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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我从桃源来

作者:ty_14478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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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渊明《桃花源记》里记录的那个村子,就是我曾生活过的村子。不知道外界怎么称呼我们村,反正我们不叫桃花村,也不叫桃花源,而叫田园。说也奇怪,我不顾隔壁莎莎姐的劝阻溜出村子的第一天,就不断有人直呼我是桃源归客。初时我很诧异,心中很是恐慌。后来我才明白,他们不过是吐槽我土里土气的“奇装异服”和“古怪腔调”。为了避免尴尬,我把发髻散开,衣服扯破,开始装成傻兮兮的哑巴,一边充满疑惑地观察着外面的世界,一边偷偷地模仿他们的言行。
    @艾斐 2022-04-12 15:12:38
    这是打算写穿越小说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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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世外来,纪年跟外界不同,但应该是空间变换,倒也算一种穿越
    @艾斐 2022-04-12 15:12:38
    这是打算写穿越小说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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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世外来,纪年跟外界不同,但应该是空间变换,倒也算一种穿越
    昨天晚上收拾好饭馆的卫生,又仔细打量了几眼焕然一新的屋子,我决意离开,开始继续我的游历。我能明显感觉到寡居老板娘的善良和情意,但我不能驻足。正因如此,我只能给好心收留我半个月的她留了个字条(这里的笔很奇怪,不用蘸墨就能书写)表达了我的谢意和感恩,祝福她余生皆顺,得遇良人。
    在溪边的树林里,我吃了一顿美味的烤鱼。饭馆的鱼看上去倒是活蹦乱跳,但味道明显还是溪里的鱼更为鲜美。外界的溪水略显浑浊,偶尔还漂浮着一些烂菜叶、白白的薄膜(好像是叫塑料袋)和一些我叫不出名的东西。这让我本想下到水里嬉戏一番的念头荡然无存。唉,这与我们那条桃溪差得太远,少了清澈和粉红的花瓣,毫无美感可言。
    告别啾啾的鸟儿,我走出树林,外面有一条大路,哦,对了,这里的人称为“马路”。我没看到马路上有马,反倒是看到各式各样装着轮子的铁家伙来来往往,那铁家伙上还装着能上下的琉璃,里面能坐几个人,那铁家伙跑起来飞快,屁股还冒烟。第一次看到这个被老板娘叫“汽车”的铁家伙,我被吓到了,缩在路上不敢动,还是一个好心的光头男拉了我一把,记得那人还连声说我是“SB,SB”。我不敢开口,也就无从得知那是啥意思。但从旁边人鄙夷的眼神中,我猜那应该是笑话我的意思。毕竟人家救了我,哪怕是取笑我,甚至是骂我,应该也是为了我好,我还是很感激地朝他作揖。也就是作揖的举动,让边上的老板娘觉得我本善良,心血来潮把我领进店里,给了我一碗饭,还让我在她店里当了伙计,别人都叫我“哑巴服务员”。本就是一番游历,做哑巴、做服务员,都是一种体验,我毫无抵触,开开心心做给他们端菜递水。当然,在老板娘的坚持下,我被她领到剃头师傅那,剪去了长发,还穿了一种叫“运动服”的分体衣服,形象上倒是与外界的人没什么差别,要说不同,就是老板娘说我身上有种“飘逸的古风”,只可惜是个哑巴。她不止一次对着我的背影摇头,我都故作不知。现在估计老板娘看到了我的字条,是不是又要担心我没有那个“身份证”会被捕头抓,哦,对,是警察抓。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对策,如果有人问及我的事情,我就摇头,用手不断指脑袋。“装傻充愣”本就是我此次游历前期的保护伞。虽是仓促离开餐馆,但我并不是无的放矢。我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对外界进行一个全方面的了解。而了解的最好方式就是阅读,此前我已经了解到外界免费看书的地方叫图书馆,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资料供人们去查阅。上次餐馆大厨带我进城的时候,我特意记下了城里图书馆的位置,我只要沿着这条马路一直向南,好像也就二三十里路的样子。
    外界的人似乎走路很慢,我平时刻意放慢脚步,他们还说我怎么走路带风。事实上,我们田园村的人从小就走路快,何况我六岁起就和村里的十几个孩子跟山后的柳老道修习天罡拳和太虚步伐。十二年的修习下来,连我们里面最慢的阿牛每天都能日行三百里,何况我可是里面遥遥领先的那个,我的悟性和体魄连柳太爷都大呼我是千年难遇的天才,说要是早出生个数百年,绝对能在外界的江湖上闯出一片大大的天地。记得我问过柳老道他怎么知道数百年前外界的江湖,他都笑而不答。我也问过莎莎姐的阿公,他只说听他的祖上说柳老道是个活神仙,让我们好好跟他学本事。后来我发现,跟村里很多年长的人一样,柳老道也喜欢喝莎莎阿公酿制的桃花酿。每次喝完一葫芦桃花酿,他便喜欢在在月下舞剑,也只有那个时候他会讲点过往的趣事。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是江湖,但我想那肯定与酒有关。
    刚才在树林里好好打了几遍天罡拳,自从来到外界,这是第一次白天得空伸展一下筋骨。趁路上现在没人,我稍微放开了步伐,也就两刻钟的功夫,图书馆的那个高楼就出现在眼前。我放缓步子,站在图书馆门口静待开门。说也奇怪,外界的人,不论男女有些晚上子时也会在街上闲逛,到饭馆饮酒,可更多的却是过了卯时才开始上街,这图书馆开门更是辰时过半才迟迟开门。不过也好,我来的早,人自然少,我被盘问的几率也更低。而事实上,根本没人搭理我,我就这样踏入了偌大的书房,不,偌大的图书馆。
    因为不知道从何开始,我只能用笨法子从书架的一端开始,先底层后高层,一本本翻看,好在我的记忆力还不错,当然这也是柳老道给我刻意加练的结果。当时枯燥的练习,红肿的手掌,现在想来倒也值得,等我哪天回去得好好谢谢他,当然也就是给他从莎莎外公那多弄几葫芦桃花酿就好。
    初时翻看着各种各样的书,我发现几乎都用不上,这倒不是我笨或者太挑剔,而是书上的文字和符号我几乎看不懂。就在我有点绝望的时候,我发现了一本《康熙字典》。这才让我大梦初醒,因为它才是关键,有了它,我发现我找到了外界文字与我们桃园村的对应关系。于是,我抱着《康熙字典》一站就是近两个时辰,直到我把它彻底记诵。接下来,我再翻看其他的书,就觉得很是轻松。有了这个开始,我索性也把一本《牛津字典》也记诵了下来,这样再看那种所谓的英文书目,也觉得没什么困难了。一天下来,我觉得大有收获,特别是看了两本《百科全书》后,我对外界更为了解了。
    图书馆很大,在看书的人却很少,周围很安静。这氛围跟后山柳老道的藏经阁很像,特适合看书,不知不觉图书馆就到了打烊的时间,这期间没人来催我。直到灯熄灭,四周一下暗下来,我才意识到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天,此时也才感觉到脑袋有点晕,肚子有些饿。图书馆的门是关了,但三楼的窗子却开着,我观察了一下四周无人,便纵深一跃跳到街上。一时也想不出到哪里弄点吃食,到现在才明白老板娘为什么总说让我身上放点钱以备不时之需。没办法,我只能原路返回昨晚的树林,那里至少有东西能打来充饥。
    运气还不错,两只兔子,三尾半斤左右的溪鱼,不但解决了今天的干粮,还让我突然想到了可以用兔子去餐馆换钱,也算我到外界第一次能想到赚钱的权宜之计。事实也如我所想,早上我把兔子拿到城郊的一个土菜馆,老板不但让我免费吃了一顿饭还爽快的给了我一百块钱,并言称有野味他全要。于是,此后的一个月,我就往返在图书馆、树林和土菜馆之间。外界的生活,我越来越熟悉,也真正体会到了钱在这里的用途,不但可以吃饭、买衣服、理发还可以买到本来没有的东西,比如在土菜馆老板的疏通下办理了身份证(一条五步蛇和三只野鸡的价格)。
    正是有了身份证,我堂而皇之地出入图书馆,跟图书馆的几个女管理员也都混成了熟人。在她们眼里,我就属于怪人,一进门就是一天,连饭都不吃。从一开始的大惊小怪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再到佩服不已。从一开始对我的爱答不理到后来的点头致意再到嘘寒问暖甚至主动给我水果和面包,她们已经渐渐把我当成图书馆的一道风景。也正是被当成了风景的存在,来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多,而其中大部分明显不是来看书而是来看我,更让我觉得尴尬的是还有好多带着小孩子来让我做读书榜样的。无暇应酬莫名其妙各式各样的搭讪,我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在我跟管理员们提出正式告别的时候,她们显得很诧异,但又觉得能够理解。毕竟像我这种因家境贫困而不能读大学的年轻人(这是我给我的自我介绍)找个谋生的工作,然后半工半读才是正经的出路。其中那个父亲在大学当教授的胖大姐更是热心地给我推荐了一个临时工作——到大学图书馆当临时工,这样既可以读书又可以赚钱。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我现有的知识早已远远超过她所认知的水平,或许在她眼里我可能还是那个连智能手机都没见过,连搜索引擎都不会用的土包子。本想婉拒,后来想想这也是一种深入了解外界的别样体验,我便接受了这份善意,就此成为木华大学图书馆的一个临时工,专门负责归置别人没有放回原位的书籍。
    随着饭馆和图书馆的两段体验完成,初至外界时,我那些对人或事物的惊诧、疑惑和不解逐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了解、认同和选择性接受。而进入木华大学成为临时工,更是我进一步探知外界和融入外界的开始。
    木华大学是华夏最早的一批大学,其当下的影响力足可以与曾经的岳麓书院相媲美。它足足有八个分校区,而我就职的这个是其中规模最小风景却最美的校区——南都灵湖校区。这个校区依灵山傍玄湖,按照柳老道传授的望气之说,其风水极佳,难怪育材无数。有胖大姐父亲(竟然是该校的一个领导)的推荐,我得已顺利入职,还有了自己的住处——图书馆顶楼仓库的一个独立的小房间。除了几件衣服,我就没什么行李,小房间对我而言足够大,何况这房间还能洗澡,有电视和空调。后来从图书馆保安老李那得知,这房间本来是前任归置员住过的,他现在考上了研究生,已经搬到研究生宿舍楼。
    老李还热心帮我办好了职工食堂的饭卡,并给我打好了来此的第一顿晚饭。这让我很不好意思,总觉得有些蹊跷,因为他根本不要我给的晚餐费,甚至包括预先充卡的200块。等他有意无意打听我与胖大姐父亲的关系后,我倒是明白了一些。于是我说的很含糊,既不想让老李有期望更不想他有失望。不过我还是坚持把钱还给他,毕竟我现在也是“有钱人”。
    有过图书馆的经历,我对归置员的工作倒很是熟悉。吃过晚饭,我开始对图书馆的藏书进行记忆,这样可以提高我归置的效率,毕竟我还想省出时间多看看书,多学习点之前毫无涉猎的知识。而我快速进入角色的表现让原先就有所耳闻的图书馆的管理员们很是高兴,更让闻讯而来的图书馆副馆长长舒一口气。胖大姐后来告诉我,正是这个副馆长卖了他父亲的面子给我具体办理了入职手续。
    在记忆藏书摆放位置的时候,我发现每本书上面都有条形码,也都有一个书号,对应着书的种类。我不禁纳闷儿,这书通过查询系统一查就知道在哪里了,为什么还需要归置员。对我的疑问,一楼的管理员王静大姐给出了答案:“现在的学生只管看书,往往看几眼就放着,然后又去拿别的书,还书的时候往往一股脑塞在一起,提醒和警告也没什么用,所以查询系统就是个摆设。小楚你的担子可不轻,除了假期几乎每天都要弄到很晚,特别是临近考试更是要到凌晨才能归置好。要不怎么会给你在图书馆安排住处,每个月薪酬跟我们正式职工也一样呢。好在你年轻,经得起折腾,先干干看吧,实在不行,也学小刘考个研究生。”听完她的解释,我才了然,不过对她的那份带有担心的忠告,我就只是微微一笑。这项工作对别人可能极具挑战,但就我的记性和脚力而言,这好像并不难。
    事实也如我所料,不到一个礼拜,图书馆近五十万册常借图书的书名和位置我都了然于心。另外几百万册的图书,因为几乎处于尘封状态,我并没有刻意记忆,只是在我自己翻阅的时候顺便记住即可。根据借阅的情况,我把归置书的时间分成中午、晚饭和睡前三个阶段。一开始,几个管理员还觉得我有偷懒嫌疑,还想给我善意的提醒甚至是严厉的批评,但归置的结果让她们纷纷打消质疑和不满,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赞赏。“快手楚尘”的绰号也渐渐在木华大学传开。
    转眼,我到木华大学图书馆已经满了一个月,学校提前结束了我的试用期,跟我签了一份为期一年的聘任合同。得知此事的胖大姐大呼可惜,直言如果我具备大专以上学历她就能让她父亲疏通一下直接转正。之后更是热心地鼓励我去读个在职大学。我则推说自己还没想好选什么专业,她看我兴趣不高也没坚持,只是又对我可怜的“家境和遭遇”表示了一番同情。
    利用工作和看书的闲暇,特别是一早一晚两个时间段,我把灵湖校区的校园逛了几遍,发现那些高高大大的教学楼和宿舍楼除了整齐之外并没什么特色,倒是依山傍水的几个景观应该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有藏风纳气的功效,没有白白浪费这块风水佳地,着实能为校区积攒一些灵气。对灵山和玄湖一圈细致地走访下来,倒是让我在灵山半山腰找到了一个偏僻寂静的小山洞,山洞开口朝东,前面又有一小块平地,很适合我晨练。为了避免可能的打扰,我把本来的那个小山洞略作整饬,又利用附近的树和山石,布置了一个简易的小须弥阵,虽说在高手眼里是个小把戏,但对学校的人和灵山上不多的小走兽而言,应该还是无法轻易入内。
    天气渐热,来图书馆看书的女学生衣着也越来越清凉。在一次莫名其妙流鼻血且被几个女生哄笑后,秉持“非礼勿视”的我,除了一早一晚在山洞练功之外,归置闲暇时间便躲在自己的房间研读那些不被借阅的古书。
    一个周六的清晨,从灵山下来后,我放缓脚步沿着玄湖边的绿道慢跑,路过一片小树林,听到琅琅的读书声从林间传出,声音很是有磁性。心血来潮,我便举步入林。林子不大,中间有一个六角亭,亭前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有个穿白色长裙的女生正拿着一本书在诵读。阳光透过树枝斜射下来,照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林中小鸟的啁啾声、女孩的读书声配上林间残存的那一丝丝薄雾,一瞬间我觉得好美。许是看到我,那女生不再出声,我对他报以微笑以示打扰,便返身出林。
    洗完澡,换好干爽的衣服我刚到一楼大厅,就听一楼的管理员李清喊我。“小楚,一大早就找不到你,你也够奇怪了,现在待遇也不低,怎么连个手机都不买的?”“李姐,有事?”我有点纳闷儿。“今天是教工趣味运动会,拔河的一名选手临时参加不了,馆长让你顶上,十点钟到体育馆集合。”李清看我还在愣神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馆长咨询过组委会,不是正式职工也可以参加的。”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富裕的很,我便帮着李清把新进的书编号入库。
    等我跟着李清踏进体育馆,发现里面好不热闹:不但场地中间满是比赛的队伍,四周看台的椅子也几乎坐满,场地内的号子声和看台上各个院系的啦啦队所发出的助威加油声交相呼应。临时被抓顶岗,我原本想随便应付一下,不想却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此时竟然也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更有了一种舍我其谁的表现欲。
    趣味运动会项目很多,室内项目主要是拔河、悬针钓鱼、两人三足等等。比赛根据教职工的性质分作教师、职员、教辅和工勤四大组,每个大组按照院系再分小组。因为拔河被安排在最后进行,接过李清发给我代表图书馆的红马甲后,我便坐在看台的一个角落等着。场馆内的热闹依旧,我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份躁动,便索性推演起昨晚翻看到的《玉皇经》,试着将内息走了走里面提到的十二隐脉,发现里面记录的似乎有太多矛盾之处。我不禁摇头,类似的书籍翻阅了不下百册,其中真有用处的却是寥寥,只有那本残存的《莽荒秘录》和《奇门遁甲探秘》对我帮助极大,前者是与柳老道藏经阁里的《大荒经》相互印证,其中十二重楼的阐述让我对天罡拳和冲虚步有了深一层的认知;至于后者,具体的阵法不值一提,但所提出的的一些奇思妙想倒是很有借鉴意义。正是在此的启发下,我把小须弥阵的威力至少提高了两个等级,甚至让原本的幻阵还多了几分攻杀属性。
    “楚尘,快下来,该我们图书馆比赛了”李清的一声喊把我的推演打断。我快步下场,来到图书馆的队伍集合地。因为图书馆上轮轮空,这轮我们的对手是教学实验部。每队六男四女的搭配,对我们图书馆而言凑齐人数已经不易,难怪允许我这个编外人员参加。看看几个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那份置于死地的决然之气,我不禁暗自好笑。“小楚,能不能撑住,就看你这个年轻人了”李清一边做着身体准备活动,一边给我带“高帽”。“李姐,我们赢了有奖励么?”我打趣道。“赢?哈哈,小楚,如果能赢,奖励先不管,姐请你吃饭”李清的回答很是没有底气。
    站到场地中央,在裁判讲述规则完毕将哨声吹响的一瞬间,队伍最前端的我双臂一用力将绳子往怀里一带,对面的队伍在前端胖大姐的带领下瞬间越线。场内助威人群还没喊出一半的加油声戛然而止,继而全场一片哗然。“我靠,图书馆秒杀实验部,这是啥情况”李清此时竟然爆出粗口,估计自己脑子也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裁判惊讶的表情,我也瞬间醒悟,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四处张望。在场的人,包括实验部队员在内估计都一头雾水,谁也想不出为啥图书馆这么强。可比赛就是比赛,除了总决赛是三场两胜,其余都是一场定胜负。李清这时突然看了我一眼,刚想说什么,我做了一个息声的手势,然后加入到欢呼的队伍里。这场速胜让后面的两支队伍,直接弃权,因为之前两支队伍都败给了实验部。图书馆队就靠这一场胜利竟然直接进入四个大组的最后对决。
    意识到自己的出手太过突兀,我便不再刻意发力,不出意料图书馆队连输两场,无缘决赛,冠军最终被体育学院夺得,由厨师组队的后勤队伍屈居亚军。图书馆队的昙花一现让之前弃权的两队大跌眼镜,两个领队更是大呼失策,懊悔不已。看李清朝我走来,我忙把马甲塞到她手里,便溜之大吉,不给她问话的机会。
    午饭的时候,图书馆的同事们一边吃饭一边热烈地讨论上午的比赛,李清还是抓住了机会问我怎么看我们对实验部的秒杀。我灵机一动,回答她:“我在即将开赛的时候,对着对面的胖大姐说'大姐你裤袜撑开线了',她忙着低头看的时候,比赛开始了,结果我们就赢了。”李清这才作罢,总算是个她能接受的解释。我刚吃完最后一口饭,结果她一句话把我差点噎死:“小楚,你看小姑娘流鼻血,看人家胖阿姨的腿倒是很来劲呀。”猛然发现柳老道教我的身不动如山,皮之厚似墙,此时竟然无法活用,我只好灰溜溜逃走,顾不上身后一片的哄堂大笑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对外界的生活也越来越适应,除了每天的日常工作外,我拿出了很大的精力推演十二隐脉的正确行功路线。记得柳老道提及过除了像他那种靠丹药晋级先天的方法外,还有一种已经失传的炼体法。丹药虽然是捷径,但费财且容易产生瓶颈,而炼体法则是可以稳扎稳打,前途无限。看到《玉皇经》的时候,我就有种感觉,十二隐脉很有可能就是炼体法的关键,也就是打通体内小世界和体外大世界循环的锁钥。两个月的不断尝试总算有了收获,先前运功隐脉的痛楚和阻塞感渐渐被一种酸爽代替,我已经渐渐触摸到了体内的那一种禁锢,也就是柳老道称之为先天与后天之间的瓶颈。我大喜过望,愈加发奋练功,期盼早日破境。毕竟柳老道曾言只有晋级先天,才堪堪具备行走江湖的资格。对我而言,现在还只能蓄势,毕竟江湖尚远。
    临近期末的考试周,图书馆来借阅资料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我一度搞不清这些学生们为什么平常都忙着吃喝玩乐,直到考试临近才来抱佛脚,这能有多大收益?如同练功之人,没有夜以继日的水磨功夫,怎能变得强大?正所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恐怕既无远大的追求,更不知初心几何,岂不是虚度光阴?当我把这观点跟李清她们交流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她们一致的白眼,“小楚啊,你还是经历太少了,大学可不是高中,考试应付一下就好,相比于认真读书还是好好开拓眼界、参加各类活动或者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更有意义。”不再跟她们讨论,她们说的不无道理,既然各有选择何关我事,我还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入夏,素有“火炉”之称的南都肆意张扬着自己的热情,毫不顾忌人们满脸的汗水、打蔫的树叶和吐着舌头的黑狗。除了来去息乎的暴雨能略微浇灭那种酷热,恐怕也只有凌晨时微风习习的灵山能有几丝清凉。因为时值暑假,图书馆的工作很是清闲,可以轮休。我已隐隐感觉瓶颈将破,便索性跟馆长请了两周的假,带了食物、水和一些日用品整日呆在灵山之上。山洞冬暖夏凉的优势此刻凸显,没有枉费我的一番收拾。有小须弥阵在,我更是不受打扰,可以静心整理所学所悟,为破境做好周全准备。
    一个月圆之夜,坐在山洞前那方巨石之上,我遥望月宫,忽然心有所悟。自知时机一到,我屏气凝神,抱元守缺,只是一遍遍运功。蓦地,感觉体内仿若有什么东西破裂,继而周身每处窍穴隐隐作痛,特别是十二隐脉更是开始高频率的收放。一阵剧痛开始弥漫全身,仿若从髓到骨、从肉及筋,在摧毁、在撕裂。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一种无边无际的黑暗袭来。仿佛很久又好似一瞬,微弱却摇曳的灵台之火渐渐明亮,黑暗渐渐逝去,那种无法言语的痛楚也变成了一种让人暖融融的舒适,周边的风声、树叶的律动、乃至暗夜里的小草拔节的声响此刻也极为清晰。没有睁开眼,我已经感觉到了一丝来自天际的牵引,是月华,是那与日精同为自然馈赠的存在。我知道,晋级已成。《玉皇经》所言“行隐脉之功成,始脱凡人之漏体,可食日精月华,进可得窥天象之机,守可享百岁之命”诚不欺我。
    晋级先天,回看天罡拳和冲虚步已如儿戏。难怪柳老道常言自己所传不过是凡夫俗子的健体之法。先天已到,无招可寻,随心所欲即可。我刚要起身,突然听到“吱吱”的声音从左侧的树后传来,赶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头上有些许黄毛的白猴。那白猴估计被小须弥阵弹出的石子打到了脑袋,正两个前爪抱头轻揉,颇具灵性。我探出手刚要摸它一下,谁知这家伙脸上却满是嫌弃地躲开,还用一只爪子捏住鼻子,另一支伸出指向我。“哇”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身污垢,一闻之下竟然臭不可闻。我忙不迭进山洞拿了件换洗的衣服飞速下山,好在是深夜,到玄湖冲洗一下也到方便。
    换了衣服,再次回到山洞前,那白猴竟然没走,正在那方巨石上面月而坐。我正好奇,来灵山这么久,也没见过几只猴子,更别说是只白猴,而且它竟然能闯过小须弥阵。白猴见我回来,试探着闻了一下,然后才跳下巨石“走”到我面前,用爪子指了指月亮,又指了指我。猴有灵性,我倒没什么惊讶,毕竟柳老道也有一只灵气十足的黑狗。“猴兄,我刚晋级先天,才知月华之性,不知可是为此而来”我问它。那白猴没什么反应,只是又指了指我身后的山洞。“你是想暂时住在这?”我更是兴趣大起。白猴点点头,便自顾自进到山洞,拿起我放在边上的桃子啃起来,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接下来的几天,每当我早晚吐纳日精月华之时,白猴就跟我同坐巨石之上,看那坐禅之姿已然颇具火候。
    几天下来,我的境界已稳,跟白猴也已混熟。自从吃过它不知何处摘来的一种不知名的白色果子,我感觉体内的灵力(后天内力转化而来)运转速度比之从前更快几分,自是对白猴很是感激,而它则更喜欢我带给它的桃子和香蕉,连我给他起名“小白”也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眼看假期已满,我便跟小白谈及白天不能上山,谁知它竟然拽着我的衣角非要跟我同行,这倒让我有点为难。看它的坚持,仔细一想,以它的灵性,只要让它没事就呆在我的宿舍也无妨。于是趁天明之前,我带小白避开监控悄悄溜回宿舍。这家伙对我屋里摆设的寒酸很是不屑,对能吹冷风的空调倒是喜爱有加,看来也是个喜欢享受的货。
    半月不见,李清看到我,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小楚,你怎么变白了,皮肤也水灵了,有啥美容的诀窍啊?”“天气热,你一天20个小时泡水里,十天下来也能这样”我煞有其事地答道。“真的么,我靠,楚尘你消遣我啊,十天泡下来,还不泡成猪头”顿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边骂边追着我打。正在此时,馆长走进来,跟我招了招手,让我跟他去办公室一趟。
    馆长办公室装潢得很简约,但布置却颇具匠心:办公桌后面墙上的一副泼墨山水很有气象,应该出自大家之手,办公桌左侧靠墙的博古架上虽然只摆了几件砚台和一个梅瓶,却自有一种空韵。见我站在桌前,馆长给我泡了一杯绿茶,笑着让我坐下。“小楚,来馆里几个月了,我发现你很不一般”馆长一开口就语出惊人。还没等我开口,他继续道:“不用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毕竟像你这么年轻,工作踏实,嗜书如命却又记忆力惊人,着实罕见,准确的说,是目前我唯一遇到的。”我笑了笑,继续听馆长讲。“从高副校长给我推荐你,我就很是好奇,便让胡副馆长给你办了入职手续,更是让李清平时多关注你,别在意,我没有恶意”他见我并不惊讶,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足见你心智极为成熟。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对你如此上心?”我将水杯轻轻放在桌上,缓缓点点头。“你的来历不明,从野人到哑巴再到这里,你一直在改变,唯一不变的是看书”馆长没有在意我渐变犀利的眼神,依然自顾自地说:“你记忆力惊人,力量惊人,没有朋友,除了偶尔买些日用品和衣服从不出去闲逛,甚至连手机都没有,所有这些与你的年龄都不符。”“馆长,开门见山吧”我站起身冷冷地说。“坐,坐,我说了我没有恶意,哦,对了,我还有一个身份,华夏神盾局的特约顾问,你可以理解为维护我们国家安全的一个角色”馆长笑道。“哦”,我缓缓坐下,这个机构名称从书里看到过,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组成,但从它的名字就能推测它的性质。“神盾局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对地方上出现的特别奇怪的事或者人都有跟进,你是到了图书馆才被关注,特别是上次拔河比赛的表现。咦,难不成你会认为我们都傻到认为你一个笑话就能克敌制胜吧,哈哈哈”看到我有点尴尬,这馆长一改稳重的形象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经过这次攀谈,我才知道,是小白在宿舍的出现最终促成神盾局让馆长出面跟我摊牌。毕竟带着一只颇具人性的白猴子,如果还能不被关注,会显得神盾局太过失职,更为关键的是我没有破坏倾向,而神盾局想知道是否能让我在特定场合为他们出力。在得到我力所能及的答复后,馆长很是满意,并声明不会干涉我的日常,当然包括不让李清再来对我特别“关注”,另外还送了一部手机,言称只是为了以后能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摆弄着手机,小白很是欢喜,当我跟它说这东西和走廊监控类似的时候,它先是恼怒扔到一边,后来又抱在手上,对我龇牙咧嘴,明显怀疑我在忽悠他。也是,监控对一只猴有啥关系,不便之处也只有我。但我也很直接,凡是带小白去灵山,手机都不带,至于神盾局的想法,不是我考虑的范畴。我只是答应力所能及,又不是全力以赴,更不可能全天待命,大不了就一走了之。先天的自由度,按理应该不是神盾局所能知道的,否则他们对我的姿态不会这么低。
    可看到一旁摆弄手机的小白,再回想一下馆长胸有成竹的表现,我猛然一惊,不对!虽然从我获知的一些情况,现在外界练武已经在“侠以武犯禁”的危险名头下早已上不得台面,社会上习武之人也几乎不见。但外界保不齐有一些古武流派还有传承,而且柳老道也曾言江湖诡谲,天外有天。虽说现在热武器流行,但华夏这么大,神盾局又专门负责与特殊人群打交道,怎会没有一定的底蕴?想到这,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晋级先天让我有点忘乎所以,加上吃了那种增加灵力的白果更是让我一改之前谨小慎微的心态,不自觉滋生了些许志得意满的情绪。想通这点,我明显感觉自己心境有所提升,之前苦寻不到的那因破境而产生的魔障也瞬间消散。小白似乎感觉到什么,看了看我,又自顾自啃桃子去了。
    看小白吃桃子眯着眼摇头晃脑,我不禁有了捉弄之意。偷偷用灵力幻化出一只小鸟啄向小白头上的黄毛。谁知还没到它头顶上方,小鸟就被突然出现的一根黄色棍子一下打碎。看着小白那一脸不屑,我只能讪讪一笑。一直觉得小白来历神秘,灵性十足又能吸食日精月华,自然也想过这家伙至少也是先天。而今看那黄色小棍明显比我幻化的凝实不少,可见这家伙实力高出我一大截。之前或许还心存三分侥幸有些飘,现在的我真正则回到平常的心境,不再小觑外界的人或事。
    翌日午后,我主动约见了馆长。略微寒暄过后,我向馆长提出了一个疑问:“馆长,我来自一个相对闭塞的地方,对外界了解不多,所以通过查阅资料来恶补相关知识。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待练武之人,又是如何划定相应的层级?”馆长没急着回答我,先是给我面前的茶盅倒了半盅茶,示意我品品。我点头谢过,端起先是闻了闻,轻抿一口,初时微苦,继而一种淡淡的清香盈口,饮后更有几丝回甘,及至腹下竟有一团暖意。“好茶”我不禁轻赞出口。“当然是好茶,我一年才有一两的配额”馆长笑道,“茶名龙涎,产自武夷山,一年总量不足两百斤。此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据说对练武之人还有特别的益处”说到这,馆长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我,继续说:“花拳绣腿就不说了,特盾局目前对练武的划分有四个段位,初、中、高和宗师。因为习武之人侧重点不同,故此划分标准不一而足。有的以单掌攻击力,有的以离地跳跃高度,有的以水下闭气长度等等。单就以力量和脚力举例,初段之人至少负重百斤一刻钟完成五公里,中段之人负重两百斤,高段之人负重五百斤,三个段位又各分三阶,至于负重五百之上一刻钟能完成五公里的则统称宗师。”看我在打量他,馆长摆摆手,笑道:“我就一个只动脑的老头,不在此列,当然按另外的标准,我这个高级顾问,勉强可以与局内中段高阶的待遇持平。”
    眼见茶汤已淡而无味,馆长索性又泡了一壶,不过那肉疼的表情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馆长,据你了解,目前宗师人数规模大概有多少,数百?”馆长差点把喝的茶喷出来,好不容易压住,呛的眼泪横流,“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怪,真是年轻啊,那可是宗师,掰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当然这是明面上的,不过就算再加上那些隐世不出的宗派高手和古武世家残存的老供奉,总数应该超不过三十。”听罢,我暗自估算了一下,自己突破先天后又服食那不知名的白果后,现在实力应该对应高段中后阶。小白则应该至少是高阶甚至已经达到宗师级别。
    且不说馆长也不知道的高手到底还有多少,但就他说的宗师人数而言,业已让我倍感压力。看来现在的江湖即便不如柳老道当年的江湖,恐怕也远不是我能小看的。看我沉默不语,馆长轻咳一声,“小楚,你给我交个底,现在有没有中段水准?”“馆长,我也不是很清楚,差不多吧。”“哦,那就是至少是个中段,这么年轻,不到二十岁,大有可期,大有可期”。的确,馆长这点说的没错,那就是我还年轻。压力也是一种动力不管未来如何,毕竟是业精于勤,不断提升即可。
    “既然你有中段水准,再让你做图书归置工作就是暴殄天物,不太合适了。这样,从现在起,你就以助理研究员的身份来做我的助手,别急着推辞。平时不用你做什么具体工作,你还是做你自己的事,看书也好,练功也罢,只要今后神盾局有需要的时候,你随便出手帮帮忙就行。”
    住进位于图书馆附属楼顶楼的三居室,看着手里李清送来的助理研究员聘书,再回想一下馆长跟我告别时的表情,我心里隐隐有种被老狐狸算计的感觉。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毕竟馆长没什么恶意。说实话,这里条件比原先那个宿舍好得多,不仅宽敞,还遥望灵山,俯瞰玄湖,离得图书馆也近。处于顶楼,小白进出也便利。我先是丢了一个桃子给它,然后走到窗户前,看着李清离去的背影说道:“小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以后有事,你可得出力,不能只吃不干活,坐享其成。”小白听完,摇了摇头,把咬了一口的桃子丢在一边,看我是打趣它,朝我龇了一下牙,旋即又把桃子拿到手里。
    日子在读书、练功、跟小白切磋中过得飞快,转眼暑假已尽。图书馆也恢复了往日忙碌的节奏,不过因为顶上了“馆长助理”这个头衔,这忙碌倒是与我不再相关。一个周末的午后,我正在操纵新幻化出的两柄灵力飞剑试图突破小白那个小黄棍的防守。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趁我一分神,小黄棍已经接连将我那两柄剑敲碎。小白拿起电话按下免提,电话那头传来馆长的声音:“小楚,来一下我办公室,有事商量。”“小白,刚才不算,那是我电话打扰了我”我还为刚才的一时失手懊恼不已。毕竟幻化出两柄飞剑,可是我近来花了大心血才琢磨出来对付小黄棍的攻击手段,才一出手就被小白破解,颇让我有点沮丧。小白这次倒是没得意地龇牙,非但如此,面容竟然显得颇为肃然,身边悬浮的小黄棍此时突然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灵力棍把客厅几乎充斥满,那扑面而来的气势逼迫我连连后退直至墙边。随后,小白用手一挥,客厅里的灵力棍瞬间消失,我脚步一踉跄,差点摔个嘴啃泥。我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水,心里一阵凛然。此时再看又在呲牙的小白,我终于明白,尽管有所预判我依然还是小觑了它隐藏的实力。
    馆长办公室门口站了两个身着黑衣的年轻人,见我过来,其中一个上前一步挡住我的去路:“请问是楚助理么?”我点点头,那人闪身让路,另外一个则是帮我打开房门。屋内除了馆长,茶桌前还坐着一男一女。“小楚,我给你介绍下,这是黄老、李处”馆长一边招呼我坐下,一边指着面前的两人说道。一番寒暄过后,馆长把叫我来的原因和盘托出。原来下个月中旬灵湖校区要承办木华大学第三届古典文献交流会,本来只是一场例行的学术会议,会议流程也与前两届的类似并完成了报批。谁知不久前接到日方的申请,希望派代表参加此次交流并愿意设立总额两千万的研究基金,附加条件就是获得查阅木华大学图书馆现有古本藏书的权利。此次申请很是突兀,而且10名参会代表中至少有两名已被神盾局确认为危险等级丙级的甲贺流中忍。事出反常必有妖,高层很是重视,指示神盾局配合木华大学在确保此次交流会安全举行的前提下务必探明日方的真正意图。黄老是木华大学古典文献研究所所长,也是此次交流会的发起人。李处则是神盾局华东三处的二把手,负责此次相关的安保工作。听完馆长道出的原委,我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说:“如果想确保交流会安全,不同意日方参会即可。如果让他们来参会,在神盾局的眼皮子底下能有啥问题?”“小楚,让他们参会这是高层已经定下的基调,而我们也是想引蛇出洞,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名堂”李处接茬道。“哦,馆长,那我能做些什么呢?”看我如此上道,馆长很是满意,跟黄老竟然异口同声说道“孺子可教”。我没好气的翻了一下白眼,“馆长,说半天你不口渴么,龙涎茶怎么不拿出来招待黄老和李处?”
    一口喝完杯中的龙涎,看老头那欲言又止,一脸肉疼的感觉,我不禁暗自好笑。搞了半天,正是基于我前段时间对古典文献的痴迷翻阅和不逊色日本中忍的身手,馆长早就把我当成陪同日方代表查阅文献的不二人选,至此这狐狸尾巴到底露出来了。
    距离交流会举办时间不足三周,为了方便交流,我向馆长提出恶补一下日语的要求。老头倒是很识趣,让外国语学院给我安排了日语系大三的一个女生做辅导,而巧合的是这个女生就是那天在玄湖边树林里读书的那位。女生叫白灵,虽然是大三学生,因为中学跳了两级,比我还小一岁。接到给馆长助理辅导的任务,白灵也很惊讶,在得知我只是想学一下基本的日常交流后,她才放心。相比于英语,日语还是相对简单,一个礼拜的时间我已经超额完成了既定目标,这让白灵极为惊叹,说我的天赋完全可以在外国语学院称雄,对此我表示这完全是她这个老师教的好。尽管知道这纯粹是恭维,小姑娘还是极为开心。想到馆长交待的任务,我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让白灵做翻译,而我则“不懂日语”,以便降低日方代表的警惕,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馆长对我的提议极为认同,跟黄老和李处沟通后,将白灵作为陪同翻译安排进了会务组。
    国庆假期一过,交流会的准备工作正式启动。木华大学的文科近年来在国内一枝独秀,而其文科院系又主要设立在灵湖校区,这也是该校区能连续三次承办古文献交流会的原因所在。比木华大学稍逊一筹的南华大学、西京大学和中都大学则是国内另外三所文史类名牌大学,其拥有的学术大咖远多于其他院校。此次交流会共设十二场主题交流,其主持人均出自四所高校的专家,足可见“文科四霸”的十足底气。
    列席完会议的准备会,我跟白灵刚想退场却被馆长叫住,同时留在会场的还有黄老、李处和另外一个一头银发却满面红光的老者。没等馆长开口,那个老者朝着白灵招了招手,满脸堆笑开口道:“小灵儿,怎么见了齐爷爷也不打招呼,是不是白老鬼又跟你说我啥坏话了?”“哪有,您刚才众星捧月,我怎么敢往前凑合,我都快二十了,还当我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呀”白灵一边走到那老者身边,一边跟她撒娇道。“哈哈,再懂事,在齐爷爷眼里还是那个哭着要布老虎的小丫头”老者见其余人满脸困惑,便道:“你们不会不知道,他是白天野最宝贝的小孙女吧?”“白天野,你是说国博院的白老?”馆长听后忙问。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不光是馆长,连黄老和李处也满眼仰慕之色。许是看我还一头雾水,馆长稍微给我“普及”了一下。我这才知道,白灵的爷爷白天野是建国之后考古界首屈一指的权威,且家藏丰厚,光捐献给国博院的国宝级文物就多达几十件,被国博院聘为终身顾问,其在学术界那可是泰山北斗级的存在。而老者名叫齐海国,是当今书画界的顶级大佬,与白天野算是至交。看李处那神情,我小声问了一句:“宗师?”馆长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白灵这事,还真够戏剧化:国学大佬的孙女学外语。转念一想,学外语与国学似乎也没什么直接冲突,还可以打破语言的限制,相互补充,恐怕这也是她爷爷不插手她学外语的原因。
    跟白灵打完招呼,齐海国把目光转到我身上,上下打量着,却不说话,我以目光咨询馆长,却发现他也只是摊摊手明显不明就里的样子。我轻咳一声,老头仿若被惊醒一般,笑了一下说:“楚尘是吧?听王馆长说你是他的助手,作为长辈,还是称呼你小楚”见我不置可否,他继续道:“王馆长跟我介绍你的时候,没说你是哪里人,不知道你是否跟我讲一下?”“齐老,请原谅,我来的地方有点特别,馆长也应该告诉过您,我跟他有过约定”我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只是抛出馆长做挡箭牌。“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第一眼看到你,我感觉有些亲切,不由记起了一些往事,不知祖上有没有一位叫楚逸风的老人家?”齐海国倒是没有恼怒,只是继续问道。“我自幼双亲早亡,打我记事起就是在邻里乡亲的帮衬下长大,至于您说的楚逸风,我没听过。”听到我的回答,齐海国“噢”了一声便不再追问。一旁的白灵听我谈及出身,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意,我对她笑了笑,转身对馆长说:“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没等齐海国他们说什么,我便自顾自转身离开。
    “楚助理,你等等我”身后传来白灵的喊声,我转回头看她正从会场追出来。“齐爷爷没有什么恶意的,你别太在意”白灵替齐老头来打圆场。“嗯,这我当然知道,不过是长者对晚辈的关心罢了,刚才出来的仓促,有些失礼,麻烦你帮我给他道个歉,就说我有事急着处理”我回应道。回到住处,看小白又没在,我索性给浴缸注水泡个澡。最近也不知道它在忙什么,总是隔三差五出去,连从不间断的一早一晚的功课它也错过几次。这段时间忙于交流会的准备和日语的练习,我也没来得及跟它好好交流,看来等这个事情过了,有必要探查一下。
    雾气升腾中,我盯着天花板,一时有些恍惚。“楚逸风,这个名字我当然知道。六岁那年有次不小心偷喝桃花酿差点醉死过去,莎莎外公让柳老道给我用内力逼酒后,就让我躺在里屋休息。柳老道和莎莎外公在外面边喝边聊,就提到过这个名字。因为头还晕,又在里屋,我只是断断续续听到莎莎外公埋怨柳老道不早点教我练功,没有内力连几斤桃花酿都差点酿成大错。柳老道则辩称楚家的子弟他哪里敢越俎代庖,若是将来遇到楚逸风也不好交待。之后我就睡着了,他们又谈了什么也就无从得知。不过,第二天柳老道就开始让我跟村里比我大的孩子一起练功。除了天罡拳和冲虚步,我还比另外的人多练了一种吐纳之法。柳老道说只要坚持练习,不出十五年即可突破先天。当我问及谁是楚逸风的时候,柳老道总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被我问急了,他就让我去找莎莎外公,结果就得到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楚逸风是柳老道和莎莎外公有次溜到外界时结识的朋友,就是他让柳老道带我进到村子里。至于他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送进来,莎莎外公则三缄其口。只是说我什么时候突破先天,什么时候自己到外界打听。不过,他再三告诫我就算到了外界,也不能轻言与楚逸风有什么关系,更不能谈及田园村的一丝一毫。
    手机铃声一遍遍响起,我慢吞吞擦拭好身体,踱步到客厅,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接通了馆长的电话。“小楚,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不是在午休啊,没打扰你吧,哈哈。日方参加交流的代表团到了,下午捐助仪式后,学校会安排一个接风晚宴,你跟白灵也参加。哦,对了,上次订制的西装已经做好了,让白灵下午给你带过去,别再穿运动服,那场合不合适。”
    挂了电话,我临窗而立,遥看远处的灵山,吮吸着带有桂花香的玄湖水气,刚才零乱的心绪终于归于平静。
    一阵门铃声传来,我打开房门让站在门外的白灵进了屋。身材高挑的她今天一席黑色连衣长裙,脚踩一双红色高跟鞋,精致的脖颈上戴了一串细细的白金项链,鼻子上没有以往的框架眼镜,估计用上了所谓的隐形眼镜。还别说,这么一打扮,满身青春气息的大学生立马化身风韵灵动的大美女。“白灵,你这是要干嘛呀,弄的这么漂亮?”我不禁调侃道。被我这么一说,她白皙精致的脸上闪过些许晕红,颇有些点不好意思,顺手把提着的一个大纸袋递给我说:“不是要参加接风晚宴么,馆长和齐爷爷都让我穿正式一点,说毕竟有外国友人”看我还是戏谑的表情,她吐了一下舌头回击道:“别说我了,楚助理,这是馆长让我带给你的衣服。”一套白色的西服,倒是合身,但总觉得太有束缚感。“哇哦,楚助理,你穿这个也太帅了吧!”白灵的赞叹在我看来就是揶揄,明显是对我刚才调侃的回击。“领带不是那么打,楚助理你不至于没打过领带吧”看我拿着领带在脖子上绕来绕去,白灵索性接过去站在我的面前替我系。这是第一次跟女生离得这么近,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我一下面红耳赤。“哇塞,楚助理,你脸怎么这么红?”白灵一语戳破了我窘态,更是让我有点找地缝下钻的冲动。我忙转移话题道“白灵,齐海国那老头说你是家里的宝贝,你爷爷怎么舍得你远离京城到南都来读书?”一提这茬,白灵果不其然不再继续调侃我,而是走到窗户前看向窗外。顿了一会儿,她转过身说:“京城是好,四合院里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父母、伯伯、婶婶尤其是爷爷对我也是百般宠溺,可对我而言,那是一个金子做的笼子,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恩,外面的世界当然足够精彩,可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总会让你家人担心吧”“哈哈,那你太小看我了哟,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啊……”白灵戛然而止,看着从窗户外跳进的白猴她一下子缩成一团。“别怕,这是小白,跟你还算'本家'呢”看着小白一脸坏笑的样子,我忙跟白灵解释道。
    白灵看看我再看看小白,神情总算放松下来,旋即变成了满脸好奇“楚助理,这白猴是你养的宠物?你从哪里买来的,能不能给我介绍下,我也想弄一只……”我一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连珠炮发问,然后对小白说:“小白,你这段时间忙什么呢,怎么神出鬼没的?”小白没搭理我,却也不再气恼于白灵的无礼,只是摆摆手,看那情形略显无精打采,看来所办之事应该不顺。没等我再继续,它便自顾自走回自己的屋子关起来门。看白灵还是意犹未尽,我指了指墙上的时钟,然后便带着她往外走。路上,我很严肃地跟白灵说:“小白不是宠物,别看我称呼他为‘小白’其实它是灵猿,很神秘的那种,具体来历我也不清楚,只是有缘暂时呆在我身边。”“哦,楚助理,难怪馆长和齐爷爷那么看重你,看来你的来历也不一般啊”白灵忽然把话题转到我身上,“你到底来自什么地方,为什么你对齐爷爷有些敌意?”我停下脚步,看着白灵的眼睛,问道:“白灵,你这是在替他们来打听我么?”“不是,楚助理,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罢了。其实不妨跟你说,我自小跟着爷爷也见过很多奇怪的人和事,也知道我们所处的世界远非表面看上去的风平浪静,这也是我按照爷爷的要求自小练武以求有自保之力的原因。”看得出她这些话发自肺腑,充满了真诚。我一改刚才略带质询的语气道:“看不出来啊,你这么个大美女还是个练家子。”“哼,你还别不信,我可不止是只能教你日语哟,哪像你只是个‘小白脸’,不对,楚助理,你不会是那种深藏不露的高手吧?”白灵声音越来越低,眼睛却越来越亮。我对她的话没直接回应,只是看了看不远处的迎宾楼,叮嘱她说: “记得我‘不懂’日语,凡事都得靠你翻译,OK?”
    迎宾楼一楼大厅,黄老、馆长和齐海国他们正站在晚宴包厢东方阁门口寒暄。见到我跟白灵,齐海国和馆长几乎异口同声喊出了一句:“好一对金童玉女”,齐海国更是不顾白灵脸上的窘意,接着说:“小灵儿,要不要我给你爷爷先打个电话报个喜啊。”“齐爷爷,你再这么胡闹,我就打电话给你们家王奶奶,说你欺负我。”说完,白灵故作从手提包中拿手机的样子。“别,别,我哪里敢欺负你这白家的宝贝疙瘩,小灵儿,这电话不能打,不能打,我好不容易才溜到南都清闲几天”齐海国一听王奶奶三个字脸色都有点变白,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白灵连连作揖赔不是。这一幕不光是我,连馆长和黄老都有点瞠目结舌。白灵给我扮了个鬼脸,低声说:“齐爷爷在京城文化圈是出了名的气管炎,据说王奶奶一声吼,他得三天抖。”这一插曲的出现,非但没有让我看轻齐海国,反倒让我觉得这老头颇有些烟火气,比之前那种自负的清高之气更显真实,也让我对他之前莫名的疏离感减少许多。
    欢迎宴会倒没什么波澜,不过是一场流于表面的例行晚宴。宴罢,我跟着馆长、黄老和齐海国到了馆长办公室。一到办公室,他们三个瞬间从刚才走路打飘、摇头晃脑的“醉老头”清醒过来。我这才明白,搞了半天他们刚才都是装的,个个都是十足的老狐狸,还亏我给他们代酒。李处推门进来,将手上的四份资料给我们一人一份。“据我们调查,十个人里只有两个人身份存疑,这与此前我们获悉的两名中忍吻合”李处介绍道。我翻阅了一下手中的资料,并飞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李处,我想你们至少漏掉两个人,一个是领队佐藤秀和十人代表之外的那个翻译田中”我提出的异议让李处和齐海国很是惊讶。“领队佐藤秀,金石专家,在古文字研究上很有造诣,我跟他认识算起来快三十年了,应该是搞学术的”齐海国先反驳道。“翻译田中,虽说是临时加入,却跟白灵充当的角色类似,而且他本身就是木华大学外语学院中文系的研二学生,应该没什么问题啊”李处也不认同我的看法。馆长先是看了看黄老,然后示意让我继续。”佐藤秀,绝不会只是有学术身份,他自身的内息水准肯定不止是中忍水准。而田中,虽然是临时充当翻译角色,自身除却身负不弱的内息,但地位恐怕是日方队伍里仅次于佐藤秀的存在,连两个中忍都对他礼遇有加,这才是引起我注意的地方。“众人听我说完,不禁都有些沉默。顿了一会儿,馆长开口道:”我相信楚尘的感觉,李处麻烦你就这两人立刻开展调查,如有必要,不妨通过总部动用部分在日本的暗子,事情紧迫,程序从简,我和齐老会跟总部沟通。楚尘你尽可能藏拙,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打草惊蛇。“
    第二天,学术交流会如期开幕,会议按照专业类别分组进行,内容以学术报告、心得交流和研究成果展示为主。日方代表包括佐藤秀在内的四人参会,其余六人则在田中陪同下前往图书馆查阅馆藏的古文献,那两名中忍赫然在列。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我负责接待这六人,而白灵则作为我的翻译参与其中。田中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身材略显瘦弱,举手投足间都彬彬有礼,乍一看颇有谦谦君子之风,只是眼中不经意间流露的那种略带冷傲的邪气让我暗自好笑。初一接触,他便很是热情地与白灵打招呼,一番寒暄下来,仿若与白灵已很是熟络,毕竟就读一个学院,而今又司职相同。本还有些担心白灵会不经意被他套话而把我透底,可当她趁给我递水的时候朝我眨了眨眼后,我便明白担心属实多余,毕竟人家可是京城大院长大的白富美,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傻白甜。
    会议第一天所有议程都顺利完成,一切都显得平常无奇。晚饭后,等我赶到馆长办公室,发现黄老、齐海国和李处他们早就等在那里。见我进门,李处站起身递给我一份资料说道:“小楚,你的猜测是对的,佐藤秀和田中的确有问题。”资料显示:佐藤秀在东京大学任教时曾经建立过一个叫“字趣社”的小团体,后来他转任京都大学古文化研究所所长后,“字趣社”表面上解散,背地里规模不断扩大且与日本右翼组织“天河会”联络不断。田中则是近几年崛起的“字趣社”的骨干成员,去年作为交换生到木华大学中文系读研。馆长等我看完资料,开口道:“结合总部发来的资料,齐老和黄老有两种推测:一,佐藤秀需要某些资料又不便走正规途径,便派遣田中前来摸底;二是,田中来华后,无意间发现了某些隐秘,需要佐藤秀亲自来确认。但无论他们的企图是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们得逞,还要尽可能查明他们的真正目的。”接下来,大家各抒己见,最终还是商定采取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的稳妥方案。
    从第二天起,我便故意装作有些不耐烦,将日方提出的当天希望查阅的古文献从书架上找出后,便坐在一旁,要么看自己的书,要么在那打瞌睡,除了偶尔应付一下田中的问询,其余事情都以自己不懂日语而推给白灵。田中见状也不恼怒,反而提醒看书的六人不要弄出什么声响影响我。他们哪曾想到,别说他们彼此的对话,翻看的哪些些书籍,包括他们在哪本书籍的哪些内容上摘抄,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三天下来,我注意到他们尽管看上去查阅的文献门类毫无章法,涉猎甚广,而实际上却重点翻阅秦汉以来有关风水的文献。第四天的午后,六人中的一个突然面露喜色,发出一声轻喝“找到了”,旋即被另外一人示意噤声,指了指趴在桌上“酣睡”的我。发出声音的那人借故上洗手间站起身从我身边走过,“不小心”碰倒了我的水杯,我一下被“烫醒”并惊呼出声。田中听到声音立马赶过来,一边向我道歉,一边责怪那人。我装出极为恼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甩手离开。白灵也借机跟我一块出门,留给他们足够的自由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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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4-29 12:54:31  更:2022-05-04 07:3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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