，这世界上简直找不到比郭旭更古怪的娃儿了...... |
|
第七十章 打探 一 郭旭在小区里兜了几个圈子了，他一看见刘警官，顿时眼睛一亮，忙把电动轮椅开过去。 “刘警官，查得怎么样了？”郭旭那么热情，把刘警官吓一跳。 这小孩是谁？啊----他想起来，那个被划了车的车主郭什么的儿子。 他稍作停留，搔搔头：“呃，关于你爸爸的车被划的案子，我已经移交给别人负责，我们现在集中精力在孙长浩这个案子上......” “我问的就是孙长浩那个案子，划车案这种小事你不用管它----” “呃，那也不是，命案固然重要，人民财产该保护也得保护----只不过有个轻重缓急。” 郭旭直截了当的说：“凶手还没找到？马颜那两张照片里拍到的犯罪嫌疑人小女孩还没有排查出来是吗？” 刘警官讶异了，这小孩儿，一口专业术语，一套一套的。 “嗬，你知道的还挺多。” 郭旭大言不惭的点点头：“二号楼重点排查了吗？因为她没坐电梯，如果她家本身就住二号楼，直接走楼梯就可以回家----不过地下停车场都是通的，理论上整个小区的适龄女孩都有嫌疑----可惜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坏了好几个，否则查起来就方便得多了。” 刘警官的兴致越来越浓了，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郭旭。 郭旭皱皱眉头：“现在的科技还不足以把模糊的照片给处理成清晰的吗？说到底还是那个马姐姐拍的不清楚，所以你们这证据有也等于没有----” 刘警官说：“有就好过没有，起码我们现在知道嫌疑人是一个小姑娘。” 他停顿一下，续道：“马颜那两张照片问题不是不清晰，而是根本没拍到小姑娘的正脸----一张是背影，一张低头还戴着帽子，所以遮挡得干干净净，没法做技术处理。” 一辆车缓缓停在他们附近。 “刘警官！来办案哪？”郭传志降下窗玻璃，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瞪了儿子一眼，“别妨碍警察叔叔办事！” 刘警官上前和他握了握手：“啊我刚跟你儿子解释了一下，你车被划这个案子我已经转交同事负责了，你也知道我们还在查孙长浩坠楼案----” “啊，我知道，你同事已经联络过我了----孙长浩那案子查怎么样了？”郭传志随口问。 刘警官微微一笑：“你儿子知道得不少哇----我们还在调查中。” 郭旭醒悟过来：“哦对对对，警察不能随意透露案情进展，明白、明白！” 正说着，刘警官的同事从隔壁单元出来，两人交流一番，又到别的楼去调查情况。 郭旭瞄了郭传志一眼说：“车不往地下停车场停，往地上停干嘛？一会儿还出去？” “不出去了----” “不出去了干嘛不放停车场？” “地下那个监控不是坏了吗？这上面的没坏。” 郭旭“唏”了一声说：“地下车库所有的监控现在都能正常工作了，你不知道吗？上边这个没坏倒是没坏，但是那天也没拍到谁划你车啊。” 郭传志看看四下无人，小声说：“我估计车不是在这划的----” 郭旭扁扁嘴说：“那还用猜？你肯定不是在这划的！”他随即不怀好意的一笑，压低声说：“你这两天回来这么早，还主动做饭，是想哄你老婆吧？” 郭传志瞪他一眼，脸上一副“臭小子你胡说什么”的表情。 郭旭睨眼看向郭传志，说道：“你不会以为你们吵架我没听见吧？当我聋的？----嘁！” 后边进来一辆车，开始向阻路的郭传志按喇叭，郭传志横了郭旭一眼说：“你赶紧回家吧！” 郭旭说：“你自己先回去，我还等个人!” 郭传志皱眉把车开走了。 二 郭旭在等成路遥。 这个时间她应该是从补习班回来了，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她还没出现。 郭旭百无聊赖的开着轮椅转圈圈，然后他就瞥见成路遥从门口的小便利店里捧着一瓶饮料探出身子往这边张望。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水手服的裙子，戴着帽子和口罩，捂得有点严实。 小姑娘其实五分钟之前就到了，只是她恰好见到刘警官出来，她不想和他碰面，于是就溜进了便利店，装作挑挑拣拣。这时候见刘警官已经不在，急忙付了帐往家赶，免得与他再撞上。 郭旭朝她招手说：“遥遥，你低头走那么快干嘛？” 遥遥边疾步走着边低声喝道：“别那么大声喊我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郭旭追着她奇道：“你怎么啦？” 遥遥脚下丝毫不停，微微侧头问道：“我刚看见刘警官在这，他人呢？” “你要找他吗？他现在到后边去了。” 遥遥松口气，停下脚步说：“我才不要找他！我现在看见他都躲得远远的！----你知不知道，被他喊去协助调查几次，现在我爸都怀疑我。老是问我有没有被孙长浩欺负，有没有把他给推下去。现在小区里、学校里都有人怀疑是我杀的绿毛，我都快疯了！” 郭旭看见她眼圈一红，几乎要哭出来，忙安慰她道：“等他们抓到真正的凶手，自然就没有人说是你杀的了！你放心！” 遥遥心里好过了一点，满怀期待的说：“真的？” 郭旭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遥遥感激的一笑，轻声说道：“谢谢你！我走啦！” 郭旭也向她微微一笑，跟她挥挥手。遥遥快步走了。 郭旭的身后，两个中年妇女，指指戳戳的轻声说：“哎，好像就是这个女孩吧，被那坏小子强奸了，然后她把他推到楼下......” 郭旭猛地回过头，向二人怒目而视，两个妇女互相使了个眼色，若无其事的走了。 遥遥踉踉跄跄跑开了。她隐隐约约听到那两个女人的嘀咕，她刚刚好过一点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三 郭旭闷闷不乐的回到家，郭传志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咦，我还以为你阿姨回来了。” 郭旭随口问：“在做什么？” “咕咾肉，你应该会喜欢吃。” 郭旭哼了一声说：“有金铃阿姨喜欢吗？” “又拆穿我----”郭传志心虚的陪笑。 “嘿，你这点小心思！”郭旭不屑的说道。 郭传志在厨房专心切着肉，忽然想起一事，走出来跟郭旭说：“你的腿差不多该去复查了吧？本来早该好了，上次被绿毛推倒又有些严重，也不短时间了。” 郭旭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着频道，半晌回了一句：“下星期差不多。你哪天抽空带我去看看。” “是不是还要买双拐？得过渡一下吧？好久没走路了，得适应适应。” “让医生看了再说吧。我好想快点站起来，天天坐得我腰酸背疼，呲牙咧嘴。” “你现在能不能站起来？要不要试试？” “站起来没多大问题，我试过几次站起来。”郭旭说着，双臂在轮椅上一撑，在郭传志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门口钥匙声响，正好金铃回来了。她看见郭旭站着，忍不住失声“啊”的叫了一声，忙将手中东西放下，凑了过来。 郭旭把脚右脚移动一下，左脚拖着向前，摆手道：“不行不行！”抓着郭传志胳膊慢慢坐下，金铃也伸手托了他一把。 “别乱走嘛，骨头不知道愈合没有，别弄得更严重了，前功尽弃。”金铃警告说。 “我爸让我试试。” 郭传志安慰她说：“其实差不多了，这么长时间应该长好了，过两天我带他去复查一下，也得试试练习走路了，不然小腿都萎缩了。” “你又不是医生，瞎让试什么？”金铃责怪他。 郭传志和郭旭见金铃一脸紧张，倒是真心实意的关切，都有些暗暗欢喜。其实金铃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真的出于对郭旭的关心，另一部分原因也是担心他再有点意外的话，继续待下去，自己和郭传志还要再往后拖一阵才能离婚，这也就意味着和杨宗建还要久一点才能结婚。 看着他爷俩一脸欣慰，金铃心底有几分惭愧，她讪讪的回到门口换了鞋子，又拎起一个纸袋对郭传志说：“少做一个菜吧，我买了一份香辣牛肉，上次郭旭说好吃，我今天特地排队去买的，排了十五分钟居然。” “我爸也说了好吃的。”郭旭笑嘻嘻的说。 “你爸？谁管他！”金铃哼了一声。 但是对于郭传志来说，这个听起来却有点像是打情骂俏。他和郭旭两人相视一笑，郭旭还模仿金铃的样子无声的说：“你爸？谁管他！” 郭传志笑眯眯的拿着那袋牛肉进了厨房，金铃在门口问：“在做什么菜？” 郭旭抢着说：“咕咾肉！我爸说你最喜欢吃的！” “我说过吗？”郭传志笑吟吟说道。 金铃抱着膀子看了两眼，说道：“那你做啊，我不会做这个，只会吃----我换衣服去。” 郭传志忙说：“你去歇歇吧，” 金铃回房关上门，轻轻叹了口气。 外人看起来，这何尝不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谁会知道这看似平静的背后，有暗流在涌动呢？ 四 晚上，金铃躺在床上想心事，想郭旭走了之后，她怎么向郭传志说离婚呢？是找茬吵架，还是心平气和直接跟他说呢？ 郭传志洗完澡出来，上了床，轻轻咳嗽一声说：“老婆，我洗好澡了......” 这是某种暗号。金铃头也没回的说：“不行啊，不方便。” “又不方便？你这个月不是来过了吗？----我都好久没那个了.......”郭传志失望的说，身子往金铃那边靠了靠。 金铃轻轻推开他说：“我这两个月都来的不正常，有点紊乱，明后天我查查去----再说郭旭还没睡呢，你听！” 郭传志一腔热情被浇熄，索然无味的转过身来，没什么感情的说了一句：“那你尽早去查查有什么情况----” 金铃跟他扯开话题：“嗳？最近股市情况是不是不好？” 郭传志一凛，说道：“怎么这么说？----哦，是----最近是不太好，我这都好久没给你零用钱了哈，我现在转四千给你，这两个月挣的不多......” “不用了，我不是跟你要钱，我也不缺钱用，我就是听杨宗建说----” 郭传志有些紧张：“他说什么？” “说最近股市行情都不好，让你当心点。” “他不炒股他知道啥！” 金铃没吭声。很久很久之后，她轻声说：“你觉得咱们最近是不是有点没意思？” 回应她的是郭传志轻微的鼾声，金铃回头看他一眼，叹口气，把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了，然后回身也睡了。 郭传志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寻思金铃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
|
第七十一章 倾诉 一 过了两天，郭传志带郭旭去医院复查。金铃本来也要去的，郭旭执意说不用，让郭传志一个人带去就行了。事实上前两次检查的时候金铃勉为其难自动请缨陪同前往，郭传志都婉言谢绝了，说不必，他一个人就好。 金铃那时工作繁忙----第一次时候她还在电信公司，第二次去了中介----加上和郭旭感情生疏，巴不得不去。现在算是比较融洽了，但还婉拒了让她同去，多少有些显得生分，金铃难免感觉无味，但说到底隔了一层肚皮，既然坚持不让自己去，只得罢了，她就正常去自己店铺。 她去的路上自我安慰：不让去就不让去吧，关系太密切的话，离婚时候都不好开口。 郭旭的检查情况很好，他的骨折已经完全愈合，医生说他随时可以尝试慢慢行走，八至十个月之后做手术把腿上的钢钉取出来即可。 郭传志买了一对拐杖，让郭旭锻炼离开轮椅。回家下车的时候，郭传志就迫不及待让郭旭用拐杖试着走，但郭旭嫌难看，坚持回家再试。 回到家，郭旭起身柱着拐在各房间转了一圈，然后就跑客厅歪倒沙发里了。郭传志瞪眼向他吆喝说：“就走这几步？起来接着走！” 郭旭说：“医生都说了，要慢慢练、慢慢适应！今天五分钟，明天十分钟，一点一点加，你不能让我一口吃个胖子、一上来就走半小时吧？” 郭传志听他说的倒也是实情，不好再逼他起来锻炼，但见他那么歪在沙发里，忍不住皱眉毛，说道：“不能坐起来吗？歪在那里什么样子！” 郭旭长叹一声坐起来，规规矩矩把手放在腿上，歪头认真的问：“然后呢？我能干什么？” 郭传志一时语塞，走到他旁边坐下来，耐住性子好言好语的说：“看看电视？----要是觉得没劲的话，要么你躺好，我帮你按摩按摩腿？----省得你肌肉萎缩。” 郭旭不客气的躺下，双手枕在脑后，郭传志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他的腿。 父子俩好像很少有这样单独在一起超过半小时的时候，郭传志觉着沉默怪尴尬的，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最近和你妈联系了吗？” “前天联系的，问了一声怎么样，没说几句。” “她有没有催你回去？” 郭旭睨了他一眼：“没有----我估计她乐得落一清闲吧？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让她催我回去？” 郭传志责怪的看他一眼：“这话说的！咱爷俩这么久不见，难得有机会一起生活，你当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寻思你看我这腿差不多好了，要撵我走呢。” “----哪儿的话！” “金铃阿姨会不会嫌我住得太久，怎么还不走？” “你金铃阿姨好像没那么刻薄吧？她向你暗示过或者明示过？” 郭旭眼看着天花板，说道：“那倒没有----哎爸，你和金铃阿姨怎么不要小孩儿？” 郭传志讨好的说：“我有你了，要不要无所谓。” “但是金铃阿姨呢？她又没有孩子----她是不是不喜欢孩子？”郭旭看向郭传志。 “也----不算吧？”郭传志犹豫了一下，不太肯定的说。 其实金铃跟他结婚的时候的确说过她不喜欢小孩，她不想生孩子----至少现在不想，如果以后想生了也许会改变主意。金铃说你要是能接受我不要孩子咱们就结婚，你要是不能接受咱们就分手。 郭传志当时没有多想就同意了，因为他反正有了郭旭这个孩子，郭家还是后继有人。再说他也见过几对夫妻一开始嘴硬说不要孩子的，结果意外怀孕，孩子也就顺其自然生下了。还有到年纪大之后后悔当年丁克的，四十好几又去当高龄产妇，金铃说不好什么时候也改变主意呢？ 二 金铃在老太太床前坐着，有些神游天外。 保姆李姐买菜去了，路过中介跟金铃打了声招呼，让她没什么事就上去陪老太太说说话，别万一有什么事。 “昨天她哮喘犯了，把药还碰到地上，够也够不到，幸亏我发现及时。要不然......”李姐拍拍心口压压惊。 老太太迷上了听小说。她已经听到“晴雯撕扇”那一章：“......你服侍的好，昨儿才挨窝心脚！” 老太太“扑哧”一笑，说道：“晴雯这小蹄子伶牙俐齿，我最喜欢她了----” “为什么叫‘小蹄子’？”金铃纳闷。 “畜生才长蹄子，骂人‘小蹄子’可能就相当于骂他是畜生吧。”老太太也不太确定。 金铃点点头，微微一笑说：“小时候我喜欢黛玉、晴雯，长大了我反而中意宝钗和袭人。以晴雯来说，虽然长得漂亮，领导喜欢，业务能力也强----勇晴雯病补孔雀裘，可是恃宠而骄，嘴巴又不饶人，对上可以直接怼直系领导宝玉，对下用簪子戳小丫头的手。而且她犯了几个职场大忌，一是跳过袭人、平儿撵走坠儿，自己当这个出头鸟，二是得罪同事，尤其是当众揭袭人的短----要知道在职场，得罪同事有时候比得罪领导还惨，三是她完全没有危机意识，‘有你们一日，我且受用一日’，所以最后她落得被开除、死掉的下场，不足为奇。” 老太太沉默片刻，喃喃说道：“说到底，她是不合时宜了......我以为你会喜欢她。那么你最喜欢的反而是宝钗，或者袭人？” 金铃摇摇头，缓缓说道：“我最喜欢的是凤姐。八面玲珑，手段狠辣。” 老太太哑然失笑，赞道：“嗯，凤辣子的手段，那也是非同一般......” 她让金铃给她添了些热水，喝了两口，自言自语道：“下午得跟儿子视频一下，昨天他认得出我......” 金铃拍了拍她的手，喃喃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还好我没这个烦恼。” 老太太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没要孩子？我一直纳闷儿，也不好意思问你。” 金铃摇摇头：“就是觉得责任太重大了吧？” “你老公呢？他不觉得遗憾？” “他本身有一个儿子，十一二岁，跟前妻生的，跟女方，就是最近这几个月在我们家住的----他腿骨折了，那边家没电梯，出入不方便，所以到他爸爸这住，不那么闷。” “十一二岁----还好不是七八岁，老话说的，七岁八岁讨狗嫌。这孩子皮吗？” “不皮。这孩子不怎么说话，但是非常聪明，聪明得有点吓人。我不是跟你讲过我们小区有一个黄毛、一个绿毛小子死了吗----一个撞车，一个坠楼，最后死因都和他猜想的一样，一个是被狗惊吓跳出去撞的车，一个是昏迷之后被抱到天台，自己后来翻身掉下去的。” 老太太听得有点毛骨悚然：“十一二岁，他能想到这个？” 金铃微微点头说：“所以我也觉得恐怖。不过他喜欢看《名侦探柯南》什么的，好像有八百多集吧？一集死一个人，不同死法，这小子天天都是看这些。” “你......真的不打算和你老公生个孩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再晚就是高龄产妇了。” “现在已经是了。”金铃微笑。 她摇摇头，犹豫很久才轻轻说道：“以前就没打算生，现在就更不会想这个了----最多这个暑假过去，等这孩子完全康复、走了，我打算和现在的老公离婚。” 老太太大吃一惊：“离婚？他......你们感情不合还是他外边有人了？” 金铃走到窗边，抱着臂膀看着窗外，幽幽说道：“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我遇上我初恋的男朋友了，这么多年他都没结婚，我们还有感觉，也有很深的感情，所以我会离婚嫁给他。” 老太太很是震撼，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你考虑清楚了？” 金铃苦涩的说：“我也嫁了两次了，第一个丈夫就是因为有几分像他我才没有多想就和他结了婚，但是他家暴......” 老太太断然说：“家暴这种事，一次就得当机立断----离！” 金铃呆呆的说：“我们没有离婚----他是死了。我开着车还被他打，我心一横就踩着油门开进河里想和他同归于尽----” 老太太眼睛湿润了：“你这傻孩子！” 金铃喃喃说道：“讽刺的是我最后没死，他死了。” “死的好！凡是打女人的人都该死！”老太太激动起来。 金铃神情恍惚的说：“他的死最终被判为意外，只有我自己明白，那不是意外！” “胡说！那就是意外！” “这么多年来，他家人还不放过我，就是今年上半年，他母亲跑到我工作的地方大骂我是凶手，所以我才被迫辞了工作来干这个----” 老太太的手在床上锤了两下，含泪说：“我的儿！” 金铃坐到床前，两个人握着手，金铃说：“我现在的老公其实也挺好的，但是我跟他在一起没有那种很开心很快乐的感觉，我们是相敬如宾，一切都很平淡----我知道我这样对他很不公平，是我不对，但是我忍不住......” 她跟老太太简要讲了自己和杨宗建的故事，老太太听完意味深长的说：“我以为你们相爱很久，其实也不过半年多而已，你觉得你和现在老公的几年感情敌不过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吗？” “敌不过。”金铃斩钉截铁的说。 老太太说：“会不会是你想得太过美好？也许你们结了婚也会回归平淡的生活，也会彼此客客气气、相敬如宾？因为你们一样要面对柴米油盐，人间烟火......” 金铃柔声坚定的说：“不，不会，如果是和他在一起，即使我们不说话，我也会感觉到很温馨。我不喜欢煮饭，可是我乐意给他变着花样的做不同的饭菜，我甚至愿意给他生一个孩子......” 老太太看着她脸上容光焕发的样子，过了许久才羡慕的说：“我开始相信你说的了----你是真的很爱他----他对你如何？” “他对我的、他给我的好，远远比我给他的要多得多----”金铃一脸陶醉。 老太太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闺女，是真的沉浸在爱里了...... |
|
第七十二章 跟踪 一 金铃那日向老太太敞开心扉之后，不确定老太太对她的态度是否有变化。毕竟自己不是她的亲女儿，毕竟说到底是自己不道德，她不能期待老太太像亲生母亲一样无条件支持自己----事实上，即便是亲生母亲在世，金铃也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的母亲不会支持她这么做。 那日老太太的反应似乎也不赞成她做这样的决定，但金铃愿意让自己所爱的人得到她的认可，她也坚信老太太见到杨宗建会喜欢他。 所以有一天下午下雨，老太太忽然很想吃清蒸鳜鱼的时候，金铃就打电话让杨宗建买了一条鳜鱼送过来----送到老太太的家。 杨宗建在电话里迟疑了一下说：“让我露面----你确定？不怕她认出我来？” 金铃说：“不怕，总是要见面的----我想将来我们结婚的话她也会来的。我已经跟她讲了一些我们两个的事。” 她简要说了一下。 去见干妈总好过去见亲妈，那也没什么好怕好担心的。杨宗建路过花店，自作主张买了一大捧白色香气扑鼻的花带过去，怕老太太家里没花瓶，他还买了只花瓶。 送花这种套路，老是老了点，但是用在女人身上永远有效，从七岁到七十岁都抗拒不了。 金铃开门的时候说，咦，我好像都没收过你的花。 杨宗建轻声说：来日方长，以后我在咱们家院子里种满花。 金铃抿嘴儿一笑，把鱼和花瓶交给李姐，和他一起进了老太太的卧室。 “这是我跟你说起的杨宗建----你看，他买了鳜鱼不说，还买了这么一大捧花。”金铃笑言。 “阿姨。”杨宗建招呼了一声。 “哎呀这家里没有花瓶----”老太太手足无措。 “他买了花瓶了，李姐装了水会给送过来。”金铃说。 这边说着，李姐已经送过来了，金铃把花放在花瓶里，一大捧香气沁人心脾。 “其实我很怕阿姨对花敏感----”杨宗建微笑说道。 老太太一边说“没有没有”，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嗯，果然一表人才，外型满分，声音听着也迷人，难得的是，老太太本来莫名以为他是那种旧上海专骗女人钱财拆白党的模样，会有一点女里女气，结果一见之下却是一脸英气、男子汉气派十足，她也不禁大为心折。 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令你无条件信任他的男人。 老太太有点吃惊：“他......好像哪里见过的。” 金铃听到她又在说《红楼梦》的对白，忍不住好笑，轻轻责怪杨宗建说：“你怎么买的全是白色的花？有的老人家忌讳这个----” 杨宗建何尝不知，但是他记得上次他来的时候见过茶几上有一束白色的花。 “白色的花最香嘛。”几乎是同时，杨宗建和老太太异口同声说了这么一句，杨宗建知道他赌对了。 “我最喜欢白色的花----其实什么花都好，我最不喜欢康乃馨。以前母亲节的时候，我儿子总是送康乃馨给我，后来我就让她给我送小雏菊。” 金铃一笑，去厨房看李姐蒸鱼去了。她和杨宗建刚刚站在一起也没有太过亲昵的举动，她知道在长辈眼里太亲昵显得轻佻。 果然老太太上下打量着杨宗建，心想，这的确是一对璧人。 她和杨宗建聊了一会儿，不停的夸金铃是多么温柔可亲善良体贴，杨宗建微笑着倾听，不时的点头。 脚步声响，金铃走进来，跟老太太说：“已经蒸上了。我跟李姐说了蒸十二分钟，关火再焖五分钟。” 她看着杨宗建：“我们走吧？雨小点了。” “你们不在这陪我吃饭啦？”老太太有点失望。 “改天中午再来陪你吃吧，晚上家里还有个小朋友要照顾。”金铃说。 老太太点点头，一脸姨母笑的看着他们离去，但她随即就眉头微锁，心想这个小杨看着面善，我一定在哪里见过...... 二 金铃锁好店铺的卷帘门，手遮头上、小跑几步上了杨宗建的车。 “老太太对你印象还不错吧？”金铃便扣安全带边说。 “看着还好。” “不过她说了好像见过你，不知道会不会想起来。” 杨宗建说：“我觉得不会。都隔了好几个月，她也不过就见我一次，哪有那么好的记性，你以为拍电视剧啊。” “也不一定，有的人见一面就会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你这么帅，就算是老太太记得你也不足为奇。”金铃说。 杨宗建向她宠溺一笑。 金铃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了，是郭传志打来的。 杨宗建抬了抬眼，忽然向金铃低声说：“开免提！别回头看，他的车在后边！” 郭传志的车确实在后边。金铃锁上门、前脚上了杨宗建车的时候，他的车也不过后脚就到了。他按了一下喇叭，二人根本没有在意，郭传志忽然心念一动，略做停留便尾随其后，然后开始给金铃拨电话。 他们两个之间有没有暧昧，看看她有没有说谎就知道了。 金铃硬生生打消了转头的念头，她抬眼看了看后视镜，依言开了免提接听。 “下雨呢，老婆你走了没有？你要是没走，我过来接你，你等我！我快到了。”郭传志尽量装得很自然。 “不用了，我已经回去了，回家路上。”金铃看看杨宗建，杨宗建点点头，示意她实话实说。 “啊，回去啦？”郭传志有些懊恼的说，“你打车还是骑电动车回去的？” 金铃看向杨宗建，不知如何作答，杨宗建很大声的咳了几声。 “谁在咳嗽？”郭传志问道。 金铃说：“司机呗，网约车司机。” 郭传志听起来松口气：“哦，你叫了网约车，那就好。” 嘴上说得轻松，脸上却已经变得阴郁起来。 杨宗建示意金铃把手机拿近些，咳了一声说：“好个P呀，你老婆叫我这个网约车又不给钱！” “谁？----老杨？是老杨吗？”郭传志有点愕然。 “可不咋地，你老婆让我到金陵小区一个老太太家给送点东西，这不下雨嘛，我送佛送到西，给她送回家！” “哟，谢谢、谢谢！”郭传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金铃说：“你要是有心来接我，提前打个电话不好吗？你还以为我喜欢什么意外惊喜吗？你要是早点跟我说，我也就不用喊老杨了。” “那你有事可以直接跟我说呀，我也能来。” “你最近请假好几次了吧----到公安局协助调查、带郭旭到医院检查身体什么的，然后这几天你都是没到下班时间就回家了，你上班老这样不好吧？”金铃说。 “我这工作时间本来弹性就大----” “行了，开着车别说了，又下雨----注意安全，回家再说吧！” “哎你让老杨到咱家吃饭哈，一定一定！” 杨宗建说：“那我就不客气啦！我上你们家蹭顿饭，好歹也算捞点油钱回来了。” 金铃挂了电话，两个人互看一眼，又瞅瞅后视镜，下雨天车多缓行，后视镜里已经看不到郭传志的车了。金铃扭头看了一会子也没见到自己家车的踪影。 杨宗建说：“他可能是刚才在金陵小区门口看见咱了----他估计是有点疑心了。” “疑心就疑心吧，也算有个心理准备----不行我就跟他承认咱俩的关系，反正迟早也得说。”金铃轻描淡写的说。 杨宗建忙说：“你别----一个咱说过了，等郭旭走----你不是说他腿差不多能走了吗，那就没多少日子了；还有一个就是，我怕你说了之后万一他伤害到你----” 金铃没劲的说：“我老觉得这么拖啊拖啊----万一郭旭继续住下去呢？还有你，是不是好像不想跟我......”她停顿一下，咬唇说：“你是不是单身惯了，自由自在，不想被婚姻束缚？” 杨宗建握住她的手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好吧我答应你，不管郭旭走不走，两个月之内你和他把婚给离了，行吗？” 金铃快速的抽回了她的手，杨宗建以为她还在生气，想伸手过去，金铃说：“别伸手过来了，万一他赶上来看见了......” 三 郭传志的车是在小区门口追上来的。杨宗建的车是外来车辆进不了小区，幸而外边宽敞，暂时可以停放一下。就在他找地方停好车刚要推开车门的时候，郭传志的车风驰电掣般驶过来在他左边停下来，摇下右边车窗玻璃朝他嬉笑打招呼。 杨宗建装作吓一跳：“差点就开门撞上了！我来蹭个饭你至于嘛？” 三个人下了车都感觉异常----他们看到小区里边出事了。 又是二号楼，有警车有救护车，还有很多人在冒着雨围观。 救护车凄厉的呼啸着驶走了，人群却没怎么散。 “一个月两起了，这也太邪了吧？” “----哪有一个月？还不到半个月！” “这下子......咱这楼价得跌啊！” 门卫和门口超市的老板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郭传志惊疑不定的问门卫：“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2号楼有个小姑娘跳楼了。” “又有人跳楼？”郭传志大吃一惊，金铃和杨宗建也变了脸色。 金铃喃喃道：“2号楼的小姑娘？----不会是遥遥吧？” 杨宗建眼尖，指着LED广告屏那里说：“那个是不是郭旭？” 三个人赶过去，那确实是郭旭。他坐在轮椅里，佝偻着背，呆呆的在那发愣。 下着雨，他也没拿伞，虽然雨不大，可是他身子淋湿了，头发上的雨水在往下滴。 金铃打着伞忙遮在他头上：“下雨呢，你这孩子看热闹也打把伞啊，都淋湿了！” 郭旭用古怪的眼神抬头看着她，颤声说：“阿姨，遥遥她......跳楼了！” 他颤巍巍举起手机给金铃看：“我才加的她微信没几天，你看她发的朋友圈----” 金铃抹了屏幕一把，那是一张从楼顶俯拍的照片，看情形就是2号楼的天台上拍的，配的文字是：够了！是我干的，我死了你们就可以闭嘴了吧？ |
|
第七十三章 谜底 一 回到家，郭旭换了一身干的衣服，金铃拿毛巾给他擦头发，再用吹风机给他吹干。郭传志给他一杯温热的水让他喝了，抱怨他这样估计得发烧。 金铃看郭旭难过，安慰他说：“我觉得不像是遥遥干的！她在朋友圈发的文字更像是在赌气。” 郭旭反复看着遥遥发的文字，对金铃说：“我前两天见她，她跟我说过不是她干的，可是大家都在背后说她，甚至她爸爸都怀疑她被绿毛给欺负了，是她把绿毛推下去的。在学校里也有同学说她是杀人凶手，加上这次期末考试她的成绩一落千丈，她应该是受了刺激跳楼自杀，绝不是畏罪自杀！” 杨宗建拿过来手机翻看遥遥的朋友圈，她的微信名字叫做“知马力”。朋友权限是看一个月的消息，她本月发了很多条。 绿毛死那天之前，遥遥发的都是小女生的点滴，买了条新裙子啊，作业太多、十一点也不能睡啊，学校附近新开的炸鸡店实在好难吃啊什么的。 之后发了有七八条，案发之日她拍的地上的血迹，发了一个惊恐的表情，配文说：“吓人！有人坠楼！我们一个楼的，我认识！” 下边她有好几条回复，有一条是：“谈不上认识，就是知道是一个楼的。” 另一条是：“十七八岁吧，染绿色头发，杀马特。不是好人。” 最后一条说的是：“我能说他死的好吗？他真不是好人，拦着我纠缠好几次，臭流氓。” 次日发了两条。第一条放的是一张自拍，配文写的是：“去公安局协助调查。第一次到这地儿来，嘿嘿。” 接着下一条是，“被怀疑了，不爽。” 之后几天发的都充满了烦躁。“凄风冷雨”，“心情不好”，“烦”，文字很简单。 最后三次发的都露出轻生的念头。“受够了！”，“没有人相信我”，“真想一了百了”......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走了。 二 金铃简单做了些饭菜，大家胡乱吃了。 金铃歉然说：“凑合一下吧，今天不好意思，随便吃点儿，改天再正式吃顿好的。” 杨宗建摆手说：“郭旭的朋友出了这样的事儿，吃龙肉也食而不知其味。” 郭旭默默吃完肉丝面，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欲言又止。 “怎么了？”杨宗建看得分明。 “我其实......也不算了解遥遥，也没认识多久，所以可能----我看到的、想象的和实际的她并不一样，就像别人看我和实际的我也不一样......”郭旭缓缓地说。 三个大人都看着他，看他想表达什么。 “她一直都在否认上过天台，否认把绿毛给推下去，我这两天见到她的时候她好像精神也都不怎么好，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人真的是她上天台设计推下去的，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然后又装得很无辜？----马颜那两张照片都拍不到女孩的正面、清晰的样子，那个人可能不是她，但是也可能真的是她......” 郭旭把手机缓缓拿出来，放在她们面前。 那是“知马力”给他发的私信，两行字：是我，是我干的。我受不了了，明天就去自首。 下边是郭旭安慰她的话：你别胡思乱想了。 “我后来给她打了电话，我当时觉得她是在赌气才会这么说，所以不停在安慰她。但是她跟我讲了确实是她下的手----”郭旭有点颓然，缓缓讲出一番话，三个大人面面相觑。 “这个----是不是应该马上告诉警察？至少把手机这段话给警察看？”金铃看向杨宗建和郭传志。 杨宗建说道：“警察肯定会查遥遥的手机，但是她从那么高的楼上坠下来，人估计没希望了，手机不知道在不在身上、有没有摔坏----不过即使是摔坏了，技术部门也会设法恢复。” 金铃说：“我觉得还是应该先给警察说一声----万一遥遥的手机摔坏了，数据恢复也需要时间，咱们把这个先给警察看，他们能节约时间，少走点弯路。” “那我给刘警官打个电话？看他是来一趟，还是咱们去他们局里？”郭传志说。 “我刚才在二号楼那里其实看见刘警官了----不知道他现在走了没有。”郭旭说。 “那我赶紧打电话问问他看走了没有，省得跑来跑去。”郭传志赶忙起身给刘警官打电话。 “刘警官你好，我是郭传志，你现在还在我们这小区吗？......啊你没走那正好，我儿子的手机里有和那个跳楼死的小女孩微信聊天的记录，是关于前些天那个绿......孙长浩那个的案子的一些情况，这些东西我想你们可能会有用----” 刘警官听到之后二话不说就带人上来了。 “感谢你们给提供信息！”刘警官一进门就握住郭传志的手。 “这是我们市民应尽的义务！----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们的忙。”郭传志谦虚了一句。 刘警官目光一扫，和屋内的人都点点头，忽然他眼神一亮：“杨----宗----建！” “刘波！”杨宗建也认出了他，两个人使劲握了握手。 他们两个，当年是同一批进警校的同学。 “你怎么在这儿？”刘警官甚是讶异，“住这吗，我常来这小区但没见过你！” “我来朋友家蹭饭！”杨宗建指指郭旭，“我干儿子！” “这个孩子？”刘警官准备好好夸一夸郭旭的，最后只竖起大拇指，嘴里蹦出来两个字：“聪明！----他不是一般的聪明！” 他问杨宗建：“你现在----” 杨宗建忙拍拍他肩膀打断他：“你先忙正事儿，咱们过一会儿再续！” 刘警官心想不错，忙做了个“OK”的手势，收了表情转向郭传志：“你说的那个----” 郭传志把手机已准备好，递了过去。 刘警官和同事看完，两人对视一眼，又上下翻看一会儿，郭旭把遥遥的朋友圈点开来给他们看。 郭传志说：“这朋友圈刘警官应该看过了，遥遥父母的手机那里肯定就能看到。” 郭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刘警官一笑，笑得有点耐人寻味：“我还真没看到----现在的孩子手机朋友圈有多少是没把父母给屏蔽的？不瞒你说，我家的小崽子都把我给屏蔽了，我看不到他的朋友圈，有什么事他都找他娘，他每个月跟我联系一次就一件事----要生活费！他如果能跟我联系第二次，那一定是问：我妈呢？” 几个人都笑了。郭传志想起来自己好像真没见过郭旭发朋友圈，以为他是不喜欢发，现在才知道被屏蔽了这种事，郭旭却回头看了杨宗建一眼，杨宗建心领神会，想起自己倒是能看得见郭旭的朋友圈，两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郭传志看见他两个挤眉弄眼，倒是隐约明白了三分，不由一阵妒意上涌。 三 “你跟我说一下成路遥给你发这个的情况，她为什么会跟你这么说。”刘警官看着郭旭说。 郭旭略沉思一下，缓缓说道：“那天我跟你在二号楼下边说了一会儿话，后来你就走了，去了后边的楼，我爸也走了，我在那等遥遥----因为我看她朋友圈发的好像很不开心，所以想安慰她一下。平时那个时间遥遥都会准时回来，但那天时间到了她也没来，直到你走了之后我才看见她从门口的便利店里露出头来。” “她是在躲我吗？”刘警官扬起一道眉毛。 郭旭点头默认。“她说她不想见你，自从去了几次协助调查，这小区居民还有学校同学有好多人在背后指指戳戳说她是凶手，甚至她爸爸也怀疑她被孙长浩欺负了，然后她把孙长浩给推下楼。她说她是在受不了了。我就安慰了她几句，我说等警察找到真正的凶手，你的嫌疑自然就解脱了，就没有事了，没人说她了，她看起来好过了一点。但是她刚走，背后就有两个妇女小声的说她坏话，她一定听见了......” “说了什么坏话？”刘警官问。 郭旭脸上微红：“说她就是那个被孙长浩强奸、然后把孙长浩给推下楼的女孩----” “成路遥听到这话什么反应？” “她低头跑了。然后便利店老板出来拿着一部手机，说是成路遥忘在他桌上的，正好有人喊他结账，我就要过来说给成路遥送去。老板知道我们认识，就交给我了。我开着轮椅进了二单元大门，但是她已经上楼了，我于是按了另一部电梯追上去。我到她家门口敲了半天门才开----得有两三分钟。我看见她眼睛有点肿，显然是刚哭过。她到家之后刚刚才发现手机没了，在厕所和书包里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我问她我敲了半天门怎么不开，她说她爸爸跟她交代的，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家人都有钥匙，要是没带钥匙就连续三下敲，那就是自己家人，我是两下两下敲的，所以她知道不是他家人，就一直没给开。” “那后来怎么又给开了？” 郭旭说：“我听见里边有动静，就一边敲门一边喊她名字，她听出来是我的声音才开的。” 刘警官问：“接着呢，你进屋了吗？” “没有。我把手机交给她，安慰她两句就走了。在电梯里我收到她发来的这两个信息，我一看她承认孙长浩是她杀的就吓了一跳，赶快让她别胡思乱想，然后我不放心，出了电梯我就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别胡说。她哭了，她说现在人人说她被强奸，这比说她杀人凶手更令她抬不起头。她说她没有被孙长浩强奸，只被他强行搂抱过，还......亲过嘴。她说她恨不得让孙长浩去死！” 郭旭续道：“那天孙长浩约她到天台，她答应了，她给了孙长浩一瓶饮料，等他喝完，说好一点四十左右在天台等。” “饮料里被她下了安眠药，我不知道药是怎么来的，也许是从家里拿的。她约孙长浩一点四十是因为要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睡着。然后两点左右，她走楼梯上去上了天台，那时候孙长浩已经昏睡过去了，没有反应。她费力的把孙长浩抱到墙上，她原本想把他直接推下去，可是最后没敢，后来她就直接走了。她想着如果孙长浩翻身掉下去的话，她那时候在路上或者学校，有不在场证明，人不是她推下去的......” |
|
第七十四章 往事 一 “你为什么没有在当天就及时给警察打电话？”刘警官凝视着郭旭。 郭旭的目光有些闪躲：“一来我不能肯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二来她说了第二天会去公安局自首，所以我就没有----我没想到她今天直接跳楼了......” 刘警官点了点头，又问了些话，最后温言道：“不好意思，你这个手机我们要作为证物带走。” 郭传志忙道：“没事没事----儿子明天我再买个新手机给你。” 刘警官看看时间，说道：“那我们就走了，再次感谢你们给警方提供了这么有用的信息！” 他和郭传志握了握手，然后看向杨宗建。杨宗建会意，对郭传志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们休息吧！” 三个人在屋里，三个人走出屋外。 二 进了电梯，刘警官问杨宗建：“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高什么就----开了一间快捷酒店，和朋友合伙，混口饭吃。” “当年我们那批警校学生你成绩第一，就这么不干了，真是----” 杨宗建使劲摆手：“别提别提----这案子你怎么看？刚才郭旭说的那些----” “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我们要走访一些邻居还有学校的老师、同学，看看他们对成路遥有什么样的评价、印象......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你呢，你觉得你干儿子说的这些，可信度有多少？” 三个人步出电梯。 “我这个干儿子----”，杨宗建皱着眉、抱着臂膀说道：“我很难琢磨他，他的智商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之前的案子里，包括我十几年前办过的案子，他听了之后都会迅速给出一个合理、准确的答案和方向。基本上，他刚才说的这些话没有太大的疑点，你再看看成路遥的手机，看看她与别人有没有和案情有关的交流。” 刘警官点点头。“她手机摔坏了，不过不是太严重，同事已经送去技术部修复了。” 他还想说什么，局里给他打电话了，要他回去。 “你电话多少，以后咱们方便联系----”他拿出手机。 杨宗建报上他的号码，刘警官拨通响了两声便挂掉，说了句“打过去了，这是我号码”，然后和下属小林说：“咱们赶快回局里。” 他使劲拍了两下杨宗建的肩膀，问道：“你怎么走？我回云龙分局，顺路的话----” 杨宗建朝他摆摆手：“不顺路，而且我开车了，你赶快忙你的吧！” 刘警官点点头，和小林一起匆匆走了，走几步又回头提醒杨宗建：“微信记得加一下！” 杨宗建笑着扬声说：“你真啰嗦！” 刘警官一笑，转过身大力摆着手走了。 杨宗建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露出落寞的神色来...... 三 洗完澡，杨宗建围条浴巾站阳台上吹着风喝啤酒。 他回忆起上警校的时候跟刘波住一个宿舍，生日只差一天，两个人关系很铁。刘波有个三姐叫刘涛，是个很厉害的女刑警，威名远播，曾经一天抓过八个扒手，还在绑架案里冒充家属制服绑匪解救人质，是个传奇人物。连他家老爷子见了这闺女都恭恭敬敬、没大没小的跟着尊称她为“三姐”。 刘波的成绩在中游，但是杨宗建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毕业后也是前途大好。后来他是如何没再做警察的？ 只有那批警校的同学知道一些。 杨宗建的父亲也做过刑警，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他母亲宁愿他去工厂打工也不肯让他去考警察，当年因为杨宗建偷偷跑去考警校，整整两年不理他。 杨宗建工作之后很搏命，不管有什么危险都抢在最前头，铁面无私、嫉恶如仇，后来他遭到一个犯罪分子的疯狂报复。 那天下着雨，他买了几条鱼去探望生病的母亲。他骑着电动车、穿着雨衣，路上人多，凶徒没有机会下手。 杨宗建去的是他哥哥家，母亲跟着他哥哥杨宗强住。杨宗强也不过大他三岁，是个忠厚的好大哥。 老母亲虎着脸不搭理杨宗建，哥哥一心给他娘俩制造机会和解，故意说家里没香菜了，吃鱼一定得有香菜，就拿着杨宗建的雨衣穿身上，又骑了他的电动车去买香菜。 凶案就是在门口没多远发生的。穿着杨宗建雨衣、骑着杨宗建电动车、长得和杨宗建七分像的哥哥杨宗强，被认作是杨宗建，就这么被凶徒给刺成重伤，脑袋也受到重击，人虽最后没死，可是却成了植物人。 母亲从那日起没正眼看过他，见面时总是冷眼只问一句话：“你能不能不做警察？” 他不能。故此他说不出口。 凶徒抓到了又如何？他的哥哥醒不过来了。 终于，杨宗强在两年后的一日停止了呼吸。她母亲出奇的冷静，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在杨宗强身后事什么都办妥之后，她爬上楼顶，坐在楼边，平静的跟警察说：“让杨宗建来，问他一句还做警察吗，如果他还做，我就直接跳下去。” 杨宗建就是那样不做警察的。 很长一段时间，杨宗建发现母亲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总是习惯性把他喊作“宗强”。 她稍微时间久一点见不到杨宗建就会发脾气，来个外人她都会惊慌失措、如临大敌。只有和儿子在一起，她才会放松。 杨宗建后来就买了一辆车，带母亲四处旅游，和她共渡了她人生中的最后几年。 他母亲是因为肺癌走的。 四 电话铃响了。 杨宗建从前尘往事中回过神，放下啤酒去客厅桌上拿起手机。 是金铃打过来的。很意外，接通之后金铃只说了四个字：“郭旭找你。” 对，郭旭的手机被警方拿去作证物了。 “干爹。”郭旭的声音有些沮丧。 “怎么了，儿子？” “我今天这样是不是不对，是不是......出卖了我的朋友？”郭旭颤声说。 杨宗建柔声道：“不，跟警方说出真相是我们每一个公民的义务。” “其实，这些能不能作为证据？----因为口说无凭，我讲的那些事在微信上一个字都没有，语音也没有，谁能知道真假？” “警察会去判定的。警察不会因为你说‘真’他们就会认定是‘真’，你说‘假’他们就认定是‘假’，他们会去调查、取证，用事实和证据来说话。” “可是没有证据......”郭旭有些抽泣。 “他们会找到证据。”杨宗建坚定的说。 “遥遥的手机里说自己是凶手，明天会去自首的文字都没有了，我让她删了......” “可以设法恢复的，还有你的手机里不是有嘛。” “但是----”郭旭又迟疑了。 “但是什么？” “我就是有很奇怪的感觉----遥遥哪里来的安眠药？她把孙长浩骗到天台也就罢了，何必冒着危险自己也上去？----万一安眠药没起作用，她不是很危险？还有她那么瘦小，怎么能抱得起孙长浩到那么高的地方？” 杨宗建沉吟说：“安眠药也许是她家里谁在吃，这样她就有机会知道吃多少是安全的，吃多少是危险的，所以她才会在一个多小时后有恃无恐的上去。至于你说抱起来孙长浩，你自己那天不是说了吗，孙长浩也长得很瘦小，抱起来他不是太困难。” “我想来想去，都觉得遥遥不像是那种能想出这么复杂的事儿的人，她看上去很单纯。”郭旭喃喃说道。 “那也只是‘看上去’而已！你这家伙看着也不过是个小孩儿，可是脑袋里却住着一个大侦探！你这是真人版的名侦探柯南----” 郭旭被他说得破涕为笑。 “别胡思乱想了----不早了，早点睡吧。”杨宗建柔声说道。 “别忙挂----”郭旭急忙说：“那个----那个刘警官和你是警校的同学？” “是的，当时我们还住一个宿舍，生日也只差一天。” “这么有缘分----但是他看着年纪很大，没你这么年轻。”郭旭说。 杨宗建微笑：“他胖点，我瘦点。” “他厉不厉害？” “嗯----也算厉害，但是没他姐厉害吧？他三姐好像是市公安局局长，年轻时曾经一天抓过八个扒手----”杨宗建简单讲了两个刘涛年轻时办过的案子，郭旭听得眉飞色舞，听完还要再讲一个。 “真的很晚了，去睡吧！”杨宗建吆喝了一声。 郭旭不太甘心的挂了电话。 五 金铃那天随口说的一句“改天中午来吃饭”，结果老太太第二天就喊她和杨宗建过来。 金铃打电话问了问他有没有空过来到老太太家吃饭，杨宗建说有空呀，无所谓。然后就来了。 李姐做了一桌好菜，三人谈谈说说，吃得挺温馨的。 吃完饭，金铃在厨房帮李姐收拾碗筷什么的，她给老太太和杨宗建制造独处的机会，让他们多聊聊，老太太可以更喜欢她。 老太太其实是有目的的。 她凝神看着杨宗建，肯定的说：“我确信我在哪里见过你。” 杨宗建点点头，没有说话，伸手摘下墙上一个小小的镜框。那里边是一幅水粉风景画，他感触的说：“这画......” “这画是先前的主人留下的，我看着挺好看就没扔，一直这么挂的。”老太太说。 杨宗建默不作声的翻过来，把镜框拆开，老太太疑心大起，沉声道：“你干什么？” 杨宗建展开那张画----画是折叠成那么大的，没展开来只有这张纸的四分之一。画的背面是一张素描，一个长发少女的灿烂笑脸。那个笑脸很熟悉，尤其是一双单眼皮的眼睛。 老太太惊诧莫名：“这......好像是金铃？” 杨宗建点点头：“是我画的，这画上画的确实是金铃----很多年前，金铃住在这个房间----我半年前来过这里，想租下你这个房子，那个时候我和金铃刚刚重逢，我们年轻时候谈恋爱的那段时光她就住在这里，我就想这里有我们爱情的见证，我想买下这个房子和她结婚住，如果你不肯卖，租给我们一段时间也是好的，一年，甚至半年都可以......” 老太太脸上露出十分古怪的神色来----啊，是的，想起来了，他先来过，来租房子没成功，然后金铃又借机接近了自己，一步一步她取得自己的信任，原来她不是无缘无故对自己这么好，她是另有目的...... 她的心不禁冷了下去。 她淡淡的说道：“这房子我不会卖，也不会租给任何人......” 脚步声响，金铃欢快的从厨房里过来。 “咦，这幅画......”金铃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幅画，然后疑惑的看着杨宗建。 老太太面无表情的说：“这画和镜框就物归原主吧----我有点头痛，想睡一会儿。”她躺下盖上了被子，身子一翻，脸对着墙，闭上了双眼。 |
|
第七十五章 远虑 一 两个人坐在中介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各有所思。 那张画和镜框摆在茶几上。 “你是不是生气了，怪我跟老太太说了这些？”杨宗建缓缓说道。 金铃没吭声，过了半晌才叹气说：“生气也没用----而且从我把你带到她面前开始，我也想过总会有这么一天。”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不要紧，既然她说了这房子既不会租、也不会卖给任何人，那就不用太担心。而且，我觉得她就是一时之气，她还指望我陪着她去法国呢。其实这房子以后她卖也好、租也好，即使落到别人手里，我觉得也不算是坏事----从别人手里买或者租，我觉得恐怕会更容易一些，你说是不是？” 杨宗建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我只在乎跟你在一起，这个房子租不租得到、买不买得到，我无所谓。”杨宗建柔声说。 “房子我也无所谓，不过金子我就有所谓。” “金子我也无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比金子值钱吧？”杨宗建跟她调笑。 金铃嗔道：“我信你个鬼！”面上生气，心则喜之。 杨宗建正色说：“我说的是真的。我觉得不要这些金子，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就会很幸福，很快乐。” 金铃瞬间被感动了，她把头倚在了杨宗建的肩上。 许久许久之后，她说了一声：“但是我还想要这些金子。” 杨宗建“嗤儿”的笑出声，双手捧住她脸说：“小财迷。” 他重重的亲了她一下，金铃的脸都红了。 “把卷帘门拉下来吧？”杨宗建斜着眼低声朝她笑着说。 金铃赶忙站了起来：“你别胡闹！”她瞪了他一眼。 杨宗建抿嘴一笑站了起来：“那我走了？下午我有个会。” 杨宗建在她屁股上用力摸了一把。 “赶紧走赶紧走！”金铃轻轻把他往外推，推到外边，她自己把玻璃门挡住。 杨宗建笑着离去，忽听金铃朝他“喂”了一声，他转身扬起眉毛，听他有何话说。 金铃笑吟吟小声骂道：“你个臭流氓！” 二 金铃把那幅素描看了很久，嘴角一直情不自禁的挂着微笑。 左思右想，金铃拿起手机给老太太发个微信留言：阿姨，我待会儿上去把钥匙还给你。过十分钟你让李姐开门拿吧，我会给放在奶箱里。 两分钟过去，老太太也没回话。也许她睡觉了没看到，也许看到了不想理会吧。 金铃锁了门，奔着老太太家去了。 出乎意料的，门是开着的，李姐听到脚步声走了出来。 “来啦？老太太喊你进去。”李姐小声说。 金铃“嗯”了一声，微微点头，略带忐忑的走了进去。 老太太背靠着枕头坐着，脸上看不出来悲喜。 “阿姨，钥匙我放这了----我走啦。”金铃吧钥匙放在她床头柜上，轻声说。 “先别忙走。”老太太温言说道，“你坐下，我有话说。” 金铃见她脸上并无异状，不禁一怔，依言坐下了。 老太太扬声道：“小李，你出去帮我跑一趟买点药吧，按这纸上写的----有的药一个店里只卖一盒，你多跑两家，能买两三盒最好多买点，省得麻烦----医保卡注意别给我丢了。” 老太太细致的交待着，很明显是支开李姐方便说话。 李姐巴不得一声，带上门出去了。 屋里静的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原来你是金钊的女儿。”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起来，咱们还有些亲戚。” 金铃脸色微变，险些站起身来，失声“啊”了一声。 老太太微笑道：“我是你妈远房的表姐，算起来你该叫我一声表姨----关系有点远，你不知道也不稀奇。当年小庆----你表弟升学的时候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为了学业和前途着想，我们一家三口就从县里搬来到市区。刚开始是租房住，后来就打算在学校附近买一套房。你爸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就说这里有套现成的房空了快两年了，免费给我们一家三口住----” 金铃心道：“那时候我应该是去了重庆当兵......” 老太太续道：“你爸正不放心这房子没人看，又不想租给外人，就让我们到这里住，‘随便住，想住多久都可以’，还不要房租。你姨丈这个人比较古板，他不喜欢占别人便宜，就推说不想租房，还是想买房。你爸想了想，就说我们想买的话，这房子可以比市价便宜三成卖给我们，但是有个条件，就是这房子的装修尽量不要动，要保持原样，更不能随便给卖了，要是装修、卖房的话必须先跟他说一声，他说这房子如果我们想卖，到时再以高于市价的价格给买回来----” 金铃的眼睛一亮，心“怦怦”直跳，勉强一笑说：“这有点奇怪......” 老太太会错了意，点头说：“你爸爸这也是摆明了便宜我们这些亲戚，可能是为了照顾你表姨丈的面子，故意这么说的。” 金铃心道：“这是因为他藏了那么多黄金在墙里，肯定不能让你随便装修或者卖了----只是，他为什么要把房子卖掉？” 老太太继续说道：“这房子我们一直也没大动过，这十几年房价飞涨，涨了十倍都不止，你表姨丈更加不会卖这个房子了，你想，那么低价买的房，再以十几倍的价格卖给你爸，他怎么好意思？” 金铃点点头，心道：“难怪你怎么也不肯租或者卖这个房子......” 老太太倒是看明白她在想什么，说道：“小庆这给我们买了新房，不过我们也从来没想过把这个旧房子给卖了，因为我们答应了你爸。” 她凝视着金铃说：“这房子也许对你们有特别的意义，是不是你爸想要回来这房子又不好意思开口？” 金铃摇摇头，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过了一会儿才回头说：“不，这里只是单纯对我有特别的意义而已----你不知道我爸的事儿吗？” “知道一些，知道他出事了。不过这么些年我们本身也没什么联系，你表姨夫不想让人觉得他在攀龙附凤。你爸出事之后我们试过打电话，但是已经打不通了。” 金铃说：“他涉案的金额实在太大了，还没完全追回来他就得了脑梗人事不知了----现在还有上千万下落不明----自从他进去，我们就没有过联系，他被关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当然，就算知道，也不让见面。” “你妈身体怎么样？她现在住哪儿？” 金铃黯然说：“她已经走了两年了。白血病。走之前都是跟着我姥姥住的，我姥姥去年也走了。” 老太太“哎呀”了一声，眼睛湿润了。 金铃见她内疚，安慰她道：“从我爸出事开始，我们也都搬了地方、换了手机，能不联系的也都不联系了，免得给大家带来麻烦，再说我妈也不想和亲戚朋友见面......”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喃喃说：“你妈一直都很要强......你爸他能出这样的事我们也都想不到，他不像电视里那种----” 她没说下去，但金铃明白她的意思。 金铃凄然笑道：“我们娘儿俩，没沾他一点儿什么光，享一点儿什么福，我常常想，他要真是花天酒地、包个二奶、豪宅豪车侍候着了，好歹也算是受用了，可这些他居然一点都没沾，只把现金什么的砌了整整一面墙......” 老太太悚然动容。 很久很久，两人没再说话。 后来还是老太太开口了：“我看小杨跟你感情很好，他倒是值得你这样----” 金铃轻声说：“我知道。” 老太太忽然笑了：“中午他跟我说起你在这住过的时候，我光顾着生气了，想着你们两个是费尽心思接近我打这个房子的主意----” 金铃上前握住她的手：“这房子确实是我们初恋的见证。他有点执拗，非要想结婚的时候在这住上一阵......年轻那时候我爸妈看不上他，不让我们在一起，我想他可能是觉着我妈还能在这里，亲眼看到他是如何疼惜我，如何爱护我，让她放心吧......” 老太太把另一只手也和她的手握在了一起。 金铃柔声说：“最初接近你，也许的确是有目的，但是后来我对你的关心是真的----表姨。” 老太太把金铃搂在了怀里，喜极而泣：“我知道，我知道！” 三 金铃从老太太家出来，边下楼边给杨宗建发微信：“开会了吗？” “嗯。” 金铃不管三七二十一：“出来，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 不一会儿，杨宗建的电话打过来了：“什么重要的事？” 金铃笑吟吟的说：“我刚才给老太太送钥匙，想着以后就不来了呗，结果老太太告诉我，她是我妈远房的表姐，也就是我的表姨！！” 杨宗建眼珠差点跌出来：“不会吧？这么峰回路转？” “谁说不是？这房子当年是我爸低价卖给她的，但是有个条件：让她保持原装修，不要卖----如果要卖一定要跟我爸说一声，我爸愿意用高于市价的价钱把它再买回来。” “啊，老头子可真狡猾----”杨宗建一下子就明白了。 “哎你说我爸为什么----”金铃没说完就被杨宗建的“嘘”声打断了。 杨宗建咳了一声，说道：“我开完会去找你，有些话当面谈最好，明白吗？” 金铃猛然醒悟，说声好，挂了电话。 四 杨宗建开完会就直奔金铃这里来了，金铃直接锁门上了他车。 金铃咭咭咯咯把下午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杨宗建说：“真是意想不到。” 金铃说：“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爸会把装了这么多金子的房子卖给一个陌生人，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陌生人。而且我更想不到，原来早在那么多年前，他就已经开始----” 她难过的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就算远房亲戚，他把房子就这么卖了----我还是有点想不通。” 杨宗建看了她一眼说：“也许他早想到可能会有被调查的一天，他名下和直系亲属名下的财产都会被调查、冻结、查封、没收......但是多年前卖掉的一个房子应该不在此列----” 金铃想了想，恍然大悟：“一定是这样......” 想起爸爸的深谋远虑，她打了个冷颤。 |
|
@想开店的妞 2022-08-29 14:12:42 咋不更了呢，好好看 ----------------------------- 更呀，固定每晚八九点钟更新一章，三千多字。 |
|
第七十六章 女友 一 “这么早下班，直接回家吗？去不去我那里？”杨宗建问。 金铃摇摇头：“郭传志说今天带郭旭去买手机，他们应该也会早回家。我打个电话问问，如果他没带郭旭去买手机，我就带他去。” “哇，这个后妈当的----可以呀。不过可惜，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这么和平共处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抢了他爸的老婆----” 金铃白了他一眼，给郭传志打电话：“我现在在回家路上----” “咦，你怎么回去那么早？” “我听你说今天要带郭旭去买新手机，怕你没空就早点回去----你要是没买我就让老杨开车，我们带郭旭买去----” “嚯，真是贤妻良母哇！----多谢！不过我这个好爸爸已经带他买过了，我们还打算开车去你店里接你一起去吃饭呢。” “我已经快到家了都，坐老杨的车。” “你怎么又麻烦人家老杨！”郭传志责怪的说。 “我是郭旭的干爹！我乐意！”杨宗建高声道。 “老杨你赶紧找个媳妇结婚！自己生个孩子玩！” “我自己的孩子估计没你这孩子好玩----”杨宗建嬉笑道。 “多谢干爹夸奖！”郭旭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电话里一时嘻嘻哈哈，热闹非凡。 金铃皱眉说：“开着车，别稀里马哈的了！挂了吧！” “那先回家等着吧，现在吃饭有点略早----正好昨天说请老杨吃饭结果就吃了顿面条----”郭传志好像有点兴高采烈。 “对，别想用一顿面条把我给打发了！”杨宗建笑嘻嘻的说。 二 挂了电话，郭传志的车速慢了下来。 郭旭眼睛从手上的新手机暂时移开了片刻，耐人寻味的斜看了他一眼：“跟踪结束啦？” “----什么跟踪？”郭传志不承认。 “你这都不叫跟踪？----那叫尾随是吧？”郭旭语带讥讽的说。 郭传志不吭声了。 他的确是跟踪了。买完手机特地拐过来，见金铃店面的门没关，他就在不远处停好车，看看杨宗建是不是还会来。 郭旭埋头在玩游戏，中间歇息两次，问他：“这就是金铃阿姨的店？怎么不给她打电话？” “我给她发微信了，让我们等一会儿的。她有点事。”郭传志信口开河。 可巧杨宗建后来真的来了，郭传志看见金铃关了门、上了车，就开始小心的尾随其后。 杨宗建和金铃因为讲得投入，没有像昨天一样注意到郭传志的跟踪。还好他们在讲正事，所以一脸严肃，没有什么暧昧亲热的举动，然后金铃又主动打电话、主动提起在杨宗建车上，他这才把疑心去了五六分。 郭传志驾车在车河里穿梭，又要看车看路，又要看杨宗建和金铃的举动，车开得有些险象环生，郭旭有两次险些叫出来，好在最后没事，直到电话挂了，他才重重吁了口气。 “你在怀疑我干爹和金铃阿姨有暧昧吧？”郭旭似笑非笑的说。 郭传志矢口否认：“没有----怎么会？我自己老婆我还不知道？他们关系铁，是那种兄弟姐妹的感情，太熟，下不了手的。” 郭旭跟鸡啄米似的点了很多下头。 “你别不信！你干爹有女朋友，还有一个小----”郭传志忽然想起杨宗建交代过自己不要告诉金铃关于自己在看房、要结婚的事，虽然没说不准告诉郭旭，但如果郭旭讲给金铃听，那杨宗建就得追着他跟他要钱了。 “小......什么？”郭旭还在等着他说完。 郭传志悬崖勒马收住了到嘴边的话：“小......秘密？其实我也觉得他不像有女朋友的样子......” 郭旭将信将疑的说：“不过他这么高又这么帅，没女朋友又说不过去，不如我问问他？” 郭传志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记，喝道：“别问----回去别胡说！” 郭旭低下头，开始自顾自继续摆弄着他的新手机。 “喂？老妈，我刚才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为什么换号？是因为换手机了----我的手机被警方拿去作证物了，我爸就给我买了个新的......没惹事儿，我认识的一个女孩跳楼自杀了，她跟我的聊天记录对警方有用，所以就拿去当证物了----什么不三不四、不正经的女孩？她是学生好吧？她被流氓欺负了，一时想不开跳的楼，怎么不三不四、不正经啦？----行啦行啦别说了，我是怕你这两天打电话打不通你再着急，所以才给你打的电话，说的什么那么难听！挂了！” 郭旭虎着脸挂了电话。 郭传志看了他一眼说：“跟你妈说话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那么呛！” “她什么都不了解凭什么说我的朋友不三不四不正经啦？” 郭传志悠悠的说：“你妈那个臭脾气，几十年没改过----” “你自己又不是没受过！你倒好，你离婚了，离得远远的，我能跟她脱离母子关系吗？”郭旭激动起来了。 “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你要不然跟你妈说，继续搁这住呗？”郭传志有些怯怯的说，他对这个儿子一直带着一种参杂三分愧疚、三分怜惜、三分敬畏、一分怜悯的奇怪感觉。 “继续搁这住？能住到啥时候？----天长地久？” “哪有和父母住到天长地久的？将来谁不都得自己组织家庭，结婚、生孩子----”郭传志突然住了口。 “结婚、生孩子？”郭旭重复了一遍，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可以？”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空气中一片死寂。 三 杨宗建停好车，看了一眼停在右边的警车，心想会不会是刘波开来的，可巧进了小区就碰见他了。 刘波正在通电话，边说什么边向他这边走，边伸手和杨宗建起劲的挥了几下。 金铃说：“我先回家了。” 杨宗建说：“行。”向着刘波走了过去。 两人已经碰了面了，刘波却转身以背对着杨宗建，在“嗯嗯”讲着电话。 “你是说，男同学反映她人畜无害，女同学却说她其实很有心机？----比如呢？......嗯......” 他挂了电话，又听另一个电话：“成路遥的手机恢复得怎么样？......看看她发给郭旭的的微信内容是不是也给别人发了......删除了？能想办法恢复吗？......好......” 终于，他结束通话，转过身时一脸诧异：“咦？这么巧----你没听到什么吧？” “我没听到。”杨宗建狡黠一笑。 “你----不是又来这蹭饭吧？” “不是----我是出去蹭。” “嗬，你这----你们这关系混得不错呀！”刘波啧啧称奇。 他从口袋掏出烟来给杨宗建上烟，杨宗建谢绝了，说自己不抽烟。刘波于是自己点了一颗。 先是交流了一下现在住哪儿的问题，然后刘波问他孩子是男孩女孩，今年几岁，在哪上学。 杨宗建耸耸肩说，没孩子----因为还没结婚。 刘波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他一番：“还没结婚？你不会是----那方面有问题吧？” “喂喂喂，你往哪里瞄？”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钱方面有问题，不是说你那个----”刘波跟他开玩笑。 “我----大约一年内会结婚。”杨宗建认认真真的说。 “唷？----老婆是哪里的？干什么的？” 杨宗建拍拍他肩膀：“男人老狗别那么八卦！” 这时郭传志的车停在了二人身边，郭旭降下窗玻璃大声同他们打招呼：“干爹！刘警官！” 郭传志也探下身子歪头和他们招呼。 “行了，哪天有空再聊----”刘波拍拍杨宗建的胳膊，也和郭氏父子招呼了一下：“你那个手机是个很重要的物证，暂时不能归还----” 郭旭把新手机朝他晃晃炫耀了一下：“新的在此！那个你随便用----” 刘波走了几步又回头跟杨宗建说：“哎，结婚的话别忘了跟我说！” 杨宗建笑着给他做个“OK”的手势。 郭旭饶有兴趣的看了杨宗建一眼，说道：“干爹你要结婚？” “没有没有！”杨宗建连忙否认。 “我听见刘警官说了----爸对吧？”郭旭转头问郭传志。 郭传志说：“刘警官的意思是----‘如果’你干爹要是结婚的话，别忘了跟他讲一声！” “YES----”杨宗建向郭旭挤挤眼睛，郭旭悻悻的扁扁嘴。 四 郭旭下了车又坐上轮椅。杨宗建问：“怎么不锻炼用拐杖？” 郭传志说：“他懒！” 郭旭说：“太难看了！----用拐杖锻炼可以在家，出门的话多丑！” 杨宗建推着轮椅正走着，他手机响了起来。郭传志见他脸色有异，便把轮椅接手过来。杨宗建向他点头示意，有意无意的站远了些，这才接听了电话。 “喂----又不听妈妈话，偷偷给我打电话了吧？”杨宗建声音很轻。 电话里的小女孩撒着娇：“我生日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来？----哼，不理你了！” “但是我给你寄礼物了呀！” “哦，那个芭比娃娃我不喜欢，我喜欢的是大白！” 杨宗建有点懵：“大白？----大白是什么？兔子还是大象还是----熊？” 女孩在那边叹了口气：“你连大白都不知道！” 杨宗建还想虚心请教，但是电话突然断了。 五 女孩的妈妈从屋里出来了，那是一个温婉娴静的女子。 她抱着臂膀，佯装生气的看着女儿，伸出右手摊到她面前。 女孩儿精灵无比，听到脚步声时候就挂了手机，这时见妈妈伸手到面前，只得乖乖交出手机。 女子低头看了看手机，果然又是那个号码，她奇怪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记住她爸爸那么长的号码，自己明明已经删了呀，就怕她打过去---- “妈妈，为什么你不让我打爸爸的电话？爸爸为什么那么久也不来看我们？----我都快要不喜欢他了！”女孩噘嘴说。 她一边转着灵活的眼珠想心思，一边盯着妈妈的表情，小小年纪却看得出妈妈的犹豫。 “要不，你给他打一个吧----我不跟他说话就是！”小女孩一脸期待。 不知怎地，掂量很久，犹疑再三，女人依着女儿的话，终于把电话打了过去---- “喂？是我。刚刚宝宝又不听话打电话给你了吧？”女人鼓足勇气轻轻的说，“我......我又没看好她----嗯，有件事想告诉你----过十天左右我有点事会从苏州回去一趟，你方不方便见见我......我们？” 杨宗建不知如何开口拒绝，他选择了沉默。 女子心知肚明，马上飞快的说：“啊不方便就算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反而杨宗建有些不好意思，他微笑道：“你来的时候提前跟我联络一下吧，我给宝宝买了一个她喜欢的礼物，到时看看怎么给她......” |
|
第七十七章 看房 一 吃饭的时候，郭旭忍不住问杨宗建：“干爹，你是不是要结婚？” 问的人轻描淡写，听的三个大人却都为之一惊。 金铃情不自禁看向杨宗建，杨宗建情不自禁看向郭传志，郭传志情不自禁看回杨宗建，三个人各怀鬼胎，心情忐忑。 “我结什么婚？我哪有女朋友？”杨宗建勉强挤出笑容。 “我听见那个刘警官----你同学----跟你说结婚时候告诉他一声......” 郭传志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你干爹要结婚，一定要告诉他一声。” “可是我听见一个小妹妹给你打电话、喊你‘爸爸’，你跟她聊得很起劲。”郭旭瞪着眼睛说。 金铃心底暗松了一口气，笑吟吟转向杨宗建看他怎么说。 郭传志抢先说：“跟你一样，喊他‘干爹’吧----是不是老杨？” 杨宗建不理会他的掩饰，说道：“那倒不是----小姑娘就是单纯打错电话了，我觉着她挺可爱，就逗了她一会儿。” 郭旭犹疑道：“但是----” 杨宗建说：“但是什么？----你说的这两个本身就有矛盾：我没结婚；我有一个女儿。试问我没结婚怎么会有一个女儿？” 郭传志打圆场说：“好了，你干爹要是结婚的话，咱们三个肯定都会请的，咱们也都会去的，对吧？” 他见金铃脸上似有异色，没有附和自己，又追问他一句：“是吧？” 金铃微笑道：“也未必吧----”见郭传志瞪大了眼睛，她又续道：“郭旭那个时候可能在南京了吧......” “我可以从南京赶过来。”郭旭认真的说。 金铃微笑：“只怕......嗯，只怕那时候你还上课。” 郭旭一脸嫌弃的说：“上什么课我还！” 趁郭传志低头扶额，杨宗建和金铃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各自泛起一个若有若无、嘴角含春的微笑来。 二 第二天下午，听完消防讲座，杨宗建给拒接了三次的售房员小张回起电话。 “哎唷哥你可算回电话了！我这边现在有一套云湖翠景的别墅价格非常合适，你来看看吧？” “别墅？” “独栋，位置非常好，风景秀丽，价格尤其美丽----”小张说了一个数字，约莫比市价便宜三成。 “这个价格不太寻常啊----房子有纠纷，或者房子里死过人？”杨宗建很醒觉。 小张有些尴尬：“呃......纠纷是没有的，不过房子的主人因为车祸死了，所以家人打算把它卖掉。其实他又不是死在这个房子里，是在外地的高速上，所以肯定不是凶宅----” “买房一般都会忌讳这个，越有钱的人越忌讳。” “你来看看杨哥，你看了再说----我保管你一看就会喜欢。”小张在游说。 “小张，我买房是为了结婚，买这种房子不吉利吧，你说是不是？” 小张尴尬一笑，跟杨宗建说：“那我再给你留意一楼带院子的洋房，我知道有人有卖的意向。” 杨宗建忽然奇道：“小张你不是卖新房吗？怎么还兼职卖二手房吗？” 小张嘻嘻一笑说：“我老婆开个中介卖二手房。” 杨宗建情不自禁微笑，心道：“我老婆也是。” 小张的效率很高，不到二十分钟就给他回电话了：“哥，一楼带院花园洋房，建筑面积146平，户型南北通透，三室两厅两卫外加一间阳光房，带40平大院子，毛坯，随你心意装修，你来看看吧。” “价钱几何？” “哥你先来看，看中了再说价格----你要是看不中，价格再便宜也不会要对不对？”小张巧舌如簧。 废话，杨宗建心道，看中有什么用？别墅我肯定能看中，问题是钱、钱、钱呐！他呼了一口气，没好气的问：“什么时候看房？” “随时能看！我一会儿就能拿到钥匙，你现在直接过来都行。” 杨宗建想想下午没什么事，就说，那就现在看吧。 小张兴高采烈地给他发了定位，杨宗建就开车去了。 三 花园洋房一楼带院的房子挺好的，杨宗建对户型很满意，但是这房子是东户，三面绿树环绕，夏天虽然阴凉，但他怀疑冬天是看不到多少阳光的。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蚊子跟小型轰炸机似的往身上扑，他一边拍打一边说：“什么都好，就是这绿化有点过了哈，夏天太招蚊子。这树密密麻麻的，我估计种花有点悬，见不到多少阳光。” 小张笑嘻嘻的说：“种花嘛这里恐怕是不成，那个别墅最理想了----哥，来都来了，就顺便去看看呗？” 这家伙鬼得很。杨宗建心想。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正如小张所说，来都来了，就顺便看看吧。 不看则已，这一看之下，果然如小张所说，那套房子杨宗建马上就看中了。独立别墅，三层，面积不到三百平，户型合理，难得的是装修都是新的，主人根本就没有入住。装修风格是北欧极简风，杨宗建喜欢的不得了，但小张不懂得欣赏，说这房子装修太简单了，太素，他管这叫“性冷淡风”。 可能是买了房没什么钱了吧，能省则省，你看有的房间连顶都没吊，哎呀这里也没弄个什么造型......小张喋喋不休的批评着，说厨房的谷仓门，这什么玩意呀.......不过哥你要是不喜欢可以重新装修---- 杨宗建看得出主人买的用的全是好东西，霍尼韦尔的新风系统，大金的中央空调，在小张眼里通通全是杂牌子，杨宗建听了之后不禁莞尔。 他最满意就是外边的院子，差不多有一百平，绿草茵茵如地毯一样，种满鲜花简直不要太美！ 这原来住的房主在铁艺栏杆旁种了大量的欧月，已经形成规模，明年便可成为花墙。杨宗建认得一些品种，有些是龙沙宝石，有些是大游行、小女孩、瑞典女王...... 他开始脑补哪里铺上青石板路，哪里种上风车茉莉、三角梅和凌霄爬满围墙，哪里要种上一片各色的绣球（嗯，有一种绣球叫做无尽夏，听名字都觉得美），哪里要不要种上一棵紫藤...... 小张也看出杨宗建很满意，跟他说：“哥，我跟这房主家属约好了，一个礼拜----最多十天人过来。我不瞒你说，这房子好几个人都看中了，就是因为房主死了这点不吉利，别的真没啥！你看这装修，再不济也得花百八十万吧？你看这院子，喜不喜欢人？你看这环境，能挑出点啥缺点不？” 杨宗建心想，金铃一定会喜欢这个房子的，只要小张没有撒谎，房主的确是死在高速上，她应该也不会介意房主的事吧。 “那到时候房主家人来了你再给我打电话吧----这里我其实还蛮喜欢。”杨宗建老实承认。“就是价钱上看看能不能----” “我跟你讲哥，这个价钱真的是超值，你要是确定想买，到时候别再讲价，或者最多讲下个三万两万的，这房子就是你的了！他们那几个人没你这么痛快的，都磨磨唧唧想让房主再便宜一点，有人一开口就想降个十几二十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杨宗建点点头说：“价钱其实真的是够便宜了，不过我之前没想过买别墅，这超过我预算了。我需要想想办法再酬些钱，贷款看来是势在必行了。” 他离开的时候回头又看了几眼这房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四 既然想买下这套房，那就意味着原来的预算远远不够，杨宗建心想恐怕得卖掉两套房----除了现在住的那套，还有他母亲原来住的那套平房。 那套平房虽然老旧，却处在市中心的位置。他母亲去世后，那房子简单装修，然后就租出去了，三年换一茬人----因为附近有一所全市最好的中学，还有两所排名前三的小学，所以好租也好卖。 然后，郭传志还欠了自己六十万，可以跟他要回来----假如股价还在跌，那么拿回五十万也是好的----杨宗建只是做梦也想不到，郭传志已经把那六十万输得精光了！ 杨宗建决定先跟郭传志打声招呼，知会他一声：我要买房了，我要用钱了。 郭传志收到消息无异晴天霹雳----这六十万如何还？他哪里有钱还？ 既然还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杨宗建买这个房！ 别墅？----不是要买洋房吗，怎么换成别墅啦？----你一家三口最多四口住那么大房干嘛啊？那么贵！----什么，这个价格？不对吧，这价格不正常啊，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我就说嘛，死人了不是？----没死在这房里？那也不成！----忌讳！老杨你是要结婚啊，哪能买二手房，还是一套房主人死了的房子！ 他嘟嘟囔囔说着这样的房子这风水不好，那风水不好，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他把这房子贬得一无是处，杨宗建被他说得烦了，隔了一日就拽着他一起去看了房。郭传志看了房之后倒是无话可说，因为这房就是是他以前说过的在这附近喝喜酒时看到、金铃很喜欢的那一排独栋别墅啊！ 户型、环境、装修都挑不出什么毛病，郭传志只得寄希望于唯一的突破口：这房的房主人死了。 是，这房是很好，可是不吉利啊！咱买来是结婚的，旧房主人年纪不大就死了，想着多别扭啊。 郭传志不停叨叨着，售房员小张忍得脸都变了，最后忍不住反唇相讥，两个人一番针锋相对，来了一场唇枪舌战。 郭传志懒得理会小张，又开始苦口婆心教育杨宗建：“你买个新房多好，干嘛那么虚荣买别墅！我认得这个开发商老董，你有什么看上的新房我给你拿最低折扣，你买什么二手呀！----你跟老婆商量了吗？” 杨宗建说：“没有，我没跟她说----我不打算跟她讲，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很喜欢这房子。” “房子当然很好，可是她要是知道这房主已经不在了，说不定会感觉不舒服----我建议你还是先跟她说一声，万一她介意呢，你不说显得你不尊重她。”郭传志无比真挚的说。 “会吗？”杨宗建犹疑片刻。 “嗯！”郭传志使劲点了点头。“会！” |
|
@阑宇 2022-08-30 19:48:57 拜读期更，支持文友原创精品。 ----------------------------- 谢谢捧场！ |
|
第七十八章 女人 一 “你还是最终决定不跟她说了？” 回去的路上，郭传志问杨宗建。 杨宗建点点头：“大概率不会跟她说吧。” “她现在人在哪儿？----你搞得这么神秘----你也把她带出来让我们看看呀，回头我和金铃----还有郭旭一起，请你们吃个饭，也好认识认识。”郭传志说。 杨宗建心想，你要是知道真相，还请吃饭？恐怕吃了我的心都有！ 他挤出个笑容说：“人在外地了，过一阵才来。” “你们怎么认识的呀？同学吗？” “呃......对。” “哎那金铃是不是也认识？”郭传志侧过身子问。 “不，”杨宗建忙说：“我跟金铃是夜校同学，跟她是中学同学----高中。” 郭传志干咳一声，说：“不好意思啊，八卦一下，她带个女孩是吧？那她是离婚还是丧偶？” “......丧偶。” “丧偶......不好。”郭传志咂咂嘴，“不如离婚的。” 杨宗建奇道：“何出此言？” “如果男方对女的很好，男的死了，女的会一直惦念着他的好，在生活中无时无刻她都会在心里拿你们两个做比较：同一件事，他会怎么做、你会怎么做，是他疼我多一些还是你疼我多一些。本来可能就一个八十分的男人，但是因为死了，他就无限接近于一百分。” 郭传志续道：“离婚的就不同了。他们是因为过不下去了才会分开，所以一般只会记得男方的缺点，不会想着他的优点----除非这女的命不好，找一个更差的。” 杨宗建忍不住说：“你这都是经验之谈吧！” 郭传志坦承：“那可不----我和金铃都是二婚，郭旭的妈我跟她离了婚我也算是解脱了，我觉得金铃比她好一百倍。” “但是金铃可是丧偶吧？” “虽然是丧偶，但是她那个前夫有家暴史，就凭这一点，金铃就不会惦记他有什么好。” 杨宗建忍不住讪笑：“你刚说丧偶不如离婚----” “这个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对于渣男来讲，丧偶也好、离婚也好，都不会惦记他----我说的只是大概率的事，不是百分百都这样往里去套。”郭传志轻松的说。 “所以，你说的都是废话！” 郭传志继续八卦：“哎，带的女孩几岁啊？上次我听着也就四五岁吧？” “嗯。”杨宗建胡乱应了一声。 “女孩儿好，将来不用那么大的负担----至少不用给买房了。” 杨宗建不置可否。 “你们结了婚肯定还得再要个孩子吧？”郭传志今天特别八卦。 杨宗建认真回答：“看她的意愿吧，不愿生就不生。” “那哪行！----怎么都得有个自己的孩子吧？” “也不一定吧。养孩子是一辈子的事，责任重大。她如果不愿意生，我不强迫她----反正我父母都不在了，没人叨叨这些。”杨宗建微笑。 “但是你的内心里，还是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吧？” 杨宗建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顺其自然吧，有一个小棉袄也挺好的。要是男孩能像郭旭这么鬼机灵倒也不错。” 不知怎地，郭传志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郭旭前一阵还问我怎么不和金铃阿姨要个孩子，说实在的，我其实倒是想和金铃再生一个，不过她不乐意。我有点矛盾，又想要，又怕负担太重了。”他纠结的说。 “你有郭旭了，要不要也无所谓，反正后继有人，传宗接代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杨宗建闲闲的说道。 “郭旭他----”郭传志欲言又止。 “怎么啦？”杨宗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们就算离了婚，儿子没跟你，但是也是跟的你的姓啊，你愁什么？----愁他不在你身边？----这个你要想开点，很多孩子长大了去别的城市发展，都不在父母身边。说不定郭旭成年之后不愿意住在南京，愿意到这生活呢。” 郭传志摇摇头，若有憾焉的长叹了一口气。 “别不信啊，你老婆----你前妻在那边给他能买得起房吗？不能的话，你在本市买一套，让他回来生活呗----不过说这话有点早了哈。” 郭传志苦笑着没有吭声。 二 杨宗建既然有了买房的打算，并且已经看好了房，那么跟郭传志要钱是势在必行的事。郭传志因为这个愁眉不展----他可以拖个十天八天，可是，之后呢？ 六十万，他就算不吃不喝不生病、分期付款一个月还一万给杨宗建都要还五年时间。问题是，他怎么可能不吃不喝？衣食住行哪个不要钱？何况，他还要每个月固定给郭旭生活费...... 还有一个定时炸弹是，金铃一旦知道，她会不会大闹一场？ 这种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到最后总得败露。 郭传志想象了无数次金铃得知此事之后的表现。 最完美的是：她默默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积蓄，替自己把欠账给还了，没有朝他发脾气，只以责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以后别再玩期货了。” 最糟糕的是：她不哭也不闹，一纸离婚证书丢来，两人分道扬镳。 而最可能的情况却是：她大吵大闹一番，最终拿出部分钱还钱，剩余部分自己借，然后，从此自己就再也抬不起头，在家里也没了经济地位...... 第一种显然是想得太美，剩下两种无论是哪一种，思之都是不寒而栗。 郭传志上火了。他的鼻子下冲出了一个泡，然后牙龈也开始肿胀起来...... 三 杨宗建开始着手准备卖市中心老母亲留下的那套旧房的事。 恰好上一任租客三年期满，原本该租给下一任了，现在跟中介说暂时不租，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买。 这房子小、旧、户型不怎么好并且贵，但是因为在市中心和学区房的缘故，有一定市场。 云湖翠景的别墅买不买得成是一回事，旧房要先挂出去试试水、听听动静，才能知道有没有人有兴趣，有没有可能把它以较理想的价格出手。 中介给出了价格参考，杨宗建有些好笑，身边就有一个干中介的，他还要便宜别人。 金铃知道这套房子的存在，杨宗建给她提过一次。金铃当时说，咦，还是学区房呢。 杨宗建用肩膀轻轻碰了她的肩膀，微笑说：“把户口落在这儿？” 金铃含笑不语。杨宗建现在想起她低头那个表情还忍不住心里甜丝丝的。 也许这房子不应该卖，应该保留着----等他们结了婚，户口落在这里，以后有了孩子就在这名校读书----金铃应该愿意为自己生一个孩子吧...... 杨宗建心内一阵温柔牵动。 电话忽然响了，苏州的号码打来的。 是那个“她”----应该是瑶瑶又偷拿妈妈的手机吧。 杨宗建没有接电话。但是当电话第二次响起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接听。 “瑶瑶，又偷偷用妈妈的手机打电话啦？”杨宗建柔声说。 那边过了一阵才轻轻的说：“是我。” 啊，是----她。 “啊。”杨宗建不知跟她说什么好，唯有问道：“瑶瑶没事吧？” “她没事，不过我有----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声，我已经买好了下周五的票过来。周六我处理一些私事，周日的时候有时间，我想带瑶瑶来和你见上一面----我其实没打算带她过来的，但是她在我包里翻到了我买的火车票，非要吵着跟我过来，她说好久没见爸爸了，一定要一起来。我想有些事情我也瞒不了她一辈子，终究要面对现实，接受真相，终究要有个了结：爸爸和我们分开就是分开了，不会再回到我们身边了.....” 杨宗建沉默片刻，轻轻的说：“这样对瑶瑶来说，会不会有些残忍？” “也许......但我实在太疲倦了，我不想每日里跟她编着谎话说爸爸出差了，爸爸出国了，我不想让她再打你这个电话......我已经删掉了这个号码，可是我想不到她会记得......你知不知道，她每打一次我就觉得心被挖了一次......”她轻轻的啜泣起来。 许久许久，杨宗建才轻轻的说：“下周日见吧......” 四 杨宗建在商场里逛了一阵，然后给金铃打电话：“你知不知道‘大白’？” “我只知道真相大白。”金铃跟他开玩笑。 “我朋友的女儿过生日，我送了一个芭比娃娃给她，结果她不喜欢，她说她喜欢‘大白’，所以我打算买个大白送给她。” “谁的女儿你这么宠她？” “啊一个朋友的女儿----你不认识他。”杨宗建胡乱说。 金铃没怎么在意，她开始给他科普：“大白是迪士尼的卡通片《超能陆战队》里的虚拟人物，是一个体型胖嘟嘟的充气充电型机器人，外表呆萌为人善良，被称为‘萌神’还有‘守护型暖男’。” 杨宗建赞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金铃“嗤儿”的一笑：“百度上一查就知道，我现在就是查的百度，然后念给你听的。” “我其实查过大白的图片，我觉得这个白胖子没什么特别啊，平平无奇，傻乎乎的，一个四岁大的小姑娘怎么会不喜欢芭比娃娃，反倒喜欢一个白胖子呢？她要是喜欢灰太狼我倒是可以理解。”杨宗建有些疑惑。 “小朋友的心理你就别猜啦，反正你也没当过爸爸----我觉得小女孩喜欢大白没什么毛病，大白是‘暖男’啊，喜欢他有什么稀奇？”金铃抿嘴儿笑道：“小女孩喜欢大白不可怕，要是小男孩喜欢芭比娃娃那才叫可怕哩！” 杨宗建也忍不住笑了。笑完他再请教金铃：“商场里没有合适的，我去哪里买？” 金铃说：“你去的哪个商场？金鹰国际，还是金地商都？” “都去了，有是有，可是太小了。我觉得这个大白要大个儿的还能有点意思。” “你去福源国际，那个是专卖妇幼用品的商场，儿童玩具比较齐全。还不满意就去宣武批发市场，有专门的玩具一条街。如果还不满意，那就在网上买呗，网上什么都有。” 杨宗建笑道：：“好，听你的。” |
|
第七十九章 遗嘱 一 杨宗建买了一个超过一米高的大白，还送了一个小的，可以手抱。 买好了他就塞在车里----原本他也想过暂时先放在家中，可是他觉得自己没有抱着个巨型公仔回家的勇气。恰好金铃说老太太----表姨又喊他来吃饭，走的时候一开后边车门放包，被那只巨型大白吓一跳。 “你怎么就这么放在车里？”金铃拍拍心口。 “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抱着个玩具招摇过市吧？” “你可以晚上拿啊----或者扔店里吧。” 杨宗建想想自己一时大意，急急忙忙赶过来，忘了把玩具收好，倒也有几分后悔。不过既然金铃看到了，那就暂时先放在她店里好了。 “你怎么没拿给人家？”金铃随口问道。 “哦，小孩下周日才能来。” 金铃笑道：“那你这有点太积极了----买这么早放着！我还以为是你同事的小孩儿，直接让同事带回家呢。” “呃，不是。人家在外地，下周末有事回来。” 金铃看了他一眼说：“不是同事吗？是朋友？女----朋友？” 杨宗建有些心虚：“怎么这么说？” “看你有点不自然而已。” “不是女朋友----不过确实是女----的朋友。其实她是一个朋友的老婆，朋友车祸死了，她单身带个孩子挺不容易的。”杨宗建肚子里有现成的剧本。 “你又爱心泛滥啦？是不是又让小孩认你做干爹？当心人家误会。”金铃意味深长的说。 杨宗建一笑，他不想继续说这个事，就开始转移话题：“今天老太太看着比较和善，有点像丈母娘看女婿......” 二 老太太今天有客人。是隔壁楼一楼的老奶奶，应该是这里的老住户了，金铃虽没和她说过话，但是那张面孔她熟悉，小时候见过她。她家有个瘦瘦的小男生，总是偷偷的望着她，有意无意和她擦肩而过。 老太太们在一起仿佛不配有名字，一律都是“妍妍奶奶”、“悦悦奶奶”、“子豪奶奶”、“浩轩奶奶”。这个老奶奶叫“梓轩奶奶”。 金铃见老太太难得有客人来，便和杨宗建一起走了，让两位老人家聊天。 老太太没有孙子，梓轩奶奶称她为“他尹姨”----老太太姓尹。 问了几句伤情，寒暄完，梓轩奶奶说：“刚才那是中介的小金吧？男的是他老公？” 老太太自然不会和外人说太多，只含笑说了声“是”。 梓轩奶奶身子前探，踌躇道：“她是不是金钊的闺女？” 老太太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 梓轩奶奶一拍大腿说：“是吧？我就说看着像呢----你这房子就是买的他家的吧，他那人看着挺好的，不像是能干出那事的人哈----”她给老太太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续道：“不过他老婆好像有点不太好相处，和谁都不大打交道。我记着他家有个闺女，在这住的时间很短，不过我小儿子喜欢她----我偷看的儿子的日记，所以对她印象深刻。” 老太太过了一会儿才说：“对，我这房子是买的老金家的。我和他家沾一点儿亲戚，小金应该喊我表姨----不过我们也都是刚刚才知道这个关系。” “我看她对你挺热心的，原来是亲戚，那也难怪。”梓轩奶奶恍然大悟。 老太太嘴唇动了一下，想重申一遍她们是头两天才知道有亲戚关系的事，不过有些事犯不着跟外人讲，她就就不用说那么细致了。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记得你小儿子是律师吧？” 梓轩奶奶说：“不，我大儿子是律师。小的那个在上海。” 老太太沉吟说：“哪天有空让他来一趟，我咨询点事儿----这房子户主还是老头的名字，老头现在不在啦，看看怎么改名字，还有，我还想立一份遗嘱，是要公证还是怎样，我现在这样只能躺着，他们应该可以上门服务的吧----要钱的话，该多少钱咱给多少钱。” “哎呀都是邻居，什么钱不钱的！”梓轩奶奶慷慨的说道。 老太太一副“你不懂”的表情说：“人家电视里都演了，律师都是按时间收费，这叫咨询费！他们挣的就是嘴皮子钱----你回去问问你大儿子！” “好好好，我回头跟小武说一声----咱也不懂。”梓轩奶奶讪讪的说道。她生怕儿子该收的钱被她弄的收不到，不由得有些懊悔。 三 梓轩奶奶的大儿子武伟律师在晚上就上楼来找老太太了，他听了老太太的诉求，一一给她做了足够详尽的解答。老太太对他的办事效率和专业程度颇为满意，第二日便决定让他着手给办理关于房产过户以及遗产的事宜。 老太太既然不能亲自去办理这些麻烦事情，少不得要签一些授权书、委托书之类。她为人谨慎细心，往往字斟句酌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这才签字，武律师不禁莞尔笑说，老年人要是都像她这样精明，就不用担心被诈骗了。 关于立遗嘱，像她这种上门来给她服务的，武律师告诉她，需要预约，然后还需要有两名公证人员前来现场。老太太就说：“我记得可以是一个律师，一个是无利益关系的见证人？” 她没听进去武伟给她的解释，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了。她想：“让武律师的妈妈、梓轩奶奶当见证人？----不好不好，她的嘴好像不严：或者让护工小李？----还是不好，她也不像是能守住秘密的人......” 老太太最后同意武伟提议的，由两名律师上门来给她作见证。 “明天就让他们来吧。”老太太认真的说。 武伟不禁莞尔：“要排期的。” 这两件事在办的时候，老太太都特意选了避开金铃上来的时间段。有一天武伟律师来的时间错不开，老太太就让李姐去金铃的店里跟她说今天有事，有外人在，就不要上去了。 金铃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老太太最近有点神秘。 有一天她陪客户看房，正好是6号楼一单元402，在老太太家楼上----402家的女儿要去外地上大学了，她妈妈要一起过去陪读，想把房子租掉，好补贴一些她在当地租房的房租。 房子看完，人家嫌这房子简陋，便敷衍的说回去考虑一下，金铃知道大概率没戏，也就懒得费口舌陪租客下楼，打算顺便去老太太家看看。 可巧302房门开了，里边出来三个男人，个个西装革履的，倒是把金铃吓一跳。 李姐站在屋内，看见她便笑道：“小金今天怎么这么晚来？” 金铃点头道：“楼上402的房要出租，我带客人来看看。” 李姐便转头向屋里喊道：“小金来了！”金铃不待老太太发话，便直接登堂入室，老太太还如常躺在床上。 “表姨。”金铃略略有些惊疑不定，“刚刚那些什么人？来干什么？” 老太太淡然说道：“他们是律师，我让他们上门服务，立个遗嘱。” 金铃一愣：“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立遗嘱？” 老太太轻轻叹口气说：“这样子还叫好端端的？你表姨夫还不是突然一下子就走了，我现在卧床不起，你弟也弄成那样----一家子真是霉运连连！我想着趁我还意识清醒，立个遗嘱，万一你弟在法国看病没钱了，也能有个安排----” 金铃听她这样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不禁点点头，吁口气说：“那就好，我怕是骗子----” “不能，有一个律师是那天来的咱院里梓轩奶奶的儿子。” 金铃跟着念叨了两句，最后“嗤儿”的笑出声：“梓轩奶奶的儿子----梓轩奶奶的儿子----那不就是梓轩的爸爸？” 老太太也忍不住“扑哧”笑了：“这弯儿拐的......” 时候不早了，金铃聊了几句就要回去了，老太太说：“今天怎么走这么晚？” 金铃指指头顶说：“402的想把房子出租，我刚带人上来看房了。” 老太太颇为关切：“多大年纪？几个人住？有小孩吗？” 金铃明白她是担心租客有小孩子太顽皮，吵得她睡不好觉，当下安慰她：“两个年轻人，好像刚结婚没多久，没孩子。” “房租要多少？” “倒是不贵，要价一千二，肯一次付清一年房租的话，按一千来算，一年一万二。” “租出去了吗？” “人家没看上，好像是嫌她家装修啊、电器啊太过时了吧。”金铃说。“表姨你放心，这个楼上的租客我替你把关，肯定不会找一个闹心的来烦你。” 老太太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我睡得浅，稍微有点动静就睡不着了。你表姨夫打呼噜的声音我都受不了----” 她猛的想起老头子已经不在，声音也变哽咽起来，但随即克制住情绪，若无其事的问金铃：“这一阵也有生意吗？房租挣上来没有？” 金铃拍拍她手说：“有没有生意有什么要紧！我不过是打发个时间，图它自由自在。” 老太太听她的意思，那就是没有生意，不禁有些替她失落，但见金铃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倒不像作假，倒也无从安慰，只说道：“赶快回去吧。” 李姐送金铃到门口，金铃看她今天眉梢眼角都藏不住喜气，随口问她：“今天这么高兴？” “啊，家里......有喜事，儿媳妇怀孕了，想想都开心。” “哟，要做奶奶了，那可得恭喜你了！”金铃笑道。 李姐眉花眼笑。 金铃走之后，老太太把李姐喊进房。 “明天你帮我办件事，帮我找个人把楼上402给租下来。” 李姐问：“直接上去找402的户主谈是吧？” “当然不是啦！要通过小金给租下来。” 李姐还傻傻的问：“那不是多花一笔佣金？” 老太太白她一眼说：“别管那么多了。明天赶紧把它租下来，省得别人租了吵到我。我把它空在那，花钱落个肃静，也顺便给小金开个张。” “你这不是白扔一万多块钱吗？” “你别管！你找人办好这件事就行了，千万别让小金知道。” |
|
第八十章 说案 一 金铃回到家，郭传志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她回来，从厨房探出头说：“稍微等等哈，蒸好这条鱼就差不多了，我买了钟记油烫鸭和两个凉菜，十五分钟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金铃答应了一声，放下包和钥匙，换了鞋子，一伸头看见郭旭站在阳台上，左手扶着窗棂，正百无聊赖的往外看呢，拐杖在他身侧，轮椅在也在不远处。 金铃说“咦”了一声说：“郭旭可以不用拐杖站着啦？” 郭旭说道：“站一会儿是可以的，久了不行。” 他拿过双拐，拄着走到餐厅，扶着餐桌坐下了。金铃洗了手、换了衣服，便帮忙到厨房把饭菜端出来准备开饭。 等鱼蒸好了端上来，三个人便开始吃饭，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金铃早就注意到郭旭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心事，等吃的差不多了，看他放下筷子，便问道：“郭旭今天怎么啦，有什么事？” 郭旭吁了一口气，说道：“孙长浩和遥遥的案子已经结案了。” 郭传志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哦，那个‘绿毛’是吧？” 郭旭点点头：“成路遥是畏罪自杀----至于孙长浩那个案子，说是成路遥用下了安眠药的可乐灌昏迷之后，把他抱起来扔下楼的，然后她直接走楼梯返回家中，午睡后又如无其事的去上补习班......” 金铃诧异道：“真的是遥遥干的？不可能吧----她为什么这么做？是被他欺负了吗？” 郭传志带着一副“想当然耳”的表情说：“那估计是。” 郭旭摇头道：“不，遥遥没有被他强奸、侮辱什么的，最多算是猥亵----她发给同学的微信里有提到被他多次强行搂抱、亲吻，但是小区还有学校里都广为流传她被孙长浩强奸，所以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导致精神抑郁，以至于后来采取过激手段，杀害了孙长浩。” “安眠药是哪里来的？”金铃问。 “遥遥的妈妈有失眠的毛病，这一段时间有缓解，所以开了药却没有吃完。”郭旭说。 “真是意想不到，小小年纪的，”金铃叹口气说道，“我觉得遥遥不像是这种人......” 郭传志问：“哪种人？” “就是杀完人还能若无其事的回去睡个午觉、然后还正常去上课这种人----她看上去很乖巧、文静----当然，我对她也不熟，好像也没说过两句话，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金铃一声长叹。 郭旭说道：“警察说，他们走访了遥遥的同学，男同学对她印象都很好，女同学则有点讳莫如深、吞吞吐吐，问得紧了她们才颇有微词，说她比较有心机。” “那可意想不到了。”金铃喃喃说道。 郭旭沉默片刻，皱眉道：“想不到这样就结案了。但是我就觉得这案子不该这么简单----遥遥的确不像是杀完人还能冷静得睡个午觉再去正常上课的人......” “谁像？谁也没把‘杀人犯’三个字刻在脑门上。”郭传志说。 “但是起码要合乎情理吧？遥遥数学才考80多分。”郭旭说。 郭传志听得莫名其妙：“80多分也不少了呀----这和数学考多少分有什么关系？” 郭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初中数学满分不是100分，是120好不好----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一般谋杀案的凶手智商都会相对比普通人要高一些，高智商的人一般逻辑性强，思维缜密，这样的人通常数学成绩不会差，而像遥遥这种没多少智商、数学又差的人能制造出这样一场谋杀案，我觉得不太能说通......” 郭传志瞪眼说：“我看你好像很遗憾，这样一场谋杀恨不得是你干的才满意。” “可惜啊，我的轮椅上不去天台，我的腿也不行，要不我还真值得怀疑----不过警察可以怀疑我教唆啊，遥遥想不出来这些，但是我能想出来啊，是我设计好，教唆她这么干的......” 郭传志沉下脸厉声说：“越说越离谱了！我看你是《名侦探柯南》看太多了！” 金铃说：“你教唆也说不过去啊，她凭什么听你的？警察肯定是进行了详尽的调查和取证，最后才会下这样的结论，你这孩子就不要什么都怀疑啦，遥遥不是给你也发了承认自己就是凶手、明天去找警察自首的微信吗？” 郭旭有点不情愿的承认：“那倒是。不过，她发完之后又删除了，可能就是怕留下证据吧......她好像还给另一个同学发了差不多的信息，但撤回来了，她同学没有看到。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撤回的信息应该可以恢复吧？” 郭传志也不太确定，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见解，他做了个肯定的回答：“警察的手底下，这个肯定不是多困难的事......” “打住吧，别再说了，也都别胡思乱想了。”金铃站起身，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郭旭不甚满意的摇摇头。 二 “案子结了？”杨宗建问刘波。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在一个不起眼的苍蝇馆子吃饭。 “结了----你怎么知道的？”刘波干了杯子里的半杯啤酒。 “我干儿子说的。” 刘波说：“你这个干儿子有点神通广大呀。” 杨宗建承认：“他好像有点不太满意这个结果。” “谁？----你干儿子？” “对。他说孙长浩是程路遥迷晕之后扔下楼的，有一些疑点。” “说来听听。” “成路遥在可乐里下安眠药，让孙长浩喝下去，然后约他在楼顶天台见。她从楼梯走上去，抱起已昏睡的孙长浩，把他推下楼。她从楼梯走上去，再从楼梯走下来。回家后若无其事的睡了午觉，然后去补习班上课----案情大致是这样，对吧？” “对。”刘波点点头。 “这一系列行动，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成路遥这个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人生阅历并不丰富，她居然能做这么周密的计划，有点让人吃惊。”杨宗建说道。 刘波有些哑然失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那个干儿子年纪更小----十二岁吧他？可是那脑活儿好像比成年人还好使吧？” “他一向聪明，但是成路遥不同，她成绩普普通通，尤其是数学成绩，120分的卷子她只考了80多分，一般来说，心思缜密、头脑精明的人数学不会那么差......” “例外总是有的吧？再说她语文好呀，同样120分的语文卷子她考了112分，作文接近满分，我觉得语文好比数学好说不定更有说服力----说明她想象力好，这一点也很重要。何况----” “何况什么？”杨宗建扬起一道眉毛。 “她班里的男女同学对她的评价很奇怪，男女同学是两极分化。男生都说她好，又文静又斯文又温柔。但那些女生说她整天在男同学面前嗲声嗲气，心机非常重。” “比如说呢？” “比如她明明可以拧开饮料的瓶盖，却总是装作拧不开，让男同学帮着拧。比如她不小心把同桌的数学书装自己书包里了，但是她绝对不会认错，而是跟同桌的女同学说：‘哎呀你看看，不知道谁这么坏，把你的数学书装到我的书包里了’......” 杨宗建怀疑的说：“这样的小心机都算正常吧？但是在可乐里加安眠药、把他弄昏睡了把他推下楼去，这种有胆有谋的事，绝不是一个有着小心机的未成年少女能想出来、干出来的----” “所以，她不是小心机啊，她是大心机。她能把一个比她大、比她重的男孩抱起来扔下楼，然后还能回去睡个午觉，再如无其事的去上课，光是这份淡定就让人感觉不寒而栗----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可怕吗？”刘波说。 杨宗建也不由得承认：“我从认识了我干儿子，就知道小孩儿的可怕了----我现在根本不敢把他当小孩儿。这家伙看了800多集《柯南》，唯恐天下不乱，就想卷进一场谋杀案好大显身手，恨不得让警察怀疑成路遥是受了他的唆摆才杀了孙长浩。” “你那个干儿子不单是非同小可，简直是非我族类！”刘波啼笑皆非。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也忍不住赞叹，“这小子脑活儿太好了，智商超群，你好好培养，长大绝对是个人才！” 杨宗建摊摊手说：“我怎么培养啊？我又不是他亲爹，而且我只不过做他几个月的干爹。” “什么意思？以后就不当他干爹啦？” 杨宗建心道：“我抢走他爸现在的老婆，以后他还能理我？我简直是给人心险恶、人面兽心、人心不古现身说法。” 他当然不能这么解释，只好说：“他临时住这里而已，估计再过半个多月该回南京去了----回他妈妈那里。” 刘波一时没明白，杨宗建于是给他解释，郭旭的父母是离婚的，他跟妈妈住南京，因为养伤才来本市----他家的房子没电梯，轮椅下不了楼。你看到的那个女人是他爸爸现在的老婆。他想想又加了一句，是我夜校时的同学。 刘波没有想太多，但也八卦了一句：“你同学----那女的气质不错，挺有味道。” 杨宗建心下暗暗好笑，又不禁有几分得意，心道：“那是，看谁挑的了！” 他不想再和刘警官聊案子了，省得刘波以为他在质疑警方的办事能力，所以就开始问起他的家人，无非就是老婆那里工作、孩子哪里上学这些。 刘波虽然和他生日只差一天，但是人家儿子已经上中学了，自己婚还没结过呢，想想不禁感慨，说咱孩子是没缘分当同学啦。 刘波倒是笑道：“说不定有缘分当亲家呢。” 两个人嘻嘻哈哈一阵，刘波反过来跟他八卦：“你那天说一年内结婚，下次把弟妹带过来亮亮相？” 杨宗建微笑说：“有机会吧，最近不方便。” “她哪儿的？”刘波锲而不舍。 杨宗建举起啤酒说：“别跟个娘们似的八卦啦，喝酒喝酒！总而言之我结婚的时候请柬少不了你的就是啦！” |
|
第八十一章 别墅 一 一个礼拜很快过去，郭传志越来越焦躁，干脆打电话给杨宗建，问问他别墅谈得怎么样，有没有定下来。 杨宗建才和小张通过电话，小张提醒他周六约的房主别忘了，时间上要迁就一下对方。 杨宗建就跟郭传志说：“周六才能见到房主，到时再看吧----干嘛，急着还钱？我不介意。” “嘿，想得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个流氓，无赖----太流氓，太无赖了！” 两个人的对白有些像打情骂俏。 郭传志提醒他：“你的大白拿走了吗？” 杨宗建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你去店里啦？” 郭传志说：“昨天去的，金铃说你要送朋友的女儿的。” “我还真的把这事儿忘了。”杨宗建说。 “我一会儿接金铃。顺便给你捎着吧----你来吃饭吧？” “不了，我不去吃饭了，晚上我有事。东西再放一天，明天我走那边拐个弯去拿一下----主要是这两天用车，车里要坐人，放这个不方便。” “那我就不帮你拿，明天你自己拿吧。”郭传志说道。 二 杨宗建第二天去金铃的店里把大白塞进车后座，没有停留太长时间。 “郭传志最近下班回家回去得早，然后来店里的次数也明显多了吧？”杨宗建说。 金铃点头说：“的确是，有点反常----他是不是对我们......” 杨宗建道：“应该不是。我感觉他可能炒股最近亏钱了。”他差一点说出郭传志跟他借钱已经逾期很久也没还的事。 “和这个没关系吧？”金铃怀疑的说，“我忽然想起来，自从上次我们两个吵过一次架之后，他就开始这样----下班回来得早，应酬基本不去，来店里得次数也多了----可能是觉得内疚吧？然后我也有一种感觉，他好像在怀疑你跟我----你忘啦，前一阵他开车在后边跟踪我们。” “不管怎样，我们两个在外边尽量收敛点，不要有太亲密的举动，包括眼神。”杨宗建说道。 他上了车，又探出头问道：“要不要去你表姨那里转一圈？我这个礼拜都没去。” 金铃皱眉道：“不用了----她最近在忙一些事，有点古怪，让李姐跟我说过两次不要上去。” “这么神秘？----那算了，我走了----今天郭传志还来接你是吧？” 金铃说：“没说死----不过你走吧，别等我了，我还要等一个人看房。” 杨宗建发动汽车，跟她挥挥手走了。 二十米外的地方，郭传志戴着墨镜，把车窗玻璃升了上去。 他在这看了一阵了，两个人没什么亲密的举动，也没听见两个人在说什么，但他始终觉得他们有些不同寻常。 三 周六，小张约杨宗建看房的时间是下午四点钟，杨宗建出来得早，不到三点钟就到了，他就围着这房子转了两圈。 房子的侧面有一处栏杆里种了凌霄，还有欧月。密密麻麻开满了花，形成一堵花墙，煞是好看。 转到第二圈的时候，有个四岁大的小女孩拎着一个篮子在墙边采花。小女孩圆圆的面孔，扎了两个丸子头，五官精致，尤其两只大眼睛乌溜溜的，可爱之极。她被枝条上的刺扎到，刚吮吸完手指，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采摘。 杨宗建见她实在可爱，就跟她“嗨”的打了声招呼说：“我来帮你吧？” 他从高处采了几朵凌霄花，从栏杆伸进去，让女孩把篮子递过来，女孩让他放到篮子里，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我想要长一些的那个花，给妈妈插花瓶里。”她指了指欧月。 杨宗建说：“那得需要剪刀啊----你有剪刀没有？” 小女孩摇摇头。杨宗建想起他的车里有把瑞士军刀，便笑道：“你等等我，我有刀。” 车停得稍微远一些，他回来的时候女孩等得有点不耐烦，皱眉跟他说：“你怎么那么久？” 杨宗建笑嘻嘻的说：“我去给你买了份礼物。”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说道：“你骗人！” 想想又有点不甘心，忍不住问道：“什么礼物？” 杨宗建从背后拿出那只买大大白时送的小大白，小女孩眼睛一亮，低呼了一声：“大白！” 杨宗建心道：“真奇怪，现在流行这个！”他拿瑞士军刀的时候看见车里的大白，想着瑶瑶喜欢大白，也许这小女孩也喜欢，便把那个小的大白拿来送给她，果然这小女孩看了两眼放光，看起来真的是喜欢得不得了。 他把大白从栏杆塞了进去，小女孩接过来，喜不自胜，看了又看，然后抱在怀里，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说谢谢。 “叔叔，你姓什么？”小女孩奶声奶气的问道。 杨宗建心底一声呻吟，心想太失败了，应该我先问这个问题才对啊！他苦笑着答：“我姓杨。” 小女孩一脸精怪的模样说：“这么巧，我也姓杨！” 想起台词又被抢，杨宗建赶忙主动反击：“哇，这么巧啊。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心悠。” “哇，这名字真好听！”杨宗建忍不住赞叹。 “那你叫杨什么？”女孩歪头问他。 “我的名字叫杨宗建。” 小女孩沉吟片刻，犹豫了一下说：“你这个名字比较一般。”她下结论。 杨宗建被她逗得笑出声，几乎眼泪都笑出来。 “我可不可以叫你悠悠？”杨宗建问她。 “可以呀----”女孩说。 杨宗建正要问“你是不是住在这里”的白痴问题，刚好酒店里小卓打电话过来要他发个文件，文件原件在车里，杨宗建便跟小姑娘摆手说：“我有事先走啦，bye bye----” 小姑娘悠悠跟他也摆手说再见。 杨宗建回到车里给小卓拍完文件再转回去的时候，悠悠已经不见。 杨宗建有些惆怅，心想，这小女孩真可爱。 他一直幻想自己要是有个儿子要是像郭旭一样精明就好了，从来没想过女儿的事，今天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他父爱爆棚，一颗心几乎要融化，心想这么好玩的小棉袄我也想要一件。 三 三点四十五分，小张来了。他眼尖，看见杨宗建的车停在不远处，便给他打电话，让他到门口来，杨宗建便慢慢悠悠晃了过来。 一起看房的还有五个人----据说上午也有几个人一起看的房。杨宗建有些不悦，这是房主的主意还是小张的主意呢，反正都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竞争吧，显得房子很抢手的样子，好尽快卖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房主人是一个三十岁刚出头的女子，温婉娴静，身材高挑，穿着样式特别简单的灰色麻制衣裳，只薄施脂粉，却显得样貌特别超群，气质格外出众。杨宗建原本的不悦化为乌有，忍不住赞赏的在角落看了她一阵，心想：“就是她，年纪轻轻老公出车祸死了吗？----那个叫悠悠的女孩，应该就是她的女儿吧？”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搜寻，果真眉眼间和悠悠有几分相像，他不禁暗暗点头：也只有出众这样的妈妈才生的出这样精致的女儿了。 他这样盯着人家看，多少有些无礼，好在他是在别人背后，又是在角落，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所幸人家也没有发觉。 那女子没有说话，一双灵活的眼睛从个人脸上扫过，算是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目光扫到杨宗建脸上时，似乎多停留了一会儿，她微微颔首，杨宗建也不知她是在跟大家打招呼还是只跟他一个人打招呼，也轻轻点头，向她微笑了一下。 看房的另外四个人，一个年纪大的妇女，跟女主人说房价再低个十万还差不多；另一个四十多岁暴发户模样的男子，却说这价格可以，他眼睛咕噜噜肆无忌惮的看着女主人，凑上去厚着脸皮要加他微信，被小张拦住了，说这样不合规矩。 剩下两个人是一对老夫妇，一唱一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说这房子按理说价格是很合适了，照道理来讲不好意思再讲价，另一个说，可是听说这房子的男主人车祸死了，感觉有点不太吉利，看看可不可以少个十五六万。 那年纪大的妇女事先明明是知道这个的，此时却装作刚听说一样，“哦呦”一声，跟着附和说那价格是得再便宜点，死人了那是不吉利。 那女主人原本一直在微笑着，之前的两个人一个讲价降十万，一个对她垂涎三尺，她也似乎并不生气，但是那对老夫妇说起这房子的男主人死了不吉利的时候，她立刻变了脸，再听见那老女人的附和，当即一脸怒色的拂袖而去，一言不发的上了二楼的房间。 小张苦着脸跟二老说：“我的祖宗，我不是交代过你们不要在她面前提这个吗？你看她生气了吧？” 他颠颠儿的跟着追到二楼上去，但是不一会儿没精打采的无功而返，说：“各位请回吧，这房子她暂时不愿意卖了。” 几个人一阵哗然，忿忿不平的说道：“耍人哪？”“还不兴人讲价吗？”“别赌气啊！” 有人生气，有人懊恼，有人后悔，只有杨宗建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不发一言。 唧唧呱呱半天，女主人没有再出现的意思，让小张再问了几次，她执意不肯下来，几个人便没趣儿的走了。暴发户模样的中年人跟小张说：“你跟她说，我不讲价，你让她下来！” 小张只得又上去一趟，仍旧一脸尴尬的下来了，说：“不好意思江老板，她可能是气头上，不肯下来，稍后再联系吧。” 他对杨宗建也是这么说的，杨宗建跟他也提了一句：“等她气消了再说吧。这房子我越看越喜欢，你跟她说我要了。” 江老板悻悻走了，杨宗建在花园里停留片刻。想起悠悠刚刚和自己隔墙说话，不禁微笑回头向楼上看去。 不知是不是眼花，他觉得二楼的落地窗帘动了一下，似乎刚刚有人在帘后看他。 他心里微微一动，问小张：“这个房主是不是有个四五岁的女儿？” 小张点头说：“是的，不过我刚才上去的时候她睡着了。” 杨宗建点点头。 小张说：“小女孩长得可漂亮了----当然，她妈妈长得也很漂亮。” 杨宗建一笑，两个人说着走出了大门。 |
|
第八十二章 高烧 一 回去的路上就接到郭传志打来的电话：“房子看怎么样了？” 杨宗建说：“房主人生气啦，说暂时不卖了。” 郭传志心里一喜，嘴上却道：“你怎么把人惹恼了？讲价讲得太凶？” 杨宗建说道：“我是没讲价，不过看房子的一共有五个人，是四家，他们在那里十万八万的砍价，还有一个要减十五六万----” “这个价钱再减十五六万，难怪人家生气！”郭传志这时心里轻松了，说话也是笑嘻嘻的。 “人家倒也不是因为这个生气，是他们说这房子的主人死了，不吉利，让女的减价，所以女的才会生气----死的那是人家老公啊你想想。” 郭传志说：“生气归生气，房子还是得要卖，那又何必堵这个气说不卖了呢？” “人家重感情呗，不想听到这样的话----而且这房子这个价钱也不愁卖不出去，就今天下午看房的四家来说，就有两家愿意这个价买。”杨宗建说。 “咦？你有对手？房主人不会价高者得吧？” “她倒不像是那种人。不过如果我们两家以同样的价格买这个房子的话，她应该会卖给我。即使他高个三万两万，人家可能还是会卖给我----除非他肯加十万八万，那我不见得跟他争。” 郭传志取笑他：“那么有自信，凭啥？凭你帅？” “帅我肯定是比他帅，主要是那家伙色眯眯的，上来就盯着人家看，还跟她要电话要微信，太猴急了。” “哈哈，他当人家中介是死的呀！” “就是嘛！而且这男的是典型的暴发户，没文化没品位，怎么跟我比？”杨宗建自信心爆棚，笑嘻嘻的说。 “你别太大意了哈！真的有那种人，价格稍微高个万儿八千的，这房子就卖给别人，让人抢走了，到时候噎不死你！哭都没地儿哭！”郭传志警告他。 “那倒也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杨宗建也承认。“不过，这个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例外。” “这一单要是成交了，中介费也不少。唉，要是让金铃来操作就好了，钱让金铃赚，肥水也不流外人田嘛。”郭传志叹气说。 “以我们这样的关系，真要是金铃做成了，你好意思收钱吗？”杨宗建训他。 郭传志想都不想的说：“好意思啊！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啊！中介费是肯定要收的，大不了给你打个五折。” “我现在就想过去把你打骨折！还五折----还钱！赶紧还我钱！” “谁欠你钱？我认识你是谁啊？” “不要脸，你这人简直太不要脸了。”杨宗建叹口气。 “知道了吧？现在欠账的才是大爷！”郭传志得意洋洋的说。 两个人跟耍花枪似的拌了几句嘴，隔了一会儿郭传志问：“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让中介再联系她？” “嗯，那就等着呗，等她气儿消了，房子该卖还是得卖，我也不是太急----反正她那房子装修我很满意，不需要大动干戈了。” 郭传志说：“你是不急，你女朋友呢？她还带着个小女孩，还得找学校，你还要趁年轻，赶紧再要个孩子----你努力一点，我和金铃也努力一点，回头都怀上了说不定以后可以做亲家哈哈哈----” 杨宗建无奈的说：“你这口气好像丈母娘。” “这些问题都要考虑好呀----拿学校来说，那地方虽然环境好，但是还真没什么好学校。”郭传志滔滔不绝，“还有，我说的要孩子，也不能拖太久，你一把年纪了，要孩子太晚，当心送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人家以为你是爷爷。” “滚！”杨宗建气结。 郭传志嬉笑道：“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爱听。我求你了，赶紧自己制造一个，别整天往我家跑找我家那个啦！” 杨宗建心想：“这话怎么好像一语双关呢？” 郭传志心想：“没错我说话就是一语双关！” 二 晚上，小张给杨宗建打来电话，吞吞吐吐的说，那个别墅主人说现在这个价不卖了，要加十万。 杨宗建“哦”了一声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结果半个小时后，小张又打电话过来说，房主问他明天有没有空，约他去谈谈房子。房主刚刚说房子涨价十万块那是杜绝另外几个人的念想，打消他们的主意，房主还是按原定价格卖给他。 杨宗建并不太讶异，一切既是在预计之外，又是在情理之中。他就说，明天只有早上有时间，下午他有事情。 小张说，说的就是上午，人家下午也不得闲。 于是三方沟通一番，约了九点半钟，在别墅见。 隔了一会儿，他的电话再度响起，是那个苏州的号码，杨宗建已经把它标注为“瑶瑶”。 她轻轻的说：“我昨天晚上的车来的，白天有些事没有给你打电话，想提醒你明天下午别忘记了，我们三点钟在市民广场的旗杆那里见。我们是五点钟的车回苏州，不会打扰你太久。” “好。”杨宗建柔声说。 三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杨宗建已经到了别墅那里。这是他自幼保持的一个好习惯：从不迟到。考试、开会、乘车、约会、聚会......他一向都是提早半小时以上到。 车还没停下，小张的电话就打来了：“杨哥你到了吗？没到就别过来了，她小孩生病了，现在要去医院呢----” 杨宗建一眼就瞥见女人抱着孩子、背着一个大包出了门，慌里慌张往外小跑，昨天的优雅淡定都不见了，头发也是凌乱的。 杨宗建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他停下车连忙迎上去：“悠悠怎么了？” 女人如抓到一棵救命稻草，拉开门气喘吁吁的说：“发高烧。” 杨宗建用手一摸悠悠的额头，确实很烫。 “来，孩子给我，我开车送去医院，你别急！”他果断伸手接过孩子在怀里。 他身上男人特有的味道让悠悠有些迷糊，她搂住了他的脖子，闭着眼睛轻轻喊了一声“爸爸”。 女人脸上一红，说道：“你开车，孩子还是我来抱。” 杨宗建说：“你先锁好大门。” 女人拉开后边的车门：“不用锁，走吧！” “那你先坐好，我再把悠悠递给你！” 女人坐进去，杨宗建把悠悠递到她怀里，这才看见那只大白在里边，他正想拿出来把它塞后备箱去，悠悠却喃喃说了一句：“大白。”杨宗建忙说：“大白在这里，你看！他保护着你，你一会儿就病好了！” 他关好车门，上了车绝尘而去。 四 女人从二楼抱着孩子下楼来一路小跑，彼时也没觉得如何，此刻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在车里松了口气，这才觉得有点腰酸背痛。她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脂粉未施、头发凌乱，脸上不禁一热，左手抱着孩子，右手忙整理了一下头发。 “今天真是谢谢你啦，幸亏有你，要不然我就急疯了。”女人轻声说。“悠悠昨晚就有点受凉，有些发热，早上忽然就严重了----” 杨宗建安慰她：“你别着急，十五分钟之内就能到医院。” 女人说：“房子的事儿----” “那个不重要，以后再说。”杨宗建简短的说道。 女人在后视镜里想偷看一眼他，但是看不见，只能看见他的剑眉星目。 好一会儿，她才鼓足勇气说：“昨天是你给悠悠一个大白吗？” 杨宗建说：“对----现在是流行这个吗？好多孩子都喜欢它。” 杨宗建跟她闲聊几句，好让她放松下来，没那么紧张着急。 女人沉默许久才轻声说：“她爸爸以前是个医生，总穿一件白大褂，戴一副圆眼镜，而且是个胖子，所以她每次看见大白都说像她爸爸。” “哦。”杨宗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女人提起前夫有一点哽咽，杨宗建忙转移话题：“你包里带水杯了吗？发烧要大量喝水。” 这一招很管用，女人瞬间就转移了注意力，说道：“我带水杯了，不过里边的水太烫了。” 杨宗建左手从车门旁边摸索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然后递到身后：“我这有，给她喝点水。” 女人依言给悠悠饮了些水。摸了摸她额头，虽然还烧着，但是她已经不那么心急如焚了。 “这就是有个男人的好处。”她想着，既感到轻松，又觉得凄凉。 五 到了医院门口了，可是车排成长龙，缓慢的向前挪动。 女人又开始着急了：“这得等多久才能排进去呀？” 杨宗建看见前边五十米处的路边有一辆车刚好驶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停了进去，先前一辆车动作太慢被他抢先，车主下来不满的找他吵架：“我先来的好不好！” “我女儿发高烧，不好意思，帮帮忙！”杨宗建双手合十向对方拜了几下，也不理会人家的嘟囔，开车门接过孩子抱怀里，锁了车和女人一起往大门里赶。 结果又被一个保安拦住：“先生那个地方禁止停车，停车会被抄牌----” “抄就抄呗----”杨宗建没好气的说。 “会扣三分、罚款一百块----”保安锲而不舍的追着他。 “扣就扣，罚就罚，我女儿发高烧我还在意这一百块钱？”杨宗建嘴里高声嚷嚷着，和女人一起进了医院大门。 门口车辆的队伍中，突然有人打开车门高喊他：“老杨，老杨！” ----是带郭旭来复诊的郭传志。郭旭一直在玩手机，无巧不巧的恰好歇息片刻时一眼看见杨宗建的车从旁边驶过去，他说句“我干爹的车吧？”，郭传志还不相信，结果就看见从那车上下来一男一女，抱着孩子喊着“我女儿发高烧”的可不就是杨宗建。 杨宗建根本没听见郭传志喊他，径直往里面去了。 郭旭兴奋的说：“那是我干爹的老婆和女儿？为什么我没见过？” 杨宗建喃喃说：“没见过有啥稀奇，我也是光听说，从来没见过----” “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郭传志摇摇头道：“不打了，他这会儿正着急，谁打电话也不会接。” 他忽然想起一事，说道：“你回去之后别跟金铃阿姨说这事。你在你干爹面前最好也别提。” “为什么？” “等过一阵子他自己说。” “可是为什么啊？有什么不能说？” 郭传志只好说：“你干爹的女朋友之前结过婚，但是他老公死了，这个女儿也不是你干爹的，是那个男人的，这种事说来尴尬，等他自己愿意讲再讲吧，咱们装作不知道......” |
|
第八十三章 医院 一 复完诊经过输液室，郭传志要郭旭等一下，他要上个厕所。郭旭百无聊赖盯着输液室里看，结果就看到了杨宗建。 悠悠打了一针退烧针，然后医生开了消炎的点滴和药，杨宗建抱着她在输液，他不时抬头看点滴快了、慢了、滴到哪了。女孩的妈妈因为一夜没睡好，这时倦极迷糊着了，头靠在了杨宗建的肩上。 一眼看过去，男的俊朗、女的秀丽、女儿可爱，不知底细的人何尝不会把他们当幸福的一家三口呢。 郭旭拿出手机，接连拍了几张照片，郭传志回来也看到了，在他肩头拍了两下。 郭传志盯着杨宗建身边的女子看了一会儿，见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虽是素颜却依旧温婉秀美眉目如画，不由暗暗赞叹：“老杨眼光真好。这女的长的果真漂亮。” 输液室的人进进出出，杨宗建就没在意有人在看他。他疼惜的看着悠悠，一脸慈父相。 郭传志扯了扯郭旭：“走吧，别让他看见了。”他推着轮椅走向停车场。 二 女人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难为情的用双手掩住面孔。 唉，真是大型社会死亡现场----她没化妆的样子被他看到了就算了，她还枕着他肩膀睡着了。单纯睡着了也无所谓，她还在他肩膀----流----了----口----水！ 她这半生还没遇到过这么难堪的经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半晌，她从洗手间出来，已经薄施脂粉，抹了一点口红。就这一点变化已经足够让她艳光四射，不过杨宗建偷偷的想，他还是觉得她的素颜更好看。 悠悠的点滴刚打的时候，她的人也已经睡醒。她之前一直搂着杨宗建的脖子，睡梦中叫了他几次“爸爸”，这时醒来之后看清他不是爸爸，挣扎了几下，扁嘴欲哭，妈妈在旁忙接过去，柔声说道：“别怕，悠悠你看，昨天那个大白是不是这个叔叔给的？” 悠悠点点头，轻声问：“大白呢？” 女人歉然说：“放在家了。” 小女孩恃病行凶：“我要大白！” 女人轻声哄她说：“待会儿回家就可以见到大白啦。” “我现在就要！”悠悠开始任性了。 杨宗建就说：“我去车里拿----我车里有一只大白，超大的一只，悠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 悠悠想不起来。来的时候她烧得昏昏沉沉，她好像是看见一个大白。 等杨宗建从车里将那只大白拿来，小女孩看见那只巨型大白，喜欢得目瞪口呆，抱在怀里不肯松手。杨宗建拿水哄她喝了，女人看到女儿逐渐活泼起来，也不禁笑逐颜开。 “我来抱好么？妈妈很累了。”杨宗建柔声说。 悠悠犹豫了一下，伸手过去，杨宗建把她抱在了怀里。 女人有一点震惊，半晌才忍不住说：“她对你还真的与众不同，她平时都不跟男人说话。” 女人昨晚就没睡好，这时候放松下来，只觉很困很困，睁不开眼。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头歪在杨宗建的肩膀上。----郭传志父子俩就是那时候看到他们的。 点滴打完，他叫护士的声响虽小，还是惊动了女人。她醒来之后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杨宗建摸摸悠悠额头说：“她现在好很多了，不那么烧了，上车再给她喝些水。”他怕她尴尬，所以顾左右而言他。 出了医院大门，杨宗建等女人上了车，把悠悠递了进去，等他拉开前门的时候才看见挡风玻璃的刮水器上夹着一张纸条，原来他的车果然被抄牌了。他为之一笑，把罚单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上车开车走人。 女人很是过意不去：“真的被抄牌啦？----不好意思，罚一百块扣三分是不是？我赔给你。”她拿出三百块递给杨宗建。 杨宗建当然没有接。“不用了，小意思。” “你帮了我们那么多，还要被罚款，实在说不过去......”她又拿出几百。“还有油钱！” “我说过不必了！”杨宗建声音有点大，看到女人有点被吓到了，他才住口。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几乎是同时，两个人脱口而出，而后，两人又一起不约而同的笑了。 这一笑，两个人的隔阂又打开了，女人鼓足勇气说：“杨大哥，我姓林，叫林萱。” 既然人家主动说了，杨宗建连忙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杨宗建----昨天跟杨心悠小朋友介绍过了，我说她的名字好听，她说我的名字比较一般----” 两个人忍不住笑起来。笑完了，林萱认真的说：“这套房你放心，别人出再高的价格我也不会卖，一定会留给你。” 杨宗建忙说道：“啊你别误会，我做这些绝对不是因为想博得你的好感、好让你把房子便宜卖给我----” 林萱也忙说：“我知道我知道！” “包括昨天我送给悠悠大白----” “我知道我知道！杨大哥，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就是一个很善良、很正直的人----”林萱竭力想夸赞着杨宗建，避免越描越黑。 过了一会儿，林萱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勉强笑道：“这房子，我听说你打算买了结婚用？” 杨宗建说：“啊----对。我女朋友应该会很喜欢这房子。” 林萱强笑道：“你女朋友不知道你买房子吗？” “是的，我打算买下来什么都布置好再带她过来。” 林萱用手指抠着面前的椅子背，低声说道：“做你女朋友挺幸福的。” 杨宗建一笑，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不知不觉家就到了。去医院的路上林萱觉得路很长很远，但是回来的路却感觉很近。 三 杨宗建在门口停下车，正好金铃的电话来了：“表姨说最近没见你，喊你来吃饭呢，你有空没有？” 杨宗建说：“好，我有两个钟头时间，但是我过去可能就要半个小时。” “没关系，我们等你。” 挂了电话下了车，他拉开后边车门，把悠悠抱出来。林萱下了车，想要把大白放下，悠悠大声说：“不，我要！” 杨宗建把水递给她说：“把这些水喝了，大白就是你的了。” 小姑娘“咕咚咕咚”把水给喝完了，然后把大白抱得紧紧的。 林萱歉然说：“不好意思----” “这句话今天你说了很多次啦----来，我给你送进去。”杨宗建说着，推开虚掩的院门，走进院子里，送她娘俩到楼下。 林萱开了门，杨宗建把悠悠放下：“我不进去了，还有事。” 林萱说：“我听到了。麻烦了你一上午，本来想请你吃顿饭----” “不用客气啦----对了，你上去也不用做饭了，我刚才在医院的时候已经下了订单，过一会儿外卖就会送过来，是附近一家很有特色的馆子，省得你操劳了，你们吃完了还能休息一会儿----” 林萱满腹感激的话无从说起，千言万语最后点点头化作一个字：“好。” 她很久没被照顾得这么舒服了。 她忽然想起来：“房子的事----” “没事没事，等悠悠完全好了咱们再说----我们都有小张的电话，你什么时候方便了跟小张约时间，我基本上随时都可以，随叫随到。”杨宗建看看时间，跟悠悠和林萱摆手道别，转身走了。 林萱一动不动的站着看他离去。 她刚才想要他的电话的，幸亏没说出口----他看起来没有留电话的打算。 也罢，萍水相逢，人家还有女朋友要买房结婚了，何必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也许就是怕自己跟他要电话才那样说的吧？ “妈妈，还进不进去？”悠悠扯了扯她的衣服。 林萱忽然醒觉，她忙微笑说：“啊，进去吧，等下有人送饭过来......” 四 杨宗建到金陵小区的时候迟到了十分钟。 他其实是有足够时间在半小时之内赶到的，但他想起下午三点还有约，原本买给瑶瑶的礼物大白送给了悠悠，所以拐了个弯去商场又买了一只，然后顺便在花店买了一束小雏菊----老太太上次提过除了白色的香花，她也喜欢小雏菊。 他直接上的三楼，金铃给他开的门，见了他笑言：“就等你了----你从哪里赶来的？晚了一会儿。” 杨宗建说：“朋友小孩发烧，我帮着给送医院去了，打完点滴，先给她们送回家的，所以----” 他把花递给李姐让她换上，老太太见了果然很是喜欢。她跟李姐说这些花插完了也别扔，可以修剪一下然后扦插，可以插活。 金铃说：“这个季节不是扦插的季节吧？温度太高了。” 老太太说：“温度高的时候放室内，傍晚到上午时间不是太热，可以搬到阳台。” 三个人边吃饭边谈谈说说，好不热闹。老太太叹息说：“好些天没这么开心了。” 金铃微笑说：“你这礼拜太忙啦----都忙完了吗？” “东西都交给律师了。” 杨宗建有些讶异：“律师？----打什么官司吗？” 老太太微笑道：“没有，我只是立个遗嘱，又不方便去现场，所以就让人家上门来。” “怎么想起来立遗嘱？” 金铃看了杨宗建一眼，替老太太答道：“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表姨夫走了，表弟遭遇车祸成为植物人，现在也才刚苏醒；表姨自己也受伤卧床不起----人生无常，她立好遗嘱也是对的，万一表弟以后治疗费用上后续出现什么问题，她也算有个妥善安排。” 杨宗建点点头。 他看了看手机时间。金铃注意到他看了几次时间了，知道他可能约了人，就说：“你下午还有什么事？----赶紧去吧！” 杨宗建倒也不愿瞒她：“下午我把那只大白送出去。” 金铃“噢”了一声，点头说：“你那位‘朋友’来了。了解！” 杨宗建听她说的古怪，含笑道：“你陪我一起去？” “我才不去。”金铃睨了他一眼，然后推他说：“赶紧走吧你。” 忽然想起来：“你刚才说朋友的小孩生病，帮忙送医院，和下午送大白这个不是一个人？” 杨宗建说：“不是啊，上午那是另一个朋友。” 金铃意味深长的长长“哦”了一声说：“这另一个朋友也是‘女’朋友吧？----妇女之友！” 杨宗建假装没听到，笑嘻嘻的走了。 五 两点半钟，杨宗建傻乎乎的抱着那只大白出现在市民广场的旗杆下。 星期天，来这里玩的孩子和家长不少，笑闹尖叫声此起彼伏。 两点四十五分，他的电话响了，是“她”打来的。 “你到了？”她轻轻的问。 “到了。你呢？” “我也到了。”她轻声的说。 杨宗建转过身，看见不远处她牵着小女孩的手正向他走来。 四目相对，两个人忽然都笑了...... |
|
@ty_树384 2022-09-06 10:17:00 难道就是林萱？ ----------------------------- 铺垫这么久，再不呼之欲出，那就是故弄玄虚了。 |
|
第八十四章 暗夜 一 听见门口钥匙声响，郭旭坐到身边的轮椅里转了出去。 是金铃回来了，她一边换鞋一边问：“你锻炼得怎么样啦？怎么又坐进轮椅了？” 郭旭说：“我走了好一阵了，连拐杖都没用，现在是累了，坐着玩儿。” 金铃把东西拎到厨房，边洗手边说：“还没坐够？这有什么好玩儿？----你可以下楼去转转，如果累了就坐哪里休息一下，拐杖和轮椅都用不着了。” 郭旭说：“我下午出去过了，虽然拿了拐杖，但是基本上没有用。” 金铃露出笑容说：“那你等到九月，就可以正常去开学了。休学一年，开学是上五年级吧？” 郭旭脸上有点不高兴，没有回答她的话，直到金铃又问他一遍，他才随意“嗯”了一声。 金铃说：“过两天让你爸再带你买几件新衣服、新鞋子，还有新书包----” 郭旭皱着眉，不耐烦的用右手食指在翘起的二郎腿上敲着。 金铃把外面买的麻辣牛肉装盘，再清炒了一个鳝片，烧了一碗紫菜蛋花汤，端上桌说：“你爸打电话说今天有事晚回来，不在家吃饭了，我回头有个客户约了晚一点看房、签合同，你自己一个人吃吧。没做米饭，主食你就吃馒头----饭菜你争取都给消灭掉哈！” 交代完，她去卫生间洗手、洁面，重新妆容一番，换了身衣服走了。 郭旭无趣的一个人吃完，正刷手机，郭传志给他打电话过来：“我晚上有事不回来吃饭了。” 郭旭咕哝：“知道了！” “你吃饭没有？” “刚吃完----金铃阿姨买的麻辣牛肉，炒的鳝片，烧的汤。” “哦你金铃阿姨回来啦？”郭传志听起来有点欣慰。 “回来了----但是刚又走了，她说有个客户约了她晚一点看房、签合同。”郭旭嘟囔一句，“神经病，这客户有毛病，哪有晚上看房的。” 郭传志心中一动，说了一句：“人家白天没空呗----对了，你白天锻炼了没有？” “锻、炼、过、了！”郭旭一字一顿不耐烦的说。 “晚上也锻炼锻炼，别老看手机、电视！” “我现在就出去，我现在就出去----好了吧？”郭旭拉开门走了出去。 二 金铃真的有客户晚上来签合同。 其实客户是白天看过的房，也看过两次了，就是那两套她不知选哪个好，一直在纠结。一个价格便宜、装修好、电器齐全，可是楼层高；另一个楼层好、户型好、装修简单、没有冰箱，房租还贵一百块钱。最后金铃跟那个房租贵一百的房东商量、交涉过了，由房东出资买一台二手的冰箱，这样也算鱼与熊掌兼得了，可谓皆大欢喜。不过由于房东明天去出差，所以她们才赶在今晚上来签合同。 什么都弄好之后已经七点多钟了，金铃已经提前发微信让杨宗建来接了。 杨宗建知道她没有吃饭，也特地没吃晚饭，在家里准备好了牛扒和红酒，可以浪漫一下。 因为金铃说了郭传志打电话来说过了晚回家，所以杨宗建来接金铃的时候没怎么顾忌，两人有说有笑的上了车，完全没注意不远处黑暗角落一双冷眼旁观的眼睛。 杨宗建的车一开走，那人从黑暗中出来，眼疾手快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沉声说：“跟着前面那辆沃尔沃。” 杨宗建直接把车开回了家。 回到家，他让金铃歇着，自己洗手更衣，开了红酒先醒着，然后亲自下厨煎牛扒。金铃从洗手间出来见他赤着上身穿着黑色围裙，健硕的身材这么打扮格外闷骚，忍不住掩面“吃吃”而笑。 吃饭时候杨宗建打开了音响，小野丽莎慵懒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Moon River》、《玫瑰人生》、《夜来香》......两个人吃了一个浪漫的晚餐。 晚餐后小野丽莎的歌放到《最后的华尔兹》，杨宗建便在金铃耳边说：“这首歌别浪费了。”两个人拥在一起面贴面跳了一支舞。 杨宗建的唇在金铃的面颊、耳垂和脖颈上搜寻，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就在这里吧！”然后就把她轻轻放在那张餐桌上...... 三 激情缠绵结束，金铃冲了个澡，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让杨宗建送她回家。 金铃回到家就觉得有点异常----灯居然没开。她开了灯换了鞋，逐间屋看了一遍，然后开始打电话。 先给郭旭打，郭旭说：“我在楼下锻炼，马上就上去。” 再给郭传志打，郭传志说：“我快到家了。” 金铃换了居家衣服，肩上批一条毛巾，头发散开，浴室地上和墙上用莲蓬头洒了些水，吹风机放在台面上，开了排风，装作回家很久、在家洗过澡的样子。 然后郭旭和郭传志没隔多久就一起回来了。 金铃听到钥匙声响时故意开了吹风机，等到关门声大到无法装作听不见她才持着吹风机走出去，她故意讶异的说道：“咦？你爷俩这么巧一起上来的？” 郭传志若无其事的说：“对，我在下边看见他，就喊他一起上来了。” 金铃说：“郭旭刚刚在哪锻炼？----你这锻炼好久了呀。” 郭旭说：“我一直在楼下，没走多远----阿姨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都没看见。” 金铃笑道：“我回来好一阵了，澡都洗好了。” 她靠着墙，又跟郭传志说道：“郭旭这可以啊，没坐轮椅没拿拐杖，在底下锻炼这么久。” 郭传志“嘁”了一声说：“说不定就一直在底下一直坐着呢，又不见得是走两小时。” 郭旭说：“我----”似乎想辩解，又不屑辩解，最后一摆手，索性不说话了，一屁股坐轮椅里，开着回自己屋里去了。 金铃问郭传志：“吃过饭了吧？” 郭传志说：“吃了呀。你呢，郭旭说你给他弄好饭就走了，没在家里吃，你怎么吃的？” 金铃说：“我减肥，在店里吃了一个苹果。” “什么人大晚上看房？有病！----签租约了吗？”郭传志没好气的问。 “房东明天去出差，所以今晚要签好----她其实白天看过了，看中两家一直纠结选哪家......已经签好啦，还算顺利。” 郭传志说：“那还折腾这么晚回来？” “哦，她们约的时间本来就晚，房东又是吃完饭才来，又要检查房子，看水电煤气，所以......” “你怎么回来的？----打车？”郭传志今晚的问题特别多。 “回来时候打的车，去的时候骑的电动车----你问这么细干嘛？你又不能来接我！”金铃佯装生气。 郭传志看着她说：“你可以让老杨来接你呀----” 金铃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老麻烦人家也不好意思吧？” “我们什么关系啊，你客气啥？----你们是老同学，郭旭是他干儿子，然后我跟他也很铁----你趁现在能用使劲用他，过一阵可能就想用也不好意思用了吧----”郭传志似笑非笑的说。 金铃一怔，说：“什么意思啊？” 郭传志神秘一笑，说道：“老杨好像有女朋友了吧？你没感觉到？” 金铃心底通通乱跳，说：“是吗？谁说的？” 郭传志不怀好意的一笑，说道：“给你点提示哈，他女朋友----一，年纪不轻了，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姑娘，是熟女；二，她离过婚；三，他们交往应该不短时间了，起码半年以上......” 金铃心里更慌乱了，勉强笑道：“你这都从哪里听来的！” 郭传志笑吟吟的说：“我这可不是瞎编----” 郭旭这时开着轮椅从他房间探出头，警告他老爸：“那天在医院你跟我怎么说的？” 郭传志忽然醒悟，举手一笑说：“我的错，我的错！----洗澡刷牙睡觉去----” 他摇头晃脑哼着小曲儿进了卫生间，郭旭皱着眉头退回了自己房间，只剩下金铃一脸狐疑。 四 金铃晚上一直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想着郭传志关于杨宗建女朋友的描述，一条一条和自己对号入座，心慌意乱的想：“他从哪里收到的这些消息？问题是他好像还不知道这说的是我呀！” 又想起郭旭向郭传志使眼色，说“那天在医院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郭传志到底说了什么？ ----郭旭也知道些什么吗？ 她辗转反侧，最后把郭传志摇醒。 先扯点别的。“郭旭好得差不多了，也快开学了，他快走了吧？----他妈妈也没打电话问吗？” 郭传志含含糊糊的说：“打了，前两天还打呢，催他----这不还有时间嘛！” “他要走的话你给他买两身衣服、鞋子什么的，还有书包----” “买书包干什么？” “新学期当然背新书包啦！郭旭好容易来住几个月，你当爸爸的也要是那么回事----”金铃说。 郭传志扭头跟她说：“你别操那么多心啦，到时候我给他一千块钱，他想买啥买啥去！现在这些孩子，你买的东西他不见得能瞧上，这不好看、那不是名牌的，给钱最省心！” “钱要给，东西也要买，光给钱不是那么回事吧？----买东西你带着他啊，他喜欢什么你给他买什么就是了！”金铃说。 郭传志打着哈欠说：“好----好----” 金铃开始步入正题：“哎，你说老杨有女朋友，是从哪听来的？我觉得我----我们也常见他啊，没看出他像有女朋友的样子----有女朋友还老来蹭饭，还独来独往的？” 郭传志说：“那还不兴人家女朋友在外地？” 金铃一怔：“在外地？----你怎么知道？” 郭传志说：“我猜的。” 金铃松了口气，扁嘴说：“猜的还跟说的是真的似的！” 郭传志说：“我早就说啦，老杨长得又帅、身材也好、个子又高，开个酒店也算有点钱，还有时间，不嫖又不赌，偶尔在酒场上吸烟喝点酒，也算无不良嗜好，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四十几岁居然没有女朋友，那要么是同性恋，要么就是性无能----” 金铃想起和杨宗建两三个小时前在餐桌上的激战，脸上不由一阵滚烫，心想：“搞笑！性不性无能老娘不比你清楚？他要是算性无能，阁下恐怕只能算郭公公了！” 她一阵微笑，侧过身背对着郭传志，有些安心的闭上眼睛睡了。 她的身后，恰恰相反，郭传志却睁大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
|
第八十五章 圆谎 一 金铃一早起来做好早餐，郭传志还在床上打电话，最后才听出来他是在跟杨宗建通电话。 金铃支起耳朵听他们在讲什么，听来听去金铃也没听到什么要事，郭传志跟一个喝醉的酒鬼一样重复说自己这两天小忙，要是有需要拜托他去接金铃。 我是不会跟你客气什么的，有忙就找你帮----谁让咱是兄弟呢？他说。 金铃朝他翻个白眼，催他起来赶紧刷牙洗脸吃饭上班去，然后转身出去了。 杨宗建在电话那边说：“我怎么听着不对劲？我怎么感觉好像是我倒欠你六十万似的，你这还指使我给你接送你老婆呐？” 郭传志跟他“嘘”了几声说：“别提这个，别让她听见。” 杨宗建不悦道：“哟，你还知道哪？” 郭传志跳下床说：“我得赶紧吃饭上班去，一会儿路上再跟你聊！” 杨宗建说：“别！别再骚扰我！我还没睡够呢！” 金铃不耐烦的在餐厅说：“郭传志你有完没完？两个大男人卿卿我我一大早聊什么呢！” 郭传志赶紧说：“挂了挂了！我老婆吃醋了！生气了！” 他挂了电话，穿条内裤往厕所跑去，金铃翻个白眼，然后给杨宗建发个微信：“两个大男人一大早聊什么呀？” 杨宗建发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包，然后回复：我老婆吃醋了，生气了？ 金铃给他发了一个“脸上挨了一巴掌”的表情。 杨宗建文字回复说：“他说他这两天忙，有应酬、回家晚，好像你也有点忙，昨天下班很晚，如果你需要，让我去接你。” “你理他！我看他有点故意。” 郭传志反正在厕所没出来，郭旭也没起床，金铃就压低了声音给杨宗建留语音：“昨天他说你好像有女朋友了，这个女朋友一，年纪不轻了，二，离过婚，三，认识很久了，这不在说我嘛，可吓死我了。也不知道他真的假的，哪里听说的，怎么又没听全。” 杨宗建却知道郭传志描述的是谁，根本不是金铃。他有一些愠怒，心想回头打电话骂他一通，不过现在嘴上得安慰金铃：“谁透露的？我给他暗示的啊，快开学了，郭旭腿也差不多好了，他走了你也得找机会和他离婚了啊。我跟她说有女朋友，又不能告诉他我女朋友就是他老婆，所以就选择性批披露事实呗。” 金铃松口气说：“他说让你送我，我还以为昨晚他又跟踪咱们了呢。弄得我有点心虚。” 杨宗建也偷偷笑道：“他让我这几天有空接你去，我听着也害怕呀，天天接的话我的腰也受不了呀----” 马桶冲水声响起，看来郭传志很快就会出来了。 金铃给杨宗建回复了一个字：“滚！”然后又低声发语音说：“他出来了，不说了！” 她笑吟吟把聊天记录给删了----她和杨宗建的聊天记录她从来不留，都是看完即删，否则让郭传志看到可怎么办呀。 郭传志从厕所出来坐到了餐桌前，金铃起身给他叮牛奶去，恰好杨宗建发来一个“OK”的手势，金铃因为删除了和杨宗建的聊天记录，所以就没把手机带到厨房里，恰好因为时间短还没来及锁屏，郭传志起身眼疾手快的在她手机上划了一下，看见杨宗建只发了一个手势而先前的聊天记录都已荡然无存，不由得脸色一沉。 金铃把牛奶、煎蛋和吐司端上来，郭传志一边往嘴里大口塞吐司一边含糊的说：“老杨给你发了个OK是什么意思？” 金铃若无其事的说：“你不是让他来接我？我跟他说接下来几天我不会忙，不用他接，需要的话我给他打电话。” 郭传志点点头，把牛奶“咕咚咕咚”喝了大半。 金铃又说：“我就算真有事也不见得非让他来接我啊，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然后她抓起手机叹了口气说：“这手机差不多该换了，这是64G的，根本就不够用，换个256的还差不多，你看现在人家给我发微信尤其是发视频，我都看完就删，储存空间不够没办法----”她把郭传志的微信点开给他看：“你看，你发过来的我都删了，这是郭旭的，这是老杨----唉，内存小了就是不行。” 既然郭传志看了她手机，金铃索性让他看个够。 郭传志面色稍霁，说道：“那还不简单，给你买个新的呗，你自己在网上看好哪一款。” 金铃吃完吐司，闲闲的问：“昨天郭旭跟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们去复诊时候你跟他说了什么？” 郭传志略一迟疑，说道：“哦，那天复诊时候遇见个熟人，他跟我说看见老杨跟一女的一起，好像是他女朋友，不过他描述半天好像是你，我就说正常啊，我们关系很铁，他是孩子干爹，我常让老杨帮忙接你的----我怕他误会，所以澄清一下，又交代一下郭旭别在你们面前提，省得你生气。” 金铃果然生气道：“这谁啊乱嚼舌头，一个大老爷们还这么八卦，跟女人似的！” “家长里短，有人就好这口儿，不分男女----我吃好了，上班去！”郭传志站起身，回卧室去穿衣服。 金铃手托腮皱眉说：“拜托你下次吃早点别穿条内裤在这晃来晃去好不好？白花花的晃眼睛，也辣眼睛！” 郭传志风骚的扭扭屁股说：“好哇----下次我什么都不穿！” 看金铃跟他翻白眼，他“嘁”一声说：“都老夫老妻了，又不是没见过！自己家里怕什么？”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穿着内衣在屋里走来走去？” “我巴不得----哦现在不行，等郭旭走之后，随便你，想怎样就怎样----不过记得拉窗帘！”郭传志贱兮兮的说。 二 郭传志一边开车一边跟杨宗建打电话：“早上在家不方便，没问你房子的事谈怎么样了？” “已经谈妥了，房子确定只卖给我。”杨宗建沾沾自喜的说道。“房主为表示非我不卖，给其他买家加价十万块。” 郭传志一阵失落，言不由衷的喃喃说了一声“恭喜恭喜”。然后不怀好意的问：“怎么这么牛掰还非你不卖？----咱这样不行啊老杨，为了买房，咱也不能向又老又肥的富婆英勇献身吧？” “滚你个蛋！”杨宗建笑骂他一句，然后半真半假的讨债：“还钱！还我钱！” “我错我错！是你的男性魅力无穷，征服了这位白富美......的老娘土肥圆富婆哈哈哈----” “还----钱----！”杨宗建朝他吼。 郭传志不敢再贫嘴，一本正经的问：“办手续了吗？看没看房产证、交定金什么的？” “没办成----昨天有事，没有签约、付定金这些，等下礼拜再看吧----房主在外地，现在来一趟也是麻烦点。”杨宗建说。 郭传志松了口气，神秘一笑说：“嘿嘿，我知道。” 杨宗建莫名其妙的说：“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郭传志说：“昨天你女朋友来了，女儿还生病打点滴去了----” 杨宗建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带郭旭去市立医院复诊看见你了。进去的时候我的车在排队，好家伙你把车往路边一停，大喊一声‘我女儿发高烧我还在乎罚一百块钱’就冲进去了，我在后边喊你你也没听见。后来在输液室又看到你们三口，你抱着孩子，你女朋友头枕着你肩膀在睡觉----老杨，说实话，你这个马子那是相当、相当、相当的正点！” “你......你误会了......”杨宗建心虚的说。 “我误会什么？你上次说的，女朋友在外地----是苏州吧？----离过婚，还带一个小女孩儿，这段时间要过来----你说这个不是？那你啥意思，正牌女友还没到？----卧槽那你可以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少妇杀手啊你......” 杨宗建无奈的说：“你昨天看到的那是别墅的女主人和她女儿----” 郭传志将信将疑：“是吗？”他随即冷笑：“----不对！想哄我？别墅的女主人能靠着你、枕你肩膀上睡觉？” “她孩子发烧，一晚上没睡好觉，所以睡着了，歪到我身上了而已！” 郭传志冷笑：“你少来！我看见那孩子抱着你买的玩具了！你还抵赖？----那个大白是不是你买的那个，你说！” 是，那个大白的确是。杨宗建无从辩白。 他现在的确是有口难言----那些撒过的谎，竟然一一兑现，完满圆上了...... 三 昨天下午，市民广场的旗杆下，他抱着大白等那母女俩的出现。 “你来了吗？” “我已经到了----” 转身，他看见的是林萱和悠悠。 两个人一时都怔住，然后，笑了...... 这世界是多么小，这世界是多么巧---- 林萱的老公车祸离世后，她原本一直保留着他的手机号，可是那电话铃声每一次响起，不知就里的人打过来亲亲热热的找大白杨，都令她心口滴血，她的伤口一次次痊愈、一次次被撕开，最终她终于注销了这个号码。 这个号码在被弃用三个月后，运营商重新发放，很巧的就成了杨宗建新的工作手机的号码。他也曾多次收到莫名其妙打错了的电话，后来也隐隐约约猜到应该是这个号码之前被别人用过。 林萱把手机里老公的名称和号码都删掉了，谁知道她四岁的女儿杨心悠却牢牢记得爸爸的电话。林萱一直跟她说她爸爸出差了、出国了来哄骗她，悠悠就以为爸爸一直在世，有一天便偷偷拿了妈妈的电话打了这个号码，杨宗建觉得这女孩儿很可爱，就陪着她聊了一会儿，只是电话里没听清楚，她的名字是“悠悠”，杨宗建误以为是“瑶瑶”，连手机上后来标注的名字也写的是“瑶瑶”。 悠悠多次打杨宗建的电话，林萱感到很抱歉，她跟他简单讲述了一下来龙去脉，希望不会给他带来困扰，杨宗建每次都给她一些鼓励和安慰，令她大为感动。 这别墅原本是林萱丈夫的房产，他们住过没有多久，现在他人已不在，自己带了女儿也回了苏州老家，因此林萱想把房子卖出去。 房价因为比正常价格低，咨询的人倒不少。林萱交由小张处理，安排了前天----也就是周六和有买房意愿的人见面。她带了女儿来想着和杨宗建见一面，让她知道电话的那端不是爸爸了，爸爸已经不在，谁知道这个人恰巧会是有意买她房子的人呢...... |
|
第八十六章 误会 一 既然林萱的别墅决定了卖给杨宗建，他就开始着手准备房款。一方面中介开始正式卖他住的那个房和那套学区房，另一方面他向郭传志开始讨要六十万欠款。 他对郭传志焦头烂额的实际状况并不知晓，所以郭传志一日不还钱、两日不还钱，他虽然有些不悦，但并没有按最坏的情形去揣测。这一日郭传志给他打电话约他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还以为郭传志是把钱凑好了还他钱----至少，是还一部分。 结果，酒过三巡，郭传志吞吞吐吐告诉杨宗建说，一时半会儿也还不了他的钱。 杨宗建愕然道：“六十万现在还剩多少？” 郭传志只手掩面，表示无脸见人。 杨宗建皱眉说：“你股票到底亏了多少？----百分之十？二十？三十？” 郭传志不停的摇头，杨宗建倒吸一口冷气说：“你不会告诉我这么短时间你亏了一半吧？最近股市虽然差，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你买了什么垃圾股？要退市？” 郭传志面如死灰，低声说道：“我买的不是股票，是期货----我买的时候本来是想买十万的，结果多输了一个零，我犹豫了一下也没撤，结果运气不好一直跌，最后----” “最后怎么样了？” “被强行平仓了----” “那是什么意思？”杨宗建听不懂这名词。 郭传志给他尽可能简单的解释：“我用一百万买两百万的期货，那一百万是lender借给我的，这两百万跌到一百万的时候，借钱给我的lender为了保证他的一百万资金安全，就强行把我的期货卖掉、拿走本金，他基本没有损失，但是我就赔个精光----” 杨宗建梳理了一下，说道：“他借一百万给你，赚钱了他有钱分，亏钱了他先抽走本金，亏的是你，是这意思吧？” 郭传志苦笑说：“差不多吧。” 杨宗建睁大眼问他：“你赔了多少？” “我刚不是说了嘛，十万我多按了一个零......”郭传志嗫嚅着说道。 杨宗建拍了一下大腿，“嗐”了一声说：“一百万----全部----血本无归了？” 郭传志不停点头。 “渣都不剩了？”杨宗建瞪着眼问。 郭传志还在不停点头。 杨宗建的右手急躁的在桌面上叩着，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拿起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杯子重重地在桌上一放。 半晌，他喃喃说：“你没玩过期货，居然那么大的胆子拿一百万交学费----” “我那几个同事玩这个，都是挣的多，谁知道这一次怎么这么倒霉，全军覆没----你看我鼻子下边上火上的......”郭传志痛心疾首。 杨宗建喃喃说道：“这件事金铃还不知道吧？” 郭传志苦着脸说：“哎呦我敢告诉她嘛？她要是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恐怕离婚的心都有！老杨我求你别跟她说这事儿----你也不想我们俩离婚吧？” 杨宗建心想，才怪，我巴不得你们离婚啊。 他面露难色的说道：“可是我这买房，需要这么一大笔钱，你这----” “我肯定不会赖你这六十万，只是一时之间没法一下子还给你，我想想办法----” “你想啥办法？抢银行还是二十年分期付款啊？”杨宗建没好气的说。 “我借，我去借行吧----你别跟金铃说哈......”郭传志紧张的说。 二 杨宗建其实暂时没有跟金铃说这些的打算。 他既不打算跟她说郭传志借钱的事，也不打算跟她说卖房、买房的事，他是想等到房子钥匙拿到手的时候带她到别墅去，给她一个惊喜。那时候，他再说卖房的事，还有郭传志借钱的事，彼时郭旭应该走了，金铃可以趁机和郭传志闹翻，然后离婚...... 杨宗建后来才意识道这一步是他走错了，他不应该搞什么惊喜，他不应该瞒着金铃，他应该一开始就跟金铃说清楚。 他就该早早带着金铃去看这个别墅，跟她说，这里你喜欢吗？喜欢的话咱们就买下这个房子----喏，那个美女房东感谢我带她女儿看病，所以肯卖给我，不是因为我帅哈，不是我们有暧昧哈。钱不够我就卖了那两套房子...... 如果一开始就说清楚，就不会有什么误会，就不会有后边这些事了...... 三 金铃第一次感觉微微奇怪的时候是在那个周三。 下午四点钟，忽然下起雨来，雨下得不小。金铃正犹豫是给郭传志打电话还是给杨宗建打电话还是直接打车走，还没等她想好，杨宗建的车就到了。 金铃上了车，又是欢喜又是讶异：“你怎么来了？” 杨宗建微微尴尬，说道：“郭传志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接你一下，他来不了。” 金铃佯装生气说：“哦，原来是这样，我白欢喜一场，以为你这么好心----” 杨宗建便把手机递到她眼前：“你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金铃没好气的说。 “他电话是五分钟之前打的，我五分钟能来到这吗？----我本来就在接你的路上。”杨宗建笑嘻嘻的说。 “算你乖！”金铃用双手搓了搓杨宗建的脸。 “今天去我那吗？”杨宗建的脸被金铃捧着，倒是不耽误他耍宝。 “不去了，直接送我回家。”金铃松开了她的手，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为什么不去？”杨宗建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狡黠。 金铃脸一红，说道：“你、的、老、腰----” “我的老腰没问题......” 金铃抿嘴儿笑道：“你没问题我有问题呀。” 杨宗建过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哦----你亲戚来了？” 金铃笑道：“今天到日子了----” 她想起来打开包看了一眼，又翻了几下，轻轻“哎呀”了一声。 杨宗建说：“怎么啦？----忘带姨妈巾了？” 金铃苦笑道：“虽然你猜对了，可是你能不能别这么可怕说这个----” 杨宗建一笑，他一路开着车，向外张望片刻，忽然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车。“你等一下，我下去买点东西。”他没熄火，冒雨跑了出去，他的手机在车上充电忘了拿。 金铃开了车上的音响，悠悠的电话恰好就是那个时候打来的，杨宗建的手机蓝牙开着，所以音响里传出电话铃声，很响。一开始金铃没打算接，只把音响的声音关小了，可是电话锲而不舍的不停响着，金铃怕对方有急事，犹豫片刻便拿起了电话正要接，刚好杨宗建想起手机忘了又跑回来，金铃便把手机给递过去，杨宗建跑进便利店时接听了电话，蓝牙信号断之前，金铃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喊道：“爸爸你怎么才接电话呀----” 金铃一呆，一颗心“突突”直跳，不过她随即想起以前好像有一次也是一个小女孩打电话来给杨宗建喊他“爸爸”，这还是那个女孩吗？她没有去深想，她对杨宗建的信任几乎是百分之百的。 过了一会儿杨宗建回到车里，递给她一杯热饮，还有一个塑料袋----里边装了日用和夜用的卫生巾，是她常用的那个牌子。 金铃啼笑皆非，说道：“这种东西下次还是我自己买吧----你也不嫌难为情。” 杨宗建大言不惭的说：“帮老婆买个女性用品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反正都得买，你都没得用了，下着雨呢，淋我一下总好过淋你吧？” 金铃喝了一口热饮，然后把头在他肩膀上陶醉的靠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刚刚谁打电话过来？怎么有个小女孩喊你爸爸？” 杨宗建说：“打错的电话......” “上次有个小孩打错了喊你爸爸，这个还是她吗？” 杨宗建一愕：“上次？有吗？呃----对！” “人家喊你一声爸爸，你占人家便宜还占上瘾了？” “那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就逗逗她玩儿嘛----”杨宗建看她一眼，热切的说：“等咱们结了婚也要一个女儿好不好？” 金铃“扑哧”一笑说：“你说生女儿就生女儿啦？要是儿子呢？----我怎么觉得以前你想要个儿子的？” “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儿子能像郭旭那么聪明，女儿像这个小女孩那么可爱，我都满意----要不，咱们生两个，一男一女？”杨宗建一边开车一边憧憬。 金铃含笑不语，心底下美滋滋的。 四 说来也巧，第二天差不多时间又下了雨，杨宗建又跑去接金铃。 金铃说：“又是郭传志给你打电话的吗？” 杨宗建说：“不是，今天我主动给他打的，他还是没空----他这两天忙什么？” “不知道，我看他早出晚归的，好像很疲倦很心烦，经常发呆，也不知他搞什么鬼。” 杨宗建点点头，心想，你当然不知道啦，我催他还钱呐。 他拿出手机说：“我手机没电了，在你这充几分钟电。” “车上不是能充吗？” “就是车上那根线坏了，充不进去。” 金铃从抽屉里找出充电线帮他插好手机，杨宗建内急想上厕所，金铃把伞递给他，在门口给他指点了一下路径：“那边的厕所新改造的，干干净净，你去那个吧，就是稍微远了一百米。” 杨宗建走了一会儿，电话就那么巧的又响了，又是“瑶瑶”打来的（杨宗建忘了把悠悠的名字改过来了）。 金铃想听听这小女孩有多可爱，就接了电话。悠悠嗲声嗲气的喊了一声“爸爸”，金铃果然听得心都酥了，她一时童心大发，压低了声音，粗着嗓子问道：“你是‘瑶瑶’小朋友吗？咳咳......请问你的大名叫什么呀？” 小朋友怯怯的说：“我叫杨心悠----你是谁啊，你为什么接我爸爸的电话？” 金铃一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杨心悠，那么巧，她也姓杨？ “我爸爸的电话是----”她熟练的报出杨宗建的号码，然后疑惑的问：“我拨错了吗？” 没错，一个数字都没错。 小女孩在那边开始大声喊起来了：“妈妈，爸爸的这个电话怎么回事----” “咯咯”高跟鞋声响，一个女人接过电话温柔的“喂”了一声，低声道：“等一下”。又是一阵“咯咯”声响，想是走远了些，女人欢快的说：“杨宗建，什么事？” 金铃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她猛地站起来，手一颤，手机跌落在桌子上。电话那端的女人还在“喂喂”的叫着，金铃一时慌乱，把电话挂掉了。 林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拨了电话过来，一遍没人接，又打了一遍。金铃手足无措，起身到门口看见杨宗建走过来，便指着桌上说：“你电话！打了好几遍了！” 她从杨宗建手里接过雨伞，颤声说：“我也去厕所！”作势离开，可是走了几步就回来了。 杨宗建“噢”了一声，走到桌前拿起电话，林萱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杨宗建看见有三个未接来电，连忙又拨过去：“喂？......啊不好意思我刚刚有事了......你这个周末来吗？” 金铃在门外一阵瑟缩，她打着伞，佝偻着背，向雨里走去...... |
|
第八十七章 泥潭 一 回去的路上金铃一直没有说话，她的脸色很差。 杨宗建担心的说：“你是不是病啦？你的脸色不太好看----你身上冷吗？” 金铃抱着胳膊，面无血色的说：“冷----我身上来了，没事。想早点回家睡觉。” 杨宗建把车缓缓停到路边，然后在椅背后面一阵摸索，拽出来一条薄薄的小毯子，他帮金铃围上，然后从杯格那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递给金铃：“我特意给你准备了黑糖姜茶，还很热，小心烫。” 金铃喝了一口姜茶，再也忍耐不住，捂着嘴巴就要哭出来，她转得好快，咳嗽了几声做掩饰，浑若无事的抹了一下眼泪说：“呛到了----眼泪都出来了。这姜茶好辣。” “姜茶暖身，你坚持再喝两口。”杨宗建哄着她。 金铃依言喝了两口，把头依偎在他肩头，低声说：“你把我宠坏啦！” “傻瓜，你是我老婆，不宠你宠谁？”杨宗建宠溺的看着她，捏了捏她的下巴。 这句话，他跟别人讲过吗？ 他跟几个人讲过？ 讲得那么深情，做得那么体贴，谁能抗拒得了？ 她想起郭传志说的，老杨又高大又英俊，高富帅，这个年龄还没有女朋友，除非是同性恋或者有生理缺陷...... 金铃仰起脸主动吻了他，脸上泛起红潮，她抚摸着杨宗建的脸庞，喃喃说：“我感觉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杨宗建柔声说：“我不是一直都在嘛，郭旭马上就走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啦......” 二 晚上，金铃躺在床上，怔怔的发呆。 郭传志问她：“今天下雨，老杨去接你了吧？” 金铃“嗯”了一声，转过身说：“直接送我回家了。”停了片刻，她说：“我今天听到一个小女孩给他打电话，喊他爸爸，后来又有一个女的和他通话----应该就是上次你说的他那个女朋友吧？” “你没问他？” “我无意中听到的，他没跟我说，我也没好意思问他。” “老杨其实也没怎么给我讲过，他好像不太想让人知道。我上次不是说了吗，他女朋友三十多岁，离过婚。” “那个女孩呢？是杨宗建的女儿还是那女的带的？”金铃问。 “应该是女的和她前夫生的吧。” “可是我听那个女孩也姓杨。” 郭传志大为惊讶：“是吗？能这么巧吗？她前夫也姓杨？” 金铃咬了咬嘴唇：“会不会是杨宗建和那女的生的？” 郭传志犹豫了一下，说：“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者，小女孩不是老杨的，只是跟了他的姓？” 金铃说：“哪有没结婚就改姓的？” “要么就是他们早就结过婚了，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郭传志说。 金铃的脸色变得难看，不过灯光昏暗，倒也看不出来。她的指甲在床垫上用力的抠着。 “那女的长得绝了，又漂亮又有气质，特别有味儿----”郭传志说漏了嘴。 金铃装作一副八卦的样子说：“你见过？真人还是照片？” 郭传志说：“真人----就是前两天上午我带郭旭最后一次复诊，那天碰见他三口，那个小女孩发高烧，到医院去输液----不过当时他没看见我和郭旭。” 金铃忽然想起：“是不是礼拜天那天上午？”她想起来那天中午喊杨宗建去表姨家吃饭，杨宗建来迟了一会儿，他说是送朋友的孩子去医院了。 郭传志说：“对，就是那天。那天进医院的人可多了，在门口排队，老杨把车违停在路边，抱着孩子往里跑，保安不让他停，说扣三分罚款一百块钱什么的，他大吼了一声‘我女儿发高烧了我还在乎罚一百块钱？’” 金铃只觉心如刀绞，她脸上露出假笑，心却在滴血。 “后来郭旭复诊完我们路过输液室，看见他们三口在里边。我怕老杨尴尬，就没喊他。郭旭偷偷拍了他们几张照片。”郭传志说。 金铃一骨碌坐了起来：“去拿来给我看看！” “现在啊？”郭传志不太情愿，慢吞吞的起身。 金铃使劲推他下去：“快快快，我要看看！” 郭传志只得去郭旭的房间去要手机，金铃惨然一笑，两只手在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不一会儿，郭传志床头的手机“啾啾”响了几下，然后他空着手回来了，悻悻的对金铃说：“他把照片给发我手机上了----臭小子不肯给我电话！” 金铃抓过他正在充电的手机，打开来一张张翻看，不由脸色突变。 照片里的杨宗建抱着在打点滴的小女孩，脸上一副慈父般的关切模样。旁边一个颜值惊人、不输明星的女人，头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金铃怕郭传志看出端倪，硬生生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她不动声色看完，把照片转发到了自己手机上。 郭传志说：“老杨不知道郭旭拍了他们的照片，你最好----” 金铃佯笑道：“行啦，我也装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愿意讲再说----哎这女的长得的确漂亮哈哈，行了好奇心满足了----困了，睡觉睡觉！” 她躺在床上，背过身子闭上眼睛。她的脸上一阵扭曲，身子抽搐了几下，最后咬了咬下唇，捏紧拳头，拼命克制住了要哭出来的冲动。 郭传志关上灯睡下了。黑暗中，他的脸上得意的泛起笑意。 三 接下来的两天，金铃没有去店里，她跟杨宗建留言说，不舒服，不去店里了，在家歇着。 杨宗建不疑有他，以为她单纯生理痛，安慰她好好歇着。 金铃把郭传志的车钥匙要来，跟他说明天是妈妈的忌日，她要去上坟。 郭传志说我陪你去吧，你好久没开过车了。 金铃温言说，不用，你最近都忙。 金铃一个人开车去了公墓。 公墓有点远，开车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金铃买了几样母亲喜欢吃的糕点和水果，又在花店买了买了一束花。 她买的不是菊花----她母亲最不喜欢菊花，喜欢百合，所以她买了一束百合。 金铃和她母亲恰好相反，她最不喜欢百合那浓烈的香气，有点像廉价的香水味，所以她把花放在了后备箱，饶是如此，那庸俗的香味还是直往鼻子里窜，她只好把车窗户放下来吹风。 不是清明时节，所以公墓也没什么人。金铃提着一个篮子，捧着花，打了一把遮阳伞，走上那长长的台阶。 她在母亲的墓前站了很久，想一些往事。金铃其实与母亲的感情并不亲密，她的母亲古板守旧，严肃得像一个教导主任，金铃和她在一起浑身不自在，所以金铃念高中时拼命考上了市内最好的高中市立一中，因为那是唯一一所可以住校的学校，这样她就不用每日和她母亲相对了。 后来金铃和杨宗建的初恋也被母亲拆散，她记恨母亲很久，甚至于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她也暗暗归咎于母亲：要是我和杨宗建结婚，现在一定不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现在她还能这么想吗？ 就在半个月之前，不不，就在一个礼拜之前，她还那样自信，很快她就可以与杨宗建长相厮守了----往后余生，落雨有伞，黑夜有灯，每一天都是幸福喜悦。可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命运的剧本改写，她就像一部高分电视剧，硬生生加了一个蹩脚的续集一样面目全非。不不不，她甚至不是续集，她只是一个高开低走的烂尾剧。 金铃在想着以后该怎么办。 和杨宗建摊牌，怒斥他脚踏两船，和他分手？----可是她舍不得。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和从前一样？----她又不甘心。 要不要和郭传志离婚？ 离婚了能和杨宗建结婚吗？ 和杨宗建结婚了能容忍他暗地里与那个女人来往吗？ 又或者，杨宗建不肯和她结婚，而是和那个女人结了婚，自己反而又成了情妇、小三？ ----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那么，和郭传志也不用离婚了？反正都是出轨，哪个又高尚一点？ 总不成杨宗建夜夜有娇妻陪伴，自己却独守空枕？ 千头万绪，千丝万缕，她心猿意马，心乱如麻。 四 周六那天上午郭传志没去上班，他跟金铃说：“老杨买房子跟你说了吗？” 金铃身子一颤，愕然说：“他买房子？----他没说啊----他买房子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我多多少少可以帮他拿到更低的价格吧？” 郭传志咂嘴说：“我也纳闷儿，他明知道你也干这个，怎么不找你？----嗐，我以为他肯定咨询过你呢！” 金铃只觉得胸口如压了一块重石般呼吸不畅，她要克制好一会儿才平静的问：“他买的哪里的房子？” “他买的是别墅，云湖翠景的独栋别墅。” 金铃只觉一阵眩晕。云湖翠景，啊她知道那里，和郭传志有一次喝喜酒时候逛过那里，风景好得不得了，她一眼就看中了。 倘若这是她和郭传志的爱巢...... 她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我知道是哪一套，我带你去看看吧？”郭传志热切的说。 金铃想说不去，可是身体却不争气的跟他去了。 “这个老杨，我原本觉得他没什么心机，但是最近才发觉不是那么回事儿----你看，他有个女朋友，但是却不跟我们说，藏着掖着；买了房也不说，正好我认识那个开发商，他跟我说的我才知道----这要早说能给他省不少钱呐......”郭传志信口开河。 然后又补了一句：“我感觉他好像是刻意不想让我们知道。” 金铃呆呆的听着，脸上挂了一个虚假的笑容。 是吗？真的呀？她时不时的回应一句。 “你说老杨还真不简单哈，能在这地段买得起这么贵的别墅！----他又不炒股票，哪来的这么多钱啊----开宾馆这么挣钱吗？”郭传志赞叹着。 金铃干笑一声：“是啊，我也想不到，他有多少事瞒着我们----哈哈，等他介绍女朋友给我们认识的时候，我非得问他一声，你当我是死的吗？” “嗯？什么意思？” 金铃笑嘻嘻的说：“我做房产中介，你认识云湖翠景的开发商，他明明有可以省钱的机会他硬是不用，他以为自己是王思聪吗？----你不在乎这个钱可以便宜我嘛对不对，我还能赚个几万块钱佣金呐对吧？” “就是！” “这个死老杨！”金铃笑骂：“结婚的时候你照死的整他！太过分了！----王八蛋！” |
|
倘若这是她和郭传志的爱巢...... 应该是：倘若这是她和杨宗建的爱巢...... 时不时我就会犯点迷糊。 |
|
第八十八章 暧昧 一 郭传志把车停在房子的侧面。那里有一道花墙，没那么容易被看见。 两人下了车，围着别墅转了一圈。 金铃心内酸、苦、辣、咸杂陈，五味唯独缺了甜，她在心里默默流眼泪。她越走越觉得自己像一个即将被处以极刑的女囚，每迈出一步都是千斤重...... 小时候她看过一个童话，人鱼公主为了追随心爱的王子，用匕首将自己的鱼尾剖成两半变成了双腿，每走一步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现在差不多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郭传志喋喋不休的边走边赞叹着，这房子真好呀，环境真漂亮，住这里真幸福呀...... 金铃想堵上他的嘴巴或捂上自己的耳朵。----他怎么这么讨厌！他一辈子都没象今天一样讨厌。 她终于忍受不住，低声咬牙切齿向他怒喝：“你闭嘴！” 郭传志愕然说：“你怎么啦？” 金铃自知失态，只得说：“我羡慕！嫉妒！恨！----你什么时候也能买这样的房子给我住！” “会有那么一天的，”郭传志捂着肚子说，“不过我现在需要去厕所----” 他一溜烟的跑了。金铃收起一肚子的怒火，悻悻的回到车里。 杨宗建就是那个时候从别墅里走出来的，他抱着一个小女孩，身后跟着一个女子笑吟吟抱着一个大白。那女人身材高挑，既温婉秀丽又优雅文静。 那就是郭旭手机里拍到的那对母女，虽然金铃看不到小女孩的面孔，可是那女人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不会轻易忘掉...... 杨宗建和那女人坐到了遮阳伞下，两个人在亲密的说着什么。 金铃一阵妒火上来，她开了车门，在那花墙处向里窥探。 女孩才出来一会儿就嚷着口渴，女人说要进去给她拿水，杨宗建把女孩放在椅子上说：“我去拿吧。” 他进了屋，片刻后回来了，却是拿了一个果盘，他拿起一块西瓜递给女人，另一块蹲下递给了女孩。 女人忽然伸手在杨宗建的头上抚摸，杨宗建也没有躲避，他过一会儿笑着站起，女孩伸出手，一手拉住妈妈，一手拉住杨宗建。 金铃已经看得呆了。 她掩住口鼻，拼命瞪大了双眼好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没亲眼目睹之前，总自欺欺人的想着“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现在这情形，再残忍不过的打碎了她的幻想---- 杨宗建他骗她！ 他有女朋友，甚至女儿可能也是他的；他还买了房，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 他一边和自己甜言蜜语、卿卿我我，一边和别的女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看不出来啊，完全看不出来，那个又帅又暖、深情款款、几乎没有缺点的男人，原来他是个谎话连篇的“时间管理大师”！ 金铃掩住了自己的心口。 痛。她的心剧痛。 她忽然想起昨天在市场里买的那条鱼。她现在就像那条被刮去了鳞片，体内心肝脾肺肾都被撕扯掉的不得好死的鱼，先是被重重的摔昏迷，然后开膛破肚，已经活不成了却一时不能痛快死去，还要怒目圆睁看着自己被掏空，她甚至发不出叫喊的声音，只能徒劳无功的扑腾着，一下，两下...... 真是心如刀绞。 她回到车里，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好像半个世纪之后，她手足方有些知觉。 再看院子里，三个人已经不见了。金铃下了车，在花墙外往里张望。 三楼的落地窗帘忽然拉开了，金铃看见一个男人只穿了一条平角花内裤的背影。他关了灯。 金铃当然认得那是杨宗建的背影----光天化日，他这是要大战五百回合？ 过了半分钟，灯光亮起，那个女人穿着比基尼出现了，她随即关上灯，又把窗帘拉上。 金铃看得呆了，忽听身后有人低声“哇”了两声，却是郭传志回来了，他也看到刚才的一幕，大呼流鼻血。 “老杨这一大早就这么好兴致哈哈哈......” 金铃胸口起伏，她咬了咬下唇，说道：“咱们走吧！” 二 杨宗建那天早上过来是林萱约了他来谈房子的事情。头天晚上林萱给他打了电话，说上周悠悠发烧没能详谈，明天过去可以好好谈一下。然后，她还想顺便请他吃个饭。 按理说中介的小张是应该在场的，但是林萱没有跟小张说她要回来。 她倒不是想跳单----中介费反正是买家付----她也不是想替杨宗建省下那笔高达五位数的费用。 她另有心思。 她对杨宗建有好感。她想多见他一次。 单是上周日悠悠发烧，他给送医院跑前跑后就足以令她好感顿生，何况后来她又知道了他就是那个悠悠当作是爸爸给打电话的那个人，更令她激动万分----这缘分太奇妙了！ 素未谋面时，林萱当他是个树洞，有几次她在电话里向他吐露过心事，反正素不相识，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电话里她听得出他是一个善良沉默的男子，她想象中他是一个个子不高、长相平庸的戴眼镜的胖子（有点像她老公哪种类型）。 及至见了面，这个在电话里安慰过他、温暖过她的男子原来不止高大健硕，还帅气得近乎邪魅，让她一见之下泛起波澜。 包括悠悠这个女儿，对一切雄性生物都带着排斥的感觉，竟然对杨宗建也是一反常态的亲昵，更让林萱大吃一惊之余，也暗自欣喜。 一切仿佛都朝着一个好的方向走，只除了最致命的一点：杨宗建有女朋友，并且要结婚了。 林萱内心分裂出魔鬼和天使。 天使说：“他有女朋友了，都要结婚了，你要是插足进去，是不是不太道德？” 魔鬼说：“要结婚就是还没结婚，如果他结过婚了你这么做肯定不道德，可是现在他还没结婚，那就不算不道德。” 天使说：“抢人家老公不道德，抢人家男朋友也一样不道德呀！” 魔鬼说：“道德重要，还是追求真爱重要？----你下手去抢，他不一定是人家的；但是你不抢，他就一定是人家的了！” 林萱最后决定试探一下。 三 杨宗建来的时候买了篮水果，林萱洗好放在果盘上，他们边吃边说话。 他也注意到小张没来，林萱微笑说：“今天应该签不了合同，所以没喊小张，我先跟你聊聊。” 杨宗建说：“有什么问题吗这房子？” 林萱说：“房产证上名字是我和我老公两个人的，他已经不在了，现在第一步要先办理继承公证转到我名下，这样才可以交易----你很急吗？” 杨宗建犹豫了一下说：“也不算急。因为房款我一时还没凑够----可能需要贷款，要么我先付一部分定金？” 林萱说：“反正我这边手续也没办好，咱们不必这么忙----你要是怕有变故，咱们去做个公证也可以----你放心，这房子我说了卖给你，就算房价上涨了我也不会耍赖。” 杨宗建见她这么说，倒也不好说什么。 林萱说：“我带你上去到处看看，哪里有什么情况我跟你说一声。” 其实所谓“情况”，不过是哪里的窗户有点故障，不太好开；哪里的墙面有一点渗水；哪里的灯坏了，需要更换......都不是什么大毛病。 最后他们要出门看院子，悠悠搂着大白也要出来，还要妈妈抱，杨宗建说：“妈妈累，抱不动你，我抱你出去好不好？” 悠悠点点头，杨宗建便抱起悠悠，林萱想把大白放下，悠悠不愿意，她只得抱着大白跟在二人后头出去了。（金铃就是从那个时候出现在围栏外的。） 刚在遮阳伞下边坐一会儿，悠悠便嚷着要吃水果，林萱要进去拿果盘，杨宗建便说：“我去好了。” 他进屋端了果盘出来，递给林萱一块西瓜，又蹲下递给悠悠一块。 林萱说：“你别动，你头上有一个飞虫。” 她伸手过去在他头上摸索一阵，将飞虫碾死，杨宗建笑着起了身。 这动作有些暧昧，杨宗建为掩饰尴尬，随口说：“这院子里要是挖个游泳池就好了。” 林萱一呆，喃喃说道：“你怎么和我老公当年说的一样......” 她站起身出神片刻，然后说：“我忘了还有一个地方没带你看。走，咱们上去。” 杨宗建跟着她上了顶层的平台。杨宗建跟小张看过这房子两次，但小张没有平台的钥匙，所以不止杨宗建，连小张也不知平台上是什么样。 平台上是休闲场所。杨宗建绝没想到，这屋顶居然还建了一个游泳池！他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这真是意外之喜。 林萱有些开心：“你也喜欢游泳？我昨天下午才让工人清洗泳池、放的水，咱们来游泳吧？” 杨宗建只当她随口一说，没有当真，只是报以一笑。他走到泳池边，越看越兴奋，越看越喜欢。 林萱说：“我也喜欢游泳，但是不精----我还没学会仰泳。” 她摸了摸水，快中午了，水不算凉。她嫣然一笑：“走，去换泳衣。” 杨宗建有些窘：“呃.....我没泳裤，算了吧。” 林萱说：“有我老公的泳裤，新的，他穿小，所以没上过身，包装都没拆呢，你放心。” 林萱在三楼的衣帽间找到泳裤，让杨宗建进一个房间去换衣服，她自己带着悠悠去另一个房间换泳衣。 窗帘是拉上的，遮光性很好，所以屋里开了灯。杨宗建换好泳裤拉开窗帘、关了灯拿了手机直接上了平台上。 林萱换好比基尼泳衣，过来敲了敲杨宗建的门，见无人回应，她便进去开了灯、走进来几步、看了两眼，然后关灯走了。 窗玻璃上贴了膜，如果没开灯，里边可以看到外边，而外边看不到里边。但是开了灯的情况之下，外边却是能看见里边，杨宗建和林萱穿的其实都是泳衣泳裤，好巧不巧的让金铃看见了，还以为他们脱了外衣要做羞羞之事。 杨宗建其实是颇为尴尬。虽然林萱邀他游泳是带着女儿，但两个人说起来也没见过几次面，穿得这么坦诚相对----尤其是林萱穿的泳衣，好身材一览无余，如果是公共泳池还好，偏偏这是私家泳池，成年人只有他二人，空气中都透着几分暧昧。 |
|
第八十九章 隐忍 林萱有些许失望。早上她有意无意和杨宗建有身体上的接触，包括上楼的时候没站稳朝后仰了一下，杨宗建本能的用手托了她一下，然后相当君子的换小臂挡住她，完全没做片刻的停留。 她换泳衣的时候先穿的是比基尼，老天爷知道她拿出多大的勇气，不过她去敲杨宗建房门回来就后悔了，后来还是换了保守的一件头上去。 她上去的时候杨宗建正在教悠悠游泳，小女孩哇哇乱叫，杨宗建很有耐心的安抚她。看见林萱上来，杨宗建向她笑笑点点头，目光并没有借机在她身上停留，反而林萱趁他不在意偷瞄他几眼，杨宗建一身恰到好处、不夸张的肌肉让男人看了都艳慕，更别提女人了。 林萱自己游了几个来回，杨宗建却等到她来到他和悠悠身边，才让她看着孩子自己去游了一会儿。林萱后来趁悠悠坐泳池边上完的时候向杨宗建请教仰泳的诀窍，杨宗建这才用右手托住她的腰，让她腹部向上挺。结果她趁着呛了水，手搭在了杨宗建的肩上，杨宗建眼观鼻、鼻观心，一句“悠悠的东西掉了”乘机把她放下，走到了悠悠旁边，捡回她的小黄鸭。 林萱两次试探，见杨宗建并未趁机和她有肌肤之亲，失望之余却也不由暗暗赞叹，难得有这样一位正人君子。她也不好意思再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了，毕竟，这样也显得她很轻浮。 中午林萱请杨宗建吃饭，为表示诚意，菜都是她亲手做的----因为人少，菜只做了六道，三荤三素：一道是卤牛肉，昨晚就把牛腱子泡在生抽里放进冰箱，今早加了冰糖、香料煮了一个多小时，冷却到常温后放进冰箱，中午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切片就行了。 她最拿手是做红烧肉，一早就做好了，足足炖了两个钟头，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她觉得男人应该都喜欢吃红烧肉，杨宗建应该不会例外。 然后清蒸了一尾鳜鱼，细腻鲜美，是悠悠最喜欢吃的。 素菜是香菇菜心和两个凉菜。 林萱颇有点酒量，陪杨宗建喝了点啤酒。 悠悠先吃完饭，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倒头睡了。林萱见杨宗建有些局促，微笑说：“我本来想借着酒劲跟你说点不敢说的话，现在发现好像不用说了。” 杨宗建如释重负，他又不傻，林萱对他有好感他不是看不出来。 杨宗建由衷称赞了一下她的厨艺，林萱抿嘴儿笑道：“我所有会做的菜都在这里了，乍一看还能哄哄人----你女朋友应该有一手好厨艺吧？” 杨宗建微笑说：“她不怎么会做饭，平时我们在一起都是我做给她吃。” 林萱心底一酸，羡慕的说道：“她很幸福。” 杨宗建忽然跟她聊起金铃：“她其实是我十几岁时候的初恋女朋友，因为她家人发对，把我们给拆散了。半年之前我们有缘重逢了，彼此都还有感觉，所以就又在一起了。” 林萱说：“你一直都没有结婚？” 杨宗建点点头。 “因为她？” “那倒不是。”杨宗建说，“年轻时候忙于工作，后来为了照顾老母亲。” 他简单讲了一下母亲的事儿。 “她呢？她结婚了没有？” “结了，结了两次。第一次的结婚对象和我有几分相像，但人不行，家暴，最后车祸溺水死了。现在这个是她第二次结婚，”他迟疑了一下，最后坦然说：“她目前还没有离婚----因为男方的儿子临时在这养伤，马上要走了----应该下个月就可以办离婚手续了----我现在是不道德的小三。” 林萱见他如此坦白，倒是大感意外。 她叹了口气说：“原来你们才重逢半年......要是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她身子前探，调皮的说：“假如你没有和她重逢，我跟你有没有机会？----你放心，听完你的故事，我现在已经不对你有非分之想了。” 杨宗建老老实实回答：“应该有。” 林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二 下午，郭传志给杨宗建打了个电话，说凑了五万块钱先还他。 杨宗建在店里边，就让他来店里。 郭传志进了他房间之后随口说道：“怎么不去家里？” 杨宗建说：“那房子要卖了，我得习惯一下，可能有段时间会住酒店。” 郭传志“啊”了一声，说道：“那房子要卖？” 杨宗建横睨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废话！不卖我怎么买那个别墅哇！” 郭传志不怀好意的笑道：“住也住不了几天吧？交了定金拿到钥匙是不是就能住别墅了啊！” “想得美！” 郭传志贼兮兮的笑道：“你女朋友是不是每个礼拜都给你送外卖？” “什么送外卖？”杨宗建瞪大眼不明所以。 “装啥，我都看见了！”郭传志“吃吃”的笑：“一大早就光身子把窗帘给拉上了......” 杨宗建大吃一惊，斥道：“你胡说什么！” “好好好，不是光着身子，穿了条内裤好了吧？还是花的，那么骚......” 杨宗建说道：“那是游泳裤----我在屋里换上游泳裤而已，楼上有泳池，你想到哪去了----你怎么会看到？” “何止我？金铃也看到了。” 杨宗建大惊，别人误会他不要紧，金铃可别误会他才好。 “你和金铃怎么会去别墅的？” “她听我说你买了房，当然想看看啊！” “她有什么反应？”杨宗建很紧张。 “反应强烈。”郭传志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羡慕嫉妒恨，回去一路没理我。” 杨宗建心慌意乱，恼火的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暂时别告诉她嘛，你要说了就抓紧还钱！” “我这不是给你送钱来了吗？” “这五万块钱顶个P用！要还就还六十万！” “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金铃早晚也会知道，你瞒她有什么意思？” 杨宗建一肚子火发不出，在屋里转了两圈，说道：“我怕她生气----买房没告诉她，也没经她手----还有你们看到的母女，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得怎么给你们讲呢？” 他坐椅子上挠挠头，呆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回头亲自跟她说吧。” 郭传志从口袋里偷偷拿出手机，在桌子下边边摆弄边说：“要么我先试着给她解释一下？”他随即嘲讽的说：“----还解释呢，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宗建踌躇说：“怎么跟她说呢？----这房子我是买给我和我女朋友结婚用的----你这么说不行，我觉得最要紧是澄清一下那个女人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捋一捋你怎么跟她说....” 他想了片刻，说道：“你跟她说，那个女的她老公车祸死了，后来他的手机号给销号了，手机号销号之后三个月就可以重新再面世，那么巧后来我们店里给我配的工作手机就是这个号。她女儿记得爸爸的号码，结果就打通了我这个电话，把我当成了她爸爸。我觉得小女孩怪可爱的，就逗她玩儿陪她聊了几次，后来她妈妈发现了，偶尔也聊两句。” 他继续说道：“上礼拜她带孩子从苏州过来有事，想跟我见一面，结果就那么巧，原来她就是那个别墅的女主人----” 郭传志打断了他：“你这不对呀，你说了这房子是买了和你女朋友结婚的，你又说她是房子的女主人，你这前后矛盾，一下就穿帮了啊！” 杨宗建无奈的说：“她真的不是我女朋友啊！” “那你这房子买了和谁结婚？”郭传志瞪眼问。 杨宗建摊开双手无法回答。 “你看，你答不上来了，你根本说的就没法让人信----你先前说她是你女朋友，现在说她不是你女朋友，然后又说她碰巧是别墅的女主人，这种巧合你说了谁信？” 杨宗建心烦意乱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别跟金铃说了，越说越乱！我自己说----你说了她也不信，我说的话她应该相信。” 郭传志忽然一笑：“你说那女的不是你女朋友，是别墅女主人，我看你们举止很亲密啊，你也不用卖房子了，直接搬进去住就行了，省了好几百万......” 杨宗建不去理会他，郭传志阴险的一笑，关掉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三 金铃听罢郭传志录下的杨宗建的话，表面上挂着微笑，内心接近崩溃。 郭传志不停的煽风点火：“老杨现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一直觉得他是绝种好男人啊，现在怎么画风突变呢？那女的他先前明明说是他女朋友----人在苏州，带个女孩，现在改口说不是女朋友了，又变成别墅的女主人了----这谎扯的！” 金铃干笑一声，淡淡说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尚且如此，你也难保没有什么破事儿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啊？”郭传志心虚的说。 “哼，谁知道呢。”金铃冷冷的说，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她开着水龙头，水声哗哗，眼泪滚滚而下。她洗了两把脸，倔强的抿着嘴角，对着镜子凝视许久，然后按下了抽水马桶的按钮，好像把一切愤怒、悲伤和烦恼都一并冲下去了一样，她浑若无事的走出去，跟郭传志随口说：“我晚上不在家吃饭，约了人，你跟郭旭吃吧，不想做就叫外卖，或者去吃烧烤。” 郭传志说道：“好呀。” 金铃进屋换衣服去了，郭传志脸上的微笑渐渐隐去。 自从他察觉到金铃和杨宗建的出轨，他一直在隐忍。隐忍的原因当然是他欠了杨宗建的钱无法归还，倘若他戳穿这一对奸夫淫妇，一来会离婚，二来会被追责，三来毕竟戴了绿帽也不光彩。 所以他不断刺激着金铃，想着她能对杨宗建干出啥事才好呢，既报了仇，又不要自己动手，债还不用还了...... |
|
第九十章 窃听 一 金铃站在杨宗建门前，足足半分钟之后，她才拿钥匙开了门。 杨宗建使劲在背后圈住她的腰，然后重重吻她的颈和面颊。金铃回身揽住他的脖颈，主动在他的唇上吻了下去。 杨宗建的手在她脸上摸索，金铃含情脉脉的将他手背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再重重咬了一口，杨宗建差点叫出声来。 他一手摸着嘴唇，一手托着金铃的下巴，问道：“你吃饭了没有？” 金铃腻声说：“吃什么饭？我想吃你----” 两个人一边亲吻着一边进了卧室，衣服抛在了地上。 金铃忽然在杨宗建耳边说：“把灯都打开，我想要亮亮的看清楚.....” 杨宗建去开灯的时候，金铃飞快的拿起手机点了几下立在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旁，摄像头正对着床。 她开了台灯，然后躺在床上，脸侧向手机的方向，然后闭上了眼睛。 整个开始的过程她一直都没有睁眼，直到后来杨宗建朝她吹着气、呵她痒的时候她才“咭”的笑出声来，睁开了眼睛...... 完事之后，杨宗建搂着金铃说：“跟你说件事----这房子我打算卖了，买一套别墅。” 金铃微笑说：“云湖翠景的别墅？” “对。我听郭传志说你跟他一起看过了，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啦。” “以后结了婚咱们就住那里----我没跟你说，是想办好手续再带你过去给你个惊喜的。” 金铃似笑非笑的说：“是吗？” “这个别墅买得真巧----你记不记得前阵子你坐我车，有个小女孩打电话来喊我‘爸爸’，当时我告诉你她是打错电话了----其实也不是打错，这个号码原本是她爸爸用的，后来她爸车祸死了，她妈妈把这个号给注销了，然后过了几个月这个号码重新问世正好被我用了。” “来了来了，开始了......”金铃心里想。 杨宗建简单描述了一下他因为小女孩实在可爱就逗她，后来从女孩妈妈那里得知女孩爸爸已死的真相，他就在电话里继续冒充是她爸爸。 金铃心想，如果你早告诉我，我还真就相信了。 “我看中了这个别墅，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告诉你，我打算拿下钥匙再带你来。这个别墅是二手房，女主人住在苏州，特地回来的，因为放的价格低于市场价很多，当时好几家要买的----” 金铃抢着说：“然后你们见了面才知道她正好就是电话里那个小女孩的妈妈，所以这么有缘分，她就决定卖给你了？” 杨宗建说：“不是，她刚来的时候我们根本没来及谈，后来约了第二天的，结果她女儿又发烧，又没谈成，正巧我去的早，就帮送去医院了，照料了一上午。她很感激我，就口头上答应把这房子卖给我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就是那个电话里小女孩的妈妈的？” 杨宗建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你也知道我魅力大，在电话里就把她迷住了，所以约我见面，本来我拒绝了她的，她说主要让她女儿见一面，知道我不是她爸爸，以后就不会骚扰我了，我才勉为其难、不情不愿的去了的----” 金铃“哼”了一声，说道：“不守男德！” 杨宗建续道：“结果见了面一看，认识！哈哈......” 金铃笑吟吟的说道：“然后，你们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水到渠成，阴阳调和？” “哪有的事！我们是纯洁的----” 金铃似笑非笑的说：“我看见某人大白天脱光了衣服拉上了窗帘----” “没脱光呀！”杨宗建叫屈。 “没脱光没脱光，只不过穿了一条风骚的花内裤----” “那是游泳裤！她家楼上有游泳池，她邀请我游泳的----我浑身上下里里外外你什么没见过？我什么时候穿过花内裤？”杨宗建身子耸了耸。 “见两次面而已，就邀请你到私家泳池游泳？还穿那么暴露的游泳衣？” “不算暴露吧？”杨宗建怀疑的说， 他不知道林萱最初确实是穿了比基尼在窗前一闪而过，后来才又换的一件头。 “不算暴露！还有点儿布！”金铃连连点头。“你们于是就鸳鸯戏水、颠鸾倒凤了吧？” “没有没有，她女儿还在场呢----你不相信我？” 金铃转过头，略显讶异的说：“怎么会？你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你，你说太阳明天打西边出来，那明天太阳一定打西边出来！” 杨宗建又和她搂抱温存了一会儿，金铃温言道：“你先洗澡吧，你洗完我洗。” 杨宗建起身进了浴室，金铃关掉手机的录像，然后快放了一遍，拿剪辑软件斩头去尾的编辑了一下发给了杨宗建，再拿起杨宗建的手机发给自己，原视频被她删掉了。 杨宗建冲凉出来听见金铃的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吃吃笑道：“在偷看小电影？” 金铃懒洋洋的把手机给他看：“我刚偷拍的，你和我----” 杨宗建“哇哇”数声，看得目瞪口呆、面红耳赤。 “看完删了吧？别让郭传志看到。”他说。 “手机有隐藏视频的功能，可以把它隐藏起来。”金铃说。 杨宗建对着她鼻子轻轻刮了两下，意谓“羞羞羞”。 金铃一笑，起身自去冲澡。 二 金铃走的时候执意不用杨宗建送，她白天在朋友圈看到电信公司的旧同事在附近酒店给女儿办生日会，她买了个小礼物，一会儿过去露个面，顺便拍个照发个朋友圈，郭传志看到也就不会有什么怀疑了。 她走出小区的时候瞥眼间忽然感觉不对----她经过拐角的时候，看到了自家的车停在那。 她过去拉了一下车门，车是锁的。 不可能是巧合，很明显是郭传志在跟踪她。 金铃拿出手机想给杨宗建打电话，但是她想了想，直接回身朝他家走去。 三 ----是的，没错，郭传志在跟踪金铃。她一出门打上车，郭传志就尾随出租车前后脚来到了杨宗建住的小区。金铃进了左边的电梯，郭传志稍后进了右边的电梯。 杨宗建家住在十六楼，郭传志坐到十五层，然后从楼梯轻轻跑上去，正好见到金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拿钥匙开了门。 她竟然有他家的钥匙......郭传志捏紧了拳头。 他在楼梯的门内坐着，时不时往外看看。一个多小时之后门开了，金铃和杨宗建先后走出来，奇怪的是只有金铃一个人进了电梯，杨宗建居然没有送她走。 郭传志看着杨宗建略站片刻然后回家了，他也从楼梯门里走出来按了另一部电梯。就在电梯到了的时候，郭传志正准备进去，只听身后一声门响，却是杨宗建提着塑料袋出来准备扔垃圾。 两个人四目相对，相顾愕然。好一阵子郭传志才似笑非笑的说：“不请我进去？” “你......怎么来了？”杨宗建此时反而平静下来。 郭传志反问他：“你说呢？” 杨宗建把垃圾放在门口，默默开了门，郭传志跟着他进屋，两个人分别坐在了餐桌的两边。 四 两个人沉默许久没说话，终于还是郭传志忍不住开了口。 “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乌龟啊----”郭传志冷冷的说。 杨宗建淡淡说道：“事已至此，不妨敞开来说----” 郭传志打断他：“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杨宗建说道：“我们十八九岁就在一起的，我们是初恋情人。很多年没有见，直到今年又遇上......” “我说的就是今年，您们重逢之后，我第一次见你之后多久你们又搞在一起的？”郭传志瞪眼说。 “没多久。”杨宗建撒谎了。“我们其实没想拖那么久，但是郭旭还在你这，他又喊我干爹，怕他难过......” 郭传志发出一声冷笑：“你可真善良----” “其实本来我们也打算再晚个十天八天，等郭旭走了，就跟你说清楚，金铃会跟你离婚。”杨宗建坦言。 “离婚？----老杨，你自己有女朋友，现在别墅也有了----” “那不是----” “你别跟我狡辩了！你今天这么说，明天那么说，一会儿说她是你女朋友，一会儿说她是别墅女主人----你吃软饭也好吃硬饭也好跟我没关系！----你自己既然有女人就别再来搞我老婆！要不是因为炒期货亏了欠你六十万我会这么忍你？” 门轻轻的开了，但是因为郭传志正在大吼，他和杨宗建都没听到。 郭传志越说越气：“我老婆你玩完就算了，当我欠你钱还的利息！你还想让她跟我离婚，你享齐人之福？你那女朋友也正得很，就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了！----我是不会和金铃离这个婚的！” 他随即狡黠一笑：“咱们不如约法三章，那笔钱我慢慢还，你不要告诉金铃我欠钱的事，我和她不离婚，以后你们两个想干什么事，我一概看不见----” 杨宗建冷冷说道：“无耻！金铃这婚一定得离，你听明白没有？” 郭传志收敛了笑容，也冷冷说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倒说我无耻！----好啊，你一定要她跟我离婚，那六十万的债就一笔勾销！你肯吗？” 杨宗建说道：“我肯！等你们办好离婚你来找我，我把欠条还你，你以后离她远远的！” 郭传志倒是愣住了，他有些意外，又有些安慰----六十万的债能抵了，那也值了，反正这是个不清白的女人，反正他也不愁找不到第三个老婆。 “想不到金铃在你心里还这么有分量，还值不少钱！”他啧啧称奇。 杨宗建冷冷的说：“她在我心里的价值，胜你百倍！六十万就把老婆给卖断的男人，你也不会干出什么大事了！” 他从口袋掏出郭传志才还给他的五万块存单扔在桌上：“把你还的这五万拿走！过几天就跟金铃把婚离了！” 郭传志忽然耍起无赖：“我和金铃离了婚，万一你不还我欠条怎么办？我看你还是先把欠条给我再说！” 杨宗建瞪了他一眼道：“哼！你爱离不离！到时金铃跟你起诉离婚，别说这六十万，房子都跟你分一半！” 郭传志默然----杨宗建说的不错，他也只能赌一把了。 他忽然说了一句：“问一下，我跟她离婚之后，你是跟你那个女朋友结婚，把金铃当小三养呢，还是和金铃结婚，把那个当小三养？” 杨宗建一字一顿的说：“我会和金铃结婚，你满意了没有？” |
|
第九十一章 杀机 一 郭传志回到家的时候，金铃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 她在杨宗建家门口偷听的整个过程，杨宗建和郭传志都没有发现。她听得心凉、心惊且悲愤、耻辱，一个把她用六十万给“卖”了，另一个说她身价百倍。 六十万的百倍就是六千万，金铃暗暗想道，可惜郭传志听不明白这个。 郭传志会以为杨宗建让他们离婚是因为他爱金铃----也许多多少少是有爱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为了那六千万吧？ 装作不在乎，装作无所谓，其实还不是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和自己结了婚，把六千万弄到手，然后一点不耽误他有别的女人...... 该死的男人! 男人都该死！ 金铃右手的指甲在左手手背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我得想想，怎么让你们一个一个都不得好死...... 二 金铃第二天没去上班，她在家中盘算了一上午。 郭旭在电视上看《名侦探柯南》，不知怎地，他一早起来就没精打采，在沙发上窝着，看着看着竟又睡着了。 金铃皱着眉头心想，这么大的声浪，他竟然也睡得着...... 她拿起遥控器，把声音给关小，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看电视，又看了看郭旭...... 三 下午，金铃给郭传志打电话说要他早点回来，有事跟他说。 金铃说话的口气与往常无异，郭传志的回话也是浑若无事，还顺便问了一句要带点什么菜回来。 郭传志回来之前，金铃让郭旭下去锻炼去，晚一点再上来。 她在厨房准备好洋葱，她站在客厅看见郭传志的身影在楼下出现时，便开始走进厨房切洋葱，所以杨宗建回到家时，就看见了餐桌前坐了一个红了眼睛、泪流满面的金铃。 “你怎么啦？”郭传志忙装作关心的问道。 金铃抽出纸巾擦着眼睛闪躲再三，在郭传志一再追问下，最后横下心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那是金铃昨天花费心机偷拍的视频，经过掐头去尾的剪辑，看上去她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被杨宗建迷J了。 金铃“嘤嘤”的哭，郭传志看得两眼冒火。 “这视频谁拍的？”他厉声问道。 “杨宗建发给我的，肯定是他拍的。”金铃掩着面孔说。 郭传志铁青面孔说：“他想干什么？” 金铃抽泣着说：“他跟我要六十万，说买房差点钱......” “六十万？”郭传志不禁怒火中烧----昨天这家伙还信誓旦旦的说六十万不要了！ “他说让我给他六十万，还有你欠了他六十万，一共要给他一百二十万......你怎么欠了他六十万？是什么钱？” 郭传志大怒：“放他娘的臭狗屁！谁欠他钱！” 他气得浑身哆嗦----昨天一套、今天一套，这姓杨的是真不能信！ 他厉声说：“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视频？你怎么会----” 金铃只得连羞带愧的跟他讲有一次去杨宗建家，喝下一瓶饮料后就不省人事，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杨宗建侵犯，还录了视频。杨宗建拿视频要挟她，每个月都喊他来他家几次，不来他就叫嚣把视频发出去，发给郭传志，发给郭旭，发到朋友圈...... “昨天晚上我出去其实也是去他那里......”金铃趴在餐桌上哭了起来。 郭传志半信半疑，但他听金铃说的合情合理，倒也更愿意信他，毕竟就算被戴了绿帽，也分情愿的和不情愿的。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郭传志咬牙切齿的说。 “你让我怎么说的出口----”金铃哭着说道。“但是这次我不说不行了，他勒索我！我哪里来的六十万！我已经前前后后给了他几次，实在拿不出钱了！” “你已经给过他钱了？给了多少？”郭传志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加起来也有二十多万了......” 郭传志骂了一声粗话，右手在左手手心击了一掌：“这王八蛋！他还装模作样----”他想起杨宗建昨天说要和金铃结婚，说六十万不要了，不由惊怒交加。 “咱们怎么办？”金铃泪眼婆娑的说。 郭传志于是提议报警，但是金铃不肯，报警的话，万一他真把视频发朋友圈，那她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郭传志咬牙切齿的说，我恨不得杀了他！ 金铃也哽咽道：“我也想杀了他！” 可是杀了人是要偿命的啊！杀了他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要是杀了人还不用坐牢就好了。 如果有一种方法，杀了人可以不用坐牢，你愿不愿意试试？一场谋杀，伪装成一个意外...... 郭传志呆了一呆：“要怎么做？” 金铃把心一横，如此这般的跟他说了一遍，郭传志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你只管明天把他约到我说的那个地方去吃饭，他说什么你都别信，他说什么你都说好好好，只有一点，你尽量让他多喝酒，喝得越多越好......” 郭传志迟疑道：“约他出来，他不知道肯不肯......” 金铃斩钉截铁的说：“他一定肯！----我打赌你这次约他，他不会不来！你只要把他给约来那个地方就算成功了一半，再让他多喝点酒，那基本上就成功了七八成！” 郭传志惊疑不定的说道：“你......是要我在饭菜或者酒里给他下毒吗？” 金铃轻蔑的说：“谁还用那么笨的法子？----再说了，这种法子你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你不要管了，别的事包在我身上----” 她见郭传志脸上还有几分迟疑，说道：“你不过是邀请老朋友喝酒而已，你们不是常常一起喝酒吗？你负责喊他喝酒，我来负责意外，这不难吧？” 郭传志喃喃说道：“好像不难......” 金铃在心内冷笑：杀人，一点都不难...... 四 金铃又约了杨宗建来店里。 她这两天急怒攻心，右边牙龈肿痛，带得半边脸也肿了，她又在嘴里塞了些药棉，把右眼眼眶边上抹了些青色眼影，然后架上一副大墨镜----看上去好像被打了一顿。 杨宗建果然一见之下就大为震怒：“这是郭传志打的？MD我饶不了他----” 他转身便走，金铃死死的把他抱住：“不是，不是----我只是牙痛肿的，真的不是他打的！” 杨宗建红了眼：“你还想替他隐瞒？打成这样了你当我瞎吗！” “你想怎么样？” “去他单位，或者把他叫出来，我捶不死他！”杨宗建怒目圆睁。 “你想给我出气，又何必以身犯险呢？----你去打他，轻者赔钱，重者拘留，太不划算了。我倒有个主意，既教训了他，你我又安然无恙......”金铃缓缓的说出了她的计划。 “就是多灌他酒？”杨宗建讶异。 “对，其他你什么都不用管。他说什么你也别信，只管答应，你就灌他就行，其他交给我。” 杨宗建半信半疑：“你到底要怎么做？可别----” 金铃轻轻拍拍他肩膀：“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总之妥妥的把他教训了，我还能顺便找茬和他闹腾一场，正好找借口和他离婚，然后就和你......” 她瞅着杨宗建抿嘴一笑，杨宗建报以一笑，然后心疼的把她拥在了怀里。 金铃的脸瞬间变得阴郁，她的嘴角微微牵动抽搐，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星...... 五 一切尽在金铃的计划之中。 让郭传志约了杨宗建去故黄河边一个不起眼的馆子吃饭，一是因那里的地势最适宜制造这场“意外”，二是因金铃早已观察到这里的监控离得远、有盲区。 郭传志和杨宗建都有几分各怀鬼胎，都依从金铃的话，不停灌对方喝酒。杨宗建其实酒量不差，可是中午时候他因工作关系已经喝了一场，所以这场酒他有些吃不消。郭传志一向酒量平平，今天硬着头皮喝超了正常的量。 两个人虚情假意的喝酒，听起来却好像在推心置腹。 郭传志说你放心吧，欠你的六十万现在有着落了，不出十天就可以凑齐。 杨宗建有些吃惊：你哪来的钱？ 郭传志说那你就别管了，哪怕我去偷去抢，到时候我也把你这钱给还了就是了。 杨宗建盯着他说：什么话，我宁可不要你那钱，也不能让你干犯法的事儿----是不是金铃知道了这事？她拿私房钱出来帮你还账？ 郭传志心头火起，心想你个王八蛋，金铃的私房钱都被你讹走了，你还在装什么呀？他恨不得一拳打在杨宗建脸上，但转念想到对方命不久矣，当下强忍怒气，含糊的说，金铃只知道一点，知道我最近买股票赔了很多，但是她不知道具体赔多少，也不知道我跟你借的钱。 郭传志最后还假意问了一句：你没告诉金铃我跟你借了六十万吧？ 杨宗建说当然，我没跟她说。 郭传志吁了口气说那就好，我砸锅卖铁十天内也会凑够钱给你，放心吧。 杨宗建忙说不用不用，不是说好了那笔钱我不要了吗----你要不信，我这就把你的欠条撕了。说着他从口袋拿出那张欠条。 郭传志说哪能哪能，你看昨天我说的都是气话，我哪能为了这六十万就把老婆给卖了？咱还是回归到正路上来，我不和金铃离婚，我继续和她过跟以前一样的日子，当一切没发生。你呢，和她就断了吧，你那个苏州美女又年轻又漂亮还有钱，你现在也不用卖现在的房子凑钱买别墅了吧？那女的不就是别墅的女主人吗，你直接和她结了婚就是别墅的男主人了，一分钱都不用掏，别墅就是你的了，你这真是人财两得哈哈哈...... 杨宗建不置可否，也陪着他笑。然后他就把那个欠条拿给郭传志看，说，看清楚是你的字吧，看清楚是原件吧？ 他拿打火机把欠条给烧了。 郭传志虽是酒喝多了，仍大为震荡，心想MD，我居然有点感动...... 他舌头已经大了，还正色说：兄弟，你结婚别忘了请我，要帮什么忙尽管开口！ 杨宗建想了想说，你能来我就心满意足---- 五 午夜，酒店外的故黄河河道边，杨宗建与郭传志两个都已醉酒，两人在河堤的矮墙上先后躺倒。 郭传志想着金铃的交代，将杨宗建拉起，让他头朝东、脚朝西的平躺，然后，他就开始等着“意外”的来临...... 不知过了多久，“嘭”的一声，水花溅落，有人跌落水中...... 六 电话里响了，金铃拿起电话，很快，她瞪大了眼睛...... “什么事？谁的电话？”郭旭不耐烦的问。 “郭旭，”金铃艰难的控制着情绪，“你爸爸他喝醉酒，掉河里淹死了......” |
|
@易水霜1911 2022-09-13 08:54:58 欣赏佳作！ ----------------------------- 谢谢文友捧场！ |
|
第九十二章 意外 一 郭旭坐在轮椅里，金铃站在他身后，两个人身处在太平间，正看着郭传志的尸体。金铃在看到郭传志的脸孔的时候很自然的哭出了声，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嚎哭，也不是那种很假的哭，她恰到好处的克制着，看起来既悲伤却又不失态。 毕竟他们也是有七年的感情，七年里至少六年半多他还是一个说得过去的丈夫，金铃流的眼泪，有大半是真情实感。 奇怪的是郭旭，他目无表情，竟然一滴泪都没有流。 刘波警官站在他们不远处，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孩子。 从太平间出来，刘波执意要送金铃和郭旭回去。金铃想着郭旭的折叠轮椅不好搬，有个男人帮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一路之上三个人各怀心事，好久没有人说话。最后还是刘波打破沉默。 “你看这一场酒喝的----”他摇头叹息，“一个死，一个昏迷不醒。” 金铃假意抽泣了一会儿，问道：“杨宗建情况怎么样？” 刘波摇摇头：“不乐观----他摔下去头部受创，有血块压迫住了神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唉，他这一家真是一言难尽......” 金铃垂泪道：“我还特地跟他们说少喝酒，早点回来，谁知道他们就出了意外----” 副驾上的郭旭忽然说话了：“确定了是意外吗？” 刘波说：“初步判断他们是喝醉酒后意外掉进河里的，不过----”他瞄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金铃，小心翼翼的问：“昨天郭传志是否有哪里不舒服，服用了什么药物？” 金铃一凛，说道：“他这几天牙疼，可能吃了甲硝锉，我不确定......” 她补充了一句：“他本来是甲硝锉和头孢一起吃的，我跟他说了吃头孢绝对不能喝酒，他知道的----我怕他忘了，一早就把头孢从他口袋里拿出来了。” 刘波满意的点点头，郭旭脸上却露出警惕的神色来。 二 刘波把金铃和郭旭送到小区门口，他原本想把郭旭送上楼，在金铃的坚持下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走了。 金铃推着轮椅，对郭旭说：“你其实腿已经好了，没必要坐轮椅了。” 她见郭旭没有吭声，又问道：“你妈妈什么时候过来接你？” 郭旭说：“可能下午就到了----她要是跟你说在这住两天，你可别理她，让她到外边住宾馆。” 金铃踌躇说：“其实我无所谓。” 郭旭冷冷的说：“你小心！我妈这种人，下一步可能就在打你这个房子的主意了！” 金铃一怔，随即会意，说道：“房子是你爸爸的名字，配偶和子女都是合法继承人，虽然他们离婚你判给了你妈妈，户口不在这、也不在这住，但是父子关系是改变不了的。倘若她要分这房子，倒也不是无理要求----到时我看律师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和你妈妈打这个官司的，我们协商就好了，需要分多少我折成现金给她。” “要给也是给我，哪有她的份儿！”郭旭一脸阴郁，忿忿不平的说。 金铃说：“她也不过是暂时替你保管----你以后长大了她还要想着给你买房......” “谁要她保管！弄不好都捐给股市了！----也不知道她都什么命，哪个股票到她手里都是死路一条。她一买就跌，一卖就涨，唯一一次挣了两万块钱还是因为操作失误----她想卖出股票，结果按成了‘买入’......然而这么多年她还是乐此不疲，每次挣几百块钱都高兴一场，接着很快就赔进去几千甚至上万，唉......”郭旭叹口气，摇摇头。 两个人谈谈说说回了家。 三 郭旭出了电梯就站起身，金铃开了门，他推着轮椅进去了，顺手把轮椅放在餐桌旁。 餐边柜上有一盒头孢。郭旭迟疑了一下，打开看了看。那是一盒新的，拆了封，只少了一粒。 这盒药确实案发当日上午郭旭就看到了，这两天一直都在那。 金铃见他在那出神，说道：“给我，我需要吃一粒。” 郭旭把药递给她，金铃倒了杯水吃了一粒，叹气说：“刘警官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法医在我爸体内发现有某种药物的成分。”郭旭淡淡的说。 “吃头孢不能饮酒，还有青霉素----”金铃说，“这是常识。只有王丽娟的老公才那么低智商，把头孢加到她酒里去害她。” 郭旭轻轻说道：“其实，吃了甲硝锉也不可以饮酒----” 金铃一怔，缓缓的抬起头来。 敲门声不失时机的响起来了，金铃忙去开门，来了七八个人，是郭传志单位的同事，金铃对其中一两个有点印象。 来人寒暄问候片刻，其中一人便问郭哥这后事怎么安排的，怎么什么都没准备？遗像选好没有，花圈定了没有，墓地看了没有，骨灰盒、饭店...... 金铃听得头大。原来说话这人叫岳阳，家中从事丧事一条龙的服务，差不多同事家里有白事都是他来主持办理，金铃就说岳哥那就交给你办了，一切从简。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一个声音冷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人不在了，怎么也要走得体体面面，干嘛要一切从简？” 众人一愕，都情不自禁向门口看去----按照当地规矩，有白事的人家门是敞开的，不能关----只见一个中年妇女昂然进来，带着一脸不屑。 众人也不知她是谁，不由面面相觑，唯有金铃心中一动，看向郭旭，果然见他面上一黑，走上前把那妇女扯到一边，拉下脸说道：“有你什么事？” 众人这才会意这女人原来就是郭传志的前妻。他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想这位前妻来势汹汹，现任外柔内刚，说不定好戏就要上演。 这女人正是郭旭的妈妈姚红梅。所谓“知母莫若子”，不出他所料，姚红梅一来就想在气势上压倒金铃，有所图谋，但郭旭跟她一皱眉、一黑脸，她似乎有所畏惧和顾忌，竟没有吭声。 她敏锐的看了一眼金铃（金铃看在她是郭旭妈妈的面上和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就细细打量起这套房子来，郭旭把她拉进了自己住的那间屋。 遗照、花圈、灵棚什么的开始张罗起来了，金铃看起来异乎寻常的坚强和隐忍，她机械的和前来吊唁的人们招呼、寒暄、乃至接受他们的安慰。 傍晚时分，刘波警官忽然来了。他换了便装，行过礼之后跟金铃使了个眼色，把郭旭也一起喊到屋里，跟他们说了一席话。 “我们原以为郭传志的死因是意外落水溺亡，现在发现不是----”刘波说。 金铃与郭旭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来。 “我们在郭传志的裤子口袋里看到有甲硝锉的药物，很多人不知道服用甲硝锉和头孢一样，饮酒后是非常危险的，因此我们也化验了一下他体内药物残留，看他是否因为喝酒服用甲硝锉导致意外再溺水死亡----” 郭旭斜斜瞥了一眼金铃，金铃没有发现，她似乎有些紧张。 刘波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但是化验结果出来，他体内就没有甲硝锉的成分，能检验出来的药物残留是----板蓝根！” 金铃和郭旭都“啊”了一声，甚是意外。郭旭除了意外，更多了几分失望。 刘波续道：“我们在郭传志的身上还有现场都没有发现他的手机，后来我们对他这个手机号进行了追踪，发现今天早上这手机还在案发地点出现过，停留了二十分钟左右。到中午的时候，我们追踪到信号在万虹桥电子城----那里是手机维修和买卖二手手机的集中地，距离郭传志溺亡地点只有1.2公里的距离，我们的人员于是赶了过去，从一间买卖二手机的铺子里找到这部手机，并顺藤摸瓜找到出售这部手机的人----是一个五十六岁的拾荒者，叫郑福生。经过审讯他承认，昨晚他在附近喝了点酒后在河堤长椅上睡着了，凌晨两点多他醒过来小便的时候，发现不远处地上有什么亮了一下，他就走了过去......” 四 郑福生摇晃着走过去，这时亮光不见了，他能看见有两个人躺在河堤矮墙上。他正睁大眼搜寻，忽听“叮铃”一声响，亮光又重现了----那是一部手机，刚刚有人发微信过来。 郑福生捡起手机，看见屏幕上“老婆”发的微信字样：“还不回来？” 他“喂”了一声，向离手机最近的郭传志说道：“你手机掉了！” 郭传志毫无反应。郑福生又喊了两声仍是如此。他心念一动，用自己的手机把这部手机正面反面都照了照----他认得这是苹果手机，薄薄的拿在手，他自言自语：“这手机听说很贵----” 他一时起了贪念，既然两个人都叫不醒，附近又黑漆漆的没人，他就装进了自己口袋。刚装进去又想起应该把手机给关了，他又把手机掏了出来，手指在侧面一通乱按，也不知怎么关机。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这电话响了起来，显示打电话来的还是“老婆”。郑福生手忙脚乱一番操作也没能把电话挂上，只得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他转身正要走，忽然手机主人一只手抓住了他手腕，喃喃道：“给我----手机----” 郑福生被他吓了一跳，慌忙道：“谁拿你的手机了！” 郭传志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捉住他手腕不松手，郑福生情急之下便推了他一把，郭传志哼也没哼一声就翻下了矮墙，“咚”一声落在了水中。 郑福生又惊又乱，酒都醒了三分，他往水中看了看----黑漆漆也看不到什么，只听得水中微微扑腾了两下，然后就没有声音了，他慌里慌张就跑了...... 他一夜也没睡踏实，一想起把那人失手推下水心里就怦怦直跳。好容易天亮了，他左思右想，换了身衣服又骑车溜到现场去探听一下有什么消息。 他回到现场时，那里围了有不少人。郑福生假意不知何事上前打听，他听到一个惊人消息，说昨晚有两个人喝多了酒，掉河里淹死了。他这下吓得不轻，他不过推下去一个人，怎么就变成淹死两个人？ 他知道惹祸上身了，手机断不可留，附近有个电子城回收二手手机，这手机别浪费，好歹能卖个千儿八百的，五六百也行啊...... |
|
第九十三章 后事 一 “郭传志是被他不小心推下去的，那他就是过失杀人......”金铃咬了咬嘴唇说道：“杨宗建也是被他推下去的吧？那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吧？” 刘波踌躇了一下说：“杨宗建的情况有点特别......他不是被郑福生推下去的，他是......自己翻下去的！” 郭旭和金铃异口同声的说道：“自己翻下去的？” 那是什么意思？他二人耐人寻味的互相看了一眼。 “他喝多了酒，躺在那里睡觉，家里的床大翻身没什么，他躺的地方那么窄，很容易就翻身就翻下去了......” “所以，他是属于意外？”郭旭睁大了眼睛说。 刘波含蓄的说：“也许是意外，也许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金铃说。 “我们调取监控一无所获，但是郑福生反映他曾经看到躺着的那个人被另一个拉起来，又换了个方向睡下了，而且杨宗建原来躺的地方，我们发现有一块石块----” 金铃说：“那代表什么？” 刘波微微一笑，说道：“也许不代表什么，没任何意义......” 郭旭听他欲言又止，便点头道：“我知道代表什么----” 刘波和金铃都看向他，郭旭说道：“那个石块的位置应该在靠中间偏外吧？----我说的‘外’是针对河道而言，靠近河道那是‘里’，靠近路这边是‘外’。” 刘波赞许的点了点头，郭旭点点头，却不言语了。 刘波见他没继续说完，却也并不追问，他停留片刻也就走了。 恰好他走的时候金铃在电信公司的同事闻讯赶来了，郭旭趁金铃分心，他一溜烟跟了刘波出去，随他进了电梯。 “你的腿----”刘波微微有些惊奇。 “已经差不多好了，不用天天坐轮椅了，我现在连拐杖都差不多摆脱了----”郭旭微微一笑说道：“关于那个石块----” 他说了一通话，刘波连连点头，脸上露出赞赏的模样来。 二 郭旭回到家，在厨房里接水喝，金铃无声的出现在他身后。 郭旭知道她想问什么，就直接说：“石块在靠外边的那个位置，干爹在迷糊中翻身的时候，他就只会往里翻，不会往外翻，就是说他会翻到河里......” 金铃沉默片刻，脸色变得煞白，说道：“也许那石块是原本就在那里的呢？” 郭旭肯定的说道：“不会。任何人刚躺下的时候，如果背上膈了这么一个石块，肯定当时就会感到难受把它弄掉----这一定是后塞的。” 金铃淡淡说道：“你说你爸把石块塞到你干爹的身后？” 郭旭平静的说道：“有什么好否认的？反正我爸他死了，承不承认结果都一样。” “没见过你这样的孩子，巴不得你爸是凶手。”金铃喃喃说道。 郭旭懒洋洋的说道：“我其实还没说完，只说了一半而已......” “还有一半是什么？”金铃扬起一道眉。 “我爸把已经躺倒的干爹扶起来，换了一个方向----你觉得有什么意义？”郭旭悠悠说道。 金铃有些迟疑：“不知道。” “你知道。”郭旭似笑非笑的说道：“有的人侧睡的时候是朝左睡，有人是朝右睡，这是个人习惯问题。我干爹一定是习惯睡左侧的----如果按他原来的方向睡，睡迷糊了他一朝左翻身，只会掉在地上，没有丝毫没有丧命危险；换个方向之后，他朝左翻身，就会翻进河里......那个石块是一个上了双重保险的道具----其实没有石块他也会有很大几率掉进河里。” 金铃和颜悦色的说：“你说的听起来可真有趣......不过，你爸好像没什么理由这么做----他们还是好朋友呢。” 郭旭略微一笑：“是不是好朋友还值得商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以他的智商，好像还想不出这样的桥段----这有你的功劳。” 金铃说：“哦？何以见得？----我的智商也没那么高----还没你高。” 郭旭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太自谦了----那天我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上播的好像是《名侦探柯南》吧？” 他耐人寻味的牵牵嘴角，轻轻走开了，剩下金铃一个人呆在厨房。 金铃想起那天电视里播放的片段---- 电视里，柯南正揭开真相：死者生前喝多了酒，被搬到柜子上方，凶手在他后背垫了一颗石子儿，当他开始苏醒后有了知觉，他忍不住翻了个身---- 他就这样摔下柜子身亡了...... 三 郭传志的丧事已经办完了，郭旭也要随姚红梅回南京去了。 临走的时候，趁着郭旭离开片刻，姚红梅含笑对金铃说：“多谢你这几个月对郭旭的照顾----他说你照顾得他挺好的。现在还给了他一笔钱。” 金铃轻轻的说：“怎么说他都是郭传志的儿子，于情于理于法都是应当的。我手上就这四十万，等明年，也许后年，这房子我卖了，到时再给郭旭一些补偿----” 姚红梅喜笑颜开，说道：“哎呀，你可真是客气----老郭可惜没福气，像你这么通情达理的好老婆无福消受----好妹妹，我加你个微信吧？” 金铃含蓄的说：“郭旭有我的电话和微信，有什么事让他直接跟我说就是----” 她心想，神经病我和你这个前妻有什么好聊？你不会和我姐妹相称吧----？还是省省吧！ 姚红梅倒也心领神会，并没有不识相的去勉强她，忙顾左右而言他，两人倒是真心实意的说了一阵子话。 “郭旭这孩子真是聪明，”金铃由衷赞道，“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有时候我觉得他思维怪吓人的，像成年人一样。开学他该上五年级了吧？” 姚红梅的神色有些异常，说道：“郭传志没有跟你说吗？郭旭他----” 金铃说：“说了呀，我记得他就是五年级，这休学了半年，五年级还要重读一年吧？----其实以他的聪明劲儿，直接读六年级他都没有什么问题。” 姚红梅默默点点头，说道：“他从小就聪明得很，跳过级......” 金铃微微颔首，说道：“我听郭旭说，他哥哥也跳过级----” 姚红梅一脸讶异：“他哥哥？----他跟你说过他哥哥？” 金铃“嗯”了一声：“是叫郭晓枫吧？也非常聪明，可惜像郭旭这么大的时候生病死了----是高烧给烧成了脑炎还是怎样......” 姚红梅沉默片刻，摇头道：“还是不要再提他了----” 金铃见她面色有些奇异的冷淡，心中倒有几分愧疚，心知不该跟他提及夭折的孩子，难怪人家不开心，她便转而又提郭旭：“郭旭这孩子长大是做刑警的料，我都听过两个警察这么夸过他了，你要好好培养他啊，以后他必定是个人才、神探----” 她想了想又说道：“他看《名侦探柯南》很迷，现在连我都知道柯南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郭旭这小子也已经有这个味儿了----他来这几个月，他身边死了一、二、三......四......四个人了。” 姚红梅有些心不在焉，金铃说话已经停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茫然说：“啊？” 金铃见她如此模样，也就不再跟她再提这话题。姚红梅仿佛有些不好意思，随口问她结婚几年怎么不要孩子，郭传志应该挺喜欢孩子的啊，金铃微微一笑说：“我不喜欢。” 姚红梅唯唯诺诺，讪讪的说：“妹妹你还年轻，又没有孩子牵绊，老姐姐我奉劝你一句，见到合适的，该打算就给自己打算一下，不像我们这种年纪也大，还带个孩子----女孩儿还好些，尤其是男孩，还要想着以后买房，更是......”她慢慢摇了摇头。 一时无话可说了，两个人正感觉有些尴尬，可巧郭旭回来了。 “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姚红梅问。 “有什么好收拾的......”郭旭咕哝一声。 金铃对姚红梅说：“你把东西打包好，我回头快递给你寄回家，省得你们带那么累。” 她问郭旭：“这轮椅也快递寄吧？----就是有点不好打包。”她踌躇。 “不用，”郭旭狡黠的说：“坐火车全靠这个免排队，卧铺都会有人给换个下铺。” 姚红梅白了他一眼说：“卧什么铺？到南京几个小时就到了，别那么骚包！” 郭旭扁扁嘴巴。 四 姚红梅和郭旭母子走的时候是金铃开车送走的。 其实手机里的电子票就可以用，但是姚红梅不信那个，她非要去取纸质票。 郭旭就皱着眉说：“你去吧，我跟金铃阿姨在这等你。” 姚红梅看了他一眼，“哦”一声，走了。 金铃帮郭旭把轮椅拿出来，还有些随身携带的食物，默默先给放到轮椅上。 高铁站其实送站的车是不允许长久停的，但是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看到那张轮椅，还有郭旭扶着轮椅站着，他犹疑一下就把头扭到了另一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到。 郭旭忽然说：“金铃阿姨，我干爹是你和我爸联手给设计那个的吧？” 金铃大吃一惊，矢口否认道：“什么这个那个的？” 郭旭淡然一笑说：“你和我干爹年轻时谈过恋爱吧？” 金铃不置可否。 郭旭续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然后后来你们瞒着我爸又在一起了。” 金铃继续保持沉默，一声不吭。 “其实我倒觉得我干爹跟你更配，可惜他现在成了植物人......”郭旭幽幽叹了一声。“干爹做了什么让你们对他恨之入骨，要除之而后快？我虽然不知道，但大致可以猜到----我爸应该是发现了你们的事，所以他恨我干爹是正常的；至于金铃阿姨你，我想只有一种可能----他对你负了心，你发现了他原来有女朋友，甚至有可能有个女儿，因此因爱成恨......” 金铃忍不住说道：“你......你......” 郭旭续道：“你大可以否认，不过事实真相如何，你必然心知肚明。那天电视里柯南的动画片上演的正是如何让一个人自己翻身掉下来，所以你设计了让我爸和我干爹喝多了酒，上演了一个相同的戏码----只是，我爸他的死那就在意料之外了......” 金铃心道：“意外？确实意外，甲硝锉胶囊是如何变成板蓝根胶囊的，我还没想明白......” 郭旭仿佛能听见他所想一般，低声说：“是我把药给他换的，胶囊里灌的是板蓝根......” 金铃苍白着脸孔抬起头，那边姚红梅已经取票出来了，远远的在招呼他。 郭旭拿起东西坐在轮椅里，挥手和金铃微笑道别，向母亲驶去。 金铃和姚红梅挥了挥手，转身时，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
|
第九十四章 女友 一 金铃落寞的窝在沙发里。她在回忆那天接电话的情形----电话那头是刘波。 “除了你的丈夫郭传志溺水身亡，落水的还有杨宗建，他头部受了大的撞击，现在昏迷不醒，你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吗？” 金铃的心“咚咚”跳了片刻，暗想他竟然侥幸没死，也是便宜他了。她冷冷回答：“他好像没有什么家人。”她随即想起一事，说道：“他电话里有个叫瑶瑶的，是他女朋友----” “杨宗建的手机泡在水里了，数据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您方便和她联系上吗？” “他现在在哪里？”金铃淡淡问道。 “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 “那谁去了也进不去呀。” “得有人办手续、送东西、缴费什么的----” 金铃没好气的说：“等等！”她不甘心的翻手机相册看了看那个号码----是那天她趁杨宗建洗澡时候偷拍的。 她把号码给了刘波，心中幽怨的想：“好了，我没得到的，废了的，你拿去当宝吧！” 那两天忙郭传志的丧事，她没太多时间去想杨宗建的事，不知怎么，今天她特别想知道杨宗建怎样了。她犹豫很久，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刘波。 “刘警官，我是金铃----嗯，郭传志的丧事已经办好了，郭旭也跟他妈妈回南京了，我想去医院看一下杨宗建----他是我以前的夜校同学，也是郭旭的干爹。前两天我因为他和我老公喝酒导致我老公死了，所以恼恨他，现在想想也不能全怪他，都是成人了，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刘波说：“他已经脱离危险期，病情暂时还算稳定，但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谁在医院陪护他？他那个女朋友？”金铃装作不在意的问。 刘波说：“我们几个警校的同学轮流----其实也没什么机会进去，他还在ICU，等他转到普通病房可能会多耗些时间。” 金铃意外了：“他女朋友呢？怎么没守在那？” 刘波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问她：“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我可以陪你过去。” 金铃犹豫着把拒绝的话给咽肚子里了，刘波说：“你在小区门口等我？其实我也有事跟你说。” 金铃沉默几秒钟，最后说：“好吧。” 二 金铃走到小区门口，才等了五分钟刘波就来了。金铃向他点点头，上了车。 两人最初没有说话，直到等红灯，金铃才忍不住说：“杨宗建还有没有醒来的迹象？” 刘波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说：“暂时没有。” 金铃默然，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听你电话里的意思，他女朋友没来吗？” 刘波说：“那天你给的那个号码，说叫瑶瑶的？” 金铃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尽量不让刘波觉察到什么异样。 刘波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她不可能是杨宗建的女朋友，她才三岁半。” 金铃淡淡的说：“那么就是瑶瑶的妈妈是他女朋友----也可能瑶瑶就是杨宗建的女儿。对，我记得她也姓杨。” 刘波说：“你----不知道他女朋友的情况吗？你们两家走那么近。” 金铃皮笑肉不笑的说：“不知道，没听他提过这些，我以为----我们都以为----他是单身，谁知道前一个礼拜突然他就冒出来个女朋友。” 刘波叹道：“你说的那个瑶瑶的妈妈，她说她不是杨宗建的女朋友。” 金铃微微冷笑：“一看杨宗建成了植物人，立马敬而远之、翻脸不认人了吧！” 刘波没有再吭声，载她不一会儿便到了医院。 三 护士长嘀咕了两句，护士给刘波和金铃放了进去。 金铃第一次看到杨宗建昏迷不醒的样子。头上裹着纱布，鼻孔插着氧气，脸有些肿。胡子已经有些长了，显得他有些沧桑。 金铃没见杨宗建的时候只想着他活该，及至贸然看到他的现状，一个没忍住就差点哭出来，她用手掩住口鼻，赶紧干咳两声当掩饰，但是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她只好自我解嘲：“不好意思，咳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刘波耐人寻味的看了她一眼，不多时，护士就请他们出去了。 金铃一出门眼泪就流个不停，她已经无法掩饰，只好用纸巾揩着眼泪，一边强笑道：“我没想到他这个样子----看着有点难受----” 刘波看着她明明在哭还装出笑脸，轻轻说道：“承认你就是他女朋友，很难吗？” 金铃身上一颤，抬头凝视着他：“你......” 刘波点点头：“我其实早该猜到。金铃----这名字我年轻时就听过，那时候我们住警校同一间宿舍，他跟我讲过你们之间的事儿......上次我跟他喝酒，他说一年之内会结婚，但是他没有说起他女朋友的事，我那时候也没有意识到是你......” 金铃默默的听他说着，冷冷说道：“他女朋友不是我，是那个瑶瑶的妈妈。他跟你说过一年内会结婚？我要是他女朋友会不知道？” 刘波说：“瑶瑶----她不是叫瑶瑶，是叫悠悠，杨宗建听错了----如果是杨宗建的女儿，或者是他所谓的未婚妻林萱的女儿，他会把名字都弄错？----林萱承认她对杨宗建是有好感，但是杨宗建却拒绝了她，说自己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了，是他的初恋，只是现在还没有离婚......” 金铃胸口起伏，她颤声说：“我不信......” 刘波和她一起走出医院大楼。两个人进了车里，刘波暂时没有发动车。 刘波温言道：“杨宗建的手机部分数据已经修复，包括发给你的已删除的信息----”他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言辞，假意咳了一声说道：“也包括一个......比较私密的......视频。” 金铃的脸像火一样烧红了。她把头扭到了另一边，很久也不敢抬头。 “郭传志有没有看过这个视频，或者他有没有发现你们的关系？”刘波问。 金铃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因此怀恨在心，故意和杨宗建喝多了酒，在他身下垫了一个石子儿，是想让他半睡半醒时候翻身翻到河里淹死......” 金铃淡淡说道：“现在他人已经死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了吧？” “不，”刘波说，“找出事实的真相是我们警察一定要做的，哪怕当事人已死亡也不能就此罢休，一了百了......” 金铃目无表情的盯着前方没说话。 “郭传志有没有在你面前说过要设计害死杨宗建的事？”刘波问。 “他......他只是说过恨不得要杀了杨宗建，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金铃缓缓答道。 “你还知道一些他们之间的什么事，对这起案子有帮助的？”刘波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杨宗建借了六十万给郭传志，郭传志买期货全赔光了，杨宗建急着买房追着跟他要钱----我想这个事可能也是郭传志想杀杨宗建的一个动机。”金铃低声缓慢的说道。 “哦？原来除了感情瓜葛，还有金钱的纠纷......”刘波喃喃说道。 他给手下小朱打了个电话：“你查一下郭传志的经济情况......” 四 金铃回到家，她在屋子里坐下，起身，坐下，起身，转了几个圈子，兜兜转转坐下，这才有勇气拨通那个“瑶瑶”的电话。 她不敢打这个电话，是因为她怕听到一个不想听到的答案。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手机就在林萱的手里。 “喂？我是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请问您是杨宗建的家属吗？”金铃的声音有一丝丝颤抖。 “我----不是，我连他朋友都算不上-----他怎么样了，醒过来没有？”林萱的声音有些疲惫。 “没有。他还没有醒来。”金铃说，“您----不是杨宗建的爱人或女朋友吗？我以为----” 林萱苦涩一笑：“我倒是希望是----” “啊，这边看护他的朋友说他有女朋友，但大家都不知道是谁，他好像隐藏得很严实，我是听说可能是你，所以我打你这个号码试试......”金铃嗫嚅说道。 “他是有女朋友----但不是我----她没有在医院陪护他吗？”林萱有些意外。 “没有，所以我们才会觉得有些奇怪，有一些费用啊虽然朋友可以代付，但是要动手术的话还是需要亲属签字。”金铃信口胡说。 “啊，他要动什么手术？”林萱当真了。 “他脑部有淤血，不清除的话会压迫神经......”金铃继续编。 林萱沉吟：“他女朋友竟然没在医院陪护----我想想----他说过他女朋友是他的初恋，然后今年又重逢，还有感觉所以在一起了......但是他女朋友现在还没离婚，好像是男方的孩子在她家养伤，不好说出口，等开学孩子走了就说----” 金铃颤声道：“不会吧？我听到的是，杨宗建的女朋友是外地的，人在苏州，还有一个女孩儿，三四岁，有人还见过他们三口在医院给小孩儿看病；还有人说他已经买了一套别墅，她娘儿俩已经住进去了......” 林萱叹道：“那说的是我，但我真不是他女朋友。我在苏州，我有一个三岁半的女儿----这里边有个巧得不能再巧的事儿：我老公年初因车祸去世了，他的手机号我保存了一个月，后来给注销了，三个月之后这个号被杨宗建用了，我女儿记得他爸爸的号，所以拿了我的电话就拨了那个号码，结果就是杨宗建接的，我女儿管他喊爸爸，他应该是觉得好玩儿就答应了，后来又打了几次被我发现，我赶紧向杨宗建道歉----” 金铃喃喃说道：“瑶瑶是你女儿的名字......” “呃----”林萱纠正她道：“她叫悠悠，不是瑶瑶，杨宗建听错了。有一次我发现悠悠又打这个号码的电话喊爸爸，我有点崩溃，就哭了，杨宗建就安慰我了几句。上个月杨宗建看中一套别墅，想偷偷买下来给她女朋友一个惊喜，就找中介联系卖家，他不知道那个卖家就是我----这是我老公的老家的房子，我们结婚时在这住了三年多，他出事之后我就回苏州老家了，这房子就空了半年多。” “我那次来把悠悠也给带来了，当时杨宗建跟我女儿还隔墙说了几句话。不过那天来的几家对这房子有意的买家，有几个人为了砍价说这房子不吉利，住的人都死了，我就生气把他们都赶走了，只有杨宗建没有吭声也没有讲价，我就跟中介说除了他，其余人把房子报价加十万，然后约了他第二天上午来详谈。结果当晚优优发烧，到早上九点钟仍然没退，刚好杨宗建提前来到看见了，二话不说就带了我们去医院，还因为违停被扣了分、罚了款......” 金铃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她身上开始发冷...... |
|
第九十五章 哮喘 一 “当天下午我们回苏州之前，约了杨宗建出来见一面，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个有着我老公原来号码的人和想买这个房子的就是同一个人！我当时非常激动，觉得太有缘分了，而且悠悠也很喜欢他，我真的对他生了好感。第二个礼拜我特地又从苏州赶来请他吃饭，我暗示他不用买这个房，直接就可以做房子的男主人，但他拒绝了，他说他有一个很爱的女朋友.....” 金铃颤声说：“为什么他们说的版本不一样？有人说看见你们大白天拉上窗帘脱了衣服......” 林萱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不禁哑然失笑：“我家楼上有个游泳池，我邀请他游泳，拉窗帘是换泳衣而已，又不是同时在那个房里......我承认我是想借机和他有亲密接触，但他很君子，大部分时间陪我女儿玩了，没有趁机与我怎样......” 金铃眼泪在眼眶滚动，她颤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冰雪聪明如林萱，早已猜到金铃绝不会是什么重症监护室的护士，她正色答道：“当然是真的。他那天跟我说了他和他女朋友的一些事，我也不好意思对他有什么想法了......我所能做的，就是把那个别墅再便宜一些卖给他，留他以后和他女朋友结婚。他说这房子他女朋友一定、一定会喜欢，他女朋友不知道他买房的事，他想有一天拿着钥匙把他女朋友带来给她一个惊喜。不过我这边还有一点手续没办妥，他的房款也没凑够，好像正在卖房子----喂，喂？” 金铃已经挂了电话，她掩住面孔开始号啕大哭，她在沙发里不停的哭，哭到嘶哑、失声。 谁在乎呢？反正这屋子里也没有旁人，反正外人听到也以为她在为她刚死的老公而哭...... 她肆无忌惮的哭着，哭得天昏地暗。 二 金铃在家蓬头垢面的待了两天，第三天，老太太给她打电话，她洗了个澡、里里外外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了。 她不想走出去见到别人，所以她乘电梯直下到地下室，再走下地下停车场开车出去了。 出了车库，她放下架在头上的墨镜。外面刺眼的阳光真让她头昏目眩，她就像一只聊斋里的女鬼，见不得日头，分分钟可能魂飞魄散。 金铃把车一气开到表姨家楼下，看看没什么人，她才下了车上楼去了。 李姐帮她开了门，小声跟金铃说：“我出去走走。微波炉里有一杯奶，你过半小时给她热一下喝，别让她喝冷的。” 金铃点点头。这一定是老太太交代过的，金铃来了她就出去。 李姐出了门又回头补了一句：“你这几天没来，她犯过哮喘，那个药在床头柜上----正好快没有了，我去买点备用......” 金铃点点头，把门关上了。 金铃一进老太太屋里，刚一坐到窗前凳子上，听老太太说一声“我的闺女”她就哭了。她伏在老太太身上，泪如雨下。 “人死不能复生，你自己得想开点儿......你表姨夫走的时候，我不也是这样？......小杨呢？他怎么样了？”老太太抚着她的头，忙不迭的问。 “他头部受伤，昏迷不醒......”金铃呜咽着说。 老太太也难过得留下眼泪：“你这命怎么这么苦......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喝醉酒掉河里了的？是小杨找他摊牌了吗？” 金铃摇头只是哭泣，过了好一阵才哭道：“先前郭传志跟我说杨宗建有了女朋友，说的信誓旦旦的，还有郭旭拍的照片为证，他还拽着我去看了杨宗建和那个女人的别墅----我看见他们两个一起抱着个孩子就信以为真了。我不知道其实那个女人是别墅的女主人，杨宗建是看上她的房子想买了和我结婚......郭传志根本就是想设计调拨我们的感情，他还炒股票、买期货亏了一百万元，里边有杨宗建借给他的六十万，他没钱还也不想还，加上怀疑我和杨宗建的关系，所以他设计让杨宗建自己掉进河里......” “那怎么他反而死了？”老太太越听越奇。 “他喝多了酒躺河边睡觉，手机掉递上了，有人去捡的时候他抓住人家不放，结果被人家给推下去淹死了......” “他真是该死----”老太太忍不住骂道。 她拍着金铃的背安慰着她，自己也唉声叹气。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金铃想起李姐跟她说的给老太太热牛奶，便去厨房用微波炉叮了半分钟，准备拿给老太太喝，谁知叮得有些热了，一时倒不能喝，金铃就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 金铃又问老太太表弟这几天怎么样了，他当时遭遇车祸昏迷不醒是多久醒过来的来着？杨宗建过几个月会不会也能这么幸运的醒过来？ 老太太叹口气说，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幸运呐？他现在在法国的床上躺着，我现在在中国的床上躺着，你说好笑不好笑？ 刚才老太太安慰金铃，现在轮到金铃反过来再安慰她。过了一会儿金铃想起来牛奶温度正好了，去拿了一根吸管，凑到老太太嘴边。 老太太用力吸了一口，忽然呛住了，大声咳嗽起来，金铃手忙脚乱放下牛奶给她拿纸巾擦嘴，结果老太太手一拨，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然后牛奶也泼了大半。 老太太抓着喉咙问道：“给我喝的什么？” 金铃见她表情痛苦，倒是吓了一跳，忙拿起那杯牛奶嗅了一下说：“就是牛奶啊，坏了吗？----没有啊！” “什么牛奶？你加了什么在里边？” 老太太喘息着，露出呼吸不上来的神色----她哮喘犯了。 哮喘的药在哪里？李姐刚刚说的---- 在床头柜上----可是床头柜上并没有---- 金铃忽然想起刚刚老太太打翻什么在地上，她四下寻找，看到那哮喘药在墙边。 一霎时，她忽然想起她和杨宗建千辛万苦盼来的机会来了...... 她捡起那个哮喘喷剂，一脸古怪的看着老太太...... 三 急救车一路呼啸，将老太太送入医院。 金铃在抢救室外心神不宁，闻讯赶来的李姐握住了她手，两个人互相安慰几句。 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戏剧化的说一声“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只是说病人在进来的时候心脏就已停止跳动。 金铃和李姐两个人相互搀扶着，都开始留下眼泪。 四 老太太的后事是金铃给办的。既然她的儿子在法国还躺在病榻上，作为绝无仅有的亲属，她只能义不容辞的替她操办。 来的亲戚很少。金铃和上一代的亲戚几乎没有来往，上次老爷子办丧事的时候有两个亲戚留下过电话，号码还是金铃帮着输进去的，所以她记得，就拿着老太太的手机给翻了出来。 有往来、愿意来的就通知一下，没什么交情的就算了吧。金铃跟人家说。 人家倒是记得金铃是老太太的干女儿，老太太亲口说过。 后来有几个自称是老太太侄子、外甥的亲戚来了，金铃隐隐感觉到他们对自己尽是敌意。几个男人主动来抢着操持后事的细节，然后后来他们就吵起来了，还差点动起手。 金铃听来听去，原来这群人在打这房子的主意----既然二老都已经走了，他们的儿子听说在国外又出了车祸，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这房子的归属就成为他们觊觎的对象。 就在他们丑态百出几乎要打起来的当儿，一个西装革履的专业男子扶着一个老太太进来行礼。男子目光灼灼看了一眼金铃，金铃看到那老太太才想起她就是隔壁楼下的老邻居，这男子是她那个律师儿子武伟。 行完礼，武伟律师见那群人还在扰攘，和她母亲低语了两句，向金铃使个眼色，金铃会意，跟他母子两个来到一边。 武伟从随身带的文件袋里拿出几张纸，轻轻说了几句什么，金铃猛的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口---- 这个时候，刘波带着他的下属小朱如一阵风般的进来了。金铃一脸茫然的看向他们...... 四 金铃和刘波面对面坐着，刘波旁边有个工作人员在做记录。 “尹婉瑜女士在本月23日十三点二十三分打给你一个电话，这是她生前最后一个电话，同时你也是她生前最后一个见她的人，我们想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她知道我老公因为醉酒意外死亡，所以打电话就是担心我，怕我胡思乱想，她喊我去陪她，其实我知道是她想陪我，但是因为她卧床不起，所以只能喊我过去，当散散心。” “听说你是她干女儿？” 金铃微微一笑：“也不过就是她这么随便叫一下，我们并没有正式的......上契。” “你们认识多久了？”刘波好像是随意的问道。 金铃想了想：“差不多......半年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做房产中介，有人想租她的房子，但她不肯----就是这么认识的，虽然没做成交易，但是我们熟悉之后常常碰面，也比较投缘----她外出会走我这里歇歇，我帮她弄弄手机啊、买买菜、买买药啊什么的，特别是她儿子在国外出了车祸，老爷子也去世之后，我在医院和护工轮流照顾她，她对我更加依赖......” “半年----仅仅半年时间，她认你做了干女儿，而且----根据武伟律师提供的遗嘱材料，尹婉瑜女士把名下金陵小区六号楼一单元302的这套房产无偿赠送给了你，你能说说为什么吗？”刘波盯着金铃的眼睛说道。 金铃淡淡的说道：“老实说，这个我也很吃惊，我也是刚刚听武伟律师讲我才知道，我完全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做......” “你知道老太太留遗嘱的事吗？”刘波小心翼翼的问。 “我知道她找了律师办理房子过户的问题，好像是说原本是老爷子和她联名，老爷子去世了，她要改成她的名字......”金铃猛的抬起头来：“之前我听她念叨过，趁着人还清醒，把后事安排妥当，尤其是她儿子后续的医治问题......” |
|
第九十六章 旁敲 一 蓦的，金铃醒悟过来，她冷笑道：“刘警官的意思，是不会是觉得我知道了遗嘱的内容，故意趁老太太哮喘发作，延迟给她救治的药物和送医，造成了她抢救不及时去世？” 刘波不吭声，干脆给她来个默认。 金铃愤愤不平的说道：“我没有拖延救治她，只是她的药正好用完了而已！她的保姆也知道她的药不多了，出门去买去了，只是没想到她正好那个时候发作！----我也及时的打了120叫救护车！我对得起天地良心！” 金铃回想起那天老太太哮喘发作时的情形----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着，她什么都不需要做，老太太很快就会哮喘加重，眼睁睁就可以看到她就此一命呜呼，这样自己就可以提前取出那砌在墙里的黄金了...... 但，她也就仅仅犹豫了几秒钟而已，她还是抢上前拿起那喷雾器，递到老太太的手里，老太太吸了两口才发现药已经没有了！ 这是天意...... “你的车就在楼下，你怎么没直接把她送医院？”刘波好像故意要惹恼她。 金铃说：“救护车十几分钟就能到，过来的话会提供急救，我直接送的话下楼都是个难题，就算邻居有帮忙，也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刘波点点头。 “关于尹婉瑜女士遗嘱的内容，你真的事先一无所知？”他温言道。 金铃皱着眉：“我再说一次，我只知道她约了律师改名字给房子过户，但我不知道是过户给我，因为当时她只是说这房子是她和老爷子两个人的名字，老爷子不在了，需要改成她一个人的名字......还有她透露过会给他儿子的治疗费做一些打算----她儿子在法国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刚刚苏醒，但是神志不很清醒，后续看病应该需要不少钱......” “既然如此，这房子她为什么不留给她儿子呢，卖了当治疗费？----这个治疗费应该是个天文数字吧？” 金铃坦言说：“我不知道，也许他已经拿了法国的绿卡，也许他有医疗保险，那就不会是天文数字了。” 她扬起一道眉毛，开始反客为主：“这个遗嘱不是假的吧？” “不假。” “有法律效应吧？” “有。” 金铃摊摊手：“既然有法律效应，又不假，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揪着我不放，人家要送我东西我有什么办法，我事先又不知道----” 她正色说道：“她赠送是一回事，我接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我向你保证----我回去之后就可以和武律师办一下手续，这房子我只暂时保管两个月----最多三个月。不管她儿子病情到时候有没有好转，三个月之后我都会把房产还给他，或者我帮忙给卖了把钱留给他----” 刘波有些意外：“你不接受这份遗产？” 金铃淡淡说道：“像你说的，我们只不过认识半年，虽然她当我是干女儿，但是这份礼未免太大了......况且我也不想听人家的闲话，以为我对她好是贪图她什么。” 她顿了一顿，忽然有些恍然，轻声说道：“啊，我明白了----老太太应该知道我不会贪她的房子，可能她就是想让我把房子变卖了，给他儿子留些钱当治疗费，因为她儿子现在还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根本没有处理这些遗产的能力......” 刘波正要说话，他手下的小朱敲门进来了：“刘队，李淑敏已经来了。” 金铃一怔----李淑敏，那是李姐的名字。 刘波点点头，小朱先退出去了。 金铃忍不住问：“李姐也过来协助调查？” 刘波不答，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时停留片刻，微微一哂：“对。” 二 李淑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很是局促不安。这里和电视剧里看到的好像不同。 刘警官站在门口，可是故意吸完一颗烟才进去，那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了。他风风火火的开门、关门，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让您久等了！” 李淑敏鼓足勇气说：“没关系----我能帮你们些什么？” “你知道前一阵时间尹婉瑜女士----也就是你的雇主立了一份遗嘱吗？”刘波盯着她问道。 李淑敏点点头：“我知道----专门有律师上门来给办理的。” “你当时知道遗嘱的具体内容吗？” “不，我不知道。”李淑敏矢口否认。 刘波注意到这个女人在回答之前有短暂的停顿。 “你知道尹婉瑜女士把她现在住的房子免费赠送给了金铃吗？” 李淑敏眨眨眼：“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之前我并不知道。” “你听到这个消息有什么感觉？” 李淑敏坦白的说：“羡慕吧----毕竟一套房子值不少钱----虽然房子是老了点，旧了点......” “你有没有觉得意外？” 李淑敏犹豫了一下说：“也意外，也不意外----” 刘波扬起眉毛说：“此话怎讲？” “说意外，是因为她们认识时间很短，也就几个月，还不到半年：说不意外，一方面，老太太认了她做干女儿，另一方面，她们最近才发现是远亲......” “哦？”刘波的兴趣来了。他把身子朝前探了探：“什么远亲？” 李淑敏想了想：“小金喊老太太‘表姨’，老太太应该是小金妈妈的表姐吧？” 刘波把这个信息好好消化了一会儿，然后问：“你对金铃印象如何？” “她很----精明，也很勤力，人挺好的，挺热心。”李淑敏含蓄的说。刘波注意到她用的词是“精明”而不是“聪明”。 “你刚刚说你事先不知道老太太的遗嘱内容，你觉得金铃有没有可能知道？” 李淑敏摇头道：“应该不会吧？老太太立遗嘱那段时间刻意避开了小金来的时间，还有几次老太太还特地让我告诉她今天不要上来，我天天在那都不知道遗嘱内容，小金她应该更不会知道。” 刘波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来，他喃喃说：“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李淑敏忍不住问道。 刘波踌躇了一下，说道：“我们怀疑老太太的死不是意外----” 李淑敏睁大了眼睛，呼吸也变得浓重起来。 “如果金铃事先知道了遗嘱内容，那么老太太在哮喘发作时候，你去买药去了，金铃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眼睁睁看着老太太没气，然后这套房子她就可以轻松到手了......” “你是说你们怀疑小金她----”李淑敏大为震动，失声叫了一声，随即若有所思的小声说：“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有一次她来的时候刚好律师还没走，也许她听见了？或者，老太太向她透露了一些？” 刘波眼睛一亮：“很有可能！” 李淑敏喃喃说道：“真想不到小金能干出这种事来！----她们还是亲戚呢----我一直都觉得小金太精明、太有心机了，平白无故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老太太那么好？一定是图她些什么......你说，她们是远房亲戚会不会是小金编出来骗老太太的？” 刘波若有所思的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会好好调查的。” 李淑敏叹气道：“这就是俗话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刘波看看手表，说道：“我们要问的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李淑敏吁了口气，说道：“原来就这么简单啊，我吓得要命......” 刘波一笑，说道：“对了，最后还要问一下，你对你的雇主尹婉瑜女士印象怎么样？” 李淑敏明显放松了，开始滔滔不绝：“挺好的吧----挺大方，通情达理，脾气好，爱干净，不怎么爱说话，但人特别容易相处，不像别的雇主那么难伺候，我之前照顾过的老太太，有的爱骂人，有的斤斤计较，有的像防贼一样防你----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刘波随口问：“你在她那里干的累不累？有没有休息？” “还好吧，”李淑敏说，“她不是那种折腾人的老太太......我没有固定休息时间，不过要是老家有事，跟她打个招呼也就能走----当然，我会安排好她的饭菜什么的，有时候也会让小金来帮我照看一下，反正没耽误过她什么事儿......” “嗯，你老家也没多远，就在守县县城对吧，两小时也就到家了。”刘波不经意的说。 李淑敏有些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守县的？” 刘波笑了：“听口音呗----我妈就是守县人，所以你一张口我就听出来了----对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你出来当保姆，家里头老的小的不需要你照顾吗？” 李淑敏勉强一笑说：“老头子走了好几年啦，大闺女嫁北京去了，两个儿子----大儿家的那个双胞胎孙女都上中学了，不用问了，小儿----” 她忽然哽住了，眼睛一红：“小儿......小儿前几个月跟人一起喝酒，结果喝多了还开车，跟一辆渣土车撞上了，死了......” 刘波轻轻“啊”了一声，惋惜道：“喝酒可真不是个好事，你看金铃的老公也是喝酒掉河里淹死了，我同学和他一起掉河里，虽然没死，也成植物人了......你儿子多年轻啊，有四十吗？” 李淑敏抹了一把眼泪：“哪有四十！今年才三十六！” 刘波摇摇头，叹息道：“可惜，可惜！----他孩子几岁啦？” 李淑敏惨然笑道：“几岁？我这儿子结婚晚，还没来及当爹呢就----”她极力抑制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幸好他死之前，他媳妇验出来怀上了几个月了，好歹也算是有后了......” 刘波有些动容，“啊”了一声说：“也算是苍天有眼哪......你这儿媳妇看来和你小儿感情不错呀，我以前也认识一对新婚夫妇，女的刚怀孕，男的意外坠楼死了，她马上把孩子打了去南方了。” 李淑敏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忍许久最后忍不住冷笑说：“感情不错？这一位听她娘家人的，也要把孩子给打掉----我许了钱给她，她才同意把孩子生下来......” 刘波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许给他多少钱？” 李淑敏沉默片刻，说道：“女孩三十万，男孩五十万。” 刘波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给人家做保姆，上哪去弄那些钱给她？” “大车司机赔了十二万，一起喝酒的赔了七八万，办丧事收了四万五，我都给她了。” 刘波默默算了一下，说道：“差不多二十五万了，快三十万了。” “但是----她说怀的是男孩。”李淑敏皱着眉头，似喜似悲。“我砸锅卖铁加上借，也就凑到四十七万，还差三万。” 刘波忽然轻快的笑了起来：“现在你不用担心了吧？----钱马上就有了。” |
|
第九十七章 侧击 一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李淑敏开始有明显敌意了。 刘波似笑非笑的说：“没什么意思，讲事实而已。尹婉瑜女士的遗嘱里，除了给金铃一套房产，还给你留下三万块钱，以感谢你这几个月对她的照顾----看来她对你也不赖。” 他盯着李淑敏的眼睛，后者有些慌乱不安，却强作镇定。 “是----她对我真不错，我真没想到她这么慷慨，非亲非故的还会给我留下三万块钱----”她话锋一转：“当然，和给小金的一套房那是没法比，不过我也很知足了。” 她话里隐隐有一层意思，三万块钱和百八十万的房产，哪个诱惑更大一些，哪一个更值得怀疑一些？ “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李淑敏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之意了。 刘波含笑道：“当然可以----对了，问你件事----老太太平时都是喝什么牛奶？” “牛奶？”李淑敏谨慎的想了想，“都是喝的高钙，还有酸奶。” “她哮喘发作、死亡当天，喝的是什么？” 李淑敏眉头紧锁的沉默片刻，说道：“喝的高钙。” “你确定？”刘波身子往前探了探。 “我确定----她只订这两种奶，酸奶不用加温，但是喝高钙她一年四季都要加热了喝。我去给老太太买哮喘药的时候，特地交代过小金，让她在微波炉里加热之后再给老太太喝的。” “牛奶打翻在地了，法医提取到少许残留，化验过之后发现里边有----”刘波忽然卖弄玄虚的住了口。 “有什么？”李淑敏有些慌乱：“----有什么也是小金加的，和我无关！” “----有花生的成分。” “花生？花生怎么啦？” “哮喘的过敏源，有可能是花粉引起，有可能是宠物的毛发引起，甚至最普通的鸡蛋，牛奶，都有可能是过敏源，花生也是其中之一。” “老太太经常插鲜花，没见过她过敏；家里不养猫猫狗狗这些宠物，也没有猫毛狗毛；鸡蛋她天天吃，牛奶天天喝也没事......”李淑敏还在辩解着。 “所以，问题出在花生上。” “花生也可以过敏？”李淑敏瞪大了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刘波忽然笑了，他拿出一本病历----老太太的。 “这里面提到过她对花生过敏，你不可能不知道，作为一个保姆，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老太太不可能不对你说。作为一个保姆，雇主的哮喘药已经用完了才去买，是不是不太称职？” 刘波目光炯炯的看着李淑敏。后者明显的慌了神。 “我......我那几天为了钱的事发愁，没在意她的药没了，是我的错----但是花生那个，你不能只怀疑我，那也可能是小金干的......” “金铃在牛奶里做了手脚，令尹婉瑜哮喘发作，她还能预知老太太的哮喘药没有了吗？----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想快点得到那个房子呀！” “你刚才说她不太可能事先知道遗嘱的内容----” “我也说了她可能听到了，或者是老太太向她透露了。”李淑敏辩解道。 “可是金铃已经和武律师已经协商好签署了放弃遗产意愿书，只答应帮尹婉瑜的儿子照看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不管他身体恢复得怎样，金铃都会把房子交还。”刘波说的跟真的一样。 “小金----她不要房子？那她图什么？”李淑敏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还是不要管人家了，想想你自己吧。”刘波提醒她。 “想......什么？” “金铃说前一阵子老太太哮喘发作过，幸亏你发现及时，拿了药给她，她才转危为安，有这回事吧？”刘波问道。 李淑敏用力的点点头：“有！你看，我要是有害她的意思，我救她干嘛？” “那时候老太太还没立遗嘱呢。”刘波摇摇头，温言道：“她万万没想到，她好心在遗嘱里给你留下三万块钱，竟然成了她的催命符......” 李淑敏脸色一变，生硬的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刘波轻叹道：“你明白的----你当然明白！一直以来，你是一个安守本分、规规矩矩的保姆，自从你小儿子死了、你的小儿媳要你拿五十万换她肚子里的孩子之后，你就开始变了。你开始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以至于有一次送奶员送错了牛奶你也没发现，把花生奶误拿给老太太喝，导致了她第一次过敏并引发哮喘，幸好你及时发现给了她药物----那次你是无心的。但是第二次不是，那天虽然你倒的是高钙奶，可是你加了花生汁，而且你把她的哮喘药倒掉，然后你假意出门去买哮喘药，让金铃看着老太太，你想让老太太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哮喘发作、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死，这样你就可以顺利的拿到她留给你的三万块钱了，还可以嫁祸到金铃身上......看似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惜......” “可惜什么？你有证据你就拿出来，没有证据谁也休想诬陷我！”李淑敏的表情逐渐狰狞。 “你有没有发现厨房里多了什么东西？----金铃买的，你还没用上？----那里边藏了一个监控，你往牛奶里加了什么，监控拍得一清二楚，要不要我把它调出来？” 李淑敏凝神沉思片刻，颤声道：“是那瓶蚝油？还是那壶老陈醋，还是......那个砂锅？” 刘波不置可否，说道：“你看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替你说？” 李淑敏跌坐了椅子里...... 二 “我和武律师关于放弃遗产的协议还没有签。而且，无论是蚝油、陈醋还是砂锅，里边都没有监控。”金铃瞪眼看着刘波，责怪的说。 刘波报以一笑：“兵不厌诈----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 “也就是她这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人，才会被你们唬住。”金铃冷冷说道。“你这种做法，应该不怎么合规矩吧？” “合不合规矩和找不找得到真相，哪一个更重要？”刘波认真的问，金铃没有吭声。 半晌，她喃喃说道：“就为了三万块，她就起了歹念，害死了老太太......” 刘波想起李淑敏歇斯底里的话：“她年纪那么大了，身体又不好，老头子死了，儿子也成了植物人----醒来了也成了白痴，她活着有什么劲？不如早点死了，早死早解脱，还能帮帮我的忙！” 那么平庸那么普通那么看着人畜无害的一个女人，甚至看上去不怎么精明，但是她接通电话的时候表情是多么狰狞啊：“生了？男孩女孩？----什么，女孩，生了女孩？不是说怀的是男孩吗？怎么变成女孩了？是不是护士给抱错了，哈？是不是你听错了，看错了----我不想省这二十万！我钱都准备好了，差的三万块钱马上也能到手----你赶紧去问问，谁把我孙子给抱错了你快点去......” 金铃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我们真没怎么怀疑她，始终你的嫌疑要比她大多了----她得到的只是三万块钱，而你得到的那套房产，好歹也值个百八十万吧？尤其我们调查发现，你干这一行还不到半年的时间，老太太认你当干女儿不说，竟然把房产也给了你，实在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他顿了一顿：“但是后来我听李淑敏说你们是亲戚，那就可以理解了。” 金铃坦言道：“我妈跟她是远房的表姐妹，也就是说，她是我的表姨，不过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实际上我也没必要隐瞒你了，这房子原本是我家的，后来低价卖给了表姨。这套房对我来说有种特别的意义----承载了我跟杨宗建的初恋回忆。那时候我家人不同意我和杨宗建的感情，硬生生把我们给拆散，所以半年前我们重逢、又走在一起之后，杨宗建就一直想买下或租下这套房子，打算婚后我们住一段时间，好像能跟我妈证明他会对我好似的......” 听到金铃说这个，刘波有些意外。金铃明白他的意思。 “郭传志死了，郭旭走了，我还有什么可顾忌？”金铃凄凉的说。 刘波点点头：“他对你感情很深，跟我提了几次一年内会结婚。不过他很保护你，一直不肯跟我说女朋友是谁。” 金铃一想到自己误会了杨宗建，还把他设计差点没命，简直每天都追悔莫及得想死掉。她这两日平静了一些，心想杨宗建倘若因此真的死了，她也宁可追随他而去。 当下她轻轻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能不能看看他？----如果他醒不来，我愿意照看他一辈子。” 刘波表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三 金铃再次在重症监护室看到杨宗建的时候绷不住就哭了。 杨宗建原本帅气十足的脸，如今憔悴苍白，胡子虽然有人给剃，可是头发却乱如杂草。 看到她哭，护士长说：“他这两天好像有点反应，也许会有奇迹发生，随时可能醒过来。他现在状态平稳，很快就可以搬普通病房了。” 金铃喜极而泣，刘波也长舒一口气，忍不住露出笑容。他跟护士长了解详情去了，临走跟金铃使个眼色，让她可以跟杨宗建独处一会儿。 金铃待他们出去了，上前握住杨宗建的手坐到床边，眼泪扑簌簌而下：“对不起，杨宗建---是我害得你成了这样！是我不好，我不该误会了你----你一定要醒过来跟我结婚，还有人等着参加我们的婚礼呢。你不是还要证明给我妈妈看你有多会照顾我吗？你真赖皮，现在明明是我在照顾你----你快点起来跟我回家，你不是说买好房子了吗，那么好的房子你还没亲自带我去看过----我好喜欢那个房子，你真坏，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还误会你----” “你快点睁开眼，你睡那么久也睡够了！我等你醒过来，我们一起去花木市场，我要买好多好多花：绣球，欧月，紫藤，凌霄......我还要种一片向日葵，还有洋姜......” “杨宗建，没有你我活得没有意义，给我再多的钱我也觉得没有意义----如果你能醒过来，如果你能原谅我，我愿意为你放弃那些黄金，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打它的主意，我发誓......” 她流着眼泪，向杨宗建干涸的唇上吻了过去。眼泪流在他脸上，唇上，吻起来有些咸咸的味道。 她轻轻咬了咬杨宗建的下唇，期盼着这家伙跟以往一样“哎呦”一声跳起来，可是没有，他没有反应...... |
|
第九十八章 揭穿 一 也许是年轻的缘故，也许是常锻炼、身体好，杨宗建恢复得不错，虽然仍然没有醒过来，但是情况平稳，没多久就搬进了普通病房。 金铃要了一间单人房，价钱贵一些，但是胜在没有人打扰。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杨宗建，每日在他耳边说话，帮他擦身、剃须、活动手脚...... 刘波和几个警校同学起初也轮流来照料，但金铃后来就找了个男护工，婉拒了他们的好心。她知道这是一场漫长的等待----谁不是拖家带口？谁也不能长此以往、没完没了的无条件的照看一个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醒来的植物人...... 她半是忏悔、半是心甘情愿的守护着杨宗建，日以继夜，衣带渐宽。 她有时和杨宗建絮絮叨叨以往的点滴或未来的憧憬，有时一言不发的一个人回想前尘往事。 护士们觉得这个女人很神秘，她们和一般的女人一样渴望知道些八卦，但金铃从不多说什么。 终于有一天金铃做了个决定，她对护工说从明日起我有事不怎么有空来了，我只能不定时的来，也许一周，也许一个月，薪水在原来的基础上每天给你加两百。 二 第二天早晨，金铃出现在金陵小区六号楼一单元302老太太的家里。 那天是非工作日，有雨，金铃六点多就开车过去了，下车的时候她拎了一个工具箱。 那是一个电锤，头天晚上金铃去杨宗建家里找的。 没人可以相信，没人可以依靠，金铃凄凉的想，我能依靠的不外乎是自己。 她在网上搜了这工具怎么装，怎么用，试成功之后，今天就拎着它来了。下车的时候，金铃拎着这工具箱，自我感觉英姿飒爽，她不知怎么就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我应该戴上墨镜、穿一身黑衣，好似香港黑帮片里的黑社会大姐大提着重武器去打劫银行一般...... 上到三楼，她一个人都没碰到----时间是有点早。她进了客厅也不开灯，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看着墙上那个金色羚羊的铁艺造型。 很久很久之后，她起身把它摘下，看看表，她要开始行动了...... 她开始拿起电锤，对着墙面上能看得出明显发白的地方----上次杨宗建打过的地方，“突突突突”钻起墙来...... 她没有发现，客厅的屋子角落，新安装的监控，拍下了她的一举一动...... 三 敲门声响起，一声一声，金铃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电锤。外边的人不因她停止了声响因此离去，还在轻轻敲一阵，停一阵。 金铃只得把那铁艺造型又挂回墙上，随手抓起一块沙发巾塞在那下边，挡住了墙上的破洞。 墙洞还没有打多深，多大，她打得有些费力----毕竟她没干过这种活儿，直累得气喘吁吁。 敲门声依旧不紧不慢，但是却不停息，明显是打算不开门誓不罢休。 金铃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谁？” 外边的人在问：“你家在干什么？” “装修。” “这房子卖了吗？” “对！” 外边不吭声了，金铃听见脚步声轻轻离去。她拿起电锤，打算继续打墙。 然而隔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了，这次密集而响亮。 金铃终于忍不住将门开了一点缝，斥道：“今天不是周末，现在也不是八点之前，装个修难道不可以----” 她没说完，忽然就停止了----外边，是刘波。 “不请我进去？”刘波的双手抄在裤子口袋。 金铃别无选择，只得闪身让他进来了。 “在干什么？”刘波目光灼灼。 “装修啊----等杨宗建醒了，我跟他结婚，在这里住一阵也算是圆了他的心愿了----这堵墙打掉它如何？视野更宽广，我喜欢敞快----”金铃若无其事的说。 “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做了会很危险----这堵墙好像是承重墙吧？打不得。”刘波伸手拍了拍墙，一语双关的说。 “是吗？那我就不打了。”金铃果真把电锤放到了手提工具箱内。 刘波说：“装修打墙这种事，你一个女人家，用不着亲力亲为吧？” “你就当我想找个机会发泄一下吧，我在医院待得喘不上来气----不过你说得对，这个真不适合我做。”金铃叹气道。“算了，我也没本事干这个，这是男人的活儿。” 刘波似笑非笑的说：“不如我来帮你？” 不由金铃分说，他抄起电锤便向墙上打去。 金铃变色，她抬起手在半空虚拟的比划了一下，停留片刻，最后颓然放弃，那边厢刘波作势打了几下，哈哈一笑，将电锤放在了地上。 “我真笨。”刘波叹了一口气，“你已经贯穿了好几个案子，可我居然没有仔细的查查你----原来你竟然是金钊的女儿！” 四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在金铃的头上炸响。 金铃眯缝起眼睛，淡淡说道：“我是他的女儿又怎样？他犯了罪，我也必定犯罪么？” 刘波温言道：“没有人说父亲犯罪，子女也一定犯罪----但是如果有人违了法，我们也没理由让他逍遥法外......金钊落网之后，国家陆陆续续追回了上亿的财产，但是还有六千万的下落没交代他就脑梗发作，神志不怎么清醒了，此后他就半真半假一问三不知。要不是查到你是他女儿，要不是刚刚得知你和尹婉瑜是亲戚，而你又说少年时这里是你的家----我们也很难把这里和那六千万联系在一起......把黄金砌在墙里倒不是多高明的手段，先知先觉的把旧屋卖掉，卖给一个看似没什么关系的人，那才是处心积虑......” 金铃的心里暗悔，不该跟刘波提及老太太是她远房表姨，以及这里是自己少女时代住过的地方----但彼时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当时，如果没有这层亲戚关系，刘波只有怀疑得更早、更彻底。想到这里，她反而变得坦然。 刘波续道：“我们查到半年之前你是在电信公司工作，忽然换了房屋中介的工作，之后似乎就在借故和尹婉瑜接近，目的只有一个：想办法拿下这套房子----这半年间，六号楼一单元302，围绕这个房子发生了一系列事件，包括402的奇怪声响，包括有人意外受伤，包括两位老人意外离世......” 金铃冷冷说道：“二老的死亡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刚刚把李淑敏这个真凶抓获吗？” 刘波自顾自的续道：“你的目的只有一个：302这套房子。我好奇的一点是，你是如何知道这房子里藏着六千万的秘密呢？金钊如何给你通风报信的呢？” 金铃“哼”了一声，淡淡说道：“他在出事前跟我联系过，说一旦家里有什么大事发生，让我记得把金陵小区这套旧宅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把它弄到手----他没有跟我说那么明，还让我一定要在风声过了几年后才出手，我是今年上半年才忽然领悟、琢磨出来这个秘密的。” 刘波沉吟一下说道：“冒昧问一句，杨宗建是否知道此事？” “他？他完全不知道。他见我想在这房里住一阵，单纯以为是纪念我们的初恋。”金铃眼睛也不眨的说着谎。 但刘波满意了，他松了口气。 “你知道吗，今年有一个能接近你爸爸身边的特殊工作人员他无故失踪了，时间就在你做了中介不久----我不太相信你刚说的你爸爸在出事前给你打电话这件事，因为金钊在出事前，电话已经被监控了，他给你打电话的话，记录会查到，说的话我们也会监听到----” “我说的‘出事前’未必是前几天，出事前一年也算‘出事前’。”金铃懒洋洋的辩解说。 “好吧。不过这个巧合还是太巧了，这个人失踪的这个时间段----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知道了一些秘密，把它传达给某人，却因为某种原因----比如胃口太大，狮子大开口要的太多，而被某人解决掉了呢？”刘波悠悠说道。 金铃淡淡一笑，假意听不明白他的话：“什么某人不某人，我只知道女人可打不过男人，你看我的手，它可没什么力气......” 刘波在心内默默想道：“这的确有点难以解释，看金铃的样子，确实干不翻那个男人......除非有人帮手......” 他可不想杨宗建是那个帮手。 他忽然心里一动：“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个人是男人？金铃直接说‘女人打不过男人’，她究竟是真的和此人打过交道，还是单纯的只是‘想当然尔’呢？” 金铃像是看穿他所想一般说道：“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只是你的推断和想象的话，对不起，我不会承认。” 刘波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了几下，翻出一张照片：“你看看，见过这个男人吗？” 金铃随意瞥了一眼，她的心里暗跳了一下----是“那个”男人。 那个埋在鑫园小区院子里那个男人。 她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就若无其事移开了目光，面无表情的对刘波说：“不认识，没见过。” 刘波提示她：“你回想一下，三四个月之前，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金铃眼睛也不眨的断然说：“没有！” “你仔细想想，他可能找你要租某一处房子----”刘波给她提示了。 金铃不耐烦的说：“没----有----” 刘波耸耸肩：“我以为你会记得----你们中介看人认人不是看家本领吗？----你想想看，他有没有找你租鑫园小区那个一楼的房子？” 金铃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个人从来没有直接找我要租那个我外婆的房子！” 见她如此斩钉截铁，刘波沉默片刻，说道：“他有两个朋友----一男一女，不约而同跟警方透露过，他失踪之前曾经让他们帮忙，想把你外婆那套房子给租下来----可惜，当时这件事没有受到重视----因为此事很多人知道，他一直放风寻找那附近一楼的房子，给他行动不便的母亲用。” 金铃点点头：“那一男一女我倒是有印象，我房子要了个不合理的价格，他们还坚持要租，我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所以借口房子已经租出去了，把他们给打发了。” 刘波沉吟片刻，喃喃道：“他究竟是如何失踪的呢？” 金铃嘴角含笑----那种轻蔑又得意的笑。 最后刘波说，走吧，咱们，去局里，要问你的话多着呢。 他先转过身的。他转身的刹那，金铃把目光转向地上那个沉重的电锤...... |
|
第九十九章 自白 一 刘波头也不回的说：“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打这个电锤的主意----外边有我的兄弟，还有那边安装了监控，你没注意到吧？” 金铃回过头仔细看去，阳台的窗台上多了一盆植物。 金铃想，我早该想到它有点不寻常的...... 刘波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摇摇头温言道：“没有用的，你已经暴露了......” 他从口袋摸出一支录音笔，打开，放给金铃听：“......杨宗建，没有你我活得没有意义，给我再多的钱我也觉得没有意义----如果你能醒过来，如果你能原谅我，我愿意为你放弃那些黄金，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打它的主意，我发誓......” 金铃凝神想去，啊，那天在重症监护室，刘波和护士长离去，她以为是和杨宗建独处的时光。所以肆无忌惮的哭了，也说了一些话，原来刘波早已放好录音笔，挖好了陷阱等着自己跳进去...... 她忽然苍凉的笑了。这半年来她和初恋情人重逢，爱火重燃，一度如胶似漆、以为会爱到天荒地老，谁知最后竟然落得如此田地。 现在情人成了植物人，死生难料。丈夫死了，表姨表姨夫也死了，加上走过了的母亲和外婆，生死未卜的父亲......家已不成家。天下之大，竟容不下一个她至亲的人。 她得到了什么？哈，六千万黄金，自己千辛万苦打探到下落，人也干掉几个，现在拱手相让，一分一毫也没落下，轰轰烈烈，竟演出了一场“为他人做嫁衣裳”的闹剧...... “这里马上安排人破墙取黄金，你要在这里等着看吗？”刘波闲闲的问道。 金铃选择了要在那里看。 当墙破金出，第一块金砖从里面完整挖出来的时候，金铃忽然笑了，笑出了眼泪。 二 金铃在刘波面对面坐着，旁边有人在做笔录。 我没什么好承认的。我之所以知道这砌在墙里的黄金，根本没有人给我报过信，如我所说，单纯就是我爸在出事前给我的暗示，他说家里一旦有什么大的变故，让我记得把这个金陵小区的老房子一定、一定给想办法收回去，我当初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今年上半年我和杨宗建重逢，我们去金陵小区旧地重游----那是我们初恋时留下很多回忆的地方。杨宗建说要是能在这房子里住一阵就当圆梦了，我忽然想起来我爸交代我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寻常。 我当然知道他还有六千万没有交代的事。他名下两处我们不知道的房产私藏了他一亿多非法所得的黑钱，那我就想，像我爸这样谨慎的人，这六千万的下落还得在某处房产里打探，但他名下我们知道和不知道的房产都已经被查封，只能想想别处...... 起初我以为会是在鑫园小区我外婆所住的地方，那里是一楼，没准挖个坑埋地下了----可是掘地三尺也没找到一分钱。也是，我外婆在生的时候，几十年也没有再装修过，而且我爸也没有让别人----哪怕是亲人知道这种事的人......看我和我妈就知道了，我们两个可真憋屈，枉为一个巨贪的家属，却顶着一副清廉的做派----国也没出过，飞机都没坐过，豪车也没有，什么福都没享过----不过也好，没见过什么世面、没享过什么荣华，那后来的落差也就没那么大。 当我想起我爸说过让我想办法把金陵小区的旧房重新买回来的时候，我隐隐明白了，那六千万的下落应该就在这里了，所以我辞了原来的工作改行做房屋中介，以期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说的没错，402的异响，楼梯的绿豆，都是我干的。异响的目的是想逼走二老，绿豆是想让二老谁踩了受伤住院，我可以有机会进去仔细查看...... 我是怎么进去402的家，怎么制造的声响？我有一次发现402的钥匙在门上忘记拔下来了，我就取下来偷偷配了一套钥匙。402的女儿在新区上学，她妈妈陪读，每周周末才回来两天，所以周一到周四，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晚上进到她家。 我把桌子推倒，或者用布包了一个花盆狠狠摔地上，还把菜板放地上使劲用菜刀剁......制造完声响我就飞快的跑到六楼，打开空着的六楼的门躲进去----我是中介，我有他们的钥匙，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从阁楼的平台我进到二单元六楼的家里----那家的钥匙我们中介也有。所以，他们每次在一单元楼下堵我，怎么可能堵到呢？ 黑鱼那次，是我看到五楼的庄姐买了好几条黑鱼灵机一动想到的。我还是从二单元六楼经过天台进到一单元六楼，然后潜入402家，把黑鱼扔进她家的马桶，再原路返回，老太太装了监控也没用，因为我根本不从一单元的楼梯上下楼，当然拍不到我啦。 在楼梯里撒一些绿豆，是我踩到新搬来的六楼小孩掉的弹力球差点摔倒想到的，我想着老头、老太太不小心踩到可能摔倒，他们不管谁受伤住院，另一个必定在医院陪护，那我就有机会进到她家看个究竟啦----她家的钥匙我有一次在她家偷偷装进口袋，配好之后找机会又给放了回去。 后来老爷子果真滑倒摔伤、进了医院，不过那次与我无关，他是穿着拖鞋往楼下跑踩滑的。 我终于有机会单独进到302的家了----也是我住过的地方，并且我是光明正大进去的----老太太信任我，把她家钥匙给我了，让我帮忙给拿东西。我听老太太提过，前任房主----也就是我爸把房子卖给他们的时候，卖价十分低廉，但有个奇怪的条款：保持原样不装修，还说如果这房子他们日后想卖，一定要先联络我爸，他愿意高价再给买回来。 我听到这里就更有信心了，那六千万一定是藏在这里。我原本以为家里某处的墙有可能有夹层，钱就藏在那里，后来发现并没有----我上过302楼上几家仔细看过他们的墙，都一样，没有哪里的墙的位置有异常。 我爸喜欢黄金，他被查封的一处房产中就曾被找到上百块金砖，我想他极有可能把金砖砌在墙里。我在网上买了金属探测器，后来在那个金色羚羊的铁艺造型后边的墙那里探测到了黄金所在。我试着打了一个小洞，打到了金粉，这就证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我大喜过望，把墙面给恢复原状，然后就想怎么把房子给弄到手----能买下来最好，买不下来哪怕租下来也好，我只要有几天时间就可以，把金砖取出来，把墙再恢复原样...... 老爷子穿着拖鞋跑出去摔下台阶受伤那次，老太太陪同他在医院。我差点就要破墙取金了，但是不保险，老太太偶尔会回家，我不能那么冒险，毕竟我一个人也干不来砸墙、取出黄金、再把黄金运走、把墙再恢复原状这种事。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郭传志，因为我是打算和他离婚，和杨宗建结婚的，我如果告诉了他，离婚的时候这黄金不得跟他分一半？ 我也没把这件事告诉杨宗建，如果他知道了，他对我的爱还会不会那么纯粹？还有，如果他知道了，我担心他会让我上报政府，把这些黄金全部归还国家。 老爷子后来出院在家休养时，因为听闻儿子在法国出了严重车祸，一急之下脑溢血摔倒在地，后来虽然抢救过来却半身不遂，最后引发忧郁症，吞安眠药自杀了。 杨宗建有一次陪我去老太太家的时候发现了少年时给我画的画，里边藏着我的画像，老太太这才知道我原来住这里，我是金钊的女儿。我也这才知道她是我妈的远房表姐，也就是我的表姨，我很意外，她则有些激动。 后来她立遗嘱把房子给我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我猜她的意思是，她儿子后来考上名校还出了国，都是因为当年我爸肯以极低的价格把房子卖给她，可能还帮了别的，作为回报，她把这房子又送给了我---- 不管怎样，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怎么会那么冷血，看着她哮喘发作竟袖手旁观呢？我想不到哮喘药已经空了，想不到李姐为了三万块钱将她置入死地...... 我算计了那么久的房子，想不到最后表姨赠送给了我。可惜，唾手可得的黄金我终究无福消受，真是讽刺...... 金铃说完，眼角隐隐蕴含了点点泪光。 三 小朱收拾完东西问刘波：“她说的话有几成可信？” 刘波想了想说：“七八成真，两三成假吧？” “哪部分假？” “撇得太清，反而显得假。比如关于罗子文，她丝毫没有提。但是我肯定他两个人打过交道。” ----罗子文就是失踪的那个人，被埋在金铃外婆家院子里的那个。 “但是罗子文的手机里没有金铃的电话，也没有两个人的通话记录。同样金铃的手机里也没有罗子文的电话。”小朱皱眉说。 刘波拍拍他：“可是那段时间金铃接到很多的虚拟号电话，我怀疑是罗子文单方面与金铃联络的，他失踪后金铃就没再收过那么频繁的虚拟号电话----你不妨从这里下手查查。” “好的，我回头就查----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刘波凝神说道：“金铃卷入的案子还不少，王丽娟案，唐静案，李中堂案，尹婉瑜案，也许有的跟她有关系，有的跟她没关系，但最后郭传志和杨宗建的案子，我觉得这个溺水死亡的案子有很大几率跟她有关----咱们去她家里瞧瞧吧，看看有什么线索----” “是！” 四 刘波和小朱在金铃家待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在她卧室里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后来反而在郭旭住过的房子里找到了 。 那封信压在床垫下边，和他拍的几张腿骨的X光片子放在一起。小朱拿起片子随意看了看，刘波却看得有些入神。 “这里有封信，是郭旭写给金铃的。”小朱说。 刘波的表情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写了什么？” 小朱开始念：“金铃阿姨：我思前想后，决定写这封信给你，至于你看了之后要不要把它交给警察，比如交给刘警官，你自己斟酌决定吧。”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奇特的事儿----凡是欺负我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我已经找到答案了----答案就是关于我爸，郭传志。” |
|
（题外话） 我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最后的大结局时断更一天，看起来有点像故意在吊人胃口。真相是我临时起意把结局做了调整，而不幸的是我的手稿在三个月前搬家时不知所踪。我电脑里存稿是存到96章，所以后面几章我是突击写就的，因为临时改稿显得结局有些仓促。如果慢慢写，应该是可以写到一百零几回。结尾我会补几章十几年前的情节作为倒叙，其实在初稿里是作为序幕出现的，但因为过多铺垫，怕读者嫌闷放弃阅读才舍弃了那些情节，选择金铃“预谋双杀”作为开端。 |
| 断更不是个好习惯，读者不喜欢，我自己其实也不喜欢。我今天白天几乎做了早六晚六的工作，所以没时间和精力完成三千多字的作业，暂时将晚上写的这一段发出来吧。 |
|
第一百章 真相 一 刘波接过那封信，继续看下去。 “我不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件事的了。曾经一度，我还为此沾沾自喜，我以为自已天赋异禀，神人转世----只要有人欺负我，老天就会去收拾他。” “在我较早的记忆里，我记得自己有一次被一个老爷爷呵斥----他的鸟笼在路边树下，里边有只鸟在欢快的上蹿下跳，小小年纪的我蹒跚着过去好奇的想看看，结果那老头子生怕我惊吓了他的宝贝小鸟，摆着手大声让我‘滚蛋滚蛋’。我爸安慰着被吓哭了的我，我看见他的眼中闪过凶光。没几天，那只鸟笼被一个不知哪里飞来的足球砸中，摔倒了马路上，鸟笼被一辆车压坏，鸟也飞走了。老头子找司机理论时，我看见我爸把不知什么粉末投进了老头的茶杯里。随后几天那个老头都没有出现，听说是拉肚子险些拉掉半条命。” “我还记得有次生病，有个护士给我配错了药害得我过敏，第二天她就被人打了。打人那个男人是我隔壁床病友老爷子的儿子，我亲耳听见我爸跟他挑拨离间，说护士险些又出错送错药，幸亏别的护士发现了，这护士还嬉皮笑脸不当一回事，说幸亏没被哈士奇的儿子看见，否则那只藏獒一定会剥了她。我爸明知道隔壁床的老爷子叫高士齐，‘哈士奇’是大家背地里开玩笑说的，他还故意问‘哈士奇’是谁，果然这只藏獒暴跳如雷的出去就把那个护士给揍了......” “还有一次我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结果过几天开家长会，那个欺负我的同学从楼梯滚下去，听说是被人踹的......”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我开始不安起来，因为每次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我爸都在现场。更令人思之极恐的是，我在这里住的几个月，那一场场我身边发生的意外，每次也逃不开我爸的身影......” “我还是承认了吧，黄毛死的那次，黄毛、我、我爸先后在马路的中间，我说是狗叫声惊吓了黄毛，使他吓得跳起来----其实并不是，是我爸拿着弹弓把石子儿射在黄毛的脚踝，然后他大声学了两声狗叫，这使得黄毛以为自己是被狗咬了脚踝，他这才跳了出去被车撞死......” “而绿毛死的那次，绿毛喝下瑶瑶放了安眠药的可乐，在楼顶已经昏睡过去。你能相信是瑶瑶把他抱起来放在楼边围墙上，然后把他推下去的吗？事实的真相是我爸把绿毛抱在那围墙上然后离开的，瑶瑶后来上来也不过是‘想’把他推下去而已，但是她没敢----可是那个叫马颜的姐姐恰好拍下来瑶瑶作势推绿毛下去的照片，结果她百辞莫辩，最后在风言风语中跳楼自尽，还被扣上了‘畏罪自杀’的帽子......” “我爸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给我出气，他看不得别人一丁点的欺负我，所以他偏激的对那些所谓‘欺负’了我的人施以这样的报复。” “最后，关于他的溺水而亡和杨叔叔意外的成了植物人，我是这样猜测的----这是一次终于不是因我而起的谋杀，他发现了你和杨叔叔在一起了的事，他想除去杨叔叔。（抱歉，他做了对不起我爸的事，我不能再叫他干爹了。）” “他应该也是看了那一集柯南，把杨叔叔灌醉后把他放在故黄河边那个矮墙上，在他右侧腰下放了一块小石头，这样当他醒来转身的时候，他就可以翻进河里了----想不到的是，杨叔叔如他所愿掉进河里却没有死，而机关算尽的他却被一个拾荒人因为争夺一个手机把他失手推进河里淹死了......” “我在黄毛、绿毛和瑶瑶的命案里都没有揭穿他的真相，只因他是我的爸爸。我其实并不喜欢他，但这终究改变不了他是我爸爸的事实，我所能做的，只是替他掩盖而已。” “现在他人已经不在，揭不揭穿这些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你说是吗金铃阿姨......” |
|
@易水霜1911 2022-09-22 09:13:08 欣赏大作！ ----------------------------- 谢谢文友捧场！ |
|
@ty_树384 2022-09-22 09:16:41 更完去啊，现在看电视剧简言的夏冬，感觉万茜没有以前有味道了 ----------------------------- 存稿没了，结局临时更改，把刚写好的三分之一章发出来只能。看完别忙失望，最后的最后，最大的意外。 |
|
第一百章 真相 一 刘波接过那封信，继续看下去。 “我不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件事的了。曾经一度，我还为此沾沾自喜，我以为自已天赋异禀，神人转世----只要有人欺负我，老天就会去收拾他。” “在我较早的记忆里，我记得自己有一次被一个老爷爷呵斥----他的鸟笼在路边树下，里边有只鸟在欢快的上蹿下跳，小小年纪的我蹒跚着过去好奇的想看看，结果那老头子生怕我惊吓了他的宝贝小鸟，摆着手大声让我‘滚蛋滚蛋’。我爸安慰着被吓哭了的我，我看见他的眼中闪过凶光。没几天，那只鸟笼被一个不知哪里飞来的足球砸中，摔倒了马路上，鸟笼被一辆车压坏，鸟也飞走了。老头子找司机理论时，我看见我爸把不知什么粉末投进了老头的茶杯里。随后几天那个老头都没有出现，听说是拉肚子险些拉掉半条命。” “我还记得有次生病，有个护士给我配错了药害得我过敏，第二天她就被人打了。打人那个男人是我隔壁床病友老爷子的儿子，我亲耳听见我爸跟他挑拨离间，说护士险些又出错送错药，幸亏别的护士发现了，这护士还嬉皮笑脸不当一回事，说幸亏没被哈士奇的儿子看见，否则那只藏獒一定会剥了她。我爸明知道隔壁床的老爷子叫高士齐，‘哈士奇’是大家背地里开玩笑说的，他还故意问‘哈士奇’是谁，果然这只藏獒暴跳如雷的出去就把那个护士给揍了......” “还有一次我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结果过几天开家长会，那个欺负我的同学从楼梯滚下去，听说是被人踹的......”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我开始不安起来，因为每次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我爸都在现场。更令人思之极恐的是，我在这里住的几个月，那一场场我身边发生的意外，每次也逃不开我爸的身影......” “我还是承认了吧，黄毛死的那次，黄毛、我、我爸先后在马路的中间，我说是狗叫声惊吓了黄毛，使他吓得跳起来----其实并不是，是我爸拿着弹弓把石子儿射在黄毛的脚踝，然后他大声学了两声狗叫，这使得黄毛以为自己是被狗咬了脚踝，他这才跳了出去被车撞死......” “而绿毛死的那次，绿毛喝下瑶瑶放了安眠药的可乐，在楼顶已经昏睡过去。你能相信是瑶瑶把他抱起来放在楼边围墙上，然后把他推下去的吗？事实的真相是我爸把绿毛抱在那围墙上然后离开的，瑶瑶后来上来也不过是‘想’把他推下去而已，但是她没敢----可是那个叫马颜的姐姐恰好拍下来瑶瑶作势推绿毛下去的照片，结果她百辞莫辩，最后在风言风语中跳楼自尽，还被扣上了‘畏罪自杀’的帽子......” “我爸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给我出气，他看不得别人一丁点的欺负我，所以他偏激的对那些所谓‘欺负’了我的人施以这样的报复。” “最后，关于他的溺水而亡和杨叔叔意外的成了植物人，我是这样猜测的----这是一次终于不是因我而起的谋杀，他发现了你和杨叔叔在一起了的事，他想除去杨叔叔。（抱歉，他做了对不起我爸的事，我不能再叫他干爹了。）” “他应该也是看了那一集柯南，把杨叔叔灌醉后把他放在故黄河边那个矮墙上，在他右侧腰下放了一块小石头，这样当他醒来转身的时候，他就可以翻进河里了----想不到的是，杨叔叔如他所愿掉进河里却没有死，而机关算尽的他却被一个拾荒人因为争夺一个手机把他失手推进河里淹死了......” “我在黄毛、绿毛和瑶瑶的命案里都没有揭穿他的真相，只因他是我的爸爸。我其实并不喜欢他，但这终究改变不了他是我爸爸的事实，我所能做的，只是替他掩盖而已。” “现在他人已经不在，揭不揭穿这些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你说是吗金铃阿姨......” 二 金铃放下这封信，一脸惶惑的看着刘波。 “这信是哪里来的？” “你家，郭旭的床垫下边。” 金铃摇头道：“我没有在意----” 自从郭传志和杨宗建出事后，她几乎没有什么精力去理会那些生活琐事。郭旭走之后，她也没有及时收拾他的东西，也就没有发现这封信。 她停顿片刻，问道：“郭旭的意思，黄毛和绿毛的命案，还有他和杨宗建的溺水案，都是郭传志下的手？” “你怎么看？” 金铃沉吟片刻：“虽然他说的有理有据，听起来是那么一回事，但我不太能接受----”她摇摇头，续道：“郭传志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也不够精明。” 刘波隐隐露出一丝微笑，他心想，你这种才叫精明...... 他拿出一张X光片递给金铃：“你看看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金铃不接，摇头道：“我不是学医的，看不懂这个......” 刘波一字一顿的说：“仔细看，你会看到一个不正常的地方----” 金铃皱眉接过去，细细看了很久，突然眼睛一亮：“啊，这里----” 刘波赞许的点点头，把剩下几张片子也让她一一过目，金铃准确无误的指着某处，一脸的惊疑不定：“怎么会----” 刘波点头道：“我要去医院找专家看看，可能还要去一趟南京，找到郭旭了解一下这封信还有这个片子的事----你把郭旭在南京的电话和地址给我。” 金铃在郭旭走的时候留了他的地址和电话，因为有些东西带着费事，所以是金铃发快递寄过去的。 “我凭印象写的，不过应该错不了----你要是不放心，去拿我的手机翻看一下郭旭给我发的姓名地址----” “我当然会去查----”刘波喃喃说道。 三 刘波一个下午几乎都是在医院度过。他拿了郭旭那几张片子辗转奔波于本市三大著名医院。 他找的骨科专家。每一个骨科专家见了这片子都是起初没当一回事，说正常啊，恢复得可以。 刘波于是说：“你看这里----” 专家“咦”一声说：“不会是弄错了吧？” 他再去翻剩下几张片子，大吃一惊：“都是这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刘波认真听专家解释着，不停的点头...... 四 晚间，刘波还在用电脑在网上搜他想要的资料。 能查到的资料很少，但刘波还是在有限的资料中找到了他想知道的事，他满意的点点头，右手食指和中指在下巴上交替轻叩。 “喳喳”声响，他把有用的资料给打出来了...... 五 刘波循着地址，找到了郭旭在南京市江宁区的地址。 这地方的住宅有些老旧，也没有电梯，所以刘波爬到顶层的时候，累得喘息了好久。 刘波生怕郭旭不在家，所以敲门的时候很长时间没人开门，他正有些沮丧，门忽然就开了，刘波一喜----开门的不就是郭旭嘛。 郭旭意外极了，又惊又喜：“刘警官？你怎么来啦？----我干爹呢？他恢复得怎样了？----他不是不行了吧？” 刘波笑笑，随郭旭进了屋。他依次回答郭旭的话：“我来出差办点事，顺便看看你，还想请教你一些问题----你干爹暂时没事，恢复得还不错，已经转普通病房了，不过还没有醒过来----” 郭旭松口气，请刘波坐上沙发，然后他去厨房倒了两杯水过来，自己坐到他对面。 “今天不是星期天吧？”刘波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不是----今天星期四。” “那你怎么没去上学？这个时候小学还没有到放学时间。” 郭旭撇嘴说：“我不高兴去就不去，我就说腿又疼了。” “这样不好吧？老师会打电话给家长吧？” 郭旭笑嘻嘻的说：“我每次考试都是考年级第一，上不上课、听不听课都是第一，所以老师也不怎么问我。” 刘波忽然想起来：“咦，你的轮椅是完全用不到啦？我看你的腿恢复得挺好的。” 郭旭一笑，说道：“恢复得是挺好的，有时候我都恨不得坐轮椅出去----能享受点特权，哈。” 寒暄完，刘波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默默把它轻推到郭旭的前面。 郭旭的笑容消失了，他神色凝重的说：“啊，你是专程为这个而来----想不到金铃阿姨最后还是把什么都告诉了你----” 刘波温言道 ：“不，你金铃阿姨根本没有发现这封信，这是我们在搜查的时候找到的。” “搜查？”郭旭瞪大了眼睛。“是说搜查我家吗？为什么还要搜查？金铃阿姨也出什么事了？” 见刘波没有回答的意思，他责怪的说：“我，作为郭传志的儿子，金铃阿姨相当于我的继母，继母也是妈----妈妈有状况了，孩子还不让知道？” 刘波只得大致讲了几句。而听到金铃的身世如此曲折，郭旭难掩其口，大表意外。 刘波指了指那封信：“这上边所写，是事实的真相？” 郭旭点了点头。 刘波却摇摇头，轻轻说道：“不，真相不是如此，至少黄毛命案，真相不是如此----” 郭旭收拢了笑容，说道：“何以见得？” 刘波说道：“黄毛的尸检报告中，他的脚踝确实有一处不怎么让人注意的红色印记，如果如你所说是弹弓射的石子儿造成的，那么你爸爸不可能是凶手----” 他身子前探，压低声音说道：“因为那处红色印记在右脚脚踝的右侧，你爸爸身在黄毛小子的左侧，石子儿不可能会拐弯，所以，那个用弹弓把石子儿射到黄毛的脚踝、并且‘汪汪’冒充狗叫、吓得他跳出去被车撞上的，是身在黄毛右侧的你----” 刘波一字一顿的说：“真正的凶手，是你！” |
| 在23：50分的最后关头我把这一章发完，今天居然没断更，真是服了我自己。令我烦恼的是这第一百章并没有把故事讲完，看来我还要再坚持几天，像一条被宰了的鱼一样，鳞已刮，肠穿肚烂，一时却死不了，还得坚持蹦跶几下...... |
|
@ty_树384 2022-09-22 09:16:41 更完去啊，现在看电视剧简言的夏冬，感觉万茜没有以前有味道了 ----------------------------- 我第一次被万茜吸引，是看她在《海上牧云记》里演的南枯月漓，她一身红衣，干净利索的杀死一条威胁她地位的美人鱼，她一脸的鲜血，一脸的不屑，嗤嗤冷笑：“不过是一个鲛人----”后来又看到另一个片段，她还是一身红衣，满头高耸的金饰，利落的杀死一个老头子，然后一把火烧了房子，真是又美又飒又狠啊。 |
|
|
|
第一百零一章 秘密 一 郭旭不慌不忙也不辩解，倒是微微一笑，把桌上的水杯朝刘波移了一下，轻轻说道：“喝点水吧？” 刘波没有吭声，也没有动。 郭旭不以为意，带着微笑说道：“你说的还挺有意思的----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发现？”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只蜡烛香薰点上，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开始弥漫着玫瑰般浓烈的香气。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中闪烁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狡黠。 “绿毛和成路遥的案子里，你看似无可怀疑，但是实际上，你相当于是一个推手。我曾经在监控里三次看到绿毛纠缠穿着粉色小格子连衣裙的成路遥，但成路遥坚持说只有两次。我在地下停车场里看到她从16号楼方向走过来，但她却说她从来不去地下车库----因为她家并没有车。” 刘波意味深长的说：“16号楼----你家是住在16号楼吧？她是不是去找你这个好朋友呢？” 郭旭淡淡说道：“那也不稀奇啊。” 刘波说道：“我一直以为是成路遥在撒谎，或者她记错了----关于两次还是三次被纠缠----但是她出现在地下车库有什么好否认、好隐瞒的呢？我后来选择相信她的话，那么我在监控里看到的又是怎么一回事？----仔细想想，实际上我监控里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同样戴着棒球帽、穿着和她一样的粉色小格子裙子的人而已，未必是成路遥，那么这个人是谁？” “年纪相仿的女孩我们查过了，体态上都有差距。我忽然想到倒是你，如果你穿了裙子、戴了假发和棒球帽，体态上倒有八九成相似，而且从16号楼地下室出来就说得过去了----” 郭旭“嗤”的一笑，那是在嘲弄他的异想天开。 “你别笑，我在你衣柜里发现了和成路遥同款的棒球帽，上边还沾了一根长头发----你别告诉我那是你金铃阿姨的，金铃的头发也没有那么长。而且金铃衣柜里也有一顶假发，长短和颜色都与它一致。这样一来，什么都解释通了。绿毛约了成路遥在天台上见，她给了他一瓶加了安眠药的可乐----那应该是你教唆的。我一直就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大着胆子上天台和一个不良少年见面，太危险了----实在是太危险了。后来我想明白了，成路遥根本就没有上去天台，上去的是另一个人，穿着打扮和她一模一样的人，也就是你。假发你是戴了金铃的，棒球帽和粉色小格子连衣裙你是在网上买的----不不不你先别忙急着否认，你的旧手机还在我这里，在淘宝上翻看一下记录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郭旭的脸微微变色，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辩白一番，但终于没有出声。 “你计算好时间，他差不多药物发作了，你就上去了----你没坐电梯，你是走的楼梯。如果你坐电梯，有可能与你打了绿毛一顿的你爸爸打个照面。” “你把绿毛抱到天台的围墙上，可能一度，你想把他直接推下去，所以你伸手比划了一下----马颜无意中拍照拍到的，就是那个时候的你，根本就不是成路遥。” “但是你后来想到了更妙的主意，你把绿毛就放在那围墙上，任由他翻身时翻下楼去----到时不管是你还是成路遥都不在现场，没人会怀疑到你们......你生怕他翻身时翻到平台这边所以你在他身底下垫了一块石块，让他半梦半醒翻身时只能朝楼下翻----这个桥段是不是很熟悉？你爸把杨宗建设计翻下河想淹死他，也用了同一计策......” 郭旭眨着眼睛讪笑他说：“你说的真是有理有据，听起来好有可能，可惜你忘了一点：我的腿当时还没好，还坐着轮椅！” 刘波微笑道：“你从南京来养腿伤，到那个时候是几个月了？俗语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那快半年了，什么腿伤都好了，你早就可以行走自如了，你只是喜欢坐轮椅装作腿伤未愈而已！” 郭旭辩解道：“我中间被绿毛推翻过轮椅，摔到了腿，所以就接着坐轮椅了。” 刘波摇了摇头道：“你的腿有没有事，找医生看片子是最清楚的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那几张片子留在床垫下......” 郭旭的脸上一阵灰一阵白，他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半个字来。 “再说说那个成路遥的案子。那个她发给你承认自己就是凶手然后又删掉的信息，我们查到发信息的时间段，她的手机恰好就在你手里----超市老板发现成路遥遗落了手机，你说认识她给她送上去----然后你就在电梯里编辑信息并发了出去。你进电梯是十六点零七分，微信发出也是十六点零七分，照你的说法，你在成路遥家门口敲了好一阵她才给你开门，其实你可能当时根本没有敲门，你是等两分钟之后信息已经撤不回来了，你才又把发出的信息删掉，这才敲门把手机还给成路遥。”刘波悠悠说道。 郭旭笑吟吟说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我这么害她有什么意义？” 刘波想了想说道：“我猜应该是你喜欢她，但是她拒绝了你，说不定还笑话你是小屁孩，所以你才会转而由帮她变成加害于她......” 郭旭脸色突变，眼中寒光一闪，但他随即微笑道：“我才十二岁，还在上小学，还没到喜欢小女生的年纪......” 刘波从包里拿出几张片子，摆了一排在郭旭面前，他温言道：“你的片子。” 郭旭扬眉道：“什么意思？” 刘波叹了口气：“我刚刚就说过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几张片子留下来----” 他指了指边上：“这里，GUO XU，是你名字的拼音；这里，是拍片子的日期，精确到秒；M代表你的性别，男性，这个26请问代表什么？” 郭旭的脸变得很难看，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你看这张，这张，还有这张......每一张都写着26----只有这一张最早日期的写着12。12也好，26也好，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数字是年龄。至于为什么差这么多？难道是写错了？----我在医院咨询过，如果是自费，登记的时候相关信息只是询问一下，因此上边的信息可能造假，但是如果刷的是医保卡，那么上边所有的信息都会是真的----换句话说，你除了第一次拍片子的时候走的是自费，所以你告诉医生你12岁，医生就给你填12岁，但是第二次起，你开始刷医保卡，这样你就无法造假了----你今年不是12岁，你已经26岁了！”刘波盯着他的脸说道。 郭旭轰然笑起来：“我26岁？谁TM 眼瞎也不能把我认作是26岁吧？”情急之下，他竟然爆了粗口，和他稚嫩的样子十分的不协调。 刘波又拿出几张打印好的资料，静静摆放在他面前。 “Hi----high----”刘波“嗨”半天，也不能正确念出“Highlander Syndrome”的读音，最终他停止装B，说道：“高地人症候群，要我解释一下吗？” 二 郭旭不答，过了片刻，他把桌上给刘波倒的水往前推了推。 “你说了那么久，应该口渴了吧？”他淡淡说道。 见刘波没什么表示，他嘲弄的说道：“怎么？你还怕水里我加了什么东西？----要么你喝我这杯。” 他把自己身前那杯水和刘波的交换了一下，接着拿起刘波原来那杯喝了一半，又拿起自己原来那杯朝刘波举了举，朝那半杯水里倒了些，然后又端起来抿了一口。 见刘波一动不动，他叹道：“太过于小心了其实并没有必要----你过一会儿就会知道了......” 他拿起刘波放在桌上的资料看了几眼，幽幽说道：“你能发现这个，我还是真是低估了你----‘高地人症候群’，也就是Highlander Syndrome，这是一种尚未获得医学界认证的病，患这种病的人，长大和衰老都非常缓慢，俗称‘不老症’。除了外表跟一般成人不同，身体各项机能都十分正常，目前还找不出停止生长的原因，也没有药物可以医治，目前世界上已知的病历只有三例。” 刘波叹道：“你是第四例----这种罕见的病真是闻所未闻，难怪金铃、杨宗建、我......都觉得你的思维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原来你根本就是一个成年人----可惜我们都忽略了这一点，只把你当成一个头脑特别出众的小孩......嗯，郭传志，你爸爸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他却没有告诉金铃.....” 郭旭说道：“我爸要是告诉她我已经26岁了，他一定是担心金铃阿姨把我当成怪物，而且一定会对我小心戒备----” 刘波点点头，温言道：“韩国有一个叫申孝明的病历，和你的情形差不多，他1989年出生，今年已经28岁了，但是他的样子只有十二三岁大，身高只有一米六三，外表和初中生一样，长着一张娃娃脸----” 郭旭黯然道：“他好歹还像个初中生，而我还是小学生的样子；他可以长到一米六三高，我还不到一米六......所以遥遥才不相信我是个成年人，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说的没错，她以为我就是个小屁孩，枉我一心一意的对她，帮她转移绿毛的视线，教她怎么摆脱绿毛的纠缠，可是她居然嘲弄我----” “你是怎样帮她转移绿毛的视线，怎么教她摆脱绿毛的纠缠的？”刘波小心翼翼的问道。 “就像你猜测的那样，我在网上买了那条粉色小格子的裙子，戴了金铃阿姨的假发，至于棒球帽，我当时买了两顶，一顶我自己用，一顶送给了遥遥......遥遥跟我说过绿毛两次纠缠她，我就打扮成她的样子把绿毛引开----绿毛后来发现了我和遥遥是两个人，他甚至有一次认出了我----就是他把我的轮椅推倒那次，他近距离发现我就是那个‘女孩’，所以他托着我下巴想要亲我，被我爸看见揍了他一顿，这才使得他怀恨在心，划了我爸的车......” |
|
昨晚24时更新的101回没有顺利发出，显示审核中，早上八点钟时候还显示审核中，我有几分慌乱，不停回忆自己写了啥居然文章不能即时发出，还要审核呢，还审核那么久？ 好在临近八点半解除了审核，发出来了。 今日少发一些试试。 |
|
第一百零二章 一 郭旭续道：“绿毛划我爸的车之前，仔细看了监控，他专走摄像头看不见的地方，然后把对着我爸车位的摄像头给调了方向，加上还有坏的，所以监控根本没拍到他。我爸后来把车就停在室外的临时停车场了----那里的监控都是正常工作的，可是你知道他的车怎么还被人划了吗？还没找到是谁干的。” 刘波微笑道：“那还不简单----他的车其实是在外面被人划的，所以小区的监控怎么查也查不到。” 郭旭得意的笑着摇摇头：“不，他的车就是在小区被人划的，还是在监控的眼皮底下----是我，我干的！那天绿毛喝了遥遥的可乐，上天台去等她去了，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我从楼梯走上去，那时候我爸应该是刚刚把他暴打一遍，我们没有碰到----我上去的时候安眠药的作用已经发挥了，我把他费力的抱上围墙，然后就急忙离开了。” “我回家的时候正好另一部电梯也上来，我生怕是我爸提早回来，所以赶快冲进了厕所。果然跟在我后头进门的就是我爸，他还问我干什么去了，我只好骗他说是帮金铃阿姨拿快递去了，其实那个快递我上午就拿回来了。” “我穿着裙子在厕所里，无论如何不能让我爸看见，所以我索性洗起了澡，然后趁我爸没注意，我光着身子抱着裙子和假发冲进放里边，把东西放进衣柜，穿上正常的衣服出来了，然后说去看电影。” “下楼的时候我故意没带手机，然后在临时停车场我放眼看去，看见2号楼的楼顶绿毛的身子还依稀可见，他还没翻下来，这正合我意，我想拖点时间看看能不能亲眼目睹他掉下来的盛况。我让我爸回家去拿手机去了，然后我来到他的车旁，看看没有旁人，我拿钥匙把他的车给划了一道。监控拍不到我的动作，谁看监控也不会怀疑我划了自己家的车----我为的是拖延点时间，能亲眼目睹绿毛从楼上翻下来那就最好啦！” “等我爸拿了手机过来，我故意大喊大叫，说他的车又被人划了。我爸暴跳如雷，又是报警又是找物业调监控，然后你就出场了----那是咱们第一次见。” 刘波点点头：“那次本不该是我来的，划车这种小事情----只是当时负责此事的同事临时有别的任务，所以我来顶替他一下，万万没想到，刚到现场没多久，绿毛就从楼上翻身摔下来了......” 郭旭兴奋的说道：“这实在是太刺激了！我拿弹弓射黄毛的脚踝、学狗叫吓得黄毛以为被狗咬到、他蹦起来被车撞死那次都没这次这么刺激......他死得好哇 ，以后遥遥再也不用担心被他骚扰了！” 他随即沉下脸来：“可是这个死丫头，当我说我喜欢她的时候，她竟然不以为意，说我只是个小屁孩，还说我只是一个臭弟弟，她是不会喜欢我的！” “我是最讨厌别人把我当小孩看的！所以，当她后来被别人误会被绿毛欺负了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同情她！她后来有了轻生的念头，我假惺惺的安慰她几句，再把听来的传言添油加醋的故意讲给她听，然后我就趁着她忘带手机、我给她送手机上去的时候，在电梯里用她的手机发了微信给我，承认自己是凶手，明天就回去自首，然后出去后等两分钟撤不回去了，我再删掉她手机里的文字，而我自己的还保存着，----我不应该在电梯里给她发的，我把电梯监控也有精确时间给忘了。但凡我出了电梯再发这个微信，你也不能就此抓住我的把柄......” |
|
二 刘波说道：“成路遥虽然的确是自杀，但你为了掩饰谋杀绿毛的罪行嫁祸于她，可谓用心良苦。你知道删掉的消息警方也会给恢复，不过你还是留了一手，故意拿了这信息给我看......” 郭旭说道：“当时你们还不是没发现？你以为我那几张片子是大意放那里的？----我根本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发现我这个秘密......” 刘波见他嘴硬，也不理会，微微一笑说道：“绿毛坠楼案和杨宗建落水案用了相同的作案手法，这个应该是你故意在你爸和金铃面前播那集柯南的动画片，他们跟着‘抄袭’的。在这个案子里，你爸爸郭传志设计让杨宗建翻身掉进河里，但是杨宗建没死，他自己却意外被拾荒人推入水中淹死了----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你爸一个人策划的，还是和金铃一起策划的呢？” 郭旭懒洋洋的说：“他一个人吧？金铃阿姨和我干爹那是老相好，没有加害于他的理由----肯定被我爸发现了，所以我爸才会下手吧......” 刘波讶异道道：“原来你也知道金铃和杨宗建的事......你爸爸借了杨宗建六十万用于炒期货，结果亏了一百万，他没有钱还，你知道吗？” 郭旭大吃一惊，他是真不知道，他喃喃说道：“这人真是失败透顶----我干爹哪里都强过他，所以金铃阿姨喜欢他再自然不过了。不过我干爹似乎另有一个女朋友，还带着个小女孩的，金铃阿姨会不会知道了，因此对我干爹怀恨在心，和我爸一起策划了害我干爹的阴谋呢？----” 他当然记得那日他在沙发里假寐，金铃在他旁边，手机在电视上投屏电播着《名侦探柯南》，正是被害人在柜子上酒后跌落致死那一集，金铃阿姨的确聪明，一点就透...... 三 刘波温言道：“你，还有什么可交代的吗？” 郭旭讪笑道：“还能有什么交代？说的我好像犯了多少案子似的......金铃阿姨和我爸是否合谋害我干爹那案子我也不好说......” 刘波微微一笑，说道：“可以交代的，还不止一件呢。比方说，你奶奶被下老鼠药那个案子，你爸爸的工友酒后被推进下粮坑淹死、第二天被浇灌在水泥里之事......” 郭旭皱眉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两个案子的来龙去脉？那都是我哥郭晓风那时候的事，他死去好几年啦。” 刘波摇摇头，说道：“哪有什么死去的哥哥？你就是郭晓风，只不过后来改了名字叫‘郭旭’而已！” 郭旭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诧异道：“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 他低头想了想，缓缓说道：“没错，我爸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以前我是叫郭晓风的......后来我得了这怪病，爸妈也离了婚，我跟我妈去了南京，就改了这名字......” “工友被推进下粮坑那个案子，不错，是我干的......谁让那个家伙大庭广众之下脱了我的裤子，让我丢了脸面？我写完作业爸爸提前下班带我走的时候，在大门口看见那家伙在下粮坑那里翻身，险些就掉下去。正好我爸忘带钥匙回去拿，把我放门口让我等他，我看四下无人，直接跑到下粮坑那里把他给掀了下去......” |
|
第一百零二章 终局 一 郭旭续道：“绿毛划我爸的车之前，仔细看了监控，他专走摄像头看不见的地方，然后把对着我爸车位的摄像头给调了方向，加上还有坏的，所以监控根本没拍到他。我爸后来把车就停在室外的临时停车场了----那里的监控都是正常工作的，可是你知道他的车怎么还被人划了吗？还没找到是谁干的。” 刘波微笑道：“那还不简单----他的车其实是在外面被人划的，所以小区的监控怎么查也查不到。” 郭旭得意的笑着摇摇头：“不，他的车就是在小区被人划的，还是在监控的眼皮底下----是我，我干的！那天绿毛喝了遥遥的可乐，上天台去等她去了，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我从楼梯走上去，那时候我爸应该是刚刚把他暴打一遍，我们没有碰到----我上去的时候安眠药的作用已经发挥了，我把他费力的抱上围墙，然后就急忙离开了。” “我回家的时候正好另一部电梯也上来，我生怕是我爸提早回来，所以赶快冲进了厕所。果然跟在我后头进门的就是我爸，他还问我干什么去了，我只好骗他说是帮金铃阿姨拿快递去了，其实那个快递我上午就拿回来了。” “我穿着裙子在厕所里，无论如何不能让我爸看见，所以我索性洗起了澡，接着趁我爸没注意，我光着身子抱着裙子和假发冲进房里边，把东西放进衣柜，穿上正常的衣服出来了，然后说去看电影。” “下楼的时候我故意没带手机，然后在临时停车场我放眼看去，看见2号楼的楼顶绿毛的身子还依稀可见，他还没翻下来，这正合我意，我想拖点时间看看能不能亲眼目睹他掉下来的盛况。我让我爸回家去拿手机去了，然后我来到他的车旁，看看没有旁人，我拿钥匙把他的车给划了一道。监控拍不到我的动作，谁看监控也不会怀疑我划了自己家的车----我为的是拖延点时间，能亲眼目睹绿毛从楼上翻下来那就最好啦！” “等我爸拿了手机过来，我故意大喊大叫，说他的车又被人划了。我爸暴跳如雷，又是报警又是找物业调监控，然后你就出场了----那是咱们第一次见。” 刘波点点头：“那次本不该是我来的，划车这种小事情----只是当时负责此事的同事临时有别的任务，所以我来顶替他一下，万万没想到，刚到现场没多久，绿毛就从楼上翻身摔下来了......” 郭旭兴奋的说道：“这实在是太刺激了！我拿弹弓射黄毛的脚踝、学狗叫吓得黄毛以为被狗咬到、他蹦起来被车撞死那次都没这次这么刺激......他死得好哇，以后遥遥再也不用担心被他骚扰了！” 他随即沉下脸来：“可是这个死丫头，当我说我喜欢她的时候，她竟然不以为意，说我只是个小屁孩，还说我只是一个臭弟弟，她是不会喜欢我的！” “我是最讨厌别人把我当小孩看的！所以，当她后来被别人误会被绿毛欺负了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同情她！她后来有了轻生的念头，我假惺惺的安慰她几句，再把听来的传言添油加醋的故意讲给她听，然后我就趁着她忘带手机、我给她送手机上去的时候，在电梯里用她的手机发了微信给我，承认自己是凶手，明天就回去自首，然后出去后等两分钟撤不回去了，我再删掉她手机里的文字，而我自己的还保存着，----我不应该在电梯里给她发的，我把电梯监控也有精确时间给忘了。但凡我出了电梯再发这个微信，你也不能就此抓住我的把柄......” 二 刘波说道：“成路遥虽然的确是自杀，但你为了掩饰谋杀绿毛的罪行嫁祸于她，可谓用心良苦。你知道删掉的消息警方也会给恢复，不过你还是留了一手，故意拿了这信息给我看......” 郭旭说道：“当时你们还不是没发现？你以为我那几张片子是大意放那里的？----我根本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发现我这个秘密......” 刘波见他嘴硬，也不理会，微微一笑说道：“绿毛坠楼案和杨宗建落水案用了相同的作案手法，这个应该是你故意在你爸和金铃面前播那集柯南的动画片，他们跟着‘抄袭’的。在这个案子里，你爸爸郭传志设计让杨宗建翻身掉进河里，但是杨宗建没死，他自己却意外被拾荒人推入水中淹死了----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你爸一个人策划的，还是和金铃一起策划的呢？” 郭旭懒洋洋的说：“他一个人吧？金铃阿姨和我干爹那是老相好，没有加害于他的理由----肯定被我爸发现了，所以我爸才会下手吧......” 刘波讶异道道：“原来你也知道金铃和杨宗建的事......你爸爸借了杨宗建六十万用于炒期货，结果亏了一百万，他没有钱还，你知道吗？” 郭旭大吃一惊，他是真不知道，他喃喃说道：“这人真是失败透顶----我干爹哪里都强过他，所以金铃阿姨喜欢他再自然不过了。不过我干爹似乎另有一个女朋友，还带着个小女孩的，金铃阿姨会不会知道了，因此对我干爹怀恨在心，和我爸一起策划了害我干爹的阴谋呢？----” 他当然记得那日他在沙发里假寐，金铃在他旁边，手机在电视上投屏电播着《名侦探柯南》，正是被害人在柜子上酒后跌落致死那一集，金铃阿姨的确聪明，一点就透...... 三 刘波温言道：“你，还有什么可交代的吗？” 郭旭讪笑道：“还能有什么交代？说的我好像犯了多少案子似的......金铃阿姨和我爸是否合谋害我干爹那案子我也不好说......” 刘波微微一笑，说道：“可以交代的，还不止一件呢。比方说，你奶奶被下老鼠药那个案子，你爸爸的工友酒后被推进下粮坑淹死、第二天被浇灌在水泥里之事......” 郭旭皱眉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两个案子的来龙去脉？那都是我哥郭晓风那时候的事，他死去好几年啦。” 刘波摇摇头，说道：“哪有什么死去的哥哥？你就是郭晓风，只不过后来改了名字叫‘郭旭’而已！” 郭旭诧异的看了他一阵，隔了很久才喃喃说道道：“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 他低头想了想，缓缓说道：“没错，我爸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以前我是叫郭晓风的......后来我得了这怪病，爸妈也离了婚，我跟我妈去了南京，就改了这名字......” “工友被推进下粮坑那个案子，不错，是我干的......谁让那个家伙大庭广众之下脱了我的裤子，让我丢了脸面？我写完作业爸爸提前下班带我走的时候，在大门口看见那家伙在下粮坑那里翻身，险些就掉下去。正好我爸忘带钥匙回去拿，把我放门口让我等他，我看四下无人，直接跑到下粮坑那里把他给掀了下去......我不过是想给他点教训，倒没想置他于死地，他死得这么容易简直出乎我的意料，从此我就知道了，原来杀人不难......” 三 “我奶奶的死，也是我干的。有一个冬天，放学了我爸临时加班来不及接我，让我奶奶来接。那么冷的天，我奶奶为了等一锅馒头蒸好硬是让我等了四十分钟，害得我发烧、烧成脑炎，我怀疑我的这个怪病就是那次引起的。这老太婆，房子拆迁配给她五百多万，我想让她给我买个冰糖葫芦她居然说没钱！----所以，我把她的地奥心血康胶囊给拆开，把药倒掉，把小区投放的鼠药给塞进了胶囊。这毒药混在药里，她吃的时候我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个个都有不在场证明，嘿嘿，她就算怀疑我爸我妈，我大爷我叔我姑，却怎么也怀疑不到我这个孙子头上！----你问我为什么要毒死她？嘿嘿，她死了，她那五百多万大家就可以平分了！一家分到一百多万，我想吃多少冰糖葫芦就吃多少冰糖葫芦！” 郭旭得意的笑了一阵，见刘波一脸的不以为然，不禁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痛快的主动承认这些？----我怕我不说，你们永远也查不出来......” 刘波忍不住说道：“可惜啊，你现在承认了，那你这‘一番心血’也是白费了......” 郭旭傲然说：“没点后路，你以为我会承认？----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我这房子？” 刘波一怔，郭旭拿起桌上半杯水说道：“这半杯水你喝不喝？你不喝可就没机会了，我数到三----一、二、三！”他将那半杯水一饮而尽，然后使劲嗅了嗅房间里的空气，似笑非笑的说：“你闻到这花香味了吧？这是我从曼陀罗花里提炼出来的----有、剧、毒、哦！” 他把身子前探，笑嘻嘻的说道：“这水里有解药，你喝了什么事都没有，可是你太谨慎了，硬是不肯喝下这解药，那我有什么法子呢？你很快就会四肢无力，过一会儿就会失去意识......” 刘波说道：“你以为你能逃开？就算我死了，这楼下还有别的警察----” 郭旭站起身推开窗户往下看了看，楼下的确停着一辆警车。 刘波不知他说的中毒是真是假，自己身上似乎并无异样，他慢慢站起身，却听郭旭喝道：“你别动！动的越快毒性运行越快！----你去厨房，那里还有一杯解药，你喝了就好了！” 他起身爬上窗台就往下跳了出去，刘波反应极快，冲上前一把扯住，却只抓住他一只脚。郭旭人小身轻，拽他上来本不是难事，但他存了必死之心，却不停扭动挣扎，刘波急出一身汗，郭旭忽然停止挣扎，微笑道：“其实我是骗你的，根本没有什么曼陀罗花的剧毒----刘警官，我是不是骗到你了？” 他猛地用另一只脚蹬到刘波的手上，刘波的手一松，郭旭的身子急坠了下去---- 小区里回荡着刘波“啊----”的一声大叫，随着“嘭”一声重物落地声响，小区里回荡起不知是警车还是救护车的凄厉声响，终于，一切尘埃落地...... 四 杨宗建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有人欢喜的说：“他醒了，快去叫医生！”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女郎，长得挺好看的，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正惊喜交集的看着他。 “我......这是在哪里？”杨宗建有点迟钝的问。 “这里是医院，你已经昏迷很多天了！----知道自己是谁吗？”女人热切的问。 杨宗建迟疑着摇摇头。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想了想，又摇摇头。 这时一个抱着一只大白的可爱小女孩凑了过来，一本正经的教他：“你叫杨宗建，我叫杨心悠，我妈妈叫林萱，知道了吗？” 杨宗建笑了：“我叫杨宗建，你叫杨心悠，那么----你是我的女儿，你妈妈就是我的老婆，是不是？” 林萱一怔，随即抿嘴儿笑了，她愉快的说道：“我以为你傻了呢，把我们给忘了，现在记起来就好----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这么多天没正经吃过饭了！” 杨宗建的确是饿了，他说：“我想吃很多东西，特别是红烧肉，酱牛肉，还有清蒸鲈鱼----” 林萱捂住嘴笑了起来，她一直笑、一直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泪开始流出来了。 （全书完） |
| 大结局了，真是惆怅。结束得很是仓促，最后几章完全是急就之作，临时做了改动，有点惶惑，不知这样的结局是不是有点失败。小说原本还有几章十几年前的回忆，在初稿里是作为序幕出现的，但伏线太多，铺垫太多，担心读者没兴趣读下去，所以改用了金铃“双杀”这个更具冲击的情节。如果大家有兴趣，过几天我可以把它发出来。 |
|
郭旭最初在我的计划里是个正面角色，一个柯南那种外表是儿童、内心已成年的少年侦探形象。后来我觉得这么写出来毫无新意，还会被人家诟病抄袭，所以索性让他成为意想不到的罪犯。大结局时由于仓促，忘记了他剖析为什么老想“害”郭传志的事了----他对他爸爸有怨恨，老觉得要不是当年他临时加班不能来接他，就不会最后由奶奶来接他，导致他生病发烧、烧成脑炎，引起那个“高地人症候群”的罕见病。 小说中郭传志对这个儿子有三分畏惧，那是因为他心中隐隐知道儿子的罪行，包括郭大妈吞下的鼠药，他猜到是儿子干的。 大结局里郭旭跳楼自杀完全是临时起意写的，事先根本没有这么构思过。最早的设定是刘波揭穿他身世之后，却已动弹不得，因为郭旭在水里下了毒，刘波最终牺牲，郭旭阴阴冷笑着，小说到此结束。这样的结局太不正能量了，况且真实生活中郭旭能逍遥法外的几率几乎为零，所以正邪两个人最后的生死结局对调了一下，更加合情合理，当然也更和谐。 |
| 杨宗建的结局也是现加的，在构思这部小说时完全没有最终他和林萱在一起了的想法。这个人物原本的设定在金铃的“双杀”中就已经死了，改了之后给了他一个温情的结局。最初我有意把他写成一个卧底，接近金铃是为了找到六千万的下落，但是这样一来他对金铃的感情就不纯粹了，事实上他和金铃的感情极深这是毋庸置疑的。金铃最后大包大揽把罪证都加在自己身上，说杨宗建一概不知，使得杨宗建得以全身而退，没有和金铃一样锒铛入狱。他最后失去记忆其实挺好的，否则知道金铃害他就会痛苦很多。 |
|
序幕 鼠药 一 郭大妈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放学四十分钟了。 雪还没停。郭晓风红色的羽绒服在皑皑白雪中特别扎眼，郭大妈隔着老远就看见她的孙子在门口孤零零的站着。 晓风看见她蹒跚着过来，皱着眉头委屈的说：“奶，怎么是你来接的？----你怎么才来啊？” 郭大妈哼了一声，拉着孙子的手边走边说：“还不是你那不靠谱的爹？----他加班来不了了！也不早点打电话跟我说，我一锅馒头刚蒸上，都四点半了他才说接不了了！你说气不气死个人？” 晓风仰头说：“四点半你过来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啊？” 郭大妈有些心虚：“我四点五十才走的----我不得等馒头蒸好了才走啊？车又不好等，正好错过去一班......” 晓风忍气说：“馒头重要还是我重要？” 郭大妈想都不想的说：“当然是馒头重要啦！晚上一大群人等着吃呢！你能等，馒头又不能等！你晚走就晚走会儿，又丢不了----我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死心眼，那么冷的天你偏在外边站着，不会上看大门那屋里暖和暖和？” 晓风说：“门卫的爷爷让我进去呢，我怕我爸来了找不着我----上次他就这样......奶我要吃冰糖葫芦，那有卖的！” 郭大妈扯紧孙子的手加快两步：“吃什么冰糖葫芦！赶紧回家----回家吃热馒头！” 晓风使劲甩开奶奶的手：“我不想吃馒头，我就要吃冰糖葫芦！” 郭大妈伸手过去哄孙子：“赶紧走----天都黑了，吃什么冰糖葫芦，回家就吃饭了----奶奶没钱！” 晓风委屈得眼泪都快气出来了：“你怎么没钱？----那房子拆迁能陪你五百六十万你说没钱？你小气！连个冰糖葫芦也不舍得给我买！” 郭大妈一怔。孩子的眼神和话语里都带着些敌意，她也不禁在心底暗暗生气----孩子怎么能知道得那么清楚？还不是大人在背后乱嚼舌头？ 她也窝了一肚子火，忍了忍气，开始哄孙子：“我出来的急，没带钱！下次再给你买----给你买两个，一个山楂的，一个小番茄的好不好？” 晓风扯着嗓子喊道：“你骗人！你上次就说‘下次给买’的！” 郭大妈一抬头，正好看见五路车远远的开过来了，她赶紧开始扯着晚风脚步加快：“快点快点，车来了......” |
|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
|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
|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
|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
| 午夜咖啡馆 |
|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
|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
|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
|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
|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
|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