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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婚姻男女》第14稿(已出版)[第1页]

作者:拓跋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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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

    【说明】本书已于2009年10月出版,但该部小说在出版时因时间所限,存有不少缺憾。此番重新认真修改一遍,贴在这里,希读者批评指正。

    写在前面

    “每一次历史的灾难,都是以历史的进步为补偿的。”
    ——恩格斯

    这部小说,我写了四个月,但准备了整整四年。
    我一直把家庭当做人生第一目标,为之投入了巨大的心血和精力。然而最终,我的婚姻却失败了,而且一败涂地。
    幸福的家庭几乎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耗尽了全部的精力,熄灭了所有的激情,品尝了难言的痛楚,经历了无数伤害。
    终于离了。
    不管是对是错,选了,人就松了口气,总算摆脱了进退两难的处境。
    我离开围城,走马观花。
    这是个视婚姻为儿戏的时代,离异男离异女成群结队,一波波来,又一波波去。每人都有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掩饰着自己的痛苦,在寂寞的角落里舔舐心灵的伤口。
    遇到这么多在苦海里挣扎的人,不由得令我心生感叹。
    我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像当年那样激愤了。我开始反思:爱情究竟是什么?婚姻又是什么?
    中国民政部2008年5月发布的《2007年民政事业发展统计报告》显示,2007全国办理结婚991.4万对,办理离婚209.8万对。也就是说,当代中国的显性离结率已经高达21%;如果加上那种同居多年后又分手的隐性离婚,估计会达到30%。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以每年2个百分点的速度递增。北京、上海等经济发达城市,离结率已高达50%以上。
    每两对夫妻,就有一对过不到头。
    未破碎的婚姻也不一定意味着美满——同床异梦的、形同陌路的、互相防备的、虚情假意的、冷战热战的、有苦难言的……有多少人因为惮于离婚成本和对子女的伤害,而被不得不留在围城内,被低质量的婚姻所伤害?
    婚姻本该是温馨的港湾和安全的堡垒,可如今它却意味着风险。
    那么,西方呢?欧美的结离婚率已经高达50%。外国的月亮也不比中国的圆。
    爱情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人人对它无限向往;可得到它以后,往往才发现它如此脆弱,不堪一击。所以弗洛姆说:“再也找不出一种行为或一项行动像爱情那样,以如此巨大的希望开始,又以如此高比例的失败而告终。”
    我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当年海誓山盟要白头偕老的男女,最终互相厌倦、鄙视、甚至憎恨?
    我不想天下的男女,像我们当初那样彼此伤害。虽然我不认识他们,但我不想看到悲剧的简单重复。
    总结出我们悲剧的根源,或许能警示那些尚未走到我们这一步的人。我希望,它能给读者带来启发。
    有句俗话,“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我觉得这还不够,我想说的是:愿终成眷属的人们,学会彼此珍惜。
    倘若真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我们所承受的一切,就算获得了补偿。



    目 录

    引子………………………………………………………………………

    上卷
    一、新世界………………………………………………………………
    二、风云突变……………………………………………………………
    三、龟兔赛跑……………………………………………………………
    四、欲海狂潮……………………………………………………………
    五、红唇劫………………………………………………………………
    六、冰火之间……………………………………………………………
    七、进退维谷……………………………………………………………
    八、谁让爱走远…………………………………………………………
    九、风和雨说再见………………………………………………………
    十、上海故事……………………………………………………………
    十一、女公务员…………………………………………………………
    十二、白玫瑰……………………………………………………………
    十三、“三不”原则……………………………………………………
    十四、纯真年代…………………………………………………………
    十五、花样年华…………………………………………………………
    十六、巴山夜雨…………………………………………………………
    十七、欲进则退…………………………………………………………
    十八、小师妹……………………………………………………………
    十九、思陵秋语…………………………………………………………
    二十、一仆二主…………………………………………………………

    中卷
    二十一、张嘉丽…………………………………………………………
    二十二、俄罗斯方块……………………………………………………
    二十三、蚂蚁王国………………………………………………………
    二十四、文明的冲突……………………………………………………
    二十五、锻压铸造………………………………………………………
    二十六、婆媳之间………………………………………………………
    二十七、逼上梁山………………………………………………………
    二十八、以牙还牙………………………………………………………
    二十九、爱断情伤………………………………………………………
    三十、乱云飞渡…………………………………………………………
    三十一、红粉硝烟………………………………………………………
    三十二、执子之手………………………………………………………
    三十三、尘埃落定………………………………………………………
    三十四、爱恨难却………………………………………………………
    三十五、我如果爱你……………………………………………………
    三十六、雨巷……………………………………………………………
    三十七、剪不断,理还乱…………………………………………………
    三十八、山楂树…………………………………………………………
    三十九、爱琴海的珍珠…………………………………………………
    四十、天妒红颜…………………………………………………………

    下卷
    四十一、死水微澜………………………………………………………
    四十二、不再孤寂………………………………………………………
    四十三、大白兔…………………………………………………………
    四十四、牛刀小试………………………………………………………
    四十五、My all……………………………………………………………
    四十六、冷藏……………………………………………………………
    四十七、红玫瑰…………………………………………………………
    四十八、假面舞会………………………………………………………
    四十九、只要爱抚………………………………………………………
    五十、水落石出…………………………………………………………
    五十一、疯狂世界………………………………………………………
    五十二、我怎么哭了……………………………………………………
    五十三、落叶飘零………………………………………………………
    五十四、镜中佳人………………………………………………………
    五十五、弟子规…………………………………………………………
    五十六、你悄悄蒙上我的眼睛…………………………………………
    五十七、你不再是我的唯一……………………………………………
    五十八、歌声没有归宿…………………………………………………
    五十九、寻找……………………………………………………………
    尾声Bésame mucho………………………………………………………
    
    引 子


    李守杰一直奇怪,为什么结婚证是红色,而离婚证却是绿色的。直到2005年情人节那天,他从婚姻登记员手中接过一个绿色小本,又看着她在他的结婚证盖上“注销”方块章的一刹那,他恍然大悟:大概红色的结婚证意味着给你亮起红灯,剥夺了你的艳遇权;而绿色的离婚证则意味着给你打了绿灯,你又可以开始新的情感旅行了。
    十年前,他与张嘉丽牵手走入婚姻殿堂时,曾憧憬过:与她白头偕老,到金婚甚至钻石婚。但这桩婚姻只苦撑了十年就耗光了全部生命力,然后像一枚枯叶,飘落了。
    十年,对恩爱夫妻而言,只是美好生活的开始;而对于彼此伤害的男女,就是场漫长的噩梦。
    这梦太长了,长到让他完全适应了梦里的环境,梦里的人,梦里的生活方式。就像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那个监狱图书管理员老布,面对自由,他不是去拥抱,而是深深恐惧,想尽一切办法延长坐牢的时间。最终,他选择自杀以抗拒自由。
    在不幸婚姻中挣扎着的人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尽管每过一天都意味着多一分伤害,但依旧畏惧外面的世界。人们给自己找出种种继续忍受的理由:孩子、年龄、老人、离婚成本……只是为了延续这熟悉的痛苦,因为你早已变成了这痛苦的一部分,这痛苦也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
    但梦终究会醒。
    等你从梦中醒来,你发现自己就像一枚被风吹落的秋叶,既失去了青春的翠绿,又失去了大树的依托。你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飘向何方。
    人生的过程,是用已经拥有的一切去换取自己所没有的,谁也无法笃定当时决定的对与错。
    人海,如浩瀚碧波。浪与浪交汇,再分开。
    牵手之后是分手。
    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你不得不斩断一些记忆,去一个未知的前方。带了酸楚与孤独,甚至凄凉。
    当然,也有希望。
    那是一个新世界。
    婚姻,若非天堂,即是地狱。
    ——德国谚语

    上卷
    一、新世界

    人生大抵如此,操什么心才会遇到什么事。
    在之前十几年里,本文的主人公——李守杰——似乎特别缺乏女人缘,无缘结识任何令他动心的女人。每当在互联网上看到铺天盖地的桃色新闻,他都觉得纳闷:这些人哪来的艳福?我怎么就一次艳遇也没有?

    说到这里,诸位看官肯定认为我们的主人公李守杰定是个谢顶凸肚、獐头鼠目的猥琐男。其实不然。故事开始的2005年,李守杰虽已三十有四,但腰间无赘肉、中部未崛起,还有几块若隐若现的腹肌;相貌虽谈不上陈冠希般风流倜傥,但浓眉大眼,还长着个 “W”形下巴,典型的正面人物形象。
    也非他不好色。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偶尔见美女翩然而过,他的眼珠子也会随人家的位移从左转到右,喉部也会产生吞咽条件反射。
    也非他一事无成。大学毕业后李守杰先在机关混了几年,又读研,毕业后到IT行业,从小职员混到大公司部门经理,年薪二十来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按理说,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可他就是没女人缘。

    李守杰曾郁闷地自以为缺乏魅力,这几年才慢慢回过神——真正原因是他一直忠于婚约,肩负着从挣钱养家买房买车装修到柴米油盐做饭洗衣服拖地抹桌子之类里里外外的重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无暇拈花惹草。再加上每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又开车上下班,连个地铁奇缘、公交艳遇也碰不上,完全是画地为牢,自绝于广大育龄妇女同志们了。
    可以说,被亲友誉为“模范丈夫”的李守杰,从没想到自己竟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2005年3月4日,李守杰从婚姻之树飘落才十八天。迷茫的他尚未来得及进入“不应期”,就被风吹向了另一个女人,从此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那天下班后李守杰没立即回家——反正也没家了,无牵无挂。
    他登录了交友网站。
    这网站是老板推荐的。老板虽有家室,可夫妻感情不睦,常年在外鬼混。多年来他专注于IT和泡妞两大事业,均成就非凡。他的“北京亿银科技有限公司”从小作坊起步,十年里成长为业内知名的大公司,在激烈竞争中站稳了脚;他的泡妞事业也硕果累累,先后染指过两位数的漂亮女孩。
    对此,老板谦虚地说:“人嘛,这辈子不就围绕个嘴巴和鸡巴;成功男人的标志就是‘白天瞎鸡巴忙,晚上鸡巴瞎忙’。”

    李守杰离婚前,老板就跟他力荐婚恋网站,说“ ”成功率很高。可他那时还算老实,看了一眼却从没下手。
    现在,李守杰拿到了那张绿皮泡妞许可证,再没什么约束了。就以“变相怪杰”的名字注册了个空间。
    之后,他怀着好奇开始搜索。

    设定几个条件后,一大排女人照片呈现在眼前。
    嚯,这么多!
    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他兴奋得两眼发绿。

    李守杰喜欢公平交易。作为奔四宅男,他不想图虚荣找未婚小女生——那会有代沟存在。但与他同龄女人基本上都已婚,剩下凤毛麟角几个未婚的,多半不是眼光高得无人可攀,就是性格怪到无人敢碰。再说自己也是离异,离异男找离异女,才是半斤对八两。
    所以他聚焦年龄相仿的离异女。

    可一搜,才发现这岁数的女人多已青春不再。连翻几页愣没见个顺眼的,个别好看的也是艺术照。
    李守杰多少懂点摄影,知道艺术照跟真人往往天壤之别,遇到帖艺术照的一概视而不见。
    他不禁有些失望,遂点了支烟,打算回家洗了睡。

    倦怠中又翻过几个页面。忽然,一张美女照片令他眼前一亮,立刻点击进入她的主页。
    主页中有更多照片,都是未经修饰的生活照。
    只见她容颜靓丽、身材苗条;气质优雅、衣着新潮,愈发令他砰然心动。
    一字不落看完资料,他明白了:对方身高一米七〇,时年三十三岁;离异带十岁男孩,在一家公司做文员。

    很多男人择偶时对“女方带孩子”实行“一票否决”。可李守杰不是这样——他喜欢小孩,很羡慕西方电影里继父与养子间朋友般的关系;他也不在意经济条件——自己车房都有,足够维持小康。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李守杰非常满意,想给她送个秋波。
    可当他打开短信,却又提笔忘字、不知所云。对他而言,谈情说爱已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正束手无策,他忽发现这个网站有打招呼功能。简单一句话:你好,看了你的资料觉得很不错,可以认识你吗?
    他立即点击,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才短短几分钟,对方竟回复:能看看你的照片吗?
    李守杰很高兴对方也在线,马上回复:照片是有,可我不敢帖出来,怕同事看到。你有QQ吗?我的QQ号是……
    五分钟后,QQ闪了起来。寒暄几句,对方要求开视频验明正身。
    打开视频,她看到个型男,他看到个潮女。又一聊,得知对方家住赵公口,芳名艾秀静,以前干过模特。
    艾秀静,这名字太女人味了,怎么看怎么顺眼。
    而李守杰给她的印象似乎也不错,她主动要了电话号码。

    这句话戳到李守杰的软肋——他最怕被说成“不算男人”,遇到这种诘责只能偃旗息鼓。如此多次,张嘉丽发现了他的弱点,但凡被他逼到墙角,她都能使出这句“你还算男人吗”出奇制胜,弄得他哑口无言。后来他懒得吵了,对她的“月光生活”只当没看见。
    不过,“当没看见”不等于真没看见,她的所作所为就像白蚁蛀木,一点一滴掏空了感情基础。可她浑然不觉,误以为李守杰已全盘接受了她的观念,直到婚姻大厦突然呼啦啦倒塌。

    鉴于历史的惨痛教训,李守杰决定:再找老婆,拜金女一概免谈。因此在聊天时,他明确向艾秀静提出这个问题:“你对有些女人追求奢侈享受怎么看?”
    艾秀静:“我一直勤俭持家,夫妻二人一条心把家过好,把孩子带好,这就行了。女人的气质不能光靠花钱买衣服,而是要提高自身涵养,多读书、多顿悟,做到内外兼修。”
    这番情通理顺的话令李守杰心花怒放,惊呼遇到了真正懂得审美的气质女。看来真是福星高照,一离婚就遇到了这么好的女人。哎呀呀,早知道真该早点离婚的。
    他又问:“你怎么会离婚呢?”
    艾秀静:“唉,前夫出轨,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李守杰又是一阵感叹:她前夫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个贤惠漂亮的老婆竟还去偷人,不是脑子进水就是被驴踢了。

    从此李守杰与艾秀静进入精神恋爱阶段,每晚都通过QQ神聊,废寝忘食、通宵达旦。即使上床睡觉,都还你来我往发几十条短信,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到这一步,他倒不怕见面了,而是盼着见面。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两人终于在北海团城相亲。
    那天她穿件枣红色收腰中长外套,足蹬后跟极高的黑色麂皮绒长靴;五官俊俏,身材高挑,步态优雅,鬈发飘逸。
    李守杰的心不禁一阵狂跳:视频时只看到她的容貌,看不到身材。没想到她身材这么好,实在喜出望外。
    只是,她脸色比想象中要憔悴一些。
    也难怪。一个收入不高的单身妈妈,日子能滋润到哪里去?
    这份憔悴没让他失望,反生出很多哀怜。心想:遇到一个不幸的好女人,自己一定要格外珍惜啊!

    两人绕着北海转了一圈又一圈,话题无所不至:谈理想,谈人生,谈爱情,谈未来,谈事业,谈孩子,就差没谈国际国内的大好形势了。
    不知不觉,已经“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守杰建议共进晚餐,她欣然答应。

    他们来到一家自助餐厅边吃边聊。
    当她得知李守杰曾住左家庄,眉飞色舞道:“哎呀,我小时候就住左家庄,上初中才搬走。没想到你也在这儿住!”
    “是吗?”李守杰忙抓住大好时机拍马屁,“这世界可真小,咱俩可真算有缘人啊!左家庄人民欢迎你衣锦还乡!”
    “好哇好哇!搬走后我还真没回去过,挺想回去看看。”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那顿饭吃得屁颠屁颠。只有一点意外——李守杰发现她的饭量似乎比自己还大,他都吃完抽好几支烟了,她还在狼吞虎咽暴撮基围虾。

    李守杰开车送艾秀静回家。临上楼,她含笑看了他一眼。
    李守杰坐回车内翻出张蔡琴的碟。几首过后,一首《你的眼神》传出。回味着刚才美丽的相约,李守杰忍不住跟唱:

    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
    那感觉如此神秘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
    而你并不露痕迹
    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
    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
    啊,有情天地
    我满心欢喜……
    二、风云突变

    古话说,天有不测风云。当李守杰乐滋滋地琢磨如何更近一步时,艾秀静却给他当头一棒。
    约会翌日,李守杰上QQ聊天。
    她突然说:有件事想跟你说。
    李守杰:什么事?
    艾秀静:我觉得挺对不起你,希望你别难过。
    他有种不祥预感,追问:什么事?
    艾秀静:其实还有个人追我。
    李:啊?
    艾秀静:我对他感觉也挺不错。
    李:啊?……
    艾秀静:跟你比起来,我认为他更适合我。
    李:汗……
    艾秀静:其实也不想这么残酷地跟你说穿,但回来以后想想,觉得还是该告诉你。
    李:……
    艾秀静:他比你主动多了,这段时间每天送我一大束玫瑰。
    李:……
    艾秀静:今天他又来找我,送了钻戒,正式向我求婚了。
    李:啊?这么快?
    艾秀静:是。他雷厉风行,认准了就全心投入。你动作太慢了。
    李:可我只是慎重……
    艾秀静:对不起,希望你找到适合的人。

    李守杰不禁眼前一黑,有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心想:昨天相亲感觉不错啊?我没做不检点的事吧?再说她临上楼还给了我含情脉脉的一瞥。难道我看走眼了?我自作多情?不行,若这么稀里糊涂挂了,那真比窦娥还冤。咱爷们干革命,向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脑袋掉了也就碗大个疤。可我得死在明处不是?

    见他连打几个“?”号,艾秀静耐心解释:她穷追猛打的男人,是个大老板。
    多大的老板?
    开奔驰,跟洋鬼子做生意,住亲水别墅那种。跟他这个开威驰,给土财主打工,住单元楼的小职员天上地下。
    汗,这真是国奥队遇见AC米兰了。凭人家这实力,灌自己个十比零都算照顾弱势群体了。算了,认栽吧。

    李守杰欲哭无泪,只好强忍醋意敲出句假装大度的话:既然这样,那我祝你幸福。
    她安慰他:希望你别太难过。
    我靠,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能不难过?
    不过他继续故作淡定:没什么,你开心就好。以后再不打扰你了。愿你幸福,再见!

    敲完这几个字,李守杰长叹一声,懊悔地回忆起刚认识时她曾要求闪电见面,自己却避而不见,以致贻误战机。唉,这就叫“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这磨叽性格啊,真是坑死人不偿命。事到如今回天乏术,恨不得抽自己两下。

    李守杰正打算关掉QQ,忽见她又敲出一行字:“你也别太自卑,其实我看重的是人品,那老板虽然有钱,可人品怎么样还不能断定。”
    “不能断定?”他不禁眼前一亮,这段话就像救命稻草,让他看到一线生机。
    人品啊人品,论条件肯定不如大老板,只能跟人家拼人品了。

    他马上回复:是啊,其实钱不是最重要的,过日子还得看人品……
    敲到这里,他忽觉自己很猥琐:实力不如别人,就说钱不重要。可要说自己“人品”就一定比别人好,那也是王婆卖瓜。没办法,只能用省略号表达对自己“人品”的信心了。

    艾秀静:昨天见面,觉得你人品还不错,挺老实。
    一阵感激油然而生。做出这种评价,说明……她没把大门关死。
    艾秀静继续说:其实追我的男人里,他也不算太有钱,几个亿的大老板也有。可我不在乎钱,我在乎人品。
    经她这么一说,李守杰顿时产生了种皮鞋匠被芭比公主看上的感觉——人家被那么多老板追,还能拨冗跟我耗,不是我李守杰走狗屎运是什么?
    他惴惴不安:那以后还跟我来往吗?
    艾秀静:嗯。
    李:他不都送钻戒了吗?
    艾秀静:我没接。没确认人品前我不会接受求婚。和他接触时间不长,还得考验一段。
    李:你是说我还有机会?
    艾秀静:是。

    得,人家网开一面判他死缓,想瞧龟兔赛跑。这令他又生出一丝希望:没准儿咱这笨头乌龟,还真能跑赢兔子呢?

    奇怪的是,自打那天起,艾秀静就跟汇报生产进度般,把她跟大老板的进展告诉他。比如:大老板承诺把她儿子送贵族学校啦,答应给她买辆宝马啦,答应为她买套亲水洋房啦,等等。甚至,还把大老板哪天强吻她,强摸她也汇报。
    我靠,你把我当什么人啊?在比赛中远远落后的李守杰,越听越失落,越听越嫉妒,越听越绝望,终于忍无可忍告诉她:以后要再跟我提大老板,我就弃权不参赛了。
    见他真生气,艾秀静赶紧安慰:是看你老实,把你当成知心人了,这才耍了个偏心眼儿,跟你私下透露点赛况,好让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这话说得让他舒心。那还有啥脾气呢?振奋精神、继续拼搏。

    接下来半个月,她开始频频给他打倾诉电话,说既感觉他这乌龟本分,让她觉得踏实;又觉得那兔八哥有钱,令她感到体贴。总之,她左右为难。
    经常讲着讲着,就哽咽了。
    那哭声让李守杰不由不信她内心确实在受煎熬,只得好言劝慰:你觉得谁好就选谁,毕竟大老板能力比我强,你选他我也理解。
    不过,她的哭诉也令李守杰情绪低落——他喜欢家庭生活,渴望有个温暖的家。对于前次婚姻不顺,他的结论是:只怪自己年轻时头脑简单,遇人不淑;若换个贤惠女人定能幸福。遇到艾秀静,她给了他这种感觉,怀着与她白头偕老的梦去追求。谁知半路杀出个兔八哥来,搅黄了他的好事。更可怕的是,对手还是个巴黎纽约伦敦飞来飞去的神奇兔八哥,张嘴就敢送房送车送贵族学校,这本事他真没有。想想,自己都混十几年了也不过一两万月薪,真窝囊透了。

    忧惧交加下,李守杰找了位狗头军师问计。他叫王拥军,小名军子,是他的发小儿,开着间规模不小的房地产公司。
    李守杰天生不善猜女人心思。直到跟张嘉丽各奔东西,他都没弄清她以往胡搅蛮缠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连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前妻都猜不透,遑论艾秀静这种萍水相逢的女人。而军子常在风月场上周旋,所谓熟能生巧,李守杰相信军子更了解女人。

    一晚,李守杰请军子吃饭。席间讲述了与艾秀静的来来往往,并把手机里存的艾秀静照片给他过目。
    军子沉吟片刻:“守杰,甭担心,我看这女人八成是个炮女,好上。说难听点儿,这眼神,一看就知道是个阅人无数的主。”
    “这你都能看出来?”李守杰的嘴巴张成一个大大“〇”字。
    “啧,你这井底之蛙,这辈子就见过个张嘉丽,嫩着呢。我敢说,这女的起码得有过一打男人,你就甭太上心了。单身五年,我操,一打还少了,没准儿两打。”
    “两打?”李守杰倒吸口冷气,“太夸张了吧?”

    “怎么夸张?这社会早open了;离婚的人,更open;离婚有几分姿色的女人,那是想不open都不成——群众不答应啊!你没听说那句话吗?‘寡妇门前是非多’。旧社会都那样,何况现在?”
    “靠,可两打……也太多了点吧……”李守杰眼前不禁浮现出12×2=24这个数学等式,以及不同男人把她按倒在床的画面。
    “还有,我估摸着那个大老板也是没溜儿的事。就算真有个大老板跟她起腻,怕也不是想和她结婚,玩玩她罢了。”
    “你怎么这么说呢?那老板对她挺下工夫的啊?”
    “切,你亲眼见了?”
    “呃……那倒没有。”
    “对啊,全凭她一张嘴白活。不过,哼,大老板追她?凭啥?丫长得是不丑,可这世上想麻雀变凤凰的水灵大姑娘多得是!丫都三十好几了,青春还有几年?再等几年都他妈到更年期了,还拖个小油瓶。那老板傻?追她?要真有个大老板追,丫睡觉都能笑醒喽,早投怀送抱了,哪还有空见天儿跟你耗啊?”

    “不对。你这完全是轻视女性。”李守杰连连摇头。虽然他请军子做顾问,但只想听参考意见,并不打算跟着他的指挥转。
    “守杰,爱情不是理智的,可也不是无端的。你必须有点什么吸引别人,才会产生爱情。你说她有什么过人之处?长得虽有两分姿色,可拂尾青春了,再过几年都他么到更年期了,还能撑几天?财富吧,一穷二白无产者一个;负担吧,还有个小油瓶。这类自以为是的老炮女,一般都会拿个幻想出的大老板忽悠人,除了你这种傻子没人真信。”
    “你是说,这个艾秀静跟我讲的大老板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那是自抬身价幻想出来的人物。”

    就这样,军子对艾秀静口中的大老板做出“纯属假冒”的鉴定。然后他又瞟了眼照片,嘱咐道:“长得还行,真想上她也成。只是别太投入,踹的时候果断点儿。”
    “你不对。”李守杰负隅顽抗,“她说过,她最在意的是人品。我知道她也在意钱,一个单身带孩子的女人,在意物质条件我能理解。毕竟女人是弱者,想找个靠。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在意人品说明自己人品就不错。她要肯跟我,一定会对她好。”
    说到这里,他伸出食指在空中点着,表明信念坚定。

    “守杰,你这些年做宅男被张嘉丽弄傻了。”军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被那点儿家务事拴着,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是怎么回事。千万别以己度人,否则会吃苦头的。虽说物以类聚,可这世上坏人其实并不欣赏坏人,因为坏人遇坏人必然尔虞我诈,那是狗见狼,两怕。坏人也喜欢老实人,那就能从容不迫把你玩个底朝天了。”
    “你都没见过,凭什么说人家是坏人?”李守杰不满地咕哝。
    “咳,我也不是说她就是坏人,只是感觉她很贪。她在意你的人品,不等于她自己人品好。这是好心给你打打预防针。”
    “这还差不多。”

    “你爸妈身体还好吧?很久没见过老人家了,本来说今年过春节去的,结果一忙就没去成。哪天有空,我跟你一起去回龙观看看。”
    “行啊,看你啥时候有时间吧。”
    “这事儿你爸妈知道不?”
    “不知道。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儿,跟他们说啥呀?”
    “对,甭跟老人家说。你爸妈成天为你小子操心,你可不能拿这个炮女去刺激他们,会让老人家觉得辱没门庭的。”
    “你这叫什么话?”
    “咳,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反正光凭我一张嘴你也不信,经历多了自己去悟吧。”
    “军子,你还是不了解我这个人……”不经意间,李守杰已经喝高了。
    三、龟兔赛跑

    几天后,张嘉丽给李守杰来了个电话,说她已从左家庄搬走,要他把女儿婷婷送到那套分给她的房子里。
    离婚前李守杰夫妇曾有两套房子。除了位于左家庄一套四居,还有一套位于平安大街的三居。此外,在团结湖还有一套房,是李守杰的二哥李守信转赠的,房产证依旧写着李守信的名字。
    李守杰有弟兄三个,他是老幺,大哥大他5岁,二哥大他4岁。三兄弟名字分别是:守忠、守信、守杰。
    李守杰本名叫“李守节”,但上小学时李老爷子觉得这名字像古代守贞洁牌坊的烈女,怕引起歧义,就上派出所改成“李守杰”。
    大哥守忠是某机关中层干部,二哥守信从事科研工作,九十年代末带老婆孩子移民了。三兄弟中,爸妈最疼的是李守杰这个老生儿子。这种疼爱不仅体现在生活细节上,也体现在称呼上——父母对大哥二哥都直呼其名,唯独对守杰昵称为“三儿”。

    二哥守信出国后,他在团结湖那套房空了。起初打算孝敬给父母,可他们不愿再住闹市。正好回龙观小区刚开盘,每平米还不到三千,三兄弟象征性地每人出了五万块钱,加上老两口卖旧房子的钱,在回龙观买了套三居室。
    老妈对守信说:“你在那边混得不错,把你那套房给三儿吧,让他租出去补点家用,反正你们也不在乎这点钱。”
    守信早已习惯了父母的偏心眼儿,二话没说答应了。

    就这样,团结湖房子钥匙交到李守杰手中,他把那房租出去了。张嘉丽曾多次怂恿要过户,可李守杰觉得白收租子就够不错了,再提过户实在不好意思。再说那是二哥的房,过户还得二嫂同意呢。所以一直没答应。
    此外,他们在平安大街还有套精装的三居,是军子开发的楼盘,是按成本价购得。为照顾张嘉丽的感受,在房产证上只写了她的名。这套房地段、结构和朝向都极好,尽管面积不如左家庄大,价格却高出很多。因为暂时住不着,也租了。
    两人离婚时,平安大街那套分给了张嘉丽。可当时里边还有租户,跟人家协商的结果是一个月后腾房。这期间张嘉丽继续住左家庄,李守杰则搬了出去。

    从2003年感情破裂到离婚两年里,两人都在冷暴力中度过。李守杰担心年幼的女儿受伤害,就把她送到父母家代为照看。
    而根据离婚协议,婷婷是跟张嘉丽的。接到她的电话后,李守杰不得不把婷婷送回前妻那里。
    接婷婷前,爷爷奶奶给她买了好几大包的玩具和衣服。临走那天晚上,又为婷婷做了一大桌美味。
    婷婷不明就里,高兴得直拍巴掌;大人们强作欢颜,可谁也吃不下。
    饭后爷爷奶奶送婷婷到楼下。起初婷婷仍兴致勃勃,可到车库见李守杰把装着她衣物玩具的塑料袋放进后备箱,她感觉大事不妙。

    婷婷满脸惊恐,抓住两位老人的手,边往后撤边央求道:“爷爷奶奶,咱们回家吧!”
    李守杰哄她:“婷婷乖,爸开车带你出去玩。”
    “去吧孩子,爷爷奶奶有事,你爸带你一会儿。”爷爷附和道。
    哄了好大一会儿,婷婷才将信将疑松开了手。李守杰连拉带拽把她弄进车内。

    见爷爷奶奶没上车,她扒着车窗问:“爷爷奶奶,你们怎么不上来呀?你们快上来,上来!”
    奶奶忍不住哭了,怕婷婷看见,赶紧转过身去。爷爷压着情绪安慰道:“婷婷,没事,先去跟妈妈住几天,过几天就回来。”
    “我不跟妈妈住,我要跟爷爷奶奶住……”
    李守杰咬嘴唇止住眼泪,狠狠心发动了汽车。
    “爷爷!奶奶!”婷婷用小手扒着椅背,冲着后面凄声哭喊。

    直到两位老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婷婷才怏怏在座位上坐好。
    李守杰安慰她:“你妈想你了,过去看看她。”
    “我不要妈妈。我只要爸爸,还有爷爷奶奶。”
    “那可不行。你也是妈妈的孩子啊!你不知道,你妈怀你生你可辛苦呢,比爸爸辛苦多了,你得亲妈妈才对。”
    “我才不亲她。妈妈老是骂我,还用铁钳子夹我。”

    婷婷口中的“铁钳子”不是真的铁钳,而是指张嘉丽喜欢掐人。张嘉丽笃信“棍棒下面出孝子”的古训,管教孩子习惯威胁或体罚。
    女儿小时候有点淘气,也分不清危险。李守杰有时也会拿个鸡毛掸子吓唬一下她,告诉她如果不听话,或者要动什么危险东西的话就要挨鸡毛掸子。但李守杰的鸡毛掸子只打过女儿一次,让她记住疼就行了,其余都打在他自己的手上。
    张嘉丽则喜欢搞突然袭击。假如女儿惹她烦了,她会突然掐她一下。那不是虚张声势的假掐,一指头下去就是个黑紫印子,常把女儿揪得哇哇大哭。
    为此李守杰跟张嘉丽吵过不止一回,但她坚持体罚,理由是她自己就是被体罚给教育成了祖国栋梁之才。李守杰改变不了她的认识,只能在婷婷受委屈时给点抚慰。所以在孩子眼里,不是“严父慈母”,而是“慈父严母”。

    “哦,婷婷,你妈以后不敢再用铁钳子了,以后她再敢,爸爸用鸡毛掸子打她。”李守杰安慰道。
    “真的吗?”
    “嗯,真的,爸爸保证妈妈再不用‘铁钳子’掐你了。”
    “可我还是不想跟妈妈住。”
    “那可不行,妈妈再怎么也生了你,她为了生你肚子上还挨了一刀呢,你不亲妈妈就不是爸爸的好孩子。”
    “我怕……”
    “不怕,乖,妈妈其实是爱你的。你小时候有一次半夜生病,你妈妈都急哭了呢。”
    “可是……”
    “婷婷,你要做个好孩子,对不对?”
    “是,可……”
    “可好孩子哪有不爱妈妈的?妈妈怀你十个月,吃了多少苦才给了你生命,就凭这点就要感激她,你明白吗?”
    “嗯。”
    见她情绪渐渐稳定,李守杰又搜肠刮肚想了几个故事逗她开心。

    把孩子送到地方,李守杰跟前妻简单交待了几句:“这个包里是她的零食,那个包里是玩具,还有这个箱子,是她的衣服。平时注意给她喝牛奶,另外少打骂她。”
    “知道。”张嘉丽冷冷道。
    “来,婷婷,让爸爸亲亲。”
    女儿怯生生地走到李守杰近前,他抱起她,亲吻她的小嘴儿。本想给她一个微笑,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挤不出来。

    李守杰放下婷婷,好半天才挤出句:“爸爸走了,要听妈妈的话。”
    婷婷哭着一把抱住李守杰:“爸爸,你别走啊,你干吗要走?我不要你走,把我带走吧……”
    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李守杰转过身摸着她的小脑袋,哭着说:“婷婷,你干吗生在咱们这个家啊……”
    说完,他一跺脚甩门而去,身后传来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李守杰坐在车里抽了支烟。胸口似被压了块重铅般窒息。他放下车窗,喘了几口粗气却不见好转。
    他没有回家,而是驶向城外。他驱车在暗夜里狂奔,凛冽的风从敞开的车窗灌入,刀一样割在他溢满泪水的脸。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号:
    “啊——”

    送走婷婷后的第一个双休,李守杰把她接回家,路上告诉她:“婷婷,你看,咱们这不又回爷爷奶奶家了吗?以后每隔几天爸爸都接你回爷爷奶奶家,跟以前差不多。”
    婷婷答道:“可我想每天晚上搂着奶奶睡,搂着爸爸睡。”
    “今天晚上你就能搂着爷爷奶奶睡了。”
    “我要天天这样。”
    “那可不对。妈妈会想你的,再说你九月份就要上小学了,妈妈那边学校好一些,你得学会适应。你要知道,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很爱你,但你必须适应环境,明白吗?”
    “嗯……”
    “对了,你妈又拿‘铁钳子’夹你没有?”
    “没有。”
    “看看,爸爸说的对吧?妈妈是爱你的,以前用‘铁钳子’,是因为你不听话;以后你懂事了,妈妈就再不会用‘铁钳子’了。她以前用‘铁钳子’,是怕你出危险,也是为你好。”
    “嗯……爸爸,你跟妈妈怎么不住在一起呢?”
    “呃……这……爸爸最近老出差,很忙。等忙完这段就好了。”
    婷婷在回龙观高高兴兴地度过了两天。离别时,李守杰和爷爷奶奶都再三保证,下周一定再接她回来。所以她似乎平静多了,没像上次那样撕心裂肺地哭喊。
    见她已经渐渐适应,李守杰才稍稍安心。
    艾秀静依旧频繁地煲电话粥。忽有一天,她主动提出要看电影。
    李守杰一阵惊喜。在他眼里,相约看电影就标志着恋爱关系基本确立——不搞对象,看电影干什么呢?
    唉,这些天,简直就跟坐过山车似的,艾秀静一会儿让他入地,一会儿又让他升天,正应了陆游那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不过,他是陆游,李守杰是梦游。
    高兴过后,李守杰又生狐疑——不是有个兔八哥大老板死缠烂打吗?干吗约我看电影呢?
    但他忍住没问,心想没准儿她跟兔八哥一时生了龃龉,彩铃他这小乌龟趁虚而入;若一问,冷不丁提醒了人家,清醒过来不又把他这IT人士一脚给T了。算了,言多必失,甭多嘴了。
    “在哪儿看呢?”李守杰问,“我平时很少去南边,路不熟。”
    “哦。干脆到东直门东环影城吧,我以前去过哪儿,环境还行,我坐地铁也方便。你以前不是住左家庄吗?东直门你应该熟。”
    “啊,好哇好哇。”
    “你在地铁东方银座口上等我吧。”她挂了电话。

    到了约定日期,李守杰先到东环影城看了看片名,打电话让她选择,按她的建议买了两张八点半的票。
    在约定地点等了片刻,李守杰从滚滚人潮中一眼看到靓丽的她。她则抛来一个含笑的媚眼,很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
    李守杰满脸幸福的笑,为美女投怀送抱深感庆幸:“咱这是癞蛤蟆撞上天鹅肉了,做梦都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天……”

    路过银座MALL时她数度驻足,一会儿看看手表,戴在腕上问好不好看;一会儿看看坤包,背在身上问新潮不新潮;过一会儿又看看女鞋,穿在脚上问性感不性感。
    李守杰边作出肯定回答边想:呵,这些女人,个个都爱逛街。

    “八点半的票,咱们先吃饭吧。”李守杰提议道。
    “嗯,好吧。”她把穿在脚上的新鞋脱下来,又看了眼价格自言自语,“才七百多,不算贵。”
    “想吃什么口味?”
    “都春天了,唉,今年还没买春鞋呢。”她答非所问。

    李守杰心想:她是不是暗示我为她买单?嗯,都第二次约会了,该送见面礼了。
    于是他问:“你喜欢吗?”
    “嗯,还行,样子挺时兴的。就是今儿没带多少钱,算了吧,改天再买。”
    “你喜欢的话,今儿我买单。”
    “那怎么行?算了,不要了。”
    她越矜持李守杰越殷勤,拿出男人的霸气对营业员说:“小姐,开票。”
    她没阻止,他也知道她并非真心阻止。

    付了款,她又挽起李守杰,满面春风道:“吃饭去吧!”
    “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能吃辣吗?”
    “哎呦,不怎么行。”
    “哦,那就找个清淡点儿的地儿吧。”
    “行,听你的。”

    两人就近找了家馆子,点了四五个菜。
    艾秀静的超大饭量再次让李守杰震撼。吃饱后边抽烟,边注视她如同采掘机般上下挥舞的筷子,心里一阵纳闷:怪了,饭量这么大,身材怎会如此苗条?她的腰似舞蹈演员般纤柔,根本不像中年妇女。
    她再次询问了李守杰的收入、工作、住房、家庭背景等情况。尽管他曾做过自我介绍,可这次她问得非常详尽,快赶上离任审计了。

    李守杰明白,她是在评估这个叫“李守杰”的项目。虽过于赤裸裸,但他并不太介意——毕竟她有个儿子要养,那可是一大笔开销啊。当初刚认识时,磨叽着不愿见面,结果节外生枝蹦出个兔八哥。这次他牢记前车之鉴,一五一十全招了,以争取宽大处理。
    听完他的坦白,她评论说:“哦,那你不过跟我一样,是个上班挣工资的嘛。”
    但从表情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满意。

    吐了两口烟,李守杰满含歉意解释:“今儿我实在……我太紧张了,真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艾秀静一笑:“没事儿,你这是不习惯。看得出你是个老实人,以后咱俩再熟悉一点儿就好了。”
    “嗯。”她的宽厚令他感激万分。

    艾秀静深吸口烟,又凑近吐到他口中,问:“喜欢我吗?”
    “嗯,喜欢,太喜欢了。”李守杰把她吐进来的烟深深吸进肺里,心满意足,“你简直就是极品,迷死人了。”
    “怎么个迷人法儿?”

    莎士比亚说,男人用眼睛恋爱,女人用耳朵恋爱。女人特别喜欢男人的溢美之词,甚至常强迫男人赞美。虽说男人也喜欢被奉承,可一般不会直白要别人褒扬自己。常听女人抱怨男人只会花言巧语,其实责任不全在男人,而是女人自己就喜欢花言巧语。若实话实说,往往会惹女人生气,为息事宁人只能投其所好了。

    不过,李守杰对艾秀静是发自肺腑地赞美。他就像刚从井底蹦出来的青蛙,发现了大千世界、五彩缤纷,顿时惊喜交加。
    “没料到你身上这么白,皮肤这么细。还有你的胸,形状真美,真有弹性。”他的手游走在她的裸体上,发出由衷而满意的赞美。
    “还有呢?我的腰怎么样?”
    “啧,你的腰太细了,怎么做到的?一点儿也看不出你生过孩子。不光细,还绷得这么紧,真是奇迹,奇迹啊!”
    “知道我腰围多少吗?”
    “多少?”
    “一尺八,小姑娘的腰围。”
    “厉害!真厉害!用天生丽质形容丝毫不为过!”
    “算你走运,以后就全归你了。”她太受用奉承了,以至于爽快地以身相许。

    李守杰又想到了那个奔驰大老板,瞬间恍然大悟——军子说得一点也不错——我,李守杰,才是这场“锵锵三人行”里真正的“大老板”,龟兔赛跑中唯一的参赛者。
    出于礼貌他没点破,可又觉这事得有个交代——毕竟当初她把子虚乌有的兔八哥说得活灵活现,骗得他寝食难安。
    于是他明知故问:“为什么最终选我,没选那个大老板?”
    艾秀静翻了翻眼皮:“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这人挺真诚的。还有,你也懂得照顾我的自尊心。”
    “哦?是吗?”
    “是啊。那个老板确实有几个钱,可我最烦他那种不可一世的口气。有钱怎么啦?有俩钱就牛了?咱可不想过那种旧社会小媳妇的生活。”

    虽明知她在编,但这番话还是让李守杰感动。他宁可相信,若真有大老板她也会选自己。她肯定想选择真爱,而非金钱。
    为了这份感动,休息一小时后他决定二探龙宫。这次他已完全接受了她,来了个一气呵成,总算炒出了“香肠炒木耳”的美味。

    休息片刻,两人又一起淋浴。
    “今儿我儿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不陪你过夜了。”她边擦身边说。
    “好,好,我送你回去。”李守杰忙表示理解。心想:真是个好妈妈,跟我打炮这么爽也没忘照顾孩子。
    艾秀静到梳妆台前梳头,发现了张嘉丽遗弃的化妆品盒:“这是你前妻用的?”
    “是啊。”

    两人初识后在QQ聊天,李守杰就曾向艾秀静抱怨过前妻太奢侈;而艾秀静则表白自己不是物质女人。如今张嘉丽留下的这些高级化妆品盒,证实了李守杰所言不虚。
    意外发生了。她突然抱住他哀求道:“守杰,我将来也要用这些!我也要穿宝姿的衣服!我也要LV的包包!你给我买好吗?”
    一盆冷水浇到李守杰发热的脑门上——你不是不物欲吗?不是一贯勤俭持家吗?怎么一来就跟我前妻比上了?

    想到这里他驴脸拉得老长:“这些对工薪家庭来说太贵了,我负担不起,我可是丑话说前头。”
    艾秀静倒也见好就收:“咳,我是跟你闹着玩,看把你吓得。过日子得勤俭持家,这理儿我懂。”
    嗯,这还差不多。见她服软,李守杰也就不当鬼脸嘟嘟了,转眼忘了这小小不快,搂着她的腰出门。

    上车后,李守杰侧脸看了看她,甭提多满意了。
    她也斜睨着他,挑逗地挤了挤眼:“怎么,还没看够?”
    “那怎么能看够呢?嘿嘿。”李守杰傻笑一声,发动汽车。

    这晚,经历了大老板的穿帮,以及她的试探,李守杰感觉艾秀静并不像想象中单纯。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女人,有几个不物质?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就是个希望有家的漂亮女人,茫茫人海中遇不到可以信任、值得她委身的人,就跟落叶一样随风而飘。终于,她遇到了我,李守杰,这个老实了半辈子、却也被风从婚姻大树上吹落的男人,被她感动,愿意对她好,打算为她分担生活的重负。她需要我,我欣赏她,这就是缘分。人无完人,她这么漂亮,以前那么苦,喜欢打扮一下可以理解。只要这些物欲在可控范围,应该不成问题。
    在此刻李守杰眼里,艾秀静不光温柔美丽,而且通情达理,跟张嘉丽的粗暴蛮横、不可理喻简直是南北两极。他幻想着,从此王子和公主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四、欲海狂潮

    男女之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顺理成章了。
    几天后是周末,艾秀静邀李守杰到她家做客。为营造独处气氛,她把孩子送回娘家,提前下班做了桌香喷喷的饭菜。她很细心,临到下班前还给李守杰打了个电话问多久到,好准时把菜下锅。

    艾秀静住南三环外,离刘家窑地铁不远。李守杰停好车后走到楼下按单元门铃。可连摁几遍都没反应,看样子门铃坏了。
    正准备打电话,一位大妈走到他身边问:“你找哪家?”
    “哦,我找901。”
    大妈忽然一脸暧昧,笑着问:“你找901啊?”
    “嗯,是啊。”
    大妈不再多说,慢吞吞掏出钥匙开门。李守杰向她道谢后匆匆奔上楼,拐弯时瞥见她脸上还带着暧昧的笑。
    “这小脚侦缉队,真爱管闲事儿。”他想。

    艾秀静家是八十年代建成的一居半套房,四五十平米大小;餐厅、客厅和过道共用,空间狭小。主卧十来平米,放了张双人床和衣柜。还有间小屋,有张单人床和小书桌,显然是她儿子的房间。
    房子虽然简陋,但一切井井有条。
    会生活的主妇就是这样,她们能把有限的条件发挥到最优效果。
    早已恭候多时的艾秀静献上一个热吻,又扶他换了拖鞋,二人落座。一桌丰盛的菜还在冒热气,连酒都斟好了。
    十年婚姻,李守杰从未享受过如此礼遇,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

    艾秀静举起酒杯,含情脉脉道:“守杰,咱俩相识不容易。你说这北京城这么多男男女女,咱俩却能偶然凑到一起,我喜欢你,你欣赏我,算是苦尽甘来。今后咱俩一定要好好处。来,为明天干杯!”
    “对,为明天干杯!”李守杰端起酒杯,将清冽的酒一饮而尽。
    艾秀静只抿了一小口,又为他夹菜:“来,红烧肉,我最拿手的就是这个。”
    李守杰吃了一块,忍不住赞叹:“好吃好吃!”
    艾秀静笑吟吟地为他斟满,起身提议:“守杰,喝个交杯酒吧,喝了这杯,咱俩就算彼此牵挂的亲人了。”
    李守杰欣然允诺。两人彼此凝视,一饮而尽。
    艾秀静酒量不行,喝下去呛着了,咳嗽了两声。李守杰心疼地给她喂了口菜压酒,又帮她抚摸胸口。
    突然,艾秀静抬起头看着他问:“守杰,你爱我吗?”
    “我爱你!”他不假思索。

    刚出围城的李守杰并非逢场作戏,对她说“爱”也绝非戏言。艾秀静让他体会到家庭的温暖,这感觉太幸福了。他从围城里突出,舍弃了十几年的惨淡经营,不就是奔着这个吗?

    酒足饭饱,孤男寡女急不可耐地滚床单。这次李守杰发挥出了最佳状态,足足折腾了一两个小时。事后艾秀静抱着他狠狠亲了几口,欣喜若狂:“守杰,你真棒!简直是上天赐给我的完美礼物!”
    李守杰喜滋滋地吸了口事后烟,心想:唉,同一个李守杰,同样的战斗力,到张嘉丽那里成了我见不得人的缺点,是没脱离动物性的表现;到艾秀静这里却成了她欣喜若狂的理由,是手机中的战斗机。这个落差可太让人无语了。

    想到这里,李守杰自言自语:“人和人,真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和前妻结婚十年,从没享受过这种快乐。”
    “从没享受过?”她惊讶。
    “是啊,我前妻最烦这一口,我一碰她就会把我推开。跟她做,一个月只一两次,还这不行那不行,没意思透了。”
    “那你怎么解决?”
    “能怎么解决?撸管呗。”李守杰沮丧道。
    “怎么会这样?”
    “大概她身体不好吧。”
    “身体不好?我才不信呢!我是女人我知道,要女人爱男人的话,什么都愿意做,那是享受啊!”
    “那她为什么呢?”
    “只有一个解释:她根本不爱你,没准外边有人。”
    “啊?不会吧?”李守杰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不会?哪有女人不让自己老公亲热的?肯定外边有人!”
    “我觉得真不会,她自己都说,她对这个根本就没兴趣。”
    “那是对你没兴趣,没准对别人有兴趣呢?唉,你呀,真是傻,被人家耍了这么多年!”

    李守杰不再言语,心想:或许她说得对,前妻在婚内的表现实在令人费解。尽管她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这么多年就没见她有过什么行动,甚至连夫妻基本义务都不肯尽。莫非……
    他不由得一阵悲哀。那场婚姻简直就是场恶梦。好在终于醒来,可以拥抱新的人生了。
    那晚李守杰没走,两人相拥睡去。
    第二天是周六,李守杰醒来时都快11点了。
    艾秀静却不在枕边,连叫几遍也无人应声。
    “人呢?”李守杰咕哝了一句,穿衣来到客厅。
    桌上已备好早点:一碗榨菜肉丝面,里边放了个荷包蛋;一杯牛奶,一摸尚有余温。
    他百感交集——十年婚姻,没人为他准备过哪怕一顿早点!

    片刻,艾秀静回来了。她手里拎着俩塑料袋,里边有条鲤鱼,一些青菜,还有只卤鸭子,外加几罐啤酒。
    注视着她的倩影,李守杰忽然有种想痛哭的冲动。他上前抱住艾秀静,捧起她的脸:“秀静,我觉得咱俩,遇见得太晚了……怎么会这么晚才遇到你呢?我真恨自己,怎么不早点找到你,那咱俩会有多幸福?秀静,要是十年前咱俩能遇着,不管你还是我,都不会受那么多苦,有那么多委屈……”
    说到这里,他泣不成声。

    艾秀静也很感动,忍不住抹了抹眼睛:“守杰,现在还不晚。咱俩才三十多,以后得一起过半个世纪呢。以前咱们遭的罪,就算还前辈子的债吧!现在还完了,咱们就幸福了,是不是?”
    “嗯,是,是!”他紧紧抱住她,一起放声大哭。

    艾秀静先平静下来,轻声说:“好了守杰,我还得做饭呢。”
    李守杰抽泣着松开她,又擦了擦眼泪,跟她到厨房一起忙活。
    艾秀静把他推到一边:“厨房太小,我自己弄就成,你看电视。”

    李守杰拿着遥控器乱摁一阵,根本无心看节目。他心想:以前错怪她了,她或许有点物欲,但她对我真好,是个值得我心疼的女人。今后,我一定要让她娘儿俩过得幸福。
    正胡思乱想,艾秀静叫他吃饭,又是一桌子丰盛的菜。

    李守杰受宠若惊:“秀静,以后别总弄这么多菜了。我吃饭好打发,一碗炸酱面就成。瞧你半天都没闲着,别再这么累了,啊。”
    “没事,我习惯了,不累。”她笑了笑,“这点家务事累不死人。”
    吃了几口她突然问:“守杰,昨夜你做噩梦了?”
    “我做噩梦了?”他诧异道。
    “嗯,你夜里突然哭来着,还喊了一声。”
    “是吗?我喊什么?”
    “也没喊什么,惨叫了一声,哭了一阵。”

    “啊?”对话到这里,他已依稀记起了梦的内容——那是跟张嘉丽感情破裂后他常做的一个噩梦。
    “怎么不叫醒我?”他问。
    “叫了。可你哭了几声又睡了,就没再叫你。你梦到什么了?”
    “不记得了。”他敷衍道。心想既然现在已开始了新生,就不必再重复一遍那梦魇。

    刚离婚的人,多会陷入长时间的“不应期”,悲哀、迷惘、愤恨等诸多消极情绪交织。可李守杰却未经历这个阶段,迅速找到了心之所属。他愉快极了,不仅因为每晚令人意乱情迷的交合,以及她无微不至的体贴;更重要的是,她令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希望啊,希望,十年没有过的希望……

    李守杰主动提出把征友网站上的空间注销掉,她也欣然照办。他们已有了共同的幸福空间,也就不再需要这个空间了。

    这天下午,李守杰带她逛街,买了套不错的衣裙。
    艾秀静身段极好,细柳蛮腰,大腿修长,肤色白嫩,再配上这身衣服非常惹眼。以至于试衣时,营业员和边上的几个顾客也忍不住围观,满怀羡慕地注视她展示身段。
    一个戴眼镜的瘦小女生对身边男孩窃窃私语:“我也要试这件!”
    虽然她的声音很低,可李守杰和艾秀静都听到了。
    艾秀静忍不住朝李守杰撇嘴,意思是:她这身材长相,穿上这身衣服也是东施效颦。
    “没结过婚?”李守杰有些意外,“他多大?”
    “比我小。”
    “比你小?小几岁?”
    “小四五岁吧。”

    “四五岁?”李守杰忽然想起以前见过的那篇找了28岁阳光大老板的离婚女自述,心里暗自嘀咕:靠,那篇帖子该不是她写的吧?
    “你那个前男朋友……是个大老板?”
    “不算大,也不算小……反正做生意的,建材生意。”
    “是……海归?”

    “什么?海龟?”她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什么海龟呀,他不是读书人,就一个生意人,温州的,在建材城卖瓷砖,有点钱,文化不高。”
    “哦……”李守杰松了口气,“那他根本就没打算跟你结婚,二十多未婚男干吗找个离婚带孩子的啊,你被他涮了。”
    “哼,怎么能说被他涮了呢?”她不服,“你别把我想得太傻,我也是有魅力的女人,他没理由不迷恋我。再说,就算他抱着玩的态度,那还指不定谁玩谁呢,反正我又不出钱。说到性,咱俩都是过来人,我也需要啊?这事儿怎么说都算不上被涮了。”

    “什么?”李守杰倒吸口冷气,心想这女人怎么这样算账?明知成不了,却还鬼混花人家的钱,这不是变相卖淫吗?
    李守杰开始怀疑自己在她心中究竟是什么角色。

    艾秀静注意到他脸色不好,改口道:“不过我其实很投入,双方父母都见过面了。我还是想努力对他好,吸引他,感动他。”
    “那为什么分了呢?”
    “唉,他家里反对,说他找我亏了。他爸还威胁断绝父子关系。”

    说到这里,她似乎感觉有点自贬身价,就补了句:“后来他也后悔了,又找过我好多回想重新开始。可我不愿意,伤心了,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不过李守杰并不相信这番话,忍不住想:你就吹吧。那男人小你那么多,未婚又有钱,选择余地比你大多了,况且家里又是那个态度。独自在外经商,身边没女人,想跟你维持肉体关系倒有可能,娶你做老婆太难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女人要是总自夸美丽是件挺可怕的事。那意味着她在潜意识里,已经把美丽当成种资本,而且很可能会用这个资本去交换某些东西。这可是个不祥之兆……
    五、红唇劫

    艾秀静曾笼统地告诉李守杰离婚是因前夫出轨,李守杰也就想当然地理解为她前夫喜欢拈花惹草。但随着了解加深,他发现实情并非那么简单。

    艾秀静的前夫身高一米八六,相貌堂堂。就是家里条件差点,他本人也是普通工薪族。年轻时的艾秀静貌美如花,自有不少男人求爱,其中不乏条件好的,可她偏与这穷小子一见钟情。
    娘家不同意这门婚事——那小伙子虽帅,但性格懦弱,收入微薄,出身寒微。与他相比,其他追求者长相虽逊,但综合实力强多了。其中有位求婚者特别优秀:身材高大,五官端正,不到三十就当上了政府机关副处长;家庭背景也好,父母都是司局级干部。艾秀静的父母特别倾向于这个年轻人。

    但真正的感情不会被世俗条件左右。艾秀静铁了心要跟帅哥,跟娘家人大吵一架,自作主张跟他同居了。
    那是九十年代早期,中国人的性观念还不很开放。艾秀静对帅哥以身相许,意味着这事不再有反悔余地,为她心中的真爱牺牲了攀高枝的机会。
    娘家人气得捶胸顿足,却也无可奈何。
    十几年过去,那位被她淘汰的年轻处长,已经当上司长了。

    讲到这里,艾秀静轻叹一声,露出一丝怅然。
    李守杰明白,她是为自己当时的勇敢——也可以叫轻率——而后悔。若选择那位年轻处长,她的人生或许是另外一番景象。
    人生充满了这类遗憾,其实谁又不是如此?很多年前,李守杰也曾有过更好的选择,也是要对感情负责,放弃了……
    婚姻像一场赌博,你牺牲越多,赌注就越大。赢了,你将赢得一切;输了,会一无所有。
    而这场赌博的输赢,并不由你单方面掌握。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无法控制全局。可人们下注时往往因年轻而盲目鲁莽,却不知道它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所以,在为感情做出巨大牺牲时,请务必三思后行,看准这个人是否值得,想清你是否承受得住。

    帅哥配模特,也算是王子公主的美丽童话。走在大街上,这对小夫妻的回头率有99%;剩下1%不回头的,基本上是盲人。只可惜他是个“四无”帅哥:没能耐,没雄心,没背景,没前途。
    九十年代,市场大潮涌动,社会充满“发家致富”的浮躁与喧嚣。越来越多的人下海创业,不少人脱颖而出。

    艾秀静恰在此时怀孕生子。身材变形,模特儿干不成了。以前是两人挣钱两人花,现在成了一人养活三张嘴,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而“四无”帅哥却安贫乐道,守着千把块的工资得过且过。
    为贴补家用,哺乳期满的艾秀静出去求职。但她高中毕业后就出道做模特,文凭不高,找不来好工作。
    当然,假如她肯用肉体交换,或许能找到。但她不愿意。

    经历多次失败后她终于找到一家小型国企,几年后公司被原法人代表买断改制。可无论是国营阶段还是民营时代,这公司总是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薪水也少得可怜。
    艾秀静也想赶上时代步伐,考上成人自修大学。可水涨船高,等她拿到本科文凭,又赶上大学扩招,毕业就失业的正规本科生满大街都是,稍微像样点的工作都要求研究生学历。
    她只得困守原地。

    人比人,气死人。当年跟她一同出道的模特姐妹,现在不是傍大款就是当二奶,一个个披金戴银住别墅开豪车潇洒得不得了。
    她的心理开始失衡——自己这么努力,怎么反而混这么差?
    忍一时易,忍一世难。她觉得太亏了,渐渐对“四无”帅哥啧有烦言,总拿着他跟这个比跟那个比。比来比去得出结论:他是个绣花枕头,当年没选那位年轻处长真是失策。
    女人一旦对自己的男人心生鄙夷,就没耐心伺候他了。

    其实,男人事业成功与否取决于很多因素,不仅要看才能、性格,还要看运气。男人有时像孩子,你越鼓励,他干劲越足;你越贬损,他越自暴自弃。他越不顺心越渴望你的关怀,若你给予他,他会感激终生。
    女人们,如果你的老公在事业上不顺利,最好不要讥讽,更别拿他跟李嘉诚比,那是对他莫大的侮辱。你的唠叨会疏远他与你的距离,或导致他丧失自信。
    抱怨和嘲讽无助于解决问题,反而会坏了心态。即使有朝一日他时来运转,也别指望他会念你的恩——他会一脚把你这唠唠叨叨的凶八婆踹到九霄云外,另寻一个欣赏他崇拜他的新欢。其实那些成功后就换老婆的男人,未必个个都心狠如陈世美,另寻新欢也未必是图她年轻漂亮,而是她比你更善解人意。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永远一帆风顺,生活总是会交替出现高峰与低谷。聪明女人与傻女人的区别在于:傻女人只会怨天尤人,聪明女人懂得如何促使男人走出非洲。
    @郝传军来了 2012-12-18 00:54:50
    新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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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贴过初稿,但跟这个差别很大,所以也算新帖了:))

    可艾秀静是个傻女人,天天把“四无”帅哥数落得一钱不值。
    帅哥也有自尊心,终日被她唠叨,他也郁闷,两人经常争吵。

    断奶后,艾秀静身材渐渐恢复;但青春已逝,无法再回到T台。
    这是个充满诱惑的时代。模特虽干不成了,可她的姿色仍属非凡,老板也一直向她献殷勤。
    她守了几天矜持,但名牌衣服和金银首饰的吸引力实在太大,最终还是接了。起初她提醒自己:只接东西不上床。可拿人家的手短,一来二去,还是跟老板拉扯上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广大劳动人民津津乐道的风流事,很快传到了帅哥耳中。
    他起初不信——毕竟当年她舍高就低选择了他,令他感激。
    可传言越来越凶,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得他不信。

    中国人的心态很怪异。这个国家有太多心地不良者,恨人有,笑人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些人只看到别人眼中有刺,却看不到自己眼中有梁木;惯于用最低的道德水准要求自己,却用最高的道德标杆衡量别人。人与人充满构陷与争斗,巴不得他人倒霉,天天等着看别人的笑话。生活在这里是幸运的,因为环境强迫你时刻运动大脑,活下来就是强者;生活在这里也很不幸,因为你不得不为生存付出额外代价。

    “四无”帅哥终于忍无可忍,跟她对质。
    艾秀静态度强硬,反而以攻为守把他数落一顿。
    人就是这样,当你不欣赏某个人了,那他怎么都不对。此时在她嘴里,他不仅没钱,也没能力,没品位,没德行。甚至,连他长得帅也成了缺点,挖苦说这张皮囊披在你这草包身上真是白瞎了,你唯一的用处就是去做鸭子。
    他一气之下狠狠揍了她一顿,连自己的手指都打骨折了,可见用力之狠。

    当时两人就闹离婚。但因孩子还小,艾秀静又死不承认出轨,帅哥也无实际证据,由双方父母出面暂时平息了风波。
    艾秀静对双方老人发誓说:自己只是陪老板应酬,虽接了老板买的东西,也有些拉扯行为,但绝没跟老板上床。若真想离弃他就不会总是抱怨,而是直接跟别人跑了。
    可帅哥根本不信。他知道男人不会无端为女人花钱,献殷勤一定另有所图。老板难道吃饱了撑的,白送她银子玩?
    但双方老人为了孩子考虑,还是强令两人各退一步。
    其实婚姻里并非所有问题都能“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些原则性冲突,必须弄个水落石出。否则内心落下的阴影跟旧疮一样,迟早会复发。

    帅哥无法再待在原单位——戴绿帽子的传闻压得他抬不起头。
    艾秀静也鼓励他出去闯闯,认为没准儿多见见世面能锻炼出来。
    两人商量好:她在家带孩子,他去深圳闯世界。

    其实艾秀静没看错。“四无”帅哥确实是个绣花枕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脑细胞也不够用。在深圳混了半年竟一直没找到正式工作。别说往家寄钱,连吃饭租房子都得艾秀静寄钱。
    他几次打退堂鼓,都被她一阵抢白挡出去了。
    男人没有事业,女人失去青春,都会变得弱势。

    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飘泊,每天翻报纸寻找招聘信息,然后去面试,被拒……期间有一次,他看到电线杆上有“招聘男公关”的启事。他望文生义,以为“男公关”是坐在豪华酒店前台西装革履的大堂经理,觉得自己相貌堂堂,肯定能胜任。直到兴冲冲致电过去,才知道“男公关”是什么意思。
    他也有品格,宁可食不果腹也不做这个行当。
    无数次碰壁后,心灰意冷的他时来运转了。
    某日,帅哥在报纸上看到一则用工信息:某公司招营销人员,待遇不错,但要求长期外派,故以单身为宜,且对身高五官有要求。
    他决定:隐瞒婚史,碰碰运气。

    公司老板是个三十多的女人,面试时简单问了几句就录用了,且给了出乎他意料的高薪。
    这年头,长得帅还是有好处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激动万分的帅哥一出门就给艾秀静打电话报捷,小两口喜极而泣。
    他们都没意识到,这条喜讯已敲响了婚姻的丧钟。

    深圳是座女人过剩的城市,有太多成功而寂寞的女人。录用他的女老板是位丧偶女士。她发布招聘信息不仅是为招收员工,还想通过这种途径多遇几个男人。碰到诚实可靠的,她想托付终生。

    帅哥就职后,女老板经长期观察认定他是老实人:虽办事拖拉,但性格绵善。对女强人来说,再找个猛男非顶牛不可,这个懦弱而英俊的男人正好符合她的需要。
    世事就是这么矛盾:在此处一钱不值,在彼处却成稀世珍宝。故古人有“树挪死,人挪活”一说。

    女强人对帅哥关怀备至,他一塌糊涂的业绩丝毫不影响他被提拔加薪,还常被公开表扬——她不是表扬员工,而是表扬未来的老公。老公和员工,考核标准不同。

    帅哥是戴着传说中的“绿帽子”走的,一直憋着口恶气。如今另一个女人对他体贴入微频送秋波,再加上孤身在外寂寞空虚,他会怎样?
    帅哥理所当然出轨了。

    跟女老板同居久了,帅哥心态发生了变化——以往艾秀静不光嘲讽他无能,还时刻提醒他,当年下嫁是大恩大德,所以他见艾秀静总有种负债感。如今,一个有钱女人把他当宝贝哄,当心肝护,当大爷捧,当神仙供,怎能不感动?他也很清楚,凭自己那点本事怎么也混不到目前的待遇。没有女老板的爱,他会立刻一无所有。
    一次通话中,帅哥提出离婚。
    这电话如晴天霹雳,简直把艾秀静气疯了。

    她有一千个气疯的理由。年轻时,多少衙内小开排队等她挑。她一不贪钱二不图权,跟了这个穷屌丝十多年吃不上穿不上;他出去闯世界,她上养老下养小,独守空床大半年,做梦都盼他衣锦还乡。现在这穷小子混出息了,反倒要把她踹了!
    诱惑时刻在身边伺机而动。当艾秀静失去了平衡,对她垂涎三尺的秃头老板正好乘虚而入。
    冲动是魔鬼,人在冲动时往往不理智。
    而人每违背一次理智,都要被理智惩罚一次。

    以前熟人邻居只是风传艾秀静在外边有人,谁也没亲眼见着。这下可好,她自证其罪。
    名声一臭,艾秀静面对大妈们的指指点点和男人们的一脸暧昧,逆反似的更疯狂了。她开始频频换男人,同时跟好几个秃头老板来往,有时一天到她家去几拨人。那些男人为她买了不少奢侈品,把她的消费层次给提了上去。

    虽然帅哥先提离婚,可他其实并没下决心离开糟糠之妻。他在犹豫,他在摇摆。这个老婆既漂亮又贤惠,当初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他其实感激她,爱她但又恨她。他提离婚只是试探和报复,心里却还渴望她忏悔后,再原谅她。
    人性是个复杂的东西,有时心里明明想东,行动却偏偏往西。
    若非这种心理,就不能解释帅哥闻知她和秃头老板们鬼混后为何再度发疯。这一次,不仅左邻右舍亲眼见过,她自己也不再隐瞒。
    他气得发狂,如同野兽般哀嚎着,把家里砸了个稀烂。砸窗户、镜子时直接用头撞、用手砸,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到这一步,再无可挽回了。他净身出户,条件是不再付一分钱抚养费。房子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回去直接跟女老板结婚。两人后来又生了孩子,在深圳安家落户,再也不回北京了。

    弄清了艾秀静的离异史,李守杰才彻底信服军子所言不虚。离异五六年,说她有过一打男人,那还真说少了。他也搞懂了为何在她家楼下遇到的老大妈会一脸暧昧——她肯定是想,这艾秀静又换野汉子了。
    对此,李守杰虽有些膈应,可又觉得她可怜。她年轻时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可惜命不好,把她逼到这步田地。
    想到这里,李守杰又感动了一次,心想: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同是天涯沦落人,只要互相珍惜,定能改变彼此的命运。
    一种充当救世主的渴望在李守杰心头升起,反倒更怜惜她了。
    六、冰火之间

    一个礼拜,李守杰夜夜做新郎。艾秀静不愧是床上高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而且她还会几样绝活,每每让李守杰舒服得欲仙欲死大呼小叫。

    一次云雨过后,李守杰问:“怎么一直没见你儿子呢?”
    “哦,送我父母那里照看着呢。”
    李守杰感到奇怪:“平时都是你父母带孩子吗?”
    “一直是我带。送父母那儿是方便腾出空来和你独处。”
    “哦。把孩子接回来吧,我也想见见他。”
    “好啊?”艾秀静面带喜色,“你不介意他影响我们?”

    “怎么会?”李守杰笑道,“咱们都奔结婚呢,你儿子还不是我儿子?”
    “你真不介意啊?”
    “当然。‘爱屋及乌,视同己出’嘛。”
    “那太好了,我明儿就接他回来。”艾秀静高兴道。
    “好,明天一起到外边吃个饭。”

    第二天李守杰特意到商场选购了见面礼:一只卡西欧儿童手表。
    艾秀静的儿子叫皮皮。一见面,皮皮就屌着个脸上下打量李守杰一阵,流露出警察审视嫌疑犯、老板审视求职者般的眼神,又跟艾秀静耳语一阵。

    这种显然不友善的举动让李守杰有些不自在,心想:这小子怎么这样啊?人如其名,果然皮得很。
    但转念一想:嗯,咱得换位思考一下——她离异五六年,跟数不清的男人交往过;皮皮见到陌生男人请他们吃饭,就明白这人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早晚会跟日本鬼子似的凶相毕露,把他妈按倒在床,自然会和小英雄雨来般生出满腔敌意。作为一名初来乍到的鬼子兵,咱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李守杰跟鬼子兵收买儿童团般,把手表掏出来递给皮皮,满脸皮笑肉不笑,就差说“小孩,米西米西地有?”

    皮皮接过手表看了看,依旧撅着个嘴。
    “还不快谢谢叔叔?”艾秀静忙在一边提醒。
    “谢谢叔叔。”皮皮不情愿地敷衍了句。
    李守杰忙蹲下身帮皮皮把手表系好。小家伙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大概觉得还不错,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
    李守杰松了口气,心想:幸亏有备而来,否则光皮皮这关就不好过。

    三人出去吃饭。开车走了一会儿,见路边有家装修豪华的粤菜馆。
    “这家馆子怎么样?去过吗?”李守杰问。
    艾秀静答道:“这家啊,挺正宗的,以前吃婚宴来过。”
    见她首肯,李守杰就领娘儿俩进去了。
    艾秀静点了几个菜,轮到皮皮。

    “我要吃鲍鱼!”皮皮叫道。
    正在翻菜单的李守杰心中一惊:鲍鱼?我靠,好几百一只呢,太奢侈了点儿吧?不应酬的话谁点这个?
    他求援般看了看艾秀静,可她正望着天花板:“这灯挺漂亮的哈?”

    见救兵不来,李守杰只得亲自对皮皮道:“鲍鱼……太贵了点儿吧,要不咱们换个别的?”
    皮皮翻翻白眼,鄙夷地咕哝了一句:“哼,才几百块钱一只还算贵啊?真抠门儿……”
    李守杰一阵狂汗,心想:好大的口气!十来岁的小屁孩,张嘴就是“几百块钱还算贵”,这魄力……
    可看着娘儿俩望眼欲穿的目光,他也不好意思一口回绝。又想到这是初次见面,就是装,也得装出和善的姿态来。电影里就连人家日本鬼子还从兜里掏出几块糖,对小英雄雨来说:“呦西,小孩,你的不要怕,皇军大大的亲善。”这是打算过日子呢,皮皮若不接受,以后就难处了。

    想到这里,李守杰狠狠心点了两只鲍鱼,他自己不要。
    菜上来后,皮皮也不打招呼,立刻埋头狼吞虎咽。
    李守杰点了支烟,注视着他的吃相,既有些可怜,又有些反感。

    艾秀静察觉到他的不快,把自己那份鲍鱼切了一半给他。
    李守杰推辞说:“不用啦,我不喜欢吃这个。”
    皮皮一听,立刻说:“那给我吧!”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半只鲍鱼从李守杰盘子里夹了去。

    “你怎么这么没规矩啊?”艾秀静呵斥了一句,却没再夹回来。
    “唉,没事没事。小孩子都这样。”李守杰装出一副宽容相。
    不过话虽这么讲,心里却想:嗯,怪不得人家说带孩子的女人难找对象,都像这样的话,能找得着才怪。

    最后一买单,这顿饭居然花了一千大几百块。
    李守杰有点后悔:干吗要来粤菜馆啊?把钱浪费到这上边太不值了。早知这样,该领她娘儿俩到金钱豹吃自助餐去,撑死他也就二百块钱。

    走出餐馆,皮皮忽然说:“妈,我想买双球鞋。”
    李守杰这才发现他球鞋破了个洞,不禁有些自责:怎么刚才就没发现呢?该我主动提起才对。
    “对对,去买鞋吧。”他忙亡羊补牢。

    进商场逛到李宁专柜,李守杰为皮皮选了双看上去很帅气的球鞋。
    谁知皮皮并不买账:“叔叔,咱们甭买李宁的了吧!”
    “怎么了?”
    “现在谁穿李宁的烂货呀?穿出去丢人,要买就买耐克!”
    这话让李守杰很不舒服,又看了眼他脚上那双破球鞋,心想:嘿,我操,你小子穿的是杂牌地摊货,还破了个洞,居然说李宁是烂货?好个宁缺毋滥啊,有个性!

    可他不想因小失大,就带他买了一双耐克。
    皮皮立刻把新鞋穿上,那双破鞋直接扔了。

    路过玩具柜时,皮皮又得寸进尺:“叔叔,我还想买个玩具。”
    李守杰假装没听见,等艾秀静自己制止;可左等右等不见应声。
    “叔叔,给我买个玩具吧,这是最后一个要求了。”皮皮央求不止,口气可怜巴巴的。

    李守杰扭头看了看娘儿俩,发现他俩正望眼欲穿地看着他。
    李守杰无奈:“行,那去挑吧。”
    皮皮走马观花般转了两圈,却什么都没要。最后走到精品陈列柜前站住了——那里边是高仿真汽车模型,大概价格不菲,玻璃门都是锁着的。
    “我想看看那辆悍马。”皮皮说。
    售货员打开柜门,皮皮一把抱住那辆悍马模型,仰脸道:“叔叔,我就要这个,咱们买吧。”

    “好。”李守杰应了一声,问售货员,“多少钱?”
    “一千二百九十八。”
    “什么?”他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一千二百九十八?”
    “对。”
    “怎么这么贵?”
    “哦,这是美国原产的高仿真悍马,里边的发动机都是按真实样子等比例缩小的。”
    “那也太贵了吧?这……这只是个玩具啊?”
    售货员浅浅一笑:“对不起,标价就是这样的。”
    “打折吗?”
    “不打折。”

    “哦……”李守杰心想:靠,这孩子什么眼光啊?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商家也缺德,哄小孩的玩具搞这么贵干吗?20个这种破玩具都能买辆奇瑞QQ了!
    于是他对皮皮说:“这玩具是唬人的,你看就这点破铜烂铁,值得了一千多吗?你妈骑的电动车也不过这个价,咱们换一个。”
    “不,就要这个。别的我都瞧不上。”小屁孩傲然答道,仿佛很为自己眼光独到而自豪。
    见李守杰半天不吭气,皮皮又央求道:“叔叔,买了吧,这是最后一个要求了。”

    李守杰又看了看艾秀静,希望她救驾。可她就跟没听见刚才两人对话似的,从皮皮手里接过那玩具左瞧右看,嘴里还说:“嗯,守杰,你看这车做得真好啊,跟真的似的。”
    李守杰差点晕倒——这哪里是救驾,分明是往坑里推一把。看样子这温柔一刀是挨定了。
    他只得掏出钱包,心想:算了,那就做回唐僧肉吧,谁让我想给皮皮留个好的第一印象来着?
    拉开钱包,才发现没剩几个现钞了。

    李守杰心中一喜,把钱包在皮皮眼前晃了晃,以抱歉的口吻说:“现金不够了,咱们今儿就先不买吧?”
    皮皮盯着他的钱包,眼巴巴道:“你可以刷卡呀!”
    昏,连这他都知道!

    李守杰再次抬头看了看艾秀静,很希望她制止贪得无厌的皮皮。
    但艾秀静显然没那个意思,而是望眼欲穿地看着他。
    李守杰一阵反感:妈的,这是干什么?考验我是否真对皮皮好?
    无奈中,李守杰还是刷卡付款,想赶紧结束这Gloomy Sunday。

    哪料这关过完,马上进了下一关——抱着悍马的皮皮还没笑一分钟,又看到了电玩。
    艾秀静大概觉得今天斩获颇丰,可以鸣金收兵了:“行了,今儿太晚了,叔叔给你买不少东西了,回家吧!”
    皮皮看了看手表,说:“这不才八点半吗?一点儿也不晚。”然后又央求道,“叔叔,就玩一个小时行吗?就一小时。”

    李守杰肠子都快悔青了——送他什么不好,非送他手表?以后这时间全归他掌握了!
    此时他已失去耐心,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金钱,遂闷不作声往商场外走,却被皮皮一把抱住大腿。

    李守杰只得站住,等艾秀静表态。
    艾秀静也很烦躁,提高嗓门教训皮皮:“你怎么没完没了啊?都八点半了,你明儿还上不上学?回家,马上给我回家!”

    见皮皮还不松手,她上去硬扯。
    扯了两下,皮皮突然躺倒在地,边打滚边嚎啕大哭,立刻引来几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李守杰心想算了算了,别第一天就惹娘儿俩内战,息事宁人吧。他劝了艾秀静几句,又强打精神领皮皮打电玩,直到商场打烊。
    从商场到停车场这点距离,皮皮又看到必胜客,缠着要买提拉米苏。李守杰根本没犹豫,直接掏钱打发了他。
    这天李守杰虽送佛送到西,但头回萌生了退意。皮皮给他的第一印象太差了:人小鬼大、物欲强烈、不讲信用,而且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以后大了怎么办?以前觉得,只要对皮皮视同己出,他有信心做好继父这个角色。看来想得太简单了,皮皮根本不单纯,更可怕的是缺乏自尊,只是一味要、要、要……
    况且皮皮已十岁了,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个性早已定型,以后要管得下狠功夫。可自己跟皮皮没血缘纽带,若动真格管教,会被艾秀静看成对皮皮不好,也会让皮皮记恨;可若不管,皮皮的物欲如狼似虎,一天能造几千块钱,自己一二十万的年薪根本不够塞牙缝。更何况艾秀静对皮皮也惯得厉害,非但不制止皮皮的贪欲,反而纵容怂恿,以后麻烦怕是会更多。虽然他曾被艾秀静感动,想救她出苦海,可他没料到原来当救世主也是要买一赠一的,而这个赠品分量可不轻。

    从商场回来,李守杰先把皮皮送回艾秀静娘家。因为还没正式跟老人见面,他没跟着娘儿俩上楼。
    回到艾秀静家,一进门她就急不可耐把李守杰推到床上,解开他的裤子为他吹箫。
    可他毫无兴致,轻轻把她推开:“算了吧,今晚我不想。”

    艾秀静停下来盯着他问:“守杰,你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没心情。”
    “没心情?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就是没心情。”
    “你……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不是啊,你看你想哪儿去了?”
    “你骗我,要不你怎么会没心情呢?”

    李守杰不好直说原因。他知道,艾秀静和皮皮,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若他说皮皮不好,对她势必伤害很深。这样的女人,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愿让儿子受丝毫委屈。这是伟大的母爱,但这也是这类离异女子的悲剧。溺爱过度会害了孩子,为填欲壑则会想方设法榨取所遇到的男人。

    李守杰敷衍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想我闺女了吧。”
    艾秀静看出他在撒谎:“不对,你没说实话。你今儿一整天都没提你女儿。她要有什么事,你不会那么专心陪我。守杰,你有什么想法得跟我直说。咱俩都快成夫妻了,你有心事不该瞒着我啊?”

    见她已看穿,李守杰也就直言不讳:“我觉得皮皮物欲太强了,我难以招架。那么小,要求一个接一个,稍不满足就又哭又闹。你看今儿,吃了鲍鱼要球鞋,要了球鞋要玩具,玩具到手打电玩,就连从商场出来到上车那么点距离,他都能要出个提拉米苏。”
    艾秀静马上辩解:“守杰你误会了。不是皮皮物欲强,是他太久没人关心了!他肯跟你要东西,说明他接受你,把你看成爸爸了。你有亲和力啊!肯在你面前撒娇,说明过关了,你该感到幸运才对。”

    听了这番明显护短的辩白,李守杰心想:这话牵强了点吧?他接受我,我就该感到幸运?他是上帝吗?我能否接受他还不一定呢。于是他叹了口气:“说实话,跟皮皮相处我特没底。”
    “守杰,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皮皮再有物质要求,我拦着他。守杰,我爱你,不想失去你。咱俩能到今天不容易,我不想因为皮皮的一些小毛病让咱俩疏远。相信我,以后会管好皮皮。”

    听了这些保证,李守杰心情也没好。他想到了婷婷——因为有张嘉丽的教训,他格外重视防止婷婷也物欲过强,给她买的衣物、玩具、学习用品都是大路货,从没买过这么贵的。现在,倒先替别人孩子买了,觉得很对不起女儿。

    想到这里,他越发没兴致了,就跟艾秀静说家里有事,晚上不在这儿过夜了。
    见他执意要走,艾秀静抱着他死活不放手,竟嘤嘤啜泣起来。
    李守杰就怕女人流泪,只好哄道:“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上了呢?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哭了好不好?”

    艾秀静一把鼻涕一把泪:“守杰,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活得有多苦?一个女人独自拉扯儿子,又当爹又当妈,他爸问都不问一声!我就这么一个月两三千块,不敢吃不敢喝,遭了多少罪啊?你知不知道?遇到你,我以为这辈子有救了。谁知,咱们才刚开始,你就要抛弃我了,呜呜……”
    李守杰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打算抛弃你。我只是心里乱,以前也没这种经历,不知该怎么办好。”
    艾秀静哭得更凶了:“守杰,我求求你,千万别离开我……如果你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我是真的爱你,我不能离开你……呜呜呜,不信,我死给你看……”

    说完,她突然翻身扑向床头柜。李守杰顺着她的方向一看,顿时一哆嗦:妈呀,床头柜上放着把水果刀!
    这可把他吓坏了,本能地死死抱住她——她都要寻死觅活了,怎么办?我可不想逼出人命啊!

    瞬间李守杰满头大汗,晃动她的肩膀喊:“秀静,你冷静点儿好不好?我没说不跟你处了啊?你冷静,冷静!”
    艾秀静这才平静了点:“守杰,你得保证永远不离开我。”
    “好,我保证不离开你。”他只得下了保证,却省去了“永远”二字。
    艾秀静擦了擦眼泪,再次向他保证会管教皮皮。

    接下来几天皮皮果然收敛不少,李守杰也就认真和他培养感情。每次到艾秀静家,他都花很长时间陪皮皮做游戏,或陪他看动画片,或陪他复习功课。李守杰还意外发现自己有手工天分,就地取材三下两下就能做出各种精致的模型,引来皮皮的惊喜。

    有一天皮皮拿出个坏掉的航模飞机求李守杰修。李守杰花了一个多钟头仔细研究,修好了它。三人决定到小区空地上试飞。
    在李守杰的操纵下,飞机冉冉升起。
    突然,皮皮抱着李守杰亲了一口,喊道:“爸爸!”
    李守杰再次被感动。他慈爱地摸了摸皮皮的头,就像平时抚摸婷婷的头一样。
    在一旁观看的艾秀静擦了擦湿润的眼睛,笑了。

    生活渐渐显出温馨的一面。每天,李守杰下班直接到艾秀静家,先和皮皮做游戏;艾秀静则在厨房里忙活,做好饭喊大家吃。饭后李守杰为皮皮辅导功课,艾秀静则端进牛奶麦片或切好的水果。天气好时,晚饭后三人一同散步消食,一路有说有笑。
    在旁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家人。
    七、进退维谷

    短暂的和谐其实只是种幻觉。而幻觉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幻灭。
    没多久皮皮向李守杰提出新要求:一双旱冰鞋。
    皮皮本来有双旱冰鞋,但某次一起逛街时看到双1100多的名牌货,又想要。
    “你不是有一双吗?还好好的呢。”李守杰不愿买单。
    皮皮坚持:“爸,那双是我妈买的便宜货,班上别的同学旱冰鞋都是好几百买的呢,我穿出去都丢人。你就给我买了吧。”
    “皮皮,旱冰鞋这东西,只是滑冰时穿一会儿。这么多天我一次没见你滑旱冰。你还在长身体,今年买的明年就小了,太贵的不合算。再说,别的同学鞋子也不过几百啊?”
    “我就是想要一双别人都买不起的!”

    “那何必呢?”李守杰觉得皮皮攀比心态严重,“皮皮,跟别人攀比你永远会很累,永远有人比你更有钱。你今儿买了一千多的,明儿要是有人买了两千多的你怎么办?对小孩来说,这些东西都不重要。要比就比成绩,那玩意儿才是真格的。”
    皮皮对这番大道理不屑一顾。见李守杰不肯掏钱,他故伎重施,抱腿央求。李守杰只得又寄希望于艾秀静救驾。
    可她又跟前次一样,望眼欲穿地看着他。

    见她又在怂恿,李守杰心想:不行,我不能助长他攀比的坏毛病。既然喊我“爸爸”了,我就履行职责管教一下。
    李守杰把皮皮从腿上拉开,严肃地说:“皮皮,你必须明白,要想长成男子汉,必须言而有信!要想得到什么东西,得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乞讨!”

    这番话明显是对牛弹琴。皮皮瞪了李守杰一眼,忽然朝他腿肚子踹了一脚,恨恨骂道:“小气鬼!”
    李守杰非常不悦:一个要求没满足就出口伤人,这小子太没教养了!虽强忍着没发作,可脸色阴沉下来。
    艾秀静见状,这才训斥了皮皮几句,要他道歉。
    皮皮是个死不认错的倔乎头,惹得艾秀静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这下不得了,皮皮又拿出看家本事,躺在地上打滚嚎啕大哭。哭了一会儿就跟岔了气似的,喉咙里发出“啊呃,啊呃”的声音。
    李守杰见状只得息事宁人,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敢这样我绝对翻脸。
    见东西得手,皮皮转眼破涕为笑。

    买单时李守杰郑重其事道:“皮皮,这是最后一次满足你的攀比要求,下不为例。你必须答应我。”
    “好,我答应。”
    “人必须言而有信,你明白吗?”
    “明白!”皮皮穿上新鞋,边往前滑边应道。

    可皮皮根本没把这次交谈当回事。三天后他就忘了自己的承诺,又要山地车了。
    李守杰再不妥协了,于是重演了前次情形。
    这回李守杰狠下心来,任凭皮皮哭天抢地始终寸步不让。他已经清楚:只要他让一寸,皮皮就会进一尺。什么言而有信,什么下不为例,这孩子一点概念都没有,而且讲了也没用。
    而艾秀静根本起不到缓冲作用,反而一屁股坐皮皮那里了。这也难怪,娘儿俩是有血缘关系的,跟李守杰没有。
    李守杰进退维谷,看来与皮皮相处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满足他没完没了的贪欲,要么做恶人一毛不拔。问题是做前者只会刺激他更加贪婪,做后者则会让他记恨。

    但这次李守杰铁了心做“恶人”。他清楚:贪婪就是这样,它永无止境,耗尽你的精力,却让你永不满足。若自己不想破产,早晚有一天必须做“恶人”,而且晚做不如早做。
    见他始终不肯松口,皮皮也只得悻悻作罢。但从那天起再不叫他“爸爸”,甚至不再叫“叔叔”,而改成了“喂”,“你”。
    而且,李守杰总感觉皮皮的目光充满仇恨。
    这让他不寒而栗——现在皮皮还小,不敢把他怎么样;过个十来年,皮皮成了棒小伙,自己却老了,再不屈服怕是要尝尝他的铁拳了……唉,本想做个阳光老爸,交往中一忍再忍。可现在呢?遇到这么个“茶宝”(Trouble),红旗还能打多久?

    而艾秀静自身也不让人省心。她根本不是自诩的那样没物欲,而是恰恰相反,隔三差五拉李守杰到商场,每次起码几千才能打发。
    有个双休日,艾秀静借口为李守杰买衣服,拉他连逛了两天的西单王府井。最后,她为李守杰挑了件打折衬衣,自己却跟批发似的买了一大堆东西,连后备箱都放不下,几双鞋还得搁后座上。其中一副太阳镜就花掉两千出头,还口口声声说是为李守杰省钱,就不买那五六千的了。

    上车时李守杰抱怨:“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败东西啊?我每月就挣一两万,在北京这个牛人堆里屁都不算一个。咱得量入为出,为以后生活多考虑考虑。”
    “咳,我还不是为了给你买衬衣?”她依然挂羊头卖狗肉。
    “给我买衬衣?你当我傻子啊?你算算这一车东西,有几样是我的?”
    “咳,你呀,小心眼儿。”见李守杰戳穿噱头,她倒也不慌乱,“我买这些东西还不是为你?”
    “为我?怎么为我了?”
    “咳,我是你老婆嘛,我要穿得寒碜还不是给你丢人?别人也会说你没本事不是?”
    “你要是真为我,就省俩钱吧,我想过几天踏实日子。”

    艾秀静逼问:“我问你,我跟你前妻谁漂亮?谁贤惠?谁体贴你?”
    “当然是你啦。”
    “对呀,你前妻那个鸟样你都对她那么好,我这么好的女人你就不肯对我好?这对我公平吗?你也知道,追我的大老板多得是,我却跟了你这个条件一般的,我总得图点什么吧?再说我一个人带孩子都苦好几年了,以前跟着那个窝囊废也穷不拉瞎的,从来都没好好享受过生活。你要真爱我,就该补偿我!”

    李守杰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你有病吧?哦,合着我就是最后的买单人?亏你还好意思提那个兔八哥大老板?不戳穿你的西洋景就够给你面子了,你还真拿鸡毛当令箭啊?你从前遇见个废物老公是你的不幸,可这关我屁事!要补偿找你前夫去,找我干吗?我他妈欠你什么了?老子愿意接受你这尾单货,穿你前夫不要的破鞋,拖你前夫不要的油瓶,凭什么还得替你前夫还债?我愿意花钱是我的爱心,不愿花钱是我的权利!

    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不能这么说:“话虽这么说,可我毕竟只是个工薪族,我得负担我丫头的生活费,还要为皮皮未来抚养作打算,要不节约点,那很难负担得起……”
    “你是男人,挣钱的事该你操心,我不管!不过你得给我记着,以后你跟我是一家人,跟你前妻女儿是两家人,这你不懂吗?你是要跟我和皮皮过一辈子的,又不跟她们过!皮皮既然都叫过你‘爸爸’了,你就得负起亲爹的责任来!”
    “我没说我不负责啊?可你要得太多了吧?我没那么高能力。”
    “切!你一个月给婷婷三千多,加上你前妻也得出三千,养个小孩哪有这么贵?等于我白上班养活她们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让我也享受享受生活!你前妻是人人羡慕的公务员,让她自己养活好了!皮皮他爸还不是做了甩手掌柜?”

    这番话令李守杰火冒三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给女儿多少抚养费关你屁事!我跟你还没成一家人呢,就想打我女儿的主意?你前夫他是不是人我管不着,我可是要做人!”
    艾秀静意识到他真发火了,见好就收换上副笑脸:“你干吗呀,这么较真,连玩笑都不能开……来,亲一下。”
    他烦躁地把她推到一边。
    @大海飘雪2010 33楼
    @拓跋鼠 我来了,会读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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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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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7章,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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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秀静继续黏糊:“刚才是开玩笑的,别当真!我的心能那么狠吗?我只是恨我那个窝囊废对孩子不负责,把气撒你头上了。我错了好吧?好啦,别气了行不?来,笑一笑,笑一笑嘛……”

    李守杰明白她并非开玩笑。她是在一步步试他的底线,能争取他不管婷婷最好,争取不了再想其他办法。反正一个目标:榨取最大化。
    这次争吵令他对她的看法有了颠覆性改变。女儿是李守杰的心肝宝贝,与张嘉丽离异,他感觉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婷婷。所以曾暗自发誓尽一切可能补偿她,谁敢打婷婷的主意他就跟谁玩命。而艾秀静这次试探,不幸正撞枪口上了。
    但李守杰毕竟被她深深感动过。两个月里,这个叫艾秀静的女人给过他的温暖,比和张嘉丽共同生活十多年还多。若就此分道扬镳,他也有些不舍。
    焦虑中,他再次想到请教军子。

    到这时,李守杰已有点崇拜军子了。在他与艾秀静初识时,军子曾预言那大老板有假,果然被他言中。他还告诫李守杰,对这女人不能投入太多,玩了就甩。李守杰没听进去,现在果真进退两难,只能再向他问计。

    李守杰约军子吃饭。席间他讲出了自己的困惑。
    “你小子。”军子听后撇撇嘴,“就是不听老人言,这不是是吃亏在眼前了?早说过这类老炮女都不知蹚过多少浑水了,还有真感情吗?早没了,只剩物质欲望,还有生理欲望。当初为什么说她好上?就知道这类女人钓男人是为榨点钱,说难听点跟小姐没两样,就外表还装个良家。我最瞧不起这种人,妈的也不看看自己人老珠黄了,还吹一堆大老板追。草,她以为大老板都开二手妇女救助中心啊?好像老板们整天都在墙头上趴着,一打听到有个残花败柳的老女人离婚,就一窝蜂拥上去?”

    李守杰长叹一声:“确实,我本想和她结婚,感情和金钱投入很大。起初感觉不错,但越来越棘手。首先是她儿子。这小子挺难处,十来岁什么都懂,一天能诳我花好几千。而且特没自尊,要求没完没了,一旦不满足立马翻脸不认人。前些天因为没给他买山地车,丫就骂人,还踢我。”
    “那你还磨叽什么?赶紧撤!这种小油瓶麻烦死了,以后光养活丫上学什么的,你就得准备个一两百万。丫跟你又没血缘关系,又那么大了,啥不懂啊?等他长大上学娶媳妇,跟你要钱时把你当爹,要完就把你当路人,要不到就是仇人。这种讨债鬼我见得多了。你就是对他再好,也甭指望他。”
    “我指望他个屁。麻烦不止这一个,那艾秀静自己也够呛。前不久她拉我逛了两天商场,累不说,两天造进去一万多,还假模三道地说为我买衣服。她还要我不付婷婷的抚养费,还说什么我跟她是一家人,跟婷婷是两家人。说得我特来气,当场翻脸了。”

    军子一拍桌子:“操,反了,真他妈的反了!这傻缺也不称称自己究竟几斤几两?妈的,踹,坚决踹!这就是试探,绝不是闹着玩的!要不是有所图,谁敢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而且,我敢说这只是最初的试探,你要是溜肩膀,以后保准没完没了!这女的你绝对不能要!他妈的,才几天就异想天开,打婷婷的主意?守杰我警告你,你自己跟这女人鬼混我不干涉,可你要敢亏待婷婷半点儿,别怪老哥我翻脸不认人!”
    “那哪能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打死我都不会让婷婷受委屈。可我又觉得艾秀静这人挺可怜。唉,本来多漂亮一女人,嫁错了人,弄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再跟她开诚布公谈谈?”
    “谈?没用。都这么大人了,什么不明白?这是她的生活方式。跟她谈一万遍也白搭!她会假装通情达理,骗你继续上当。操,明摆着的,她想榨干你,以后别想消停了,丫会千方百计跟你斗智斗勇的,那他妈的可真讨厌死了。”
    “可她对我也不错,比张嘉丽强多了。放手,我也舍不得……”

    “唉,怎么说你。”军子数落道,“你就这毛病,见了女人就犯贱。碰到个人品好的还好;碰到心眼坏的,你防不胜防。过去你成天宅在家里,见过的女人太少,哪有把妹技术?见个女的你就当稀世宝,哪能分得清好坏?玩女人玩女人,见多了你就知道,有些女人是用来疼的,有些女人是用来玩的!”
    “玩?军子,你这思想可不对,谈恋爱怎么能叫玩呢?你别把我和你比,我可不想伤害别人。”
    “伤害?甭自作多情了,你能伤害得了她?这种老炮女,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她只把你当长期饭票,又不爱你!你根本伤不了她——当然,煮熟的鸭子飞了,这要算伤害那就算吧。不过她也熟门熟路了,故伎重演一遍罢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必须跟她分手?”
    “这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我们做哥们的只能给你建议。但我得跟你说明白,一旦发现对方把婚姻当成博弈,你最好马上止损。都说中国道德沦丧,男人沦丧,女人就能例外?有些人根本就没打算靠德行操守赢得你的心,而是机关算尽要把你整服。甭说这个艾什么这号半路夫妻,就是你跟张嘉丽,你们是原配,又能怎样?张嘉丽属弱势,可这些年你瞧瞧你被她整的?就算你不算计她,她也会先发制人算计你。”

    “也是。”李守杰不禁摇头,“我碰到的女人怎么都喜欢算计呢?”
    “是你不会挑人,这个得去学。像你这样成天宅着,见了女人就脑袋短路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怎么能成熟?成熟男人魅力打哪儿来?还不是见多识广历练出来的!守杰,你睁眼瞧瞧,世界早变样了!多遇几个女人,多试错,你就锻炼出来了。”
    “好,我记住了。不做宅男,多试错,及时止损!”
    “不过提醒你,现在乱七八糟的病多,谁知哪片云彩有雨?你可要记得带套。别万一摊上个梅毒艾滋什么的,哭都来不及。”
    李守杰不禁打了个冷战,心想自和艾秀静相识还真一次套都没戴过,得赶紧查查,别不小心被她染上什么病,那可真冤枉死了。

    “不用多久,”军子又补充道:“这个艾秀静会压得你落荒而逃。你跟张嘉丽磨叽十几年,这回不会了——半路夫妻容忍度更有限。”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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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8章,谁让爱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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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解释反惹得艾秀静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啊?七七八八地扯这么一大通,就是想说你的劳改犯朋友比我还重要?”
    “秀静,我实在走不开。你别逼我,理解我一下吧,啊。”
    “我逼你又怎么啦?你是打算跟狐朋狗友过一辈子,还是跟我过一辈子?嗯?”
    “人家蹲了十年大狱刚出来,两口子重逢不容易啊,当然得庆祝了!平时你逛街我不都陪了吗?情况特殊,体谅我一下好吧?”

    艾秀静更是火冒三丈,嗓音骤然提高八度:“我凭什么体谅你?你好意思跟那帮酒肉朋友混,把老婆晾一边,你把我放什么位置了?你体谅我了吗?好心请你逛街,怎么就那么难?你以为你是皇上啊?大驾就这么难请?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重要?”
    这番话歇斯底里,看样子真发火了。以前李守杰不知道,这才头回领教,艾秀静发起火来嗓门可真不小。

    李守杰皱了皱眉头,把手机稍微挪开耳边以避免她刺耳的叫喊,继续辩解:“这哪儿跟哪儿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跟那帮哥们没可比性!场面上有些应酬根本躲不开,你得分个轻重缓急吧?这种情形下我要是走了,人家怎么看我啊?以后在朋友群里怎么混?”
    “什么?轻重缓急?你的劳改犯朋友就重于泰山,我就轻如鸿毛是不是?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吧?我算是明白了!”

    李守杰暗自叫苦:我操!完全是鸡同鸭讲、莫名其妙。跟她讲个道理怎么就这么难呢?但他还是强忍不发作:“你别急好不好?你在我心中是很重要,可朋友我也不能得罪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守杰,废话少说,限你半小时给我过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说完,她气哼哼挂了电话。

    通话时,李守杰透过手机清晰听到,她那头商场里所特有的喧哗声。心想大庭广众之下大吼大叫,也不怕别人看见笑话?操,你他妈哪根筋犯病了?要我半小时内过去?还是“给你”过去?你当我是什么人?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一股厌恶情绪油然而生:妈的,老子就是不去,倒要瞧瞧你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待李守杰返回包间,大家情绪已稳定,军子正侃侃而谈。
    仔细一听,他在安排建国夫妻以后的生活:“……京东锦绣花园还有几套尾盘,有个16楼,南北通透,全明格局,大概一百一十多平米。要是你们瞧得起我的房子,按成本价给你们一套。那房子是2002年开发的,就按那时候成本价给你。不用贷款了,分期付款就成,省的被那帮黄世仁剥削。期限你们自己定,十年八年没问题。当然我不是开慈善中心的,建国也不是叫花子,钱早晚要给。”
    然后军子宣布:正式录用小周到自己公司搞财务。

    “不不不,”小周一脸惶恐连声推辞:“王总,你知道我是因为挪用公款出事的,我是个罪人。您哪怕派我扫厕所都是对我的大恩大德,干财务万万不行。”
    军子一摆手:“小周,你错了。别人不了解你,我了解。你出事是运气不好,若不是股市崩盘你也出不了事。而且有了这个教训,我相信你今后会格外注意。另外你在这个事上栽的跟头,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你才会摆脱这个心理阴影。”
    军子讲得头头是道,大家连连点头称是。
    小周还想婉拒,建国向她使了个眼色,这才接受下来。

    建国和小周起身向军子敬酒,说了很多感激的话。
    军子一饮而尽:“别谢了,谢就见外了。咱哥几个从小臭味相投,都二三十年了,那是了不起的缘分,谁让咱当初发誓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那场景我一直没忘。再说风水轮流转,啥时候备不住我军子栽了,到时还不是得靠哥几个照应?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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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8章,谁让爱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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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伙连忙附和:“那是,那是。”
    包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大家频频举杯,觥筹交错。

    就这么边吃边聊,艾秀静又来电了。
    李守杰再度到走廊接电话,她气势汹汹的噪音直冲耳际:“李守杰,你真做得出来啊?我几次三番邀请你,你都不给我面子?我再问你一遍:到底过不过来?”
    李守杰懒得再费口舌:“我说过了,不行。”
    “好哇,这就是你对自己老婆的态度吗?行,你有种!我告诉你,李守杰,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一定会给你报复!”

    李守杰皱眉听完她的嚎叫,反感更深了:妈的,谁确认你是我老婆了?你他妈的自作多情吧?老子现在都考虑是不是该把你一脚踹了,你还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即便是我老婆又怎么着?总这么无理取闹,老子也得把你休了。
    想到这里更厌恶到了极点,索性关机任她在大街上发疯去。

    奇怪的是这次风波居然没下文,艾秀静也没跟扬言的那样报复李守杰什么。第二天她跟没事儿一样,邀请他去她家吃晚饭。
    见她识趣,李守杰也就去了。
    到了才知道,她这是摆鸿门宴,把李守杰堵在门口,满脸冰霜做出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李守杰,我已经考虑过了,咱俩的关系该结束了,你根本就不适合我。”

    李守杰非常意外。但转念一想:那敢情好,我还正发愁怎么甩了你呢,你倒先开口了,真是正瞌睡你就塞给我一枕头。
    “也行,既然这样,那就结束吧。”李守杰转身下了几步楼梯。
    见他真走,艾秀静慌了,冲下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泪眼婆娑:“好啊,守杰,你就这么无情?都说痴情女负心郎,我今儿可是见着了……你咋这么狠心啊?呜呜……”

    李守杰怕被人撞见,只得扶着她进屋关门:“不是你提分手吗?你都要分了,我还赖在这儿干吗?”
    “我提分手你就真分手?你就不会求求我啊?呜呜……”
    什么?求求你?李守杰诧异地看着她,如同看一个怪物。心想:操!谁求谁啊?这个色厉内荏的女人怎么总虚张声势?一天到晚这么装啊装,累不累啊?
    但怕她哭个不像样,只得哄:“好,我求求你。别哭了好不好?”

    艾秀静反而哭得更凶,由低声啜泣变成号啕大哭,还连掐带打。
    李守杰一边抵挡,一边着急;虽有拔腿走人的欲望,但又怕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只得硬着头皮再哄。
    哄了很久,胳膊被她掐得青一块紫一块。艾秀静突然止住哭泣问:“守杰,我要你说,你离开我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这样?”
    什么?离了你我就活不下去?李守杰一愣,随即一阵腻歪:你他妈的真病得不轻!这股子自信打哪儿来的?这世界离了谁,地球还不是照样转?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不靠你吃不靠你喝,跟你认识才俩月,连你有过几个性伙伴都没数清楚,还就离不开你了?甭说离开你,就是你他妈的今天挂了,明天,顶多后天,老子就能换个女人。
    可嘴上还是得哄:“嗯,是啊,没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艾秀静这才破涕为笑,做出副心疼的样子抚摸他胳膊上的掐痕。
    李守杰心里烦透了这种伎俩:都他妈中年妇女了,还玩十七八岁小萝莉的套路,有没有点儿自知之明啊?
    在他看来,女人所问出的最愚蠢的问题,就是逼问男人:“你究竟爱不爱我?我究竟美不美?难道你能离开我吗?”逼男人说出这些答案,一个破钱都不值。同一个男人,上午可以跟张三说,我对你的爱像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下午可以对李四讲,你比荷马史诗里的海伦还美;晚上还可以向王麻子发誓,我就跟寄生虫般离了你这宿主一小时都活不成。花言巧语实在太容易了,爱是需日久天长见证的,光动动嘴顶个屁用?
    可艾秀静就跟中邪一样,老缠着他问这些弱智问题,而且得不到肯定答复誓不罢休。为摆脱这种纠缠,李守杰只能让她满意:我爱你,你很美,你是我的天仙,你是我的天使,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我他妈的离了你就活不成,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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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8章,谁让爱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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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李守杰留宿。艾秀静先用口活把他弄得浑身舒坦,又突然停下来,俯视着他抱怨:“守杰,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太小气。”
    “小气?”李守杰纳闷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小气了?”
    “你还不小气啊?在追过我的人里,你是最抠门儿的一个。别人都表示要送房送车呢,可你买几件衣服都唧唧歪歪,真是没劲。”
    李守杰心想:靠,又来了,嘴皮子上表示一下谁不会啊?我还打算把国家大剧院送给你呢,你要吗?要别人都那么慷慨,皮皮还至于穿露脚丫子的破鞋?你弱智并不代表我也弱智,这种牛皮能唬得了我?
    想到这里,他以惊讶的口气反驳:“我这还算小气啊?你看咱俩交往两个多月,不算吃饭和出去玩的开销,光给你和皮皮买东西,我怕是都花进去两三万了吧?这俩月我不光每个月薪水花个精光,钱不够了跑银行取存款都几回呢!”
    “怎么可能?”艾秀静故作惊诧。
    “好,咱们就来算算。” 李守杰一骨碌坐起来,才随口数了几大项,数字就突破了二万。

    艾秀静不好否认,就说:“我不是指你花钱少了,而是觉得你对我不够信任。”
    “哦?都这样了还觉得我不够信任你?你倒是说说?”
    “你看,咱俩都上床这么久了,你都还没主动把信用卡给我,或者办个附卡,让我也体会一下有钱人那种刷卡不眨眼的感觉!”

    李守杰咯噔一声,心想:妈呀,这下可碰到抢劫了!谁说我跟你上床就得把信用卡给你?你他妈的起码跟两打男人上过床,若人人都给你信用卡,不早成世界首富了?
    李守杰脸色阴沉:“我的卡只有婚后才会给你,这是原则。”
    艾秀静只得转弯:“嗨,我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啊。”

    李守杰并非头回领教这种曲线救国策略,心想:我可不认为你是随便说说。以前你说要跟我前妻比消费,在我不快后你就如此辩解,可后来你一步步都诳着我实现了。我是男人,没工夫跟你算计来算计去。本着结婚的目的,又觉你以前不容易,我尽量迁就你。起初以为你只是一时疯狂,关系确定了就会收敛。现在明白了,你是得寸进尺,得尺进丈,得丈进万丈,像榨油机般越榨越来劲。现在你已不满足于为你和皮皮买这买那了,直接打起老子信用卡的主意。你若自觉,没准儿我可以考虑。问题是你个物欲狂人,要让你体会到刷卡不眨眼的感觉,把我透支到破产你都未必能体会到。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是怀着寻找理想妻子的初衷跟她相处的,离婚十八天就遇到了她。她外表迷人,也会体贴,最初的相处是由衷的惊喜。他被她的不幸遭遇感动,也曾下决心给她美好生活,愿为她分担抚养子女的重负。但万万没想到,这段寄予厚望的缘分,转眼就堕落成Sex And Money的庸俗交换。

    莎士比亚说:爱情若掺杂了和它本身无关的算计,就不是真的爱情。事到如今李守杰已经清楚,艾秀静并不爱他,她把“伪爱情”当成种谋生方式,想为她和皮皮找到一台榨油机,一棵摇钱树,一张长期饭票。她也多少会伺候男人,因为榨油机也需要保养。若他对婚姻要求不高,这种交换也可以接受。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呐喊——我离婚是为这个吗?不,不是!我不是想找上床保姆,再被她看做挣钱机器;我想寻找的是爱情,我想找到一个爱我、尊重我、信任我,值得我爱、我尊重、我信任的女人!所以,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而艾秀静,并不知李守杰已把她彻底Delete了,还在卖力地用床第之欢讨好他,琢磨新的物质要求,酝酿新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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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9章,风和雨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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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风和雨说再见

    李守杰已决心脱身,一连数日不再光顾艾秀静家。
    艾秀静发觉自己急于求成导致了李守杰的疏远,忙想办法亡羊补牢。
    一天她给李守杰去了个电话,说她请了假,想纵情狂欢。
    正好李守杰那天工作不忙,也挺想再享受下鱼水之欢,就跟老板扯谎说去拜访客户,开车到了她家。
    在床上,艾秀静使尽浑身解数取悦李守杰,又是吹箫又是舔菊,令他舒服得像受刑一样,发出阵阵快乐的惨叫。

    心满意足的李守杰斜靠在床头点了支烟。艾秀静没要烟,依偎在他怀里,边摸边问:
    “守杰,你是不是想冷淡我了?”
    “哪儿的话?”他掩饰。
    “那你怎么好几天不来?也不打个电话?”
    “哦,最近单位挺忙,老是加班。”
    “你总是加班。”
    “没办法,我们搞IT的,就这性质。”
    “那你想我吗?”
    “当然想啊。”
    “有没有梦到过我?我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了?”
    “梦到咱俩结婚了,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在教堂办婚礼,你把我抱到加长宝马上,咱们的新房是京润别墅,装修得跟皇宫一样。还有皮皮,穿着白色礼服,为我提着婚纱下摆……”
    “哦,是吗……”李守杰心中冷笑:真是枕黄粱美梦啊。

    两人外出吃晚饭。以往,李守杰全顺着她去口味清淡的馆子,但这次直接去了家川菜馆。
    “干吗来川菜馆啊?太辣了。”艾秀静颇不高兴。
    “每回吃饭都依着你,依我一次不行吗?”
    艾秀静不好再反驳。李守杰点了两个辣菜,她点了两个清淡的。

    “守杰,我想好了,咱俩结婚吧。”等菜的工夫她说,“吃完饭,你陪我出去买钻戒,我想要两克拉的,好不好?”
    “结婚?”李守杰禁不住一愣:我都准备把你踹了呢,你竟然在想结婚?靠,还想买两克拉的钻戒?烧糊涂了吧?
    “呃……现在谈结婚早了点儿吧?咱俩才交往了两个月,还得磨合,慎重点好。”
    “我觉得磨合得可以了,现在谈结婚一点儿都不早。”艾秀静喝了口茶,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憔悴的眼睛又一次充满期待,让他不忍多看,只得低头看桌面思考如何体面分手。
    “守杰,这两个月我已认定了你的人品,你是天下最好的男人!你温柔,实在,没坏心眼儿,对皮皮也有耐心,那方面跟我也合拍。跟了你,我们娘儿俩这辈子算是有靠了。”
    说完,她紧紧抓住他的手。

    李守杰缓缓把手抽出,掏出支烟。心想:没错,你对我是肯定了,你没理由不肯定我。可我却否定了你。你试出我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我也试出你是天下最贪婪的女人。
    他寻找借口:“咱们连父母都没见,虽说是自由恋爱,可双方家人也得接受才行。没准儿你家人看不上我呢?”
    “唉,你这人就喜欢磨叽。我跟爹妈早说了,他们都挺支持的。你的照片他们也看了,特满意。我妈还说,遇到你算我撞大运了,要我一定好好跟你过,也不跟你要彩礼什么的了。”
    “哦,是吗……”
    “咱们这个周末见父母怎样?星期六你向我父母提亲,星期天我去你家,就把这事儿给定了吧!”
    “这么急?”
    “这怎么叫急?咱俩都相处好几个月了!我现在一天不想拖了,再拖下去肯定夜长梦多。”

    艾秀静这番话脱去了以往的虚张声势,这份真诚让李守杰又有些心软,一直没敢抬起头来看她。
    他知道,在她眼里他已成了救世主,可他不是……尽管他曾有过这种想法,但他发现自己不能再当什么人的救世主了,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她的物欲太吓人了,她儿子的物欲更吓人,自己担当不起,满足不了,容忍不下。尽管她会伺候男人,但她充满控制欲,她喜欢博弈,算计婷婷的生活费,算计他的信用卡,还想让他成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男人。她的胃口太大,而他的钱包太小。自己已不再年轻,没有资本再进行一场命运的豪赌……

    想到这里,他的心狠了起来:妈的,事到如今,三十六计走为上了。什么催我结婚,什么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怕是惦记着那张信用卡快点儿到手吧?这女人一穷二白,婚后搞不到一起的话也损失不了什么,要不怎么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呢?我这边怕是就有点惨了,房子,存款,股票,汽车,都得来个二一添作五。跟张嘉丽离婚就损失一回了,再来这么一遭,我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这辈子纯粹给女人当包身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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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9章,风和雨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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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李守杰与她相处,愿意接受她的孩子,就抱定了承担抚养义务,上学、就业、成长,甚至成家,十几年下来这些费用往少了算也得个一两百万。他不是没考虑到这沉重的负担。为了初识时那份感动,他曾计划牺牲自己的生活水平帮助她们孤儿寡母。但他没法为深不可测的物欲作计划,也不打算为这物欲当冤大头,更不打算牺牲自己女儿去填别人孩子的欲壑。
    所以,他不能结这个婚。

    但他没立刻摊牌,那太残忍。他更习惯于磨叽一下,冷处理。
    李守杰支吾着扯理由:“我还没跟我爸我妈说呢,这事儿我得先通报一声。而且下周末日子不一定好,这么重要的事得翻老皇历,挑个黄道吉日。”
    “什么?黄道吉日?”
    “嗯……是这样。”李守杰现编故事,“我跟前妻办婚礼时就没注意,随便定了个日子。后来翻老皇历,那天偏偏是忌嫁娶的……你看我和她不是黄了?所以现在我特留神,得选日子。”

    “啊?你这么迷信啊?哈,没想到你读了那么多书,还信这个?”艾秀静颇觉意外,又附和说,“不过你说得也对,迷信这东西,不能全信,可也不能不信。我有个模特姐妹,她老公挺有钱的。有次跟她老公不知为什么吵了一架。几天后她老公出差,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老公还生着气,就说了声:‘哼,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她也挺生气,回敬说:‘那你就死在外边算了’。结果她老公坐的飞机掉下来,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一个,那句话还真说着了。”

    “哦,是吗?”李守杰被她这个故事给雷了一下,心想自己以后说话可得留点儿神,没准儿哪次还真一语成谶了。
    吃完饭李守杰送艾秀静回家。
    她突然说:“守杰,现在还早,陪我逛逛街,把钻戒买了吧?”
    “哦,提亲后再说吧。”
    “哼,小气鬼,不见兔子不撒鹰。”
    “呵呵,这是程序嘛,程序必须合法。”
    “那好吧,咱们逛街买点别的。”

    “你不回去照顾皮皮吗?”李守杰心中厌烦:唉,你这个物欲狂,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敲诈勒索的机会。
    “我安排好了,让我爸接皮皮,晚上就住他们那儿了。”艾秀静挑逗地看了他一眼,“晚上玩点更刺激的,皮皮在跟前不方便。”
    “哦……好,好。”李守杰连声附和。心里却想:白天还不够刺激吗?还能再怎么刺激?真应了那句话:只有耕不完的地,没有累不死的牛。不过现在要分手了,我舍命陪君子吧。
    “行,那咱们回去吧。”

    “先陪我逛逛街嘛,你都快两星期没陪我逛了。”艾秀静又央求,“我看中了一件特有档次的衣服,哎呀甭提多有品位了,我试过几回,特合身,才一千多块!只是你一直没陪我去,我就没买。”
    李守杰不想再投入,只得推托道:“不行啊,今儿是请假出来的,晚上还有一堆工作要熬夜做,明儿得交工呢。”
    “就几分钟嘛,我都试好了,直接交钱就成。”
    他眉头一皱:“那也不行!我为你买,起码得符合我的审美,可现在我没心情。”
    见李守杰不肯就范,艾秀静也只得以退为进:“那好,今儿我就依着你了啊,你看我对你好吧?不过我对你好,你也得对我好。你得答应我,下次陪我把它买了。”

    “行!没问题。”李守杰不假思索地把空头支票开了出去。反正也不打算跟你处了,要我把天安门买下来都敢答应。
    艾秀静被哄得高高兴兴:“那咱们回去吧!另外,你以后少熬夜,到这个年纪了,也得注意点儿身体。”
    “呃……是,我们搞IT的,都这个毛病。”
    “以后结婚了,我得管着你,我可舍不得你未老先衰。”
    “嗯,我知道。”李守杰心头猛地一热。唉,这女人,有时还真让人感动。要是张嘉丽对我有这份关心,怎么着都不会闹到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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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9章,风和雨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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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守杰送艾秀静回家。他情绪低沉,一路默默无语。
    她注意到他怏怏不乐:“你怎么啦?怎么垂头丧气的?”
    “哦,没事儿。”他强打精神,“想着晚上还得加班就头疼。”

    路上车多,走着走着,一辆红色奔驰女式跑车出现在视线里。
    艾秀静忙提醒他:“守杰,你看那车多漂亮!”
    他看了一眼,是挺漂亮的。
    “开车的,肯定是个大美女!”她兴奋道。
    “哦?你怎么这么肯定?没准儿是恐龙呢。”
    “绝对是大美女,不信咱们打赌。”

    听她这么一吊胃口,李守杰还真有了看看车主是骡子是马的愿望,对那辆车穷追不舍。
    几次走走停停,在等红灯时跟那辆跑车平行了。
    借着路灯光线,两人都向右瞩目。一点儿没错,开车的果真是位超级大美女——那女孩也就二十出头,花容月色,又带股子野性,跟邦德女郎似的魅力四射。
    邦德女郎似乎注意到有人在向她行注目礼,斜睨了一眼,随即又转向前方,下巴高高扬起,一脸的不可一世。

    “怎么样,我眼力不错吧?”艾秀静得意地冲李守杰一笑,“能开这种车的,不是大户千金,就是富家二奶,怎么的都是美女。”
    “是,是。”李守杰忍不住又朝邦女郎看了一眼,“你眼力可真好。”
    “唉,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艾秀静感叹道,“诶,守杰,跟你说吧,我也挺想买辆跑车的。我要是能开上跑车,感觉一点儿不比她差。”
    “那是……”他附和了一句,心想:还是差了一点儿吧?人家可比你年轻十好几岁呢。

    “诶,守杰。”艾秀静马上趁热打铁,“我早想好了,咱们结婚后,我和皮皮就搬左家庄。嘿,想不到,我小时候住那儿,转一大圈儿还又回来了。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呵,叶落归根了。”
    “嗯,是啊。”李守杰心不在焉。心想:想得美吧?搬我家住?我才不想引狼入室呢。
    “不过,你得给皮皮联系转学啊,还得把户口转过去。对了,能不能想办法把皮皮转到白家庄小学?”
    “这……我还没考虑。”
    “你看你,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她抱怨起来,“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都不事先考虑好?现在转学也不容易,特别是白家庄小学,择校的话得花十好几万呢,还不一定交得进去。你不提前准备,我们搬过去皮皮上学可怎么办呐?”
    “呃……是。”李守杰懒得辩解,乖乖认错。

    “诶,守杰,我们搬过去以后,我想把赵公口这套房卖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卖了。那房虽然旧了点儿,可现在房价老涨啊?我上中介打听过了,卖个四五十万不成问题。我想好了,卖房的钱,我就买辆跑车,也不要太高级,二三十万的就成。剩下的给皮皮存着,让他将来出国留学用。守杰,你说,好不好啊?”
    什么?二三十万的车?你想开二三十万的车?听到这里,李守杰忍不住瞟了她一眼,心里一阵冷笑:你白日做梦吧?我也只不过开个十万的车,你以为你是谁啊?我都准备跟你拜拜了,你还准备卖房?卖了房,你和你那宝贝儿子,怕是得住前门楼子了……

    送艾秀静到楼下,李守杰懒得再爬9楼,准备直接打道回府。
    她突然问:“守杰,你今儿非得加班吗?”
    “是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嘛。”
    “我晚上还想跟你做……”
    “不行,我得加班。”虽然李守杰说加班是骗她的,可覆水难收,只好装B装到底了。
    “好吧,那你明儿来不来?”
    “嗯,这星期有点忙。周末吧,周末我过来。”他又开出张空头支票。
    “嗯,我等你。”她探身轻吻了他一下,下车站在路灯下目送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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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9章,风和雨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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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守杰朝她挥了挥手,一边说“再见”,一边想:这个地方,从此与我再无关联,我永远不会再到这里来了。
    还是有点儿舍不得。初识时美好的记忆,顽固地在他脑海里闪现,以至于他几次产生停车跟她相拥上楼的冲动。
    或许,应该先接受她,再慢慢改变她?
    但他旋即狠了狠心,告诉自己:不,人只能自己改变自己,我改变不了她。她是个美丽的陷阱,不狠心点的话,我一定会困死在这里。我必须下决心离开,永不回头再看。
    可他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她依然站在路灯下,守望着他……

    当晚李守杰一夜未眠。是走,还是留?
    他知道,尽管艾秀静现在非常贪婪,可十年前的她应该不是这样。那时她也是个单纯女孩,为爱情可以抛弃一切。要是那时他们相遇,他会像对张嘉丽那样一心一意对她好。他不像她前夫那么无能,肯定会给她小康以上生活。没准儿,有勤劳体贴的她在他身后支撑,还能混得更成功。
    而她,没有经历过贫穷的压抑、物欲的诱惑、前夫背叛的刺激和放荡生活的腐蚀,也许不会变得这么扭曲。
    况且,假如他们那时相逢,也没有皮皮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因素。那样的话,也许他们会比较幸福。她也许是个既贤惠能干又懂风情的好妻子,一个性感尤物。唉,所谓恨不相逢未嫁时,应该就指这种情况……

    只是再幻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历史不能假设。冷酷的现实是,艾秀静是不可救药,她跟患了强迫症一样极度迷恋物质享受,不惜代价、不计后果,最终生生毁了自己。她的悲剧在于:她和皮皮的贪得无厌,让一般男人无法承受;而那些可以承受的有钱人,又看不上她日渐衰老的容颜。
    所以,她今后的生活注定是场悲剧。
    而她的毁灭,他的退却,也让李守杰心痛。他被她感动过,由衷为她怜惜。是啊,他多想拯救她,可他做不到。她陷得太深,而他的耐心太少,他的能力也不足。

    李守杰清楚,以自己优柔寡断的个性,若她苦苦哀求,还不知能否抵挡她的眼泪。他必须离开这个城市一段时间以逃离她的视野。她已不年轻了,经不起耗,否则连青春末班车也赶不上了。只要自己逃离一段时间,她自然就会去寻找别的目标,或者说猎物。
    这是个人人都在玩的游戏,人们逡巡在都市丛林里,都是猎人,同时也是别人的猎物。
    好多东西,如果招惹不起,还是侧身让路比较明智。

    第二天一早,李守杰主动跟老板打报告,要求派他去外地出差。正好公司在上海有个项目,本来是安排同事去的,但因为驻勤时间长达两个多月,而且上海消费高,补贴却跟去别处一样,那人也不很愿意去。李守杰主动请缨正中老板下怀。
    在飞上海的班机上,李守杰为打发时间听起了音乐。
    听着听着,电视剧《像雾像雨又像风》的主题曲《让梦冬眠》传入他耳中。这歌他以前听过,但从未在意过歌词。而这次再听,他忽有了不同的感受。

    天不再是昨天
    那缘也不像前缘
    双眼藏两句誓言
    还未说就已改变
    线一人握一半
    永远消失在梦中的夜晚
    一回头熟悉的容颜再看不见
    今生的爱走远
    来世的痛提前
    风和雨说再见
    心被雾深陷
    今生的爱走远
    让来世痛提前
    谁丢失了时间
    让梦冬眠

    伴着这歌,李守杰不禁又回忆起跟艾秀静相处的点点滴滴。遇到她,他以为找到了真爱,可那感觉瞬间就失去了……
    双眼藏两句誓言,还未说就已改变。一回头,熟悉的容颜再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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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0章,上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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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上海故事

    上海,东方的巴黎。
    班机抵达时已是夜色苍茫。李守杰拦了辆出租车驶向这座不夜城。
    华灯初上,林立的高楼,窄小的街道,闪烁的霓虹,琳琅的地摊……一切都矛盾而合理地存在着,如同一个经历颇多的风尘女子,在过程中从良,却难以忘怀过去,于是优雅而世俗地冷漠着。
    李守杰没心思品味这一切,他太疲惫了。

    几天后艾秀静来了个电话:“怎么不跟我联系啊?不是说好了这个周末一起过吗?”
    李守杰答:“我出差了,这周算了吧。”
    “出差了?在那儿?”
    “上海。”
    “啥时候回来?”
    “得三四个月吧。”
    “三四个月?”她惊叫,“这是什么差啊?你骗我吧?”
    “我骗你干吗?不信到我们公司问。”

    艾秀静气愤起来:“你这什么意思?走也不说一声?不是说好最近要提亲吗?怎么不把这事办完了再走?”
    “没办法,事情太急,来不及说。”
    “什么事能比这事更急?你太不尊重我了吧?你怎么这样?”
    李守杰不再辩解,任她自言自语。

    艾秀静抱怨完,口气又温和起来:“你能不能抽时间回来,咱们领了证再回去?正好我也想去上海转转,就当旅游结婚了。”
    李守杰冷笑一声,心想你别做白日梦了。
    “没办法,工程很忙,根本走不开。”他挂了电话。

    接下来一段,艾秀静天天打电话法短信,催李守杰早点回京提亲。他则不冷不热地应付。时间久了,他也厌倦了这种敷衍,干脆不接电话,不回短信。
    艾秀静明显感到李守杰的冷漠,觉得他可能在骗她,就去单位核实,结果发现他货真价实出差了。

    李守杰和老板私交不错,老板遂打电话通报这事,赞曰:“真是个大美女啊!浑身上下透着骚劲儿,你小子艳福不浅!哪儿勾搭上的?”
    “就在你推荐那个交友网上。”李守杰答道。
    “哦?”老板惊讶,“你啥时候也上那个网了?”
    “还不是响应您老人家伟大号召,到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老板狂笑:“是是是!你小子还真是革命的接班人!有进步!对了守杰,我在网上泡那么久,怎么就没搜到她呢?”
    “操,你总盯着未婚的,这是离婚的。”
    “啊?没想到离婚女也有这等尤物?看来我得转变一下观念,开拓一下思路了。多大年纪?”
    “三十出头吧。”
    “哦,老革命了,保养得不错啊!怎么样,跟她搞一定很爽吧?”
    “还行!那绝对风情万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这么牛?靠,啥时候咱也领教领教?”
    “行啊!不过怕您老人家前列腺不行,哈哈!”
    “操,你别狗眼看人低,好歹咱也是身经百战的老炮兵呢!”
    “那好哇,孝敬给您如何?这个月多发我两万,我就把她的联系方式卖给你。”
    老板一阵浪笑:“啧啧啧,这么漂亮的女人你都腻了?看不出你小子外表忠厚,实际上衣冠禽兽。只是两万太贵了,打个一折吧,两千,咱就成交。这个岁数,不值那个价钱,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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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0章,上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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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冷了段时间。一天艾秀静又来了个电话,李守杰接了。
    “守杰,你回来没有?”她问。
    “哦,没呢。”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哎呦,这可是个大项目,挺复杂的,估计还得几个月。”
    “守杰,你怎么总不给我打电话?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她已预感到大事不妙。

    事到如今李守杰也不想瞒了:“秀静,我觉得咱俩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咱俩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是……呃……不是……”她这么一问,李守杰倒不知怎么回答好,想了想又道,“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压力挺大。”
    “压力?我给你什么压力了?我什么时候给你压力了?”
    “唉,说来话长。不过算了,我也不想多说。反正,我觉得咱俩就是不合适。”
    “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啊?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你看咱俩刚认识时还行,后段时间总吵架。说实话我不想折腾,只想求个清净。”李守杰狠狠心,宣布了她的死刑判决。

    艾秀静辩解:“那段我确实有点心理失常,可也是急着跟你结婚啊?守杰,女人都是要哄的。”
    李守杰又冷冷一笑,心想:算了吧,这么大岁数还得哄,你也太不把自己当成年人了。

    见他不吭气,艾秀静保证道:“守杰,我发誓以后再不跟你吵了……这事我都跟父母挑明了,要黄了怎么交代?还有皮皮,跟我处过的男人里,他唯一对你叫过‘爸爸’,你走了对他是多大伤害?”
    唉,你要向父母交代,你不想让皮皮受伤害,我都能理解。可你怎么就没想过,我有什么义务为了让你们满意而粉身碎骨?我离婚出来是找幸福,而不是找折磨。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我欠了你什么,而是我起初认为和你牵手会幸福。现在明白,你只是伪装罢了。你喜欢压榨我得到你的幸福,可那让我感到厌恶。皮皮叫我“爸爸”,也非他对我格外开恩,而是我比别人对他更关心更真诚。并非我心狠,而是你不值得我牵手。

    想到这里,李守杰驳回她的上诉:“算了,是我的错。我考虑了很久,咱俩没有共同语言,生活方式也不一样,又夹着皮皮让我左右为难。就是勉强凑合到一起,矛盾也不会少。”
    “这算什么理由?咱们这是结婚过日子,又不是发展新党员,你还真想找个志同道合的啊?”
    “对,我就是想找个跟我有共同语言的人,免得天天吵,你算计我、我防着你,斗来斗去的太没意思了。”
    “夫妻吵吵闹闹很正常,谁家夫妻不吵架?这都能磨合啊!”
    “磨合?算了,我已经不年轻了,不想费这个劲,也不想冒险。”
    “守杰,我觉得你对婚姻的想法太不现实了,过日子其实……”

    “对,我不现实。”李守杰打断她,“我不想跟你争对错,更不想说服你接受我的看法。你有权选择你想要的生活,我也一样。”
    “我想跟你见一面,你对我有些误解。给我个机会吧,电话里解释不清楚,我想当面谈谈。”
    “算了,不必,我已经想清楚了。”

    艾秀静沉默片刻,不禁啜泣起来:“我早猜到会这样,守杰,你怎么忍心……我一个人带孩子孤苦伶仃的,本以为找了你这后半辈子有靠了,谁知又是一次伤害……”

    她的哭泣令李守杰非常难受,但他提醒自己:千万别被她弱女子的假象迷惑。她是个陷阱,踩上去会粉身碎骨。
    “秀静,你命里注定要碰到个比我更成功的男人。”
    “你不想要我就算了,干吗要讥笑我?”
    “不,不是。”李守杰倒是在说真心话,“我其实很喜欢你,只是真的,我离你的要求差得太远,是我不好……”
    说完,不等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并且关机。他怕再说多了,还是难以抵挡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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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0章,上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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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艾秀静的结束对李守杰打击很大,长时间闷闷不乐。虽是他甩了她,可这也意味着他当初萌生的那些希望全部破灭。一想到初识时的甜蜜和感动,还有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李守杰心里都会涌起种难言的痛楚。
    即使痛楚,他也不回头,不再如年轻时那么心软。
    是生活让他逐步坚强,直至很坚硬。

    李守杰住的酒店离东方明珠电视塔很近。每天晚饭后他步行都能到黄浦江边散步。相比于川流不息的外滩,浦东的夜倒非常清静。
    在沪的大学同学知道李守杰来了,纷纷表示要请他吃饭。那晚来了五个同学:班花,麻杆,小上海,刘皇叔,老马。

    这五人里只有“班花”一位女性。李守杰读的是工科大学,女生资源极其稀缺。班上屈指可数的几个女生大都奇形怪状面目可憎,唯有她还长个人形,故矬子里拔将军被誉为“班花”。

    “麻杆”的意思很好理解,就是瘦得跟麻杆般。十多年不见,麻杆发福了,大腹便便、满脸肥肉,活像弥勒佛。若非他自我介绍是麻杆,还有两道标志性的八字眉做证据,李守杰还真认不出来。麻杆混得不错,小公司开得红红火火。

    “小上海”是上海本地人,瘦小机灵,典型上海小男人形象。这厮的最大特点是跟吃了长生不老药似的特别耐,毕业十几年居然一点不显老,气质也还是那副学生样。见他那副青春永驻的样子,李守杰禁不住想:他若冒充大学生到校园里泡学生妹,估计也能蒙混过关。李守杰问小上海在哪里高就,小上海回答在IT公司打工。李守杰开玩笑说:你还打什么工啊?该开个美容讲座,向那些希望红颜不老的阔太太介绍你永葆青春的秘诀,保准你数钱数到手抽筋。

    “刘皇叔”姓刘,大学时他喜欢到地摊上买非法出版的黄色小说看。那个年代,这类书是大学生们的启蒙教材。而刘皇叔最爱买的书,是位署名“西村寿行”的日本人写的黄色小说系列。西村寿行这厮也算名副其实,专写各种兽行。其实那些低级趣味的书学生们都爱不释手,可大家都爱吃白食;刘皇叔老实,总是他出钱买。老吃白食也过意不去,出于感恩心理送他一个外号。谁让他姓刘呢?那“刘黄书”就非他莫属。在他坚决抗争下,又改成“刘皇叔”。

    “老马”是回民,不过是百分之百汉化的回民。这厮天生是位批判家,长着张愤世嫉俗的脸,跟韩非子般整日在孤愤中度过。不过他品行真好,这类人往往是海瑞式的道德完美主义者。他毕业后到了政府机关,可混了十几年才到副科。想想也是,现在这官场,怎么能容忍海瑞式干部掌大权?这官场一向奉行“劣币驱逐良币”的潜规则,越两袖清风,你越混不上去。

    寒暄过后,李守杰忍不住清点人头,这才发现“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少了谁呢?少了“欧公子”。

    “欧公子”是李守杰班上最帅的男生,长着张中西合璧的面庞:深眼窝,高鼻梁,头发微卷,棱角分明。尤其是他的双眼皮,并非东方人的“小双”,而是西方人才会有的“大双”,目光深邃明亮。那眼神带电,看男人一眼让男人惭愧,看女人一眼让女人昏倒。而且他身材特好,头身比不是我们这样的七比一,而是八比一。这副身材长相很让人怀疑他是否具有欧罗巴血统,又是全校公认的“四大公子”之一,故被誉为“欧公子”。
    毕业时欧公子分到上海一家跨国公司。这厮有点自恋,读书时就总跟大家保持距离,毕业后来往也少。后来听说他找了个上海本地美女,在外资银行工作。郎才女貌,被传为一段佳话。
    @纯洁的狐狸精 2012-12-18 23:03:41
    鼠哥,好久不见。再见好亲切啊。好精彩的书,等下文呢。辛苦辛苦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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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这是本旧作了,但是一直觉得写得不好,又改了十几万字。。。:))
    @若烛2012 2012-12-18 22:58:28
    看了必须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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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欢迎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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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0章,上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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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欧公子缺席,李守杰以为他的自恋症又发作了,随口贬了句:“哟,欧公子又不来啊,他老人家大驾还挺难请嘛。”
    大伙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静默片刻,班花开口了:“欧公子的事,你不知道?”
    “欧公子?什么事?”
    “欧公子快不行了,尿毒症。”
    “什么?!尿毒症?”李守杰大吃一惊,下巴差点掉桌上,“不……不会吧?这……这怎么可能?”
    “是,都好几年了。”刘皇叔脸色阴郁地补充,“欧公子这病很麻烦,透析不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现在每两三天就得透析。除非换肾,否则没希望了。”
    “啊?”真是世事难料,这么个超级帅哥,怎么得了这种病呢?
    “唉,人这一辈子,指不定遇着什么事儿呢。”老马感叹道,“本来得这个病就够倒霉了,结果他老婆又来个落井下石,离了。”

    “什么?离了?”李守杰再度被震惊。这顿饭,没吃什么菜,全吃惊了,“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他的病?哼。”老马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愤世嫉俗的毛病又发作了,“那女人见他有病,怕耽误自己,立马分道扬镳。哼,典型的上海女人做派,有福同享可以,有难同当可不行。正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嗳,老马,不要以偏概全嘛,上海女人也有好的呀?”小上海不服,出来为上海女人主持公道。他说话总细声细气,甜得发腻。
    读书时,老马和小上海就是一对天敌。俩人跟说相声似的:老马愤世嫉俗,小上海四平八稳;老马声色俱厉,小上海吴侬软语;一个逗哏,一个捧哏;只要老马出马,小上海必然上马迎战。说也奇怪,这俩人吵归吵,可总爱待一块儿。
    “或许有好的,就是比例低了点,百不存一。”老马边抽烟,边以愤世嫉俗的口吻丢下这句话。

    “那……我明儿得去看看他。”李守杰问,“怎么联系?”
    “没法联系,失踪了。”班花接话。
    “失踪了?”李守杰又吃一惊。
    “是,失踪了。”一直没吭气的麻杆插话:“离婚后,他就失踪了,大概去年年初吧,辞职了,也从家搬走了,找不着了。”
    “打他手机啊?”
    “手机也停了。”

    “啊?那……你们就没问问他老婆?”李守杰瞠目结舌,“一个大活人……就能人间蒸发了?”
    “问什么?她也不知道。为这个原因离婚,你以为她会在乎他的死活?”看来老马对那娘们最痛恨,他狠狠吸了两口烟,咬牙切齿道:“欧公子刚得病那阵子还想换肾,可他老婆管着钱,居然要不出来!还说,‘换肾花钱不说,预后也不好,花钱也是白花。’你们说说,这是人话吗?这种落井下石的女人,良心被狗给吃了!”

    “嗳,老马,你也得为人家想想嘛。”小上海又跟他掐上了,“他们刚买了房买了车,还贷也是需要钱的嘛。他老婆一个弱女子,遇到这种事心里肯定也难过。问题是这病太难治了,即使倾家荡产,结果也是人财两空。”
    “你放屁!”老马敲了下桌子。不过大伙都知道,尽管他吹胡子瞪眼,但根本不会真和小上海翻脸,“算这么精,是你们上海人的本事吧?问题是算成这样,感情在哪里,在哪里?上海女人德行这么差,都是你们这帮小男人给惯的,真是贱!”
    “你就是以偏概全了嘛,不能因为你离婚了,就恨所有上海女人的呀?”小上海依旧投入地跟老马互掐。
    @若烛2012 2012-12-18 23:44:14
    离楼主这么近!我是从杂谈的高楼赶过来的,那楼太高了,爬不动了,还是这里清静。我喜欢跟老鼠打交道,我有两个鼠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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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太好了,这么多鼠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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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0章,上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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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李守杰已数不清是第几次吃惊了,“老马也离了?”
    “啊,是啊。我没跟你说吗?”
    “没有啊,你从没说过。”
    “哦,那就是没说。这事,也没什么好到处宣扬的。”
    “那孩子呢?”
    “跟我。”
    “为什么不跟他妈妈?”
    “她?她怎么会要?她还想攀龙附凤呢,怎么舍得拖个小油瓶?那谁还会要她?哼!”

    “老马,你儿子毕竟也是你马家的人嘛,跟你也没什么不对的呀?”小上海又来劲了,这厮,好像不掐一下老马他就不爽。
    “跟着我是没什么不对,问题是连抚养费都不愿掏,这孩子就不是她的骨血?畜生尚有舐犊之情呢,可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
    “那她也是个弱女子啊?她不像男人那样能赚钱,总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一下啊?”小上海是上海女人的义务辩护人。

    “唉,算了,你俩就别吵了。守杰来一次不容易,就别提这些事了。”刘皇叔出来打圆场,“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能混一天赚一天。来,为守杰的到来,干杯!”
    “干杯!”大家呼啦啦站了起来,杯盏交错,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

    吃了几口菜,班花问:“守杰,说说你的情况?”
    “我?”李守杰一怔,“还不就那样呗。”
    “你女儿上学了吧?小张还好吧?”
    班花说的“小张”就是李守杰的前妻张嘉丽,李守杰一时语塞。
    想了想,毕竟是老同学,也没什么必要隐瞒:“我们离婚了。”
    “你也离了?”大伙儿又一阵吃惊。皇帝轮流做,现在该李守杰送大家惊喜了。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真没想到,连你这样喜欢把‘责任’俩字挂嘴边上的人也离了。”班花感叹。
    “不过也正常。”老马又开口了,“以前在学校时,我就觉得你俩不合适。你俩,背景、性格、教养、兴趣、志向,差异那不是一般的大。当时我就不看好你们,可见你意志挺坚决的,又把她弄北京去了,以为可能磨合住了。看样子我当初还是没看错。”
    “呃……是,磨合不了。”李守杰沮丧极了。心想老马你真是个马后炮,这话当年你怎么不早说呢?

    “现在离婚的可真多啊。”班花又发感慨,“你说咱们这落座的六个,算上欧公子七个人,就有三个离了,这比例多高啊?”
    “那没办法,现在的女人,不守妇德的太多。有句话说得好,与一个好女人结婚,是在暴风雨中找到了避风港;和一个坏女人结婚,是在港中遇到暴风雨。”老马又激动起来,他讲话永远都是这种批判现实主义风格。
    “嗳,老马,也不全怪女人,坏男人也很多的啊?”小上海又为女人辩护。
    “诶,小上海,你是不是被妇联收买了,怎么一说话屁股就往女人那边坐?”老马气哼哼地回敬,惹得大家一阵发笑。

    晚宴结束,老马开车送李守杰回宾馆,简单聊几句后也走了。
    李守杰靠在床头点了支烟,又想起欧公子,禁不住兔死狐悲。尽管没见到欧公子,但可以想象他是怀着怎样一种万念俱灰的心情人间蒸发的。或许,他现在浪迹天涯?或许,他回到了父母的身边,无奈地等待末日?或许,他已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婚姻啊婚姻,本该是温馨的港湾、安全的堡垒。谁知现代的婚姻,却已沦为最靠不住的东西。
    李守杰打开电视,里边正在播放一部外国电影。主持婚礼的神甫问夫妻双方:“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的生命尽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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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1章,女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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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女公务员

    在上海那段,李守杰试图找到欧公子。虽对他的病帮不上什么忙,但毕竟同窗四年,哪怕给点宽慰也算尽了心意。或许,应该号召同学们搞个募捐,为他筹集点换肾费用。毕业十几年,同学们的贫富差距也拉开了,有的已是成功人士。没准儿大家一努力,几十万就凑齐了,能救他一条命。
    要这样做,前提是必须找到欧公子,知道他在哪里、是死是活。
    因为对上海不熟,李守杰拉老马一起找。之所以拉上他而不是别人,是因为只有老马还对欧公子怀着种难以名状的同情。其他人要么比较忙,要么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久了,人情渐渐淡了。

    老马的孩子由他父母帮着照料,所以有时间陪李守杰,向他透露了这几个上海同学的情况。
    班花是贤妻良母,她先生人不错,过得比较顺,小富即安。麻杆虽事业有成,但婚姻不幸,老婆是悍妇。麻杆早就不满,可碍于孩子和离婚成本,就那么凑合着过。当然,麻杆包了二奶,又吃喝嫖赌。刘皇叔老婆文化较低,对他很崇拜,两人过得还不错,但文化差异很大,要谈共同语言,也说不上。而小上海至今未婚。

    “啊?小上海还没结婚?”李守杰又吃一惊,“我还以为他遇到天仙了呢,老为女人辩护。”
    “他这是叶公好龙。这家伙,成天夸上海女人这好那好,问题是他不知换了多少个,可就是不结婚。”
    “哈哈,怪不得他显年轻,弄了半天还是个童男子啊?”
    “什么童男子?都这岁数了还童男子?光我知道和他同居过的女人都十好几个,比咱们结了婚的还乱。哼,我看他早乐不思蜀了。这年月,乱七八糟的感情好找,敢为感情买单的人不好找。”

    尽管李守杰和老马想了不少办法,但欧公子一点线索都没有。实在没辙了,他向老马提议上媒体发寻人启事。
    老马说:“守杰,你算了吧,白费劲。欧公子不跟我们联系,那是他不想联系。你就是发了启事,他能来吗?”
    老马言之有理。李守杰长叹一声,只好放弃。

    和艾秀静一刀两断后,李守杰的心空了下来,又开始留心女人。但他不愿再去征婚网站,那太不靠谱——陌生男女本着征婚目的在网络相识,都拼命掩饰缺点,把自己打扮成圣君圣母,又慢慢被戳穿,这太残酷了。况且,跟艾秀静相处后,他为表真诚已注销了空间,也懒得再注册了。

    某日,李守杰上QQ聊天。那是个驴友群,成员来自全国各地,常因地域问题抬杠。这天有几个上海群友鼓吹清理“硬盘人”(对来沪打工者的谑称),引起李守杰一阵不爽,忍不住掐上了,把上海骂了个一无是处。
    没过多久,一个网名“徐霞客”的女性驴友跟他私聊:
    “你这么不喜欢上海啊?”
    “呵呵,也不是,看那俩人太嚣张了。”
    “你是北京的?”
    “是啊。”
    “我也是北京的,可我更喜欢上海。我妈是上海人,一到上海我皮肤就会变好。北京太干燥,风沙太大,你不觉得吗?”
    “嗯,是。”
    “我姓白,白洁,你呢?”

    白洁?李守杰不禁想起看过的一部色情小说,里边风流漂亮的女主人公就叫白洁。
    “我姓李,李守杰。”他禁不住浮想联翩,口水四溢。

    白洁主动向李守杰做了自我介绍:29岁,公务员,离异,狂爱旅游。宫商角徵羽,路路精通;琴棋书画唱,行行都懂。双方一换照片,虽不及艾秀静漂亮风骚,但也属上等姿色;考虑到她的才艺,真是才貌双全。
    孤男寡女,很快聊到了婚姻。

    鉴于艾秀静的教训,李守杰不想再找个庸俗女人。而这位女公务员职业不错,又多才多艺,素质肯定不差。
    李守杰也不愿再碰到个皮皮般的“茶宝”,遂又问她有没孩子?
    她说有,但给了前夫。
    太好了,起码不在一起生活,关系好处。

    李守杰和白洁聊天一个多月,看了她不少照片,其中有几张跟市领导的合影,证实了她公务员身份。还有几张是在上海弄堂照的,她说那是她外婆家。
    不久,李守杰差事结束回京。这一个月的神聊令他对白洁仰慕已久,人还在机场,就急不可耐致电邀她喝香槟。
    白洁矜持了十五秒钟,答应了。
    李守杰一路美滋滋,幻想着度过罗曼蒂克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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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1章,女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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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没多久,白洁打来个电话:“能不能推迟一天?”
    李守杰不好勉为其难,顺口问了句:“为什么?”
    白洁回答:有个广州大老板也是她的膜拜者之一,最近出差去上海,特地拐到北京拜见偶像。晚上七点钟飞机到,明天又要飞上海。因此,她觉得最好先赏脸给远方粉丝,本地粉丝就顺延一下吧,很对不起了喔。

    李守杰顿时浑身不爽,两眼鄙视。心想,妈的这帮离婚老女人咋总爱编大老板童话呢?就不能玩个新鲜套路?退一万步,即便真有大老板远道而来,也该讲个先来后到吧?你大爷我可是有约在先!行,你就跟你的大老板约会吧,老子让路就是。
    想到这里,连明天的约会都不愿去了。

    白洁当然不知道他已领教过类似套路,继续绘声绘色地编造神话,跟犯人争取坦白从宽般来个竹筒倒豆子:那大老板干什么牛逼生意,开什么牛逼车子,住什么牛逼房子……
    李守杰面带冷笑耐心听完,说:“不错,我祝你马到成功!”
    谁知过了一会儿她又来骚扰:“诶,守杰,你觉得我今晚该穿什么衣服好呢?”
    李守杰又好气又好笑:你有病啊?我见都没见过你,哪知你该穿什么衣服?兴许不穿衣服效果更好。
    当然嘴上还是很客气:“平时穿什么就穿什么嘛,见个面,别弄那么紧张。”
    “我想去先做个美容,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怎么样?我觉得你病得不轻。忍了忍,他说:“那就做呗。”
    她又虚情相让:“诶,我跟别人约会,你不介意吧?你要不高兴,我就跟那个老板说一声取消约会,今晚还是跟你吃饭。”
    李守杰忙假意以对:“不用不用!人家大老远飞过来一趟也不容易,何况明儿就得走。再说你跟别人约了,人都来了又不见,那多伤自尊啊?人家一片痴情,缘分难求啊!我嘛,土人一个,想见面哪天不行呢?这点气度咱还是有。”

    白洁知道台阶下不来了,只得硬着头皮往上爬,嘴里却表示感激:“我觉得你这人不错,挺宽厚的。”
    李守杰想:妈的,老子宽厚个屁,你丫不知道老子多鄙视你,逢场作戏罢了。见都没见过你,犯得着吃这坛子干醋吗?
    又虚伪客套了几句,挂了电话。

    既然喝不成香槟,李守杰遂自力更生下了碗炸酱面,饭后在家里踩动感单车。
    正满头大汗,白洁来电说已经结束约会,回家了。
    李守杰忍不住看了眼挂钟,才八点刚过。他更加确认她是和空气约会了——七点飞机才落地,八点就结束约会回到家,这也太他妈神速了吧,敢情你俩是乘飞碟见面的?

    李守杰奸笑一声:“这么快啊?这顿饭吃得有点儿仓促喔。”
    白洁忙自圆其说:“哎呀,你甭提那人了,长得猪头一样,一见面就动手动脚,还拉着我想开房间……”

    李守杰早料到是这个结果,因为他知道,自己才是唯一的大老板!所以,无论是广州大老板、上海大老板、巴黎大老板还是纽约大老板,无论是马云还是张朝阳,也无论是巴菲特还是比尔?盖茨,最终肯定是会以各种理由出局的!感谢艾秀静,教会他如何识别这类谎言。

    白洁建议道:“这样吧,要不今儿咱俩见个面?”
    “我都吃过饭了,还是明儿再说吧。”
    “咳,你这么这么庸俗?难道不吃饭就不能见面了吗?”
    “我这人不太喜欢随意改变计划……”
    “计划赶不上变化你懂不懂?你这人思想僵化。”李守杰发现白洁很善于总结,他的每句话她都能抓住要点,然后上纲上线、高屋建瓴地展开批判,“现在才八点多,晚什么?我反正想见你了,以前跟你聊天没什么感觉,可跟那猪头一比,我觉得你这人特实在。要不,你来接我?”
    @若烛2012 2012-12-19 00:18:41
    楼主还在北京吗?还喜欢那里?嘿嘿,空气不错吧?我有一同学从法国回来说,那是人呆的地方吗,这不是骂人呢么。虽然我也住了十几年,现在也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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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北京空气污染太严重了:((
    我记得2008-2009年还不错,2010年后一天不如一天:((
    2009年的北京,天高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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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1章,女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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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李守杰对这个神神叨叨的女人已经失去兴趣,随口扯了个谎:“我在家写程序呢,明儿得交,不能出去。”
    “那我自己打车去你家算了,欢迎吗?”
    李守杰心想:我汗,还真粘上我了!可一转念,既然美女深更半夜送货上门,还代办托运,本王老五要再推出去就不礼貌了吧,俗话说做人要厚道……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他通报了住址。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她坚持登门献身,那还客气什么?李守杰进书房打开电脑,装模作样开个文档;为办事方便,套子都准备好了;又一阵沐浴更衣,打扮得油头粉面。
    然后,他靠在沙发上展开想象的翅膀:被一位才貌双全的“少妇白洁”按倒在床该是什么情景?嘿嘿嘿嘿。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哦耶!美女来了!”李守杰一声欢呼,兴冲冲开了门。
    打开防盗门的一刹那,他的笑容僵住了——她是谁?难道……眼前这丑八怪就是传说中的美女?日,恨死那些拍艺术照的影楼了,完全能把野鸡拍成凤凰,稻草拍成金条,这……这不是坑爹吗?
    只见眼前这“美女”,目光凶恶,满脸横肉,丰乳肥臀,腰粗如桶;脸上虽擦着厚厚的遮盖霜,但仍盖不住眼帘下方一大片脂肪球;而发型,偏偏弄了个他特别讨厌的日本式。
    更让人恐惧的是,她胸部奇大,像揣着两个十几斤的大西瓜,人还没进门胸先进来了,走起路一颤一颤。
    随着大西瓜的颤动,李守杰的眼球也不由得上窜下跳,生怕那玩意儿会掉下来摔成碎片,弄脏他的檀木地板。

    “奶霸……”李守杰大失所望,看来这套子白准备了。当然也不好下逐客令,只得客气地请她坐下,礼貌地倒了杯水,然后正襟危坐,表情庄严肃穆,一副唱红歌缅怀革命先烈的派头。
    白洁还没从童话王国解脱,一坐下来就口若悬河,对虚拟的“大老板”展开无情批判。
    李守杰只得随声附和,心里却想:哼,没准儿还真有个广州大老板跟你敖包相会呢,估计一见你这尊容,吓得机舱都不敢出,连夜包机逃回去了。

    批判完大老板,白洁起身到各房间巡视一周。边走边以中央巡视员的口吻说:
    “房子挺宽敞的嘛!”
    “是啊是啊。”李守杰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就你一个人住吗?”
    “是啊是啊。”
    “有按揭吗?”
    “是啊是啊。”
    “还起来吃力吗?”
    “是啊是啊。”

    首长结束南巡回客厅,目光落到那部动感单车上,又问:
    “你常健身?”
    “是啊是啊。”
    “不错不错!”
    这场景令李守杰想起老电影里,首长慈祥地摸着小八路的头说:“小鬼,对自己要求挺严格嘛!”

    突然,首长来了个探戈式猛回头:“你对我感觉怎么样?”
    “喔……很好很好!”李守杰猝不及防,不由得一哆嗦。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条件反射般连声说好。唉,心里再恶心嘴上也得说好,要不人家一怒之下,把我按倒在地夺走我的贞操可怎么办?我身上只装了套子,却没准备辣椒水电警棍之类的防身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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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1章,女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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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目光变回慈祥,搔首弄姿道:“说详细点,怎么个好法?”
    靠,这可太难了!从这么恶心的老女人身上找出点好的东西,简直比在一堆屎里抠出块金子还难。李守杰绞尽脑汁,昧着良心找了几个好词交差:“你气质特好,五官很欧化,看上去很年轻,像二十出头,还有种知性美……”
    汗,太没骨气了,这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鄙视自己。

    首长突然打断他,抓住了重点:“你也感觉我有知性美?”
    她特别着重于“也”字,表明有很多人赞美过她“知性美”。
    “啊,是啊是啊!”李守杰再度学小鸡啄米,看样子这马屁可拍到领导心坎里了。

    “呵呵哈哈……”首长爆发出一阵会心大笑,露出了领导对办事得体的员工、成年人对懂礼貌的孩子、老师对答对问题的学生才会有的表情,“嗯,算你有眼光!很多人都说我特知性!”
    李守杰松了口气,看来这关算是蒙混过去了。侥幸之余突然想起那个经典段子:“号外,号外!受骗者已达一百零一人!”

    白洁仍在自我陶醉,滔滔不绝抖包袱。据说,她被足足一个加强排的男人膜拜,其中不乏二十几岁未婚帅小伙,甚至还有国际友人。唉,每天被众星捧月,心里还有点烦。

    李守杰的呕吐欲更强烈了,扶墙翻肠倒肚半天才止住。老外追她还可以理解——他见过不少鬼佬,跟商量好了似的怀里清一色搂着千奇百怪、惨不忍睹的恐龙。以至于他有时怀疑,这些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是不是志愿者什么的,不远万里跑到中国专解决特困女生来了?若非志愿者就费解了,谁要肯追求这么个神神叨叨的大妈,不是瞎了眼就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换了他,白送都不要。

    正胡思乱想间,白洁突然问:“你有多高?”
    “一米七三。”
    “那太矮了,追我的男人里你是最矮的一个。”她轻飘飘一句,就把他的自信击得粉碎,恨不得连夜到积水潭医院做增高手术。

    突然白洁扭扭腻腻起来:“其实,有个情况没告诉你……”
    “哦,没事。”李守杰礼貌性地回了句。
    “什么没事啊,人家不知该不该讲嘛。”
    “那就讲呗。”
    “哎呀,算了不讲的好。”
    明知她在吊胃口,可李守杰并没兴趣刨根问底:“呃……好。”
    “可又觉得还是讲了好。”

    李守杰心想你有毛病啊?爱讲就讲,不讲拉倒,这么罗嗦干嘛?
    于是他不再言语,坐等她自招。
    “其实,其实……”白洁吞吞吐吐,像是要下什么决心似的,“我以前没说实话,我儿子实际上是跟着我的。你不介意吧?”
    “哦,”李守杰心想我介意个屁?你儿子跟谁关我鸟事。想到这里随口敷衍道,“那好那好!孩子跟着妈妈好!他几岁了?”
    谁知她竟狡黠一笑:“我不告诉你!”
    我靠,真是有病!李守杰只得干咳两声,没话了。

    见他玩起深沉,女公务员开始查户口:住房,工作,收入,职位,父母,社会关系,等等,一一详细问起。和艾秀静不同,她还特地问了他的政治面貌。
    “革命群众。”李守杰答道,“属于劳动人民。”
    “怎么不入党呢?”女公务员有些意外,随即批评道:“太不求上进了。”
    “呃……我对政治不感兴趣。”李守杰心里直纳闷: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在乎我是否胸怀共产主义理想?你是相亲还是发展新党员啊?看样子她没准儿是搞政工的,搞思想政治工作都成职业习惯了。就像《摩登时代》里的卓别林,拿个扳手看到别人的扣子也忍不住上去拧两下。
    “别找借口了。”党组织循循善诱,“是你表现不够优秀吧?”
    “呃……是。”见组织上不打算给台阶,李守杰也就不无理狡辩了,虚心接受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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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1章,女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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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想汇报到这里,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挂钟——快十点了。心中一阵沮丧:这女人怎么屁股下面生了根一样不走呢?莫非要亲眼看我投入组织怀抱才肯善罢甘休?唉,真是引狼入室,请神容易,送神可就难喽!
    思想斗争很久,他终于鼓起勇气对组织上交心:“您得早点回去啊,这么晚了,你儿子也该睡了。小孩没妈妈哄睡不好觉。”
    正眉飞色舞的白洁一个不留神:“没事,他都上初中了,能照顾自己!”

    额滴神啊!原来她年龄也是假的!什么29岁?孩子都上初中了,起码也得十二三岁吧?那她十六七岁就当妈了?这不是山高皇帝远、计划生育管不到的穷乡僻壤,这可是天子脚下的北京城啊!
    李守杰只好痛下决心,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还要加班,要不咱们……改天再聊?”
    白洁只得起身:“你不送送我吗?这么晚了,我怕。”

    靠,你怕?李守杰心想:就你这副尊容,别人不怕你就够意思了,谁能强奸你那得算为慈善献身;你要真打算守身如玉,完全可以把那厮脑袋放在你两个大西瓜中间一挤……砰!保准丫脑袋开花!或者,干脆送出一个闪耀着知性美的秋波,把他活活吓死算了。

    但他还是虚伪地说:“那好,我送你到楼下吧。”
    “怎么只送到楼下啊?太没绅士风度了。既然跟女孩子约会,就该把人家送回家。”女公务员又总结出他一个新缺点予以批判。
    女孩子?您老人家这把年纪也好意思自称女孩子?李守杰心想:大妈,求您了,甭继续糟蹋这些美好名词了。
    “那不行,我还得赶任务加班呢。”他态度硬朗起来,决不再为这个神经病浪费一枚铜板,一滴汽油,一秒时间。

    李守杰把白洁送到楼下,伸手拦了辆的士。
    她上车后恶狠狠盯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则赶紧挥挥手,送走了这个精神病人。

    接下来两天,白洁打过几次电话发过几条短信,李守杰一律不接不回。
    星期一上班,李守杰打开办公电脑自动登录QQ,发现白洁给他发了几条离线消息。打开一看,是骂他的: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虚伪、最无耻的男人!”
    李守杰心想:我汗,那夜我的表现简直比柳下惠还柳下惠,非但没动你一根毫毛,还白送你一杯纯净水,外加一个纸杯,咋就虚伪无耻了呢?
    于是他忍不住回复:“你什么意思?”

    白洁恰好隐身在线,立刻回复:“你不想想这叫什么事?你让一个美女深更半夜跑你家去,既不接也不送,打车我自己掏钱就算了,连顿饭也不管!你真是既小气,又龌龊!”
    李守杰拒绝这种莫须有的指控:“首先,是你自己要来。其次,你不已经和别人吃过了吗?我也吃了,我还再请你吃一顿干吗?”
    “那天看猪头样子恶心,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
    李守杰忍不住一阵坏笑,心想:你哪是没吃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都没吃!你这点旧套路,实在太山寨了,骗骗傻小子还行,对咱这个二手,呃,三手男人已经无效了……

    忽然,白洁发出个搔首弄姿图标:“其实,我觉得咱俩还挺般配的。”
    李守杰心想:大妈,头可断,血可流,革命意志不能丢。我就是混成要饭的,抱充气娃娃也轮不到考虑您老人家吧?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我说过不考虑带孩子的。”

    此话一出,如捅了马蜂窝,白洁发飙了——
    “凭什么不接受带孩子的?”
    “带孩子低人一等吗?”
    “你这男人不仅小气,而且自私!”
    “一个没有爱心的男人算是男人吗?”
    “你让我感到恶心!”
    “你是我见过的最龌龊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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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1章,女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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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暴风骤雨令李守杰哭笑不得,但还是耐心解释:“带孩子负担重,关系难处。这态度我一开始就亮明了,您没必要再为此表示不满……”
    白洁不依不饶,排山倒海般向他喷射正义的火焰——
    “你这观念真是狭隘守旧,卑鄙可耻!”
    “想不到都这年代了还有你这样观念陈腐的男人!”
    “散发着封建僵尸的腐臭!”
    “中国男人就是这么没出息,你看人家外国男人重新组合家庭的,对女方的孩子多好!”
    “说什么负担不起,是自己没本事,可笑!”
    “有了爱情,这些问题还算问题吗?说到底是爱得不够!”
    “就你这种思想境界还想入党?”
    ……

    这番天才的演讲,令李守杰晕头转向、自惭形秽。
    见他半天没反应,白洁自忖已把阶级敌人批得体无完肤,打出了个得意洋洋的图标:“怎么样?无言以对了吧?”
    李守杰猜她此时一定很有成就感,八成正陶醉于那番精彩绝伦的雄辩。她这本领应该去台湾组建政党,若谢长廷请她出马助选,十个马英九撂一块也得被摆平。

    正发傻间,白洁又换了副表情:“其实你本质还不坏,就是有些心胸狭隘,以后我会把你改造成真正的男人。”
    好大的口气……李守杰只好回应一个流冷汗的图标。
    忽然,白洁发出了视频聊天的请求。
    李守杰冷汗直冒:打死我,都不想再欣赏那副骇人听闻的尊容了。
    “快接啊,跟我视频一下。”
    “我办公室里没视频设备。”
    “那没事儿,让你看看我。”

    我靠,还是不看了吧?聊到这里,李守杰心里直纳闷:这女人有什么毛病啊?长成那样,还四处秀自己的视频,这简直……就是想强奸我的眼球嘛!不行,我的身体虽已不贞洁了,但我的眼球还要守住贞操,绝不因一念之差而抱恨终生。
    “快接啊?你怎么啦?”奶霸继续试图改造他。
    李守杰负隅顽抗:妈的,事到如今,沉默是金;系紧腰带,严阵以待。
    白洁不得不取消了视频请求。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你最近手头宽裕吗?”
    这句话伴随着一个害羞的表情。
    多好一个表情,愣是给糟蹋了。以至于李守杰从此落下阴影,一见这表情就想起白洁。

    “你最近手头宽裕吗?”白洁重复一遍,还伴一个闪屏。
    干吗?李守杰从发傻中警觉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钱包,仿佛电脑里会伸出只毛茸茸的手,夺走他的贞操,抢走他的钱包。
    “我想培养儿子弹钢琴,可买琴还差几千块钱。”白洁继续敲道,“不多,八千足够了,先借我一段时间,年底还你。”
    李守杰忍不住骂起来:“神经病!”

    当然,他是在现实中骂的,不是在QQ里骂的,惹得同事吓了一跳,纷纷向他张望。
    他尴尬地冲他们笑了笑,摆了摆手。
    他没再回复,直接下黑手把她拉黑。
    几分钟后,白洁又打来个电话,他也没接。此后但凡此人来电一概不接,短信一律不回。

    几天后,有个号申请加李守杰好友,对方自称是美女。他又犯了好色的毛病,加她聊了几句。
    对方要求视频,他接了。
    等到看得真切,才知那是换了号的白洁——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强奸了他的眼球。

    李守杰追悔莫及,一怒之下连QQ号都废了,一了百了。
    就这样坚决不再理睬,白洁终于确信这个狭隘、无能、小气、虚伪、无耻、自私、龌龊的男人决不会理她,再不来骚扰了。
    @jxn_ly 2012-12-19 17:05:19
    老鼠老弟,我也碰到物质女人,又爱又很有点李守杰的感觉,请问分手还是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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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什么程度?
    一般女人多少都带点物质性,男人其实也一样,只是表现方式不同
    关键是不能太疯狂,形成强大的压力,感觉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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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2章,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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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白玫瑰

    这天下午快下班,老板把李守杰叫到办公室,问了几句上海项目进展,在表示满意的同时又给他一项新任务:参加亿银公司为某跨国公司开发的一套财务软件总测试,第二天就去。
    李守杰是夜猫子,见老板将其外派就趁机睡了个大懒觉。在爪哇国梦游到第二天中午,才磨磨叽叽来到那间公司写字楼前。
    这家公司位于CBD一幢高档写字楼内,主楼约有三十层。在中央商务区,这样的高度实在不算什么地标建筑。但这座建筑不同凡响在于,它有三座三十层的塔楼,包括裙楼在内占地面积异常庞大。裙楼门前,有长长一排大理石廊柱,看上去气派非凡。

    李守杰到了公司所在的28楼,向前台说明来意。前台小姐引领他找到几个同事。
    前期工程都是这些同事在做,现在到了数据切换的关键阶段,老板担心出现问题,才把刚回来没几天的李守杰给派来。
    老板的担忧不无道理,测试果真不顺利。那几个同事正傻眼呢,看到李守杰如同遇到救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介绍情况。
    看来,他这个救火队员算是有的忙活了。

    这天正是毒日当头,天气燥热;加上情况不熟,又担心得罪了客户,不一会儿李守杰就满头大汗,一脸狼狈。
    可他还是没摸到门。
    李守杰心想:解决这类问题,光靠我们这边不够,还得对照查查他们的老系统和数据库,会不会程序有什么冲突?
    于是他向财务部小丫头问情况,可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这事儿得问我们主管,她最清楚情况了。”小丫头说。
    李守杰问:“那……你们主管呢?”
    “正在老板那里开会,一会儿就回来。”
    “主管姓什么?”
    “姓孙。”
    “孙主管回来,麻烦您帮我带个话。”
    “没问题。”

    时间不长,小丫头领来一位女子。
    “李经理,我们主管到了。”小丫头说。
    正在埋头查数据的李守杰抬头一看,顿时呆若木鸡。
    只见这位女子,长着一副中西合璧的五官和脸型,鼻梁高而精巧,嘴唇小而饱满,眼睛大而有神,睫毛长而浓密,皮肤白而细腻,头发长而飘逸。不仅长得漂亮,打扮也非常得体:身着杏色一步短裙,白色束腰短袖,腿裹珍珠色亮丝光袜,脚穿浅金色鱼嘴高跟鞋。上上下下,无论从长相还是穿戴,都清爽利落、恰到好处,宛如一枝耀眼的白玫瑰。

    四目交错间,李守杰心跳骤然加速,一时张口结舌。又感觉眼前发黑,身体随即一歪,慌忙中赶紧扶了下电脑椅的靠背,才避免一场人仰马翻的惨剧。
    这是他的老毛病——每当与美丽异性面对,他就浑身不自在,出现如下不良症状:心跳过速,呼吸急促,视线游移,瞳孔散大,嘴唇发干,头冒虚汗,手足无措,浑身哆嗦,张口结舌,词不达意。越漂亮的女人,症状越严重。要不见了女人他都会躲着走呢?他是怕犯病。

    “这是我们孙主管。”见李守杰半天不吭气,小丫头又介绍道。
    李守杰意识到失态,勉强令自己平静一点,结结巴巴道:“我……我叫李守杰,主管这个项目的后期……”
    “你好,我叫孙倩。”她点了点头,口吻礼貌却冷淡。
    “哦,你好。”他犹豫着是否握握她的手,却见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只得作罢。
    @yjbighead 73楼
    合法程序。。合法哥在这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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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法哥最近没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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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2章,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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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交代了几句,李守杰宣布下班。待和同事来到电梯间,他发现孙主管也在等电梯。他忙对她点头微笑,她也报以浅浅一笑。
    电梯来了,人们一拥而入。
    李守杰觉得此时应显示下风度,侧身让别人先上。
    有趣的是,孙主管也在谦让。见李守杰没进电梯,她又让了一下,李守杰则做出女士优先的手势。
    孙主管朝他微笑一个,进去了。
    很不巧,电梯满员,就多她一个。

    电梯间就剩李守杰和孙主管。
    这个意外独处令李守杰又浮想联翩,犹豫是否该找点话题?可脑子早成一锅粥,愣想不起该说什么。
    又一部电梯来了,还有几个空位。

    十几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他离她不过几厘米距离,能清晰地嗅到她的体香。
    李守杰又开始哆嗦起来,心想:妈的,真是个人间尤物!若能把这样的女子弄到手,哪怕只是一夜风流,第二天就叫老子去死,也是“纵做鬼,也幸福”!

    下电梯后,李守杰转身想跟孙倩说声拜拜,却见她已走到几步开外,只好作罢。
    “唉,看来我还没入她的法眼。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晚饭后李守杰到小区游泳馆游泳。边体会鱼之乐,边回忆与孙倩相处的情景。她的容貌,她的气质,她的体香,她的语言,她的微笑,她的衣着,她的美腿……在他眼前闪来闪去。
    特别是她的眼睛——那是尘世中多罕见的眼神啊!淡定、坚强、清澈,又饱含阅历。有这种眼神的女人,内心一定高贵、纯洁、善良和智慧。
    李守杰发现,自己对这朵白玫瑰一见钟情了。而这种震撼,远比初见艾秀静那种冲动来得更深更猛。

    不过,经历了艾秀静和白洁,李守杰的“一见钟情”已悄然变质——他并非急着娶她回家,而是一种想先享受花容美腿的Impulsion。
    李守杰发现自己变了,不再单纯。以前的他,一跟女人接近就打算娶别人回家,对张嘉丽、甚至对艾秀静都是这样。
    但那已是老皇历。和艾秀静闪电般经历了从希望到幻灭的全过程,让他对婚姻、对女人格外谨慎起来,明白不能仅凭第一印象行事。要想走入婚姻,不能急,必须充分了解双方是否适合,是否有相近的生活方式,相近的价值观,是否有共同语言。在没搞清时贸然行事,多半会以失败告终,给自己和对方带来伤害。

    但现在遇到了孙倩,这位堪称女神般的女子,他又产生了得到她的迫切渴望。要是遇着了再错过,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不过问题在于,她究竟是什么状态?从气质上看,她已不是未婚女子,而是位名花有主的少妇。
    想到这里李守杰颇为沮丧——若是已婚女人就惨了,不能干勾引人妻的缺德事。这是他把妹的底线。
    “不行,我不能磨叽。明天我就去打听,她是未婚、离异,还是已婚。”李守杰暗下决心。若她是单身就好了,这么漂亮即使成不了夫妻,光滚床单也是件三生有幸的美事。
    “滚床单第一,谈婚嫁第二。”李守杰告诫自己。哪怕是面对女神般的孙倩。
    经过这番冥思苦想,等他上岸更衣时,早已眼明心亮。
    @大海飘雪2010 2012-12-19 20:59:29
    你这计划一口气发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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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是啊。旧作了,没必要吊大家胃口:))
    只是为方便大家阅读使用,懒得炒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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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2章,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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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心理很怪,她们喜欢拐弯抹角地被泡,而不喜欢直截了当。打个比方:若你见到位心仪的美女,对她开诚布公地说:“嗨,美女,搞对象不?”将会是什么结果?
    完全可以想象:你会吃一个大嘴巴子,外加“臭流氓”定性。于是你死定了。
    可是,若你做出副置之不理状,每天在她眼前晃却又熟视无睹,女人就该纳闷了:嘿,这傻缺吃错什么药了?凭什么对我不屑一顾?难道我不够魅力?难道我不够漂亮?
    所以征服女人须欲擒故纵,你越想泡她,就要越表示出不屑。

    第二天李守杰就正式实施“磨洋工”战略,辅以“欲擒故纵”的策略,在她面前除工作外从不说一句废话,以免打草惊蛇。
    一心一意装好人,聚精会神扮君子。

    女人长得漂亮,就无法避免招蜂引蝶,项目组里还有几个学坏中的菜鸟也想跟孙倩套磁。只是小屁孩们的把妹技术实在幼稚,只会挤眉弄眼哈巴狗般往她跟前凑。
    结局不言而喻,都吃了钉子。
    李守杰见状,一边怂恿他们继续向孙倩靠拢,以多多打探消息;一边不时“好心”地为他们出招。其实他自己的把妹技术也不怎么样,只是悟出点东西想拿冤大头做试验罢了。这些招数也并不总管用,每次小屁孩遭受挫折,李守杰都做一次战役检讨,以完善自己的理论。
    小屁孩们当然不明就里,傻乎乎把他当成知心大哥,实践他的“把妹圣经”。他们越下作,李守杰越高兴——红花还需绿叶衬,有了群哈巴狗衬托,李守杰原本不怎么样的形象骤然高大起来,显得有那么一点玉树临风。而通过“曲线救国”,他终于掌握了敌情:她芳龄二十九,离异单身,孩子跟前夫。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缘分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可接下来一段,李守杰未能取得任何进展。磨叽是他的长项,可突破却是他的短腿,始终找不到合适机会引起她的青睐。这使他颇为沮丧。期间他乘其不备,用手机偷拍了她两张照片:一张花容,一张美腿。效果不好但还清晰,足以回去对着照片开“亿银”公司了。
    孙倩似乎对所有男人都保持着戒备,总给李守杰一种冷冷的距离感,不敢轻易靠近。久之他有点疑神疑鬼:是不是什么地方举止不端,比如偷拍时被她发觉,她已察觉我心术不正了?
    焦虑中李守杰又想到军子。遇到哥们求助,他一向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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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2章,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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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三不”原则

    这天下午孙倩有事外出。没了她在身边,李守杰也无心坚守岗位,遂给军子打了个电话预约拜访。
    军子大李守杰一岁,生得其貌不扬:身高一米六七,大腹便便,小眼塌鼻,毛孔粗大,外加深度近视。但上帝公平地给了他一副过人的头脑和不错的运气,成了“四人帮”里混得最开的一个。

    军子大学里曾有段刻骨铭心的初恋,爱上了位能歌善舞的上海女同学。起初人家对他不屑一顾,可军子穷追不舍,加之他能说会道,办事得体,最终还是抱得美人归。其实很多女人不太在乎男人外表,白马王子自然最好,但其他方面若足够优秀,青蛙王子也能让女人动心。
    大三暑假,“四人帮”聚会。当时李守杰刚谈了张嘉丽,得意洋洋拿出照片炫耀。
    建国和强子都说漂亮,可军子嘴一撇,也拿出张漂亮女孩照片说是他的女友。

    “怎么样?我老婆更胜一筹吧?”军子挑战李守杰,“你老婆是不错,可有些艳俗,气质不行。”
    “切!”李守杰不服,“我老婆是公认的校花。”
    “你们那破工科院校,是个雌性都算校花。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客观。”
    “你才不客观呢!建国、强子,要不你们给评评?”
    建国、强子和稀泥:“都不错,都不错,各有千秋。”

    “不行,得分出高下。”李守杰抬杠,“都是哥们,得有一说一。”
    “有一说一嘛……”建国犹豫了下,“确实,军子老婆更洋气点。不过也可以理解,上海妞,吃牛奶巧克力长大的嘛。”
    “不过守杰老婆也不错,基础好,再焐上两年不就洋气了嘛。”强子颁了个安慰奖。
    军子得意:“怎么样?群众的眼睛啊,那是贼亮贼亮滴。”
    李守杰气的直翻白眼:“瞧你小人得志的样儿,你那叫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转眼到了大四。军子计划把女友留在北京,可女友不习惯北方干冷气候,坚持要回上海。
    军子顶着父母压力,想跟她到上海发展。两人联系了家上海公司,边实习边找工作。
    实习公司的董事长是个好色中年已婚男,看上了军子的女友。他不露声色,把军子打发到基层,把他女友留在总部。很快,董事长开始对她大献殷勤。
    也许南方女孩更含蓄,在军子面前女友绝口不提此事。

    那年平安夜,军子想和女友共度,可连打几次电话都找不到她。
    那时手机呼机尚不普及,军子担心她出什么事,请假提前下班心急火燎地赶往总部。
    当军子乘出租车来到总部门前,恰好看到他不敢相信的一幕:女友和董事长一起出门,上了他的加长林肯。
    军子有种不祥预感,就让出租车司机跟踪。看到他们相拥下车进珠宝店、西餐厅,最后停到一家宾馆前,两人相拥而入……
    当时正下着冬雨。军子从出租车下来,在凄风冷雨中毫无目的地走了一整夜,全身被淋得透湿,大病一场后提前返京了。

    那年寒假“四人帮”再次聚会。军子精神恍惚、寡言少语,失去了昔日的得意与张狂。他学会了抽烟,而且抽得很凶。
    哥们又提起他的女友,他却脸色阴沉。大家明白他与女友定是出现了严重问题,可怎么也问不出。
    末了,他把烟狠狠掐灭,突然冒出来句:“我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大家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面面相觑。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他咬牙切齿道,“从今以后咱哥几个一定要以诚相待,要做一辈子的手足。无论谁落难了,其他人都要鼎力相助。”
    “那当然了。”大家纷纷附和,但已猜到军子失恋了。
    “不是说在嘴上,要记在心里。”他指着自己的心脏。

    聚会散后,军子叫住李守杰喝酒,把女友的事全盘托出。
    李守杰瞠目结舌:“有这种事?你那深度近视,没看走眼?”
    “我跟了他们一夜,没看错。”军子相当肯定。
    “刚才怎么没说?”
    “他俩没女朋友,跟他们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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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3章,“三不”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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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问啊,”他喝了一大口酒,“你说她这是为什么呢?我那么诚心待她,甘愿背井离乡离开爹妈,她……她凭啥这么对我?你说啊,守杰,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你说,那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的?年纪都能当她爹了,还是个已婚!这女人,图什么呢?”
    “唉,我也不知道,人各有志吧。”李守杰安慰他,“军子,也别太难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跟她拜拜找个更好的,气死她。”
    “可我就是不明白啊……”军子嚎啕大哭。

    返校后,军子秘而不宣在父母安排下被某大机关接收。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依旧与她卿卿我我。两人似有默契般回避询问对方的分配去向问题。直到派遣前夕,女友才问起此事。
    军子觉得该摊牌了:“我单位已定,不去上海了。”
    “什么?”女友如遭当头棒喝,怔住了。
    “我单位已经定了,不打算去上海了。”军子重复一遍。

    “你到底还是留在北京了。”女友语带讥讽,“看来感情还是不如前程重要,以前你可是信誓旦旦要跟我去上海的。”
    “呵呵,”军子笑了笑,“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得了吧。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只会花言巧语,关键时刻个个溜肩膀。”

    军子冷笑:看来这女人要把感情失败的责任推卸到他头上了,真是恶人先告状。
    “你可真会演戏。”军子不紧不慢。
    “什么意思?”女友诧异,“我演什么戏了?”
    “有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过的好事自己清楚。只是别把我当傻逼,我不傻,也不瞎。”
    女友心中有鬼却想抵赖:“我还是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真是装逼装到底啊?好吧,既然给你面子你不要,就甭怪我剥你裤衩。我问你,去年平安夜,你和谁一起过的?”
    “啊?”女友的脸瞬间变成纸色,“没和谁啊……”
    “哼哼,非要我抓个现行你才肯承认?”

    “我……”见赖不过,女友只好支吾,“我和他什么都没做。”
    “是吗?你是想让我相信,他陪你吃烛光晚餐,给你买金银首饰,又一起开房,然后你俩坐房间里谈了一晚上远大理想?”
    “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你俩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谈什么呢?”
    “你……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还想问问你呢!既然都做了,干吗瞒到今天?”
    “我并不想害你,我只是……”
    “哦,是吗?不想害我,是想成全我?”

    “我承认骗了你,可我也没办法。”女友反而坦然起来,“军子,我确实喜欢你,可我家没什么背景,你到上海也没背景,咱们在一起要从零开始,不知要熬多少年!等你混出头,我也成黄脸婆了。到时你对我好不好,我现在也不敢说。这些年我见多了男人一发迹就踹掉糟糠之妻的事,我爸就是一个!与其这样,不如找个现成的省去奋斗过程,哪怕最后不成,也不用当屌丝住地下室啃方便面!那个男的对我好,承诺给我买房子买车,还说要离婚娶我……”
    “哦?不想播种就想收获?”军子握紧拳头,“这算盘子儿打得真叫精呢!不过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可你干吗耍我,直接跟我拜拜不得了?”
    “不,军子,我是真喜欢你,可我更担心未来。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承认我犹豫过,我不知该怎么办……”
    “你是怕他离婚不成,两只船都先占着吧。”
    “不,军子,我还是爱你的……”女友哭了起来。
    “行了行了。”军子厌恶地打断她,“你就别糟蹋这词儿了,算我以往瞎了眼。我对你一片痴心,可你却背后捅我一刀。其实我得感谢你才对,你给我上了一课。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人与人相处竟然这么险恶。幸亏天不亡我,被我看到了,要不然傻乎乎跟你去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这辈子都要被你毁了。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的缘分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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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3章,“三不”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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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子毕业后在机关干了两年;又按父母的意愿娶了如今这个门当户对的老婆。从第一次见面到拿证,只用了三个月。
    而那位董事长也没娶军子的女友,他只把她当玩物之一。

    军子老婆跟他很有夫妻相,其貌肥黑不扬。单从审美来看,这女人一无是处。但有失必有得,军子老婆家里有背景,而且她本人出奇的识大体、能干事。
    后来军子下海创业,她老婆动用娘家关系为他鸣锣开道。她还是搞成本管理的天才,里里外外打点得滴水不漏。
    后来军子发了,他老婆也从台前退到幕后。
    军子常跟兄弟们说:“家有丑妻是个宝,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然有一个女人,我老婆就是这样的女人。”

    可男人有钱就变坏。随着财富和诱惑同步增多,军子越来越好色。但他牢记一条原则:外边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对老婆一百个放心,财权仍旧给她留着。
    有人问:“干吗不换个年轻漂亮的老婆?”
    军子回答:“我老婆是糟糠之妻,过河拆桥那缺德事儿咱可不干,要是干了那他妈还能叫个人吗?再说要是把她换了,这世上还能找到比她对我更好的女人?”
    别人又问:“万一她受不了你拈花惹草,跟你分手不怕她算计?”
    军子回答:“我能有今天全靠她了。她要是不爱我了,赶我出门,净身出户我也没怨言。”
    而军子老婆似乎也能接受现实,对他寻花问柳视而不见。大家都说,这才真叫一个萝卜一个坑。

    军子虽在外边花,但从不找娱乐场所的小姐。他还按时交公粮,怕把病带给老婆。他的女秘书就是他的情人——甚至连情人都算不上,因为他从不用情,只把她们当成玩偶。
    他的套路是:招收年轻漂亮的女秘书,多半是大学毕业留京的外地女孩,一个月给五六千块,很快就成了他的泄欲工具。玩个一年半载,腻了,或女秘书有非分之想了,就随便给俩钱打发走路,再换新人。搞不上床的就留着,调业务部门,从此就用上了。

    军子的办公地点在紫竹桥一栋二十八层大厦,是他自己的物业。他的办公室位于塔楼最高层,分里外两间。军子把秘书桌设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名义上是工作方便,实际为便于调情。他宽大的橡木班台后面是几组书柜,里面摆着些装门面的大部头书,以及《厚黑学》、《教你学狡诈》一类处世技巧的书。
    他的办公室还有个里间,是个带卫生间的大卧室,摆着张两米宽的大床。为掩人耳目,卧室的门被做成书柜样子。若不特别注意,来访者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欲望空间。

    在与女秘书们的游戏中,军子严格遵守“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游戏规则。这么多年,他的女秘书一茬茬换,好多高学历漂亮女孩飞蛾扑火般欣然献身,最终却只拿万儿八千的遣散费走路,真让人替她们惋惜。
    军子倒心安理得,他很清楚这些女孩是冲着他的钱,而非冲着他的人来的,根本就不把她们当盘菜。

    有一次“四人帮”凑一起喝酒,喝到似醉非醉,军子又开始炫耀他换了新秘书。李守杰听后多少有点嫉妒,又有些不屑,就乘着酒兴故意贬损他,对建国和强子说:
    “我看,军子这家伙太黑心了,这帮搞房地产的没一个好东西。妈的,给个万儿八千的就打发了?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啊?做人要厚道,好歹跟你有过肌肤之亲呢,起码给个十万八万,让人家有个安身钱不是?”
    “就是就是。”建国和强子连忙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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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3章,“三不”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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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子嘴一撇:“操,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他妈又不开救助中心,凭啥给她们啊?我可从来没承诺给丫什么补偿,也没对谁瞒过我有老婆孩子。可这些贱人跟中了邪似的往我身上贴,只能说明她们自个儿就心术不正。”
    “切,少来!还不是你先勾引人家?”李守杰反驳。
    “操,你以为我先勾她们?错了,反着的,是她们勾引我的!当然我也挖坑,可我肯定不主动出击。我的原则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那帮贱人的心理我很清楚:先当上小三儿把老子勾上床,然后再靠发嗲发贱搞定我,最后玩心眼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你嫂子扫地出门。我操,我跟你嫂子那感情是她们能撬得动的吗?丫心地不良,我他妈又凭什么多此一举?给个万儿八千的对得起她们了。玩物嘛,还想什么价?”

    李守杰不服:“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人家是为了钱?没准儿看上了你的才干?”
    “切!才干?”军子嗤之以鼻,“我年轻时有没有才干?怎么那时候除了你嫂子,就没一个人看上我呢?嘴上都说不为钱,是钦佩我的才干。哼哼,操,她们自以为聪明,可我是笨蛋吗?年轻时还不是同一个我?就因为那时4候我没钱!狗屁才干,有才干没财产屁用不顶一个,她们就是图财。”

    “也是。”“四人帮”里最中规中矩的强子摇头感叹,“现在有些女人呐,怎么就这么不自重呢?想不通,真想不通。”
    “咳,还不是钱迷了心窍呗?”建国回道,“唉,其实古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苏秦落魄时候,回家老婆都不拿正眼瞧他,他想吃顿饭都没人理。后来挂了六国相印衣锦还乡,嚯,他老婆跟她嫂子跪在地上,连头不敢抬。丑陋的人呐,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趋炎附势的劣根。”
    “待见钱没错儿,谁不待见钱啊?”军子不满意建国的解释,“问题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喜欢钱,你他妈的就凭脑子赚,脑子不行靠双手挣,有多大本事发多大财。连双手都没力气就去卖逼,说实话我并没有瞧不起小姐,人家小姐卖逼都是明码实价。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不劳而获、想一步登天的家伙。这些年我是搞了不少女人,可也有几个没成的不是?当然了,凤毛麟角,这号女人我都留用了。就是工作能力不强的,我也给个不重要的岗位,让她们混日子,没事还能养养眼。女人嘛,没事业心不算缺点,本分点儿就好。”

    “呦,你还成试金石了?”李守杰嘲讽道,“敢情,这厮还在扬善惩恶,为社会办好事儿呢?”
    “那是啊?我就是试金石。好女人烂女人,在我这儿一试就知。”军子一点不介意李守杰的嘲讽,“好女人,咱就自个儿留着用;烂女人,咱就给丫一教训,让丫搞清楚,当破鞋投机取巧,结果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准儿丫在我这吃一堑,长一智,明白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以后学会自重了呢。这就叫 说的,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胡哥‘八荣八耻’里有一条,以见利忘义为耻。咱这是认真落实呢,也是为和谐社会作贡献不是?哈哈哈。”
    军子说完,把一大杯白酒一饮而尽,纵情大笑。
    李守杰注视着他的醉态,突然明白:轮回,这就是天道的轮回。

    李守杰常去去军子公司,员工多半认识他,所以一路畅行无阻。进办公室见军子正在签署一摞文件,一名穿深色职业装的女孩俯身站在他身旁解释文件内容。

    “嘿,守杰!”军子抬头见李守杰,忙停笔热情招呼。
    然后,他看了一眼女孩,吩咐道:“我来客人了,你先回避一下。”
    “好的王总。”女孩收拾了文件抱在胸前,款款向门口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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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3章,“三不”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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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守杰忍不住打量这女孩一眼,跟上次来时不是同一个人,看来军子又换新欢了。只是今天遇到的女孩长得真漂亮:身高有一米七,一头乌黑顺直的披肩长发,一张白嫩的小尖脸儿。
    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清澈而明亮。
    不知为什么,这眼神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孩面带微笑跟李守杰擦肩而过,向他点了点头。那双眼睛一闪一闪,就像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唉,又一枝祖国的花骨朵要被这衣冠禽兽糟蹋了。”李守杰暗自叹了口气,一屁股在桌前皮椅上坐定,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军子屏息注视着女孩的背影,直到她关门才开口说话:“这妞怎么样?漂亮吧?”
    李守杰一副捶胸顿足样:“操,我说军子,你丫可真缺德!这么纯洁的小姑娘你都下得了手?我说你就积点儿德吧,甭再糟蹋小姑娘了。”
    “啧,你这叫什么话。”军子递给他一支“黄鹤楼1916”,“大家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怎么叫缺德啊?”
    “这还不缺德啊?军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没准儿阎王爷念你迷途知返,还能把你从十八层地狱给提到第十七层呢!”
    “操,你小子,从来对我就没句好话。” 军子对李守杰的明损暗骂毫不在意,“这妞有点儿个性,跟以前玩过的不一样。”

    “什么?”李守杰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没听清楚,追问了句。
    “我是说,这丫头我以前小看她了。”
    “怎么小看了?”
    “来我这儿当秘书的,到她之前,很少有一个月内搞不定的。可这妞都仨月了,我愣是没得着一点儿便宜,到现在连手都没碰一下。而且伺候得还挺周到,不惹我生气,你说怪不怪?”
    “呵,你以为你无坚不摧啊?这世上总有正派女人不是?”
    “可这妞不简单。正派女人我以前遇到过几个,可都硬梆梆的,不爽。这妞不一样,她跟我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吧,还哄得我挺开心。嗯,有那么点儿意思,是根硬骨头。”
    “是硬骨头你老人家就慢慢啃,啊!今儿我又有事请教。”
    “就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又请我参谋?”

    “是啊。”李守杰把与孙倩相识的过程简述了一遍。
    军子听完描述问:“这女的有这么好?照片的有?”
    李守杰掏出手机递给他。

    军子看了看照片,又放大尺寸端详了一会儿她的眼睛,赞道:“不错不错!像个良家女子!气质不错,淡定,从容,优雅。有点儿档次!我说你小子进步神速啊?几天不见勾搭上这么一个女神?”
    “咳,还不是你老人家教导有方。”李守杰谦虚道。
    “不错,你小子上道了。这女的值得一追。不管怎样先上了她!”
    “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不管怎样先上了她!”李守杰兴奋得两眼放光,军子的话可是说到他心坎里了。

    军子又往后翻了一下,看到那张美腿照片。
    李守杰一惊,心想坏了,怎么忘删这张不雅照了呢?忙伸手想抢回来,可军子敏捷地往后一闪,扑了个空。

    “嘿,守杰,真没想到,看你平时道貌岸然的,还好这一口?”
    “呃……”李守杰臊得脸发烧,“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存我手机里了,大概是无意中按错了键吧……”
    “咳,你丫就甭装蒜了。”军子奸笑,“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正常,正常。”
    “我可没你那么色,见了美女就色迷迷死盯着人家的脸,恨不得一口吞了。”
    @天丫丫丫丫啊 87楼
    临睡前看到楼主发新帖惊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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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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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3章,“三不”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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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我说嘛,怪不得你丫见了女人都低着个脑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实腼腆,敢情是强奸人家的腿去了,你才是真正的闷骚呢!哈哈!”
    “操……你他妈的嘴里就没句正经。”
    “哈,别介,你急什么啊?这不是欲盖弥彰嘛?哈哈!不过说实话,这双腿确实漂亮,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孙倩的腿吧?”
    “呃……是。”
    “不错不错,花容美腿,你小子艳福不浅。”

    “你就甭一百步笑一步了,说正经的,我喜欢这女的。你看我打算这样给她挖坑……”李守杰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嘿,守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都学会给女人挖坑了?你小子最近长进真不小!”
    “你就甭阴阳怪气了,快给点儿意见吧。”

    “嗯。”军子摇头晃脑,“这女的有点傲。能看出来,这傲气是骨子里带着的,肯定是个教养很好的女人。傲骨你懂不懂?”
    “废话,你当我白痴啊?”
    “明白就好。这种女人眼光高,一般男人她看不入眼。有句话叫孤傲,有傲骨的女人都挺孤独的。其实她心里也渴望有男人配得上她。这可不是那个叫艾什么的炮女,跟她套磁绝不能操之过急有任何失礼!她阳春白雪,你就来个玉树临风。你他妈就是装,也得装出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来。一定要等她先服软,那时她会跟你掏心窝子的。”
    “我也这么想。这女人在我面前冷冷的,要在她面前犯贱,那她就彻底鄙视我了。”
    “对!要是她鄙视你就没戏了!不过守杰,我得提醒你,你这人爱犯个毛病,就是容易陷进去,不会保护自己。”
    “唉……我也觉得自己有这毛病,可又不知该怎么办。”
    “所有的女人都是把双刃剑,能给你带来享受,也能给你带来伤害。泡妞,你得先学会自我保护。这样吧,教你一招——‘三不’原则。”

    “什么?‘三不’原则?哪三不?” 李守杰竖起耳朵。
    “你忘了?以前我说过,你怎么不长记性啊?”
    “靠……确实忘了,你小子一套套的,我哪儿记得住啊?”
    “好,看你诚心的份儿上,再跟你说一遍: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不要主动向女人提出上床要求;当然,假如女的把你按倒在床上,也没必要拒绝;只要你不主动要求她们上床,那么将来要觉得不合适,对方也不敢让你负什么责,因为毕竟是女方先主动。OK,你的明白?”
    “哦,明白了……哈依,我的明白!对,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好,好,好!”李守杰连声赞叹,“你个老淫棍,真他妈的绝了!经你这金手指一点,咱还就醍醐灌顶了呢!我记住了,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
    “哈,心动不如行动,记得大功告成请我吃饭。”
    “没问题!到时候请你吃羊肉串!”
    “我操,你他妈的死也改不了葛朗台本性。”

    从军子那里出来,李守杰乐颠颠开车回家,一路自言自语:“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嘿嘿嘿嘿。”

    李守杰有意磨洋工,常自己炮制一些麻烦,又认认真真地解决麻烦,放火自救,假公济私,愣是把三天能解决的问题足足拖了半个月,而且旁人还看不出什么破绽。
    期间老板嫌进度太慢过问了一次,李守杰把情况添油加醋描述得错综复杂,把老板惊出一身冷汗,生怕砸了自己辛辛苦苦创来的“亿银”牌子。
    李守杰心里直乐——老板哪里知道,这复杂的局面起码有百分之九十是因为自己,呃,不,因为这个叫孙倩的女神一手造成的?
    @yjbighead 91楼
    可惜白洁这名字,应该叫大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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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_∩)O哈哈~
    红总会气死的
    @jxn_ly 93楼
    老鼠老弟我虽然比你大一点点,可惜不如你,衣食无忧可惜感情很差,没有谈个恋爱。早要拜读你的作品,就不会现在这样缺乏。谢谢你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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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一直未谈恋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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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男女,第13章,“三不”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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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道一开始就该派你去。”老板满脸懊悔,“这帮孙子,吃饭一个比一个卖力气,干活都他么是怂蛋。”
    李守杰赶紧给他吃宽心剂:“问题是有,但我都能搞定,只是需要点时间。”
    “多久能搞好?”
    “再给我一个礼拜,肯定没问题。”
    老板这才稍微放了心:“好,我给你时间,慢工出细活嘛。守杰,这家公司影响太大了,万一搞砸咱们在业内就不好混了,你可千万千万别给我出什么闪失啊。”

    “那是那是。您放一百个心,包我身上!”李守杰的小鸡胸拍得当当响。
    老板又想起件事:“那他们的培训怎么搞?说实话再交给这帮饭桶我不放心。”
    “这个嘛……”李守杰装出副为难样。他清楚老板是想让他去,但作为部门经理搞这种小事,他还想乘机让老板欠个人情。
    “老板,这个……要万一对他们不放心,就让我去吧。人家是大公司,咱们在工程上出了闪失,服务一定要优质,才能将功补过。今后两个月我天天去现场,培训的事您就放心吧!”
    老板喜形于色:“好!守杰你不错,好好干!我绝对亏不了你!”
    李守杰心花怒放,心想盼的就是您老人家这句话!

    李守杰的老板虽多少带点痞气,但很讲义气,待李守杰也不薄。而李守杰干活也从不含糊,这是第一次糊弄他。李守杰本不想这么做,可没办法,自己被爱情撞了一下腰,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他决定豁出去了,哪怕昧了良心也干。当然这个小骗术只是为了磨洋工,还不至于给老板造成什么损失。
    “唉,以后好好工作补偿他。”李守杰心想。

    而这位老板的婚姻也很有意思。他是个好脾气,永远不温不火。但俗话说“锤子剪子布,一物降一物”,偏摊上个悍妇老婆。
    要说这婆娘的凶悍程度堪称百里挑一。她文武双全,既善文斗,更精武斗。正常时是相夫教子的堂客;文斗时是出口成脏的墨客;武斗时则摇身一变,成为武功盖世的刀客。

    人家的武斗可不是开玩笑的:老板娘曾手持一把剁骨大刀,怀着满腔的无产阶级仇恨,用尽生平力气向老板头上砍去;老板急中生智,用凳子一挡,砍刀深深嵌入木头怎么也拔不出来。老板乘机夺门而出,这才幸运地捡回一条小命。
    但老板没离婚。原因不在于老板爱这个老婆,而在于老板的岳父母为人好。每出现文斗武斗,都是岳父母出面摆平,狠狠训斥女儿,然后勒令她向老板道歉。
    老板娘虽不听老板的,但听父母的;父母要她道歉,她就道歉了。见一家三口都向自己道歉,老板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以观后效,等下次武斗爆发,一切再来一遍。

    老板也曾不止一次提出离婚。无奈有了孩子,又有岳父母的低姿态,离婚计划总被这些因素干扰。此外老板娘凶悍归凶悍,理家却是把好手:做饭洗衣、穿针引线样样都会。即使夫贵妻荣成了阔太太,也坚持亲自下厨为老板做饭,晚上还伺候洗脚。近些年随着渐渐老去,老板娘脾气比年轻时好了点,基本上不用排骨刀这类大规模杀伤武器了,而改用擀面杖、扫帚、凳子、花瓶等常规武器,老板跟她过下去也就脱离了生命危险。
    这样,老板就有些念想,闹归闹,最后总不了了之。次数多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以至于他哪次又在“难忘的战斗”中挂彩,跟朋友们赌咒发誓说“这次我真的要离婚,一定要离婚”时,大家都感觉“狼来了”一样,谁也不当真。
    @86snowing 97楼
    这个鼠先生很会揣摩人的心思,尤其是女的呵呵,不过看过他的文章也让处事不深的我了解了很多除了男人女人之外的很多事情和做人的道理,看着别人的生活计划自己的未来,希望我的未来可以简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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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的真谛,就是把复杂的问题变得简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事最好:))
    当然,无事是不可能的,你不找事,事找你来,这时就得看化解的智慧了:))
    @jxn_ly 96楼
    为何一直未谈恋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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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牧马人)看过没有?是先上车后买票,在农村太普遍了。不过经过努力在南京了,我现在的女朋友就像李守杰的A女,不好意思可能贬低了她。你看下一步还是离开她?如果再年前估计过年不安稳,如果不离开过年又要花票子。很烦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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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个人在与你相处时总是让你感到压力和压抑,那么这个人无论有多少优点,都是不适合你的。恋爱结婚,其实不是找优点,而是找缺点——缺点不是绝对的,自己难以忍受的,就是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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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0-13 22:35:05  更:2021-10-13 22:3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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