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长篇传世小说连载《红尘漂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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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传世小说连载《红尘漂泊》[第1页]

作者:ty_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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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言
    这是一部真实反映历史和现实的现实主义作品，通过南方城市一个大院多个家庭和青年男女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和爱恨情愁，展现中国七十多年的天翻地覆变化。富含哲理，发人深思。时间跨度大，长达七十多年，地域广阔，遍及中国多地。人物众多，涉及各行各业上百人物。作者生活经历丰富，里面的大多数人和事都有真实原型。有意将此作品成为传世之作。期望唤起社会共鸣，弘扬正气。由于顾及方方面面的条件，修改大量词语段落，读者可发挥想象，也不得不大幅度减少敏感内容，字数减少到36万字。今天开始连续发布。欢迎广大读者赐教！

    《红尘漂泊》
    作者：田大海
    这是一部真实反映历史和现实，真诚探索社会人生，富含哲理的人生交响曲。
    何胜亮说：社会就像一个观众与演员融合的大剧场，人人既是演员又是观众，演员有精彩与平庸，伟大与平凡；剧情有高潮与低潮，曲折与复杂；对观众却是不分高低贵贱，一视同仁。永恒的主题是三个：生死，爱情，名利斗争。
    一
    夜深人静之时，深圳东大医院住院部的楼下草坪上，突然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一个鲜活的肉体从21楼沉重地摔在草坪上，她身穿黑色的衣裤，头颅已经破碎，鲜血和脑浆涂满一地。她是谁？为何要跳楼？
    深圳皇岗村一间出租屋的桌上，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的内容，与死者发给亲友的内容是一样的。上面写道：我走了，去到一个与天国联通的地方，永别了。
    她是谁？她为什么要写下这张字条？
    何胜亮是所谓的南北混血人，他父亲何德胜是建国后南下的部队老干部，母亲陈玉珍则是江西客家姑娘。据说中国古代北方常被少数民族进犯，所以汉族的血统不如南方人纯正。南方的所谓客家人，就是古代为逃避战乱，逃到南方的汉族的士族，所以何胜亮身上就表现出北方人的刚毅直爽和南方人的文雅含蓄。
    何胜亮和弟弟胜杰出生在长江边的江城市，这是一个新兴的工业城市，它汇聚了从全国各地来的人，所以城市人的面孔代表了中国各地的特色，北方人高大威武，南方人挺拔儒雅。何胜亮的童年可以说是幸福的，经历了无忧无虑的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的时光，那时的人们的精神面貌是单纯的善良的，环境是优美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他们住在群团机关大院里，所谓群团是指工会，市妇联和青年团。这个大院由三个院落组成，院落之间有一个绿树环绕的小池塘，何胜亮住在市妇联大院。妇联的干部们都是各个机关的领导干部的爱人，这些领导干部基本都是随军南下的北方干部。大院南边就是市政府，东边是公安局，北边是市政府家属院。虽然在城市中心，房前屋后仍然生机盎然，树上是知了蝴蝶蜜蜂蜻蜓金龟子瓢虫鸟儿和其他数不清的昆虫翩翩飞舞，地上是蟋蟀壁虎蚂蚁蚯蚓蜈蚣蝸牛戏耍，还有鲁迅在百草园中描述的，屁股一按就会冒火的斑蝥，夜晚还有黄鼠狼偷鸡吃，他们常抓蟋蟀来斗玩，还抓过几次蝙蝠玩，甚至在外墙边发现过几颗蛇蛋。半里外的湖泊，动植物争奇斗艳，湖面有白鹭喜鹊翠鸟老鹰，水中有各种野生鱼儿和乌龟螃蟹虾鳖，垂钓者常满载而归。
    大院里少年们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无忧无虑，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养狗，猫，养兔子，养鸽子，还经常有各种的游戏，春天用柳枝扎成头圈戴在头上，模仿战争场景，用木棍树枝做成刀枪进行对战游戏，惹得大院的家长们捧腹大笑。
    当年经常玩的游戏还有斗蟋蟀，孩子们就在大院各个角落里翻砖撬石捉蟋蟀，那可是个困难活，蟋蟀一跳就不见了，需要眼明手快，还不能伤害它，否则缺胳膊断腿就白费劲。抓来蟋蟀后就围在一起，将各人的蟋蟀放在盆子里成对斗殴，只见那两只蟋蟀相见分外眼红，张开锯齿缠斗起来，被打败的一方落荒而逃，胜利一方就得意的吱吱叫着欢庆胜利。旁观者们也吆喝鼓掌助威，有时双方都没斗志，孩子们就用小树枝撩拨蟋蟀屁股，激怒它们互斗。得胜的蟋蟀主人会获得失败方的小玩意作为进贡。
    收集烟盒打“撇撇”也是一种玩乐方式，孩子们甚至会出门到街头巷尾收集各种香烟盒，那时的大前门，牡丹，中华，黄金龙，白金龙都是常见烟盒，如能搞到熊猫或大中华那就是稀罕物了。一方将各种还带有烟丝香味的烟盒叠成三角块，放在地上，另外一方用自己的三角块用力甩向地面，如果将对方三角吹翻，就算胜利，对方这三角就归自己了。
    还有很多有趣玩的方式，例如手打陀螺和手滚钢圈，扑克，军棋，象棋，玻璃跳棋等等，游戏生活真是丰富多彩。看连环画小人书也是一大热门，既能够丰富生活还能增长知识，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以及西游记的连环画最受热捧，还有战争等题材的连环画也很引人入胜。
    市妇联大院住了三十多户人家，户主都是妇联的干部，而她们的丈夫都是江城市各个部门的领导。这里的人经历过中国特殊的时期，那是一段战火纷飞的岁月，所以他们的经历一般都不简单。中间一栋有几十年历史的老二层红砖红瓦楼房，在建国前就是国民党政府的办公楼，两边是两排红瓦平房，院里沿屋檐种满了梧桐树，柳树和冬青树，中间有一大丛刺玫瑰和夹竹桃花和美人蕉，春天姹紫嫣红，蜂蝶纷飞；夏天，清风徐来，绿影婆娑，蝉鸟齐鸣；秋天满地黄叶风清气爽；冬天瑞雪纷飞，冰凌挂檐；何家有三间并排的平房，加一间厨房，母亲陈玉珍是妇联的宣传部长。
    二楼上住着卢大伟一家，他比何胜亮大两岁，有一姐一弟，父亲卢瑞才当时是市里的副市长，母亲游大秀是妇联的组织部长。
    何胜亮家院子对门是刘丹红家，她的父亲刘秀山是教育局的局长，妈妈吕云梅是妇联的普通干部，弟弟刘春雷比她小两岁。
    隔壁是冯春玫家，她父亲冯漫修是交通局的副局长，她母亲周白莲也是妇联的干部，她的经历很特殊，原来是湖北一个县城的有名的头牌商女。冯春玫爸爸当年做地下工作时，被她掩护过，后来两人产生了感情，爸爸带她逃离了苦海，参加了革命。
    李碧君家住在东边大门内侧，有一弟，她父亲李吾三是房产局的局长，母亲唐碧枝是妇联的会计。
    杨明志住在院子西南角，有一弟一妹，他继父魏达明是计委主任，亲生父亲原来是人民军队的一个营长，1946在战斗突围中牺牲了，她母亲郑文英原来是孤儿，但很早参加了革命，有一双三寸金莲，这双小脚走千里，怀着杨明志挺着大肚子随军突围到陕南，历尽艰险。
    瞿志高家住在中间小楼房的一层，有哥哥姐姐，他父亲瞿红武是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他还是个老革命，由于文化不高，所以虽然资历很老，但是级别并不太高，就是行政11级。母亲刘敏是市妇联的主任。妇女联合会是和工会青年团平级的群众团体，事业单位编制，它负责维护妇女儿童权益，管理最基层的居民委员会和妇幼保健站。
    这几个孩子年龄差不多，就相隔几岁，从小就在一起青梅竹马地玩耍，刘丹红，李碧君，冯春玫这三个丫头，从小就长得聪明伶俐，乖巧漂亮，被人们誉为市政府大院里的三朵金花。
    人们最初开始记事大约是在5岁左右，何胜亮人生最开始的记忆始于幼儿园，时值冬季，一个大大的房间里摆了三十多张童床，中间放一个带铁皮烟囱的大火炉，中午午睡时，他好奇地看旁边叶阿姨的裙子，又看墙壁上的凹凸纹路，想象出各种人物和动物的形状。更清晰的记忆是大约在57年，那时有反击政策和跃进行动，街上不时传来喧天的锣鼓声，红旗招展，人们抬着各种产品来游行庆祝，再就是机关甚至宿舍大院墙壁上铺天盖地的墙报，他看不懂内容，但是也嗅到了那种很热的气息。
    院子后面是机关食堂，有几个炊事员，两个带烟囱的烧煤大灶，一个蒸饭，一个炒菜。食堂内有20张饭桌，大约可以坐一两百人，屋顶的红瓦上有排气窗。六岁时，何胜亮曾经调皮的爬梯子到屋顶，机关干部们当时正在会餐，他居然从气窗向下拉屎溅到饭桌上，引起轩然风波，大人们哭笑不得，对这个顽皮的小孩无可奈何。何胜亮长大以后，常常和小伙伴们将在外面抓回的麻雀用泥巴糊了，丢到食堂的炉膛里，等泥巴烧干了，里面的麻雀也熟了，小伙伴们就掰开享用。在三年经济困难时期，大约有几个月吃不上白米饭，天天吃那种晒干的茄子，在食堂的地上干茄子堆得有一米多高，以后何胜亮见到干茄子就要作呕。他喜欢看炊事员蒸饭的过程，感到十分舒服，那是一个2米×2米的木质方蒸笼，分成5层，然后有一两百个黄色的上釉碗钵，炊事员将每个碗钵里放入洗好的米，然后又加入适量的水，就盖上盖子蒸，大约半小时后蒸好了，满屋的大米的香气，那时的粮食也没有用化肥和农药，吃起来特别地香。
    过年过节时，食堂常常还要杀猪，何胜亮亲眼见到那一幕杀猪的场景。一只黑色大肥猪被几个人连追带赶地抓住，将四脚用绳子捆住，那猪知道自己死期来临，拼命地嗷嗷嚎叫，令人心痛。炊事员老王是个山东大汉，力大胆大，他叼着一根香烟，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用一把尖刀猛地刺破猪的喉咙，顿时猪血像喷泉一样喷出来，他拿一个大的盆子接猪血，血尽了，猪也不叫了，眼睛却还泪汪汪地睁着。然后将这只黑猪放进一个装满开水的大盆里翻泡，泡后再用一把刮刀将全身的猪鬃刮掉，这黑猪就露出雪白的肉体，看起来不亚于杨贵妃的冰肌玉质。将这个猪后脚朝上吊在树上，用一把大剪刀，将脚上开一个孔，用一根铁棍从腿到肚刺出一个通道，然后用嘴含住切口往猪肚里吹气，将那个猪肚吹涨得鼓鼓的，像个大气球那么大。然后是开膛破肚，一把刀划开猪的肚皮，顿时内脏稀里哗啦全部流露出来，然后将大肠拉出，长长的，用手一捋，屎就全部被挤出来，然后又洗干净，将心肝肺胃肾五脏分别取出，最后是大卸8块，切下头，4脚和腿，分开排骨，杀猪程序就完成了。又过了几个小时，香喷喷的排骨汤和红烧肉以及炒猪肝和红烧大肠等菜肴就端上了大家的饭桌，热气腾腾有酒有肉，喜滋滋的那种节日气氛，真是妙不可言。
    弟弟何胜杰也是一个淘气包，有一次，他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了父母用的避孕套，6岁的小孩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就当气球拿来吹，在院子里吹得大大的，还问大人，叔叔，这个气球顶上怎么还有一个小帽帽？大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说，这个气球啊，它是个戴帽的气球，就眼见他吹炸了一个又一个，搞得父母回来知道后尴尬万分。
    这些孩子们都在同一所小学里读书，这个市府路小学离市政府的大院比较近，走路只要一刻钟，那时孩子们上学也不用家长接送，背个小书包，里面就有一个铅笔盒加上语文数学作业本，轻飘飘，中午还要回来吃饭，学习负担也不重，那时的童年真是十分地轻松愉快。杨明志和卢大伟年纪大一点，就在高年级，其他几个小伙伴就在同一个班级，班主任黄斌是一个武汉人，留着大分头，是师范学院毕业的，数学教师陈子琪是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头，他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在课堂上十分严历，说话是有板有眼。那时的同学只要在课堂上调皮，就会被点名挨站，站在教室门口，何胜亮属于很调皮的孩子，所以挨站次数最多。有一次，同学们在班级课上集体朗读，内容是高玉宝的《半夜鸡叫》，下课后，在课间休息时，何胜亮知道同学李明丽家是地主出身，突然就叫起来：告诉大家，李明丽的爷爷就是地主！于是大家就喧哗起来，嘲笑李明丽是地主千金，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李明丽就伏在桌子上哇哇大哭。上课铃响了，下一节课是数学课。陈子琪走进教室，小学生们仍然在喧闹，他大声呵斥，肃静！肃静！可是仍然制止不了，那时在学校已经没有了旧学堂里打腿打手的做法，最严厉的惩罚就是罚站。于是枪打出头鸟，就点名，何胜亮，瞿志高，你们两个站出来！这两人乖乖地就站在了门口。陈子琪还不解气，到了下午要放学时，又命令他们到老师的办公室去继续罚站。陈子琪坐在办公室，命令门口的两人，你们进来！于是两人低着头默默的走到陈子琪的办公桌旁。陈子琪怒气未消，两眼瞪着他们不说话，何胜亮看到老师气急败坏的滑稽像，低着头，忽然不知怎么触发笑神经，使劲咬住嘴唇也忍不住，全身抖动的吃吃大笑起来，这种笑是有很强烈的传染性的，旁边的瞿志高也忍不住痴痴傻笑起来，这等于火上浇油，陈子琪更加厉声喝道，你们站出去！于是两人转身又走到门口，陈子琪又命令，你们走进来！两人又走进来，越发忍不住吃吃傻笑，气的陈子琪干瞪白眼，就说，你们就站在这儿，晚上不回去了！于是背着双手摔门出去，两人一直站到晚上7点。这下算是吃尽苦头了，再也笑不起来了。
    孩子们的知识就这样在园丁们辛勤地浇灌下一天天地丰富起来，由幼稚逐步走向成熟。
    人类由原始蒙昧状态进入文明状态，最伟大的发明应该就是文字，有了文字，知识科技就能一代一代地传承，而图书就是文字汇成的海洋。何胜亮是个早熟的孩子，他三年级时，一次调皮后被父亲打了，赌气躲到机关的图书室，找到一本书就看起来，这是一本长篇小说，是苏联拉脱维亚作家写的《未开垦的处女地》，这是他看到的第一本人生教科书。
    何胜亮心想，小学三年级时，妈妈给他人生最大的财富，其实就是那张借书证。这对他的一生可以说是一个关键性的举措，等于打开了知识的宝库。他是在上学的路上，路过市里的图书馆，先是进去阅览室，看看报，看看杂志。图书馆最里面是外借处，那里面有大量的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藏书，都用书名和索引号编排成卡片，放在一个个的小抽屉里，读者根据索引号，交给管理员，去书库中拿出书来就可以外借。于是何胜亮就吵着要妈妈给她办这个证，妈妈说，你现在在学校读书为主，你看这些课外书籍会影响学习的，何胜亮说，我喜欢嘛，那里面的书可以增加很多知识。妈妈还是不答应，何胜亮是个倔强的孩子，他对付妈妈那办法就是撒泼，于是他就躺在地上打滚哭闹，不起来。妈妈气得没办法，只好给他办了。从此，他就进入了知识的海洋，在里面自由的遨游。图书馆的何老师看他经常来，就说，我们现在要招几个业余服务员，你愿不愿意做？何胜亮很高兴的说，那好啊，我愿意啊。于是他隔三差五地就去图书馆当服务员，一边将读者还来的书归架，又帮读者按索书号找书，还要修理破损的图书。于是他在闲暇时就在书库里面自由地寻找自己喜欢的各种有趣的书籍。这样一来二去，到初中一年级时，他已经看完了四大名著，以及青春之歌，烈火金刚，青年近卫军和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以及奥斯特罗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等中外名著。几年以后他几乎将所有的中外名著都看了，还看了医学，物理，化学，甚至天文学方面的书籍。
    小说是人生的教科书，这对他今后的人生起了很大的作用。大量自然科学的书籍使他知道这个世界是由108种基本元素组成的，而不同基本元素的原子组成分子，分子就组成千变万化的物质，原子的原子核是由质子和中子组成，电子围绕原子核旋转，像这些电子质子中子也还可以再细分的。他从无限小和无限大中发现有共同的规律，就像电子围着原子核旋转一样的，行星是围绕恒星旋转，由此他启发无限遐想，认为从无限小中可发现无限大。
    看到了那本进口的天文学书，里面有大量的星空的照片和各种宇宙知识，才知道原来天上的星星不是像我们夜晚躺在竹床上眺望的星空那样，它们比地球太阳都要大很多很多倍，而且是无数个，由于遥远才显得渺小。太阳还经常发生日冕和太阳黑子，太阳黑子的爆发甚至影响地球上的无线电通讯。
    他知道了无穷大的宇宙和无限小的粒子，原来，光银河系就有2000多亿颗恒星，而银河系这样的星系在宇宙中有无穷地多。像太阳这样的恒星，也会衰亡的，逐渐就变成了超新星，白矮星，脉冲星，最后坍塌成为一个黑洞，光线在黑洞里面也会被完全的吸收。宇宙真是太神秘，太奇妙了。何胜亮还从看过的书中得出一点结论，所有的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就是三个，生与死，爱情，名利斗争。小小的心灵，可能是由于生理的原始冲动，他对爱情的描写特别专注，他尤其喜欢看长篇小说中对男女爱情的各种描写，沉迷于性幻想中，所以他就成了一个早熟的孩子。
    他幼年时就有了对爱情的憧憬，看书多的人一定会性早熟，他13岁就有了生理现象。他的性知识是来自无意中从父亲书柜中找出了一本避孕常识，看得心潮澎湃，小小年纪，就天性搞起了动作。年轻时做过的一些坏事，至今想起来有愧疚，他特别爱玩枪，那时的县团级以上的干部，都有配枪。瞿志高带何胜亮在他家里玩，拿出他父亲的20响的驳壳枪，也叫快慢机，是崭新的，上面的烧蓝还噌噌发亮。卢大伟在他家里拿出父亲的一把美国的勃朗宁手枪，个头大口径大，他甚至还带何胜亮到大院外面的湖边，对着野鸟开了几枪。何胜亮在父亲的衣箱里发现了一把镀络的白色勃朗宁小手枪，那应该是原国民党高官的配枪，他常常和弟弟偷偷拿来玩耍。有一次父亲擦枪走火，将书桌打了一个大洞。史无前例的运动开始前，所有领导干部的配枪都上交了。他也曾拿把加压枪和火枪经常去周边打猎，很多鸟儿死于枪下，难忘有只美丽的翠鸟还被做成标本。如今这一切美丽的自然环境都被消失了，儿童们再也不能亲近大自然了，出门只见水泥钢材建的高楼大厦。
    那时流行一句话：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边苦作舟。由于看书多，接触了不少青少年科技，他会自己组装收音机和制作航模。那时还没有晶体管，买来的收音机都是电子管的，又大又耗电。何胜亮做的是矿石收音机，只花几角钱，买个塑封的可用弹簧针改变频率的矿石，加个线圈和耳机，用竹竿挑起一个铜丝弯的圆圈绑在屋顶当天线，引线下来接通线圈，就可以收听当地电台的广播了，睡在床上听音乐，当催眠曲。他把这技术也和瞿志高等朋友分享，院子里多家屋顶顿时插满了天线。制作航模就比较复杂，买来胶合板，按图纸裁好形状后再用胶水粘成军舰形状，上面还有舰桥和炮塔，里面安装电动机和电池，带动船尾的螺旋桨，有舵，放到湖里就看到那航模刺开水面，形成八字形的波光，有舵使它转圈圈，回来就用一根绳子拉回来。小伙伴们看得傻傻的，个个佩服何胜亮的动手能力。
    他在图书馆经常看的热门杂志是《知识就是力量》和《航空知识》。图书馆墙上张贴有一段马克思的名言：在科学的道路上，是没有平坦的大路可走的，只有在那崎岖小路的攀登上不畏劳苦的人们，才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
    那时候，每逢周末，父亲常常带着兄弟两人去看电影，那是最惬意的事。如果是夏日的夜晚，星斗满天，凉风习习，父子三人慢慢散步到附近的工人文化宫，看露天场的电影，另外工人电影院也有露天场。一个露天场地安装了几十排水泥做的座椅，前面挂一块白白的黑边大银幕，距离银幕三十多米就有两台放映机，放映员将胶片放到那机器里，滋滋响着，于是就放出了各种不同的电影，记得那时候最好看的有刘三姐，南征北战等等，最搞笑的是喜剧片，有女理发师，大李老李和小李等，苏联的影片运虎记应该排喜剧榜首，那是让人笑得岔气，几乎笑破肚皮。再好的家庭也有闹矛盾的时候。那天妈妈从菜场买回了两条鱼，何胜亮就看见爸爸突然大发雷霆说，有菜有蛋吃了，你还买什么鱼？他一发怒将两条鱼丢到了窗外。妈妈委屈地说，很久不吃鱼了，给孩子们改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爸爸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这个特殊情况吗，我们现在日子过得紧一点，是为了帮助还在受苦的老家的人啊。何胜亮这才明白为什么弟弟和他经常是衣服打了补丁还要穿，没有多少玩具，作为一个干部子弟，享受的生活与工农子弟差不多。
    那是一个除夕的夜晚，爸爸买回来两斤猪肉和大白菜莲藕，还有瓜子花生奶糖，下午就炸好了肉丸和藕夹，藕夹就是两片藕夹一些香葱肉末，涂上面粉油炸，喷香酥脆。他又和面剁馅，全家一起动手包饺子，这是北方人的传统。爸爸和面技术好，他说可做到三光，即手光，面光，面盆光，和的面柔软适度，他可以双手同时赶两张饺子皮，房间内暖融融充满节日气氛。熊猫收音机在播放晚会，那时的春节晚会只有歌曲和曲艺相声，最感兴趣的就是侯宝林的相声。春节晚会看完了，一家人过年的饺子也吃饱了。到大年初一，就放鞭炮，兄弟俩向父母拜年，换上了新衣，挨家挨户拜年后，欢天喜地地和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去了。
    到了初三晚上，爸爸把兄弟俩人召集在一起，说要开个家庭会议。父母两人坐在床沿上，兄弟两人就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托着腮帮子，爸爸严肃的说，你们俩呢，也读小学有三年级了，我参加革命前，读书也就是初小，所以你们也算是小知识分子，也该记事了，现在我要给你们讲讲我们的家史。何胜亮和弟弟支楞着两个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爸爸讲他的家史，爸爸就说，我们家在河北保定农村，世代是以务农为生，你们爷爷呢，当时还做点小生意，卖布，你们奶奶15岁就嫁给他，16岁就生了我。那是在我10岁上，你们爷爷就因为劳累过度生病去世了，你们奶奶带着三个孤儿，生活无着落，就在你舅姥爷家寄人篱下的生活。他们家是下中农，有点地勉强养活自家。我们家是典型的贫雇农，和中国的亿万农民一样，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我不到15岁就被迫去给地主当长工，一年披星戴月辛劳下来，也只能勉强养活自己，你们奶奶就不得已到北京去给富人家当保姆，赚一点钱来维持两个叔叔的生活。那年是荒年，全家都三天没吃饭，我又是好面子的人，不敢出门乞讨。你二叔说，全家不能这样饿死，我出去！他就拿着个棍子和饭碗出去讨饭给我们吃。后来实在过不下去啦，我就到北平去当学徒，给一家玻璃铺打工，当了三年学徒，分文工资都没有，只是勉强填饱肚子。再后来，抗日开始了，我们党来了。组织起农会和地方的党组织，我就在这时候入了党，从此跟着我们党走，出生入死不回头。我是村里的抗委会主任，那时敌人经常来扫荡，我们就挖地道，搞土雷战，麻雀战，和他们对抗。敌人将村里抓到的老百姓集中到村中心，要他们供出抗日人士。村民们拼死保护我们，坚决不说，于是有十几个乡亲被敌人害死了。
    日军的残暴是惨绝人寰的。在我们旁边那个小李庄，一千多群众为躲鬼子伪军，藏在地道里，不幸地道口被发现了，鬼子向地道内施放氯气，一千多人全被害死了，这还只是日军无数暴行中的一个。那时你二叔才17岁，就去参加了八路军，至今失踪了还不知道死活。我也参加了八路军，一路跟随部队，从北打到南，我亲眼看见不少战友牺牲倒在我的身边。最难忘的一次是淮海战役，打黄维兵团，他是蒋军的嫡系主力。围攻双堆集那场战斗我也参加了，那次敌人是拼命地挣扎反攻，我们双方拉锯有三十多次，整个村被打成了平地。我们那个连队牺牲得就剩了三个人，我身上也中了三弹，你看我这个肚子上这个伤痕就是那时留下来的。最后胜利了，建立新社会牺牲了好几千万的英雄。党领导我们农民打垮了地富，我们家分得了土地，我们老家那个院子本来是地富的宅院，我们家就分了一半。所以你们要记住，没有我们党就没有我们穷人的今天，我们要一辈子不忘记和党的恩情，永远跟党走。何胜亮和弟弟点点头说，爸爸我们明白了，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正是老前辈们用生命换来的。
    妈妈陈玉珍说，孩子们，我和你们爸爸也算是阶级兄妹。我们家在旧社会也是贫农，我三岁的时候你外婆就死了，你外公带着我们姐妹三个艰难度日，后来日本鬼子打过来，用刺刀逼你外公当了劳役苦工，为日本人挑担子，尤其残忍的是，日本人战死的尸体要这些民工们烧。你外公不久就染病了，回来不久就去世了，我们姐妹三个就成了孤儿。你大姨就嫁给了当地人做童养媳，我和你小姨两人流浪在外，给地主家放羊。后来有个教会的慈善组织把我们收养，就送到四川大后方政府的一个福利院，在那里才算勉强地活下来了，也学了文化，那保育院中有地下党员，他们就经常给孩子们灌输革命的道理，所以我很小就向往解放区，热爱我们党。解放前我就参加了革命，这样我们才彻底翻身了，所以我们家在旧社会也是有一本血泪账。我们一家的命运跟我们党是密切相连的，你们以后长大了要永远跟党走。何胜亮和弟弟点点头说，爸爸妈妈，你们的过去，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老师也是这样教育我们的呢。何胜亮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红色的种子，这为他今后的人生道路指明了方向。爸爸又说，我们现在过好了，不能忘记我们老家里的亲人，你们奶奶和叔叔他们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房，我们现在把腰带勒紧一点，帮助他们盖一个新房，我就安心了。再有你舅姥爷家过去帮助我们很大，所以现在也要报答他们。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跟你们妈妈现在每月将近200元的工资，算是比较高的了，我们每月拿出120元存起来，过个5六年就攒够了盖房的钱，那时候你们奶奶和叔叔就能生活更上一层楼了。何胜亮说，爸爸我明白这个道理，只要有基本生活就够了，老师也教导我们要勤俭节约，艰苦朴素，国家提倡要艰苦奋斗。爸爸拍拍何胜亮的头说，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几年后，老家终于盖起来新房，舅姥爷家也翻新了住房，何胜亮家的生活从此不再那么窘迫了，老家乡亲们都交口称赞何德胜当官不忘本，是好汉子。
    每当夜幕降临晚饭后，这时常常是何胜亮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话家常的时候，何德胜常常给孩子们介绍自己过去的战斗经历，以及家史和家乡的情况，其中最有趣的就有三叔和婶婶李杏花的爱情故事。

    原来，这何德义和何德胜虽然是同母的兄弟，但是两人长得差异太大，何德义长得又黑又瘦，尤其是嘴唇还合不拢，有两颗大大的上门牙暴露在外，村里人起外号叫何大牙。偏偏在婶婶李杏花又是村里的出名的美女，长得白净窈窕清秀，十分的招人喜爱，刚成年就有不少人上门作媒，其中就有本村最大的地主许金元，他的大公子许成斌早就垂涎杏花的美貌。李杏花的妈妈习三姑又是一个爱财的女人。许家的人上门提亲，她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是偏偏这杏花性格刚烈，特立独行，从小就有叛逆的性格，她不喜欢这个纨绔公子许成斌，死活也不答应。杏花家是中农，日子过得不错，有房有地，还有一头牛，一辆车。何德义自从大哥二哥参军后，他就是村里的民兵队长。他虽然长得不怎么地，可是脑瓜灵活，机智勇敢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他带领的民兵队神出鬼没，利用麻雀战，地道战，土雷战，消灭了不少敌人。抗战胜利后，很快政府就进行了土地改革。许金元家的土地和房屋财产都被分给贫雇农了。村里还开大会批斗他，这个恶霸地主不久就活活给气死了，这个许诚斌就逃到国民党的军队里去了。1947年国民党进入全面进攻，这时候许成斌是参加了还乡团，随着国民党军队进攻解放区，他又神气活现地回到村里来了。何德义他们的游击队神出鬼没，开展地道战和游击战反击。这个许成斌现在是春风得意，他挂的是盒子炮，在村里面耀武扬威，反攻倒算。抓来十几个贫雇农，罪名是过去斗争过他的爹，还乡团将他们吊在树上，毒打后吊死了。许成斌对杏花还是贼心不死，于是上门去纠缠杏花，杏花死活不理他，这何成斌斌恼羞成怒说，你也是通共分子，你要答应我，我就饶了你，否则我就把你按赤色分子来处理。杏花横眉怒对，说，随你怎么着，打死我也不会从你。于是何成斌就派人将杏花捆起来抓到村公所。这时候，何德义他们正在地道里面监视村里的动静，村公所的斜对面，有一家人的大磨盘，下面就是地道监视口。何德义在监视孔里面观察发现，杏花被何成斌绑到了村公所，他知道这家伙一定不怀好心，会下手糟蹋她。时值隆冬大雪纷飞，地面铺满厚厚的白雪，何德义就带领几个队员从地道的隐蔽出口出来，悄悄地接近村公所。何成斌以为现在国民党正得势，共军都躲起来了，所以他也放松了警觉，只留下了十几个还乡团员在驻守，其他人配合国民党军清乡扫荡去了。他将杏花拖进一间房内，皮笑肉不笑地说，杏花，只要你从了我，我马上可以给你家十两黄金。我现在是蒋军的少校，你跟着我就是官太太，杏花说，呸！你做梦吧，你这癞蛤蟆休想吃天鹅肉。她双眼狠狠地瞪着他，朝他脸上吐了口痰说，这辈子我就是死了也不会从你！何成斌恼羞成怒，说，他x的，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今天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老子今天要把生米搞成熟饭。于是他冲上来，绑住杏花的手脚，就要扒她身上的衣服，就在他刚要得手，强行苟合之时，何德义带领几个队员已经从后墙翻进村公所，出其不意地用枪逼住这十几个还乡团，把他们关进屋里，缴了他们的枪，然后何德义冲进了关押杏花的房间。这许成斌猝不及防，一见何德义如天兵降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喊，德义哥饶命，德义哥饶命，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何德义冷笑说，事已至此，你今天撞在我手里，再也休想逃脱人民的惩罚。这何成斌见无路可逃，狗急跳墙，猛跳起来就到床头去掏他的驳壳枪，何德义眼明手快，还不用开枪，只用一把匕首，飞刀嗖的一声，一刀扎进许成斌的胸膛，结束了他的狗命。杏花这时已是泪流满面，何德义赶紧让她穿好衣服，杏花投到何德义的怀里说，德义哥，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今天就活不成了，他要侮辱了我，我也只有上吊一条路了。何德义安慰她说，坏人是有坏报，这也是他应得的下场，好在你没事，赶快回家去吧。
    不久以后，国民党的大部队从石家庄开过来要解保定之围，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清风店战役，人民军队利用围点打援的战术，还利用游击队骚扰国民党军，何德义他们奉命对国民党军队沿路进行麻雀战，迟滞国民党军的行动速度。国民党军昏天黑地，也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枪，就向四面八方胡乱开枪开炮，还有飞机来轰炸。这时一颗炮弹在何德义的旁边爆炸，将他的腿炸伤了。他被抬回村里进行救治，杏花得知就赶紧来为他包扎伤口，一连多天，日久生情，在她的照料下，何德义恢复了健康，他们两人也产生了感情。清风店战役胜利结束了，消灭了国民党军3万多人。这时我们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也恢复了大部分的解放区，形势稳定下来。由于何德义一家已经分了田地和房屋，所以他就向杏花求婚，杏花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可是这一下可急坏了杏花的妈妈，她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人，坚决不同意，接着她跳起脚来骂何德义说，你何大牙，你家又穷，人又丑，你凭什么娶我的闺女？杏花坚定地对妈说，我只图他人好，跟他一辈子就是受穷我也愿意。习三姑不依不饶，就到何家门口撒泼，在地上打滚，寻死上吊，说，我死也不让你们娶我闺女，你们如果不退婚我就喝了这包老鼠药喝，一连骚扰威胁何家。这时村里的干部就上来进行了劝阻，就说，习三姑啊，你要明白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是过去，现在儿女的婚姻是自由的，你不能干涉婚姻，否则是犯法的。村里前不久已经有几起这样的事，干涉婚姻自由的父母不都是被抓去关起来的吗？你要知道这个利害关系。这习三姑也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在几天的做工作和劝导下，她不敢再撒泼耍赖，但还是坚持不同意，可是儿大不由娘，杏花也不管她的妈怎么反对，就坚决地到了何家，拿了结婚证，两个相爱的人终于结成美满婚姻。县政府还为此事在县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说这是婚姻自由的样板。何德胜说完了这个故事，又说，你三叔婶婶现在生活很幸福，他们生了4个儿女。何胜亮和弟弟听后十分感动，都为三叔能够找到这样好的伴侣感到十分的欣慰。
    小学毕业后，何胜亮这批孩子就直接进了离家稍微远一点的第二中学。一个年级6个班，有三个班学俄语，三个班学英语。何胜亮就被分在学俄语的班，他很不情愿，他知道英语是世界通行最多的语言，但是也没办法，既然分配了，只好听天由命。这时小伙伴们就发现刘丹红的情绪变化很大，不像过去那么活泼好动了，经常郁郁寡欢。后来听家里人说，原来刘丹红在学校时居然受到了班主任黄斌的侵害，这个黄斌原来是个流氓，他侮辱了不少的女同学，他被判刑开除了。
    二
    几年后大运动开始了。人生就如奔腾的大江大海，有时风平浪静，有时风云突起。大运动期间，何胜亮还小，没有参加派系。但他有一点坚信不疑，这就是永远相信。人的政治立场基本是和经济利益息息相关的。父亲教育他说，咱们家祖祖辈辈贫农，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爷爷很年轻时就劳累过度而去世，你的奶奶17岁生的我，带着三个孩子无依无靠，就住在她的娘家。我给地主当长工，披星戴月，就这样还吃了上顿没下顿。你三叔胆子大，经常出门去要饭，要回来我们一家人吃。后来我就去北京给资本家当学徒，只管吃饭不给钱。日本人打进来了，我们党也来了，我才参加了革命。解放战争中我们党又领导人民打垮地主阶级，我们家分得了土地房屋，才彻底翻身，所以穷苦人都是铁了心跟我们党。是领导人民闹革命，咱国家和个人才有今天，你永远不要忘本啊。何胜亮连连点头：爸爸，我一定会牢记您的嘱咐。父亲又说：我和你二叔一起参加八路军，你二叔在百团大战中牺牲了，我也是历经枪林弹雨，很多战友都牺牲了，中国革命的胜利来之不易啊。何胜亮心中默念，一定要继承这些老革命前辈的遗志。
    1957年大字报的氛围在66年的5月份，又开始在他的中学校园里蔓延开来，当时国际上中苏已经公开决裂，中苏论战激烈进行，我国发表了评苏共中央的公开信，说苏联有一个官僚特权集团，又对帝国主义和各国反民派讲和平，少支援各国人民的解放斗争，接着揭露中国有资产阶级反民权威，借戏剧电影反对政府反对人民，就有了评京剧《海瑞罢官》的文章，结果全国的报章开展了对资产阶级思想的大批判。当时他正上初中二年级，全国大运动开始了，开始是批判反民学术权威，不知怎么的，这些中学生把矛头都对准了他们出身不好的老师，何胜亮回到家里就告诉妈妈说，这学校里好奇怪，大字报贴满了墙壁，那些大字报攻击很多老师，老师们也互相攻击。例如，那个图画老师徐显明，经常说自己的画画得好，这也成了罪状，说他狂妄自大，然后，又说他家里出身是地主，这就是反民阶级本性的表现。妈妈笑着说，学生嘛，幼稚简单无知。何胜亮说，但是那里大字报还揭露了好多老师们的绯闻呢，就说那个物理老师孙玉明，在宿舍里跟其他老师吹嘘自己在外旅行，在火车上，摸了对面铺上的姑娘，两人夜里就在火车卧铺上搞男女关系，这就是资产阶级生活作风的表现。这个孙老师又揭发教英语的顾老师，说他在课堂上说英国人的茅厕（mouth）是中国人的口，其实我看这是为了帮助学生记忆而说的风趣幽默的话。所有家庭出身不好的老师，都被大字报攻击，只有出身工农家庭的老师，少受到攻击。但以前在课堂上所有说的对社会不满的话都被翻出来，作为攻击党和政府的证据。妈妈笑着说，这是批判师道尊严呢。何胜亮又说，上面向各个学校又派了工作组，他们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学校的党委校长也不管，学生们没有攻击党委校长。学校基本停课了。
    1966年的7月份，出现了红色卫兵，都是高中以上学生，开始了全国范围的破四丑立四新，就是破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那时的黑5类就是地主，富农，反人民，坏分子和右派分子。形势几乎进入无政府状态了，红色卫兵对这5类人进行了抄家游斗。何胜亮好奇地目睹了这场行动，那是在江城市的一条老街，街道两旁都是几十上百年的木板青瓦建筑，街道不宽，铺的石板路，在解放前都是有钱人的店铺。破四丑主要集中在这个老城里，红色卫兵们个个戴红袖章，杨明志就是二中红色卫兵的副大队长。何胜亮到那条街上一看，只见街道当中已经堆放了不少抄家抄出来的物品，有贵重的呢子大衣，床上用品，红木家具，金银首饰，珠宝玉器，钟表，还有当年国民党的奖状，军服，甚至有刀剑。杨明志腰里束着军用皮带，穿一套军服，头戴当时热门的军帽，威风凛凛。他在一间老屋里挥着皮带，对一个老头厉声喝道，你把手枪藏在哪里了？何胜亮悄悄问他这是个什么人？杨明志说，他原来是国民党在九江的宪兵队长，应该有枪。这个老头在一家自行车修车铺里工作，平常哪里看得出来他当过国民党宪兵。他用江西话连连说，我没有枪，我早就投降了。杨明志用皮带狠狠地抽了他几下，说，你不老实，我就把你吊起来打。这老头用哀求的眼光连连说，求求你们，我真的没有，打死我也没有啊。那时有些红色卫兵已经在他家地里面用锄头铁锹开始挖了，掀开地上的石板往下挖，挖了三四尺也没有任何发现。何胜亮心里想，若真的有枪有财，他怎么会藏在家里，肯定是藏在外面什么地方，用黄油和塑料布包起来，埋在地里。
    接下来很惊人的一幕出现了，上百个5类分子被抓出来，排成队，让他们游街。从城南一直到城北，有十公里长的路，那时正是盛夏，烈日当头，这些人其实都是一些老太婆老头子，有几个还没穿鞋，光着脚游街几个小时，个个戴了个白纸高帽子，胸前贴着白纸黑字，都是5类分子的名称名字。
    第二天，杨明志说，昨天游街死了十几个，几个老太婆是被晒死的。何胜亮跑到江边一看，果然有十几具尸体，那个脚底板的皮都脱开了，实在是惨不忍睹。何胜亮问杨明志，这样大规模的行动，分散到各家去抄家，能保证没有私吞财物的吗？杨明志说，那也是，我们就发现了几个人私自把抄出来的金银和手表揣在怀里，发现以后就没收了，并把他们开除出红色卫兵。这个场景以后几十年深深刻在何胜亮的脑海里，感叹社会争斗实在是很残酷。
    到了八九月份，忽然上面发来的消息说派工作组是错误的，是改正主义路线，是压制群众运动，是挑动下层斗下层，说这次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的道路的当权派。于是这个运动就由学校走向社会，工厂，普通工厂机关里的普通工人和机关干部开始对他们的领导贴大字报，几乎所有单位的领导干部都被说成是走资当权派，然后群众就对他们进行批判，戴高帽子，架飞机甚至游街，批斗。社会进入了无政府的状态。到了年底，雨后春笋般地出现了无数的群众组织，到1967年的元月份，全国性的大夺权开始了。
    运动由学校发展到机关企业农村后，群众组织多如牛毛，斗争矛头转向了走资当权派。各个单位的领导成了斗争的对象，大院里十几个家庭基本都是各单位的领导，也基本都挨了斗。就在群团机关的斗争大会上，何胜亮亲眼看到，这些领导干部站在台上，戴着白色的高高的尖帽子，胸前写着什么走资当权派，什么黑帮分子等等，下面群众就高呼口号，拥护革命路线，打垮走资当权派等等。有人不服不肯低头，革命派就上去给他架飞机，所谓架飞机就是两个人上去将他的双手向后高高地架起，人双膝下跪，头几乎贴在地面，这就是著名的架飞机。各个单位内，学校内以及街上遍布大字报，都是白底黑字，有的用红字，对走资当权派黑5类的名字打上叉。群众组织积极行动，他们都有宣传车，车上用高音喇叭各自宣传社会口号，放送红色歌曲，震耳欲聋。
    到了冬季，开始全国红色卫兵大串联，已经有好几次接见上千万的红色卫兵，江城市的学校里每个班选一个代表，有专列送去北京受的接见。何胜亮的班上选何胜亮为代表，何胜亮高兴得心花怒放。他们免费坐火车到了北京，就住在鼓楼中学。人太多，就住在教室，打地铺睡，邻班的同学胡坚和他共一个铺。何胜亮听说他们班对他的来京意见很大，说他是个吹牛拍马高手。
    世界上的小人或者叫市侩，还真不少，共同的特点是有奶就是娘，对我有利就是真理。胡坚的父亲胡明哲在国民党时期是一个小职员，生活艰难，处在夹缝中生存，所以环境造就人，时时处处唯利是图。家庭的影响是一个人成长的极重要的因素，所以这个胡坚从小也就养成了市侩的处世哲学。这种人一般情商都很高，智商不一定高，很会笼络感情，尤其是对上会拍马屁。胡明哲对胡坚从小就灌输自私自利窍门，他说，这个世界上，生存是第一位的，为了自己的生存，可以不择任何手段。所以胡坚到了中学，也就基本上学会了他父亲的那一套，他对班主任李老师极尽逢迎，一过年过节就偷偷地送鱼送肉，所以这李老师对他格外地青睐，经常在班上夸奖他，并使他当了班长。所以这次去北京接见，他也就顺利地当选了。
    北京的10月中旬已经是秋风萧瑟，他们只穿着毛衣，由于没带棉袄，所以清早冻得瑟瑟发抖。这几天的等待时间里，他们就在北京参观游览。教室的窗外就是个居民住宅区，那天何胜亮偶然看见窗外有一个小姑娘，在那唱歌，她唱的是《北京的金山上》，那个小姑娘才6岁，长得甜甜的，两个翘翘的小辫子，天真无比。何胜亮问他，你上学了吗？小姑娘仰着头，睁着两只大眼睛说，我上幼儿园的。何胜亮听出那是标准的北京话，就问，你的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我爸爸是大学老师，我妈妈也是中学老师。何胜亮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叔叔，我叫梁静静。何胜亮笑笑，小妹妹，你最爱谁？小丫头淘气地说，我最爱。何胜亮说，想不到你这么小就爱，是老师教的吧？我们来北京，就是要受接见。小静静惊喜地问，叔叔！你们去见？太好了，带我去好不好？何胜亮说，那你的爸爸妈妈不同意怎么办呢？梁静静就说，不要紧的，你们早上走，我偷偷出来，你带我去见了再带我回来，他们不会反对的。何胜亮犹豫一下说，那好，那我们早上5:00就要走，那你早点出来吧。梁静静两只手拍得啪啪响，叔叔，谢谢你，你一定要等我啊。于是她兴高采烈，跳跳蹦蹦地一溜烟不见了。那个年头，人们不用担心小孩子被拐骗拐卖。放到几十年后，这是不可能的事，一个小姑娘不可能跟着陌生人出门。
    到了10月18日，这天上午接见，凌晨4:00他们就起床了，他们一出门，果然梁静静在门口等着，两个小脸冻得通红，何胜亮就牵着她的手，笑嘻嘻地一起跟着队伍出发了。何胜亮和胡坚并排站在长安街上，只见大街小巷里人山人海，都挤满了各地来的红色卫兵。北京的初冬早上寒风刺骨，冻得瑟瑟发抖。到7:00天才亮，每人发了几个面包加一个苹果两个香蕉。何胜亮大半都给梁静静吃了。大家都兴奋地等待那个幸福的时刻。到了10:00左右，突然东方红的乐曲响彻长安大街，大家知道坐的吉普车过来了，大家都伸长脖子拼命地往前挤。何胜亮站在后排，他把梁静静抱起来，骑马式坐在他的脖子上，小姑娘目不转睛地往前方盯着。好在他的个子比较高，可以清楚地看到路上的情况，猛然间，就看见坐在吉普车上过来了，的脸庞十分红润，比照片上还要健康，老人家身穿绿色军装，头戴军帽，不断地向两旁的红色卫兵招手致意，后面还跟着十几辆吉普车，都是著名领导。万岁的呼声顿时响彻云霄，人们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但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何胜亮感到很满足，梁静静也喜欢地唱起那首歌：《我爱北京天安门》。回去后，在分手前，她不断说，谢谢何叔叔。回去我要告诉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回来后，何胜亮写了一篇文章，描写接见的详细情景，寄到报社，居然发表在江城日报上了，小小的年纪见到自己的文章能登报，何胜亮的心里美滋滋的，真是太惬意了。学校已经停课很久了，学生们组织成立各种组织，如雨后春笋。何胜亮找了两个同学组织成立东方红红色卫兵，他们做了袖章，用黄色的油漆印在红色的布上，戴在胳膊上，又搞到一部油印机，用蜡纸刻写文章后再印刷，就成了传单，在社会上可贴可散发。那大串联是全国性免费坐火车，实际是串联加免费游览旅游，这下可合了何胜亮的意了，他跟同学们坐火车，游遍中国内地，包括很多名胜古迹，有山水甲天下的桂林，阳朔，长沙，韶山，杭州西湖，西安，南昌八一纪念馆，南京中山陵，广州等等，真是大饱眼福。全国停止大串联以后，有一次，他和瞿志高从西安想爬火车去新疆，结果被车上的乘务员发现了赶下来，成了一个小小的遗憾。
    在当年的大串联中，何胜亮对免费周游列国式的旅行印象深刻。他从上海回到湖北，是乘坐部队的登陆艇，那个船里一个大舱里密密麻麻挤满了几百个学生，他们都睡在船舱里的地板上，拥挤得像沙丁鱼里的罐头。起来上厕所仅剩下一条一尺宽的小路，男女混杂，何胜亮旁边睡了一个湖北浠水的女孩，夜里睡觉时，那女孩的手不知道是有意或无意的就摸到他的脸上，他把手拿开以后，她又摸到了脸上，何胜亮感到十分的尴尬，可是过了一会儿，他侧身看到，那女孩旁边一个男孩的手正在那女孩的胸脯上揉摸，那女孩也不动声色。何胜亮心想，这大概就是书中说的原始冲动吧。
    船在长江上，逆流向上而行，那些北方的学生站在甲板上欣赏南方的秀美景色。有个穿绿军装戴军帽的女孩，扶着栏杆唱《边疆赛江南》：人人啦，都说江南好，我说边疆赛江南。这时船舶经过安徽安庆江面，那里有一座小孤山，突然在江心突出一座秀丽的山峰，特别引人注目。
    在历史的大潮中，总有一些偶然掀起的特别小浪花让人难以忘怀，在当时的二中就发生了这么一件事，那个校党委书记叫张倩云，她也算个解放牌的干部，长得很漂亮，可是跟她爱人关系不和，她和学校里的体育老师钟明宏好上了，他是当时保守派的一个头头，在两派的激烈冲突中，革命派对这个书记进行了批判游斗，钟明宏那一派就力保她，他们两个就产生了感情，可是纸包不住火，他们的恋情终于被揭发出来了，当年的人们很奇怪，可能由于正面的宣传和文艺作品全是高大上的原因吧，对这些隐私，三角恋，黄色和颜色新闻特别感兴趣，群众的大字报就贴上了街。可是这一对恋人将爱情看得高于生命，于是他们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抗争，一天的晚上，就在钟明宏的家里，他们两人留下了遗书，钟明宏用私藏的一把手枪结束了他们两人的生命。他们留下的遗书不长，但是里面有几句话，说明了他们对爱情的坚贞：我们是真夫妻，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所以我们决定以死来抵抗社会的干涉压迫。
    另外一件事也是轰动江城的，二中有一个篮球运动员史新民，是初三的学生，身高达到两米，如果不出意外，他必然是国家队的主力队员，可是他参加了武斗组织，他们是住校的，住校的人一般都参加了各种组织。他在宿舍里玩枪，那是枝美国的卡宾枪，宿舍里有五六个人。有个叫王二宝的坐在上铺，两条腿甩来甩去，他手里拿把手枪，开玩笑说，史长子，拿卡宾枪的是美国兵，你举起手来投降！史新民说，我就不举手，你还敢打我？两人嘻嘻哈哈地拌嘴。那王二宝也忘记了枪里有没有子弹，不小心走火了，砰的一声巨响，一枪打在史新民肚子上了，史新民顿时栽倒在地。王二宝吓得连忙和其他人抬着他往500米外的中心医院跑，那个血流了一路，第二天同学上学，就看到那个路上血迹斑斑，同学们一问，知道他当时一进医院就死了。那时又没有公安局，又没有法院，这史新民还是独子，他父母的悲伤程度那是可以想见的，这个解决办法是只好私了，于是王二宝就到史新民家里，顶替当了他父母的儿子。史新民下葬时，由于太高，还买不到那么长的棺材，专门订做了超长棺材，这才下葬。到后来大运动尾声的时候，王二宝还是被判了5年徒刑，因为他是当时造反组织的小头头。
    又有两次将子弹当爆竹炸死人的事。其中一次是国庆节，这些孩子们都要庆祝，就拿抢来的子弹放在柴火堆里，点燃柴火，就听到那些子弹在柴火堆里噼里啪啦地炸响，然后，半天没动静了，有一个叫孙成喜的就跑上前看，这时，有一颗子弹放在外面烧热了，它是最后爆响的，这个子弹的底火蹦出来，正好打到他的眉心，他当场毙命，成了冤死鬼。更搞笑的是1968年我国的熱核爆炸成功，钢厂氧气站的工人们说，咱要用特别方式庆祝熱核爆炸成功！他们那个氧气站是制造氧气的，那个副产品就有氢气，于是他们把氢气和氧气混合起来放在铁罐里，外面加一段导火索，说这也是放熱核弹，丢在院子里爆炸，谁想到这个威力那是非同一般，轰隆一声，当场炸死两人。其实，这种所谓氢弹与真氢弹完全是两码事。当年像这种冤死的事，那还真是不少。
    在没有公检法的情况下，当时实行了一段群众专政，就由群众组织来进行社会治安管理。有一天，有一个居委会的两个大妈，那两个女人为了琐事，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发生了争吵，矛盾激化后张婶抓了李婶脸上一把，留下几道血痕，李把张婶的头发抓掉了两把，于是两人不依不饶，结果群众专政队就把她们领到专政办公室里去，两人在群专队里还是激烈吵闹，都是些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那个群专队有一个队员叫韩龙生的，他就掏出五四手枪来，吓唬她们说，你们还吵不吵，还要吵我就把你们毙了，本是吓唬她们的，但是这两个人吵昏了头，婆娘们也不知道枪的厉害，也不相信会真打她，不理会他，继续又吵又打。这个韩龙生又没经过军事训练，也不知道这个枪枝的性能，他拿着五四式对着水泥天花板就开了一枪，这个子弹打到天花板上成了跳弹，反弹过来，就打到李婶头上，当场把她打死了。这又没有公检法来判决，家属还不敢与群众专政顶撞，结果不了了之。那个年代虽然有几年没有学到什么东西，但真是玩够了。特别是1968年，两派的武斗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两派群众都去抢了当地人民武装部里的武器库，那里面的枪支种类五花八门，有中国的汉阳造，日本的38大盖，美国的卡宾枪和M30枪，俄罗斯的尖刺枪，还有各种手枪，甚至有各种火箭炮，迫击炮等等。他们体会到各种枪支的特性，日本三八大盖枪声音好听，“叭公”，后坐力小，美国m30后坐力最大，声音是”嘣”的巨响，中国仿造苏联卡式的59式性能最好，声音脆后坐力小。何胜亮和卢大伟以及弟弟去到当时在水泥厂的一个大仓库，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是由部队收缴的枪支，堆满了一个大仓库，居然高达三米多，但是都被卸掉了枪机，有几万枝。杨明志在公安局里有一个朋友，看到公安局的枪支库管理不严，窗户上的木条可以轻易锯断，一天夜里，他们居然翻到公安局的武器库里，偷出来了一把驳壳枪和一把五四式，于是何胜亮就和他们一起到野外湖里，去打野鸭子，夜里打路灯。何胜杰搞到一把很旧的勃朗宁手枪，但是没有子弹。何胜亮就用几颗手榴弹跟他换了这把手枪，搞了几个子弹，到夜里就打路灯。
    他还和小伙伴们将偷来的两派的枪支，拿到野外玩耍。将日本38大盖，换成小马枪。用驳壳枪打鸟，将美国反坦克弹扔进长江。他看过一本俄罗斯著名化学家门捷列夫写的化学原理，学会用硝酸加甘油，或者是雄黄加氯酸钾，制成炸药，用来炸鱼。
    那天，何胜亮和瞿志高在家里用氯酸钾和雄黄配制炸药，配出来的就是发令纸的那种炸药，各占50%的这两种药混合在一起后，何胜亮看到有一点颗粒还不够细，就用勺子去碾压，想碾压得更细，就在这一瞬间，一阵白烟腾起，爆炸了！幸好火药数量不多，没有将人炸翻，整个屋里顿时被一片烟雾所笼罩，两个人脸都被熏黑了，整个鼻孔、口腔呛满了这种气体，他们连忙冲到院子里的水管，冲了5分钟，才洗干净。

    又有一天，何胜亮和瞿志高在家里，用汽油洗枪的零件。一失手将一瓶汽油从桌上打翻到地下，又有金属落地碰起火花，顿时满屋的火焰腾起有一米高，床上的被子已经烧着了，他们吓得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幸好何胜亮的父亲闻讯从隔壁屋里冲过来，抓起一床棉被，把棉被抖开整个将这一片火区给盖住，顿时把火压熄了。你混蛋！父亲骂道，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这一片都是砖木结构房屋，会烧毁几十家呢！幸好没烧到蚊帐，否则就完了！然后何胜亮的头上被重重挨了两巴掌，这使他一辈子也终生难忘。
    ????何胜亮和瞿志高又搞到一把火铳，这个火铳的特点是枪管特别长，居然有近两米长，他们把这个枪管锯短一点到1米6，使用时放入黑色火药和铁砂，就跟当年八国联军时代的原始武器一样，在湖边田野里打鸟，有一次打到一只翠鸟，那是一只特别美丽的小鸟，红黄绿蓝黄多颜色的，他们将它制成标本放在房里。多年后想起来实在是不应该。这些幼稚淘气事还做了不少，他们用电雷管放在自己做的硝酸甘油瓶里，连上长长的电线，扔在人工养鱼塘里，用手揺电话机的发电机起爆，轰的一声，水柱腾起十几米高，然后，但见水面平静没变化，然而几分钟后，被震昏的鱼儿就大批浮出水面了，小伙伴们得意地美餐一顿。
    ????何胜杰是另外一帮年龄比较小的孩子头。这些孩子都比较幼稚，贪玩，老是在一起，进行各种模仿电影中游击队和战争的场面。运动进行中，对各级领导干部冲击时，这些孩子们随波逐流，对院子里的领导干部也随意进行纠斗，何胜杰有一次带一帮孩子把卢瑞才从家里给带出来，就在院子里戴着高帽子游街，胜杰手里拿着一把玩具大刀抵在卢瑞才的背后，一边走，小伙伴们一边喊，打垮走资当权派。气得妈妈冲到院子里，揪住他的耳朵带回家里说，你个狗东西！太不懂事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对你卢叔叔怎么能这样！妈妈转身又去对卢瑞才赔礼道歉说，孩子不懂事，你多多原谅。卢瑞才苦笑着说，我理解，我理解，孩子们也都是执行革命路线嘛。
    ????还有一次，何胜杰对瞿志高说，我听说那个硝酸铵和锯末对半配合起来也是一种炸药，比TNT的威力低一点。不知道能不能把锁炸开，瞿志高说，可以试一试啊，那个文化宫有个仓库，那里面放了很多的过去演戏用的道具，我们可以进去看一看。何胜杰说，好，我们试一试吧。于是他们带几个小伙伴，拿一瓶用硝酸铵和锯末混合的炸药装上雷管，去到工人文化宫。那个仓库的锁有一把拳头那么大，门有20厘米厚。他们就将这一瓶炸药放在锁上，点燃导火索。几个人匆忙地往外跑，还没有跑到走廊外，轰隆一声响，气浪猛然把他们全部吹倒在地。那个年代也没人管，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这是搞武斗是什么，没人来看。结果他们回过头一看，那个门炸开一个大洞，锁都飞了，不知去向。于是他们跑进去，看到尽是一些古装的戏服，还有刀枪棍戟，这些小孩子们就穿上这些古戏服，舞刀弄枪尽情地玩乐。哈哈哈，他们大笑，这真是过瘾呐！
    ????三
    ????多年以后，何胜亮总结大运动的起因，是由于看到有干部特权现象，担心资本主义复辟，所以号召群众向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造反。于是有一部分平常受压抑的群众成为革命派，各地革命派对当时的党政机关进行了夺权，但是当时的基层干部和他们的骨干力量，也有相当大的力量，他们组成了所谓的保守派，对革命派进行反夺权。社会观点的对立，通过辩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于是就形成了武斗。例如，有一次，何胜亮在街头看到两派辩论，有一人气急中说：我来操你x！对方就说：你操你操，那东西你拿出来我看看。那人说：我就操你X的怎么样？对方说，你敢骂老子就敢打。就一巴掌打过来，另一方又一拳还过去，旁观的人也参与进来，这就是武斗的起因。还有一次革命派在大院内夺权，另一派包围了大院，不知黑夜中从谁手里抛出的砖头，对方的队伍里大喊，他们扔砖头了，打伤人呐，也有人哭爹叫娘地喊起来。另一方也抛出了砖头还击，打伤了人，武斗就开始了。所以何胜亮想：任何大的群众运动中，总有极少的老鼠屎搞坏一锅粥。这样就形成了两派恶性循环，派性斗争。当时的干部也分为两派，主流是支持保守派。
    ????何胜亮的父母和刘丹红的父亲，出于绝对相信毛泽东，是倾向于支持革命派，院子里其他的领导干部基本上都是支持保守的。
    ????当时还有一个领导干部的亮相表态行动，大多数干部亮相支持保守派，这和保守派保护领导干部有直接关系，甚至家庭内部也因为观点不同而经常辩论。何胜亮由于从小看的西游记，水浒和大量的红色小说，天生有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蔑视强势同情弱小的心理，他此后的人生也一直奉行刚直不如不向权势低头的原则，他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拍马溜须的小人。所以他自然倾向于支持革命派，胜杰很有意思，因为他看的书少，没有主见，基本上是个墙头草，哪一派得势他就倾向哪一派。开始他是革命派，后来有一段时间革命派被压制，有些头头被抓起来了，他就倾向于保守派了。兄弟两人甚至在家里辩论，何胜亮口齿不如弟弟伶俐，常常辩论不过他，导致有一次何胜亮打了胜杰几个巴掌。胜杰呜呜大哭，引来老爸踢了何胜亮几脚，大骂，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嘴笨就动手？大欺小！你也是个家里横，外面像鼠家里像虎！当时夫妻为此反目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全国形成了人人关心社会，人人积极投入社会的局面。所以当年毛泽东说，形势大好，大好的标志是人民群众充分发动起来了。
    ????1967年中，湖北的两派斗争，达到尖锐激化的程度。军区支持的保守派占上风，他们拿着大刀长矛，围剿革命派的据点，造成大量的死伤事件。亲自来到了武汉，当时的中央代表团表态支持革命派，导致军队支持的保守派发生了骚动，公开对抗中央代表团。他们进行大规模的武装游行，包括驻武汉的军队，甚至将中央代表团的王力抓起来殴打。中央采取了强力的应对措施，于是在中央的报纸电台上公布了中央代表团顺利返京的消息。这一下，将军队支持的保守派彻底压垮。革命派在湖北已经胜利，但不久内部又为权力分配发生了分裂，江城市的革命派也分为钢派和新派，为选哪一个老干部进入三结合的班子而纠缠不休。钢派支持的是前市委副书记王大臣，他是工农出身，1938年参加革命。而新派支持的是前市委书记孙志书，他是1934年参加革命的，知识分子出身。钢派攻击新派是老修，新派攻击钢派是极左，新派以机关干部和大中学生为主，钢派则以工厂工人为主。这时两派都已经拥有了大量的枪支弹药，在长期争论没有结果的情况下，于是武斗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瞿志高来找何胜亮，对他说，胜亮啊，今天晚上钢派要进攻新派的大据点电厂，咱们去看热闹吧。何胜亮说，我不去，那太危险，搞不好丢了命，不值得。瞿志高说，不要紧，你跟着我，我们隔得远远的，我们不进入那个枪战的现场。他又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杨明志就在电厂那个据点里，他是属于新派的小头目呢。我们俩都是逍遥派，去看热闹也无妨嘛。何胜亮将信将疑地说，你可以保证没有危险吗？瞿志高说，我懂得一点军事，我知道地形，那边有一个山头，我们躲在山的后面，那边有一个壕沟。我们从那里可以直接看到那里双方的战斗情景。于是他俩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电厂那个小山包，进了一条壕沟里，这时枪战刚刚开始不久，双方打得火热，曳光弹穿过夜空，像一条条火蛇。电厂的主厂房还在发电，新派的据点是在附楼里面。钢派用了机枪对准那个楼扫射，打得那个楼弹痕累累，那边新派仗着居高临下，也用机关枪往这边扫射。武斗已经持续了有两天了，钢派一直没有打下来。今天晚上的热闹点是钢派出动了新武器，不知从哪里抢来的装甲车。只见装甲车冲到新派的楼下，月光下只见两辆装甲车，一前一后，冲进了电厂的围墙，那边新派的机关枪打在装甲车上，噼噼啪啪火星直冒，但是对它丝毫无损。这时一个震惊的现象出现了，只见楼上推出了一个反坦克火箭筒，咚咚两炮，居然把这两个装甲车打得起火燃烧了。装甲车里的人蒙着头，抱头鼠窜，那边新派的机关枪又啪啪啪，只见几个人就像茅坑里的蛆一样在地上翻滚，一会就没气了。好惨烈啊，何胜亮说，我不看了！瞿志高说，这才叫打得过瘾，这比看那个战争片，那不刺激多了，几十年也难得看见的好场景啊。这场震惊全市的武斗，双方死伤三四十人，造成全市一半停电，最后是以军队出面，将两派的武装收缴了才了结。
    ????全国的两派派性斗争，被中央以抓516和派工人人民军队宣传队进驻各个学校而结束，各地由干部群众和军队组成的三结合的革命委员会纷纷成立，群众组织渐渐偃旗息鼓，烟消云散。那个516组织被说成是反军乱军，要摧毁钢铁长城，在全国范围内抓了不少516分子，其实到后来审查，几乎没有几个。几个人坐在大院里议论，何胜亮对瞿志高说，估计这就是以抓516为借口来平息全国的局势，解散群众组织，不这样收拾不了局面。杨明志说，我看了内部文件，看接见外宾谈话，他说没想到群众组织会搞派性，他对大运动有两点不满意，一是打垮一切，二是全面内战。不过也有打对的，多年没打仗，打打也是个锻炼。瞿志高呵呵笑说，我也看到父亲那里的文件，还说对说假话不满意，明明踢了对方一脚，对方问为什么踢我，他说，我没踢啊！他这些话都是对群众组织说的。何胜亮又说，这次运动也是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也暴露了不少人性的弱点，有些人就像墙头草两边倒。你看那个胡坚就是个投机取巧小人，他成了江城的风云人物之一。你知道吧？大家在传，胡坚将孙宁清给抛弃了。瞿志高说，原来我们都知道有这事，这小子也太不仗义了，完全是有奶就是娘啊！
    ????原来这胡坚很会顺应潮流，67年上半年，是保守派得势，他在保守派中叫得比谁都响，说革命派都是牛鬼蛇神，是反人民，大运动就是又一次反右。策略高，这次又引蛇出洞，很快就会秋后算账。可是私下里，他又偷偷地联络革命派的头头，传递消息，这头又说革命派是真革命，是响应号召。后来，他看到革命派得势了，于是，又马上削尖脑袋进入了革命派组织。他成为这个江城钢派组织的第三号军师人物，摇鹅毛扇出馊主意，点子不少。他估计大运动前的市委孙书记没有历史问题，很可能会被三结合重新上台，于是他就经常往孙书记家里跑，作为联络员，一来二去，他跟孙书记的小女儿孙宁清搭上了关系。孙宁清长得瘦弱没有姿色，为了社会目的，胡坚就假意装爱，这两人由社会上的勾连就偷偷变成了情人关系。到了清理516运动时，所有的革命派都被压下去了，孙书记和与他们有关的领导干部也没有被结合进革命委员会，被调到外地去了。于是胡坚翻脸不认人，就把孙宁清给抛弃了，此事沸沸扬扬传开后不久，孙宁清就跳到长江自杀了。
    ????后来有人形容中国的社会局势就是一放就乱，一乱就收，一收就死。无组织的民粹下，就像无头苍蝇，容易出现派性武斗和种种不理性的行动，明明要求文斗却偏偏变成武斗。何胜亮想，要是如果有组织的民主选举程序那就好了，不过两派的社会观点分歧太大，没有强有力的制度约束，民主程序难以保证。这个世界上，涉及利益的冲突是最难调和的，利益越大，矛盾越深，斗争就越激烈，尤其是改变所有制，那是要改变根本利益，涉及身家性命，被剥夺的一方必然拼死反抗，任何阶级都不例外。
    ????二中也和全国一样，进来了工人人民军队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将所有的武器收缴了，开始进行复课闹革命。
    ????风云突变高潮迭起百转千回的大运动，实际到69年元月就已结束了，局势趋于稳定，尽管后来有了林彪事件，但群众组织都已经解散了，但群众和干部之间心中存在的阴影隔阂仍然存在，被冲击的干部，只要没有历史问题，大部分都已恢复了工作。
    悲剧发生在刘丹红的父亲刘秀山身上，审干中，经过外调，发现他在解放前，中原突围中被国民党逮捕过，在狱中有自首的行为，被判定为是叛徒。他出来后谎称是逃出来的，还在世的国民党特务坦白了他的叛党行为，当年没自首的同志都被活埋了，这样他的社会生命就算结束了。一个晚上，他对妻子吕云梅说，我当时实在忍受不了敌人的酷刑折磨，所以被迫自首了，但是我内心还是要革命的，没有出卖组织和同志。既然现实已经记录了我的历史，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吕云梅说，你千万别走自杀这条路啊，自杀是自绝于党和人民，你走了我和儿女们怎么办？刘秀山说，我这个样子也无脸面对群众和儿女，再说还要面临不断的批斗，我精神上是受不了的。吕云梅说，老刘啊，你千万要想开，你不能走啊。你不知道有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一说吗？刘秀山说，那我就尽量地忍受吧。可是，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从局长的位置高位跌落，那种心理落差是一般人体会不到的，就好像原来一只美丽的孔雀突然脱掉了一身的羽毛，落到鸡群里面，那种痛苦实在是太大了。几天后。人们发现他从图书馆的3楼，背朝大门跳下，当场身亡。吕云梅和儿女们哭作一团，可是人走灯灭，又有什么办法呢？?
    瞿志刚的父亲瞿红武没有任何历史问题，就官复原职，还是当上了革委会的组织部长，魏达明，李吾三，冯漫修也分别官复原职，尽管局长称谓改为组长，级别还是一样待遇。那时县团级到顶是行政十四级，工资130???? 左右，地师级是九级，工资200多，区科级是十七级，工资九十元左右。当年的八级工工资是106元，可见差别不大。
    郑文英被查出在当年突围时由于是小脚跑不动，被国民党俘虏了，她哥哥也被俘，当场就被国民党活埋了。她也受尽折磨，但是没有叛变自首，谎称是被强迫参军的，国民党看她是孕妇，就释放她了。她才回到我军队伍。????
    大运动最终结果是随着毛泽东的去世，革命派那一边的群众和干部，受到了压制打击。国家就像一面墙，墙上涂满了花花绿绿的油彩，经历一场大风雨后，油彩被冲刷掉，墙面恢复原貌。????
    何胜亮总结大运动失败经验，心想：如果两派不搞武斗，通过建立制度，双方辩论后，经过民主投票过程，来决定社会分歧，这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吗？也符合巴黎公社的原则。唉，世界没有如果，只有结果，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存在就有一定的合理性吧，何胜亮想：完全理解发动大运动的初衷是好的，老人家历经千难万险的革命经历，使他将消灭剥削压迫，实现人类平等为第一目标，他看到苏联变修，放弃革命，产生了官僚特权阶级，所以要防止中国也变修。人类追求平等是本性，这个本性已经在2000年内，消灭了奴隶主阶级和封建皇权贵族，以及地主阶级，那么最后的官僚特权阶级和资产阶级，也必然迟早会被消灭。何胜亮熟悉历史，在安阳殷墟他看到过不少发掘现场，在各贵族的陪葬坑中，亲眼看到大量被殉葬的奴隶，那真是触目惊心。尤其是商王武丁的皇后名字叫妇好，她还算是中国第一代的女英雄，亲自率军夺取不少的胜利。她死后的陪葬坑中有大量的青铜器和玉器，但恐怖的是，在她墓穴中居然有几十个被陪葬的奴隶，男女老少都有，想想当年那是一种多么悲惨的景象。????
    四????
    何胜亮的幸福的幼年生活被命运转折了。当时正值美国在越南打的如火如荼，美军出动50万大军，打了几年也打不赢越南，其中重要的原因也是由于有中国和苏联的大力援助。由于抗美援朝的惨痛教训，美军不敢从地面上进攻越南。于是派出大批飞机越过17度线轰炸越南北方。发表声明，说965万平方公里的中国土地是越南人民的大后方，八亿中国人民是越南人民的坚强后盾。中国对越南进行了大量的援助，包括苏联东欧国家也积极支援越南，当时大串联时何胜亮就亲眼看到，京广线上经常停有数不清的由苏联东欧援助过来的汽车和武器等长长的列车。越南人通过胡志明小道渗透进入越南南方对美军和越南傀儡军进行袭击，美军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但美军的轰炸也造成了越南很大的损失，他占据了完全的空中优势。中国于是派出了高炮部队和工程兵援助越南。????
    70年代，何胜亮父亲何德胜随军参加援越抗美，何德胜是高炮团的团长，几个月后他来信说，我们的任务是保卫河内到海防之间的几座大桥和铁路。美军的飞机经常来狂轰滥炸，不怕他的小飞机。威胁最大的是她的B52型轰炸机，那个飞机飞得高载弹量大，一次投几十吨的炸弹，尤其是那个汽油弹，一下来就燃烧几百平方米，部队已经伤亡了几十人。说，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所以我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请你们不要为我难过，为国捐躯是军人的光荣。又有几个月没有他的消息，全家人在惴惴不安中度日，突然有一天，收到了政府发来的阵亡通知书，全家人顿时抱头大哭，他的战友后来告诉他们，何团长不愧为老革命，英勇无畏，身先士卒，哪里危险哪里就有他的身影。他们团击落了几百架美军的飞机，获得英雄团称号。之后，在一次美军大规模的空袭中，团长在一个连队全部牺牲后，不惧危险，亲自冲上一线操作高炮，不幸壮烈牺牲，被授予一等功和英雄称号。????
    战争，远比人们想象的要残酷得多。何德胜参加援越抗美仅半年，解放军就击落了美军一千多架各种飞机，美军此时在越南南方已经集结了50万人，但是越南北方由于有中国和苏联的援助，因此士气高涨。他们在老挝的崇山峻岭中开辟了一条胡志明小道，将各种战争物资源源不断地运输到越南南方，打得美国鬼子焦头烂额。但是美军又不敢从地面进攻北方，只能动用空军力量对越南北方和胡志明小道狂轰滥炸。甚至在胡志明小道动用生物化学武器及落叶橙剂，飞机一投下去，将整片树林的树叶掉落，以此来暴露越共的行踪。在越南北方，他们就集中轰炸军事目标以及桥梁道路。何德胜他们的防空部队就集中部署在桥梁和军事基地旁对抗美国空军的轰炸。越南大部分是山区，只有沿海以及河内海防一带是平原，但是重要的目标也都在平原，所以高炮部队的隐蔽性就很难做到，就成了美军飞机的重点轰炸目标。本来何德胜作为团长，他是在隐蔽的指挥所里通过电话指挥，可是他是一个有着光荣传统的老军人，战争年代养成了身先士卒的习惯，使他经常不顾危险冲到第一线。美军的飞机有很多种的型号，航空母舰上的飞机一般载弹量比较少，有f4，f104，f105等等战斗轰炸机。而他在泰国，关岛，日本的空军基地就驻有大型的B52战略轰炸机，这种轰炸机一次可以装载几十吨的炸弹，所以威胁就特别大。再加上它飞的又高，所以要打下来也很困难。那时我们的防空导弹是仿制苏联的，还不多，打完就没了。苏联也不给我们提供导弹，主要还是靠高射炮。他们团的任务是保卫河内到海防之间的几座桥梁和铁路线以及仓库，所以也是美军轰炸的重点目标。这天美军来了几批飞机，针对关键性的几座桥梁进行轰炸，那些桥都是已经被炸多次又修复的。我军的高炮将飞机击落了几架，美军飞行员跳伞后就被当地的人民抓住了。后来到了下午，美军又来了几架B52战略轰炸机，这一下将我军的几个阵地全部炸毁了，剩下的两处阵地也人员伤亡太大无法继续射击，这时，何德胜大吼一声，团部的通讯班跟我一起上！于是他亲自冲上前去操纵一门高射炮，对准那俯冲的发出刺耳呼啸声的B52就是一顿狂扫，由于他的射击准确性很高，将这架B52击中了，在空中爆炸，其他敌机赶忙逃窜。可是这时候美军投下了一枚汽油燃烧弹，他们的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何德胜就这样英勇地牺牲了，这就是这次战斗的详细经过。????
    于是何胜亮一家成为了烈属。在以后的长时间里一家人都不能从痛苦中走出来，何胜亮第一次深深体会到失去至亲是人生最大的痛苦。母亲是科级干部，月工资只有八十多元，一下子失去了父亲每月一百八十多元的收入，生活水平自然下降了。????
    不久后，由于大运动期间几年没有上学，积累了几千万的毕业生。为了解决这个难题，又为了让青年们去农村广阔天地接受再教育，于是中央发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
    何胜亮投入了全国亿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洪流，去离家四十里外的杨树村当了一名知青。在上山下乡这个大潮流下，是不得已的选择。下乡临走前，妈妈拿出父亲的遗物，那是一只金星钢笔和一枚八一一等军功章，郑重地交到何胜亮手上，对何胜亮说：你要好好地珍藏，不要忘记父亲对你的希望啊。那枚军功章金光灿灿，上刻国徽和军旗，刻有一等功臣字样，下垂红色锦带。妈妈说，我们家和千千万万人民一样，本来都是来自农村，农业是国家第一产业，关系到亿万人民的最基本生活，你现在分不清韭菜和小麦的区别，在那个广阔天地一定会学习到大量学校学不到的知识，你要牢记父亲的光荣的革命的一生，不为父亲丢脸，何胜亮说，妈妈你放心，我一定尽我自己的全力好好地劳动工作学习，不辜负你的希望。????
    市中心的广场上集合了几十辆解放牌卡车，几千名下乡知青们个个背着背包站在车上。市领导讲话，同学们，你们今天是响应的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代表市革委会热烈定欢送你们，希望你们在那个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欢送知识青年下乡，这是的伟大战略部署。一声号令，于是浩浩荡荡的汽车开出了城市，分赴周边的农村。????
    站在解放牌汽车的车厢前面，迎面吹来的是冬季凛冽的寒风，何胜亮当时的心情是凄凉的，时值三九，北风吹得脸上像刀割一样。下车后，农民们迎接他们到了村里，送到屋里，何胜亮一看，那里都是土坯房，抬头就看见屋顶青瓦，有个阁楼堆放农具杂物，床上铺的是稻草，与城里的生活顿时有了巨大的落差，那时可以自由组合，由于是同在一个院里，互相熟悉，於是卢大伟，瞿志高，李碧君，冯春玫，刘丹红也和他同去了杨树村，杨明志是高中生，就和另外几个同龄孩子在邻村港湖村。????
    在下乡前不久，弟弟胜杰由于未满16岁，符合暂时不下乡的规定。不久正逢军队招兵，就和另外几个孩子到部队成为一名人民军队战士。与何胜亮一起去北京见的同学胡坚，也由于只差几天不到十六岁，而参军了。妈妈含泪对胜杰说，父亲不在了，今后要靠你自己了，要继承爸爸的遗志，当一个好的革命接班人。胜杰说，请妈妈放心，我不会为爸爸和您丢脸的。看到弟弟和同学当了兵，何胜亮心里又羡慕又后悔。前几个月头一次招兵，那时还没有知青下乡的运动，他的几个同学也参军了，何胜亮当时因为看书看的多，右眼有点近视，头脑有点简单，以为体检肯定过不去，就不敢去报名，回头一想，其实当时稍微一蒙混就过去了。多年后他还是这样认为，俗话说，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念之差可能致命，也可能鸿运当头，好的机会就是一眨眼间就丢失了。因为他自己一直对军事很感兴趣，看了很多军事方面的书，甚至有从军成为一名英雄和将帅的理想。看到弟弟穿着崭新的绿军装，心里真是痒痒的。他们几个伙伴去送弟弟参军，那个场面也很热闹，那一批新兵有几百个，敲锣打鼓，红旗招展，新兵们个个背着背包，兴高采烈，那时当兵是社会最光荣的事，妈妈高兴得哭起来了，何胜亮他们一直送这些新兵们上了火车。????
    杨树村是个古村落，离县城有二十里。村南村北有几棵大樟树，其中有两棵有上百年的历史，要两三人合抱。鄂南是丘陵地带，黄质泥土，农村跟城市的气味差别太大，田地里是泥土混合百草的芳香，村内是千年沉淀下来的各种气息的混合成的厚重的味道，农居内是粮食稻草柴火混合的一股芳香，除了村内有几条石板路，通往田间地头全部是黄泥路，一到下雨，泥泞又滑，农民们干脆就穿草鞋，或打赤脚，遇到雨天，就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下地干活，清晨傍晚，鸡呜牛吼猪叫伴随儿童们的喜闹声，朝阳夕阳中和风送爽，充满南方农家乐的情调。????

    队长杨云贵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对新来的知青们说，我们这个村是乡里的学大寨先进村，我们县里的平均劳动日收入是三毛钱人民币左右，我们这个村呢是拔尖的，可以达到8毛7。何胜亮知道，那个年代的物价很低，这个八毛七确实在农村算是比较高的收入，相当于一个壮劳力的年收入有300元，吃饭，吃菜，吃肉蛋都是自己种养，钱主要是买日用品和服装的。队长又说，我们贫下中农热烈欢迎你们来这里接受再教育，我这个村里有三十多户，大部分是贫下中农，有三四户是中农，有一户是地主。过去解放前我是给地主家当长工的，解放后我们分到了土地，现在集体化啦，土地归我们生产队所有，平均每人大约有两亩水田，一亩旱地。水田可以产稻谷，旱地就种红薯棉花苎麻绿豆玉米。何胜亮问，杨队长，我们每天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杨云贵说，每天早上6:00我就敲钟。所谓钟就是一段铁轨，男女老少就一起出工，中午要回来吃饭，下午两点钟又去，大约晚上六七点钟就收工。田地里的农活种类很多，你们一两年是学不完的。政府给你们每人发有大约300元的建房补贴。这个房子我们过几个月就给你们盖。现在，你们就暂时住在我们村里的人家吧。杨云贵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看知青们脸上有点诧异，就主动解释说，我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战士，还是残废军人，每个月政府有补贴给我。何胜亮心里不禁充满了敬佩，就说，啊，那你还是一个英雄啊。杨云贵说，我立过二等功，我参加过朝鲜战场的三次战役，最残酷的一次是砥平里战斗，那是美国军队的一个团守着，我们有一个师去进攻，他们晚上有照明弹，所以我们的夜战优势就没有了，他们用坦克汽车围起来，我们攻不进，牺牲了不少人，我就在那一次和他们进行肉搏，脸上被他们的刀刺伤了。????
    何胜亮和瞿志高被分配到杨雨琪家住，这是一栋土墙青瓦的农舍，里面的阁楼有四米高，旁边摆个木梯，屋内地面就是直接夯压的土地，青瓦间有两块玻璃亮瓦，屋内才有点亮光。上面堆着农具稻草，下面的床铺也是铺的稻草，何胜亮就把带来的棉被棉絮铺上，就成了他们的家。几个知青共用一个厨房，那是一个柴火灶，上面架一口大铁锅，有个木头锅盖。烧火就用稻草和木材在底下烧。吃起集体灶，学会炒菜做饭，这也算学会生存的基本手艺。做饭洗衣的水都在村南边的池塘边。池塘边有一口露天的水井，其实就是靠天接的雨水。洗衣洗菜都在池塘里，村妇们拿把棒槌就在池塘边的青石上捶打泡湿的衣服。这水很黄，用水桶挑回来做饭不行，那个水很浑浊，挑到家里来倒入水缸，还有泥沙，家家户户都用明矾将水澄清后再使用。何胜亮想，这就是中国南方农民们几千年来形成的生活习惯。????
    何胜亮在南方的农村摸爬滚打了三年，终于从五谷不分，分不清韭菜和麦子的区别，到学会了各种农活，最苦的是南方农村的三伏天的双抢，那时要在很短时间内收割早稻，并且抢种下晚稻，整天泡在水田里，头顶烈日酷暑暴晒，脚底热气蒸腾，活像个大蒸笼。稻谷收割以后就打成捆，用扁担挑到打谷场里，场里有一些木质脱粒机，一个人摇动，另外一个人就把一把把的稻谷放到里面去脱粒。脱粒后的谷子放在场上晒干以后就入库，劳动果实就到手了。稻杆就堆成一个个大大的垛子，成为农民们煮饭烧水的燃料。油菜芝麻熟了以后也是在打谷场上，用一个棍子敲敲打打，里面的黑黑的油菜籽芝麻粒就掉出来，收集起来就拿去榨油了。苎麻用刀割下来以后也是放在场上，用一种专门的刀具，一根根地把皮去掉，然后挂在绳子上在场上晒干，就成为制作麻绳或麻纺布的原料了，拿到供销社去卖也是一个好价钱。红薯在南方也算主粮之一，弥补稻谷麦子的不足，红薯在湖北又叫苕，从地里挖出来以后，新鲜的红薯吃不完，需要晒干，所以家家户户用一种刨红薯的刨子将红薯刨成片，然后漫山遍野的洒在地上晒干，然后就存到农家的库房里，在春荒时节拿出来当饭吃。四斤新鲜红薯抵一斤大米的营养。何胜亮在刨红薯时不小心将右手的食指刨下了一块肉，给他留下了终生的标记。湖北人通常叫傻子为苕，这是何原因，何胜亮至今想不通。????
    那时候每家每户还有一块自留地，就在地里种些茄子，黄瓜，番茄，白菜之类，有一种长长的扁豆他们叫刀豆，炒菜特别的香，有些菜还可以腌起来冬天吃，自留地的菜足够自己家的食用，再养点鸡鸭养头猪，附近的湖里有各种的淡水鱼，这就要靠自己掏钱买了，也不贵，三毛多钱一斤，所以小日子也过得算丰衣足食。????
    农活最累的算挑担子，南方不像北方是平原地带，用小车可以完成大部分工作，这个丘陵地带或者山区就完全靠肩挑背扛，所以一根扁担承担了相当多的农活。他们喜欢用桑木做的扁担，又轻又有弹性又耐用。南方人个不高，可能就与挑担子有关，北方的农民又都是旱地劳作，所以主要靠小车。本村农民可以挑二百多斤，何胜亮最多只能挑一百斤。????
    春天的农村，风景特别美丽。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和青青的麦苗，犹如世外桃源；夏日的打麦场上，何胜亮仰望星空，天空的繁星无数，可以清楚地看到银河，北斗星。何胜亮遐想着自己的未来，憧憬着美好的明天；秋天是农民们享受丰收，的美好时光，那时经常农家乐聚餐，桌子上大家吃鱼吃肉，划拳行令喝酒，桌底下狗们串来串去抢食骨头，孩子们在旁边嬉戏玩耍；农村是半年忙半年闲，到了冬季，农民们在自家屋内下棋，打牌，聊天，走亲串友，其乐融融。农村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是真正的原生态的生活，每天晚上点的是煤油灯。比较好的就是一种风灯，是用铁皮做的，有玻璃壳，有个旋钮可以调节火焰的大小，夜里出门就用手电筒。????
    何胜亮和知青们还随村民们一起上山去砍柴，走远路农民可以挑80~200斤，他只能挑80斤。有一次在田间休息时，何胜亮提出要和村里青年比比体力，村里的大宽说，你比什么呢？何胜亮说，我们来比摔跤怎么样？那个大宽比何胜亮要低一头，何胜亮自信可以把他给搞倒，谁知一上来还不到两秒钟，那个大宽把何胜亮拦腰一抱，何胜亮就觉得腰像断了一样，软绵绵地被他按在地上。他爬起来连连喊疼，再也不敢和农民比体力了。农民经过长年的锻炼，体力是非常的强悍，这些城里的嫩芽哪能比得上。????
    农作物主要是水稻小麦红薯棉花苧麻，农民的自留地的蔬菜足够自己食用，还有一些绿豆黄豆之类的副产品。江南农村的四季都各有不同的美丽，尤其是春季那一望无际的田野，麦苗青青菜花黄，未耕的稻田里种满了肥料作物红花草，比起现在那个江西婺源的景色还美多倍。夏秋季是成熟的麦田和稻田无边的金黄色，冬季的雪景是千里冰封的白色美景。南方多水，但是庄稼用水要靠人用水车从河流抽到田里来，也有柴油机泵抽水，耕地则主要靠水牛，犁地看似简单，可是要掌握那个技艺却是相当地不容易，只有老农民才会。何胜亮在农村，这个技术始终没学到手。那个犁在他手里就东歪西倒，那个牛也不听他的命令，走走停停。犁完地还要耙田，就用一种多齿的耙把水田耙平，这样才好插秧播种。农村的集体经济实行的是记工分制度，每年评一次底分，根据个人的劳动能力，决定分的大小，一个壮劳力，底分是十分，放牛的小孩就只有三分，何胜亮瞿志高就被评为7分，卢大伟8分，女知青们6分。再按每天出工的工时乘以底分，就是当天的实际分数，到年底累计起来统一核算，再将每年的收成，例如稻谷，红薯，豆类，花生，苧麻，芝麻，棉花等等，各除以当年全村的总分数，就得到了每分所值的产量数。一个壮劳力，每年大概出工150天，也就是说可以得到1500分。这个生产队在附近是比较好的，学大寨很努力，每十分的分值可达到0.8元，而其他各生产队一般只有0.2~0.3元左右。由于各家自己种菜，养猪，养鸡，甚至自己织布，经过漂染后就是一种蓝色和蓝白相间的粗布，所以这就是一种典型的几千年流传下来的自给自足的农耕文明。所以虽然产值低，但也不缺吃穿。当地农村的盖房是很独特的，在每年的秋收后，将半湿润的田地里的泥土，切成大小相等的砖块，垒起来，等到干后，再挑到屋基旁边。到盖房的那一天，全村男女老少一齐上阵，有的砌砖，有的搬运。砌好墙后再安装横梁，以及瓦架，最后铺上青瓦，安装门窗灶台，一间房就完成了，时间只要两天。那工间休息时，要摆上十几桌的酒肉宴，那个气氛真是热闹非凡。这种标准的土房，一般有一个堂厅加4间房，虽然外表看起来不美观，但是很实用，冬暖夏凉。????
    何胜亮其实心里一直暗恋刘丹红，但是那个年????代的人们都很含蓄，再加上又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情窦初开，他不敢表白，一直暗藏在心中。村里还有十几个农家姑娘，都十分淳朴。有个小姑娘名叫杨红莲，长得十分俊俏，知青们私下说，真是山高走俊鸟，草窝出凤凰。她是那种十分纯真健康自然的美，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红苹果，身材丰满而匀称，唱起歌来清脆动听就犹如百里鸟。何胜亮心里对她十分动情，但是又羞于表白，所以在地里劳动时常常凑到她身边跟他聊天，也学到了不少农业技术。
    南方的农村一年要种两季水稻，所以春天夏天都要插秧，这是一个基本的农活，到时候全村男女老少一齐上阵，连五六岁的小孩也参战，知青们就比不过这些农村的小孩，每块田地都事先撒上一捆一捆的秧苗，男女老少在田里排成一行，倒退的插秧，插得慢的，就被插得快的人远远抛在后面，形成一条窄窄的巷道，农民们叫做挖垅，就像煤矿矿井。所以何胜亮等知青们的背后，常常就尴尬地被挖成一个长长的垅。杨红莲对何胜亮说，我教你怎么插得快，你要眼快手快腿快，腰部要灵活，不要一直僵硬一个角度。何胜亮反复试试，果然速度加快很多了。那水田里面有很多蚂蟥，知青们的腿上经常被咬住，女孩子们就吓得尖叫起来，何胜亮就用手去扯，又扯不掉，硬扯下来就鲜血流不停。杨红莲告诉他，这个蚂蟥不能扯，要用手拍，用力拍几下，它自己就掉下来了。为什么血流不止呢？因为蚂蟥分泌一种使血液不凝固的物质。何胜亮照她的办法果然一用就灵，再没有流血。田里还经常能捉到黄鳝，那个黄鳝滑溜溜的，何胜亮怎么也抓不住，可是农民他们有技巧，就用中指跟食指和大拇指一夹住头部，就把黄鳝抓出来了，拿回去就是一顿美味，最苦是在水田里污泥浸泡，烈日下可谓上烤下蒸。那些古诗真是说到精华处了：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苗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还有一首：锄头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至今回想起在农村的很多趣事，何胜亮还是津津乐道。有一次村里砍倒了一棵大樟树，为了防盗，队长叫何胜亮夜里在树旁看护。那是一个夏夜，月亮像一张弯弯的弓，伸手不见五指，何世亮搬了一张竹床，牵了一条邻居杨连祥的黄狗拴在竹床旁，老樟树旁就是一片坟地。何胜亮怀着坎坷不安的心情入睡，睡到半夜，突然黄狗低低地吠叫起来，吓得何胜亮寒毛竖起，睁眼一看，不远处，两只像鬼火似的眼睛盯着他，片刻，又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吠叫，原来这是一只邻村的大公狗，来找这只母黄狗调情来了，何胜亮是哭笑不得。????
    又有一次，何胜亮去邻村的知青家玩耍，回来很晚了，那又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路过的坟地可以看见有鬼火在飘荡，何胜亮是唯物主义者，他不信鬼，但心中也十分地惴惴不安。在路过邻村时，伸手不见五指，在一片万籁俱静中，突然一声狂吠，一只大狗，跳起有两米多高向他扑来，何胜亮可以说是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啊！幸好这只狗没有咬他，从此，何胜亮最恨的动物就是狗。????
    各村的丘陵高地上还往往种有桃树林，何胜亮还和知青们去邻村的桃树林里偷过桃子，仿佛像孙大圣在天宫中偷王母娘娘蟠桃。夜里，他们像电影中的军人潜伏匍匐前进，钻进围栏，偷偷地跑到那一大片桃树林，有几百棵桃树结满累累果实，熟透的桃子红彤彤香气扑人，摘下来用衣服包一大包就回来吃，够吃几天。????
    住村子北边的妇女队长杨大珍，长得十分健壮丰满，秀眉大眼，漂亮妩媚。她的丈夫是现役解放军，几年没回家了，邻居堂兄杨大伟看上了他。这个杨大伟是个风流种，还经常在知青面前说一些黄话，有一次当着何胜亮的面说，仰瓦俯瓦，家家有口把，你们这些知青应成双结对的，那才好快活哟。在一次傍晚收工后，杨大伟跟在杨大珍的后面，江南的丘陵地起伏不平，又有无数田间蜿蜒曲折，路边杂草丛生。他在一个斜坡把她按倒，因为是亲戚，杨大珍又不好翻脸，拒绝又没用，她抵抗不住这个壮男人，他扒掉她的裤子，侮辱了她。杨大珍说，大伟，你就不怕我老公回来报复你？杨大伟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杨大珍也正值青春期，丈夫几年不回家，也有生理上的需要，于是半推半就，也就从了他。之后，又有多次强迫苟合之事，甚至半夜撬开门栓爬到她床上。几个月后，杨大珍怀孕了，纸里的火包不住了，这才告诉了她的公公。她的公公气得七窍生烟，要到公安局去报案，生产队长劝止了他。农村里的宗族势力是很大的，队长也算宗族的头，他皱着眉头说，老兄啊，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啊，这是咱们的家事，破坏军婚要判刑的，家丑不可外扬啊，你就忍心自家亲戚坐牢吗？还是私下和解吧。公公忍气吞声，只好答应了。于是就在队部办了酒席，调解两家人坐下来私了了，杨大伟赔给了杨大珍家200元钱。????
    村里的刘寡妇原来是区干部的老婆，爱人因病去世，留下两个儿子。她有一点生活补贴，平时也不干农活。耐不住寂寞，就和村北地主家的哑巴儿子勾搭上了，村里人都装作不知道。有亲友问为什么看上这个哑巴？她说，他那话好闷，过瘾。????
    村南有个大傻子杨二云，整天见人嘻嘻哈哈，干活却不含糊，底分拿到十分，每年靠自己的劳动，足足能够养活自己。村西的杨玉俊也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残废军人，拿政府补贴生活。他谈起当年在朝鲜战场和美国鬼子刺刀见红，说起来慷慨激昂，又说，这些年来不干活，在外闲逛，招花惹草，不知道在外面丢了多少好儿好女。他常常对知青们眉飞色舞地说起当年抗美援朝的战斗情况，他说，最惨的是第二次战役中的长津湖战役，那是冰天雪地，我们衣着单薄，包围了美军一个师。我们那有个连奉命埋伏，但是由于气温降到零下三十多度，枪栓都打不开，结果没开一枪，全连都被冻僵死亡了，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都保持着战斗姿态，目视前方，那个场面实在是太震撼悲惨了，那次光冻死就有四千人，美国人也冻死不少。如果不是天寒地冻，消灭美军一个师不成问题，可惜那次只消灭一个团，大部分让他突围了。第五次战役我也参加了，那次我们吃亏了，我们大约有几千人被俘，就是那一次我们那个营大部分被俘了，我是和少数几个同志身体好，翻山越岭，才逃出了敌人的包围圈。鬼子的火力太猛了，他们有空中优势，投下的燃烧汽油弹一烧一大片，有个足球场那么大，你看我这个腿上这一块伤疤就是汽油弹烧的。那时有一句话，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飞机屙粑粑。但是，由于我们的战士基本都是翻身农民，刚刚土改分得土地，所以大家心里清楚，我们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打仗，所以我们不怕死，以这个勇敢精神来抵抗了美国的飞机大炮。我还在第三次战役中抓到了十几个美国俘虏。在上甘岭上，两军对峙，那时开展冷枪冷炮运动，我在那里学到了狙击手技术。没有特别的枪，苏联造的带四棱刺刀的，后坐力很大，但射程远。就是根据经验判断距离，风向和目标的运动速度，取提前量。我打死了十几个美国鬼子，但是我自己的钢盔也被打穿了两个眼，那是我拿一个树棍故意挑出来，引诱美军开枪，然后我就换一个地方，把美军那个狙击手给干掉了。何胜亮伸出大拇指说，你真厉害，哎呀，要是我在你那个时代，我也一定会和你一样勇敢。他眯缝两眼笑着说，也许吧，我们中国人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哎，蒋介石的兵，那就是典型的窝囊废。????
    那时国家是农业以粮为纲，农村实行兴修水利围湖造田，经常调拨农民去参加围垦。何胜亮也背着15斤米15斤红薯干去参加过梁子湖的围垦。那是整天人拉肩挑，挖土筑堤，和民工们一起住在一个废弃的猪圈里，几千人大部分是住在用竹和芦苇搭的棚里，他和知青林继放同住一个圈，铺上草，铺上被子就那么凑合地过，一个月不见油就靠吃红薯干，白米饭加萝卜干，萝卜干是从当地农民家买来的，他们将当年的萝卜洗干净，晒得半干切成小块，放在一个大坛子里面加盐腌制，拿出来是又脆又甜又咸，那个味道，何胜亮至今觉得赛过佳肴。从来不吃肥肉的何胜亮，在快完工时，工地奖励民工，杀了几头大肥猪，他在会餐中居然一次吃下一斤油腻腻的肥肉。晚上，没有灯光，在月光下何胜亮唱起抗战老歌:日落西山满天霞，对面山上走来一个俏冤家，眉儿弯弯眼儿大，头上插了一朵小茶花，哪一个山里没有树，哪一个田里没有瓜，哪一个男子心里没有意？要打鬼子可就顾不了她！????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那时化肥很少，主要靠农家肥。一个人如果一天能够收到30斤猪粪，就相当于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分值，人粪价值要高一倍。何胜亮清楚记得，多年前，在大院的厕所曾经有一次发生过死人事件，那时的城市厕所都是附近菜农包收粪的，由于粪便是最好肥料，所以经常有远处农民来偷粪，死的就是个农民，他乘夜色来厕所偷粪，但不知道粪坑中有有毒的沼气，下去几分钟就被毒死了。????
    有一次，队长组织全体青壮劳力去距离20多里地的一个猪场偷粪，组织得很严密，事先派人侦查好位置，到了夜里12:00，队长率领全村男女青壮劳力浩浩荡荡，长途奔行20余里到那个猪场，何胜亮也参加了行动，回到村里已是凌晨三点多钟，那时也不觉得猪粪脏臭，直接用手抓，有蛔虫也不害怕，到田里施肥也是用手抓晒干沤熟的粪往田里抛。一粥一饭真的来之不易，何胜亮以后从来不浪费一粒粮食，并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农村的生活是艰苦的，那时没有天然气和石油气，主要烧稻麦草以及上山砍柴来烧火做饭。有一次，秋天刮大风暴雨，将屋顶的瓦掀翻了，铺盖全部湿透，连做饭的锅也被砸破。人性的温暖在患难中表现出来，乡亲们把他和其他知青接到自己家里，嘘寒问暖，鼎力相助，那个场景他永远想起来倍感亲切。????
    这南方的农民农闲时，往往要到山上去砍柴，因为靠田地里的稻草麦草是不够生火做饭的，也便于冬季烤火取暖。那天是个晴朗的日子，队长又带领全村的青壮年劳力，去黄金山上砍柴，何胜亮也跟着去了。那要走二十多里的山路。到了山上，队长就说，各人分散，给你们三个小时，下午5:00在这里集合回村。这时已是隆冬，树叶早已枯黄，他们各自寻找那些树木比较多的地方去砍柴。何胜亮一半为砍柴，一半为了好玩，他就在山上到处转悠，选那些枝条比较细，好砍的地方，他也挑不动，农民要挑一百多斤，他最多也就挑个六七十斤。他一个人就进入了一个山坳，他在一棵树下砍柴时，突然发现那个树洞里竟然有一条毒蛇在那里冬眠，把他吓了一跳，一看，头是三角形的，肯定是毒蛇，估计是蝮蛇。他想，那个山坳里面，可能风比较小，所以是藏蛇的地方。他就改到一个朝南山坡上，那里有一大片草已经枯萎了，他就进入草丛去找灌木小树枝。猛然间，他发现这个山坡里有一小块地方的植物长得和别处不一样。他听乡亲们说，这里出产一种黄精，是一种好药材，他就用砍刀刨，果然刨出来好几块黄精。他想这一下可值了，卖到药店里比这砍柴还值，于是他继续往下刨，忽然，他的镰刀碰到一块石头，很平整，于是他就把砍刀向周围扩散，只见居然是一块石板，上面还刻有古字。何胜亮到底是看书多的知青，懂得历史，他心想，我这是不是碰到一个古墓了？这使他兴奋起来，于是他就大声招呼，伙伴们过来，那些农民过来一看，也说是个古墓。杨林祥说，坟墓动不得，有鬼魂，搞不好我们命都没了。何胜亮说，老兄，现在什么时代了？你还讲那迷信话？考古发掘挖墓是合理合情合法的。于是大家齐心合力，将那石块掀开了，居然出现一个墓道，大家十分兴奋，于是队长点起一个火把，就对何胜亮说，我们下去看一看。何胜亮也打着火把跟在队长后面，墓道不长，大约几米，一看里面还有一道石门，他们用力推开石门后，只见顶门柱已经腐朽了，所以才能打开。这一看不要紧，原来果然是个古墓，里面金碧辉煌堆满了青铜器，黄金和玉器，墙壁上是美丽的绘画，那棺椁还未完全腐朽。当掀开棺盖一看，大家都吓了一跳，里面居然是一个美貌的妇人，面孔栩栩如生，身上的绸缎仍然光鲜。队长吓得大喊一声，有鬼！有鬼！他迅速跑出墓道，大家也吓得纷纷往后跑，何胜亮就说，不要怕不要怕，这估计是一个僵尸。何胜亮对队长说，这个文物啊，是受国家保护的，我们可不敢私自拿走，那是犯法的，我们赶快回去报告政府吧。出了墓门，队长就派了两个农民在这里守护，要何胜亮赶快赶到县里，向政府部门报告了。于是，政府的考古人员来到现场，挖掘出大量的珍贵的文物。据墓里的文字信息，证明这是一个商代的古墓，那个贵妇人的尸体没有腐烂，是因为这个墓葬十分干燥，没有水分，细菌无法繁殖，再加上埋葬时用的石灰，木炭等消毒吸潮的物质，所以使尸体保存完好，还有弹性呢。里面埋葬的是一个地方诸侯的夫人，文物以青铜器和玉器为主，贵妇头上身上还带有大量的金银珠宝首饰。这一下成了轰动全国的一个新闻，是当年的重大考古发现。何胜亮作为发现者还被政府奖励了一百多元，那时可是一笔大款，可买一千多斤大米。他把这笔钱给了妈妈。????
    整个60年代是国内国际社会争斗高度激烈复杂的年代。逃到台湾的国民党不断叫嚣要反攻大陆，并且派出多股特务通过海上和空中潜入大陆，企图颠覆红色政权，美国和苏联也对中国形成夹攻，苏联在边境陈兵百万，他的装甲部队只要有几天就可以越过蒙古草原抵达华北，美国不断用飞机军舰对中国侵犯领海领空，进行侦察挑衅，报纸电台多次报道，我军用导弹和飞机击落美蒋侦察机，中国和苏联还在珍宝岛发生了激烈的武装冲突。在那次小战争中，我军获得了胜利，控制了珍宝岛。后来苏联又进行报复，在新疆铁列克提地区设伏，打死了我军几十名战士。中苏关系进入尖锐对立的阶段，苏联甚至扬言要对中国进行核袭击，摧毁中国的核设施。于是，提出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战略决策，全国广泛进行挖防空洞，加快三线建设等等措施。中国腹背受敌，台湾的国民党加紧了反攻大陆的宣传行动。????
    何胜亮有一次从农村返回城市，他走在一个山坡上，偶然发现路边有一张彩色的纸条，拿起一看，是一张印刷精美的印刷品，上面画着一个人，撅着屁股在吹气，一个个的气泡上写着一些攻击挑衅的社会性文字。他马上明白，这是国民党通过飞机抛洒的传单，心想，没想到这个激烈的斗争竟然就发生在我的身边，于是他上交给了政府。???? 当年在国内也发生了一些离奇的案件，就在何胜亮下放农村的附近，云雾山中，有一次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市的大案件，那是在一个冬季，元旦过后不久，有人去山中砍柴时，发现在山中深处住了一户人家，有5口人，他们是森林看护人。打开门一看，屋里五具尸体，东倒西歪地躺在床上灶台上，甚至有5岁的小女孩，都是头部中的枪，地上满布鲜血，屋里散落着手枪的弹壳。这个案件几个月也没有被侦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因为当时下了一场大雪，雪后所有的脚印痕迹都烟消云散。这个大案件的现场惨状照片还被陈列到了当时的阶级斗争展览会上。有一天，何胜亮和瞿志高在农闲的时候，出外去积肥，他们顺着小路走到了县城。在那个年月，有很多人家都在家里养猪，所以可以收集猪粪，有了50斤猪粪，就相当于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分。县城里的建筑都是红砖青瓦，一般都是三四层的小楼，石板路。县城紧靠一个很大的湖泊，县城里树木郁郁葱葱，有几条商业街。那时的商店，都不能进货架自由挑选，自己看好商品，由营业员从柜台中拿出，供顾客选用。他和瞿志刚沿着街边走，就看见有一只小狗在街边觅食，估计是只流浪狗，于是他和瞿志高就想去抓住它，这只狗就跑，他们追着狗，一直追到了城的郊区，这里有一排低矮的平房，住的是一些拾破烂的人。他们追到这排房子的尽头，小狗钻到后面的茅草里去了，这时这个小屋里出来一个中年人，衣衫褴褛，满脸胡须，他看见何胜亮就问，你们是下放的知青吗？何胜亮说，是啊。他问，那你们都是江城市的吧，何胜亮说，是啊，你是哪里的？那人说，我就是本地人啦，我在这里好多年了，何胜亮说，听你口音不像本地的，这人说，是啊，我是江西人，到这里好多年了口音就没变。这里有一片树林，阴森潮湿，一般人不会来这里。何胜亮好奇，就跟他聊起来。
    何胜亮他们进到屋里一看，这个屋子实在太矮，进门要低头，徒有四壁，手可以摸到屋顶的瓦，屋里就只放一张床，几个碗。衣被破旧，真是一贫如洗。这人又问何胜亮，你们原来都是城里的学生，现在搞到农村来吃苦，你们心里是不是感到很委屈呀，何胜亮说，我们到农村来，是受教育的，锻炼锻炼。这人又说，太不公平了，读书嘛，就是为了要做官发财，要多赚钱享受荣华富贵，你们应该想办法摆脱目前的处境，争取美好的生活啊。何胜亮说，看你这人不一般，应该是知识分子吧，你怎么会在这里捡破烂呢？那人说，我和你们不也一样吗？当年我读的书多，很威风，现在读书有什么用啊？现在是越穷越光荣啊，我是落难的强龙不如狗啊。何胜亮就问，你原来是做什么的啊？他说，我原来在学校教书，57年被打成右派，被学校开除了，所以只好捡破烂为生啊。何胜亮是个有高度社会警惕性的人，他就感到这个人的社会立场有问题，他就故意装作自己的思想也很落后，就说，大叔，你的想法和我一样，我也认为现实很残酷，但是也没有办法。这人就说，我可以想办法为你们改变处境了，现在大陆的人，生活远不如国外，你看国外，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呀！什么都比大陆好，你们想不想出国去？何胜亮说，出国，哪有那么容易呢？这人说，我在国外有亲戚呢，何胜亮问，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呢？这人说，我年纪大了，出去没有什么技能，没有前途，无法生存，在这里混一天算一天。何胜亮说，那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出国呢？那人说，办法很多啊，一个是通过海路，走广东那边，有一个小船就可以过去香港，再就是从云南走，那边山高林密，过一条河就到了缅甸泰国了。何胜亮说，那好啊，你在国外什么地方有亲戚朋友呢？那人说，我在香港台湾都有亲戚了，不过啊，你们要在这里做出一点成绩来，那边的待遇就会很高。何胜亮明白，他是想策反他们，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虚与委蛇，应付了几句，于是就和瞿志高离开了。回来后他们就到公社，向洪书记汇报了这个人的可疑情况。半个月后，公社书记告诉何胜亮，你们两个立了一功，经过侦查，这个人原来是国民党的空投特务，他们是一个小组有五个人，我们通过线索将他们其中的三人抓获了，还有两人逃脱了，现在正在追捕中。就在他们的屋里，还挖出带来的武器和电台，经过比对，他们的枪支与那一次杀害云雾山中五个人的完全一致。经过审问，他们交代，当时是空投到了云雾山，将降落伞埋藏了，准备下山时就被这山中的老农民发现了，当时他们手里拿着武器，于是为了杀人灭口，他们将这一家人全部杀害了。这次是为人民消除了一个重大的隐患。县里为何胜亮申报一次二等功，瞿志高三等功。后来，何胜亮在报纸上看到，剩下的两名特务，一年以后才被抓获。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是这样说的，这两个特务非常地狡猾，而且配合十分完美。他们发现，在大陆想发动群众起来反抗政府，根本就没门。人民已经被高度地组织起来了，尤其是农村广大农民，经过土改，对我们党是感恩戴德，国民党的反民宣传根本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他们感到在大陆根本无立锥之地，于是决定想通过云南潜逃国外。他们曾经有两次在检查站被查获，但是他们两人保持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在头一个特务被查后，第二个特务不动声色地走进去，出其不意地开枪将检查站的5人杀害。然后他们也不坐汽车，不坐火车，就骑着自行车往南边逃窜.后来在广西一条公路上，被一个政府人员发现形迹可疑，立即报告以后，出动了上千武警围剿他们，他们逃往山上，然后在拉网式围剿中还负隅顽抗，最后都被当场击毙。
    在中国实现原子弹试验成功以后，国民党蒋介石彻底丧失了反攻大陆的能力，放弃了反攻大陆的妄想，停止了向大陆派遣武装特务，转而依靠美国谋划台独。
    由于表现良好，何胜亮的农村大学读得不错，是第1批被推荐招工入城的知青，经过体检政审，他被招进了大洋特钢厂。卢大伟被招工到水泥厂，李碧君和冯春玫，刘丹红，瞿志高则还留在农村。
    五
    弟弟何胜杰参军入伍后，先到福建前线。
    他一到连队，意外地发现哥哥的老同学胡坚和两个江城来的兵也分在这个连队里，他知道胡坚是江城市大运动中的出名人物，点子特多。胡坚对何胜杰说，胜杰啊，我们这次到部队来，是人生的幸运呢，可以不下乡，部队是目前社会上最红的职业，我们一定要好好利用哦，何胜杰说，我只想在部队里好好锻炼自己，也没有考虑其他什么别的。
    连长看何胜杰小伙子长得挺精明又有文化，就对他说，小何啊，你就跟我在连部当文书吧。我文化低，今后对上写报告和对下宣传，都由你帮我写。来自江城的其他的同伴分到另外的连队。何胜杰不像多数新兵领到的是长枪，他拿的是一把崭新的五四式，感到很惬意。那手枪上的烧蓝乌黑发亮，还有几十发黄橙橙金灿灿的子弹。他翻来覆去地摆弄擦拭，弄得一手油腻腻的。这可跟他原来玩的那种旧枪大不一样。部队是驻扎在海岛上，上级下令要与海岛共存亡，这个海岛距离台湾也就一百多公里，岛上的生活也很艰苦枯燥，风大浪激，荒无人烟，晚上睡觉也是听到海涛的奏鸣声。早上6点起床，军号一响，军人们就出操，齐声喊1234567，迈着整齐的步伐跑步训练。那时的军队，社会教育要占相当大部分时间，就是培育人民军队的革命传统和毛泽东思想的教育。军事技术也就是射击刺杀投弹基本功。当时重视苦练200m内的硬功夫，认为就是在现代化的战争下，解决胜负最后还是要靠200m以内的硬功夫，要靠步兵。还遵循的五七指示，军队要学工学农学文化，部队自己种菜，养猪，养鱼，所以各种食物还是很丰盛的。
    岛上还有十门155毫米的榴弹炮，射程达到30km。用来对付美蒋的军舰。部队经常进行各种演习，进行竞赛。而何胜杰负责指导其中的一个班，在一次打靶中，他们班取得全连最好的成绩，用十发炮弹击中九个海上目标。还有一次，在手榴弹实弹训练中，有一个新战士由于紧张，手榴弹没有甩出去，就落在脚下，何胜杰一个箭步冲上去。将赤赤冒烟的手榴弹赶快抛出来，在离开手头十几米的空中爆炸了，他趴在那个战士的身上受了轻伤，若是再晚一秒就后果极为严重了，为此他荣立了二等功。
    胡坚找何胜杰说，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们起码要混个一官半职的，否则只当个兵，转业回去多没面子啊。你现在当上文书，最接近连长，你经常在连长面前说我几句好话，到时候我好了，我们一起互相沾光好不好？何胜杰说，我这个人嘴巴最不甜，说话也就是一是一二是二，不会添油加醋说好，更不会无中生有说坏，说话做事只凭良心。胡坚拍拍他的肩膀说，这年头，良心值几分钱一斤？先入党后升官才是最值钱的事。
    胡坚在连队里面，开始表现倒是很积极，无论是练兵还是学习，样样力争出人头地。他在大运动中学会了一套钻营的权术，所以连排长对他很满意，认为是个当干部的料，看他脑瓜灵活，又有联络同志的能力，不久以后，就提拔他当了连队的司务长。这小子当了官眼睛也高了，趾高气扬，开始对何胜杰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是一个上级对下级的口气。司务长的职务是主管全连的生活，出外采购买肉鱼菜，管衣食住行以及炊事班，关系到全连官兵的生活。他特别照顾连队的领导，所以经常在外采购的食物或烟酒点心，偷偷的就多拿给连长指导员，以争取他们的好感，这连长也对他经常的表扬。何胜杰看在眼里觉得恶心，这种拍马屁的表现实在令人不齿。
    部队转移到山西以后，营房暂时没有建起来，于是连队分散住在老乡家里。是那首歌唱的：人说山西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山西处在太行山吕梁山中间，一条汾河贯穿南北。这里的气候比华北平原的夏季要凉爽多了，这里的姑娘也是肤白俊秀，美女很多。那武则天杨贵妃都是出自这里。
    胡坚是个花花肠子，他住在村长的家里，村长的女儿秀妮是个很漂亮的姑娘，胡坚心中暗暗垂涎，心想这是一朵近在咫尺的花朵，不摘白不摘。那个年月人民军队在群众中的威望很高，找个人民军队是多少姑娘们心中的梦想。这个秀妮心里也非常喜欢人民军队在家里，来了个人民军队首长自然是非常敬重的人，一口一个胡大哥叫得非常亲切。胡坚利用自己的司务长职位，经常在外出采购时也买些美味的东西偷偷塞给秀妮，秀妮也越发感激他。两个人很快自然而然就有了感情。那是一个农忙季节，清早，村长全家都去地里干活去了，家里就剩秀妮一人操持家务。胡坚一看认为是机会到了，就跟秀妮三言两语地搭讪，秀妮啊，你爸你妈为你找对象没有？秀妮笑道，有一个，是邻村的，叫大黑，但是我不喜欢他。嫌他黑粗，又太老实巴交了，以后怕在外吃亏。胡坚就说，你看我们村里住了这么多人民军队，难道就没有一个你看得中意的吗？秀妮说，人民军队当然好啊，可是我爸说，部队里有纪律不准跟老百姓谈恋爱，所以我也是心里有意，实际无缘了。胡坚嘿嘿笑说，现在是解放多年了，都是自由的婚姻，虽然有纪律，但是两个人要是相爱了，那也是什么都拦不住的，你说是不是？秀妮抿着嘴笑说，那也只能是偷偷摸摸的，不能光明正大，也没有结果的。胡坚说，人生一世，眨眼就是百年，不及时行乐，到老就后悔了，只要看着喜欢的人，喜欢的事，就爱就做多好啊。秀妮说，想不到你这个人民军队，还这么地开放呢，我们农村人土里吧唧的，胆小啊。胡坚说，秀妮，你就跟我好，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们偷偷交个朋友好不好？这个淳朴的秀妮楞了一下，傻笑着说，你跟我好，你就不怕你们的部队把你给撤职了？你这官也当不了了。胡坚说，感情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咱们不说谁又知道呢？秀妮害羞了，低着头不言语。胡坚就开始动手动脚地，把她搂抱过来。秀妮从来没有接触过男人，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应付了，心里是又惊又怕又羞，心脏扑扑乱跳，但是又有一股力量使她不能抗拒胡坚的进攻。胡坚看她软软的发呆，就把她抱到炕上，急急慌慌地占有了她。唯恐他家里的人收工回来，赶忙又出门走了。秀妮心里倒也喜欢他，一看生米做成熟饭了，也就羞答答地默认了。这以后他们两人就经常在家里甚至是田间地头庄稼地里亲热苟合。
    俗话说纸是包不住火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几个月后，秀妮把胡坚扯到一边惊慌地说，胡哥，不好了，我感觉我的肚子怎么大了？胡坚一听愣了，这种事一出，必然连累到自己的前程。于是，他赶忙说，秀妮，我带你去县城给打掉吧。秀妮说，事已至今，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那你一定要娶我啊。胡坚说，那你放心，我这一辈子是非你莫娶。于是过了两天，他就借口把秀妮带到县城里，到医院里面。就说要为他打胎，可是那时候的医院，管理很严格，是要有各种证明的。胡坚没办法，就把他带到一个农村接生婆那里，就说，请您老无论如何也要用土办法给打掉胎儿。这个接生婆先是放个方桌压在秀妮肚子上，人跳上去用力踩，可是没效，后来就给秀妮吃了一种草药，是不正规的流产方法，胎儿是打掉了，可是造成了秀妮的大出血。又赶紧送到县医院抢救，这一下事情再也遮掩不住了，秀妮的父亲严厉地逼问，秀妮终于承认了实情，于是老村长气急败坏地跑到部队，揭发了胡坚的丑恶行径。这一下，胡坚没法抵赖了，连队上报团部，开会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胡坚油嘴滑舌，在会上流着眼泪，表面上是检讨，实际上是为自己的行为作辩解，说，我是经不住这个小姑娘的诱惑，她引诱我，说最喜欢人民军队。我以前看过一些书，比较早熟，所以对爱情有点抗拒不住，所以被她攻破了我的防线，我对不起党和组织对我的培养，希望组织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看他痛哭流涕的神情，同志们也对他表示了同情。会后，胡坚在一个角落里就碰到何胜杰，胜杰盯着他说，胡坚啊，你这一下把我们江城来的兵的脸丢光了，可是这胡坚居然表情大变，与会上的表情截然相反，变为一个笑嘻嘻的神情说，事已至今，我是躲不过去了，争取减轻一点处分，要不行，翻船这一次，人生再重来。何胜杰心里想，原来你在会上所谓的检查都是伪装的，真是太会表演了，是个天才的演员。连队向上再次报告，说他表现好，态度诚恳，请求减小对胡坚的处分。可是部队的纪律是严厉的，团长拍桌子大骂，他娘的，这是我们军里第一次出现这种乱纪行为。我是经过战争出来的，战场上多少战友英勇牺牲，军人都像这样还怎么打仗？一定要严厉处理！团里经研究就下达了命令，将胡坚开除党籍，撤销干部职务，开除军籍。几天后，胡坚的领章帽徽被拆掉，背着背包灰溜溜地离开了部队，回江城去了。
    胜杰就像一头老黄牛，在部队里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工作战斗，赢得了同志们的一致的赞扬。胜杰的性格和何胜亮相反，何胜亮是沉稳内敛，胜杰则是豪放外向，他在军中是个活跃分子，全团开大会，他就敢指挥上千人唱歌，那次全团各个连队在大会中比赛唱歌，此起彼伏，互相斗赛，呐喊，最后团长说，我们全团来个大合唱，谁来指挥？这些年轻人个个沉默不语，何胜杰跳起来说，我来指挥，于是大家一起大合唱，唱了一首又一首，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打靶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等等，会场气氛达到高潮。最后一首，何胜杰挥动双臂指挥这些男子汉们用浑厚雄壮的声音齐唱：红色的帽徽红领章，红色的战士红思想，全军上下一片红，颗颗红心忠于党，毛泽东思想红旗，高高飘扬，革命军人斗志强，战无不胜向太阳。由于何胜杰表现优异，终于被提拔当了排长。那时的军队早已取消了军衔制，官兵平等。干部和士兵的区别只是军装上多了两个下荷包，没有了肩章，不过有了干部收入，每月有57元。妈妈和哥哥收到他的来信，都为他的进步由衷地高兴。回信说，你要不骄不躁，争取更大的胜利。
    不久以后，他们连队接到命令，到内蒙的毛乌素沙漠地区执行守卫雷达站和战备巡逻值班任务。
    由于苏联在中蒙边境陈兵百万，已经成了我国最大的威胁，所以我国的战略重心就放到了北方。在内蒙有不少的雷达站，何胜杰这个排就负责保卫一个很重要的站点。雷达尽量安装得很高，它的天线24小时在旋转，如果在山头上，可以侦测距离达到五百多公里，而在蒙古的草原上是一马平川，距离就短多了，于是就必须多安几个雷达站。毛乌素沙漠位于内蒙古的乌审旗，那里的环境比内地要差多了，经常是风沙连天，又缺水。沙漠中有些绿洲就是蒙古族人的牧场。当时全国的知青下放，那里来了一些杭州的下放知识青年。他们的任务十分光荣伟大，就是在沙漠里植树造林，绿化沙漠，还要建立牧场放牧牛羊。何胜杰在这里由于军民经常有互动联防关系，他认识了一个杭州的女知青施秀敏。
    施秀敏这个杭州姑娘肤白貌美，是那种柔弱多情的女子。何胜杰也正值青春年少，他们两人接触多了，也就产生了感情。可是部队的纪律是严禁军人谈恋爱的，所以他们两人都知道互相爱慕对方，却不敢直接表白，只能是含蓄委婉地传递爱慕对方的情意。何胜杰经常收到施秀敏写给他的纸条子，上面写了各种比较含蓄凄美的诗歌，何胜杰就用一些带有社会性鼓励的语言夹带一些感情的交流。在这里的人们都有一项基本的技能，就是要学会骑马。蒙古族的小孩子五岁就能在马上驰骋。何胜杰骑的是一匹枣红马，速度非常的快，和当地人的比赛中还拿到了第一名。施秀敏骑的是一匹白马，那是她放牧时的最好伙伴。当地的蒙古族牧民也很羡慕她这匹白马，他们说，我们的先祖成吉思汗骑的也是一匹白马，这匹白马世代相传，现在还在鄂尔多斯成吉思汗的陵园里面，一般人都看不到，看到的都会走好运。
    部队营房和知青点之间距离有几公里，中间有一座蒙古族牧民用石头堆砌的敖包。何胜杰跟施秀敏一来二往熟了，他们就说如果有什么事，有什么话，就写成纸条藏在敖包下面的一个石头缝里。
    那是一个中秋节，施秀敏在一张纸条上写下诗歌给何胜杰，他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五绝真情
    日月如流水，
    人生难百岁。
    万般皆尘土，
    真情最珍贵。
    何胜杰于是回了一首：
    七绝真情
    巾帼须眉两相亲，
    人间真情最难寻。
    山穷水尽愁煞人，
    柳暗花明喜逢君。
    过了两天，施秀敏又留下一首诗歌，何胜杰打开一看，上面写道：
    明月皎洁在高天，
    吴刚嫦娥思团圆。
    天堂纵有万般好，
    不及牛郎配七仙。
    这时候两人的心思已经互相明了了，就像刘禹锡的那首古诗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于是何胜杰回了一首诗歌送给她：
    花好月圆思团圆，
    边疆相思情绵绵，
    心祝佳人万般好，
    来日双飞结良缘。
    部队和知青点以及蒙古族的老乡们经常有军民合作的情况。那天施秀敏来到营房里，寻求部队帮助。他找到何胜杰就说，我们知青点养的羊群最近出事了，何胜杰问，哦，什么问题？她说，夜里经常受到不知什么动物来侵扰，把羊咬死了一些。都是半夜发生的，请部队帮助我们解决这个难题。何胜杰说，好啊！战士们现在执勤任务很重，我就去帮你们先查一查吧。于是他骑着马和施秀敏一起来到知青点，一看羊圈的围栏被弄开了几个洞，被咬死的羊鲜血淋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都是脖子被咬断，血被吸掉，然后内脏被吃掉了。何胜杰说，估计这不是狼就是狐狸，或者是一些豹子等猫科动物。他想想又说，我和你一起骑马去大草原的深处看看，探寻这个动物的踪迹。于是他们骑着马奔驰，到草原的中间就发现了有一些粪便和足迹。何胜杰分析说，足迹不大，很可能是野狼。但要找到它们的隐藏点就不太容易。他们环顾四周，就是古诗描写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夏季的草也很深，随便什么动物躲在里面也难找寻。何胜杰就说，晚上派两个战士来潜伏，守株待兔的办法看能不能抓住它。施秀敏说，好，如果解决了这个大问题，那我们一定要送几只羊慰劳人民军队，你们做烤全羊吃。

    何胜杰说，那不行，部队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施秀敏嘻嘻笑说，那也不要过于地死板嘛，要不你就出一点钱，就算你买的。意思意思？何胜杰笑着说，你真逗，那我就买吧。这时施秀敏不说话了，脉脉含情地看着他。何胜杰也不说话，可是两人的感情早已心知肚明。在这荒郊野外，两人的爱情擦出了火花，施秀敏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何胜杰这样的青春男子汉，也实在控制不住激情，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捧起她的脸热烈地亲吻。他们一起尝到了初恋的甜蜜。就在这广阔无垠的大草原里，他们的爱情犹如熊熊火焰般爆发了。可是理智驱使他们没有突破最后的底线。不知过了多久，何胜杰说，秀敏，在这苍天之下，我们也算是天作之合了，施秀敏抚摸着胜杰的胸膛，幸福地说，有你在，再怎么艰苦的环境对我来说，也是一个甜蜜的蜂巢了。何胜杰说，部队有纪律，不准谈恋爱。我们只能私下里秘密进行，再过几年，如果我能进步，提到营级干部，就能带家属，那时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施秀敏说，我也知道部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再过几年，你们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也许就会转业，那就更好。不管你到天涯海角，我都跟你，这辈子非你不嫁了。何胜杰说，那好，我发誓，我对你的爱情，海枯石烂不变心。
    当天回去后，何胜杰就派了两个战士，夜里在羊圈附近蹲守。两天后，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们就看见有三只黑影钻进羊圈，羊群发出一阵惊慌的骚动声响。于是战士们马上点亮预先准备的几个火把，顿时像打了照明弹，把附近照得通亮，突然从那个洞里就跑出来三个垂着尾巴的身影，人们知道，狗与狼的区别之一就是狗尾巴是翘起来的，果然是野狼！战士们手里的冲锋枪立即向这三匹野狼猛烈扫射，知青们听到枪声，纷纷出来观看，一看三匹狼已经被打得弹痕累累，死在地上，祸害羊群的祸根除掉了，大家拍手称快。何胜杰用自己的工资就买了三只羊，全排战士们美滋滋地美餐了一顿烤全羊。多年以后，草原上的狼越来越少，这是由于人类的活动太多，干预了大自然，破坏了生态平衡，结果狼反而成了国家保护动物，再也不准打死狼了，这是后话。
    这以后何胜杰与施秀敏利用军民合作的机会经常在草原上幽会，两人的感情不断升华，真的爱情就像美酒，随时间沉淀，只会更加香浓醇厚。
    转眼间，冬去春来。草原的春天风高气燥，国家有长远规划，正在建设一条长达几千公里的三北防护林，向沙漠深处进军，将沙漠变成绿洲，毛乌素沙漠这一带的植树造林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春天也是沙尘暴多发的季节，从蒙古高原吹来的黄沙遮天蔽日，甚至遍及整个华北。施秀敏她们这个知青点是植树造林的模范，她们种的林带不断延伸，现在边缘前线距离知青点已有三十公里。这些知青们用了不长的时间，种下成千上万亩的树苗，使沙漠这个妖魔的领地大幅度地缩小。
    人类与大自然的搏斗是永远不会停止的。这一天，何胜杰在驻地，突然接到一个紧急情况，是施秀敏那里一个男知青，他是骑马来报警的，对何胜杰说，何排长，我们林带突然遭遇到不明原因的野火了！是从昨天开始的，我们全体出动，一直到今天，还是没有扑灭，火势由小到大，越来越猛。我们请求上级和部队来紧急救援。何胜杰惊奇地问道，你们用什么办法灭火呢？他说，没有什么其他办法，这里又缺水，我们就是用树枝编成的扫把来扑灭野火，还有就是用锄头铁锹挖出一条条隔离带。何胜杰问。那施秀敏现在干什么呢？那小伙子说，我们全体都已经投入到火海中去了，不分男女一齐上阵。何胜杰一看，这情况紧急，马上命令留下两个战士驻守，其余人骑马前往救援。
    何胜杰他们紧急赶赴火场一看，果然烈焰冲天！那些知青们一个个的面孔都已经熏得黑黢黢的，像戴上黑帽子，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外，不少人的衣服被烧成了破衣烂衫，衣不遮体。何胜杰赶忙问，施秀敏在哪里？他们说，施秀敏和两个知青一直奋勇当先冲在最前面，已经被困在火海中间，何胜杰一看这个情景，心想，春天的草原草木枯黄干燥，是最容易着火的，靠人工看来是很难灭火，他立即通知一个战士，你赶快回营房向上级汇报，请求赶快派飞机来投洒灭火剂灭火，再派大批援军来砍断一排树和挖出一条条隔离的壕沟将火势堵截。他几次想冲入火海去找施秀敏，无奈火势过于猛烈，他的衣服被烧了几个大洞，手脚也被烫伤了。战士们强行把他拖了出来。
    几个小时以后，部队的飞机赶来了，大批援军部队也赶来了，利用一切手段挖出一个灭火带，用了一天时间以后，大火终于被扑灭了。何胜杰心里牵挂施秀敏，急急冲入那一片焦黑的火场。火场里的草全部烧光了，粗一点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焦黑的树干，树枝树叶全没了。这时一个惨不忍睹的情景出现了，他看见几具尸体倒在火场中，全身已经被烧焦了。从一个已经烧剩半截的女式球鞋上，她认出了施秀敏，他大叫一声扑上去，高叫：秀敏，秀敏！他抱住了她，可是那个秀丽的姑娘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何胜杰嚎啕大哭，无比的痛苦占据了他全部的心胸，他在心里大声的呼唤，上天呐，为什么这么残酷的对待我们，不是天作之合吗？为什么让我们这两个真爱的人永远天隔一方？
    这次火灾扑灭以后，原因查到是由于雷电引起的大火，是施秀敏最先发现的。在危急关头又是她一马当先冲入火场，所以最大程度地减少了损失。施秀敏被评为草原上的英雄，全国媒体报道了她的事迹。何胜杰却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心上人，他们计划的美梦成为一场泡影，巨大的痛苦永远伴随何胜杰今后的人生道路。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与最爱的人生离死别，有的人就此消沉，明智的人反而愈加坚强，因为天上的爱人希望他活得更好。何胜杰就是那种明智的人。
    六
    何胜亮离开农村以后的人生路途是平坦的。他在钢铁厂成为一名钢铁工人，被分配到中型轧钢车间，当上一名轧钢工。当他用第一个月的37元工资默默地交到妈妈手上时，妈妈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说，孩子，你长大成人了。第6个月，胜亮用自己的工资，买回来一辆崭新锃亮的永久牌28寸自行车。
    钢铁厂是一家为军工服务的特殊钢厂，生产枪炮，坦克乃至飞机发动机用的特殊合金钢。何胜亮战斗在轧钢机旁，冒着六十多度的高温，身穿两层帆布裤，车间里机器轰鸣，震耳欲聋，日夜三班倒，尽管有几台大风扇对着操作台上吹，但是每天下来汗水都湿透了衣裤。
    轧钢机分为大中小型，结构都是由一台大电动机带动上下两个带有多个孔型的轧辊旋转，反复轧制，将钢锭由大轧小，轧制为各种形状的钢材，有圆钢，螺纹钢，方钢，扁钢，角钢，工字钢，还有钢板和钢管，甚至各种异形钢材。
    中小型轧钢机是先用加热炉将钢坯加热到一千多度，然后将这烧红的钢胚在轧钢机上反复地轧制成各种不同尺寸的圆钢，方钢，扁钢，角钢。工人使用钳子叉子站在轧钢机旁，机前机后有很多钢铁辊道起运送作用。将钢胚送入轧机。上面有操作台，操作员用操作手柄按钮控制辊道运送。还有很多辅助工种，有电工，钳工，天车工，电焊工。何胜亮最羡慕当电工，小姑娘陈芳就坐在主电室里看那台大马达整天轰鸣地转动，还有很多开关柜，控制柜，配电柜，以及保护装置，不出故障就不用动手。
    中型轧钢机的前一道工序是初轧机，那个是将炼钢厂炼出来的钢锭在均热炉中加热到一千多度，然后用钳吊吊到钢锭车上，送到大大的初轧机上，来回轧制，那是完全自动化的，不需要人工用钳子操作。初轧机的主电机是直流的，可以调节转速。中小型轧机的主电机一般都是交流电的，速度不变。
    那个年代的人确实是有高度的精神信仰的，在备战备荒中，除了挖防空洞以外，工厂还组织了民兵搞野营拉练。那一次全厂的民兵1000余人，背上枪扛上背包，步行了一千多公里，时间长达半个月，绕了阳新大冶县一大圈，大家一路上高唱革命歌曲，休息时也是各个连队互相比赛合唱，这边的高喊，二连的，来一个！那边就大声回答说，一连的，你先唱！1234567，我们等得好着急！年轻人们一路说说笑笑唱唱，虽苦实乐。那些退伍军人就按部队的办法，前面有侦察兵，用石灰指出路标，后面大部队就按照路标前进。那真是体会到当年红军长征时的艰苦，白天长途行军脚上打了泡，晚上就住在老乡的土房里面，地上铺着稻草把被子往上一垫，十几个人就在一间屋里共同睡觉。有一次夜行军遇上大雨滂沱，地上的泥深达半尺。民兵们就前后扯着衣服前进，没有月光，就看暗是泥，亮是水，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有不少的女民兵昏倒了，男民兵就背着他们前进，在风雨中，大家高喊的语录，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那真是苦中有乐，体会到革命精神的崇高。何胜亮当时的心情是，即使碰到真正的战争场面，我和很多人真的是可以像黄继光董存瑞那样舍生忘死为国捐躯的。
    经历过农村的艰苦锻炼，何胜亮在工厂里的表现就比较亮眼，他连续立了三次功。
    每年的七八月份是长江的汛期，那一年长江流域洪水暴涨，水位竟然高过了江城市的地面，浑浊的长江水，宛如一条黄色的愤怒的巨龙，搅动得整个长江流域人心惶惶，乌黑的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巨龙搅起的波浪拍打着两岸泥土垒成的堤坝，险情有多处，随时可能会溃堤。整个长江中游几乎全民出动，抗洪抢险，将堤坝加高加固。何胜亮他们工厂也全体出动，昼夜奋战在江堤上，打沙包填土排险堵漏。经常是冒着倾盆大雨，浑身湿透了还奋战在江堤上，夜里还要24小时组织人员值班守护。一天夜里，正当何胜亮巡堤值班，他突然发现有一处江堤出现了管涌，即是泄漏。江水通过漏孔哗哗喷出，水柱长达一米，漏口不断扩大，如果不在靠江水那一面迅速堵住漏点，将会导致整个堤坝崩溃，那时不但是江城市整个被淹没，整个鄂东南可能都会成为泽国，将是无法估量的损失。何胜亮大喊，赶快通知上级！增援救兵！他和几个同伴毫不犹豫手拉手跳进江水中，冒着随时被江水冲走的危险，堵住了漏口，援兵及时赶来，投进大量沙包，真是防微杜渐，方能防止惊涛骇浪，将这个口及时堵住了，为此他被记了一等功。
    又有一次，深挖洞广积粮的时期，全国各地兴起挖防空洞的热潮。钢铁厂也组织工人在厂区附近的山里开挖防空洞，先用风镐钻出炸药孔洞，塞进炸药雷管爆炸以后，再人力将碎石运出，轮班三班作业，进展也很快，每天进度可以达到几米，几个月已经挖到了一百多米。有一次，放了10根炸药管以后，轰轰响了八下，滚滚浓烟冒出洞口，却发现有两个炮眼没有引爆，就叫做哑炮。正当大家犹豫不决的时候，何胜亮说，我前些年玩过炸药，我懂得炸药的性能，我去把这个哑炮排掉吧。张指挥长说，好，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出纰漏。何胜亮虽然自告奋勇，但是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他知道这个虽然不是用导火索，是用的电雷管，但是毕竟通过电，稍有不慎也会将雷管触发。他头戴安全帽，手拿电筒，顺着电线摸到爆破施工点，炸药包紧紧塞在那个孔洞里，他小心翼翼的将雷管拔出来，这样才放心了，没有雷管，炸药就不会爆炸。为此事他被记了三等功。
    又有一次，当时是全国人民响应五七指示，军队要学工学农学文化，工人也要学农学军学文化，所以工厂里也搞了农场。在大冶湖的一片湖区，用堤坝围起来形成耕地，种水稻棉花等作物，还有养殖业，同时建房安置职工家属。湖堤长有一千多米，全厂三万工人轮流上阵，就在工地盖起竹草编的棚，用锄头，扁担，铁锹，箩筐，搞人海战术，硬生生地垒成了一道长堤。时值冬天，那时的水位低才好修堤坝，那时的工人们住在艰苦的茅棚里面，夜晚寒风刺骨，雨来又漏雨打湿床被，伙食也冷热不均，可是没有人有丝毫的埋怨，都认为艰苦奋斗是光荣的事情。何胜亮在厂里的墙报上写文，有一句话很值得大家钦佩，他说，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那时十几个分厂被平均安排了任务工期，何胜亮看到单靠人挑肩扛手挖效率太低，他想到当年在农村里修堤的情况，就跟领导提出合理化建议，就说，我们到厂里紧急制作十几辆手推车，这个速度会提高好几倍。分厂刘厂长同意了他的建议，用了这些手推车以后，进度果然比其他分厂要高三倍以上，他们提前多天完成任务，受到总厂的大力表彰，为此何胜亮又被评为二等功。厂领导和群众看何胜亮表现十分优异，将他推选为厂里的劳动模范。这下全家都是高兴坏了，何胜亮也是感到十分自豪，自己没有辜负父亲的希望。
    工人和农民的不同是具有高度的组织纪律性。上班时不许迟到早退，各工种的配合协调高度一致。各工种一般分为8级，一级工工资一般为37元，八级工的工资是108元，和当时的副县长的工资差不多，学徒工只有18元。工资虽不高，但当时物价也低，大米只有几分钱一斤，鱼几毛一斤，肉七毛一斤，一件的确良衬衣大约几元，一床绣花真丝湘绣被面十几元，更主要是医疗住房上学基本免费，所以生活基本无忧，所缺少的是当时的各种电器。
    工人老大哥们的奇闻趣事，也比农民兄弟少不了多少。工厂里不少的老工人是十几年前从农村招来的，住单身宿舍，时间久了，在这个性方面的饥渴就很严重，有些就成了同志恋，那时称为鸡奸，是犯法的。有个英山来的工人，叫张云明，他哥哥还是老革命高干，他就成了这个鸡奸集团里面的主犯。他们猖狂到敢于在工厂澡堂内，公开地搞鸡奸。何胜亮被派去监视这个人，后来开了他的批斗会，会后他就被公安局抓走了。时代不同啦，现在鸡奸犯就被认为是同志恋者，是合法的。
    这个二万多人的工厂，安全事故很多，几乎每个月都要出一次大的死亡事故。有一次，一只老鼠钻进变压器房短路导致停电，一个师傅带徒弟，到变压器室去检修，由于是3600伏的高压电，徒弟移动老鼠时不幸触电，师傅去救徒弟时也不幸触电身亡，这是被老鼠害死的。还有一次，一个同事的哥哥新婚才三天，他是天车工，可能因为是婚事加性事太累，大年三十上班，不知怎么就从十多米高的天车上掉下来，摔进了下面的硫酸池里，发现时化的骨头都没了。本班的操作工赵华，是个帅气的小伙子，有老婆，还是厂里的乐队的小号手，他和另一个班的操作员小翠私下好上了。两人就在厂里铁道上的车厢里做那事，结果被巡防队员巡逻时给抓到了，更坏就坏在发现他们拿像垫在地上做那事，这就被群众开会批判，不过最后还是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后来要支援三线工厂建设，就将他们和那些表现不好的人一起，调到四川攀枝花三线工厂去了。
    刚毕业分配来的技术员胡明武和刘欣欣，是一对校园恋人，人们看见他们后，评头品足，纷纷说是郎才女貌，男的像日本的三浦友和，女的像日本的女星山口百惠。他们很快结婚了，真像是天作之合。可是，想不到，人生的意外风险真是太多，婚后一年，欣欣生下了一个女婴，发现耳朵有缺陷是卷曲的。欣欣的人生太顺利了，太顺利的人生必然承受打击的能力太差，她想不开就得了产后忧郁症，居然在一个晚上跳楼自杀。可是，上帝没让她走，她落了一个半身瘫痪。这让胡明武接受不了，他认为是对他的不负责任。最终两人还是离婚了，欣欣独自带着女儿回到父母家里。父母是干部，经济条件还好，养得起她们，但是欣欣割舍不掉这段爱情，她后悔离婚，隔三岔五坐着轮椅来找胡明武，要求复婚，胡明武实在躲不过去，就辞职到外地工作，几年后女儿也长大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头发遮住了耳朵的缺陷，可是欣欣的心情总是郁郁寡欢，她恢复到可以拄着双拐走路，但想不到在一个夏日的清晨，人们在湖中发现了她的香消玉殒的尸体。这真是一个凄凉的爱情故事。
    又有一个同事罗逢建，是个五级车工，他妹妹和一个工人私下好上了，他父母和他不同意妹妹这段婚事，嫌这个小伙子又穷又没有才能，于是用各种方法施加压力，要拆散这双鸳鸯，罗逢建甚至上门打了这个小伙子几耳光，这两个小青年很软弱，又没有法制观念，认为走投无路，就失踪了。两个月后，人们在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里，发现了他们腐烂的尸体，两人赤身裸体紧紧相拥，旁边放着一个空碗，经检验里面含有剧毒的农药1059。这个故事放在梁祝时代，还情有可原，放在现代简直是匪夷所思。
    这两年里，随着形势发展，江城市又是一个新兴的工业城市，大批知青被招工入城。卢大伟是被推荐到武汉华中科技大学读书，学计算机，冯春玫由于形象好，又会唱歌跳舞，就被招进了歌舞团，成为一名歌舞演员，刘丹红和弟弟刘春雷进入轻工局下的一个服装厂，瞿志高和李碧君招工进入市机械厂当车工。
    杨明志由于是烈士子弟，直接保送进了武汉大学学哲学。魏达明和郑文英为儿子受到组织的关怀十分感动，他们对他说，明志啊，党没有忘记那些为革命捐躯的烈士，你父亲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烈士们抛头颅洒热血还不是为了人民和后代的幸福生活，你一定要不辜负党和人民的希望，当好革命接班人，才对得起你父亲和千千万万先烈！杨明志说，爸爸妈妈放心好了，我一定在大学好好学习，争取优异成绩，你们年纪大了，照顾好自己身体才是我最关心的。
    卢大伟有一个特长是篮球打得特别好，所以在学校里面他被选拔为校队的主力队员，经常参加大学校际之间的篮球赛。
    有一天，他突然遇到人生噩耗，班主任在上课时进教室要他出来，说，我们接到你家里通知，下午5:00有车来接你，你在宿舍等吧。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时间过得特别慢，来了一辆北京212吉普车，经过两三个小时回到了江城，那是晚上8:00多，车子开去一个大礼堂外，一下车就看到灯火通明，挤满了人，他一进去呆住了，只见里面布满了花圈，那里居然是他父亲的灵堂，他父亲的遗体就安卧在花圈丛中，他傻眼了，顿时泪飞如雨，这真是天降大祸，生离死别。
    苏轼写的人生突变，千百年来天天在人间发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妈妈一见他，就紧紧地拥抱着，痛哭着告诉他，你父亲在五七干校学习了一段时间，那天回来在家里做家务粉墙，由于劳累了一下，就感到心前区疼痛，当时已经是晚上8:00多了，于是妹妹就扶着你父亲到当地的中医院，那个中医的主任他判断是胃出血，开的是仙鹤草素止血药，后来人就已经不行了，就把的西医的专家王主任请来，一看就说是心肌梗死，要赶快用硝酸甘油来解救，可是这时已经迟了，你父亲在临终前有一段回光返照的时间，就拉住我的手说，要你们好好的工作，成家立业，继承革命事业。妈妈说完泣不成声，母子抱成一团，悲痛无比。
    后来市里面开的追悼会也是极其地隆重，可是卢大伟心里知道，这明明是一场医疗事故，可是在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维权的说法，这真是庸医杀人不偿命啊。市里面对去世的县团级以上干部按照规定都要由上级部门对家属进行抚慰。省委组织部长和市委组织部长曲红武来到他们家，对他们表示了亲切的慰问，瞿红武说，卢瑞才是党的好干部，一生是革命的一生，你们要节哀顺变，大伟要继承你父亲的革命遗志，当好革命接班人。他又问游大秀，你们对组织上有什么要求呢？游大秀说，我们现在的生活，衣食住行无忧，好不容易将孩子拉扯大了，对组织上没有要求，感谢组织上的关怀，只是大伟快毕业了，他想留校工作。省委程部长说，大伟在华中科技大学什么专业？卢大伟说，学计算机专业，还有半年毕业。程部长说，好的，我们给校方说说，争取留校发展。
    办理完丧事以后，游大秀将卢大伟兄妹几人找到一起，脸色沉重的说，我要对你们说说我自己的事了，以前没跟你们说是怕影响你们进步。我当年从小就衣食无忧，是出生在一个富裕人家，有田地，在城里还有店铺。但是，我很小就信仰佛教，就想出家为尼，但是你姥姥和姥爷坚决不同意。我在学校里接受了一些革命思想，后来就参加革命了。因为我学会了中医，就在部队里当了医生，后来就认识了你父亲。你们知道我还参加过抗美援朝，在上甘岭战斗中负伤了。你们也知道，我身上的伤疤，那就是美国飞机投的炸弹炸的。但是这些年来，我始终没有改变我自己信佛的信仰，现在你们也都长大成人了，所以，我还是想皈依佛门。卢大伟兄妹们听后都感到十分惊诧，就说，妈妈你过得好好的，你何必要去出家呢？这样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好，再说你又是党员，你如果出家，那肯定党籍也保不住啊。游大秀说，这个事情我是经过多年的深思以后决定的，我已看破红尘，如果你父亲在，我不会离开他，现在这个情况我决定还是要出家。我会要求脱党，坚持我自己的信仰。前些年我早已经看好了要去的地方，那就是九华山，在安徽。那是地藏菩萨的道场。还有三大菩萨，观音菩萨的道场在浙江舟山群岛的普陀山，文殊菩萨的道场在山西五台山，普贤菩萨的道场在四川峨眉山。兄妹们坚决不同意她出家，又劝了几天，但是游大秀主意已定，就是四匹大马也拉不回她了。兄妹们也只好死心了。游大秀向党组织提出了脱党申请，然后，她拿出自己的七十万存款，到了安徽的九华山，全部捐给净慈庵，在那里当了一个比丘尼。
    权力部门内部的安排是畅通的。半年后，卢大伟毕业被分配到校办计算机工厂，一年后就提拔当了厂长。

    八
    有句俗话说，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这个大院经过这些年风云变幻，里面的人员和工作单位变化也很大。干部们先是去五七干校锻炼一两年，之后就陆续分配了新的工作岗位，原来的市妇联暂时不存在。那个时代有过一个审干的运动，对干部的历史都进行了外调。何胜亮的妈妈由于历史清白又立过大功，被抽到市革委会的劳动局当了办公室主任。冯春玫的妈妈调到一家服装厂当了书记。刘丹红的妈妈吕云梅，由于前夫是右派被判刑，自己又有错误不满言论，就被调到机械厂当了一个普通干部，她对此很不满意，认为是委屈了自己。瞿志高的妈妈由于参加革命历史长，资格老，在市革委会里担任革委会的委员，杨明志的妈妈去一家幼儿园当主任，李碧君的妈妈到建委当党办干部。
    大院的环境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那时的社会治安很好，上班时家家都不用锁门，夏天的夜里都是敞开着门窗睡觉，没有发生过什么偷盗的现象。在最热的那两个月，家家户户都搬出竹床到大院中间来乘凉，有的挂上蚊帐，有的点上蚊香。那时的空气也没有污染，遥望夜空连银河都看得清清楚楚。大家摇着蒲扇，坐在一起，家长里短的聊天，邻里之间的情谊真是十分的温馨。可是在一个单位内部总有矛盾，文人相轻自古亦然。吕云梅与周白莲过去就有工作上的矛盾，大运动又有派别斗争，这次五七干校出来，吕云梅认为工作分配委屈了自己，她看到周白莲当了书记，于是心里很不服气，生的气憋不住，那一天晚上终于爆发了。大家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中纳凉时，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周白莲，你这个臭妖精，为什么把屁股对着我？！原来是吕云梅的怒气总爆发了，周白莲吓了一跳，转过脸来问，怎么回事啊？老吕，你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了？吕云梅骂道，我清楚得很，谁不知道，你就是当年嘉鱼城里的臭妖精，你睡过的男人无数，你现在神气什么？周白莲愣住了，你，你怎么这样说话？你这简直是侮辱我的人格！吕云梅仍然不饶人，在院子里大吼大叫，她就是个嘉鱼城里有名的臭妖精，头牌失足妇女，别看她现在很神气，当年做的丑事，我要揭发出来让大家都知道！整个大院的人全部都愣住了，心想，这个吕云梅也太放肆了，小孩子们也都傻乎乎的，不知道什么叫失足妇女，那时候的人真是很单纯。周白莲流着眼泪，就说，你不是劳动人民。吕云梅说，你个臭妖精算什么劳动人民！大家听她们吵翻了天，纷纷说，这吕云梅也是太不像话了，俗话说打架别打痛处，骂人别骂短处。冯漫修倒是个老实人，一迭连声劝吕云梅不要骂人。转过身来，又上周白莲家赔礼道歉，说，她这脾气在家里我也怕她，我也管不住她，我只好向你们道歉，求你们原谅。瞿志高的妈妈作为妇联的老主任，出面进行劝架，你们不要这样，影响不好。这个风波暂时平息了，可是以后隔三差五地，吕云梅还是骂骂咧咧的。直到半年后周白莲在单位找到了房子搬出了这个大院，这场风波才算平息。
    大院看似很平静，但是它是属于社会的一部分，在这个平静的表面下暗伏着无数的漩涡激流和惊涛骇浪。突然间就传出李碧君的父亲李吾三出事的消息。他担任市房产局革委会的主任。当时流行的是走后门的不好风气，靠关系可以得到一般人得不到的各种好处。那时医生是靠把手术刀，营业员是靠一杆秤，驾驶员靠的方向盘，这都是一些小利。大的利益是在领导干部手里，尤其是上大学，招工，提干，就是靠领导一支笔了。那时的公用住房，靠一定的条件是可以分配免费住的，这些公用房的位置有好有坏，楼层有高有低，面积有大有小，这就靠有权的人来批了。那时的干部如果有腐败，群众很快会贴出大字报来揭发，所以他们干的这些腐败事也很难隐瞒得住。这李吾三又抽烟又喝酒，也不知是抽昏了头还是喝昏了头，他在批房产时就收了一些人的礼物，结果被人检举揭发出来，就当成典型全市批斗。在中心剧场大会上，李吾三被两人押着胳膊拖到会场台上，一副狼狈不堪的表情，何胜亮看到批斗会上的罪状，感到好笑，都是些蝇头小利，也就是说某某人送他一件军大衣，他就给人分了一套比较好的住房，收了一块上海牌手表，或者是收了十几斤鱼肉，就跟人分了楼层好的房子，这就成了走后门搞腐败的典型，被撤职并且全市通报，这下搞得全家都灰头土脸。
    李吾三一夜之间从巅峰跌到深渊，他已无颜再见人，于是决定回老家去，对老婆和女儿李碧君说，我这一辈子就算完了，我就回到老家去度过我的余生吧，你们在这里好自为之。唐碧枝哭着说，一家人好歹还是在一起团圆嘛？你非要回去不可吗？李吾三说，我现在已经难以见人了，我不回去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我已决定了，老家的乡亲们不会亏待我。他当年也是抗日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干部，乡亲们千叮嘱万叮嘱，要他当官的不要忘本，不要忘记乡亲们，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他也觉得是自作自受，谁劝他也不行，他收拾起背包，戚戚然走上了归乡的道路。
    俗话说家有泼妇，老公命苦。冯漫修虽然也是一个老革命，也当着一个局长，可是多年来在家里被吕云梅闹腾得灰头土脸，大事小事一有不顺心，就是拍桌子打椅子。她在外面生了气，回来就找老公发泄。冯春玫也是怕她这个妈妈，不敢在家里长住。冯漫修还有一个坏毛病，就是又抽烟又喝酒，每天喝酒要喝半斤以上。抽烟要两包。这样时间一长，果然身体就出毛病了，一检查，居然是肺癌肝癌同时出来，连病带吓，他一下就卧床不起了。回过头来，这时的吕云梅才想到丈夫的好处，对他回报照顾。她说，老冯啊，这么多年都是你照顾我，对不起你，现在你招灾了，该我来回报你了，好在你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老干部，医疗费，住院费全部由国家负担，经济上不会有问题。冯漫修知道自己时间不长了，也流着泪说，云梅呀，以后你的脾气要改一改，好一点。我不在了，你和春玫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我放不下呀。他住进了三医院的干部病房，还有护士照顾，吕云梅冯春玫每天都去照看。肺部动了手术，肝也切了一半，可是一查已经转移了，就又做了放疗化疗，副作用很强，头发也掉光了。他伤心的说，唉呀，这个病太折磨人了，痛死我了，还不如得个心脑血管病，一分钟都过去了，也没痛苦。我在前世是做了什么坏事遭报应了？
    八个月后，冯漫修走完人生路程，去世了。世上有很多事物，当你拥有的时候不觉得它的珍贵，一旦失去就万分感到珍贵，吕云梅就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吕云梅和冯春玫抱着他的尸体，放声大哭。市里又组织了追悼会。按照冯漫修的遗嘱，把他的骨灰埋在黄荆山上的一棵大松树下。

瞿志高看的书也不少，他是个有理想抱负的人，不想做一个平凡人。他不想过这样平凡的生活，工厂工作太辛苦了。但又苦于逃不出这生活的桎梏。据说外面很精彩。他是个头脑每时每刻都在思维的人，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于是他常常私下里，在深夜用电子管收音机听外面的声音。他家那台熊猫牌六灯收音机在当时性能是非常好的，虽然是电子管，但音质灵敏度都非常高，在当时发现是要出大问题的。他觉得那外面的播音员声音软绵绵的，说的很多内容他也不认同。他甚至幻想，研究地图，经过云桂去至外面缅甸，到外面去看看和闯荡江湖。可是他在表面上工作还是十分地努力。

    1971年底。中国发生了一件轰动全世界的大事。这件事导致中国的历史进程发生了变化。那天晚上，突然厂里通知全体党员到工厂的会议室开大会，说是要传达中央文件。车间周书记表情严肃，沉重地念道：中央通告全国人民，凌标在1971年9月13日夜里乘飞机外逃，摔死在蒙古的温土尔汗！凌标是企图夺权的野心阴谋者！周书记继续读文件，但是那时全场人都惊呆了，何胜亮惊讶得傻傻地，张着大嘴，不相信这是真的。凌标一直以来被认为是的接班人，是副统帅，是最紧跟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太突然反转了！后面，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传达文件出现了，中央文件传达了凌标的儿子林立囯搞的小舰队罪行，他们写了个五七一纪要，那里面字字句句是对和路线的最疯狂的攻击。何胜亮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发冷颤抖，甚至牙齿打架。这还是那个语录不离手，万岁不离口的凌标的真实面貌吗？全国人民都陷入了巨大的迷惘惶恐之中。
    在大院里，几个小伙伴坐在杨明志家里议论这件事情。杨明志神秘地说。我父亲的老战友在北京是高干，他儿子跟我是朋友，我听他说，原来是凌标早在1966年12月份就和李进吵翻了，为了红维兵过火，抄总政治部主任姚华的家，掀翻了桌子。当时叶易群是哭着跪在凌标面前劝他们和解，这才暂时和解了，姚华后来被保护起来了，住到叶建因的驻地，结果他又调戏叶的女工作人员，被说成是烂泥糊不上墙。凌标他不是忠于的路线，而是完全处于个人的宗派的观念，认为他是属于这个井冈山红一方面军一军团的，他认为他是当然的接班人。所以从组织上他是跟随，但是从路线上他是从心里反对大运动的。他当时把吴瑞新打垮也不是由于什么社会路线，是由于吴瑞新不听他的话，跟他对着干。就听他的话把吴瑞新给搞倒了。到后来，总参总后和海军空军都是他一方面军一军团的人。66年底军队革派对各大总部闹得很凶，凌标就支持军队的保派，反对军队的革派，把军队内革派压下去了。当时杨成五和李进走得比较近，于是他就找了个罪名，把杨成五搞倒，当时由于要用他支持大运动，就听他的。他把王永成换上来以后，王永成就处处跟李进张纯超和姚闻源对着干。而且还发生了一个王永成的秘书偷听王永成与叶易群电话的事件。王永成和叶易群在电话里多次用刻毒语言谩骂李进，这个秘书他是忠于的，认为李进和是一家人，于是把这个事情就揭发出来了，结果把这个秘书当成反人民给处理掉。但是这个事情就暴露了凌标集团和李进是有尖锐矛盾。何胜亮疑惑地问，既然已经知道凌标心里不支持他的路线，为何又在大会上要选他当副，当接班人呢？并且明明白白写进章程？杨明志说，还不是因为党内反对大运动的势力很大，他要用凌标吗？在九大写社会报告的时候，陈必达就靠拢凌标了，他写的报告就提出要搞发展生产，停止再继续革命，凌标批准了，结果没有用陈的社会报告，要张纯超重新写，坚持继续革命。后来在庐山会议，一再说要取消四个伟大，但是那个四个伟大是凌标提出来的。于是在讨论修改党章的时候，张纯超说是取消四个伟大只保留导师，但是凌标一伙的人就坚持要四个伟大，并且要当政府。说是天才。张纯超反对这样说，于是凌标在庐山会议上首先发难，陈必达和叶易群李作朋邱辉作吴法先起哄。说有人反对是天才，就是反，就要揪人，其实就是要打垮张纯超。认为他们打垮张纯超实际上就是反大运动，所以就把陈必达揪出来批，实际上凌标是后台。但是凌标他们一伙就坚持不认错，到南方巡视就指出了凌标的问题，然后可能在下一次中央会上要解决他们的问题，凌标认为逃不过去了，就要他儿子去动员小舰队暗算，但是呢，他们这一伙人的阴谋被败露了。紧急返回北京了。于是凌标就狗急跳墙，乘飞机想逃到苏联去，这就是事情的整个的来龙去脉。何胜亮说，这个社会争斗简直真是太残酷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搞权术，专心搞技术。瞿志高说，搞来搞去，都是一头雾水，我们老百姓实在搞不清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何胜亮的机会来了，由于是烈属，又表现好，他被推荐上了江城科技大学。那时全国每年的大学生才只有14万人。所以何胜亮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他学的是压力加工专业。一个初中生用半年补习完成了全部高中课程，后来又完成了大学的课程，有高等数学，英语，高等物理，有机化学，无机化学，材料力学，理论力学，压力加工原理，金相学，机械制图，晶体管电路原理。
    那时的教学方法基本上是提倡自学为主，所以他学得十分艰苦，常常整天地泡在图书馆里，甚至昏倒过几次。他总结自己的学习的窍门是，一是要预习，二是多提问，不懂就问，三是多做习题，大量地做习题。那几年的大学生活，他没有虚度，扎扎实实地学到知识。
    何胜亮也是个善于思想和联想的人。他在学习中最感兴趣的是数学，认为数学是所有科学的基础，文字是人类自己创造的数学却是大自然固有的，展现出大自然的内在的规律，人类无法创造它，只能发现它。何胜亮对高等数学的导数很感兴趣，他如痴如迷地用因式分解法做各种习题，来求导，这是学习微积分的前提。他还特别对高等数学的极限推导感兴趣，极限到顶就是无穷大，这个无穷大的符号用数字8旋转90度来代替。他将知道的天文学知识和数学的极限方法联合起来思维，人类已知的宇宙星球数是无穷大的，那么用极限公式来计算表示，外星人存在的可能性也是无穷大的，可能性无穷大即是肯定存在外星人。另外英语也是何胜亮喜欢的课程，他初中的时候就想学英语，但是被分配在俄语班，这是一个遗憾，他知道英语是世界语，所以，他一天争取要背会50个单词。他的记忆力很好，对化学元素周期表中108个元素，至今可以倒背如流。
    大学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除了每天6节课和晚自习以外，还有军训，学农以及各种实们来自四面八方，祖国各地。一个宿舍住7个人，经常会出现一些恶作剧的搞笑事件。每天早上要做早操，迟到了是会挨批评的。有天起床号吹响后，张文柱和肖明杰却穿不上衣服，原来他们的衣裤被同学打成了死结，怎么也解不开，结果同学们都下楼以后他们还在楼上收拾衣服，迟到了挨批评，这个恶作剧是张福华和成卫搞的。来自河南农村的曹振昌同学，习惯穿花色的裤衩，有天他去洗手间，陈文胜就在走廊大喊，同学们，都到宿舍门来，列队欢迎曹振昌，当曹振昌从洗手间回来，赤着上身穿着花裤衩，大家一起鼓掌欢呼，刘大山调侃说，你怎么把你妈的裤衩穿出来了，人们哄堂大笑。
    学校里是禁止同学之间谈恋爱的，可是爱情是一种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住的神奇现象，在隐秘的状态下，有好几对同学暗渡陈仓，后来成了终身伴侣。他们最开始的办法就是偷偷在对方的书里夹纸条，写上了爱慕的心意。何胜亮就曾经收到两个女同学的纸条，一个叫彭红，一个叫陶林。可是爱情需要一见钟情的火花来点燃，自己没有感到有火花燃起，也就婉言谢绝了。但是他中意的对象是班上的班花陈伶俐，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认为陈伶俐可以竞选校花。可是，何胜亮有着中国人传统的弱点--含蓄。他不敢表白爱情，只能偷偷深藏在自己的心中，那叫暗恋，甚至毕业后几年，他出差去外地的工厂探望她时，也不敢表白，当然，那时她巳为人妻。那时流行几段话说，握住老婆的手，好像左手摸右手，握住情人的手，好像蜜糖涂在手，握住老同学的手，后悔当初没下手，何胜亮就是这种心情。
    毕业前半年，他们参加了毕业实习，到广西柳州的一家钢厂，柳州那个地方山清水秀，出的沙田柚特别香甜，那时流行一句话：生在杭州，吃在广州，死在柳州。至于为何说死在柳州，何胜亮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据说是那里的棺材特别好。特产还有樟木箱，桂林腐乳，三花酒，蛤蚧。蛤蚧是一种形似蜥蜴的动物，生长在广西陡峭的喀斯特山岩中，比蜥蜴大几倍，面目丑陋，人们将它剖肚晒干，用竹片撑起来，泡酒入药，滋补作用很强。外地人在柳州往往带樟木箱回去，可是何胜亮他们在柳州附近的山上游览时发现有一些坟墓被刨开了，估计是将樟木做的棺材给盗走了，所以有些樟木箱实际是用棺材板改的。广西的风景美，又是刘三姐的故乡，他们还去参观了巨大的溶洞，里面的石钟乳和石笋千姿百态千奇百怪，不亚于桂林的七星岩和芦笛岩。尤其印象深刻的是，学校和厂方组织他们去了大苗山，坐车几小时后又步行几个小时到了深山老林，几个小时见不到一个人影，偶然一个苗族砍柴人迎面走来，矮小佝偻，背上的柴火比人还高，简直像一个幽灵。苗族人家都住在那种木制吊脚楼里，下面养牛，上面住人，他们用一种苦苦的米酒来招待同学们，还跳起了传统的苗族舞蹈，他们说当年芭蕾舞白毛女的演员们也到这里访问过，体验生活。临离柳州时，何胜亮也和同学们一样买了一对大樟木箱通过铁路运回家，准备以后结婚用，不过以后始终内心有些腻歪。
    尤其欣慰的是，临近毕业时，何胜亮光荣地加入党，成为一名预备党员，他又拿出那枚父亲的红星勋章，心里说，爸爸，早年您一再告诫我要争取入党，现在可以告慰您在天之灵了。
    这时何胜亮原来的小伙伴们瞿志高，李碧君，冯春玫，刘丹红这几年也进步不小。瞿志高在机械厂当了车间主任，李碧君是机械厂财务处会计，刘丹红在服装厂当了车间主任，刘春雷提拔当了厂长，冯春玫则由于演技好形象美，在歌舞团是主角，她到省里艺术学院培训了两年，出来后就成了团里的台柱子，主演白毛女的女主角喜儿。卢大伟当校办工厂厂长，任上一帆风顺，他甚至能搞进出口业务。尤其让卢大伟兴高采烈的是，他娶到了大学的校花黄丽莎。他们原来同一个学校，但是不同班。都曾经是校篮球队里的主力，这样就增加接触机会，也有共同的爱好。
    杨明志毕业后分到纺织厂当书记，是干部接班第三梯队对象。春节期间，这些小伙伴们都回家了，就在一起聚餐，大家回忆这些年来的经历都感叹不已。
    瞿志刚和李碧君结为夫妻了。杨明志也和他表妹结婚了。
    杨明志和他表妹的婚姻，那也是堪称奇闻，不过与红楼梦中贾宝玉和林黛玉的表兄妹婚姻相比，他们要幸运的多。
    杨明志的二姨家住在广州，他二姨夫胡成胜是老革命，38式的干部，原来在阳虎成部当干部，后来起义加入了八路军，身上有些旧军人的作风，比较粗暴。是部队的一个师长，转业后在地方当一个局的局长。姨妈生了三儿一女，所以这个小女儿胡兰兰就是如掌上明珠，特别的金贵。杨明志的母亲为什么和他二姨关系特别好？因为，他们这姐妹俩幼年时就因贫困而失去了母亲。在抗日时期，父亲被日军抓去当苦力，为日军挑辎重，甚至被逼迫帮助对日军的尸体火葬，时间不长就被折磨死了。失去了父母，她们姐妹俩成为战争孤儿，是被当时的国民政府收养，在四川的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中有地下党组织，所以在解放前夕她们又双双参加了革命。自解放以来，她们姐妹俩走动很频繁。杨明志在洛阳见过这表妹几次，表妹是洛阳市的体育运动员，学体操的，曾经得过河南省的冠军。杨明志跟妈妈去洛阳时，表兄妹两人自然有接触，一来二去就产生了感情，私下里就点燃了爱情的火花。表亲结婚在80年代以前甚至在中国的旧社会是很普遍的，所以红楼梦里描写的姑表兄妹姨表兄妹结婚是很普遍的现象，但是这样近亲结婚，会造成隔代遗传，导致后代可能出现遗传病甚至弱智问题。但看古今中外的历史，爱情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久而久之，姨父发现了他们两人的恋情，气得暴跳如雷，于是警告女儿，必须和他这个表哥断绝关系。姨妈是明里不动声色，暗中默许，于是姨父对姨妈说，她们如果不断关系，我就要跟你离婚。姨妈委屈地说，我没有撮合她们，她们是一见钟情，我实在管不了。姨夫威胁恐吓，还是不能阻断他们的来往。他拿出军队中的强制手段，把女儿锁在房间里，不让出来，长达一两个月。他的几个哥哥也给杨明志来信说，你如果不跟我妹断绝关系，我们也要跟你断绝关系。可是儿大不由娘，也由不得爹，关闭也不是长久之计，老姨夫用尽了所有的手段，他就向杨明志母亲的单位写控告信控诉，说她教唆儿子搞表兄妹结婚。可是政府部门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是决不能干涉的，这姨夫是老糊涂了。杨明志他们背着父母还是偷偷去拿了结婚证，眼看生米煮成熟饭，这个老姨夫就宣布与他的女儿断绝关系。于是表妹辞去工作，来到江城市与杨明志正式结为夫妻。他们结婚还不到两年，政府就颁布了新的婚姻法，宣布禁止近亲结婚。所幸的是他们生下的孩子，没有智力和健康上的缺陷。到了许多年以后，姨父得了癌症，在临终的前三天，才原谅了女儿，父女最终见了一面，这是后话了。
    胡兰兰的特性是特别地温柔贤惠，脾气超好。南方的男人大多怕老婆，这是因为妇女解放了，经济独立，南方女人又生性泼辣强势，所以怕老婆是常态，人们讥笑为气管炎（妻管严)。而胡兰兰却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柔弱女人，外号叫做豆腐脑。这杨明志找到这样的老婆也是他的福气。
    只有刘丹红和何春玫长得漂亮，追求者众多，挑来挑去，她们两人挑花了眼，到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叫做是高处不胜寒吧。
    每逢春节是阖家团圆的时刻。这年春节，大院里基本上每家出门在外的游子都归来了。到了年初五那天，杨明志就把这院里玩的好的伙伴们召集到一块，就说，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难得聚到一块，趁现在春光明媚，天气又好，我们一起去东方山玩好不好？那上面的明净寺最近恢复开放了，被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庙里的老方丈明义大师修行很深，是菩萨教界有名的长老。大家一齐拍手称快，说这个主意不错，既能游山玩水，又可拜佛许愿。卢大伟说，我听说这个方丈会算命，我们不妨找他算命如何？何胜亮接话说，我对算命是历来地不信，但是作为一个游戏玩玩也无妨，我原来听说过一个故事，就是有一个人问一个算命高手，想试试他能不能算出过去，求卦问自己的家庭状况？那算命先生就说了一句，父在母先亡。结果被人分析这句话是一个活话，怎么解释都行，可以说父母都在，也可以说，父先亡母后亡，也可以说父亲还在，母先亡。瞿志高嘿嘿笑着说，我也听说过，有一个算命先生为求卦者判断吉凶，求者问如何躲过灾难？他说，东也好逃，西也好逃，在劫难逃。这句话就解释为怎么逃都可以，但是如果有劫难就逃不了，所以他这话怎么听也没错，等于是没说。李碧君呵呵笑着说，不过我听说有的算卦先生还是很灵的，有香港的一个大师，算一卦往往要几十万，她可以算出你的过往的家事，这就很神奇了。何春玫在旁边说，我还是相信算卦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冥冥中，往往前世都早已注定。刘丹红说，我是似信非信，我随大流。杨明志听后呵呵笑道，好好笑的，你看看我们对这一个问题，就有左中右不同的解释，可见说的永远有就没错。不管怎么样，我们明天就去走一趟吧。第二天，他们7人背上挎包，拿了干粮，坐了一小时公交车到了山脚下。这山离市区有三十多公里，海拔有一千多米，爬上去得三个多小时。人说上山累下山难不假，上山要耗费体力，是心脏累，下山是双脚要支撑身体，是腿累。他们还年轻，所以，虽然一个个汗流浃背，但初春的寒风吹进脖子里，凉嗖嗖的，背上也不热了。这时山上的草也绿了，树发芽了，有些不知名的小花开了，黄的粉的，一眼望去满山遍野山花烂漫，春意盎然。山间还有溪流，泉水中叮咚作响，不知名的鸟儿在歌唱，岩缝中还不时有蜥蜴爬出，偶然有野兔麂子出没。山上长满了樟树松柏密密的灌木丛。到了山顶，猛然见到明净寺矗立，毕竟是已经历经了四百多年的沧桑，墙面斑驳，铁塔锈迹斑斑，红墙黄瓦，烟火旺盛。不少的善男信女在那里膜拜，进香。他们一行进了大雄宝殿，虔诚地向如来佛顶礼膜拜，两旁还有观音菩萨和弥勒佛，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的殿堂。按规矩，一个菩萨三炷香，他们虔诚地顶礼膜拜，各人心中暗暗许愿。这天正值菩萨教的一个良辰吉日，驻寺的方丈明义大师为信众们测字算卦，于是他们7人排队，一一地向大师行礼。大师让他们在一只签筒里抽了签，又问了各人生辰八字，然后又看了面相，逐一为他们每人写下卦文，他说，这个里面就包含了你们今后的命运。他们7个人约定，各人拿到算卦结果后都不向别人透露，只能自己看，埋藏在心中。杨明志最先拿到算卦的结果，那是一张巴掌大小的黄表纸，上面用黑色毛笔字写道:
    根红苗正本无瑕，
    福禄前程美如画。
    若非金醉色迷心，
    岂会横祸从天砸。
    杨明志看了心里一惊，想着是祸是福？是在警告我还是预告？
    卢大伟拿了卦条，到墙角里打开一看，上面写道:
    时逢变世运凌云，
    金玉满堂喜盈盈。
    知足常乐撂一边，
    乐极生悲带镣行。
    卢大伟看了默不作声，下山路上揉作一团扔进路边草丛去了。
    何胜亮拿过来，转身打开看看，上写也是四言:
    仁义智慧一棵松，
    家国情怀人称颂。
    多情未必情长久，
    绝迹天涯无影踪。
    何胜亮见后，心中仿佛感到原有预感，似曾相识，那是梦中场景。
    瞿志高拿过来转身一看，上写:
    平凡人生乃最好，
    强出头地惹烦恼。
    小楼一间本安生，
    广厦百栋进牢了。
    瞿志高一看也是皱起眉头，闷闷不乐，一声不响。
    后面三个姑娘也拿卦贴看了，冯春玫的贴上写着:
    红玫娇艳惹人宠，
    万银换来一场空。
    金风玉露实如刀，
    零落成泥满地红。
    冯春玫见后，鼓起两腮撅起小嘴，气鼓鼓地不说话，其他人见了暗笑也不问。
    李碧君也打开自己的那张，只见上面写:
    人间良缘要珍惜，
    结发夫妻莫别离，
    悔了投怀白眼狼，
    人财两空进班房。
    李碧君见后也是显出苦闷表情，心想，真是莫名其妙，不该惹这烦恼。
    最后刘丹红拿来一看，上写:
    红霞美丽又飘忽，
    成败跌宕又起伏。
    人间最难寻良缘，
    异国他乡埋香骨。
    刘丹红看后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说道，胡说八道，我不信！她当场就撕掉卦贴扔进了垃圾桶，众人笑她自我暴露不吉利，她还气鼓鼓说，不该算，把好心情算没了。杨明志劝道，只当玩了把游戏吧，别当真。我也不信，看来这次大家的卦运都不佳，也许下次换个吉日良辰，算的结果又不一样呢。何胜亮说，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相信每个人还是都有命运的，冥冥中的未知太多了。卢大伟说，我是似信非信的，不过听说这长老算得很准，尤其是可以说出过去的经历。瞿志高说，那我们不妨再去求他算算我们的过去如何？杨明志说，也好，我去问问可行不。于是他转回去问这长老，哪想这长老说，我是看人的，你们这几人命相很明白，我就不再算了，施主不需再问，信不信随便吧。于是众人只得作罢。夕阳西下时，他们大步流星地下了山。

    十
    大学毕业后，何胜亮回到原来的钢厂，领导分配他到计划部门工作，整天和枯燥的数字打交道，他感到很无聊。
    这计划处是个典型的清水衙门，主要的基础工作就是统计整个工厂的生产总值。每天都要将各个分厂报来的产量数据，按品种登记，到月底就要计算当月的月报，按时计算季报半年报以及年报，上报市计委和冶金部，到年底就要根据当年的生产量和上级下达的指标任务进行下一年的生产计划安排，列出分厂分品种计划表。处长叫吕炳南，下面分一个统计科和一个计划科，统计科里原来只有两个女同志，一个叫严慧怡是科长，还有一个叫方明春。
    计划处位于厂部大楼内，总厂各部门都在此办公。大楼旁边，就是滚滚不息的长江，站在江边就可以看见当年李白所写：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壮丽场景。那个大楼是当年日本人修的，外墙是水泥砖砌，内部都是木结构的地板。由于墙体很厚，所以就冬暖夏凉。这个厂当年是满清时期张之洞办洋务运动时建的，是中国第1家钢铁厂，后来日本人入侵时，又安装了不少日本的设备，到解放后，又引进了不少苏联支援的设备，技术人员有原来国民党时期的，也有大批建国后的大学毕业生，吕炳南就是北京钢铁学院毕业的老大学生。他对何胜亮说，小何啊，我们这里工作比较简单，但是呢，意义比较重大，因为我们工人们生产出的产品，业绩都要从我们这里向上级报送，直到报送到中央。现在我们国家的钢产量还比较低，多年打2000万吨攻坚战打不上去，你们的任务就是每天统计数据，登记入账。何胜亮心想，自己刚毕业，肯定要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应该好好表现表现。可是，他工作不久就感到十分地腻烦，这个工作就是用手摇的计算器，统计数据，效率很低，然后用钢笔一笔一笔地将各种钢材的生产量统计在帐册上，太枯燥乏味，统计科的两个女人又是互相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是这两个女人互相之间一样互不买账，无非就是为了利益，为了升官，为了升工资，这样何胜亮就夹在她们两个人中间，私下里各自对何胜亮说对方的坏话，其实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豆子，何胜亮心里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也就虚假地应付一下了事。
    这天严惠怡去开会了，办公室里就剩下方明春和何胜亮。方明春就叽叽咕咕的对何胜亮说起严慧怡的种种不好。她说，小何啊，你心里要清楚，严慧怡不是好人。何胜亮惊诧地望着她说，不至于吧。她又说，我告诉你，她和吕处长关系不一般呢，她这个科长，就是靠大腿混上去的。你想想，我是大学本科毕业，她才是个高中生，我的资历文凭都比她高，她凭什么当了科长？有人看见吕处长经常半夜往她家里跑。何胜亮默不作声，心里想，这种风流事居然在厂部机关里也有，这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啊。方明春又说，吕处长是我们厂里有名的大流氓呢，他有个小姨子，前些年住在他家，他居然就和小姨子搞成了情人。他老婆说是家丑不可外扬就给他遮掩下去，但是纸包不住火，他后来把他小姨子的肚子搞大了，这一下子传的邻居们沸沸扬扬，可是他有后台呀，他跟厂长是老乡，关系很铁，厂长就保护了他，把他小姨子弄走了是。这事在大运动中群众贴大字报揭露，搞得他灰头土脸。但这个好色的人本性难改，这不是，又把严慧怡给勾上了？
    再过几天，方明春不在，何胜亮正在用手摇计算器噼里啪啦的算账，严慧怡和何胜亮拉起了家常，七说八说又数落起方明春的不是。她说，小何啊，我们这里人虽少，但是也很复杂哦，方明春不是一般的人啊，你也看见了，她平时老是跟我别别扭扭的，不服从工作安排，我知道她瞧不起我，你要站稳阶级立场啊，这个方明春，她家里是地主出身的，原来她的祖父是当地出名的恶霸地主呢。她还有作风问题，你知道吗？她和隔壁的计划科李科长有暧昧关系，她是有爱人的，李科长是单身。何胜亮说，严科长，我刚来，社会经验少，我只要保证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就行了，你安排我的事我保证尽最大努力来完成。
    原来这吕炳南与严慧怡也确实有那种关系，怪就怪在严慧怡的丈夫王佳宇，是出名的怕老婆，是个三棍子打不出屁的软蛋。他明知道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居然反而没有丝毫地反抗，事情甚至发展到吕炳南堂而皇之地在他家里和严慧怡搞那种苟且之事。
    那天吕炳南和严慧怡又在她家云雨爬山，王佳宇下班的晚，22:00回家，进了门，卧房关着，这已经是有好多次了，他闷闷不乐的，就在沙发上躺下，这天他喝了不少酒。在房中，这一对男女云里雾里，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吕炳南对严慧怡说，阿怡啊，我想跟你做长久夫妻的，你干脆和他离婚了吧，严慧怡说，哪行呀？我跟他还有个儿子，现在儿子放在他奶奶家。若要离婚，对你的影响也不好啊。再说了，他是个软蛋，也不妨碍我们的事啊。结婚以来一直都是我说了算的，再说你家里也是有小孩，离婚也不是那么容易。吕说，这样长期下去，恐怕要出问题了。转眼已是半夜1:00，吕炳南才出了卧室的门，严慧怡送到门口，两人又依依不舍地拥抱接吻，这是第1次当王佳宇的面做这种无耻动作，一向老实的王佳宇，心里实在忍不住了，就说了一句，你们以后不要再在我这家里，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严慧怡说，怎么了？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还像个男人吗？原来这王佳宇在夫妻生活上也是有问题的，他这几年得了生育病。可是这吕炳南盛气凌人惯了，偏偏插嘴说，你要看不惯你可以和她分居嘛？这句话触怒了王佳宇，说，她现在还是我老婆！你放P！吕炳南说，我放P也比你香！王佳宇气炸了，借着酒劲，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他大吼一声，你欺人太甚了。吕炳南说，你要是个男人，怎么管不住自己的老婆呢？这王佳宇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就像火山积蓄的能量突然喷发出来，他失控了，从厨房里拿出一把西瓜刀，冲上来就对着吕炳南的肚子捅了两刀，这下事情闹大了，吕炳南被送到医院急救，又是那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全厂都知道这种绯闻了，厂长也遮掩不住，最后纪律部门撤销了吕炳南的职务，严慧怡的科长也被撤了，被下放到车间当工人。李科长被提拔为处长，不久后方明春被提拔为计划科的科长。何胜亮心里想，机关人浮于事，真的太复杂，这个机关里面又学不到什么技术，就这样混一生也太平淡了，搞不好还要陷于各种是非，年轻人还是要到基层去做点实际工作，闯一闯，为一生打下基础，于是他就提出了调动申请。
    这时正好碰到船舶工业部武汉计算技术研究所在这厂开展一个计算机控制轧钢机的项目，厂里组建一个电子技术工作队配合他们。他想，年轻人一定要学点技术，因为他看过一个小品，那里面说，权术是陶瓷饭碗，一摔就碎；技术好像橡皮饭碗，丢掉捡起来还不用弯腰，这比做管理工作好，于是他就报名参加了这个电子工作队。
    那时的计算机很落后，是用小规模的集成电路做的第3代的计算机，用那个电传打字机的穿孔纸带来编程序，是用二进制编程，纸带上的打了洞表示1，没打洞就表示0，一个计算机要有几个大穿衣柜那么大的体积，速度和存储容量及操作功能却只有目前这个手提电脑的几十万分之1。
    船舶工业部武汉计算技术研究所在武汉的关山，原来属于中国科学院，后来划归六机部，是研究军舰和潜艇的。当年一到七的中央大部分工是：一机部主管民用机械；二机部主管核工业和核武器；三机部主管航空；四机部主管电子工业；五机部主管常规兵器；六机部主管造船和军舰；七机部主管导弹，所以这个计算技术研究所就是为国防工业服务的。研究所这个项目就是利用计算机来控制轧钢机，这是国内的首创，为的是验证他们制作计算机的性能和软件功能，最终用来控制核潜艇和军舰。他们就选在了江城市的钢厂，这是因为，自动化必须在高度机械化电气化的基础上才能进行，这厂的初轧机是大跃进时苏联援助，从东德进口的，机械化电气化程度最高。何胜亮所在的电子技术工作队就为这所研究所配套服务。钢厂的这批技术人员被送到这里来培训计算机技术，何胜亮的计算技术就从这里开始。工厂组织他们来到了武汉，集体住在大东门饭店。每天坐公交车到十几公里外的研究所去。这个研究所环境十分幽雅，在武汉东湖的磨山植物园旁，依山靠水，绿树婆娑，鲜花遍地，有几栋白色的钢筋水泥楼房，里面有研究室和生产车间，大门边缘是几栋员工们的宿舍。
    培训队伍一批有十几个人，分为软件硬件和系统，对系统技术的要求最高，要同时了解软件和硬件的技术。项目的总工程师是系统组长陈志玉，硬件组组长叫罗继云。这个研究所的工程师很多，很多是广东客家人，有的已成家，在研究所里有宿舍楼分了房，还有一部分没有成家，是单身。陈志玉和罗继云都是单身。研究所里还有一些员工是在工厂里面，生产集成电路板，组装机器。培训队有个叫项成江的，是部队转业的，原来在空军雷达部队做设备维修，所以对硬件有些基础。软件组的负责人是吴广胜，他在中学时曾被选为飞行学员，在武汉航校学习过，后来又送去中南矿业学院学习自动控制，所以他算是本行。还有个女工程师，叫全中霞，是武大计算机毕业的，数学脑瓜很灵活。工艺组有个电工，是湖北黄梅的，名叫刘阳华，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何胜亮的计算机技术等于是从零开始，原来在学校里有一些晶体管和集成电路的基础，好在他的自学能力很强，陈志玉手把手地教给他，首先给他一套图纸，一打开来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标有字母数字的小方块，半圆形加无数连线，陈志玉说，这些就是我们的计算机的电路原理图，这些小方块小半圆形都是一个个的集成电路，用各种线把它们连起来，这些电路就分为与门非门与非门或门等等逻辑电路，每一小块电路里面都有几十上百个晶体管，这是叫做第3代的计算机，即小规模集成电路计算机。何胜亮问，那其他代的计算机是怎么分的？陈志玉说，第一代的计算机是美国发明的，当时是用的电子管，一台简单的计算机要用到差不多几万个电子管，一个电子管大如一个土豆，装满一个楼房，它是用来计算炮弹的弹道曲线的，是为设计大炮用的。到了第二代计算机就是采用晶体管，一台计算机要用到几十万个的晶体管。一个晶体管小如一个黄豆，相当于十几个大柜子那么大，那么现在发展到小规模集成电路了，那就一个计算机缩小到几个穿衣柜那么大，速度也提高了成千上万倍。今后肯定会发展到大规模和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计算机，体积就更小，速度更快。何胜亮想，这个技术真是不得了，当时他在工厂计划处使用的那个手摇计算器是机械的，旁边有一台晶体管的计算器，用的荧光数码管，大如几个算盘堆起来那么大，速度也很慢。现在的计算机体积小，速度快，里面的存储量也大，不过呢，需要编程序才能运行，程序就是软件，相当于是计算机的灵魂。陈志玉说，我们现在编程是用那种穿孔纸带，就是说那个纸带和电传打字机一样，打一个孔就是1，没有打孔的地方就是0，这就是二进制计算。但是现在已经发展到可以用汇编语言的，就是用那个英文的字母和单词及数字来编程序，编的程序就自动地打成了二进制的纸带，输到计算机里去就变成了计算机可以识别的命令，进行各种计算和控制。这里有一本计算机编程入门，你仔细看看。何胜亮拿去一看，简直像看天书，那二进制的数据就是一串又一串的0和1组成的。陈志玉说，你不要看这么复杂，但是我告诉你一个窍门，你就用顺藤摸瓜方法，这些程序指令无非分为顺序执行和条件转移指令以及循环控制指令，还有输入输出指令。何胜亮说，好，我就用这个窍门来看。何胜亮静下心来，反复琢磨分析，果然从中看出了脉络规律，逐渐由不懂变为豁然开朗，深入其中，其乐无穷。他对那整套硬件的图纸，也是开始看不懂。然后，根据各种符号以及说明，顺藤摸瓜，将一张张图纸的前后顺序连接起来，按逻辑的规律，与或非关系，这样就找出了信号的走向，看出计算机再复杂，也是由中央控制单元以及存储单元和外部设备控制单元，加上通信主线这几个部分组成的，再加上软件就成了有灵魂的可以控制的高速运算大容量记忆的机器，每秒的运算速度就达到了几十万次甚至上百万次。陈志玉说，再复杂的东西也是由简单的东西组成的，就像一座再复杂的高楼，也是由一块块砖砌成的。
    男女爱情是一个渗透社会每一个微小角落的永不消失的主题。
    在研究所的角落里也发生了不少的爱情故事，向成江和蒋淑英就在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学习交往中，产生了爱情。两人唧唧我我，在下班后经常在蒋淑英的单身宿舍里密会。这个事就引得研究所里的那些单身汉们吃醋了，这个美女早就被多人追求，他们感到赔了夫人又折兵，我们负责培训你们工厂的人，结果还倒贴了我们的美娇娘。于是陈志玉和罗继云就将此事告状，告到了钢厂的项目负责人那里。李总工对此事也是一筹莫展，对关键性的协作单位和手下的骨干员工，他两方面都不好得罪，关键是不能违法干涉人家的婚姻自由啊。那天在办公室里他对何胜亮说，人家这是自由恋爱，我怎么管呢？我要不管，研究所不高兴，破坏厂所关系，要管，那是犯法的。何胜亮说，李总啊，我看你还是跟他好言好语做做工作，叫他们隐蔽地谈恋爱，不要公开张扬。李总找来向成江，就说，听说你跟蒋淑英恋爱，研究所的人不高兴是吧？向成江说，是啊，我们又没做犯法的事。李总说，是啊，我也知道，现在问题是他们到我这控告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向成江说，李总，对这个事，我们还是按法律吧，婚姻自由，天经地义，走到哪里我也不怕。李总说，那你们就稍微低调再低调一点，别让他们看见好不好？向成江说，那我尽量做到吧，但是谈恋爱这个事，肯定两个人要接触啊，不可能不接触啊，白天要工作，晚上又都住在宿舍，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李总苦笑一下，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那天夜里，向成江和蒋淑英又在宿舍里卿卿我我，促膝谈心，自然也免不了搂搂抱抱，亲吻抚摸。夜里12点，罗继云带着所里的保卫部人员，敲开了他们的门。只见两人衣冠整齐坐在床沿。向成江板着脸厉声说，你们来干什么？罗继云说，向成江，你这样孤男寡女在一起，影响很不好，所里群众反映很大，向成江说，我们这是犯的什么法？罗继云说，不管犯不犯法，反正你们在我们所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蒋淑英红着脸说，罗工，你一向对我挺好的，这件事情上你也不要为难我好不好？罗继云说，小蒋，这个事不关你事，这个是男方责任，他是外单位的人，我们所里群众对他意见很大。向成江很气愤，他大声地吼道，你们这是干涉恋爱婚姻自由，请你们出去！那两个保安说，按我们所里的规定，男生不能到女生宿舍来，所以是请你出去。向成江说，我就不出去，你怎么的？两个保安于是冲上来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推。向成江是军人出身，会武功，一拳打在保安的脸上，出鼻血了，罗继云扯住他手，两个保安将他按在地上痛打了一番，把他拖出去了。这个事情闹大了，李总赶紧出面，就让向成江回到江城市了。然而，爱情的力量是阻挡不住的，几个月后向成江干脆就和蒋淑英去领了结婚证，堂而皇之地结婚了。研究所那些王老五们终于干瞪眼，心里酸溜溜的，无可奈何了。工作还是照常继续，这次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电子队里又发生了一场多角恋爱风波。
    吴广胜这个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黑皮肤，很魁梧，又是大学生，所以他就成了姑娘们青睐的对象，从毕业起，就有不少人上门来做媒，可是他都看不上。在电子队里，他看上了工艺组的刘阳华。刘阳华是来自王昭君故乡秭归的姑娘，肤白秀丽，婀娜多姿，腰很细，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像两汪明澈的湖水。可是这个刘阳华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也有不少小伙子追求他，她也老大不小啦，高不成低不就，就在那里挑挑拣拣。她认为吴广胜不符合她的择偶条件。工程师全中霞倒是很中意吴广胜。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可是吴广胜偏偏对全中霞又没有感觉。因为全中霞的相貌身材很普通，属于那种缺少性感的女人，但是她是个才女，在学校曾经拿过数学竞赛的一等奖。研究所的工程师罗继云也看上了刘阳华，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又是当地的领导干部。每次中午吃饭时，职工们在食堂里排成几队打饭，罗继云总是凑在刘阳华后面，然后就跟着她，到一个饭桌上吃饭。吴广胜比较内向，他就不敢公开的追求，暗暗地递纸条给刘阳华。这天晚上，他就把刘阳华约到研究所外的农村菜地旁，那里有一片樟树林，树上蝉鸣鸟叫，旁边池塘里的青蛙在呱呱歌唱。
    吴广胜在树下等了半个小时，急不可待。这时候刘阳华慢步走着，姗姗来迟。吴广胜对她木讷地说，小刘你好。刘阳华抿嘴笑笑说，小付，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呢？他们东扯西拉聊了一会，吴广胜就说，小刘啊，我们在一起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听说你还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谈过女朋友。我跟你说，我对你是很有感觉的。今后，我们做个朋友好不好？吴广胜说话老爱带的口头禅就是“我跟你说”。刘阳华也有个口头禅，就是老是说“然后”。刘阳华就说，小付啊！我整天埋头工作，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我们就是个同事关系不行吗？你工作上有什么困难，我帮不到你，然后我技术低，很多问题要多多向你请教呢，我就把你当个老师看。然后回去以后，就把我的闺蜜介绍给你好不好？吴广胜说，我跟你说，我实在太喜欢你了，别人我都没有感觉。现在晚上睡觉做梦想的都是你。刘阳华说，你别这样，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呢？我是农村来的，你是城市人，我家里的经历很坎坷，我真的不会随便谈恋爱。吴广胜说，小刘啊，我跟你说，也有女孩子追我，但是呢我都看不上，有些是大学生工程师啊，我只喜欢看对眼的。我跟你说，你如果跟我，我会为你付出一切的。你经历有什么坎坷呢？刘阳华说，我知道小全对你很中意，她在我面前老是说你的好话，你跟他不是很适合吗？吴广胜笑笑说，她对我是不错，她也很有才。但是说来说去我就是找不到感觉呀。刘阳华又说，你不知道，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生病去世啦。然后我母亲带着我和哥哥过得很艰难，缺吃少穿。我六岁就放牛插秧挣工分，然后又经常被农村里的有势力的人欺侮。吴广胜就说，哦，那也真是不容易。我跟你说，我会对你付出爱来弥补你少年时的痛苦的。刘阳华说，这个痛苦刻骨铭心呐，我一辈子也忘记不了。吴广胜说，还有什么更大的痛苦呢？刘阳华几乎要掉下眼泪了，就说，母亲在当地也是长得很漂亮的，所以呢，公社里那个武装部长是有老婆的人，他就爱上了我母亲，我母亲很讨厌他。然后呢，他就找一个机会把我母亲给侮辱了，我母亲是叫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理。但是她很刚强，拒绝和这个武装部长做情人。然后，他就在外面散布我母亲的风言风语，说母亲作风不正派，你知道农村里几千年的封建思想很严重，妇女有作风问题就会受到很大的社会打击。然后，我母亲的个性也非常地倔强，感到跳到黄河洗不清，无脸见人了，然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就上吊自杀了，我们就成了孤儿。然后，遇到江城市来招工，公社把我们当做困难户照顾才招工进的工厂。否则我在农村里面会更加凄惨。吴广胜说，哦，原来你还有这样悲惨的经历。我跟你说，我的工作很稳定，你知道我的技术也是很好的，今后的前途不会差。所以，你如果跟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差。刘阳华说，谢谢你，我跟你说实话，我还没有感觉，以后怎么样我也不敢说。然后呢，我看还是顺其自然吧。吴广胜看看这一次没有进展，心里面也不甘心，心想，要获得自己的爱情，还是要靠时间来多多地感化她，求得她的感情。
    那天上班，吴广胜接到全中霞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写道，小吴您好，今天下班后有空没有？我们一起到关山那个鲁巷餐厅里吃饭好不好？我请客，我在那里等你。吴广胜一看，她也没有确定我行不行，看来这是恭敬不如从命，也不能让她在那里长等啊。于是他就去了，到了餐厅，全中霞点了一个炒三丝，一个红烧鱼，又问，小付啊，你喝不喝酒？吴广胜说，我是烟酒不沾呐，我一喝酒脸就红了。于是他们就聊起来。聊着聊着，全中霞就说，我毕业也有两年了，现在家里也给我介绍对象，我都看不中。我看你现在没有女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个好不好？吴广胜说，这么突然，我没有思想准备呢，是谁呀？全中霞沉默一下，腼腆地说，你看我怎么样啊？我们学历和家庭的背景都差不多，我们还有很多共同点呢。吴广胜低头想想后说，说实话，我跟你说，我心上已经有人了，虽然现在还是炉子靠水缸，我热她不热，但是我的心在她身上，离不开。全中霞笑了，说，知道你说的是谁，不就是小刘吗？吴广胜就低头不语。全中霞说，其实我们两个人更合适。我跟小刘住一个宿舍，我知道她的脾气很坏的，她还有很大的缺点，就是不爱干净不讲卫生，衣服堆一大堆，半个月不洗。从来不抹桌子扫地，她不是过日子的人，花瓶好看不实用，你跟她肯定会感到不习惯的。吴广胜就说，谢谢你对我的情意，我跟你说，这个事真是要跟着感觉走的，那我们就做个同事加朋友好不好？全中霞说，那也好，不急不急，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你多了解了解我和刘阳华吧。你吃菜呀！菜都凉了，你不喝酒我就拿饮料给你喝吧。
    那边，罗继云也加紧了对刘阳华的攻势。那天中午吃饭，趁着旁边没人，罗继云就悄悄地对刘阳华说，小刘啊，今天晚上有一场电影，是苏联电影《列宁在10月》，很热门呢。我们一起去看吧？刘阳华说，卢工啊，可以呀，谢谢你。到了晚上，他们两人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当时的文艺作品都很保守，男女之间爱情只限于拉手。但这个电影里面有男女抱在一起接吻的镜头。看到这里，罗继云就悄悄地把手放到了刘阳华的腿上。刘阳华赶紧把腿挪到一边去，把他的手放开。过了一会儿，罗继云又悄悄把手搭到了她肩上。刘阳华又把他的手拉开。虽然不说话，咱们两个人的心里都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电影散场后，罗继云就说，我们两个散散步吧，走回去。刘阳华就说，那也好，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于是他们两个沿着种满法国梧桐树的林荫道慢慢走。边走边聊。一会，罗继云就说，小刘啊，我对你感觉很好，你工作很认真负责，心灵手巧，焊接技术第一，领导同志对你的看法都很好。听说你还没有男朋友，追求者一定很多吧。刘阳华说，那也是，但是呢，我的家庭经历过一段坎坷，所以我对个人问题很慎重。然后呢，现在工作的压力也很大，所以我都没有答应。罗继云说，你知道我现在也是单身的，在研究所里，像我这样大年龄的单身汉已经很少，我感觉得你很适合我呢。我家里的条件都不错，没有任何的负担，我父亲是当地的副市长，妈妈是中学的校长，他们都催我要早点结婚，不要当个钻石王老五。你看我长得也不差吧。刘阳华嘿嘿笑着说，刘工啊，你是才貌双全呐，我是个农村妹，你怎么能看上我呢？我要跟着你，然后你哪一天变心把我甩了，那我就惨了。罗继云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来所里我一眼就看中你了，你放心，我会永远地爱你的。刘阳华说，你的条件太好了，我感到配不上你，然后，我看你的追求者也一定不少吧？你又在武汉大城市，我们是江城小地方，然后你的工资又比我要多两倍，连我们厂里的领导都要看你们的眼色行事。罗继云说，所里是有同事给我介绍了几个女孩子，但是我自己心眼里就只有你呀。刘阳华说，谢谢你对我的情意。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然后再看看发展的情况吧。听到刘阳华似是而非地答复，罗继云心想，还是要多努力，赢得她的芳心，争取抱得美人归。
    一段时间来，他们四个人都在感情的漩涡中思考，选择，寻觅，追求。逐渐地，刘阳华感到还是罗继云比较适合自己，她看中的是他个人的才能和家庭的经济条件。偏偏吴广胜却是越来越喜欢刘阳华，锲而不舍地追求她。全中霞也是施展各种追男办法，经常写诗歌和情书塞给他，还到寝室主动关怀他的生活，帮他缝补洗衣服被子，试图感化他，可是这吴广胜就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料，始终就是不松口。
    男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禁不住美貌的诱惑，古今中外亦然，皇帝平民皆如此。同事们也在私下里窃窃私语，议论他们这几个人的感情故事。无论在哪里，颜色新闻总是传得最快最广的。虽然有各种猜测，可是花落谁家难猜，就像看一场戏剧，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收场。
    那是一个国庆节，放假后有家的都回家去了。刘阳华宿舍就她一个人。罗继云也是住单身宿舍，于是他就到刘阳华这里来了。买了两套漂亮的衣服送给刘阳华。一套是全毛花呢料的蓝色套装，一套是真丝面料的白色套裙，刘阳华一看，很羞涩地说，罗工，我怎么好收你这么贵重的衣服呢？这是你两个月的工资呢。罗继云说，小刘，这算什么？你要是跟我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刘阳华心中那一块最隐秘的部位感到有了热有了光，农村来的人有的对物质看得很重，就感到这个男人肯为她付出，证明他是真心爱我。他们聊了一会儿，罗继云就说，小刘啊，你看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我们确定关系好不？刘阳华说，如果确定关系，一公开，我就感到很不好意思的，好像对工作也不方便呐。罗继云说，我们确定关系也不公开嘛，我们就隐蔽地相好，到时候就水到渠成了。

    刘阳华有点犹豫，就默不作声。这时候罗继云就抓起她的手，迫不急待地说，华华，你就答应我吧！我对你真是朝思暮想啊！刘阳华红了脸，想撤回手来。罗继云就紧紧抓住不放。刘阳华心里砰砰的乱跳，心想这个男人真有吸引力，我快抵抗不住了，她嘴里喃喃地说道，不行，这样不行，如果出了事，然后，然后怎么办？罗继云不说话，就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刘阳华感到浑身瘫软，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于是罗继云就和她进入了云山雾海，他们腾云驾雾般的进入了爱的空间。
    吴广胜感到刘阳华开始明显地疏远自己，多次约她出去都被拒绝了。她明确地说，小吴啊，我们不合适。你还是去找别人吧。吴广胜心里像被刀割了一般，有了绝望的感觉。
    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单相思的痛苦是世界上无法形容的极大痛苦，甚至危及生命。何胜亮看吴广胜近来老是心神不定，经常发呆，工作老是出错，心想可能是感情出了问题，就主动地跟他谈心。他就跟好朋友何胜亮诉说了心里话。何胜亮说，大家也在猜测你们的这些关系，看得出来你的痛苦。但是感情这东西，一定要双方情愿，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实在不行，你知道有句话叫做，放手也是一种爱。吴广胜说，胜亮啊，我跟你说，我对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一定要把她追到手，反正我这一生也不想找别人了。
    罗继云认为已经把刘阳华追到手了，对到手的猎物态度就不太一样了。其实他是个花花肠子，他隐瞒了实情，在附近的华中科技大学已经有了一个恋爱的对象，那是一个大学的老师，长得虽然不如刘阳华漂亮，但是也是端庄贤淑，各方面的家庭条件都比刘阳华好很多，门当户对，各方面合得来，又有共同语言。罗继云身不由己地感到，他只是从身体上生理上从刘阳华的身上得到一种满足，当他想到将来如果结缘，一定有很多问题都会暴露。刘阳华这边却天真地以为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她已经永远是罗继云的人了。就对罗继云说，到这一步了，我们把关系公开好吗？罗继云皱起眉头说，还不到时候，我们现在这个项目还没有搞完呢。刘阳华说，这个项目搞完最少还要一年多时间，然后呢，你能够答应马上结婚吗？罗继云说，要结婚那就要牵涉到更多方面呢，还要我家里同意。刘阳华说，继云，以前你可没有说到我们的关系要你家里同意呀，我们还是赶快公开关系吧，然后就考虑结婚的事。罗继云说，华华呀！这么草率不好，我还是坚持认为，我们先把工作搞好吧。
    过了两个月，刘阳华突然感到自己的肚子疼，嘴里酸酸的，有两个月没来月经了。她赶忙跑到医院检查，是做的青蛙实验，医生告诉她说，你这是怀孕了。她就感到有五雷轰顶的感觉，这边木已成舟，那边却在推三阻四。她找到罗继云说，继云，我现在怀孕了，吓死我了。罗继云听了，吓了一跳，脸色大变，就说，哎呀，这么容易怀孕呐，我们不是有避孕措施吗？这看来是百密难免一疏啊。那你赶快打掉吧。刘阳华一听，感到这个男人太无责任感了，哭起来说，你就这样对待我们的爱情结晶吗？你知道女人做一次流产对身体是多大的损伤吗？到现在你连关系公开都不敢，我看你以前的诺言，原来全部是谎言。你要这样，我就要向大家揭露你的面目，然后任何后果由你来负责。罗继云惊慌地说，华华，你别这样，我看还是先把孩子打掉，别的都好说。他们又说了半天，达不到一致。刘阳华这时心里有数了，这个罗继云就是把她当个玩物，一开始就没有结婚的打算。她想到自己坎坷的人生经历，自己谨慎再谨慎，想不到又遇到这么一个感情骗子，越想心里越是痛苦。她也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就像《红楼梦》中的那个尤三姐。
    罗继云走后，刘阳华越想越气，拿出一瓶酒咕嘟咕嘟地灌了大半瓶，醉醺醺地倒下睡了。全中霞回来，闻到酒气熏天，感到刘阳华出事了。到了第二天，刘阳华不上班，他跑到医院去开了一大包的安眠药，心里想着，老天对我太无情，我不想活了，于是她就在屋里将安眠药全部吞下去了。全中霞看到她不上班，就到宿舍来找，结果就看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她赶快喊人来把她送到医院，立即催吐灌肠抢救。慢慢地，她苏醒了。医生说，要是再晚了一个小时就没命了。而且，她下半身大出血，估计是流产。这件事情的真相很快就暴露了。罗继云受到研究所的严肃处理，被调离了这个项目组。
    经过大家的劝解，刘阳华慢慢也想通了这个道理：
    但凡人生，谁都难免遇到风浪波折，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帆风顺的人生是没有的。
    这个时候，吴广胜对她献出了无微不至地关心，又是安慰又是送食物，上门为她洗衣服。
    人在患难中得到的温暖是最珍贵的。这时候女人的防线也是最脆弱的。
    吴广胜的真情最后终于感动了她。她答应与吴广胜建立了确定的关系。同事们一看，这一对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而感到最痛苦的就是全中霞，她是情场失败者了。但她是一个开朗善良的女子，虽然内心百般吃醋痛苦，但他对刘阳华说，小刘啊，虽然我们在感情上是竞争，但是在其他各方面我们都是好朋友。刘阳华说，小全呐，你是好人，我看得出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是你，我的命就没了。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好的归宿，我也祝福你。
    这样一场多角恋爱就这样收场。
    十一
    何胜亮专心学习和开展工作利用在学校学到的和自学的能力，很快从零到掌握了计算机的编程和硬件的知识，他在二进制的编码中和汇编语言的大海中，像只鱼儿一样的自由地遨游，顺藤摸瓜地摸清软件的逻辑规律。他可以通过跳转指令和转子程序的指令，看懂别人专家编的像天书一般的程序，掌握了汇编语言，fortran语言和basic语言以及数据库的设计能力，他还自学学习了集成电路的原理和自动控制原理，从而很快的具备了自己设计自动控制项目的能力。
    半年后，计算机控制初轧机轧辊和主电机项目成功了，在配合研究所完成这个国内首创项目后，研究所撤出了工厂。电子队具备了自我开发研究自动控制项目的能力。何胜亮成为技术骨干，又主持完成了几个自动化项目，获得了一些专家的好评，并获得了几个省级和部级的奖项，并且被评为了厂里的劳动模范标兵。比较典型的几个项目，一个是用计算机控制850初轧机推床，那台设备由机械化改为用计算机自动化控制，有个老的技术人员搞了半年，设计不出软件，领导没办法就叫何胜亮来搞，他年轻，脑筋又转得快，只用了半个月就设计出来初轧机推床控制程序，看着推床自动将红红的钢锭灵活地翻来翻去，送入初轧机，他心里真是美滋滋的。他还搞了一个用二极管顺序控制器编程的控制钢锭车的项目，这个钢锭车重达几十吨，要将三吨重的钢锭从均热炉中取出以后送到轧钢机的轨道上，如果控制不住，就直接撞上轨道，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並且损坏设备。搞这个项目他费了不小的劲，甚至还被电触过一次，差点丢命。那是在几天几夜加班后，高度疲劳，当时现场只有他一个人，不小心两手分别接触到220伏特交流电的火线和零线，等于电流从心脏流过，刹那间感觉心脏停止跳动，而且电线电流吸住手甩不掉，再有两秒就会昏迷，他急中生智就地一滚，才甩开电线。最后完成的结果很令人满意，这个钢锭车将烧红的钢锭用一定的速度运到轨道上，然后旋转90度，把钢锭送上轨道，再送上一个转盘以后，还要用红外测光仪区别大小头，自动进行转180度，最后送入轧钢机。他还搞了一个用单板机控制小型轧钢机的线材自动剪切的项目，长达一百多米的线材从轧钢机出来以后，单板计算机控制，灵活地按指定的长度进行剪切，这个效果也很好。他还创造性地将美国进口的磁泡存储器设计了一套转换程序，将这个磁泡的内容存入录音磁带进行保存，这也属于创新型，并且写论文发表在冶金自动化杂志上。
    人生到哪里都会面临各种斗争，都是为利益，哪里都有小人和君子，这个部门也有几个人头上顶着名牌大学的光环，但是不务正业，就会搞些勾心斗角的宗派活动，以及捧上压下，阿谀奉承，甚至在集体组织到外地培训时，也是整夜打牌斗酒。何胜亮的出色工作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妒忌，他们资格老，认为自己没有受到重用，就会在背地里搞些勾心斗角，散布流言蜚语攻击他，何胜亮从不与小人为伍，他只是一心将身心扑在事业上。何胜亮在担任钢锭车自动控制系统项目组长时，组里有一个老的工程师对他很不好，这个叫陈志武的人，甚至在晚上故意将这个控制装置搞了一个短路的陷阱，结果第二天一开机时造成短路，烧坏了控制器的若干部件。何胜亮气愤地说，陈工，你这样做不对呀！这个工作间，就我们三个人。小胡他没有上班，昨天是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调试，你又是最后走的，今天出这样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陈志武说，这是事故啊！你不要诬陷我啊，你这个就算证据吗？这个电子线路复杂得很，又不是什么定型的产品，是在试验中有点失败，那是很正常的嘛。何胜亮心里明白，这种事造成的损失在1万元以内，也构不成什么刑事案件，跟他说也等于是对狗弹琴没有用。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是他向领导反应以后，就加倍的注意，防止再出这种破坏，结果这个项目也取得了完美的成果。
    那年，他还参加了全市组织的工程师职称考试，考的是英语和晶体管电路，高等数学。厂里有老师对这些参考人员进行辅导，主要还是靠自学。何胜亮凭借自己很强的自学能力，将这些课程重温了一遍，所以取得较好的成绩。那天他出差十几天回家，妈妈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你的考试成绩获得了全市总分第一。儿子，你没为妈妈和爸爸丢脸啊。那是何胜亮人生最开心的时期之一，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妈妈说，你现在应该为人生大事做准备了。
    白兰走进了何胜亮的世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人按容貌身材皮肤应该分为倾城倾国，美丽，漂亮，清秀，端庄，一般，普通，丑陋这8个等级，白兰应该算是清秀，丰满匀称的身材，瓜子脸加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我算是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白不黑，不丑不俊吧。她是本地人，与何胜亮同是老三届，又同在一所中学。不过下放时就不在一个县。回城后，因为在商店当了劳动模范，就被选为市工会的机关干部。大院里有几个房间是作为机关干部的单身宿舍，她就住在其中的一间，何胜亮头一次遇见她是在大院中间那个水池的水龙头上，大院有几个公用的水池，居民们都是在那里接水洗菜洗衣。他一看，这个姑娘身穿一件绿色的灯芯绒上衣，下身是黑色的卡其布裤子。洗手时双方抬头一看，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她嘴里飞出，你好！何胜亮顿时就被这个姑娘迷住了，她充满青春的朝气，笑脸是那么地灿烂，这叫一见钟情。白兰也是对何世亮情有独钟，那个时候的男女思想是比较传统的，男女青年走在路上手拉手，都会引来路人异样的目光。所以何胜亮与白兰的约会，都是在月光下的公园里的长凳上。这是何胜亮的初恋，他对白兰说，我们是同学加邻居啊，我觉得各方面都很般配呢。白兰说，是啊，但是我对你是有点自卑，因为我的学历不如你，再说我的年龄比你大一岁，还有啊，你们家是干部家庭，我们家是工人，你不会瞧不起我吧？老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一，和稀泥。何胜亮说，我的思想比较开放，认为年龄门户学历都不是爱情的障碍，只要两人看对了眼又合得来。那就是好姻缘。两人在月光下含情脉脉对视，何胜亮说，我可以亲你吗？白兰害羞地垂头不语，何胜亮情不自禁拥抱住她亲吻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尝到初吻的甜蜜，到后来就干脆在他家里进行，关起门来想亲就亲，想摸就摸，好自由。邻居老张对陈玉珍说，院子里有风言风语，说胜亮和白兰经常白天关门幽会，影响不好。妈妈告诉何胜亮说，你们要注意影响，人言可畏。何胜亮说，我们只是光明正大谈恋爱，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慌。
    他们认识半年后就要结婚，那时的家具电器好简单，就是一套家具加三转一响，即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加收音机。就像当年的流行风俗一样，妈妈为她的婚事，准备了一套家具，总共花销200元。白兰是个能干人，她去木材厂买来木材，用板车拖到锯木厂锯成木板，请一个木匠在家做了半月，就是一个带镜子的三门穿衣柜，还有一个高低柜，再加一个床架和一个书桌加床头柜，刷的是国漆，这种油漆经久耐用，长沙马王堆里出土的两千年前的漆器都没有腐烂，但是有的人就对此过敏，妈妈仅仅远隔十米看了一下，由于国漆过敏，脸肿得像个脸盆，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他们结婚了，由于都是干部，所以响应国家的号召，婚礼要从简。妈妈在家里自己做了一桌酒菜，无非就是鸡鸭鱼肉，入席的无非也就是双方的亲戚。晚上邻居和同事们来洞房贺喜，邻居小芳跳了一曲白毛女舞蹈，给每位来客送了一小包上海的大白兔奶糖，同事老李师傅眯着双眼，狡黠地偷偷贴着耳朵对何胜亮说，小何啊，床上垫块白布，见红才是喜哦。洞房夜小夫妻少不了恩爱一番，何胜亮没见红，就问白兰怎么回事，白兰不高兴地说，那是小时候，因为滴虫清洗过下身。想不到洞房花烛夜居然生出矛盾，真是乐极生悲。越亲密的关系就越容易产生摩擦，就像牙齿和舌头经常打架一样。小夫妻今后的摩擦是少不了了。有一次为家务琐事拌嘴，白兰将何胜亮的衣服丢在地上，何胜亮就打了她一巴掌，白兰就哭喊起来，何胜亮气得半夜时分在大街上无目的地溜达，夫妻冷战几天，又和好如初。妈妈老是劝他们，老话说得有，天上下雨地上流，小夫妻吵架不记仇，白天吃的一锅饭，晚上睡的热炕头。吵归吵，日子还是要过，家和万事兴嘛。
    这时候国家的社会形势发生了巨变。四个人被打垮了，社会路线从以斗争为纲转为以经济发展为纲，社会路线的变化毫无疑问地带来了经济文化乃至精神面貌的多方面的深刻的变化。

    这是凌飚事件以后又一次震惊全国人民的巨大的社会事件。何胜亮他们又是被惊得目瞪口呆，据中央文件的传达说是四个人阴谋改党夺权。把说的按过去方针办改为按既定方针办。所以中央华国丰，叶剑英，汪东兴采取措施，将李进，张春乔，王洪闻，姚文原四个人抓捕起来，并且宣布要建纪念堂，坚持的路线。这一次，杨明志又是从他在北京的老朋友那儿听到了真正的内部消息，又是在他家里，小伙伴们聚在一起，杨明志说，其实中央内部，逝世前，他们是有三派左中右三派，华汪是中间派，叶邓是属于右派，四个人是属于左派。的本意是让左中右三派平衡，所以要华来接他的班，这样就形成一个平衡的三角关系。但是华担心四个人要夺他的权，所以就利用叶汪将左派打下去，从此中央就没有左派了。何胜亮说，这不是违背了的本意吗？杨明志说，社会自古就是利益斗争嘛，复杂得很，自古以来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嘛。我党内有一条潜规则，那就是论资排辈，这些老干部都是枪林弹雨打过来的，自认为是建国的功臣，开国元勋，四个人那些都没有很深的资历，压不住台，所以很轻易的就被绊倒了。老帅就是老帅，姜还是老的辣。
    社会舞台简直像个疯狂旋转的走马灯。时间不长，又传来了华国丰和汪东兴齐登奎吴德陈锡联程永贵伍桂贤等中间派下台的消息，说他们坚持两个凡是，即凡是说的支持的都要坚持都要维护。这不符合真理检验标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很多政策路线都是错误的，大运动是一场浩劫，的功绩是三七开，建国有功，大运动是重大错误。邓小平重新上台。何胜亮把杨明志找来问，你这一次又有什么内部消息呢？杨明志呵呵大笑，北京的老干部们都心花怒放，这一次，老干部们都彻底地抬起头挺起胸啦。这把中间派也搞下去，就可以否定毛泽东路线了。何胜亮说，这一下的预言全部实现了吧？瞿志高说，现在看来是犯了重大的错误。何胜亮说。我可不这样认为，我还是认为是正确的。卢大伟就说，有句话说的是千真万确，他说，除了沙漠以外，凡有人群的地方都有左中右，一万年以后还是这样。不过这次左派中间派被彻底搞倒下去了，中央以后迟早还会有左派中间派出来，党外有党，党内有派，永远是这样。杨明志说，这个就是客观规律。
    于是，以阶级争斗为纲变成了以经济发展为纲，计划经济变成了市场经济，并且国企准备实行私有化，天翻地覆的大变化开始了。

    计划经济变为市场经济的结果是，过去生活主要用品如粮油布肉鱼要凭票供应，价格逐渐放开以后，各种票证取消了，物价也上涨了，物资多了。农村改为土地承包责任制，工厂改为要以经济效益为中心，讲究利润，对外也逐渐地进行开放。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划时代的重大变化，为所有社会上的人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竞争的大舞台，人们的思想观念发生极其巨大变化，从斗批苏，大公无私变为向前看，又变为向钱看，人人开始以利益为驱动进行各自人生的艰苦奋斗。
    刘丹红姐弟所在的美雅服装厂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原来是用手工的缝纫机制作衣服，效率很低，刘春雷去国外引进了电动电脑控制的几十台缝纫机，还有自动裁剪自动锁边，自动上纽扣的机械，生产效率得到了极大地提高。那一摞上百块布料在一起，在上面画好样后，用电动裁切机一下子就整整齐齐的切好，然后进入电脑缝纫机缝纫成衣服，然后再连上领口袖口和扣子，流水线的速度奇快。由固定的月工资改为按效益计发奖金，收入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工人们都夸奖刘春雷这个厂长，说，厂长你真能干啊，这一下把我们的厂搞成了全国的先进单位。刘春雷说，这还是要感谢政策好啊，我们抓住了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嘛。在群众大会上，刘春雷传达了上级文件里面的惊人的内容，他说，上级号召要加快改革开放的速度，要把深圳建设得跟港一样，把海南岛建设得跟台一样，群众在下面都听得发呆，这种话在当时无疑是一声炸雷，颠覆了人们的传统的观念。

    1979年，那时美国的基辛格访华已经好几年，中美关系得到了缓和。的战略手段是利用美国，避免我国腹背受敌，所以联美抗苏是一种战略决策。和苏联的关系仍然十分紧张，1975年，越南靠我国的援助赢得了抗美救国战争的胜利，统一了国家，美国彻底失败退出印度支那，但是越南忘恩负义，背信弃义，居然对我国大打出手，侵略柬埔寨，推翻柬埔寨的红色高棉政权，他的后台就是苏联，最可恨的是将上百万的越南华侨驱赶回中国。
    中越关系突然失控，越南在边境轰炸开枪挑衅，那年何胜杰所在的部队调到了南疆，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时间虽然仅仅十几天，可是那场战争真是惊心动魄，异常的激烈，双方伤亡都很巨大，胜杰跟随部队参加了对谅山的进攻。他已经是连长了，战士们有的爬在坦克上，有的跟随在坦克后，向敌人进攻，越方有大量中国援助的武器和被缴获的美国武器，所以火力非常凶猛，他们连队50%都伤亡了，胜杰算是九死一生，最后凯旋回国。来信谈到在越南的奇遇，他说，在这个国家里，他们实行人民战争，用我们的办法来对付我们，我们的部队在路上看见一个老太太，走不动路了，躺在路上，篮子里放着一篮鸡蛋，战士们就想过去搀扶她，谁知这个老太太从鸡蛋篮里拿出一枚手榴弹，当场炸死了他的两个战友，于是后来部队对所有的平民都保持高度的戒备。还有一次，部队在进攻一个山头时，俘虏了十几个越南的女兵，准备把这些女兵押下山，这些女兵居然对我们这7个战士进行挑逗诱惑，她们脱光了全身的衣服要来親吻搂抱战士，搞得我们这些战士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是朝天鸣枪，一个个地将她们捆起来，押送到战俘营。在现代战争中，坦克的作用已经不大了，这次对越作战就是证明，我方大量的坦克沿着山路进攻，越方掐头打尾，将领头和尾部的坦克击毁，中间的坦克不能动弹，于是就成了活靶子乌龟壳，他们的反坦克火箭筒一炮打一辆，我们损失惨重。
    弟弟在前方出生入死，何胜亮的家庭生活却风波不断。
    夫妻双方一个强势一个弱势，关系就好处理了，如果双方都弱势，关系更好处理，如果双方都强势，那就必然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不好处理，何胜亮夫妻就属于后者。白兰属于女强人那一类，何胜亮自认为读书多见识广，遇事特有主见，这两夫妻磕磕碰碰就少不了了。双方都属于事业心很强的人，在职场上拼搏，回到家里本应是个避风港，相反成了另外一个战场，这就累上加累了。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同事们之间在一起聊天也互相吐苦水。赵玉斌说，家气最难受，在外受气躲得开，在家里就关起门躲也躲不开。老王说。我老婆不让我抽烟，现在我每天就坐在门口抽烟，左邻右舍的邻居们笑话我。老陈说，我跟老婆仅仅为琐事吵了一架，她两个月不让我上床。哈哈哈，大家哈哈大笑。白兰是个高度神经过敏的人，所以，就体现在衣食住行的生活习惯各方面，都与何胜亮合不来，她的眼睛，耳朵，皮肤，鼻子全部都过敏，所以整天就说何胜亮不干净，到处脏。连马桶都不坐，要蹲在上面，冲水不用手按用脚踢按键，隔三岔五，不用拖把而是趴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有一次何胜亮跟她开玩笑，就说，女人穿吊带衫比较性感好看，白兰勃然大怒吼道，我穿什么衣服要你来管，你是个大流氓呀！为此话居然大吵一顿。在吃饭方面，所有何胜亮做的菜她都不吃，说做得不好，何胜亮也就只好将就吃她做的菜，她放的盐少很淡，不合何胜亮的口味，只好把菜挑一点出来加点酱油再吃。每次出门游玩，一个要往西，一个要往东，老是争争吵吵意见不一致。消费方面何胜亮比较节俭，买的东西都是货比三家。不轻易扔东西，白兰反其道而行之，买东西就捡贵的买，而且常常自己否定自己，买的东西又扔掉。家里的家具电器，只要有一点毛病，她不说修就一定要换，何胜亮舍不得，就说修好了还可以再用嘛。结果乘何胜亮出差，她就偷偷扔掉重新买换掉。
    好在家庭不和并未影响工作，辛勤地耕耘往往换来丰硕的回报。何胜亮工作突出，被提拔当上了计算中心的主任，科室几十人都是精兵强将，都是大学生研究生。要管理好这一班人也不容易，文人相轻，勾心斗角是常有的事。何胜亮作风很民主，他让群众自己选举软件和硬件科长，项目负责人通过自由竞争上岗，单位所有收入支出账目全部公开，涉及加工资，分配奖金等，由群众评议打分，逢年过节还组织群众出外郊游和举行小型联欢会，单位的气氛和谐轻松活泼，有群众说，我们这里像黄河水中的一汪清泉。各项工作也顺利开展，出色的完成了上级布置的各项任务，他组织完成了对这几万人大厂的财务工作的全部计算机化，并且获得了冶金部的项目一等奖。
    吴广胜和刘阳华也结婚了。并且不久后他们喜得千金。吴广胜就在计算中心担任软件组的组长，刘阳华是操作组的组长。
    这一段时间里何胜亮的业余生活也是丰富多彩，每到周末他就提一个菜篮子和一个书包，回家获得精神食粮和物质的蔬菜。他在图书馆里一坐就是一天，阅览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各方面的书籍，增长了不少知识。他去北京出差时顺便买了一把加压枪，因为打猎是他的爱好，所以到周末，他就骑上自行车，到远在20公里外的大冶县的农村去打鸟。田园风光十分秀美，各种鸟类也是数不清，他每次都是满载而归，能够打下十几只鸟。有一次，在一个高压线上站着一只大鸟，他瞄准射击后，这只鸟没有马上掉下来，而是脚勾住电线，两个翅膀散开，以很优美的姿态，忽悠忽悠扇动，半天才掉下来，然后何胜亮上去捡起来，原来这是一只很大的大雁，够回去美餐一顿。多年后，回想起来实在不应该，这种破坏自然环境和动植物的行为实在是犯罪。
    何胜亮幼时的作家理想时时萦绕他脑海，所以他业余也常常写作，可是感到提起笔有千斤重，感到老虎吃天无处下口。也看了鲁迅等名人的小说写法等著作，试试写了几篇小说，投到知名杂志，但是都是石沉大海。有一次写了篇科幻小说k星球奇遇记，邮寄到本地报社，不久后同事老刘突然告诉他，你写的小说被报社发表了，何胜亮拿来报纸一看，那新油墨的清香格外强烈，他内心的欢愉感就别提了。后来他又写了不少科普文章，发表在地方报纸上，有一篇还得了科普宣传奖，题目是《简明钢铁知识普及》
    钢铁工业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从车辆，轮船，飞机到建筑，铁路，桥梁，机场，码头，甚至枪炮和两弹一星以及家用的用品，都离不开钢铁工业。
    钢来自于铁，人们首先用铁矿石和焦炭以及石灰石放入高炉内，焦炭燃烧产生一氧化碳与铁矿石三氧化二铁反应还原成铁水，石灰石去除铁中杂质成炉渣。
    百炼成钢。生铁很硬，含碳高和杂质高，而纯铁很软，用途都不大。铁中加入适量碳元素，就变成了钢，强度硬度和韧性就得到了显著地提高。含碳0.25%以下的钢是低碳钢，主要用于建筑材料。含碳0.25~0.6%的钢是中碳钢，主要用于工具，刀具等材料。含碳0.6%以上是高碳钢，主要用于钻头等高硬度的用途。碳素钢占到钢铁总产量的八成以上。
    在钢中加入各种合金元素，就变成了合金钢。加入硅就是弹簧钢。加入锰就是耐磨钢。加入铬和镍就是不锈钢，加入钨就成为削铁如泥的工具钢。加入多种元素后钢的性能就不同，例如轴承钢就同时含镍铬硅锰。加入钛就是耐高温和耐腐蚀钢。钛甚至可以做成航天飞机的外壳。加入钼，就是为了提高钢的强度。加入钒就提高了钢的硬度。加入适量的铜就提高了船用钢板在海水中的耐腐蚀性。枪炮钢中为了提高强度，就少不了要加入硼。硫和磷这种元素对钢的性能影响不好，应该尽量减少。对钢铁还必须进行各种热处理。主要有退火，淬火，回火等，就改变了钢铁的内部的金相结构。目的是达到适当的强度，硬度和韧性。例如淬火，就提高了钢铁的硬度和脆性。退火就提高了钢的强度和韧性。金相结构指的就是钢铁内部的结晶体的大小和形态。例如航空发动机的叶片要求，其金相是单晶体，难度极大。这是制约我国航空发动机技术的主要难点。人的外貌差别不大，由于知识结构的不同，体现出人的内在的差异。钢铁也是这样，钢铁外表看来是黑乎乎的，但是由于加入的合金元素的不同，导致它的性能有极大的差别。所以我们说看问题不能表面化，不能片面化，要看本质和全面的看。
    后来何胜亮又陆续发表了不少的科普文章，其中有一篇又得了市里的奖励。文章题目是:石灰的作用
    石灰是氧化钙（cao)的俗名，它是由天然的石灰岩烧制而成。我们知道，建筑房屋少不了它，美化房间离不开他，连人们常常爱吃的皮蛋也要靠他帮忙。
    钢铁工业对整个国民经济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而炼铁炼钢都要用到石灰。石灰在中小型炼铁高炉中，起浮渣作用，使矿石的杂质，能与铁水分开。在炼钢时，由于硫和磷这两种元素对钢有害，在炼钢时必须尽量除掉，在炼钢中加入石灰，就是使硫，磷变成磷酸钙和硫化钙（cas)成为炉渣排出。由此看来，石灰确是一种好东西，祖国的高山峻岭蕴藏着极其丰富的石灰岩资源，为祖国的建设作出巨大的贡献。
    明朝时著名的大功臣于谦，他在土木堡之变时，明英宗被蒙古瓦刺军俘虏，他率领军民保卫北京抵抗蒙古，击退了侵略。他有一首诗《咏石灰》，诗歌写道，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于谦就是大英雄！千古流芳！延伸说到，同样是碳元素，可以是黑黢黢的煤炭，也可以变为晶莹珍贵的钻石。而同样外观无大不同的人们，可以是伟人英雄科学家，也可以是凡人甚至坏人罪犯，所以不可形而上学的表面片面静止孤立看人看事！
    十二
    到哪里都有矛盾斗争，何胜亮这个小单位，人不多，可是文人相轻。几十个员工之间也分成了几个小团伙，互相勾心斗角，所以要管理也很有难度，他始终坚持办事要公平原则，一碗水端平，不能偏向任何人。
    世界上科技发展快，计算机升级换代快就是一个标志。工厂的计算机很快由第3代升级到第4代的大规模集成电路计算机，计算速度更快，存储容量更大，由手工加穿孔纸带和按钮，变成了键盘加鼠标和显示屏。工厂决定派何胜亮带队去香港培训美国进口的计算机技术。
    他们采用的是美国王安公司的计算机，这个王安在美国也是一个杰出的华人。他最开始是发明了计算机的磁芯存储器，获得专利，由此挖掘得第一桶金。后来他又发明了个人计算机，又有多台带显示屏的终端机，多台终端通过一个网络线连接到一个小型计算机的处理机，小型机带着大规模存储器磁盘，所以计算速度和容量得到了飞速的提高。当时他有可能超过美国最大的计算机IBM公司的势头。
    那个年月去香港比去欧洲还要难，要经过政审等多项手续，每人发300元的服装费，何胜亮第1次穿上了由全毛花呢制作的西服。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逢人夸自己的儿子有出息。他们跨过罗湖桥，乘坐地铁到达港岛，那情景果然与内地大不相同，特别是高楼鳞次栉比，有遮天蔽日之感，在九龙维多利亚港，眺望对面的香港岛，是风景最壮美的景色，入夜后高楼上的无数霓虹灯和广告牌，犹如带人进入了蓬莱仙境。
    他们住在港岛湾仔的酒店，每天要坐地铁去九龙半岛的荃湾的培训中心上课，下课后他们就去逛九龙弥敦道的女人街和男人街，那里的小商品特别多，还第1次看见了沿街搔首弄姿涂脂抹粉的商女。星期天，乙方的人员带他们去游览了香港海洋公园，在那里看到最精彩的是海豚表演，几条海豚有几岁小孩的智慧，它们同时从水中跃出10米高的场景，十分令人震撼。还有无数的海鱼，色彩斑斓，令人目不暇接。在坐一次疯狂的过山车后，何胜亮的心脏疼了半个月，犹如坐在战斗机上与敌人进行激烈的战斗，上下翻飞，头朝下脚朝上，左右倾斜剧烈的扭动，就是体会了一次当飞行员的感觉。
    那时的出国人员都很珍惜每天补助的外汇，他们带足了快餐面，面包，榨菜当早晚歺，在培训中心上课时，大量吃免费的咖啡和奶粉，受到港方人员的嘲笑。在完成一个月的培训后，他们用所带的外汇，各自带回了20寸的大彩电和180升的大冰箱，这在当时的内地可是一种奢侈品。
    回来不久，白兰生下了他们的宝贝儿子小海。妈妈自然是喜上眉梢，何家有了传宗接代的后代。但是随后几年，小孩带来的教育和抚养问题，又成了强势的双方争吵的导火索。小孩在幼儿园挨了小朋友的打，白兰说，你为什么不还手打他呢？何胜亮说你应该不还手，告诉阿姨去教育打架的小朋友。面对5岁时的小海，何胜亮要教他英语，白兰却拦住不让，说，你现在教英语，会使他与以后上小学的拼音搞混淆。
    白兰像个老母鸡护着小鸡一样，一直将孩子从小护到大，不让他离开自己的翅膀，甚至连自行车也不让他学，怕他出事，何胜亮出差，她居然将他心爱的加压枪偷偷地卖掉，为这事两人又是大吵一顿。
    夫妻关系大概是世界上最难处理的关系之一，生内气比生外气更难受。
    1988年，出现了全民抢购潮，原因就是物价全面放开，也就造成全面上涨。全民都希望在物价到顶之前，保证自己手中的货币少贬值，于是疯狂去银行提取存款，将商场里的商品一抢而空。
    那是夏秋季，是邻居们交流的黄金时节，到了晚上下班后吃饭后，家家户户搬个竹床在院子里纳凉，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谈笑，孩子们在院子里穿梭，打闹嬉戏。明月当空，满天星斗闪烁，连银河都看得清清楚楚，微风袭来，送来阵阵凉爽，唯一讨厌的是有蚊虫肆虐，人们手里拿把蒲扇，点着蚊香，这样来驱赶蚊虫的滋扰。这天，有几个邻居就聚集在杨明志家外，要魏达明讲述当前的形势，他是计委主任，对经济政策了如指掌。何胜亮问，魏叔叔，近来疯传物价要全部放开，是不是真的呢？魏达明说，国家的改革开放战略方针是已经定了，要搞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市场经济嘛，那就必然对价格要放开，过去的统得太死的计划价，迟早是要被改革改掉的。何胜亮说，前几年放开小部分物价，那次引起一次抢购潮了，这次听说全部放开，那个风浪一定不得了。魏叔叔，我就不太明白，我们现在的收入差别也不是平均主义啊，比方你是领导干部啦，200多，我是个普通工程师，拿57，这个差别已经有了，也不是绝对平均主义啊，再说铁饭碗又有什么不好呢？这不是体现社会主义生老病死有依靠，衣食住行有保障的优势吗？魏达明说，大锅饭铁饭碗养懒汉嘛，造成经济不能起飞。瞿志高在旁边说，我们在农村工厂都干过，也没见什么懒汉啊，农村是按劳动力高低和出工时间计工分，年底分红，不干就饿肚子。现在的物价几十年都不变，你看大米9分一斤，猪肉7毛4一斤，青菜大约5分钱一斤，鱼三毛多钱一斤，油是7毛多一斤，虽然是定量供应，我觉得还算科学合理营养健康啊，吃多了要发胖的，三高也不好吧。何胜亮说，其他的物价也都很低，那公交车5分钱一张票，电影票两毛钱，理发也是几毛钱，武汉到北京的火车票只要14块钱，我结婚去苏州买的真丝被面，只要15块钱，结婚做一套实木家具也不到200块钱，这就符合低工资低收入低消费的规律。把物价升起来，敞开了，收入升高了，效果还不是差不多嘛，再说现在几乎就没有税收，住房医疗教育全是免费的。改革可能会是免掉定量供应，物质多了，有这个好处吧？魏达明说，几十年来工资也没怎么涨，这就说明经济不好嘛，搞市场经济就是要让经济搞活，发展速度加快，调动人民的积极性。旁边那几个老干部听了都不作声，他们原则性都很强，知道自己是领导干部，不能随便说话，这些年轻人就无所顾忌，看法不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瞿志高又说，前几年是搞价格双轨制，计划内维持原价，部分放开的物资价格就很高，这样就造成了官倒现象，有权的人批个条子，就把计划内的物资批给这些二道贩子们，他们拿去高价再拿到自由市场上销售，这就造成了腐败。魏达明说，就是啊，现在放开，要放开物价就是要取消双轨制嘛，统一全国市场，随行就市来定价，这个双轨制就是一个过渡的办法，不能长久这样下去。果然，不久以后，农副产品的价格全部放开了。这一下，就必然带来工业品的价格也跟着上涨，服务业也上涨，席卷全国的抢购潮开始了。这几天院子里都没人了，家家户户都去商场里抢购。到夜里9:00商场关门了，大家在院子里互相晒自己的抢购成绩单，刘丹红说，我家的存款全取空了，我光肥皂都买了三箱，够我十几年用了。杨明志说，嘿嘿，我光衬衣就买了20件，我这一辈子不用买衬衣了。李碧君说，我就买贵重的东西，收音机我买了10个，羊毛呢子布料我买了好几丈，这一辈子不用买呢子了。冯春玫说，这个布料是最难抢购到的，你真有运气啊，我只抢到了五丈多的的确良布。何胜亮说，我去晚了，货架基本上空了，买了十八箱卫生纸，把我家的所有空地都堆满。瞿志高说，嘿嘿嘿，新鲜的东西买了不能存放，我就买能够存放的，可以吃的，我光盐都买了十几斤了，还有味精，调料，酱油。我是用板车拖回来的呢。我还买了5个热水瓶胆，这一辈子也不用再买了。又过了几天，周白莲挨家挨户给大家送炒肉片肉汤，她买了几十斤猪肉，这个季节又不是腊月不能做腊肉，怕放坏了，就做成了肉汤和炒肉。大部分当成腌肉晒在院子里。吃不完，怕放坏了，于是就炒成菜，挨家挨户地送。
    抢购潮过去了，物价没有下跌，但是也基本到顶了，政府给每个职工发放了物价补贴，但是，这个补贴数子远远要低于物价上涨的幅度。从此以后，高收入高通胀的时代来临了。那天，又在院子里，大家聊起来。何胜亮对魏达明说，魏叔叔，你看这个物价改革的后果，带来的直接后果是全民经商吧，现在是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向前看变成了向钱看，这个市场经济的原动力不就是钱吗？又变成了有钱能使鬼推磨。魏达明说，国家要强大必须发展经济，为了这个牺牲一些其他利益也是不得已的事啊。瞿志高就说，这跟我们多年前受到的教育是截然相反的，老实说我还是想不通呢。魏达明说，上面的精神总结起来就是这么几句话：发展是硬道理，铁心搞发展，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后富，还有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不争论。何胜亮说，魏叔叔，你也是老革命，我看有很多话你也是违心的。我们单位对群众传达说，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这不就是说的那个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吗？杨明志说，我们单位传达说是要把深圳办得跟香港一样，要把海南岛办得跟台湾一样，这两个地方不都是资本主义吗？那我们现在到底是搞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呢？魏达明说，现在要解放思想，不管什么主义，总而言之，就是要发展。何胜亮说，我还是认为任何事情不要走极端，搞绝对平均主义不行，搞贫富悬殊也不对，不过我认为，我们过去也不算绝对平均主义啊，要不怎么说要消灭三大差别呢？魏达明说，你们年轻人啊，你们要放心，我们上面也有这个话说了，还是要坚持以公有制为主嘛，如果出现了贫富悬殊，改革开放就失败了，如果出现了新的资产阶级，那就是走了邪路了，所以，大家放心，不会出现这个情况的。何胜亮笑着说，那可能是美好的愿望吧，你就说先富带后富，那些发了财的人，他有这样高的觉悟来主动帮助穷人吗？我是高度怀疑，再说现在人人为了钱，这个精神文明建设能搞得好吗？这又是一个大问题。
    那个时代逐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计划经济早已变成了市场经济，人们追求的是以金钱为中心的利益。工厂也将赚钱作为自己唯一的目标，并且号召下属的部门以赚钱效益为考核的标准。于是，何胜亮领导的部门，除了完成本职工作外，还要去外厂搞第二职业，为群众谋求奖金利益。他像一只鱼儿在市场经济的大海里遨游，走遍本市几乎所有的厂矿，去推销他们的计算机管理和控制技术。为一家饼干厂的饼干生产线，设计了一套控制系统，原来的饼干由于温度控制不好，不能做到薄脆，计算机控制温度，生产出来的饼干又薄又脆，质量产量得到了明显提高。两个月后，他拿到从来未见过的9000元，沉甸甸的，厚厚的一叠钱。那时的9000元可是一笔巨款，除按规定上交一部分外，其余的留成和给群众发放了丰硕的奖金，他又领导给外面的多家企业设计了计算机财务和统计管理系统，收入也颇丰厚。
    随着第二职业越做越大，收入也越来越多，但随着问题也来了，由于他的管理方式是民主的，透明的，公开的，进出存的账目就悬挂在科室的墙上，这样就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问题，也就是说，当时普遍的回扣和给上面的红包就不好发放了，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巨大问题。上级主管部门的郑部长已经旁敲侧击地提出了这个要求，何胜亮无法满足这个要求，于是，他就被穿小鞋了，有几次提拔和出国的机会，都被撤销了，明明是各项工作的先进单位，却反而每次在会上受到郑部长的莫须有的批评。何胜亮是一个刚直不阿的人，从来不会为5斗米而折腰，也最看不起那些阿谀奉承的吹牛拍马之徒，这也是所有有才华的人的共性吧。
    在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穿小鞋之后，何胜亮是个聪明有计谋的人，他想到的是36计走为上。前两年，为了本能地反腐败，他曾经匿名举报群众反映很大的上级部门的两位有贪腐行为的官员刘厂长和王主任，他的手段可以说是很高明，为了不使贪腐方知道举报人，他用信纸倒着写举报信，并且戴着手套将信放入信封，投入邮筒，任何人就认不出笔迹，查不出指纹，这两个贪官后来都被撤职查办了。可是这次，何胜亮没辙了，在要么得罪群众，要么得罪领导的两难下，他只有走为上。
    何胜亮知道人挪活树挪死的道理，去哪里？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家乡，河北。他去了石家庄的一家无线电厂，厂方马上答应接收他，可是告诉他这个厂面临经营困难倒闭的风险。他又去了天津的一家大钢铁厂，这家效益倒是不错，可是何胜亮是属于自己改行做计算机控制的，别人需要的是正牌的本科的计算机控制专业大学生，所以就谢绝了他。

作者中间谈心：
读者朋友们，这是本人用一年时间写的长篇小说，是一部真实反映历史和现实的现实主义作品，通过南方城市一个大院多个家庭和青年男女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和爱恨情愁，展现中国七十多年的天翻地覆变化。思想性高富含哲理，发人深思。时间跨度大，长达七十多年，地域广阔，遍中国多地，人物众多，涉及工农商学兵政各行各业上百人物。作者生活经历丰富，里面的大多数人和事都有真实原型。有意将此作品成为传世之作。期望唤起社会共鸣，弘扬正气。由于顾及方方面面的条件，修改大量词语段落，读者可发挥想象，也不得不大幅度减少敏感内容，字数减少到36万字。欢迎广大读者赐教！也欢迎文艺家们改编成影视作品，由于内容丰富超过红楼梦，情节跌宕起伏，所以一定有很大收视率。朋友们可以代为推荐，如改编为影视连续剧，肯定比《红楼梦》和《渴望》还好看，贴近人民真实生活，悲欢离合感人，红楼有金陵十二钗，本作品有红尘二十媛。《渴望》剧情平稳，这里有惊涛骇浪。

    十三
    最后，何胜亮将目光注视到了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深圳。这时的大院，房屋还是那个房屋，可是人们的精神面貌和外在的表现都已经大不如以前了。这时的人们，人人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奔波，那种亲密无间的邻里关系已经不见了。事事都要讲究利益，人们的衣着由千篇一律的灰色白色黑色的中山装，变成了五色斑斓的各种奇装异服，连牛仔裤也要开几个窟窿，打几个毛边称之为乞丐裤，男人们的头发越变越长，女人们的裤子裙子越变越短，胸口越露越多，各种交谊舞也进入了人们的生活，舞来舞去就舞成了婚外情，这造成了很多家庭的破裂。
    这天，瞿志高和李碧君生了儿子满月，他们在酒楼里办了一桌酒席，把儿时的小朋友们都聚到一起来，大家聊聊谈谈这几年来的经历变化。一桌都是湖北菜，有鱼有肉有汤，多了以前少见的海味，有海参鲍鱼对虾扇贝，市场经济下物资流通真的很神速。杨明志是老大哥，他首先站起来举杯祝贺瞿志高夫妻说，我们大家一起来举杯祝贺志高和碧君喜得贵子！大家都高兴的举杯一饮而尽。瞿志高笑说，谢谢杨秘书长大驾光临，我等不胜荣幸！大家在报纸上知道杨明志最近荣升了市政府的副秘书长。杨明志说，大家不要拿我当什么大官，我们在一起永远是当年的小朋友，谈谈大家这两年来的变化吧。冯春玫说，我的变化比较大，我现在虽然也不算老，但是已经过了当演员的黄金时期，我现在跳出了歌舞团呢，我在一家石化公司当营业部的经理。何胜亮就说，哎呀，春玫啊，那可是一个有油水的单位啊。都知道现在搞双轨制，石油钢材化肥是紧俏物资。何春玫说，我才去不久，业务还不熟悉，还要有一个学习的过程。卢大伟说，我前年已经离开大学那个校办工厂了，在香港。这两年来一直做电脑生意。我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香港，这次回来是短时间的停留，有两家公司要找我合资。何胜亮说，你的生意真是兴旺发达，我们单位的十几台386电脑都是通过你买的，还搞了一台大陆买不到的丰田面包车，你现在是港商的身份了，现在都来找你搞合资企业，可以有三年免税两年减税的优惠。卢大伟说，找我合资的是不少，但是真正有效益的就很难。瞿志高说，我们两个都在机械厂里面，这是固定的工薪阶层，收入现在也就每月300多，在江城还算高的。卢大伟说，哇，你要到深圳去，最少可以拿到1000多了。何胜亮说，我现在是工程师科长，也只有不到400。现在虽然每年要升工资，但是大家都是打破了头，升工资分奖金都是很头痛的事。卢大伟说，在香港和深圳这个工资奖金都是保密的，哪个员工要是泄露了就会被开除。杨明志说，不好意思，我虽然当个副秘书长，工资也就是五六百。刘丹红就说，我在服装厂里，固定工资也就200多，但是呢，我们是搞出口生意，按效益提成，所以奖金有个五六百。何胜亮就说，那你这在江城市算是最高的了。
    魏达明和郑文英也为杨明志的进步感到由衷地高兴。魏达明对郑文英说，文英啊，这孩子没有辜负党组织的信任，社会上进步这样快，成了市里的领导，他父亲在天之灵该高兴得合不拢嘴了。郑文英说，是啊，你我对他的抚养教育也是重要原因啊，家和万事兴，这些年也多亏你操心费力不少。这时干部体制改革，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必须退休，废除了领导职务终身制。他们老两口也都超过了年龄，所以也已经退休了。他们早有了自己的计划。那天魏达明，郑文英将几个孩子找在一起，郑重的说，孩子们，我们早就有一个计划，我们现在退休了，在城里长期呆也没什么意思，我们想回到家乡去！前几年我们在家乡资助了一所希望小学，现在家乡还有很多乡亲们生活很贫困，我们就想回去，帮助乡亲们脱贫解困。杨明志惊讶地说，爸爸妈妈你们辛苦了一辈子，这个时候该享福了，政府又按市级待遇给你们分了新房子，你放弃这一切到农村去受苦，又何必呢？魏达明说，农村虽然苦，但是有好处，空气好水好，吃的菜肉粮也没有污染毒害，放心肉放心菜。在城里闲着虚度年华真的没啥意思，我们能为社会贡献余热，也是老有所托老有所乐啊。杨明志又说，你们回家乡去，那我们跟你们相隔二千多里地，有什么事也照顾不了。俗话说树老根多，人老病多。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安心颐养天年吧。魏达明又说，我和你妈现在身体都还可以，再说那里乡亲们感情都很淳朴浓厚，相互照顾没问题，还有你叔家亲戚照应。我们那里是在河北保定地区定州，离北京又近，我们干部待遇，在那里看病甚至到北京看病都可以报销的，所以你们放心好了。杨明志和弟妹们也没有办法，无可奈何，也只好随他们了。
    十四
    魏达明和郑文英欢欢喜喜地踏上了回归家乡的路程。他拉着郑文英的手说，老郑啊，这真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你跟我这几十年，我们两个相濡以沫，相亲相爱，相敬如宾。到了晚年，我们一定要走到金婚，钻石婚。周文英说什么叫金婚钻石婚呢？魏达明说，我看书上说的，40年是银婚，50年金婚，60年就是蓝宝石婚，70年就是红宝石婚，80年就是钻石婚了。郑文英说，那我们不是要活到一百多岁？魏达明说，现在生活好了，我看活到120岁都不成问题，郑文英说，那我们不都成妖精了？你真是个老来俏！
    终于站到了家乡的土地上，魏达明郑文英的思绪万千，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那烽火连天的岁月：河北定州位于冀中平原的中部，也算河北省比较富裕的地方，没有盐碱地，是沙质土，一马平川，到了夏天，一望无际的玉米高粱组成的青纱帐无边无际，当年日本鬼子就很头疼，游击队躲在青纱帐里，打得敌人晕头转向，还有地道战，土雷战，麻雀战，都是出自冀中根据地。魏达明当年就是县大队的中队长，他家里哥哥，弟弟都牺牲于和日军的战斗中，家乡白堡村也属于当年的抗日根据地，在邻村曾经发生了震惊世界的日军用毒气毒杀1000多人民群众的惨案。每当想到当年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魏达明心里就澎湃不已。他记得有一次日军来扫荡，他率领队员们躲进了地道，日军将全村老百姓集合起来要他们说出游击队的藏身地，老乡们没有一个出卖他们，日军就用刺刀挑死了四个乡亲。魏达明他们的县大队在整个县里神出鬼没，在抗战期间一共消灭了日军以及伪军800多人。有一次魏达明乔装打扮混进了县城里，就是为了除掉一个内奸。这个内奸许老栓曾经带领日军杀害了我军民数十人。那天，那个家伙在酒楼里喝酒划拳，魏达明不动声色走到他面前，厉声说道，我代表人民，判处你这个狗内奸死刑！掏出驳壳枪来开火，那里想到是一颗哑弹！那许老栓也会武功，立即掀翻了桌子，掏枪就打。不等他扣扳机，魏达明一脚将他手枪踢飞。这家伙见势不妙，一个翻身眺到窗口，就在这一瞬间魏达明枪又响了，打中他右胳膊，他已跳出窗外，魏达明也赶出去，听到枪声后，顿时街上大乱，人们四散奔逃，这家伙混进人群奔逃，魏达明紧追不舍，一个扫堂腿扫倒了他，掏出匕首结果了这个家伙狗命。那次日军封闭了城门搜捕他们，魏达明他们躲在民宅里，老百姓是抗日战士的最好保护神，到了夜里他们翻城墙逃出去了。白堡村有200多户人家，村庄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这里气候夏天比南方凉爽多了，冬天冷些，家家户户有烤火炉。村中有个池塘，勾起他幼年的回忆，那时候的小孩子到15岁都是光屁股，就在那池塘里游泳，也没什么姿势，就是狗爬式，用两腿打起三尺多高的水柱。春天里，桃花梨花槐花开了，满村像大花园。夏天，到了夜里，孩子们在槐树下用麦草点着，那树上的知了就吱吱喳喳叫着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掉到麦草上被烧得焦香焦香的，拿起来剥壳就吃。秋天满树的红枣，红艳艳的惹人垂涎欲滴。冬天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瑞雪兆丰年，预示来年丰收，乡亲们利用农闲，纺纱织布，聚会聊天，喝酒划拳，其乐融融。村里的地道四通八达，一直通到村外，甚至和邻村的相连，至今有些地道还保留着，现在百姓就用它保存红薯。这里的沙土对庄稼生长十分有利，而且很干净，你在地里打滚，滚起来土一干，手一拍，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都没有。二里外就是唐河，当年的水势很大，河里还有鱼虾，现在到处搞工业园，搞的河里已经干涸了，河床全部种上了庄稼。虽然没有河流，但是庄稼不缺水，全是用的地下水，现在用的是机井，开关一按，滔滔不绝的地下水就被抽上来灌溉庄稼。当年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猪圈，养一两口猪，到了年关就杀猪宰羊，猪粪人粪还是很好的农家肥。他回想起当年家家的厕所是与猪圈做在一起的，猪圈是个方形深约一米五的坑，人在上面拉屎，猪探出脑袋就在下面接屎吃，现在想起来真是恶心啊。南方的农家肥都是在一个大坑里沤熟了，就拿去施肥，北方的就是把那些农家肥摊在庄户院的地上，晒干了再去施肥，所以到了春夏施肥的时间，整个村里都弥漫着一种粪土混杂在一起的典型农家气息。如今农家肥不用了，全部用上了化肥，这是农业生产产量上去的主要原因。当年的主粮是红薯和红薯干以及玉米和小米，白面吃得比较少，遇上荒年，榆树皮和槐树花，野菜等都是充饥的食物。当年走街串巷的小贩卖的那种油饼就是最好吃的小吃了。现在基本不吃杂粮了，和城里一样也都是大米白面，家家也不种菜养猪了，菜肉都是买。当年没有电，家家点煤油灯，一到夜晚，村里黑漆漆，没月亮时伸手不见五指。如今家家电灯电话，家电齐全。当年交通工具主要就是牛车马车和自行车，上地里干活用小车推。当年坐牛车去县城，慢慢悠悠，晃晃荡荡，来去得几个小时到一天。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了摩托车，有的还有小汽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县城。
    魏达明和郑文英用他们带来的存款，买了一栋旧的农民房。河北的农民房很特别，房顶没有瓦，都是平顶房。用砖砌成墙后，铺上屋梁，然后再铺上芦苇草，顶上铺上水泥。夏天可以在屋顶上乘凉，或者是晾晒庄稼，每家有一个小庄户院，养鸡养兔等。房间都是一个厅加4个边厢房，窗户也没玻璃，就是贴个窗户纸，所以冬天就比较寒冷。魏达明郑文英对这农家院做了改造，增加了防寒的设施，添加了家电，把小院搞成了一个小花园，还搭上了凉棚，种上了丝瓜葡萄，就成了一个温馨的安乐窝。
    北方的农民和南方的农民不同的是，他们肩挑背扛的比较少，主要用小车推，又吃杂粮多，所以这可能是北方人个子大的原因之一。也没有水田劳作，都是旱地，种的农作物主要就是小麦，玉米，高粱，红薯，还有棉花。近些年来，也是大种经济作物，主要是种辣椒，向日本韩国出口。改革开放后农民全部实行土地包产到户经营，30年不变，各家各户管自己的一块地，由于种地收入不高，基本上青壮年都出外打工，村里就剩下了老弱病残了。庄稼地有的就荒了，有的就种些经济作物，什么赚钱种什么。魏达明问自己的侄子小波，你家地里种什么？侄子说，我们现在是人均大约有一亩地吧，我现在基本上一半是种麦子，一半就是种树苗，靠这挣钱比种小麦多。
    魏达明的侄儿小梁，这时担任村里的支部副书记，魏达明就问他，村里的管理情况如何啊，现在农村基层都是选举村干部，这个选举透不透明公不公正啊？小梁说，公正是公正，但是农村有这个问题，就是宗族势力很严重，选的都是自己同姓的，同宗族的，在这也有花钱买选票的。又问，那村长是选出来的，书记是不是村民选的呢？小梁说，书记不是村民选的，书记是由本村的党员选举，由上面任命的。那是书记说了算还是村长说了算？小梁说，那当然大事还是书记说了算。有分工，村长也有他的权力。那村里现在的收入情况怎么样呢？小梁说，靠种地实在不赚钱，种子化肥播种收割都要费用，大概一亩地的收入也就是一千来块人民币，出外打工一个月就有好几千，所以这就是农村三农问题的根本。现在家里青壮年多的，就生活比较好过，如果家里没什么劳动力，就靠种几亩地，那就成了贫困户了，所以这样的贫困户还占到1/3了，年收入也就是一千来块钱，最怕是生病，得了个重病一下要十几万几十万，也看不起病，那这个家就崩塌了。
    魏达明郑文英回到家乡一个多月，走村串户，访贫问苦，对家乡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乡亲们对他荣归故里也是充满了尊敬和欢迎。他对这里的问题心里也基本有数了，就是感觉这里还是一个观念还不够开放，比较保守，所以，村里贫困户还是比较多。要改变这个问题就要改变观念，要有开放开拓创新的勇气意识，村里的干部要有魄力带领大家共同致富。
    村支部邀请魏达明郑文英参加他们的会议，席支书介绍了村里的情况。就说，达明叔你是长辈，老革命，你这么多年在外面见多识广，村里这些年面貌变化不大，我们欢迎你多给我们参谋参谋。魏达明说，我来了这一段时间，村里的情况也基本都了解了。我觉得羊群走路靠头羊，村里领导是关键，我们应该有决心，有信心，有毅力，有智慧，带领大家走共同致富的路。现在国内有很多村庄，他们坚持走集体化的道路，都是致富的佼佼者，例如，江苏的华西村，山西的大寨村，河南的南洁村，还有我们河北晋城的周家庄村，他们走集体化道路，因地制宜，搞致富的企业产业，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华西村主要靠钢铁企业，大寨靠生产食品，核桃露等等。我们村单靠种地是没有出路的，必须要搞产业，利用我们本地的特点和优势，灵活机动，因地制宜。席支书说，这个问题早些年我们也考虑过，也试验过，搞企业生产牙刷鞋帽等产品，但是竞争不过别人，生产就亏本，结果都倒闭了。所以现在主要是靠种辣椒，这个利润也不高，而且随着国际市场行情变化大，收入不稳定。魏达明接过话茬说，这个问题，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我们要做就要做别人没有的，我们实力小，不去参与激烈竞争。我看过一本书，介绍韩国三星成功之路，他那企业的图标为何要选成蓝色的呢？这是有讲究的，说蓝色代表大海，三星就要像一艘大轮驶进蓝色的太平洋，前面一望无际，没有任何别人来竞争，所以这是他们成功的窍门之一，这就是创新，是一个国家乃至一个企业的成功的必经之路。我在江城知道有一个新专利，是快速制作红薯干，红薯在我们这里叫山药，全国人民都爱吃，现在发现是一种健康食品，这个专利可以快速将红薯制成红薯干，而且成本很低，所用的机械也很简单，操作也容易，占用场地也不大。民以食为天嘛，就要围绕全国人民的胃口想主意。这个设备还可以生产其他食品，以后再多做一点品种，例如咸菜泡菜等，还可以向韩国日本出口。小梁就问，要做倒是可以做，但是我们做出来这个市场怎么得到保证呢？魏达明说，我在江城搞了多年的计委工作，所以对地方的企业还有一些熟人，可以向他们推广推销，另外还要打广告，广告效应很重要啊，我跟你们说个例子，那个珠海有个叫史玉柱的，他创建的巨人集团当年在全国很有名气，后来突然就亏损倒闭了，欠债2.5个亿，后来他东山再起，他靠什么呢？就是生产一种专利产品，脑白金，他的窍门就是在一个中型城市集中火力打广告，在这个城市打开了销路，然后以点向面开花，结果就占领了全国的市场，他现在还清了所有负债，现在又是全国知名的大企业。席支书点点头说，有道理，但是我们开始的启动资金呢？我们村里集体的资金不多，也就是十来万。魏达明说，这个资金还是鼓励乡亲们能不能集资凑一凑，我可以拿出60万了，算作捐献。这个设备的本金大约也就60来万，再说占地也不大，就利用村里的河滩地，搭个简易的厂房，就可以生产了。席支书高兴得连连点头说，那就多谢你啦，达明叔，你那钱我们也不能白拿，以后赚了再还给你。我们村里的乡亲们，致富有望了。
    说干就干。很快，他们购进设备，组织人力就开始生产了，果然市场销路不错，很快有了销路，订货量突破两年，看来前景一片光明。
    这样一来，魏达明郑文英的晚年生活就充实有意义了，脱离了都市老人们无聊虚度的状况。一年后，这个项目的收入十分地丰厚，村里乡亲们平均每人分红达到了3000元，一下子成了县里面的致富标兵。于是他们又采购设备扩大生产，订货量源源不断的到来，尤其是获得了出口的订单，这个利润就更加丰厚了。
    十五
    何胜亮与白兰的婚姻一直不和睦。婆媳关系也是世界上最难处理的关系之一。碰上白兰这样的强势媳妇，关系就更不好办，所以何胜亮也经常是烧饼两头受气，用当地话说是起早了得罪老婆，起晚了得罪母亲。他事业心强，家务事自然做得少，为这也争吵不少。白兰怀上了第二胎，她的同事，那个胖胖的朱大兰说，兰兰，胜亮不做事，表现不好，你别给他生。白兰就不经过何胜亮的同意，去做了流产。不久后计划生育政策严格起来了，只许生一胎禁止生二胎，超生会面临被单位开除和其他惩罚，这件事成了何胜亮终生的遗憾，也加大了对白兰的怨言。
    白兰的事业也很不顺利，在那家事业单位里，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提工资和升职老是没有她的份。她就决定离开那家事业单位，回到原来的企业，在一家百货公司当了书记。
    婚姻拉锯战终于进入决战。何胜亮坚持要去深圳发展，在要不要留在本地的问题上，一个要走，一个要留，实在无法妥协。白兰说你要走，我就要跟你离婚。何胜亮执意不肯离婚，那个年代，如果一方要离婚是很困难的，会受到单位，社会和父母的多方阻拦，但何胜亮还是要走，最后达成折中，就是先分居，小海跟白兰过，何胜亮每月付抚养费100元。等何胜亮去深圳后看发展结果如何再作决定。
    第二个问题是，何胜亮要走，但单位的领导不同意放他走，理由是说他毕竟是技术骨干了，单位培养他不容易。何胜亮足智多谋，他不走断然辞职的路，选择买通医生，开长病假条的办法。医院的苏大夫是他岳母的好朋友，他给苏大夫每月100元，苏大夫就给他开一个月的乙肝重病假条，这样满6个月后，就可以转入病劳保，还可以拿70%的工资，休长假，这就叫36计中的暗渡陈仓吧。
    这时，忽然传来了不幸的消息，那天，家中突然收到一封政府发来的通知书，妈妈打开一看，如晴天霹雳，顿时晕倒了，何胜亮打开一看，上面无情写着：何胜杰同志在对越反击的老山战斗中，英勇作战，不幸牺牲，追记二等功，评为革命烈士。何胜亮惊呆了，连忙扶起妈妈反复劝慰。原来，胜杰在与越南的老山战斗中，表现英勇，他是牺牲在前线。后来从战友发来的战报中这样写：郑广成组织199师开始熟悉战场、熟悉当面越军战斗特点，整理部队，开展针对性训练。一直到三个月后的9月8日，199师侦察连连长何胜杰、副指导员贺光带领17个人组成的突击队发起白昼奇袭，于上午十点沿3号哨位左上方一段悬崖下爬上越军占领的2号哨位，以两人轻伤的代价全歼211高地57名越军。其后越军报复性炮击，造成连长何胜杰牺牲，突击队两名班长受伤后在送往救护所的途中牺牲。得知弟弟牺牲，何胜亮掩面大哭，妈妈的眼泪流了好多天，生离死别的骨肉情是世界上第一深情。用千言万语说不尽。何胜感叹，满门忠烈，父子都为国捐躯，父亲是为了保卫越南，而胜杰是直接与越南作战，他悟到一个真理，国与国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友谊。
    活着的人们还是要面对纷纭复杂的人生。人们的各种社会关系往往是成功的催化剂。成功的条件永远是才能机遇加个人奋斗。这三条中，只要有一条特别突出就能成功。例如才能创造出特别的专利，抽奖获得千万巨款，愚公移山式的奋斗积少成多，有贵人相助，伯乐相马自然也是机遇的表现之一。
    何胜亮办好手续后，提着一个行李箱单枪匹马来到了深圳，找个旅馆住下后，他就去人才市场找工作，他坚信凭自己很多获奖证书，不难找到工作。人才市场里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来自全国各地的技术人才都在那里寻找自己的机会。何胜亮进了人才市场，交了几十元的报名费，只见大厅里人声鼎沸，有两排上百家招聘单位的桌子，桌子后墙贴着他们的招聘信息和招聘人员的条件。何胜亮递上几十份简历，又经过面试，招聘人员说要拿回去给领导审查，决定聘用就会通知来公司试用。可是几天以后，仍然没有得到回应。关键是他的年龄在当时的深圳是算高了，人家要的都是35岁以下的年轻人。人生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万事开头难，要在人生地不熟的茫茫深圳的市场海洋中找到立脚之地，实在不容易。
    他想到了卢大伟。本来他是不愿利用这种关系，完全靠自己的奋斗来打拼，赢得一片天地。现在叫做是陷入困境吧，他想，走走捷径也是明智选择，也许是个好的过渡呢？卢大伟的父亲与何胜亮的父亲是同乡，两人又是少年时的玩伴。他听杨明志说过，卢大伟当校办工厂的厂长后，一路青云直上。改革开放以后，别的高干子弟是利用双轨制的价格差，做钢材石油等方面的生意发大财，他不同，他与香港的商人做电脑方面的生意，越做越大，赚钱赚得多了，就引起了别人的妒嫉猜忌，举报他贪污，受贿，可是又抓不到证据，无法处理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他干脆辞职自己干，这几年又发了大财，并且入了香港藉，成了当时红极一时的港商。他在香港和深圳有自己的公司，还在内地和多家国营公司合资，因为当时的港商合资公司享受免税三年减税两年的待遇优惠。
    何胜亮去国贸大厦找到了卢大伟，这位当年幼时的朋友，现在早已经是大腹便便风光无限，作为香港老板，西装革履，手里拿一个当时象征身份的手提电话，叫大哥大，他接打电话时时不时冒出几句广东的白话，例如：哇塞，有冇搞错，做乜(做什么)，边夺(哪里)，冰夺(哪个)。何胜亮知道这个电话一部要2万多块钱。何胜亮说明想为他效劳的来意以后，卢大伟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说，哇塞，胜亮，你很有勇气跳出来哦，你就在我这儿干吧，我给你每月工资一千元。何胜亮想，这个数字可是我内地工资的三倍。于是，何胜亮说，好，大伟，我一定全力为你效劳。
    深圳也真是块风水宝地，有山有海，有湖有河，又靠近香港，天蓝蓝海蓝蓝，山清水秀空气好，冬天不冷，夏天不很热，十多处海滩堪比国内之最。当时开发没有几年，已经初具规模，一些高楼已经鳞次栉比竖立起来，到处都是建设工地，一片繁忙火热的建设景象。
    卢大伟的深圳公司宿舍在深圳赤尾村的1栋农民楼里，总部在国贸大厦。他一般在国内到处跑，他的大表兄王林华为他打理这边的生意，员工不多，只有几个人。平时上班也不去国贸，就在赤尾村。何胜亮刚来两天，王林华就要他和他们一起去广州发货。何胜亮感到奇怪，为何不在深圳反而要去广州？他们带着几十部东芝手提电脑，到了广州，去了一个小邮局，在那儿发货往内地。后来又听王林华说，接货地点是从蛇口上岸。这时他才明白，这是非法进口。那时非法进口很普遍，这些电脑电器，进来后的价格就翻倍。原来卢大伟是靠这样发财的。可是何胜亮心里明白，这是犯法的事，但是，他也没办法，寄人篱下，先将就干吧。于是他卖力干起来，他的工作跟技术毫不沾边，就是一趟趟的往广州发货非法进口。公司里有个员工，叫兰二和，长得五大三粗，原来是个散打运动员，还得过国内比赛第二名。卢大伟雇佣他就是来作为打手的。东北人性情豪爽，直来直去，吵架也说不了三句话就要动手。有一次另外一家公司为经济纠纷上门扯皮，还没说几句，对方拍了桌子，这个兰二和一出手就将对方五个人打翻在地，吓得他们落荒而逃。他有个女朋友小敏长得很漂亮，东北黑土地加冰天雪地里出来的姑娘一般都冰肌玉质丰满性感，她在长城酒店当服务员。深圳的女工常常要受到公司经理的挑逗侮辱。有一次，这个酒店的经理，在他办公室强搂抱亲吻了她，耍流氓了她，姑娘回来向兰二和哭诉以后，兰马上奔到酒店，一见面就骂，你妈了个巴子好大的胆，敢欺负我女朋友！那个经理还嘴硬，咋地啦？你敢怎么样？兰二话不说。三拳两拳将他打趴在地，住院了一个月。当然，小敏也离开了这酒店，年轻的美女不愁找不到工作。
    那时的公司，企业之间互相拖欠债务的情况很普遍，这也是信用危机的一种表现。有个深圳大学下海的教授叫陈子琪的，拖欠了卢大伟100万的资金，这是由于从卢大伟进货的电脑，被缉私人员扣押了，所以长期没钱可还，电话打得通，可是人却找不到。何胜亮就自告奋勇，要去查找这个人的住址。何胜亮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到哪也迷不了路。他想到找到邮电局的电信部门，通过电话的前位数来确定电话所属电信维修站，找到莲花村的电信维修站后，他给维修人员送了一条牡丹烟，用这小小的行贿让他们查找出这个电话的具体地址，结果果然证实，这就是陈子琪的住址所在。卢大伟夸奖他，胜亮你很能干，立了一功啊。王林华带人闯入了他家，可惜那天他不在家，他的老婆百般推脱，说什么都不知道，又不能非法拘留，第二天，这家人就转移了。这件事打痛了陈子琪，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不知怎么就得知是何胜亮搞的，打电话威胁何胜亮说，你不要做得太绝，我会让你在深圳呆不下去的。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12:00，突然，赤尾村来了一批公安人员，说是查户口。别人不查，专门查到何胜亮。其实何胜亮当时是有深圳的通行证，但他们说，找的就是你，于是何胜亮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被带往该区的公安分局，在那里什么问话也没有，就在拘留室里，用手铐铐在椅子上坐着，何胜亮心中坎坷不安，心想，我一个清白无辜的人，一生没做任何亏心事，怎么和公安局给打上交道了？但也明白，这肯定是陈子琪搞的鬼，但更令人气愤的是，证明这个公安局的头已经和陈子琪是相互勾结的，这些人其实就是黑保护伞。到了夜里5:00，公安局的人出来说，你没事了，回去吧，有一个人和你同名同姓，所以抓错了呢。深更半夜，也没有车，何胜亮走了20里路才回到宿舍。他明白，这是对他警告性的惩罚，他不能再继续和陈子琪作对了。
    他为卢大伟的工作还是很尽心尽力的，为了推销电脑，他曾经在深圳包括国贸和发展中心这样的高楼大厦，从几十层高一层层绕行楼梯走到底楼，每间办公室都要进去推销电脑，也曾去西安和湖北等多地，为卢大伟催讨欠款，业绩很不错。
    深圳有很多城中村，赤尾村是其中一个，都是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香港有的，这边基本都有。市场经济，就像一个丛林世界，人性中的兽性得到充分的发挥，麻将房基本都是赌场，发廊基本都是青楼，不叫失足女，叫小J，当地人称为鸡。出租屋是本地农民的宅基地，他们可以不做任何事靠收租生活，由2一3层逐渐改建升高到10层带电梯，虽然都是违建，但是法不责众，政府管不住。他们成了新时代的八旗子弟，出租屋不少都是藏污纳垢之地，各种帮派组织屡见不鲜。何胜亮曾多次被朋友引诱，去看各种传销组织的推销会。都是借口卖首饰和保健品之类，高价购买发展下线拿提成。可是，由于他的分辨能力很强，所以没有实际投资参与。还有多次，何胜亮走在路上，有诈骗分子丢在地上美元或者是金项链，引诱路人，然后就有托假装来分成，来欺骗骗钱，何胜亮也没有上过当。最可恨的是有一种叫做仙人跳的陷阱，这是30年代在上海曾经出现过的。就是利用漂亮女人勾引男人，引诱进一个出租屋。然后这个女人的男同伙就闯进屋里，说这个男的勾引他的老婆，然后就要逼他拿出钱财消灾，否则就要报警，还要找人来打他。总之，各种旧社会里原有的一些假恶丑的犯罪都出现了。
    也有不少下海自己创业的人，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个叫张杰的小老板，张杰徐州人，长得气宇轩昂，说话很有中气，戴一副金丝眼镜，开一辆不知哪年的沃尔沃旧车，可笑的是每次启动车辆，要两个人在后面推动。他在电子方面有一点才气，破解了一个中文的汉卡，使日本的epson打印机可以打印汉字，这样他就赚到了第1桶金60万。他在华强北开了一家小的软件公司，当时正好承接了市委宣传部的一个人事管理软件。何胜亮给他看了自己在内地的很多获奖文件证明，张杰就说，你来我们公司干吧，我们正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何胜亮说，好，我过两天就来。
    何胜亮是聪明人，他知道，在卢大伟的公司搞非法进口很危险，迟早会出事，所以应该及早跳槽，他找了一个借口，对卢大伟说，大伟啊，我来深圳想有一个安定的环境，就是取得深圳的户口，您能不能给我办到户口呢？卢大伟说这个我可保证不了。何胜亮说，有一家公司说可以保证给我调户口，我想去他们公司工作。卢大伟说，那好吧，为你好，我当然同意。何胜亮说，那要多谢你这几个月来对我的帮助。卢大伟说，不必不必，我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好说呢。你放心去干，自己发展吧。
    于是何胜亮就来到张杰在华强北的公司工作了。深圳这样的牛毛公司很多，就是在写字楼里租一间房，用几个隔板隔成几个办公位置，公司原来也只有两个人，一个叫鲁民的搞硬件，还有一个叫陈文婷的是个清华大学的研究生，负责软件，陈文婷端庄，气质好，但很高傲。何胜亮做这个工作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他利用foxpro数据库软件来设计这个人事管理软件。陈文婷虽然是名校毕业的研究生，但缺乏实际操作经验。所以技术比起何胜亮这个在工厂有多年实操经验工程师就差多了，她几天做不出一个功能，但是何胜亮却可以做出好几个功能。何胜亮的经验是，所有的管理软件都分为4个部分，即输入原始单据信息，汇总计算统计处理功能，标准数据手册，输出查询和统计报表功能，所有软件设计人员都要提供二图二表一书一清单，即程序逻辑框图，数据文件关系框图，数据文件登记表，程序文件登记表，使用操作说明书，源程序清单，这样就把复杂的程序设计变为有条理标准化。陈文婷自己做不好，却利用其软件负责人的身份，对何胜亮百般刁难，甚至达到鸡蛋里挑骨头的地步，她还常常自吹，说自己的同学大半都去美国了，自己是因为自信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才留在大陆的。何胜亮懒得和她计较，心想，她说的清华北大毕业生大半去美国，这是真的。但是也知道有不少人在那里都干些下贱的工作，在餐馆里面端盘子刷碗，有的国家歌舞团的一级演员也只能在街头拉小提琴卖唱。我在这里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当年深圳曾经掀起过一段股票的风潮，最开始时人们不知道股票的价值，最开始的几家公司发行股票，还要单位领导动员人购买，后来眼看股票上市以后价格上涨几十倍，一下子搞得人人争相抢购。人们抢购原始股，达到了疯狂的地步，在即将发行新股票的前三天，各家银行的门口就通宵达旦地排满了人群，这中间有违规私分股票的腐败行为，到后来有些没买到原始股的人就发生了暴乱，为这事市委书记也被撤职了。那时价值一元的原始股，上市后就翻倍几十到上百倍，可谓新时代的聚宝盆梦想成真，至今还是这种翻倍现象。何胜亮也参加过通宵排队，不过是抢到了1000股的上海石化，盘子太大，后来赚了区区二千块钱。然而炒作已上市的股票就不是那么稳赚不赔了，几乎就是一种赌博。
    在张杰公司工作几个月后，有一天的早上，张杰灰头土脸地来到办公室宣布，说公司经营不善，要倒闭了，给每人补发一个月的工资作为遣散费。鲁民和张杰的老婆很熟，听他老婆说，张杰狂炒股票，把自己的资金全部赔光了，还欠了别人的债，所以不得不宣布公司破产。这是深圳这些牛毛公司的常态，如雨后春笋般出来，又如彩虹烟花般烟消云散。
    何胜亮本来也没准备在这个公司长待，只是作为一个跳板，他想人上吊也要找个大树，所以他决定找一家比较大的国有企业。
    何胜亮拿病劳保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天接到内地厂里的通知，说是所有拿病劳保的人都要转回厂去，转成停薪留职。那个年代不少想下海的人，都是通过拿病劳保这种办法离开原厂，厂方也知道这种伎俩，于是统一转成停薪留职，双方都不吃亏。
    这天，王林华打了一个电话来说，胜亮啊，你这几天有空没有？如果有，就抽空帮我们跑一单生意如何。何胜亮问，你那不是有人吗？兰二和他们呢？王林华说，别提了，兰已经离开公司几个月了，他参加了一个帮派组织，就是收数，也就是占一块地盘，去找那些商户收保护费，前几天听说在和帮派的一次打斗中被打死了，一场混战现在连凶手都找不到。何胜亮得目瞪口呆，心想，这真应了那句古话，为人切莫持强梁，强梁自古不久长，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他想，我再也不能参加那种违法非法进口活动，于是就托辞说，我现在在这家公司太忙了，天天加班没时间呢，你去另外想办法吧。
    何胜亮在华强北的多家电子公司里，像大海捞针一样寻找机会。最后终于找到一家国有的大型的生产显示屏的公司。公司人事处的白处长接待了他，他说这家公司刚投产不久，员工也是北京调来一批，陕西显像管厂调来一批，还有是技校毕业的一批。他就找来计算机室的主任刘世成和工程师欧阳云对他进行面试，问了几个问题，何胜亮都对答如流，还是他在内地的多次获奖证明起了作用，这家公司看中他有经验，就答应录取试用三个月。
    何胜亮心想，这次的路应该是走对了，俗话说得对，就是上吊也要找一棵大树。这个公司是个大型的国企，如果转正，这一下在深圳就算稳定了。他打电话告诉妈妈陈玉珍和白兰，她们也为他高兴。他问，大院里的情况怎么样啊？妈妈说，这一段时间，老人们有了一股退休潮，大院里的老干部们基本都退休了，瞿红武是1929年的红军，就住进了干休所，是一栋栋的别墅，他的待遇最高，工资收入不变，而且还有各种补贴，凡是1949年10月1号以前参加工作的，都算是离休干部，也是工资照发，还有物价补贴，我是50年参加工作的，只能算退休，退休工资只有原工资的90%，哎呀，就差那么几个月，待遇就差别这么大。何胜亮说，妈妈你要想开点，保住健康最重要呢，人啊，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我的座右铭就是自己奋斗，让命运决定。我在这里听别人说的一段话很经典，如果你很有钱，那么给你一个0，如果你地位很高又给你一个0，如果你婚姻很美满，又给你一个0，你的事业很顺利，又给你一个0，最后是你的健康，如果很健康就给你一个1，那么就是10000，万分幸福。如果健康没了，就给个0，前面的所得全部没用了。所以呀，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妈妈哈哈笑着说，胜亮啊，你这出门还真是开了眼界了啊，见多识广了。
    十六
    这家工厂位于深圳的上梅林，名为赛康公司，是深圳电子集团旗下最大的一家工厂，投资5个亿，进口的是美国全套的显像管外壳制造设备，但是设备已经过时，何胜亮就被分配到计算机室，工作是在主机房和生产线上，负责维护计算机控制设备。这个部门原来有一些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但是他们好高骛远，嫌工资低，就跳槽到银行证券那些收入高的部门去了，所以工厂就欢迎何胜亮这些有经验的，比较稳定的老技术人员。这个工厂有5条生产线，有两条是生产显像管的后背锥，还有三条是生产显像管的正面的屏。分别有一个屏熔化池炉和一个锥熔化池炉。两个高达一百多米的烟囱直插云霄，很是巍峨壮观。厂区面积达10万平方米，纵横有致的道路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树。厂门里有个小小苏州式的园林，有亭台楼阁，金鱼游弋。厂房有两层，有6万平方米建筑面积，员工共有2000多人，基本来自内地的同行业工厂，或是技校毕业的学生。
    生产这种特种的玻璃，工艺十分复杂，要用到十多种原料，将其研磨成粉末后，均匀，混合，然后进入燃烧天然气的池炉熔化，再将溶解的原料一块块滴进入压机压制成型。那个送料机的旋转螺杆是纯铂金的，耐高温，耐腐蚀，一根价值100多万美元。成型后要用机器人安装销钉和阳极帽，再经过退火炉热处理，还要进行研磨抛光，最后包装，对质量的要求极严，即使出现一个小如针尖的气泡，也当废品砸掉，重新回炉处理。这全部的过程都是计算机控制的，还要用到大量的机器人，整个过程基本自动化，不需要人工操作，人工只需要用肉眼来检查产品质量和包装。所有生产数据都联网自动统计到计算机系统中，形成各种统计报表。另外还要用到供电供水，供气，燃料，通讯，运输等动力辅助系统。
    光要利用和处理的水就有自来水，纯水，软水，冷冻水，池炉冷却水，碎玻璃水，研磨废水，电镀废水，消防水八种之多。其中软水是用来清洗最终的成品屏和锥。电镀废水要装入专用的容器中，有环保部门定期来收取处理。要利用的气分别有压缩空气，真空气，天然气，锅炉蒸汽，冷气，氧气。这些物理量都需要大量的风机，水泵，压缩机来传送，有的进行化学处理。还有烟囱除尘，脱硝的环保系统。走进厂房一看，头顶上和地下室都遍布了密密麻麻的各种管道，星罗棋布，错综复杂，红色的是消防水管道，蓝色的是高压空气管道，黄色的是液化气管道。还布满了各种的动力电缆，信号通讯电缆的线槽。
    工厂设备部的王部长说，我们是用压制的方法生产出具有照相机镜头标准的显像管屏，所以说这是一个现代化的工厂。比起何胜亮原来在钢铁厂见到的那些傻大黑粗的设备，眼前这些精密复杂的现代化设备，让何胜亮大开眼界。计算机室人也不多，一共十几个人加一个主任，一人负责一条生产线和池炉。没事就坐在洁净有空调，环保的控制室里，与室外现场噪音巨大，高温的环境形成很大反差。计算机的软件硬件型号虽然千变万化，但是它的原理是不变的。所以何胜亮应付自己的工作也是驾轻就熟，很快就进入角色。他的工作需要随时响应生产线上的故障，马上进行处理，所以是24小时随机待命，经常在夜里接到设备出现故障的通知后，立即骑自行车赶赴现场进行处理。他还自己设计了一套电路板的测试装置，可以检查出计算机电路板上的故障点，进行芯片级的更换维修，这就解决了原来一旦出现故障就整块板子换掉的问题，大大节约了成本。
    计算机室主任刘世成是从西安一家大型国营研究所调来的，他的技术很全面，可设计电子电路计算机软件，又可搞环保设计和机械设计。同事有欧阳云，李小锋，池成瑞，曾锋。欧阳云是个女高级工程师，她的父亲是从美国归国的计算机专家，在东北一所大学计算机系任主任，在美国有很多亲戚。还有十几个值班员负责三班倒，监视屏幕，巡查现场控制设备，发现有故障就通知工程师来现场排除故障，另外要打印报表送到公司总调度室。
    这时瞿志高和李碧君他们在机械厂干的不如意，虽然通过电大的机械专业毕业，拿到了大专文凭，但事业没有大起色，看不到前途。企业在市场经济下竞争激烈，效益不好。前些年，瞿志高不满意在机械厂的工作，多次跟爸爸瞿红武提出要求，说，爸爸，你跟领导讲一讲，调我到政府部门来工作，只要你一句话就行了。瞿红武这个老革命，可真是保持了革命的本色，他说，孩子啊，咱们不能走后门，不能靠关系，你要完全靠自己。我16岁参加红军，在战场上，我的无数的战友，眼睁睁地看到他们牺牲在我的身边，我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我不能利用我的职权搞特权啊！廉洁是最基本的要求，权力是人民给的，你不要指望我给你谋取任何的好处！妈妈刘敏说，老瞿呀，你也太死板了，你看现在，谁还像你这么保持传统，走后门，已经成风了，我们鹤立鸡群，又有什么作用呢？瞿红武坚定的说，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就是一条心，革命到底！决不做违反党的纪律的事。
    这次，瞿志高又找到干休所爸爸的住处，又提出来调动工作的事情。就说，爸爸呀，现在我们厂里连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你总不能看儿子贫穷潦倒吧？现在你虽然退休多年了，但是，老面子还在，帮我说一说，我就不至于受穷了。瞿红武叹了口气说，唉！我们这些老头子，一直都是廉洁奉公，想不到当前变成一切向钱看，不少干部经不起糖衣炮弹倒下了！这些后来的干部又没有建国的功劳，反而腐败成风！但是儿子你要知道，人走茶凉，现在老人们都不在了，政府部门里面我也都不认识了，就是说话也没用，再说我也不想去说，我还是那句话，你还是要靠自己呀！满头白发的刘敏伤心的说，儿子啊，那我去试一试，看看原来认识的干部还有在位的没？我帮你说一说。瞿红武瞪了她一眼说，我们瞿家从来就是骨头硬不求人的，你不要去跟我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可是，母爱是无条件的，刘敏私下偷偷的找到了人事局，可是那里也没有她认识的人，她说起自己是老革命的家属，可是那局里的人翻着白眼说，这年头，还讲什么理想，资格？要调到市直机关工作，那是要付出的！刘敏知道他说的付出是什么，那没有几万块钱是解决不了的。事没办成还惹了一肚子气，她回去告诉儿子，你就死了心吧。
    于是，瞿志高夫妻随着这一股下海历史潮流，也辞去工作，来到深圳沙井的一家外资工厂工作。这些私营企业都是很不稳定的，而且还不按劳动合同法办事，侵犯员工的权利现象很严重，超时加班扣工资等等现象多，比在国营企业的待遇要差多了。于是他们就想到了何胜亮这个厂，何胜亮这家国营工厂的条件还是不错，他就介绍瞿志高和李碧君到这家工厂里来，这家工厂里正好也缺机械方面的人才，于是他们都被聘进这家工厂，担任机械方面的主管。
    一个中秋节，卢大伟设宴招待何胜亮和李碧君与瞿志高，在宴席上就谈起当年的小朋友冯春玫和刘丹红以及杨明志。瞿志高回家比较多，情况比较熟，他说，杨明志由于是烈属子弟，所以在官场上十分的顺利，官运亨通，一路提拔，当了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后，据说是第三梯队接班人选，是未来的市委书记。冯春玫在歌舞团工作多年，由于年纪也大了，她改行在一家石化公司里当了业务经理后，据说效益一直极好，是油水大的公司，每年奖金都有几万。而刘丹红的弟弟刘春雷，在服装厂里，由于是骨干，能力强，被提拔为厂长。刘丹红是财务科科长。何胜亮看到原来的小兄弟姐妹们，都还比较顺利平安，心里由衷地为他们高兴。
    由于何胜亮表现良好，原来需要半年的试用期提前结束，工厂将他转为正式员工。他可以拿深圳市委组织部的调令，回到原来内地的工厂，取消停薪留职的身份，光明正大地作为调干来到深圳了，户口自然也随着调来。妈妈自然又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原来的同事们也投来羡慕的眼光。毕竟那时能调来深圳是很不容易的事，人们都认为是有本事的人才能来这里闯荡。
    然而在调户口这件事上，也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指标有限，若是按进厂的年限排队，何胜亮是排不上的，但是若按表现成绩，他才能调入，工厂的领导决定按成绩先调他和另几人来，这就引起了先来的同事李小峰的不满，他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于是以后就处处与何胜亮作对。
    这以后的一两年内，这个李小峰对何胜亮从言语上冷嘲热讽，工作上不予配合，甚至放暗箭加以陷害。何胜亮负责的一条屏生产线，每天都要进行点检，就是对设备的外观，发热，工作状态全方面测量检查，对所负责的计算机设备的控制柜里的每一个接线螺丝都要拧紧。但是连续有两次何胜亮的设备出现了误动作的情况，造成了生产事故和设备的损失，停产一分钟的损失要达到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元。何胜亮凭着熟练的技术很快查明，是由于某一处的螺丝发生了松动，他就怀疑自己明明紧了怎么会松呢？这明明是有人在陷害他。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他就在所负责的计算机控制柜里装了一个蜂鸣器，只要没有按暗藏的开关打开柜门，就会发生尖锐的叫声。有一次，生产线上的工人打电话打到值班室，说这个控制柜发出了叫声，何胜亮就赶往现场，途中就碰到了李小峰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神色极不正常。何胜亮到现场一看，果然柜门打开了，这很明显就是李小峰干的。不过从那以后，柜门就再没开过了。又有一次停机检修，何胜亮到那个压机上面检修，测量红外温度传感器，这个仪器可以不接触而测量玻璃熔料的温度，精确度在0.1度以内。在压机上面是十分危险的，上去操作前要放一个停电牌挂在操作柜上，提示工人不要开机。这个压机有若干个工位，每次转动大约30度。转到位以后那个压头就往下压，于是就把火红的玻璃料压成型。那次何胜亮正在检查，突然这个压机就转动了，他反应很灵敏，大喊一声，有人！有人！并且立即往压机旋转的反方向跨了两步，否则就会被带到压机构件里，造成重大人身事故，幸好当时在现场有一个工人，马上就把压机停止了，何胜亮下来一看，他挂的停电牌，不知被谁人摘下丢在地上，所以操作工人没看到，误以为没人就开动了压机，何胜亮算是捡了一条命，是什么人把停电牌摘了丢在地上？何胜亮心里也清楚。事后也确实有人看见李小峰不久前从压机现场走到另一个地方。于是何向领导刘世成反映了这几次的情况，由于没有证据，领导也只是在会上劝导大家要搞好团结，要以安全第一等等，等于间接地警告了李小峰，此后再没有发生这种阴险毒辣的陷害事件。何胜亮想，人生的斗争真是无时无处不在啊！
    好事难得成双。几个月后，工厂自建的宿舍楼完工了。那时的国营工厂，都可以申请一块地，自己为职工搭建福利楼。那自然是按国营工厂的老规矩，按总工龄打分排队。这个工厂由于都是年轻的工人，所以何胜亮在这一点上占便宜了，他工龄分数十分靠前，于是他分到了一个3房2厅的居室。后来房改每平方只要800元，合计才8万，而且是分期付款。按中国人的观念，在哪里有住房，就相当于在哪里生根了。何胜亮是个多元信仰者，既信共产主义，又信各种宗教，他曾经去深圳的仙湖，虔诚的在那个庙里拜佛烧香，这时他认为交好运是菩萨在保佑，所以他去还愿，烧了一大把高香。
    白兰听说何胜亮双喜临门，当然也很高兴。这时的市场经济竞争很激烈，她所在的百货公司效益也不好，她与何胜亮彻夜长谈商量后，决定夫妻和好，她决定也办理停薪留职，和他一起到深圳共同奋斗。于是不久后，她就带着儿子来到深圳，再度团聚。按政策规定，夫妻的户口可以随迁，儿子的户口也可以迁来。这样就算全家在深圳落地生根了。由于白兰没有技术专长，年纪又大，所以工厂不能安排工作，她就由朋友介绍，到厂外的一家小超市担任经理。
    妈妈已退休在家里闲着也没事，于是不久以后也来深圳和他们同住，在家里做饭买菜做家务当后勤。
    十七
    卢大伟这几年顺风顺水，生意越做越大，他在陕西开了高尔夫球场，在上海开了娱乐城，这些他都不是全资，而是吸引当地的资本入股，利用他港商的身份获取三年免税两年减税的优惠待遇。开高尔夫球场可不是容易的事，它占地很大，要获得政府审批的手续，重重关卡，这些都是需要用金钱开道的，开娱乐城更是要黑白两道，都要疏通，所以他也是心力交瘁，非法进口虽然风险很大，但是利润大，来钱也快，所以深圳这边的公司，对他来说也很重要。何胜亮虽没有参与他的非法进口，但是应他的要求，经常业余抽空为他帮忙解决电脑的技术问题。他在香港那边信息很灵通，什么赚钱来得快他就做什么，近来他又做起了化工原料的生意，在深圳的清水河仓库区租了几间仓库。卢大伟用赚的钱在香港元朗买了一栋别墅，养了一条大狼狗。女儿卢欣怡去美国留学，老婆黄丽莎就去美国陪读了。所以卢大伟在寂寞之时，在深圳也常有些沾花惹草的举动。深圳是个移民城市，大部分人是流动人口，没有户口，估计有10万女孩是为香港台湾人当第三者，这甚至造成了香港的社会问题，有的原配夫人为此携子跳楼自杀。这些女孩是分档次的，最高的不乏高学历，甚至有研究生博士生的，那每月给的报酬就很高，甚至达到几万。档次低的农村的女孩，每月给她2000元，租个出租屋，就凑合过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残酷性，仅在这个问题上就表露无遗。金钱操纵下的自由将所有道德的桎梏打得粉碎，在光怪陆离的高楼大厦里，掩藏着无数的黄赌毒骗偷抢传销的腌臜龌龊的污泥浊水，但也有积极进取，奋发向上的事业拼搏。
    何胜亮是个很有思想的人，他曾经对卢大伟说到对人性的分析，人的本性是有利己和利他的双重性，而且各自的占比不是一成不变的，是变化的，所以对个人而言，利己又利人是常人，损人利己是小人，害人利己是罪人，损己为人是好人，献身为人为国是英雄伟人圣人，何胜亮和卢大伟都是利己又利人的常人，卢大伟就曾经为灾区捐款100多万元，何胜亮捐款多次，献血过两次。

    何胜亮独立深思，哲学宇宙观世界观:哲学的根本问题是物质和精神谁是第一性及相互之间关系的问题。通过对历史和考古学及天文学物理学化学数学的学习和大量证据的证实，我确认宇宙的第一性是物质的，先有物质后有精神，物质变精神，精神反作用於物质，精神是人类这一高等智慧动物所独有的。考古学早已证实人类出现前的地球早已有无数动植物存在，通过亿万年进化，物竞天择，最终产生人类。沒有精神的物质世界就沒有幸福欢乐和痛苦悲哀，沒有科学发明创造，沒有所有文化艺术。也就是说没有精神的物质世界是一个沒有知觉的世界。人类永远不要担心世界末日，万物有生有死，即使太阳地球毁灭，宇宙迟早还会生出一个有精神智慧的人类的星球！这是确定的！否则无精神的宇宙存在毫无意义！我认为外星人是肯定存在的，可以用数学的极限表达式来证明，巳知宇宙无穷大，星球无穷多，外星人存在的可能性与星球数量成正比，所以可能性趋向无穷大时就是确定有！
    他又在深思后顿悟：上帝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是人人天天看见的，我们就生活在他的怀抱中。星空日月山海江湖森林就是他的容颜！他也叫我们最亲爱的大自然。魔鬼也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是经常见到的，它就是细菌病毒猛兽毒虫地震海啸台风龙卷风洪水等所有禍害。
    上帝代表真善美，魔鬼代表假恶丑，这种斗争将永远进行下去。
    人类每人无时无地不在上帝和魔鬼的影响下生活，每个人心中都有上帝和魔鬼的精神在斗争，斗争的结果持续且不定。上帝影响大的就是好人甚至伟人圣人，魔鬼影响大的就是坏人甚至罪犯法系思。
    有没有前世今生来世？是有的，每个人的今生就是他前世的来世，每个人的来世就是他今生的延续。看得见的是：祖宗就是前世，儿孙就是来世。有没有天堂和地狱？是有的，而且是看得见的，就在我们生活的人世间，有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宛如天堂，其实就是天堂。有人过着痛苦的生活，生不如死，其实就是地狱。因果报应也是真实的，前世作恶，今生必遭痛苦不幸报应，等于进地狱。今生作恶，也极可能现世现报进地狱，监狱和各种灾禍就是现报。人人争当舍己为人好人，公心战胜私心，真善美战胜假恶丑，现世来世必遇好报。世界将变为美好的明天！
    卢大伟有一个圈子，里面都是内地高干子弟和香港中年事业有成的商人，他们当时都在深圳有名的三都酒店里聚会，这三都是指京都名都新都这三个有名的酒店，里面都有酒吧歌厅和歌舞厅，这些人的标配就是脖子上挂一根狗粗的金项链，手里拿个大哥大。他们在里面可以自由的谈生意，唱歌跳舞，交际。赚钱是最大目的，为此不惜交往白道黑道。
    由于电脑的应用越来越普及，所以卢大伟的朋友们经常有些电脑的技术问题需要解决，有时卢大伟就带何胜亮来，与他这些朋友们谈电脑技术问题，一来二去，何胜亮在这里认识了一些有头有脑的人物。尤其是他在这里认识了赵碧红，赵碧红中等身材，虽是中年，但也风姿绰约，肤白如玉，容貌俏丽，属于那种能让男人一见钟情的女人。他父亲是空军的一名将军，满族，母亲是苗族，是一个演员。她唱邓丽君的歌曲特别有韵有味，她唱那首甜蜜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我心里。她唱山清水秀太阳高：一路想着他呀他，想得好心焦，让何胜亮听得入迷入痴。
    他们是通过跳舞认识的。何胜亮也算一表人才，他邀请舞伴，很少遇到拒绝的情况。她身穿一件宝蓝色的长裙，有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很性感。伴随兰色多瑙河的华尔兹舞曲，他们的舞姿十分优美，赢得众人的注目。在歌厅里幽暗的灯光下，她用两手指夹着一杯拉菲红酒很优雅的轻轻摇动，慢慢品尝，对何胜亮聊起身世：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独女，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我在北京工作，下海很早，赚到了第1桶金，我的丈夫的父亲是一个省的省委书记，对我百般追求，甚至在我家门口彻夜守候。结婚后，有了小孩，丈夫带我来深圳打拼，买了房。为了家庭，我放弃了事业，可是丈夫不知怎么就变了，经常几个月都不回家，经常出国到澳洲美国，甚至有时连一个电话都不给，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外面有没有外遇，时间一长，我实在受不了就要求离婚，他不同意，我给了他很多次的机会，有一次怀孕了，发生了宫外孕，大出血，他都不在我身边，我差一点就死亡了，这就让我彻底绝望了，我们最后协议离婚了，他负责给我和孩子抚养费。何胜亮很同情她，一个女人又要从事事业，又要带孩子，很辛苦。她有很多业务在家里用电脑处理，电脑出现软件硬件故障，何胜亮就去她家帮她修理。他们两人聊得很投机。
    何胜亮对工作是很负责的，长时间了，他负责的两条生产线从来没有出过事故，他还主动地搞技术革新，设计新的软件和新的硬件，提高了工作效率和安全性，并参加了一个模具设计的攻关小组，后来获得了省级的奖励证书，靠这个证书同时又参加全省统考英语，他很不容易地拿到了电脑高级工程师的职称，这对他提职提薪和以后的退休待遇都有很大的帮助。深圳的工资水平远高于内地，这个新公司的薪资水平也逐渐向深圳其他企业靠齐，他一年的收入相当于在内地10年的收入，有一次他回内地去，请老同事们欢聚一堂，他在蓝金大酒店摆了两桌酒席，大家喝酒会餐后又唱歌跳舞。大家都说他这一条路走对了，真是人挪活树挪死。何胜亮说，我以后如果在深圳发了财，要把你们都接到深圳去。
    赛康公司是一家国企公司，前期投资8个亿，后来又成为上市公司，筹资10个亿，员工们普遍都有3000股的原始股，员工们都以为可以靠这发一笔几万几十万的大财，可是，随着股市的扩张，股票的价值也普遍的下降，后来何胜亮抛出这个股票时，也仅仅赚了几千元。十五
    公司投产以来，当时的显像管玻壳的市场还可以，但是公司遇到一个技术大的麻烦，就是生产出来的产品合格率很低，只有30%，而国外公司可以达到90%，原因就是从池炉来的玻璃液含的气泡太多，只要有一个0.1毫米的气泡，这个不合格品就视为废品砸碎回炉，这样就是成本大大增加，市场竞争力降低。公司领导想了无数的办法，甚至请来清华大学的教授，几乎等于是将池炉搞了个底朝天，可是这些教授缺乏实际经验，只有理论，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每天面临巨大的原材料，燃料电力等物资消耗，和人工工资成本的增加，而销售收入却不见提高，亏损加大，公司领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向员工征集合理化建议，急于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各种方案也实施了，有一点起色，但是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何胜亮凭自己在钢铁厂的经验，举一反三，他提了一个建议，钢铁中有一个致命缺陷叫做白点，产生的原因是，因为水分在炼钢时来不及蒸发，还在钢中形成气泡也就叫白点，而在玻璃生产中也要将原料中掺水，所以应该尽量减少水分，并且在玻璃料进入池炉时让水分迅速充分地得到蒸发，这就消除了气泡。可是公司领导认为，何胜亮是电脑人员，不懂池炉熔炼技术，所以就没有采纳他这个建议。这时走投无路的集团公司领导就想到找技术先进的日本的旭硝子公司来合资，解决这个技术问题，这时韩国的三星康宁公司出现了，他们和旭硝子是竞争关系。他们说，这整套设备是采用美国康宁技术，他们与康宁是合资关系，所以有技术的优势。经过谈判，公司领导同意韩国三星康宁入股，是技术入股，他们不出一分钱，将合格率提高产生的利润他们提取30%的提成，这对他们而言是只赚不赔的生意，于是，韩方来了几个池炉的专家，仅仅两个月后，产品的合格率就提高到了80%，达到了国内的先进水平。何胜亮就问在池炉计算机系统负责的严工程师：韩国人用的什么窍门技术，才解决这个难题呀？严工说：其实韩国人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将进入池炉的各种原料中的水分减少，将炉中玻璃料那个料山高度大大降低，这样就加快了水分的蒸发速度，没有水分了，当然就没气泡了，何胜亮听了以后目瞪口呆，内心里简直是捶胸顿足，如果用我的办法就不用让韩国人来了！心想，官僚主义真是害死人啊。
    命运，就是在时间长河的流淌中，由因果关系决定的无数必然性和偶然性事件组成的生命交响曲，国家企业个人的命运皆如此。阿里巴巴的马云遇到软银的孙正义，这个偶然事件是阿里巴巴成功的决定因素。而李泽楷因为有李嘉诚这个好爸爸，这是他成功的必然因素。赛康公司遇到韩国三星的技术入股，企业的经营由亏损转为盈利，职工的收入也明显得到大幅度地提高。而何胜亮对工作的高度认真负责，积极进取，这是他在公司站稳脚跟的必然因素。
    何胜亮想：世界上的事情再复杂也简单，简单就简单在是利益，复杂也复杂在利益纠纷。国家间企业间，个人间皆如此。赛康公司内部也是充满了各种矛盾斗争。各级领导中利用权力搞腐败，这是一个普遍现象。有很多待遇优厚，工作轻松的岗位，一了解都是某某领导的亲属，由于受贿而被查处的处长接二连三。
    同事李小峰不知何时迷上赌博，成为赌棍。每天下班后就打麻将，经常是打通宵，一夜输赢甚至几千，一个月的工资都输得精光，经常要透支银行信用卡来赌博。深圳深亭苑酒店，是个男J聚集的场所，一些富婆在那里包养男J。何胜亮听别人说，看见李晓峰就在那里当男J，靠卖身的钱来赌博。嗜赌可是部分国人的天性，有一次何胜亮出国旅游，在马来西亚的云顶赌场，看到那里的赌客90%都是中国人，穆斯林赌博是要砍手的。两年后，李小峰有一天突然不来上班了。病假条上写的是肺炎。大家去医院看他时，看他骨瘦如柴，身上有不少的疮疤。这一下就是几个月不见踪影，那时在内地的工厂员工病了，单位是要派人轮流去值班看护的。这些年时代变了，在深圳，人病了，公司是不派人去看护的。后来医院发出了病危通知书，单位派人去医院了解，原来他染上了艾滋病，是病根，这个肺炎是艾滋病的并发症，还有其他的并发症，并且发作得很厉害，失去了工作能力，不久就死去了，仅仅30多岁的年纪。何胜亮为他唏嘘不已，可惜了。那些年国内的艾滋病由零发展到成千上万，想来真是可怕。
    同事们几乎都炒股票，可是只有1%的人能成功变成富豪。池炉的主管张新就是炒股高手之一，炒股赚了几套房子，不过后来有人揭露，他有亲戚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有内幕消息。何胜亮的炒股战绩也是很悲惨，只赔不赚。他想：原来中国的股市就像一团浑水，大家都在浑水摸鱼，不过散户们是赤手空拳地摸，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是拿渔网在捞，所以只赚不赔。同事曾锋是个研究生，也是一个股场上的输家，他买的关于股票的书籍就有几十本，家里两台电脑专门观察股市走势，上班时早年用BB机看股市行情，后来用手机也是随时看行情，花大量精力研究股市的走势，技术分析，结果还是赔得一干二净，为此老婆跟他离婚了。他愤愤不平地对大家说，有专家说中国的股市就是一个赌场，这话有道理。何胜亮说，何止是一个赌市，我看是一个大粪坑，是腐败的滋生地。现在一些贪官不都是利用股市里面搞内幕交易赚大钱？
    国营工厂工作比较稳定，所以员工的思想也比较正面，有不少人积极搞技术革新，技术改造，取得不小成绩，他们还积极的献血，何胜亮也参加了一次献血。不少人还当了深圳的义工，深圳的义工可能是全国最多的，高达10万人，业余时候去为社会做好事学雷锋。公司在周末节假日还组织员工经常去旅游，何胜亮最喜欢的是去海边，深圳那15个海滩各具特色，四季都是蓝蓝的大海，青青的山峰，令人心旷神怡。公司组织去广州看黄埔军校和中山纪念堂，去汕尾看红海湾，博罗罗浮山，韶关丹霞山等著名景点，那一段想起来也真是很开心。
    那年公司组织党员到肇庆去旅游，何胜亮这是第三次去，大运动期间他就曾自己去过，那时乘汽车从广州到肇庆，一百公里的路要走五个小时，中途还要坐一个汽车轮渡过河。现在是高速公路直达，从深圳经过广州到肇庆的七星岩，只要两个小时。七星岩旁有一个鼎湖山，那里的负氧离子据说是全国最高的，是天然的氧吧。进去游览以后，果然觉得神清气爽，真正达到了洗肺的效果。从肇庆回来路过一座很大的新修的寺庙，大家就进去参观，给了40分钟的时间，何胜亮在那里一个人独自逛，他出门旅游就喜欢耍单边，一个人清静自由。他从大雄宝殿参拜完毕，就从庙的后门出来，只见又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里面青瓦白墙红柱的殿堂一座连一座，看不到头，院内古树参天，但静谧的吓人，别说没鸟声蝉鸣了，就连一根针掉落地上都听得见。何胜亮心内惊诧，难道这里是和尚们居住的宿舍？他进到一座殿堂的门，猛然吓了一跳，只见那个殿堂里满满当当的是有无数方格的柜，全部摆满了骨灰盒，从地上到两人多高，放满了形状各异的骨灰盒，上面还贴有照片姓名，骨灰盒前都有一个小小的方台，上面有不少供奉的鲜花和瓜果点心。何胜亮不禁心惊肉跳，但是好奇心驱使他又仔细地观看这里面的姓名和照片，只见男女老少都有，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何胜亮感到头皮发麻，似乎有一种被包围的感觉。他忽然看到一个骨灰盒，上面的照片是一个妙龄的女子，很美，看生卒日期，死亡时只有24岁。她盯着他是在微笑，含情脉脉，凄婉忧愁，何胜亮感到万分地怜悯，如此妙龄美女，不知是什么原因，死于非命？是事故?是疾病?车祸还是情杀?正当他沉思之际，突然间发生了一幕令他万分惊吓的情景，那骨灰盒中突然跳出一个热水瓶大的小人，正是那妙龄女子，身穿绿花的衣裳，笑对他，并且招手示意。何胜亮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中闪过念头，这难道就是鬼魂显现？可是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了，外面是大太阳，这鬼魂难道不怕日光？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这个殿堂，搞不清方向，越往里，看见殿堂越来越多，看不到头，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乱转，唯恐鬼魂追上附身，半天好不容易冲出了这个可怕的地方。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鬼魂，他原来始终是不信的，这一次他相信了，原来有一个女朋友，她说也碰到过，她是一个深山山区来的女孩，她小学放学时经过她奶奶的坟头，她往坟头上丢了一块石头，他奶奶就跳出来了，对他指手划脚，怒目相对，也是如热水瓶大的。他还听一些人说过遇到鬼魂的事情，例如赵碧红就说过，曾经看过院子墙外，夜里一个女子身穿白色的连衣裙，没有脚，在地上飘来飘去。还说在海南住亲戚家，半夜有女鬼摸上床来。瞿志高说过，那年我独身旅行，有一次路途太远，半夜经过荒山野岭，突然看见树林中飘出一个大如牛的白色圆球，诡异地向我飘来，但在距离两米外又停住了，几十秒后又飘走了，好像是对我好奇探视，那时我以为活不成了。何胜亮多年后知道，物理上发现了量子缠绕现象，这似乎就是灵魂的反应吧。何胜亮跑到大殿里问庙里的和尚，和尚说，这里是广州市最大的陈列骨灰的陵园，这里的数量已经累积到了几十万个。何胜亮也见过深圳背仔角那个有几万个坟墓的华侨墓园，那是在露天，买个一平方米墓穴要八万。那几个山坡面朝大海，那是华侨们落叶归根之地，死后遥望他们飘零过海的南海诸国。那下面有一个海滩，何胜亮在那里多次游泳，从未见过鬼魂显灵景象。再次感叹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计算机室还有几个值班员轮流三班倒值班，负责打印报表，发现故障通知工程师来处理，都是女孩子，是技校生，有广东梅州来的客家女和陕西咸阳来的，客家人其实是最地道的汉族人，是南北朝和宋朝时躲避北方战乱逃到两广江西福建一带的，祖先都是北方的士族。他们的特点都是十分好学习，女子温柔贤惠，丈夫在家少做事，而且重男轻女，如果老婆生的是女孩子，那丈夫千方百计还要生二胎。这在当时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会被开除。他们具有汉族的传统美德。阿嫔阿芳阿慧是客家人，小杜小吴小庞是陕西人，还有个小仇是无锡人，个个都清秀端庄，被称为计算机七朵金花。后来厂里又分配了一批大学毕业生，由于这时企业的工资还算可以，所以跳槽的就比较少。计算机室也分配了几个大学生，有小马小沈小王小宋。这几个大学生在试用期，就分配和这些女孩子一起值班。当时其他部门也有人异议，说这样孤男寡女分配在一起值夜班不好，结果一两个月后果然就出事了。公司保卫部门夜间查岗时就发现小宋和小庞两个人赤条条的，在值班室的一个小房间内抱在一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搞得公司内满城风雨，他们两个就被开除了。不过一年后，小沈和小吴就公开了他们的恋爱身份，两年后就结婚了，算是郎才女貌。小吴和小仇住一个宿舍上下床，两个人老是合不来，经常明枪暗箭争斗，小仇经常深夜才归，也不知她去干什么，有一次在计算机室，何胜亮偶然从她的没拉上的挂包里发现有几本香港黄色杂志，小仇穿戴也是花里胡哨的，小吴在背后经常开口就是骂：该死的仇玉梅。有次仇玉梅值夜班，碰上何胜亮来处理问题，仇玉梅向何胜亮抛媚眼，趁何胜亮低头接线，靠近他，头发都挨上他脸，可是何胜亮坐怀不乱，他不喜欢这种女孩。
    那个阿萍的老公是做快递业务的，开始做的很小，后来越做越大，当了大老板，在深圳买了几套房，成了几千万的富翁，阿萍也辞工当了全职太太，她婆婆就常有冷言冷语，说阿萍配不上她老公，阿萍说，我当时嫁给他的时候，他是个穷光蛋呢。
    池炉上的工程师张福华，经历也很特别，他是南京人，找了一个重庆的老婆，他是独子，父母退休啦离不开他，老两口就搬来一起住，可是中国最难相处的婆媳问题，偏偏就碰到这一家。又是代沟加生活习惯差异和个性强，导致针尖对麦芒，吵闹到势不两立的地步，张福华和何胜亮谈心说，我连死的念头都有哦。他向何胜亮讨教怎么办，何说，父母只有一个，老婆可以换，父母是直接血缘关系，老婆是间接血缘关系，轻重你自己想。可是这个张福华偏偏却是一个怕老婆的人，其实越怕老婆就是越爱老婆，这个重庆妹子也很漂亮，张福华最后想了一个办法，拿仅有的积蓄五万元在深圳和东莞的交界处买了一套小房子，让父母住在那里。但是相隔有四十多公里，老两口哪里住得惯，还不如回到南京老家去，结果回去不到一年老娘就连气带病故去，老父哀叹，养儿子一点用都没有用。这个张福华后来消沉好几年，不知在被窝里哭了多少回。
    何胜亮为了搞技术革新，经常要去深圳的华强北采购元器件。华强北电子街应该是世界最大的电子产品集中地，街道两边巍峨的高楼中，密布着千千万万的商家，大多是个体户，也有著名公司的店铺，还有一些前店后厂的店铺，他们销售最新型的电子元器件以及电子成品，包括各种日用电子产品，例如手机，照相机，还有一些科学仪器，珠三角周边乃至全国全世界的电子厂家的元器件都是从这里采购，那些个体户的商品来源基本是靠非法进口，这样才有丰厚的利润，多年以来这里还存在着大量屡禁不绝的违法的经营，贩卖侵权的软件光碟，还有推销诸如监听器，微型隐拍机等等一些违法的产品，甚至还有大量的黄色光碟，当然都是偷偷的销售。
    街道两边不少人员拿着卡片散发，上写贩卖发票，以及软件光碟和隐拍器等的广告。
    有一天，何胜亮在华强北的商场里，碰到了原来的老板张杰，他租用一个小柜台贩卖电脑主板和内存条等产品，张杰尴尬地笑道：我这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何胜亮问起陈文婷和鲁民的去向，张杰说：陈文婷靠她同学的关系，去美国旧金山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是呆不下去，在美国成功的人很少，多数人也过得很艰苦，大学博士生在那里餐馆里洗盘子的不在少数，陈文婷去了，由于没有特别的专长，连餐馆洗盘的工作也不好找，就在修指甲店里，做修脚的工作，搞了不久实在过不下去，就回来了。你知道的，在深圳超过35岁就很难再找到工作了，除非是有特别的技能，靠她还有几分姿色又是名校的研究生，现在在黄岗村，被一个香港老板包养，一个月给1万多元钱，不管怎么说比那些农民工要好很多。那个鲁民就很惨了，他给一个老板开豪车，有一天就失踪了，前不久深圳公安局破获了一个轰动全国的连环劫车杀人大案，一个潮汕籍的帮派团伙，劫26辆豪车杀了26个人，其中有老板也有老板的司机，这些豪车以低价被卖到广东的潮汕地区，案破后发现鲁民就是受害者之一，哎，可惜了，年纪轻轻死于非命。何胜亮惊愕地说，这真是丛林法则的弱肉强食最残酷的体现啊。
    卢大伟突然打电话来说：胜亮啊。刘丹红也来深圳了。何胜亮说：啊，那我太高兴了。卢说：这两天，我把你们请来聚在一起吃个饭吧，何胜亮说：那不行，应该我来请。卢说：别客气了，谁叫我是老大哥呢。何胜亮嘿嘿一笑：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酒楼是在深圳东门的百家欢海鲜大酒楼。深圳靠海又是南方，所以海鲜类和水果特别丰富。广东人的口福大概是全国第一，连老鼠猴子也吃，有名的龙虎斗，就是猫和蛇合在一起煮，吃的那个老鼠不是一般的老鼠，而是田里面的田鼠，海鱼的种类就太多了。少时的朋友们多年不见，一见面自然十分地兴奋，家长里短，寒暄良久。一个大圆桌中间一个转盘，八菜一汤都是海鲜，有鲍鱼，9节虾，石斑鱼，海胆，扇贝，海螃蟹，马鲛鱼，一个大龙虾，一罐海参人参汤。
    刘丹红说：江城近几年来的变化很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我们那个大院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是剩下一批老人居住。国营工厂改制了很多，工人下岗不少，孔雀东南飞，有本事的人都跑到南方来了。我们的服装厂在深圳设立了一个办事处，我这次到这里来是要接洽商谈一个项目。何胜亮又问起冯春玫杨明志的情况，刘丹红说，春玫离开歌舞团后一直在那家石化公司当经理，据说年收入很丰厚。杨明志官运亨通还是市委副秘书长，不求人的职业啊。卢大伟问起瞿志高李碧君现在的情况，李碧君说，志高和我还在赛康公司，现在我们是同时为党和韩国老板打工。卢大伟说，看到你们都干得不错，我由衷地为你们高兴自豪啊。

    十六
    春去秋来，又过了几年。何胜亮和白兰的事业平稳发展，他们在福田区百花园又买了一套房子准备留给以后儿子结婚用，那时深圳的房子还不贵，才五六千一个平方，首付可以只有一成。何胜亮儿子何斌高中毕业了，他的英语成绩很好，但是理科成绩不好，就没有考上大学，这个原因主要有两条，一个是何胜亮太过于热衷事业，忽视了对儿子的教育，而白兰的素质不高，对儿子的教育不当，属于溺爱和放纵式的教育。例如，何斌这么大，还不会骑自行车，这是由于白兰为了怕出事，不让他学骑自行车。第二点是他们拔苗助长，当初在内地时，通过关系将儿子送到一个最好的学校的快班，他原来在普通学校成绩算中上的，到这个快班就变成了倒数第一，时间一长，他就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了，所以学习成绩一直上不去。何胜亮想：为人父母的教训惨痛啊，教育孩子千万千万要顺其自然，不可溺爱，要德智体全面发展。何胜亮和白兰为了他的前途，商量来，商量去，咬咬牙拿出积蓄，送他去美国自费留学，在旧金山一所不知名的大学学习电脑专业。
    白兰离开超市，去一家贸易公司当了副经理。这是因为她遇到了在农村下乡时同学刘卫平。这时的刘卫平，由于前些年倒卖钢材，又炒房地产，发了大财，现在已经是大腹便便的大老板了，坐拥几亿身家。当年下乡时，刘卫平就曾热烈地追求过白兰，可是白兰没有看上他。白兰虽是已到中年，但还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刘卫平将星光公司的总部搬到了深圳，就请白兰当他下属一家贸易公司的副经理，待遇很优厚，由原来的三四千，现在涨到了一两万。何胜亮这个高级工程师，当时在这个厂每月才拿不到7000。白兰本是个虚荣心很强的人，这时地位变了，打扮也不一样了，珠光宝气，穿金戴银，说话也傲声傲气，两人本来性格差异很大，价值观不同，现在与何胜亮的矛盾争吵就更加增多了。
    一个周末的中午，白兰又为琐事，与何胜亮吵了半天，赌气跑到外面去闲逛。这时接到刘卫平的电话，说：兰兰，有空我们两个坐一坐聊一聊吧，白兰说：好啊，在哪里呀？刘卫平说：我开车来接你，到我家来吧。刘卫平的家在布吉的一栋别墅里，这是1栋3层的豪宅，依山靠水，绿树掩映中十分幽静。刘卫平的老婆孩子回内地去了，刘卫平开着价值几百万的保时捷豪车将白兰接进了别墅。大厅里摆满了紫檀木的中式家具，散发出一股名贵木材的香气，书房里是更加多的名贵物品，一套每克价值超过黄金的黄花梨木书柜，书桌，靠椅，檀香木立柜中摆满各种古董和工艺品。刘卫平翘起手指说，我这枚白金蓝宝石戒指价值几十万，看看脖子上这翡翠观音，要一百多万呢，而且保值增值。白兰嘻嘻笑说，你真是财大气粗，与当年下乡时的泥腿子比，简直是孙悟空翻筋斗，一飞十万八千里啊。刘卫平打开一瓶轩尼斯XO，拿出两盘欧洲的黑松露和法国鹅肝，与白兰两人边饮边食。丹麦高级立体声音响在低沉地播放贝多芬的名曲，白兰是借酒浇愁，刘卫平是借酒助兴，两人聊起过去，现在和未来十分投机，时过境迁，巨大的落差，使两人赞叹不已。刘卫平借酒助力，两眼火辣辣地望着白兰说：兰兰，我还像当年一样喜欢你，白兰撅着嘴说，喜欢又有什么用？你我都有家了，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刘卫平说，世界上爱情这个东西，是任何法律道德约束不了的。白兰低着头，红着脸，不言语。刘卫平一把将白兰抱在怀里，白兰半推半就，似怒却嗔，刘卫平的嘴唇就贴上了她的粉唇，白兰像被火烧着了，忘记了一切，仰起头任他浑身亲吻，情不自禁地发出阵阵抽搐和呻吟声，刘伟平手忙脚乱地脱下她的衣裤，将她抱在了床上，久违的恋情特别持久，两人不止一次的达到了高潮。
    云雨过后，白兰贴着刘卫平的胸膛说，我们俩不会有结果。刘卫平说，管他呢，过一天算一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从那以后俩人就经常在一起暧昧幽会。白兰借口工作忙加班，甚至彻夜不归，时间一久，就引起何胜亮的怀疑。有一次白兰在洗澡，刘卫平打来电话，何胜亮无意间看到来电显示号码是刘卫平，就不动声色。白兰出来后拿起手机，又到洗手间里回电，就更加重了何胜亮的怀疑。于是，何胜亮有一天就在白兰公司外面蹲守，看到白兰出门后坐上了一辆豪车。何打车跟随那豪车，最后看见白兰到了布吉那别墅下车，刘卫平搂着她的腰进了别墅。何拍了照片，他想冲进去，但无法打开那几重厚重的铁门，就打电话问：白兰，你在哪里？白兰说，我还在公司加班呢，要晚点回来，何大喝一声，你他妈别装了，我知道你就在刘卫平家里！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回家我找你算账！白兰也是聪明人，她知道事情露馅了，急得心里砰砰直跳，说不出话了。刘卫平说，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他挑明分手吧。
    白兰回到家里，任凭何胜亮暴跳如雷，百般指责，只差动粗，她只是低头无语，老妈妈见此情景也是伤心无比，在一旁劝何胜亮说，毕竟是原配夫妻，姜是老的辣，夫妻是原配的好，她有外遇改了就好。何胜亮说，事到如今，我看她也是狗改不了吃屎了。这种裂痕实在太大了，这个破镜很难圆。关键是两人本来的关系就不和睦，而且婆媳关系也不好，白兰对老人家缺乏孝顺。这以后，两人十几天不说话，这是冷战。内心都在思忖如何了结这场婚姻，多年由于性格和价值观的差异不和，毕竟造成了太多的创伤。两人思来想去，还是坐下来商量分手，何胜亮说，我们二十年婚姻，各方面合不来，凑合过到今天，为的是儿子，现在他也成人了，快自立了。你这外遇是原则问题，我无法原谅。白兰掏出手绢擦擦眼泪说，我跟你这么多年，也没享到你的福，三天一小吵半月一大吵，你昨天忙事业不顾家，儿子养大是靠我来操心费力，你要离婚我同意，儿子得跟我。翻来覆去争论后，最后他们还是达成了离婚协议，儿子在美国留学的费用由他们共同负担，这套旧房留给白兰和儿子，何胜亮和母亲搬到新买的房子中。那时候的离婚手续已经大大放松了，不再要单位证明，也没任何人来调解，只要两个人写好协议书，对子女和财产分配做好安排，按上手印签上名，交三张相片，去到政府婚姻登记处，不到半个小时，就拿到蓝色的离婚证了。
    人生突然遇到这样大的转折，何胜亮心中十分凄凉，他站在房间中，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时他不止一次地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婚姻失败是人生的一大不幸，尤其是在异乡举目无亲的时候，更是倍感孤独凄凉。
    何斌得知父母离婚了，心情自然也很沉重，但是他知道父母一直不和，分开未必不是好事，再说他也基本成人了，理解大人的苦衷。
    他写信来说，爸爸妈妈既然走到这一步，我也无可奈何，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希望你们看在夫妻一场份上，虽然分手但还是以朋友相处，我回来还能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何胜亮回信说，虽然我和你妈妈分手了，但是我和你的父子关系不变，世界上最牢固的关系是血缘关系，今后你有任何困难我都会全力帮助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生活就是这样，风浪有大有小无时不在，心理素质好的，就能挺过去，有些心理素质不好的，就陷于忧郁，彷徨，苦闷，最后甚至导致自杀。
    何胜亮为了排解苦闷的心情，就自费去了一趟新马泰旅游，费用也不高，3500，去了三个国家，加上香港。
    时隔多年，看到香港的变化不是很大。飞机飞到泰国，一下飞机，当地就给送上了每人一串茉莉花编的花圈，是那种泰国的茉莉花，红白两色像喇叭口似的。在泰国旅游安排的酒店都很偏远，但是何胜亮的地理知识很丰富，又有点外语基础，他就凭嘴巴当活地图，自己跑到泰国首都曼谷中心的唐人街玩。这时正是亚洲金融风暴，看到曼谷街头，高架桥都是处于半停工的状态。街边的小贩卖的都是热带的水果，和一些烧烤之类。夜晚有些灯火通亮的地方，何胜亮去了一看，原来都是青楼，那一个大大的橱窗里坐着几十个失足女，穿着泰国的民族服装。不少人估计还是人妖。曼谷的头号景点是大皇宫，这个皇宫里有一个玉佛寺，可以说是泰国的象征，里面供奉一尊翡翠玉佛，高半米。东南亚国家没有四季，只有雨季和旱季，国王每到换季要亲自为这尊玉佛更换衣衫。玉佛寺要求人们脱鞋光脚进去，以示虔诚。这里何胜亮看到了一群泰国的女演员，进来拜佛，个个都美若天仙。不过那个皇宫的屋顶，导游要游客们猜，像个什么，结果只有何胜亮猜中了，王宫的顶像个棺材。在大皇宫的门口，何胜亮为了抢拍皇宫的卫兵，耽误了十几秒钟，在人山人海中与旅游团居然走散了。他大声喊，又在周围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旅游团。结果，他就站在当时大门口那个地方等待。直到后来，导游好不容易过来找到他了，但是整个旅游团被耽误了半个小时，何胜亮尴尬地对大家表示说，对不起，对不起。他们又乘游艇在湄南河上游览，河边有一座佛寺，河里有许多鲤鱼长达一米，导游说这都是佛变的，人们纷纷抛洒面包喂鱼。湄公河边还看到一座孤零零的高高的酒店，导游说这是你们中国的有名的有权有势的人开的，这些人在里面寻欢作乐。问他他不说，后来他偷偷地跟何胜亮说，这是某位残疾人开的，很有权势，何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在一个华人开办的鳄鱼湖动物园里，何胜亮看到了大约10000条鳄鱼以及各种动物鹦鹉等等，尤其惊险的是鳄鱼表演，表演者将头伸到鳄鱼的嘴里，居然不被凶猛的鳄鱼来撕咬。那里的大象就有三岁小孩的智力，在观众席中抢游客的香蕉，但是工作人员的香蕉就不抢，然后一些小妹和小伙子躺在地上，它能分辨出男性和女性，用鼻子去揉姑娘的胸部，用脚去踩小伙子下身，引得哄堂大笑。最后，这些大象用长鼻挑起游客来，甩在半空中玩耍，何胜亮也享受了一番，心里美滋滋的。曼谷市中心还有一座四面佛，这是小乘佛教的代表性佛像。东南亚小乘佛教的寺庙很有特点，都有四个门，东南西北方向全通。最有特点的还是泰国的海滨胜地芭提雅，这里原来是越战时美国大兵的休闲地。在海边有一长排望不到头的大大小小的酒吧，很多老外手拿着一瓶啤酒慢慢喝，也没有什么下酒菜，从早到晚，就这样度过时光，很悠闲。在海滨，有无数的人下海游泳以及在海滩上晒太阳。有些老外手牽着泰国的小妹妹，个子小的只到他的腰部，据导游说外国人最喜欢这种口味，就是又黑又瘦又小的女孩，包养起来，也不结婚。最精彩的是人妖表演，在一个豪华的大剧院里面，是泰国顶级的人妖表演，各种歌舞，还有一些滑稽表演。这些人妖简直不亚于中国的绝代美女。听说看喉结可以看出是男性，可是何胜亮看不出来，但是他们一说话就露馅了，是那种男性的嗓音。表演结束后人们纷纷找人妖照相，一张要人民币20元。在一些下等的歌舞厅里有一些下等人妖的裸体表演，这些人妖有的是全身都做手术，有的是只做下半身，有的只做上半身。据说这些人妖的寿命都很短，只能活到四十多岁，要吃那种雌激素维持女性特征。他们都是一些穷人家的孩子，为了生活才被迫来做这种营生，泰国的艾滋病也是排在世界的前列。最惊奇的是导游安排游客们去看所谓的气功表演，结果一进这个小小的剧场，所谓的气功表演，就是一些妙龄女郎，用她下身最隐秘的部位来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比如吐出十几条金鱼，扯出几十个刀片串，射气球，写字，最后是真人上床，看那些老头老太太目瞪口呆，但是又不好离去，因为是花了大价钱门票的。最后一幕是那女郎，用下身含笔写出五个工工整整的楷体大字：何日君再来。何胜亮感叹这个泰国真是全世界最黄的地方。在夜幕下逛街时，他遇到一个失足女，也不知是人妖还是女的，走上前来要跟他做商女交易，何胜亮怕得艾滋病，连忙躲开了。在马来西亚，导游带他们去了云顶，坐缆车上去，是世界第二大的赌场，那里养了8000员工，是个华人老板开的，是马来西亚首富，据说华人控制了整个东南亚70%的经济，这里的华人地位比印尼泰国越南都高，允许有自己的文化，开华人学校。云顶那里面有各种赌法，有俄罗斯轮子盘，百佳喜，13点，模拟赛马，猜大小，大转盘等几十种。何胜亮看了几个小时，选了一种法国球，赢的概率有2/3，就是用一个核桃大的小黑球，沿一米长斜坡推下去，滚进一个有很多写着0~9数字的小坑。投注就按坑里的数字以及各种组合来投。投注选择有多种组合，有一个数，两个数，三个数的区别，三个数组合的分别是135,246,789，猜中一组就一赔三倍，一个筹码变成三个。于是他估计概率论原理，每次都压注两组，例如押135加246，这六个数字表明赢的概率大于五成，因为六个数字占到十个数字的六成，每次基本会中一个，即丢一个筹码，多赚一个筹码。他在那里用了两个小时，赚了4000元，但是心又大了，想这一晚上要赚个几万，可是毕竟不能保证次次都赢，结果一次投多注把筹码全部压进去，不一会儿又全部输光，到最后又赢回几百元，已快天亮了。眼睛上下眼皮都睁不开了，只好回酒店睡觉。清早起来，他迷迷糊糊地，一抬手将床头的台灯打落地面摔破了，为此赔了几百元，等于赌场不赢不输，扯平了。看马来西亚的黑风洞是一个印度教的景点，很大的山洞里面有很多的猴子和蝙蝠，阴风阵阵，令人不寒而憟。在马来西亚的王宫，他们和王宫的警卫合影，马来西亚的国王是几个酋长轮流坐庄。导游说这里印度人的皮肤是黑的，华人的皮肤是白的，当地马来人的皮肤则是咖啡色，就像是黑与白两种调和出来的浅棕色。在新加坡玩，给人的感觉是特别的干净清爽。这个城市只有香港的1/3大，相当部分面积是填海造成的。在圣淘沙风景区里，看到了一些很精彩的表演和精美的人造建筑风景景观。看牛车水景点，那里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唐人街，街上没有什么很高的楼房，全是小店铺。在新加坡，何胜亮上了一个洋当，他看中了红宝石的戒指，这种戒指在泰国要6000人民币，在马来西亚的珠宝店要4000人民币，到新加坡一看，结果这里只要2000。何胜亮还价后，就只要1800元。这些店里的营业员都用一种测试笔，测到玻璃上呢就不亮，测到这个宝石上呢这个灯就亮，说这是鉴别真假的办法，何胜亮就相信了，后来拿回国一鉴定，原来是人造的红宝石，价值只有300多元。何胜亮得出经验，导游带进去的旅游商店千万不要买贵重的东西，导游起码要拿30%的回扣。

    十七
    时间到了1999年，国内掀起了一股国企改制的热潮。前些年是说国企改革，现在成了改制，一个革一个制一字之差就是本质的不同。很多国有企业的厂长书记摇身一变，成了这个厂的老板，将原有的国有资产低价评估，然后银行贷款，就买下这个厂，大批的老工人被下岗，所谓买断工龄，就是给几个钱以后推向社会，没有任何社会保障，自寻生路。这是一场真正的社会大动荡，大改组大分化。不久这股风也刮到了赛康公司，公司改制改名称为赛康三星，韩国公司由技术入股，改成增加资金设备入股，股份占到了49%，但董事长却由韩国三星的人指派，实际上就变成了一家外资控股的公司。所谓资金入股，其实他们也没有出资金，就是有银行的贷款。进来的设备就是用韩国的过时的设备，拿来改造现有的原由美国进口的设备。原来的全部美国计算机设备被拆除，换成韩国三星的设备，其实功能也没看到有什么增加，提高了多少。何胜亮眼睁睁地看着大批总共价值上亿完好的美国的设备被拆除，当成废铁丢入垃圾堆，心疼得不得了，可是他地位低下无可奈何，他想，这比起附近几家大型国有企业完全破产，被拍卖，还是要好得多。
    改制的另外一个重大变化就是大批的工人下岗，韩国人在这方面下手更加厉害，赛康公司的员工分成几类，一是正式员工，二是从农村招来的合同工，第三类是临时工，工资待遇都有很大的差别，临时工就不用说，随时就可以解雇，合同工到期就不签合同。就是这一批正式的工人，资方比较头痛，如要炒，按法律规定就是干一年的工龄给一个月的工资赔偿，再加两个月的奖励，然后就推向社会什么也不管了，除了百分之十的末位淘汰以外，随便抓一点什么把柄就炒人。何胜亮的几个同事就这样买断工龄，被炒鱿鱼。所谓炒鱿鱼的说法是来自于香港，香港的老板炒人，就是要他卷铺盖滚蛋，炒熟的鱿鱼也是成卷形地在锅里滚来滚去。何胜亮忽然感到，原来的工人阶级的主人地位没了，成了任人宰割的奴隶。
    刘丹红的弟弟刘春雷在服装厂当了几年厂长，由于内地的廉价劳动力和引进一批进口设备，这个春康服装厂的出口效益很好。刘丹红是往返于深圳和江城两地，为企业的原材料采购和成品出口而奔忙。追求她的人也不少，妈妈劝她，你也不小啦，赶快找个对象成家吧，她说，现在的好男人也不好找，先把事业搞上去多赚些钱是硬道理。
    冯春玫从歌舞团改行跳到石化公司，原来这个过程也是充满曲折的。演员的艺术生命都很短暂，冯春玫在歌舞团的台柱子地位由于市场经济下，歌舞团的经济效益不好，而逐渐失去了光环。电视走进了千家万户，所有的文艺节目基本上都在电视上，所以对剧院和电影的冲击非常大。人们再很少去电影院和剧场里看节目了，歌舞团在本地演出越来越少，全国各地巡回演出也越来越困难了。政府的投入没有增加，物价反而上涨，所以演员们的收入越来越少，于是就出现了一股跳槽的风。可是由计划经济改为市场经济后，各个企业都讲究效益，人员不是增加，而是不断地裁员减少，所以要想进企业也是很难的。冯春玫要妈妈找熟人关系转行，妈妈已经从服装厂退休了，人走茶凉，她找的老关系也差不多都退休了，那些单位都不买账。在那个时候只好找有权的熟人关系了，就找到了杨明志。杨明志当时作为市里的秘书长，实权不大但影响力大，他住着一套市级干部待遇的150平方米大的房子，还保留原来的一套房子。冯春玫费尽周折进到市政府办公厅，找到了杨明志，她对杨明志说，秘书长啊，我现在事业处于低谷，歌舞团是干不下去了，请老大哥帮忙，想在市里找一个接收单位。杨明志说，确实现在单位安插人员有困难，但是，我尽量给你想办法吧。
    杨明志虽然这几年还算官运亨通，但是他是坐火箭上来的，没有经过基层的锻炼，所以在官场上的人脉不是很好。多年来耳濡目染，随着社会的不断商业化，他的思想人生观发生了很大变化。他有个老的毛，就是很好色，这些年也接触一些境外的黄色文化，偷偷看一些黄色的碟片和杂志，搞得他春心荡漾。
    市政府办公厅有一个女秘书石芳，大学毕业分配来市政府两年了，人长得十分俏丽。对比之下，杨明志看自己的老婆简直就像个黄脸婆，没有感觉。有话说，办公室的恋情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杨明志就常常以工作忙需要加班为由，晚上与那个女秘书在办公室内，安排一些本来白天就可完成的工作让她去做。
    这天晚上工作完毕，杨明志就和石芳聊天。他就问道，小石啊，你现在有男朋友没有？石芳说，原来在学校谈过，毕业后就分手了，现在在感情上是一片空白呢。杨明志就说，让我给你介绍一个好不好？石芳说，那谢谢杨秘书长。但是我现在还年轻，想先完成自己的事业，这个感情问题我不是很迫切。杨明志说，也对，先成家后立业那是传统观念，现在这年代，先立业后成家，有了业，成了家就更美满。不过在政府部门要想提拔，也主要是要靠有关系。石芳说，杨秘书长的经验丰富，请多给我指点指点。杨明志说，俗话说得有，朝里有人好做官，最好是跟各级领导的关系搞好，这样仕途就会顺利。石芳说，是啊，我同学在组织部里已经当科长了，不过他爸爸是市委的副书记。杨明志说，那就难怪了。像你这样没有背景的，那就要更好地跟上级搞好关系。石芳说，杨秘书长你就是我的上上级，我在工作中，一定要做到让你十分满意，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杨明志说，你这个姑娘的确不错，这两年我看你表现很好，准备提拔你当副科长。石芳说，那太感谢杨秘书长了，其实这两年您对我的多多关照我也记在心间的。杨明志说，其实，那感情和事业可以两不误，感情不一定非要建立家庭，感情应该没有年龄，职业，财富，地位的限制，只要两人欣赏对方，就是真感情。恩格斯说过一句话，叫做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杨明志明显是胡说八道扯歪理，石芳却说，我也完全同意秘书长的说法呢。杨明志就色眯眯的盯着石芳说，小石啊，我们能不能做个忘年交呢？石芳脸红了，就说，杨秘书长，这样的大领导我怎么高攀得起的？杨明志说，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的，对你很有感觉，这个年头还是人直爽点好，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石芳就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杨明志就抓起她的手来抚摸着说，我能亲你一下吗？石芳也没有表示反对，杨明志就抓起她的手亲吻起来。这石芳也是一个成年人，内心深处也有一种原始的冲动欲望，被杨明志这样一点燃就控制不住，软软就倒在了他的怀里。杨明志欲望难忍，把石芳抱上了办公桌，关掉了灯，两人就在办公室里成就了云雨之事。这以后他们两人就经常在办公室内行那苟且之事，有时候也到杨明志的另外一套住宅里，瞒着他的老婆乱搞。胡兰兰胆小怕事又温柔，从来不问杨明志在外面的事，他经常半夜才回来，说句工作忙就遮掩过去了。很快，石芳就被提拔当了办公厅的副科长。
    杨明志现在见到冯春玫仍然美貌如花，勾起了他欲望荡漾，他想，当年下农村时，心里就暗恋过冯春玫，那时候人太单纯了，也不敢表白。现在冯春玫找来了，这个机会，我不能放过。他想为冯找一个好的单位，想来想去，只有化工局下属的一个石化公司比较适合。这是由于化工局的刘局长原来是他的同学，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于是他就打了个电话给刘局长，就说，老刘啊，我这里从来不求你，现在有一个事想请你帮忙，我的一个老朋友叫冯春玫的，她是歌舞团里的那个有名的演白毛女的演员，现在歌舞团效益不好，她想跳槽，想请你帮忙，把她调到你们局里下属那个石化公司去。刘局长愣了一下，就说，现在单位里都是超编，要裁员了，不好接收。杨明志说，那我父亲原来在计委嘛，他们有定编制的这个权力，他有个老部下现在在计委管这事，让他给你们化工局增加几个编制，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刘局长说，那好那好，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于是杨明志打电话给冯春玫说，有个化工局下属的石化公司，做石油产品的供销的，你愿不愿意去呢？冯春玫高兴地说，那好啊，那是做贸易吗？做贸易就是经商，现在不就是全民经商吗？杨明志又说，不过现在是刚刚跟对方联系，估计还有很多关卡，不是那么好沟通的。你今晚来我老房这里，我们两个再好好商量商量。
    晚上，冯春玫穿一身粉红色连衣裙，腰间束粉红色腰带，更显得身材凹凸有致，光彩照人，婀娜多姿。到了杨明志家，杨明志开门一看，色迷迷地盯住她，就说，春玫你好漂亮啊。冯春玫说，老大哥看得起我，多谢啊！杨明志将冯春玫迎进屋里，坐在沙发上，端来一个果盘，里面是西瓜苹果哈密瓜，都削好成一块一块的，插上牙签，又开一瓶红酒，两人就边吃边聊。杨明志说，你要我办的事情，现在估计问题是不大。你明天就去面试吧，你就照我说的，要编一些经历，就说自己原来也做过贸易，嗯，那不过是走走过场。冯春玫说，我知道现在找工作单位很难的，这还是多亏了老大哥，否则，我就失业了。杨明志笑嘻嘻地说，你怎么感谢我呢？冯春玫说，我就用心来感谢你吧，我们是老朋友了，我给钱送东西，你都不会要的。杨明志神秘地笑着说，用心感谢，你那心我也看不见摸不着啊。冯春玫羞涩地笑说，那你要我怎么感谢呢？我真是内心感激得做什么我都愿意的。杨明志看火候已到，就抓过她的手来说，春玫呀，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很早就暗恋你了，可是阴差阳错我们就没有缘分走到一起，跟我老婆关系又不好，经常吵架。但我们虽然谈不上青梅竹马，那也算是两小无猜嘛。你用心感谢我，那我摸摸你的心好不好，说着就伸手到冯春玫胸前揉摸，冯春玫是文艺圈里过来的人，对这些男欢女爱之事也早已司空见惯。她发嗲地说，大哥你好坏！杨明志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不是吗？她就低着头不说话。杨明志见她不作声，越发大胆，就一把抱过她来坐在腿上，冯春玫呻吟起来，爱的琼浆在两人身上喷发。杨明志热烈地亲吻她，冯春玫红着脸也不反抗，身体软软就瘫在他的怀里。杨明志就抱起她来，走进了卧室。他终于得到了多年暗恋的宝贝。
    冯春玫如愿以偿地进入了石化公司，在营业部当了一个营业员。公司经理知道她的来头不小，所以对她也是十分地尊敬。虽然没有官职，但是有实权。经销的石油产品有柴油，汽油，煤油和各种石化产品，都是紧俏物资，要靠有指标，才能得到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杨明志左拥右抱，走尽了桃花运，他认为自己烈士子弟的背景很硬，经得起风吹雨打，所以认为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无所谓。不想，纸长久是包不住火的。
    他和石芳在市政府办公厅内，长期晚上两人在一起苟合的行径引起了干部们的怀疑，有人就将这个线索举报到了纪委。一天晚上，正当他们两人赤条条地在办公室的办公桌上乱搞的时候，纪委的干部们打开门冲了进来，现场抓到了证据。两个人羞愧得无地自容。杨明志虽然作了检讨，但是，乱搞男女关系这是直接重大违反纪律的行为，于是纪检部门将他记大过处分，降职查办，下调到房管局当处长。若不是有烈士子女的身份，很可能是会一撸到底，降为普通干部。杨明志的光明仕途一下中断了，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色是刮骨的钢刀。石芳也受到了记大过的处分，被撤掉了副科长的职务，呜呜嘤嘤哭泣不断，调到统计局当一个普通科员。
    杨明志与冯春玫的私情虽然没有暴露，但被打怕了，两人也就不再来往。魏达明和郑文英远在河北，不知道杨明志的情况，杨明志也觉得没脸见他们，告诉亲友们瞒着他们。胡兰兰知道了杨明志被处分的事，红着脸怯生生地问他，明志啊，你在外面的事我听人说了，真假我也不管，我是希望你好。只要维持这个家，我就心满意足了。杨明志说，兰兰你放心，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抛弃你的，不管是穷是富我们永远在一起，有你这样的好老婆，我就心满意足了，是我对不起你。男人在社会上混，总免不了有时沾花惹草，诱惑太多。也怪我经不起考验，今后我要尽量控制自己啊。胡兰兰说，男人像猫一样的偷点荤我也理解，但是你是有身份的人，不像普通老百姓，对你的前程不好。今后不管多大的风浪，我都是会理解你的。这个家像个优良的避风港，杨明志历经狂风暴雨后得到妻子的温存，抚慰了他心灵的创伤，感到十分地温馨。
    时间一晃又是两年，冯春玫在石化公司干的很顺。这一年的夏天，全国普遍大旱，各地农村的抽水灌溉系统相当部分使用的是柴油机，所以说柴油成了燃眉之急。而东南地区也是旱灾的重灾区，赤日炎炎，田里的庄稼处于半枯萎的状态，如果再不紧急灌溉，就可能造成这一年的收成颗粒无收。所以，各地县的能源采购部门紧急出动，到全国各地紧急采购柴油。江城市这个石化公司，正好上一年有大量的储备柴油，因此成为各地采购员的争抢目标，冯春玫她所主管的正好就是柴油。这些采购员知道上班时间找来是没用的，于是在她下班后，纷纷去到她的家里，请她出来吃饭，并且许诺以丰厚的感谢费。正好政府也有支持农村抗旱的文件下发，冯春玫就以这个借口对多家来求他的采购员批售了成千上万吨的柴油，而且是以计划内的低价售出。各县的采购部门弄到货后，就纷纷加价卖到各地的农村基层，这个利润非常地丰厚，这些采购员按合同有很高的奖励提成，他们就用这提成的一部分给了冯春玫，想建立稳定的关系以便今后不断拿到低价货。冯春玫在这半年的时间内，拿到了上百万的回扣，这些钱都是以现金的方式，直接送到她的隐蔽的住所，他们叫做是感谢费，冯春玫也理直气壮自认为帮助了农村抗旱，说是双赢的举动。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她成了一个极大的法盲，导致震惊全国的大悲剧。
    冯春玫毕竟是一个在文艺单位工作多年的演员，她哪里知道社会上的复杂性。还以为赚钱实在太容易，却不想背后早有人秘密地把他举报到了检察院。她又没有什么防侦察的手段，检察院立案后很快就掌握了她的大量证据，确认为是一起巨额的受贿案件。在80年代以前，受贿贪污1万以上就铁定是死刑，这个100万在当时来说就是巨款，当时只要5万块钱就可以买一套3房2厅的房子，这笔巨款可以买二十多套的房子。
    一天晚上，检察院的几名法警敲开了冯春玫的家门，开门以后，看到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冯春玫心里惊恐的扑通乱跳，就问，为什么来抓我，我犯了什么法？那法警给她展示了逮捕证，就说，你跟我们走一趟，你犯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到了检察院以后你就知道了。法警给她戴上手铐，在她家床铺底下搜出来现金，清点了一下，约有100多万。
    在审讯室中，面对审讯人员，冯春玫玫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她说，我没犯法，第一，这是为了帮助农村抗旱，第二，我拿的钱是别人私人给的感谢费不是公款。于是检察人员将法律读给她听，告诉她，她是作为一个国营企业的公职人员，你这个行为就是实际上犯下了受贿罪，否则为何不敢公开存入银行？何春玫说，我不懂得这个法呀，我就知道自己做的是好事。审判人员说，法律是无情的，你的所有的受贿的证据我们都已经掌握了，你还是全部坦白，争取从宽处理吧。
    这个案件事实很清楚，证据也很充足，于是很快就被检察院提交到法院进行了审判。在法庭上，冯春玫坎坷不安地等待着对自己的宣判，审判长宣判，被告冯春玫利用自己国有公司工作人员的身份，低价出售石油制品给多家公司，换取这些公司的高额回扣，达到125万。受贿金额十分巨大，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第x条x款，判处罪犯冯春玫死刑，剥夺权利终身。冯春玫听到这个判决如五雷轰顶，当场昏倒在法庭。这个消息一下震动了江城，经媒体报道，形成了震惊全国的一个巨大案件，人们纷纷转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走上市场经济的道路不久，就栽倒在贪污受贿的泥潭中。
    冯春玫依照法律提出了上诉。
    高级法院对这个案件也是很审慎的，审核长达一年多。最终，法律还是无情，宣判维持原判，执行死刑。
    在宣判最终结束时，冯春玫反而显得十分地淡定，或许是已经麻木了。她有一年多没有剪头发了，长发一直垂到脚跟。她穿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就这样走上了刑场。整个江城都震动，认为她死得太不值得。究竟是时势造罪犯还是罪犯造时势，人们心里也都清楚。妈妈周白莲忍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一夜之间就一病不起。半个月后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十八
    深圳的何胜亮通过新闻知道了冯春玫的悲剧，十分震惊，打电话问过江城的亲友，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心想，春玫呀，春玫，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进入这个经济商业的行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走错了路，但是，若不是这个社会环境，你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实在是惨痛啊！
    他继续在深圳的打拼生活，在工作之余继续经常利用自己的专长为朋友们修理电脑和家用电器，他心灵手巧，对各种电子产品修理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普通修理店只能做到换板，何能做到更换板上的元器件和集成电路，这就大大降低了修理的成本。赵碧红家的电脑电器多，她又要学习上网，所以何胜亮就去她家很多次。她儿子在贵族学校住读。一来二去，孤男寡女就擦出了火花。那是一个月明之夜，何胜亮教赵碧红操作电脑软件。赵碧红用鼠标不熟练，何胜亮不由自主地用自己的手，抓住赵碧红的手，教她操作鼠标，她头发上的阵阵香气，薰得何胜亮心旌摇动，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头发，赵碧红慢慢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磁铁，两人的嘴唇猛地吸合在一起。沉默中，何胜亮抱起赵碧红，两人滚倒在床上，宽衣解带，如胶似漆，如糖似蜜，如鱼得水，没有语言，只有似苦实乐的呻呤甚至嚎叫，云雨过后，两人娓娓细述衷肠，相见恨晚，从此后除了周末孩子回家，何胜亮经常去赵碧红家，两人享受爱的刺激和快乐。
    一天上午十点左右，何胜亮正在公司上班，突然听到一声沉闷巨响，立即又感到大楼发生很明显的晃动，他马上以为是发生地震，大喊一声：快跑！接着带头往门口冲去，几十秒后接着又听到一声巨响，工人们都冲到厂房外的空地时，看看周围什么也没有发生，又恢复了平静，但是就在大家回到工作岗位以后，不到一个小时，轰隆又发生了一次大的震动，大家又跑出了厂房，茫然不知所措，几个小时以后，何胜亮接到卢大伟的电话，他说：不好了，刚才在清水河仓库发生了大爆炸，我放在那里的化学原料商品全部报销了！我那里还放了有一批电脑，包装很完整，但是受了很大的震动。想请你过来，看看破坏的程度怎么样？能不能修复？何胜亮说：那好吧，我下班就过来。
    何胜亮在仓库区看到的景象简直惨不忍睹。那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十几栋仓库被夷为废墟，晚上的电视新闻报道，这次死伤八百人，甚至包括两个公安局的副局长，也因为处于现场抢险区域，而在第二次爆炸中牺牲了。最后的调查报告说，这是由于存放的硝酸铵化肥保存不当引起的爆炸，属于违章操作责任事故，这成了当时轰动全世界的一场事故。还好，卢大伟没责任，不过他的化学原料全部报销，损失惨重，电脑也被损坏了一半。卢大伟哭丧着脸：这一下我惨了，我的资产一半毁了。何胜亮劝他说，好在你没有员工在里面上班，自己安全无虞，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时光荏苒，何胜亮和赵碧红的恋情有不短的时间了，两人各方面也合得来，感情也很投入，差不多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是问题来了，赵碧红的儿子要到新西兰去留学了，费用由他父親出，但是孩子高中毕业，需要母亲去陪读，一年的学费是8万人民币。赵碧红就说：我们结婚吧，一起移民新西兰好不好？这件事何胜亮没有犹豫，他知道，如果去了新西兰，自己的事业要从零开始，而且，结果也不知道怎么样。他说，碧红啊，我不能去。我年纪大了，到那里肯定找不到工作，我也绝不会让你来养我，这是男子汉的耻辱，你为何一定要去国外呢？我们在国内，也不会当二等公民受歧视，我们情投意合，小康生活其乐融融不是更好吗？赵碧红说，儿子国外留学是我和他爸爸多年前定的计划，改不了，不去的话，他就不给我们娘儿两个抚养费了，现在出国留学是潮流，确实抵挡不住啊。两个人反复商量，找不到其他折中办法。
    人各有志，在爱情和儿子两选一上，赵碧红选择了儿子；在爱情和事业上，何胜亮选择了事业。不久，赵碧红卖掉了深圳的房子。和儿子一起去了新西兰。从此，他们天各一方，各自在梦乡中思念对方。
    十九
    刘丹红的家经历了大起大落，由大红大紫到大悲大痛的过程。
    国企改制的风吹到了内地的江城以后。当时的说法是抓大放小，对中小企业一般都要改制成私营的公司。刘春雷和刘丹红所在的美雅服装厂正好是在这个改制的范围内。一般改制都是叫做管理层收购，即一般的程序是由政府审计单位来评估这家工厂扣除总负债后的总资产，然后由这个厂的书记和厂长向银行贷款买下这个厂。刘春雷就作为大股东，和厂里其他几个领导成了这个厂的老板。原有老工人基本全部下岗，给予买断工龄，其实只有万把元钱，推向社会。然后又重新签合同招收工人。按这个程序走下来，刘春雷就自然成了这家公司的董事长。由书记厂长摇身一变成为老板，这真是一个华丽的转身，是叫金蝉脱壳还是移花接木就不得而知了。在这个财务的问题上，刘丹红与审计单位的主管比较熟，给了一笔十万的好处费，在做账的时候就有意地压缩了这个公司的总资产，由2000万估值压缩到只有500万，这样就大大减轻刘春雷接手这个工厂的压力。
    工厂改为私营后，作为老板的压力就大大减小了，不需要再为工人的各种社会福利买单，工资制度也是由他任意地来定高低，并且员工之间的工资都是相互保密的，买进卖出的原材料和产品价格都由老板一人说了算，所有的利润成本税收都由老板一个人决定，财务负责人用的是至亲，可以搞真假两套帐做假账，这样一年下来后，他的进账就是十分的丰厚。
    当时的出口市场也十分红火，他们的订单纷纷不断，公司的红利非常地丰厚，他们是江城市第二批上市的公司。
    他买了一套新房，让全家搬进去。乔迁新居后，吕云梅问儿子，你怎么一年就拿了这么多的钱呢？赚了多少啊？刘春雷神秘兮兮地跟妈妈说，去年赚了有200万，这套房子30万。这个改革开放真是好，造就了一大批的富人，我们是属于先富起来的。吕云梅说，那你千万不能公开啊，古话说德有，金银不露白，这个年头人们都有红眼病，让大家知道你发了大财，那是有不少人要暗害你。刘春雷说，那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我在公司里天天就说公司经营很紧张，市场不好，成本高，工资负担又高，我们的工资的确比国企高多了。让大家多多理解，共度时艰。刘丹红说，我们赚的这点钱算什么？那些职位高的搞双轨制，那不知道发了多少财，都已经转移到国外去了。现在最流行的是将公司上市，发行一元的原始股一上市，就涨十几倍几十倍，老板就变成亿万富豪了，我们也应该抓紧上市才对。刘春雷说，上市要很多条件的，而且还要有很多关系，我们市里目前只有两家上市，都是大的国企，像钢厂，水泥厂就是。我们这个小厂上市就很难了。刘丹红说，这个世道，还是要靠熟人关系，我去找杨明志。还有原先的徐才龙市长调到省里当副省长的，他那里有关系，也很硬。刘春雷说，那好，姐姐你的交际能力比较强，又懂财务，这主要靠你了。
    那天刘丹红就打电话给杨明志，说，明志啊，我们这个厂是本市的明星企业，你知道的，现在那么多公司上市了，我们这个公司要上市，你能不能扶我们一把？杨明志说，你说的也是，有条件为什么不争取上呢？上市以后可以拿到大笔的资金，扩大公司的产能，对国家，对企业，对个人都有好处呢。我现在没有什么权力了，关系还有一点，这样吧，嗯，省里的徐副省长是管这个工业的，我原来和他比较熟，他那里应该消息渠道更多一点，我介绍你去找他吧。于是刘丹红就拿杨明志写的条子，去省里找到了徐副省长。徐副省长说，我当时在市里就知道你们这个企业，出口创汇不少啊，但是要上市的话要很多条件，你们先打一个详细的报告来把公司的各方面财务经营状况详细地介绍一下，然后由省里推荐到证监会去。于是，刘丹红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刘春雷，姐弟两人高兴坏了，心想这一下可以大展宏图了。
    他们紧锣密鼓地将各种材料层层报上去了，可是等了两三个月，还是没有任何的回音。刘春雷是聪明人，他知道，菩萨不敬香是不会显灵的。于是他就对刘丹红说，我们写一个股份的结构报告，其中有20万股的干股，我们把15万股就以公司盖公章的证明，开给徐副省长，还有5万股给各关系人。刘丹红说，这是个好办法，这一定是个重磅炸弹。于是，刘丹红就按这个计划，将这二十万的干股，装进几个信封里，分别烧香，去徐副省长和有关部门领导的家里，送上了干股。过了两天以后，徐打电话来对刘丹红说，你这个事我已经跟证监会打了报告要他们加快进行，说你们是我省创汇重点企业，他们说，你这还有些条件不具备，需要省里有关部门为你们做一些鉴定报告。你将有关材料后天带来，我再看看好不好？于是刘丹红心急火燎地把材料准备好了。

    第二天赶到省里，徐副省长说，小刘啊，你到胜利饭店508号房间，我在那里等你。刘丹红进了饭店，那是一个五星级的饭店，里面全是地毯，走路听不到一点声音，通过地毯走到尽头的508房间敲门后，徐副省长打开门，她一看，这是一个豪华的套间，里面的灯具都是金灿灿的，徐副省长穿了一套睡衣坐在沙发上。刘丹红说，徐省长你好，我把材料都带来了，徐副省长说，好，你拿过来我看一看，于是刘丹红递上材料，徐副省长看了以后就说，这个材料是不错。你知道现在申请上市的企业像牛毛一样多，要想能够插队排在前面，还要做很多的工作呢。可我在证监会里是有个熟人，可以通过这个关系给关照一下。刘丹红就说那太谢谢了，徐副省长，我们今后企业如果发达了还会多多感谢徐副省长帮衬。徐副省长这时停顿了半晌，他突然抬起头来两眼盯着刘丹红说，你这个女孩真的很迷人呢，又有才又漂亮，我真的好喜欢你呢。于是他缓慢地抓过刘丹红的手，双手抚摸着说，你看你这双手又白又嫩，简直赛过西施。刘丹红脸红了，她算是个比较传统的人，但这些年来在市场经济下，思想也不是那么单纯的。她也是个成年人，知道男女方面男欢女爱的事情。徐副省长的意思不用说，她也心领神会了，心想，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年头人人图钱，男人图色，看来不付出是无法成功了。于是，她也含情脉脉地盯着徐副省长说，徐省长，你也是，工作那么劳累还能惦记我们这些企业，我真是感谢不尽。你这样的大人物，我们怎么好意思高攀呢？徐副省长看她，心里欲望难耐，估计她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就顺势把她抱在怀里，就说，我实在太喜欢你了，第一眼看见你就忍不住，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也是控制不住啊，于是，他就捧起刘丹红的脸，热烈地亲吻起来。刘丹红也不拒绝，半推半就，于是徐副省长将她宽衣解带抱上了床。刘丹红心里知道，这不就是引诱吗？这不就是权色交易吗？但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顺势而为吧。
    三天以后，证监会通知，服装公司的股票可以上市了。刘春雷简直心花怒放，这意味着他会成为亿万富豪了。
    果然，美雅公司的股票上市以后豪气冲天一路飞涨。几天以后，竟然从一元的原始股涨到了39元。刘春雷一夜暴发，成为亿万富翁。何胜亮也听说美雅公司的股票上市了，他后悔死了，当时他还买了2000股的原始股，来深圳以后，他就把那个按原价卖掉了，这一下他就等于丢了3万多。
    当时的美雅公司在江城市真是红极一时。人们说起美雅公司，就说成了刘春雷的家族企业，人们想进工厂都想往这里钻，因为这里的福利待遇好。有关系就直接找到吕云梅和刘丹红，吕云梅被人称为吕太后，刘丹红被称为刘丞相。
    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又有话说，爬得高摔得重。两年后，美雅公司的一帮下岗员工，他们的情况很凄凉，没了工作，当时也没有社保，就靠在街上摆小摊，可是又要受到城管的打击，只要是人，在生存无保障下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于是他们就组织起来到市政府上访，静坐，游行，控诉美雅公司在改制上市工作中的种种不法行为。有不少权力中人没得到好处，也墙倒众人推，推波助澜。这样一来二去，这个美雅公司的盖子就被揭开了。纪委检察院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对美雅公司的整个改制上市的过程进行了调查侦查审计。结果抓住一些线索，挖出了一大批受贿的干部，其中就有徐副省长，甚至还有当时纺织工业部里的领导。查出的最后结果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倒了一大批干部。徐副省长由于主动退赔，轻判被撤职。刘春雷以行贿和挪用贪污公款的罪名，被检察院起诉到法院。结果是被判了15年的徒刑。吕云梅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如此大的落差落到头上，她实在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早年她的前夫跟她十分地恩爱，但在1957年的反右中被打成右派，他们被迫离婚了，那是第一次巨大打击，现在本来幸福的家庭，又遇到如此巨大的第二次打击，她就精神失常了，经常在家里拍桌子摔碗骂人。在一个早上，人们发现她悬梁自尽了。刘丹红哭天喊地，伤心欲绝。转眼间从高处跌到悬崖的下面，家破人亡。她经历了人生最悲催的时刻。
    在办完妈妈的后事后，刘丹红感觉在江城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感到自己还没老，还可以再搏一把。于是她就南下来到了深圳。
    二十
    刘丹红来到深圳以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小时玩得比较好的朋友何胜亮。她拨通了何胜亮的电话，喂，你好，你猜我是谁？何胜亮接了电话，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丹红啊，好久没联系了，你现在在哪里啊？刘丹红说，那你猜呢？何胜亮说，我哪里知道？现在的人都自由得很，没准你在外国呢。刘丹红说，哪里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来深圳了。何胜亮很惊喜地说，啊，那太好了。几时来的？住哪里？我来半个月了，住黄贝岭村。哦，离我这有八公里，那我请你吃饭吧。好吧。在八卦二路的一家印度餐厅里，何胜亮见到了刘丹红。她虽已是人到中年，但仍然风姿绰约，美丽不减当年。她可是何胜亮当年的梦中情人呢，何胜亮高高兴兴拉她的手进了餐厅，两人在一张桌上点了印度薄饼和咖喱炒饭加烤鸡，还加两杯红酒，两人就聊起来了。刘丹红说起来她这两年来的不幸的遭遇，何胜亮听得也是目瞪口呆，像这样大起大落，实在是人生的悲剧。他说，但是，还好，你现在还保留着身体健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你下一步的计划怎么样呢？刘丹红说，现在先找个工作，然后再找个老公成家。何胜亮也说了自己的情况。刘丹红说，看来我们俩人在感情上的遭遇都不顺，不过，我一直还是一片空白。何胜亮红着脸说，你那是眼光高，都看不上。在农村，那时我就暗恋你了，但是那时还发育不成熟，也不敢表白。刘丹红含情脉脉盯着他说，其实我们也算青梅竹马呢。何胜亮说，我冒昧地大胆问一句，现在你愿意跟我吗？刘丹红说，我现在刚刚度过人生最悲哀的时刻，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再说，我现在首先要把自己的事业建立起来，手里还有点积蓄，打算在这里再打拼一段时间再看看。何胜亮说，那也好，感情的事情也急不得，反正我是对你一往情深的，我等你。
    又过了一段时间，卢大伟，瞿志高，李碧君也知道刘丹红来了，大家也都很高兴，于是卢大伟做东，开车一个半小时把大家请到南澳的一个海鲜餐厅聚会。在那里，沿着海边有一溜几十家餐厅，门口摆三层几十个玻璃的水柜，放各式各样的活海鱼，海虾，海蟹，扇贝，鲍鱼等。大家挑好了以后，论斤买，马上做熟端上桌来，大鹏湾对岸十几公里外就是香港，一边欣赏海景，一边品尝海味，别有一番滋味。刘丹红谈了自己的经历，卢大伟说，春雷真是太不走运了，像他这样的中小改制企业中国有千千万万。我就知道光江城市下属的大叶县，那个国营红花酒厂评估的时候是按一元钱卖给原来的书记赵大年。他是那个县委书记的外甥，结果现在他成了湖北省的十大富豪之一。刘丹红说，现在江城市的国企已经基本没有了，倒闭的倒闭，改制的改制，几家大的国企由于太大，私人吃不下，就搞成股份制，由外资参与进来，胜亮你们那家钢厂虽然也大，就直接被一个香港假洋鬼子大老板收购了。何胜亮问，什么叫假洋鬼子？刘丹红说，就是原来国企到香港投资，负责人赚了大钱就变成私营老板，然后以外资身份来内地投资收购国企。瞿志高说，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其实在那个环境中好人也学坏了，你不贪别人都贪，你显得鹤立鸡群，反而站不住。李碧君说，还是当年那些老干部好，你看像你爸爸，老革命，他们那一辈的基本上就没听说有什么贪官。江山是他们打下来的，反而看现在这一帮贪官，都是投机入党，哪有一点什么理想信仰，钱就是他们的上帝。你看我们，现在也没有沾到你爸爸妈妈什么光。前些年我要你爸帮忙帮我们调到政府机关去，在他那个职位也就打个电话就解决问题，可他就是不干，搞得我们现在还是平头百姓，跑到深圳来靠自己打拼。卢大伟说，在工厂企业里打工，虽然稳定一点，但是不可能有大的发展，除非是升职升得快，升为企业的领导，那是1/1000的希望。搞不好企业倒闭，还会下岗分流。自己干，风险大，压力大，但机会也大。像我就是放手一搏，离开了大学校办工厂，混到现在，也是尽力了，风风雨雨，江湖险恶，往往成败就在一闪念之间。李碧君就说，志高，你也学学大伟嘛，拿出点勇气，下海闯一闯。瞿志高说，那看情况吧，我早就犹豫要不要开个小机械厂试试，也尝尝下海的苦辣酸甜。
    大家又谈到杨明志的遭遇，何胜亮说，自古有话说红颜是祸水，明志太不值得。卢大伟说，老祖宗说，食色性也，十个男人九个色，不色不是真男人。何胜亮说，那我就不是真男人。瞿志高说，嘿嘿，我不信！你也不是吃素的，是猫哪有不沾腥的！何胜亮问刘丹红道，原来大院里面的老叔叔老阿姨们的情况还好吧？刘丹红说，现在真是沧海桑田啊，我们那个大院已经被拆了，现在是法院的办公楼，把整个大院都给占了。院子里的邻居们都分散在全市各地，49年以前参加革命的就算是离休干部，工资照拿，福利最好，地市级以上的领导就住进了干休所，解放以后参加工作的就只能按退休待遇，都住在市内的各个新区里面。我们大院外的那一个湖泊也早被填平了，改成了住宅区，以后的市中心就搬到市里的南湖那边去了。以前我们看到的那种湖光山色再也看不到了，还有各种小动物昆虫也都没有了。大家听了，都十分感叹，怀念过去那个单纯美好的时光，又为时代大潮把大家一起聚拢到深圳，而感到是一种天意。
    二十一
    刘丹红自己有会计师的职称证，她找到一家证券公司，在里面当了一名业务员。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是有证券公司里的内部消息，可以掌握一些股票的动态，她就边干边自己炒股。几个月后，她逐渐适应了深圳的生活节奏，算是安顿下来了。和所有来深圳闯荡的人一样，她很快感觉到深圳与内地最大的差别就是：一个是节奏特别地快，一个就是机会很多，在这里是年轻人的世界。她也去香港玩了几次，对比两地，除了深圳当时还没有当铺以外，香港有的这边都有了。她去书店买了大量炒股方面的书籍，又去图书馆借了不少，业余还看电视上的专家讲座，短时间内也增长了不少股票的知识，有什么k线图啊，kdj线，金叉，MAC d线，又分析公司概况，业绩，分红，市盈率，成交量，总股本，市净率，复杂性简直不亚于搞科学研究。她是个聪明人，在小试牛刀小胜小败若干次以后，逐渐摸清规律，觉得要抓主要矛盾，也就是抓住市盈率，一定要买白马股，不搞那些黑马或者是潜力股，风险大。她就选市盈率低的，业绩好的，行业发展前景好的股。但是她又发现，技术分析再好，大市涨跌却又是带全局性的东西，这个就跟社会经济形势有关，大市好，闭着眼睛炒也赚，大市不好，普跌，水平再高也赔。而这个大市猛涨猛跌往往是突然发生的，猝不及防。所以要掌握住这个大市涨跌节奏才是最高的境界。她和何胜亮聊到股市，何胜亮说，我不怎么搞股票，时间不够，但是我相信那个所谓的大妈规律。就是说，股市上常常有些老太婆提着菜篮子去证券公司，看到人挤得很多啦，就说明股市很旺了，就把股票抛掉。然后看到股市冷清了，公司门口没人了，指数很低了，她就去买一点，这就叫重视对大势的低吸高抛，这个很有道理。刘丹红说，这也有道理，不过有些专家分析的还是有道理，要综合来看，技术也要看大势也要看。我看到书里说的也有点矛盾，他说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就是说要多选几只股，否则全军覆没。但是我试了以后发现多选几只股以后牵涉的精力太多，你要同时盯住多个股票。何胜亮说，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我就赞成的战略战术，叫做集中力量打歼灭战。就是选好一个股以后，投入全部资金，集中研究它。刘丹红笑笑说，那你怎么没有发财呢？何胜亮说，这个股市与战争比毕竟不同，牵涉因素实在是太多。
    何胜亮也经常约刘丹红出来玩，看电影，逛街，游山玩水等等，刘丹红有时去，有时就推托不去。她对何胜亮的感情还没有升华，心里面好像是把他当个大哥看。
    卢大伟心里也早就中意刘丹红，这真是那句话，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他也隔三差五地约刘丹红出来吃饭，游玩，还邀请她去香港游览。可是刘丹红对卢大伟就没感到有一点感觉，一个是年龄差距大，二个是她不喜欢卢大伟那种气味。
    证券公司里有中户室和大户室。中户室是为开户300万以上的客户开的，大户室是为1000万以上的大户开的，里面装修豪华，地毯吊灯，真皮沙发，高级电脑，咖啡机，电视冰箱一应俱全。那里面都是腰缠千万贯的富豪。漂亮的女人就像一朵芬芳的鲜花，引得蝴蝶，蜜蜂，甚至黄蜂瓢虫都来追，这里追求刘丹红的自然也就有不少富豪了。刘丹红这些年来三教九流也见得多了，她的眼光也挑花了，也麻木了。
    这时，一个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中年富豪，走进了刘丹红的世界。
    他叫吴成飞，身高1米8，西装革履，头发中分擦得油亮。云南昆明人，来深圳也有好几年了，他是一个珠宝商，常年来往于云南深圳两地，将从缅甸搞回的翡翠，以及其他宝石拿到深圳来，有时也到新疆倒卖和田玉，在深圳的水贝有一个珠宝城，逐渐就成了世界最大的珠宝集散地，这里有从原石到加工，批发零售的一条龙产业链，还有黄金白银产业链。
    他们是在大户室认识的。吴成飞每周来得不多，也就一两次。他被刘丹红的美貌所吸引，就经常有事没事地主动搭讪。其实女人也重视男人的相貌，刘丹红对这个很体面的男人印象也不错。吴成飞约刘丹红出来吃饭，约了好几次，刘丹红总算答应了。那天，在东门的海鲜街一家高档餐厅里，吴成飞点了几个清淡的海鲜和啤酒，三杯下肚后，又聊了一会，吴成飞就对刘丹红说，刘小妹，我有好几个股票账号，我这有个账号有100万资金，我就交给你打理吧，赚了是你的，我们三七开，你拿7成我拿3成，赔了是我的。刘丹红说，那怎么好意思呢？我炒股又没有经验。吴成飞说，其实炒股也跟赌博差不多，稍微有一点技术性，你就看准大势，再看好技术财务指标，最关键是我有朋友有内部消息，我也会告诉你。刘丹红说，那公司的制度也不允许，让公司知道了就会炒掉我。吴成飞说，深圳这个地方机会大把的，你怕什么？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呢？刘丹红说，那好吧，我就试一试。吴老板，你的珠宝生意做得这么好，为什么又要来炒股呢？吴成飞说，其实做什么都有风险，都有赌博的成分在里面。前些年珠宝很火，这两年是处于低潮，我的资金也转不动了，所以就放到股市来搏一搏。再说了，缅甸那边的翡翠矿基本上也都挖光了，现在货源越来越少，价格越来越贵。和田玉那边也是千军万马上去乱采滥挖，资源也基本上枯竭了。目前云南黄龙玉正在慢慢走火。我可以教你珠宝方面的知识，女人最爱珠宝嘛，好马要配好鞍。像你这样的美人，没有珠宝那不是可惜啦。刘丹红说，谢谢吴老板夸奖，我可没那么美。吴成飞呵呵笑说，你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脸不大但又有肉的，身材又好皮肤又好。刘丹红说，你们男人啊，没有一个好东西。吴成飞说，哪个男人不爱美，哪个女人不怀春呢？食色性也嘛。刘丹红瞪大眼似嗲非嗲地说，你还找到歪理了。
    吴成飞教刘丹红珠宝方面的知识，他说，大家都知道金有价玉无价，珠宝分为宝石和玉石，宝石很小，主要有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等；还有玛瑙、欧泊，琥珀、珍珠、珊瑚、象牙，也包括在广义的宝石之内。欧珀主要产在澳洲，是近些年新出的宝石，它散发出一种五彩的颜色，所以也很珍贵。琥珀就主要产在欧洲，尤其是俄罗斯和北欧产的比较多，是古代几千万上亿年前的松树的松脂形成的，如果里面包含有动物植物的就更加名贵。玉石则体积大得多，如翡翠、和田玉，软玉、独山玉、岫玉，蓝田玉，鸡血石，田黄石等。玉中之王就是翡翠，翡翠只有缅甸出产，它的硬度是在各种玉中最高的。其次，就是和田玉。和田玉的名气很大，因为中国古代的帝王用它用得最多。和田玉里最好的就是那种羊脂玉，分为山玉和仔玉，仔玉是在河床里挖到的，质量最好，山玉是在山上挖的。现在有大量的阿富汗玉冒充和田玉，阿富汗玉价格是白菜价。翡翠假货也很多，所谓有A，B货之分，B货就是假货。即使是我们行家，有时候也会被欺骗。我教你，就6个字的诀窍，这就是色，透，匀，形，质，照。色，就是翡翠的颜色，以翠绿色为最高等级。透，就是看透明度，也叫种，最高的种是叫玻璃种，其次叫冰种。匀，就是看质地是不是均匀，好的翡翠里面是有一种絮状的结构，人造的就是很纯很纯，天然不会很纯的。形状，就是看加工的手艺要精细美观。质，就是看它的质地是不是很细腻，结构致密，有高的纯洁度，表面光泽。照，就是通过用光照射内部，看有没有裂纹。这些是大概的经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要靠积累经验来判断。刘丹红说，你说了那么多，我哪里记得住呢。吴成飞就从提包里拿出一个红缎面的首饰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大拇指大的翡翠弥勒佛挂件。刘丹红一看，直觉就感觉到跟吴成飞刚才说的那6个字诀很符合，翠绿翠绿的透明光泽照人。吴成飞眯着眼睛笑嘻嘻地对刘丹红说，你猜这个价值多少？刘丹红说，我哪里知道，几千块吧？吴成飞说，你真是外行，我告诉你，这个价值3万，这还是出厂价，刘小妹，今天我就送给你了。刘丹红说，那我哪里敢要啊？无功不受禄啊。吴成飞笑着说，男戴观音女戴佛。你如不要，佛会不高兴的，他会护佑你平安发财的。所以你要也要，不要也得要，不要就是看不起佛也看不起我。我只想跟你做个最好的朋友。刘丹红说，我和你萍水相逢，刘丹红说，我对你又不了解，怎么做朋友呢？吴成飞就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给刘丹红看，又说，我这个人很直爽，我呢虽然有老婆孩子，她们都在云南，我跟老婆感情也不好，正在闹离婚。刘丹红说，那我们还是先做个普通朋友了解了解吧。趁着刘丹红去洗手间的时候，吴成飞将那个翡翠挂件塞进了刘丹红的提包。刘丹红回到家里，打开提包一看，拿着翡翠好暖心，心里想，这个男人才貌双全，是个成功人士，倒是很体贴执着呢。
    刘丹红潜心研究股票，她用吴成飞那个账号，加上自己的账号，时逢牛市，股市红火。一个多月下来，炒来炒去居然赚了有100多万。刘丹红很高兴，她想，原来做企业，投资那么大，一年下来，利润也不过如此。她打电话给吴成飞说，吴老板，赚了这么多，我要好好感谢你。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好吗？吴成飞说，哪里能让女士请吃饭呢？那我也太没面子了。这仅是个开头啊，那有的人在股市成亿万富豪呢！今晚来我家看看我的珠宝好吧？刘丹红说，好啊。
    吴成飞住在福田南边沙尾村附近的蓝湾半岛花园，那是一个豪宅，楼顶可以看到深圳湾，遥望对面是香港的元朗。刘丹红穿一条牛仔短裤，上身穿红色的短袖衬衣，丰满性感，显得十分风姿绰约。走进花园一看，里面是一个大花园。有一排十几尊汉白玉西洋式的人体雕塑，有爱神维纳斯，阿波罗神等，还有游泳池和网球场。人行道旁种的是芒果树和一长排椰子树，兼具西洋风光和南国景色。吴成飞住在顶楼38楼，是一个二百多平方米的大户型。进门一个屏风，前面一个带灯大鱼缸，里面有假山带楼台亭阁，游弋着金龙鱼和一些热带鱼。屏风后堆了一大堆黄色的石头。壁柜里摆满了各种翡翠和其他的宝石，琳琅满目。大厅里有一台80寸的大彩电，沙发旁有个大大的按摩椅。拉开蓝色天鹅绒的阳台窗帘，对面深圳湾和香港的景色一览无余。吴成飞从冰箱中拿出已经点好送来的日本寿司和料理，再加两杯法国香槟，就和刘丹红两人慢慢品尝。刘丹红就问，你的屏风后堆一大堆石头是干什么用的？吴成飞说，这你就是外行了，你知道赌石吗？这些石头都是从缅甸矿山运过来的翡翠原石。这每一块石头，都是要有内行的眼光才能挑出来的。我这些石头，每块里面含的翡翠的等级都是比较高的，一般的外行往往赌输，这一块石头有时候看上去比较好，可是用电锯一切开，是块废料。往往有些人就是几百万打水漂，倾家荡产。吴成飞拿出一块切开的石头给刘丹红看，这块外表黄秃秃的毫不起眼的石头里面竟然是一大片翠绿晶莹的上等翡翠。吴成飞说，这块石头我赌石用了10万，可是把这个里面的料做成手镯后，要价值200万。刘丹红说，这种赌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靠经验和技术吧。吴成飞说，如果毫无技术，成功率只有几十分之一，有技术也只十分之一。这跟股市差不多，技术占三成，赌性占六成。但是，你去澳门赌那种猜大小，那个赢率占四成左右。赢率最低是买彩票，那种赌法，才几十万分之1的赢率。
    吴成飞又带刘丹红看了他壁柜和书房里各种各样的宝石和藏书，介绍识别真假好坏的方法。刘丹红说，我在你这真是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啊。吴成飞拿出一个两颗核桃大的白光光的动物雕刻，说，这叫貔貅，这是一块和田玉做的貔貅，你知道貔貅的作用吗？它是发财的标志，捏在手里，就是要多摸它的屁股，经常摸，财运就来了。这块和田玉是最好的，上等的羊脂玉，你看它很油润的，看上去油腻腻的，现在很难搞到这种玉了，价值五十万。刘丹红将那貔貅拿在手里，感到一股暖流穿心而过。吴成飞说，这块玉我就送给你吧，作为对你炒股的奖赏。刘丹红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要。就将貔貅塞回吴成飞手里。吴成飞抓住刘丹红的双手说，今天你必须收下，否则就看不起我。两个人推来推去，吴成飞弯下腰，将貔貅一把塞进了刘丹红的牛仔裤兜里。他的头一下碰到了刘丹红高耸的胸部，刘丹红像被火点着了一样，抓着吴成飞的手半推半就。吴成飞也像被火点着一样，一把将刘丹红抱在了怀里，喃喃地说，丹红，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我为你真是朝思暮想呢。刘丹红的脸红了，她软弱无力地说，你别，别这样，吴老板，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吴成飞说，爱情的力量是任何篱笆围墙限制不住的。刘丹红早也对这个很性感的男人有感觉，她抗拒不了他的攻势，她渐渐放弃了抵抗，软软地彻底敞开了怀抱，吴成飞的嘴唇贴上了她的红唇，两个人热吻起来，在地毯上滚来滚去不知多久，吴成飞将她抱进了卧室，他们两人如糖似蜜如鱼得水如胶似漆地连在了一起。
    这以后，一来二去地，他们两个就搞成了情人的关系。有时候在刘丹红的住处，更多时候就在吴成飞家里。有一次吴成飞的老婆来深圳探望他，事先也没通知，大概也是怀疑他在这边有外遇。幸好，他们是在头一天幽会的，没留下痕迹。刘丹红就说，你不是说你要跟老婆离婚了吗？什么时候？你快一点嘛。吴成飞说，这个离婚需要双方都愿意，那就很容易，去婚姻登记处直接申请，当天就搞定了，但是，一边愿意一边不愿意就很麻烦，我老婆不愿意离，她说要分我的一大半财产，还有小孩的抚养问题，所以在扯皮，扯不清楚，一下离不了。刘丹红说，我再给你半年时间，再离不了，那我们就分手了。吴成飞就把刘丹红紧紧抱着，宝贝千万别这样说，我是真心爱你的。有时候命运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们多多和命运作斗争吧。
    何胜亮多次约刘丹红见面，她总是推三阻四的。何问她，你莫不是已经有了男朋友？刘丹红说，是有人在追求我，但是主要是工作实在太忙了，我又在学习，抽空再见面吧。
    二十二
    星空深邃，祸福交替，大千世界，永恒不断地变化才是不变的真理。
    杨明志时来运转了。人世间各种特殊关系永远是走捷径转鸿运的敲门砖。
    他父亲的一个老战友张云轩是广东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杨明志从小就和他熟悉，他不甘心窝在江城这小地方虚度一生，就多方活动，朝中有人好做官，阴差阳错，加上杨明志烈士子女的特殊身份，这是个金字招牌，于是张就介绍杨明志调到了深圳，在一个管经济的政府部门当上了处长，这还是一个很有实权的单位。杨明志调过来，工资翻了几倍，按处长待遇，又在公务员小区梅林一村分了一套4房2厅的宽敞住房，上下班还有小车接送。一夜之间，身份如春天的洪水连涨再涨。这个年代是讲究经济的年代，发展是硬道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简单又复杂，简单在于不谈理想了，复杂在各种利益关系盘根错节。
    瞿志高和李碧君的婚姻亮起了红灯。原因是瞿志高坚持要下海自己开厂，他认为，在工厂打工没有前途，而李碧君认为他做制造业风险大，江湖风险大，学卢大伟经商才好，否则还是在大工厂里比较安稳。可是瞿志高也是个脾气很固执的人，他们两人的属相都属虎，有人说，这一个笼里关不住两只老虎，平时他们就爱争争吵吵，碰到这样的问题就更是针尖对麦芒相持不下，因为瞿志高要去投资，要拿出两人的积蓄几十万，这个问题就像割了李碧君的肉，坚决不同意。瞿志高就说，那就算我借你的钱吧，李碧君说，你说得好听，你把生意做赔了，你拿什么来还？你去偷去抢？瞿志高说，那我拿一半去，剩下的一半归你行不行？李碧君说，那也不行，我们两个人的共同财产要两个人一起同意才行。你不为我想，你要为孩子以后上大学买房着想啊。瞿志高说，我现在对这个机械制造行业很熟悉，我摸底了，靠我的技术，买几台机床，结合市场需求，技术也不成问题，唯一就是资金。我用的是数控机床，一台要十几万。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市场上，你只有规模做大，竞争力才强。李碧君说，你死了这个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去冒险。我看自己创业破产的人最少要占70%，25%不死不活，只有5%才算勉强成功。还累得要死。

    俗话说夫妻本为同林鸟，有难临头各自飞。瞿志高固执己见，仍然去私自买了几台机床，在深圳的龙华租了一个场地，雇了几个工人，就开起了工厂自己做起来。李碧君就要跟他离婚，瞿志高又不肯，李碧君就说，那我们写个协议，你赔多少跟我无关，我不承担这个夫妻共同债务。瞿志高说，那好吧，于是他们就签了这个协议，瞿志刚就搬到厂里去住，全力以赴创造他的事业辉煌。
    杨明志春风得意，那天他就把这些老乡都请到香蜜湖食街的一家酒楼聚会。一桌海鲜鱼肉十分丰盛，加1瓶茅台酒，两瓶法国拉菲红酒。大家举杯祝贺他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卢大伟说，人说是孔雀东南飞，明志你这是龙凤东南飞啊。杨明志说，哪里哪里，这是时势推人走。我初来乍到，情况不是很熟悉，深圳的风俗民情知道得不多。以后啊，还要向大家多多地请教。想想真是不容易啊，也真想不到我们大院里儿时的朋友们，几十年后竟然一起聚会到深圳。哎呀，就是可怜的冯春玫，真是红颜薄命，死得可惜，可惜，太可惜！一谈到冯春玫，在座大家都是唏嘘不已，为她悲惨的命运而叹息。
    何胜亮说，明志你来深圳也真是不容易，深圳的干部一般就分成地方派，还有就是从东北吉林来的那一拨，再就是几万工程兵转业，军队干部那一拨，医疗和工程技术人员中，湖北来的比较多，早些年高学历的博士很少，稀为贵，一来就是处以上的待遇，现在博士后也多了，不值钱了。杨明志说，说到底还是要靠能力，文凭只是一个名片。刘丹红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夏天炎热的时间长一点。从5月到10月，一出门就要出汗，蚊子也多，我家里就装了纱门纱窗。杨明志见李碧君和瞿志高两人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话也少，就问，志高，碧君，你们俩人一切都顺利吧？瞿志高说，我最近下海了，自己开了一家机械厂为外资企业加工零部件。事业刚起步，所以压力很大。李碧君在旁边翻着白眼珠，他现在当老板了，家都不顾了。杨明志说，事业再重要，家庭是基本的，家和万事兴嘛！杨明志兴致勃勃地为大家又斟满酒杯，他举起酒来，高声说，来，来，来，祝大家身体健康，家庭和睦，事业顺利，干杯！他带头一饮而尽，大家也跟着举杯畅饮。杨明志说，大家难得一聚。今天一定要尽兴，吃好喝好。大伟，我们两个来划拳玩好吧？这种划拳游戏是北方比较流行的，他们从父辈那里学来，那划拳口诀就是：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六六顺，七个巧，八仙寿，九连环，全来到。杨明志与卢大伟划了五个回合，卢大伟输了四次，喝了四杯，酒一上头，话也多起来，明志啊，你现在是官运亨通，芝麻开花节节高，老弟我这是财运不济啊，这两年投资什么就赔什么，在陕西搞一个高尔夫球场，精力投入巨大也耗费巨大，不少是用来应付打点官场，重重审批，层层难关，搞来搞去，还是没有赚到钱，赔了。在上海那个娱乐城，投进去也是不菲，但是官场上的障碍多，工商税务城管环保卫生公安都是要进香的菩萨，加上还有帮派捣乱，搞得也是铩羽而归啊，现在又转战国外，在俄罗斯投资一个烟厂，看看这次运气怎么样。明志你现在是鸿运当头，俗话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抓住这个时机，要好好地实现自己的价值。大家听得目瞪口呆，何胜亮说，大伟，你这港商的身份有先天的优势。胜败乃是商家常事，我看你是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那比起我们来不知强多少倍了，我们这些工薪阶层，哪有出头的日子。李碧君撇嘴说，商场是战场，工厂就是赌场了，那比枪林弹雨的战场我看还要恐怖，有人就是不识好歹，非要进去冒险，哼！瞿志高说，人生看看哪里不是赌？人生就是一场赌嘛？搞股票，搞投资，哪里有一条光明大道，就笔直走通的？鲁迅说得好，世上本无路，人走得多了才成了路，就是要靠人闯出来。在政坛上，也不能说没有赌性，你要迎合各种上下之间的关系，处理不好，还不是爬得高跌得重。
    杨明志说，不说这些哲理了，难得一聚，今天应该尽量放松，我们都来编诗歌，行酒令好不好？何胜亮说，好啊，你先说。杨明志说，轮流说，每句都要带有一个酒字，五秒说不出来就算输就要喝罚酒。于是他先说，相聚都是知心友，我先喝俩舒心酒。何胜亮接，路见不平一声吼，你不喝酒谁喝酒？卢大伟想了想说，市场经济搞竞争，美酒壮胆就必胜。瞿志高说，一条大河波浪宽，端起酒杯咱就干。李碧君红了脸说，爱要怎么说出口，倒在杯里全是酒。刘丹红憋了一会说，天蓝蓝，海蓝蓝，一杯一杯往下传。杨明志笑说，呵呵，你超时了，而且又少了酒字，罚！刘丹红羞涩地将酒一饮而尽。
    大家酒足饭饱，又去卡拉OK包厢唱歌跳舞。刘丹红的歌声最甜美，引来大家不断鼓掌，特别是唱老电视剧渴望的主题曲，引来人人共鸣：有过多少往事，
    仿佛就在昨天，
    有过多少朋友，
    仿佛还在身边，
    也曾心意沉沉，
    相逢是苦是甜?
    如今举杯祝愿，
    好人一生平安，
    谁能与我同醉，
    相知年年岁岁，
    咫尺天涯皆有缘，
    此情温暖人间。
    酒后饭罢，他们又成双结对地跳起舞来，只有瞿志高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里喝闷酒。

    二十三
    斗转星移，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当年的bb机早已被手机取代，手机屏幕也由黑白变成了彩屏，甚至取消按键，用触摸屏，彩电也由普清变高清。汽车也逐渐走进大众家庭，代价和全世界一样，是环境污染越来越严重，动植物种类越来越少。
    何胜亮一直追刘丹红，但刘丹红总是避而不见，他知道她有太多选择，但仍然锲而不舍，幻想她与自己相好。妈妈劝何胜亮，还是要尽早重新成立一个家庭，最好还生一个儿子。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一个人到老了，孤苦伶仃没人伴，会很凄凉。何胜亮说，好吧，我就多找找有缘人吧。
    市场经济下，深圳有很多的婚姻介绍所，交几百元钱，附上户口以及身份证等信息，再加上几张相片，就可以入会。何胜亮就去荔枝公园附近一家由团市委开的婚姻介绍所，进去一看，里面面积不大，一个柜台后面，有两三个工作人员，交费交证件复印件和照片入会后，工作人员就拿出一些相册，每页有女士的生活照片，后面是她的简介，年龄，职业，身高，婚姻状况，小孩情况，学历等等基本信息。何胜亮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一共有好几大本，大约有两三百人，他挑了几个，工作人员就说，要把你的信息告诉女方，女方愿意后，就可以见面谈了。何胜亮觉得这种方法对男女双方都提供了更加多的挑选的机会，比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方法，选择余地要大很多。但是这种方法的不好之处就是：挑选余地太大，导致双方挑花了眼，高不成低不就的情况很多。
    接待室旁边有一个大房间，被隔成了许多小小的单间。里面就放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桌上放个小花瓶插朵假玫瑰花，供心仪的双方初次会见用。何胜亮就利用晚上和周末的时间经常去这家婚介所，寻找缘分。
    何胜亮见的第1个姑娘，是叫韩大芬的东北姑娘。她高挑白净，容貌秀丽，比何胜亮要小8岁。何胜亮是个心理十分理智的人，他想，挑选爱人的标准第一是要有感觉，第二是基本条件还可以，第3点就是价值观，性格脾气，生活习惯要合得来。尤其是生活习惯很难了解，要经过一段生活才能了解，这个生活习惯就包括饮食起居的习惯，爱好及有无不良嗜好，待人接物，以及消费。这个姑娘属于一见钟情的类型，他一看就喜欢上了。自我简单介绍一番之后，两人就深入地聊起来。何胜亮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韩大芬也不插话，只是默默倾听，然后韩大芬说：我是黑龙江五常县那嘎搭的，前几年被招工到电信局当接线员，后跟本地的一个农民家里的小孩结了婚，有一个女儿。你知道本地的农民很富，他们用那个宅基地盖1栋楼，不用做事，靠收房租生活。本来可以顺顺当当地过日子。可是前年遇上一件事，改变了我的命运。就是我的妹妹韩晓芬在珠海那边当兵，也提干了，是个上尉干部。那时遇到大裁军，要转业。但是部队规定只可以转业到家属所在户口的地方。她又不愿意回东北。我父亲就教我假离婚，让我老公跟我妹假结婚，这样呢，她的户口就可以转业进入深圳。我父亲是个地道的东北农民，思想很原始，他说只要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为了妹妹的幸福，于是，我就答应了父亲的请求，和我老公假离婚，让我妹子跟他结婚了。可是我妹子转业到深圳后，我这个丈夫他变心了，假离婚变成了真离婚，可把我气坏了。这有两年了，所以呀，我考虑年龄一年比一年大，还是再成个家吧，所以就来这里寻找了。这个姑娘属虎，又是东北人，所以说话特别直爽，何胜亮也喜欢东北人直爽，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这次见面后，又见过两次面。但是这个姑娘又找到了比何胜亮条件更好的一个小老板，是在南山区做宠物生意的，于是，他俩最终还是没谈成。但毕竟两人通过了解，知道了对方的经历，也做了朋友，以后还有联系。这后来几年，她的经历更是曲折。几年后，何胜去她家帮修电脑，这才得知，韩晓芬是个水性杨花不安分的人，转业到深圳一家执法部门，当了干部，就跟上级的处长好上了，当上了第三者，那个处长是个贪官，贪了不少钱，给她送一套房，还送他一辆红色的小汽车。那时汽车还不普及，所以是一份重礼。
    而且有更可笑的连环闹剧，她闹着跟韩大芬的前夫离了婚，然后和他原来在部队中的一个情人好上了，跟他结婚后将这个情人调入了深圳。韩大芬跟那个小老板结婚后被那个小老板包养，也不做事。几年后，这个小老板破产了，没办法，给了她8万块钱，两人又分手了。韩大芬怨父亲和妹妹害了她，就经常责怪他们，她父亲也是个很凶狠的人，曾把她打得头破血流，但毕竟血缘关系血浓于水，一家人还是和好了，他们一家人开了一家饭馆，那年春节何胜亮去她家，看见姐妹两个人穿一身的红，汽车也是红，饭馆里面也是红灯笼红桌椅，真是东北的风味，大红大绿，这生意以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韩大芬当时是有意投入何胜亮的怀抱的。可是她那几年没做事，体型已经变得臃肿肥胖，何胜亮是爱美之人，感觉没有了，所以缘分就没有了。
    这深圳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既有大批的高素质高学历人才，又有不少帮派的渣滓来到深圳。

何胜亮见的第二个姑娘名叫胡兰玉，长得白净高挑苗条，容貌俊秀，特别是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一番寒暄互相介绍之后，深入地了解，胡兰玉也说起来她的经历：我父母都是四川大学的教授，哥哥姐姐都是博士，毕业后去国外，姐姐在英国当医生，哥哥在美国是计算机教授。弟弟也是电子工程师，现在正在准备移民美国。兄弟姐妹五个中，就我不争气，只是个高中毕业生。我的前夫是个少年班的大学生，十一岁就上了大学，智商特别高。他是青海人，家里兄弟姐妹九个，就他一人出人头地。他是一个电子工程师，调来深圳工作后，我就随迁来了。我们有一个儿子，本来生活稳稳当当的。可是，他是个很孝顺的人，特别照顾他的家庭。他觉得这份工资太少，不能帮助他家里父母兄弟脱贫，所以他急需要多挣钱，这样他居然走上一条匪夷所思的道路！何胜亮惊奇地问：那是什么道路呢？胡兰玉说，他贩卖黑露因！何说，那不可能吧，胡说：情况就是这样，是千真万确的，他是被重庆某大学的一个教授诱惑的，他们利用高技术手段，可以自己制作一种新型的毒品。由于他们的智商很高，手段很高明，至今没有被破获。但是在毒品的贩运过程中，他们与帮派产生了矛盾，导致拖欠帮派几百万的资金。帮派就经常上门催债，好恐怖啊，他们拿刀威胁我和小孩，甚至有一次，进门来就直接拿打火机点燃窗帘，吓得我几天几夜睡不着觉。这种情况下婚姻是无法持续的，我只好跟他离婚了。好在小孩特别聪明，大概是继承了他的基因，学习很好，一直在学校成绩名列前茅。他肯定以后是要去美国留学的，哥哥已经为他找好了学校。何胜亮和她聊得很开心，觉得两人还合得来，这是个通情达理的贤妻良母式的人。何胜亮还去她家帮修电脑家电，她家的装修很普通，但是家具都很名贵，她喜欢收藏古董，光一套黑檀木的餐桌就价值几十万。不过他俩没谈拢的原因还是由于出国的问题，她说，我父母也到美国去了，我不久也要内退去美国，内退就是国家的一种新政策，企事业单位可以为不到年龄的员工提前5年左右办内部退休，由企业发一点工资，并且交社保，交到女满50，男满60就可以到社保局去正式退休。她儿子也要去美国，她多次建议何胜亮准备和她一起移民美国，说她哥哥可以帮忙办完手续。可是，何胜亮还是觉得年纪大了，去美国要从头打拼，前途还不定。还有一点，觉得他们在信仰上有差异，胡特别崇洋媚外，可能和她的家庭背景有关。但是何胜亮对美国的印象很不好，觉得这个国家太霸道。更可气的是，美国一直是中国最大威胁，台湾若不是美国早就回归中国了。所以他俩还是有缘无分。他们一直保持联系，作为朋友交往。后几年，她真的移民美国了。她在婚介所也见过不少的人，但是呢，都没遇到合适的。他跟何胜亮谈到过各种各样的令人哭笑不得的奇葩的人。后来是她哥哥介绍了一个纯正的美国白人，跟哥哥是原来的同事，结婚以后就直接移民美国了。她说，到美国时，公公婆婆和老公一起在机场接我，公公婆婆惊奇地说，哦，你像一个美丽的baby。那时她已40多岁，确实也很显年轻。她儿子学习成绩特别优异，是在广州读完大学以后，考取的美国的公费研究生，在美国毕业后就直接移民留在美国了。
不过何胜亮认为他的哥哥特别有经济头脑，早些年胡兰玉说她哥哥建议她买房，以后房价会大涨，当时她在保税区就买了一套，何本来有能力买，那时首付可以只要一成。但是他没有买，他用那本可买房的钱买了一辆车，满足了自己的享受的欲望，那是一辆东风雪铁龙爱丽舍的普通家轿，迎合了当时学外语学车的两大潮流。几年后房价涨了几十倍，她四十万买的房涨到了六百多万，这点让何胜亮懊悔万分，两人聊起此事还常常被胡兰玉耻笑。

    何胜亮见过的第3个姑娘是蒋福莲。她也是个东北女性。人们说东北是冰天雪地出美人，她瓜子脸大眼睛，身材前面凸后面翘，丰满动人，她是个知识女性，大学毕业，原是长春团市委的干部，深圳改革开放后，从长春调入了大批的干部，甚至包括前任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是长春来的。她任南山区政府的一个科长。吉林和黑龙江的口音与北京很相似，而辽宁的口音就比较重一点。两人简单介绍过后，她也谈起了自己的身世：我是地道的长春人，在大学学的是哲学，前夫在长春是有名的诗人，夫妻俩一同调入深圳，他在南山区担任宣传部副部长，我们有一个女儿。刚来深圳头几年还比较稳定，但是市场经济下，各种诱惑无孔不入。改开头几年，人们纷纷下海找钱，后来又是找性。她前夫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他是深圳市第一个从体制内弃官从商的人，当年他宣布辞职，引起深圳官场的震动。他下海开了一家广告公司，钱赚得不多但人累得够呛。前夫后来就被一个比我年轻二十岁的第三者勾引了。我是个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人。纸也包不住火，暴露后我们就摊牌离婚了。更难过的是禍不单行，不久后女儿刚大学毕业就遭遇了车祸，重伤险些丢命。不过我很感谢上天给我女儿留了一条命，并且没有毁容。离婚后我前夫还经常来骚扰我，上我家里来要发生关系，我就躲着他，两个人绕着桌转来转去。何胜亮问道，那您的生活习惯如何？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呢？蒋福莲说，我的生活习惯很简单，消费也很讲究实用，这和你一样，但是我的爱好有一个与众不同，我资助了十几个孤儿。这是由于，我在社会上经常看到一些流浪的孤儿，很可怜。我是信佛的，虽然也是党员，但我觉得这两个身份不冲突，都是要做好人。我很有爱心，我在业余成立了一家社会福利院，拿到了证书，帮助那些无父母的孤儿，减轻社会的负担。何胜亮说，就从这一点看你是100%的好人，现在的社会像你这样的好人越来越少啊。何胜亮对她很满意，有意和他共结良缘。也去过她家和福利院，帮她修理电器电脑。但是选择毕竟是双向的，蒋福莲可能对何胜亮感觉不到位。她的福利院资金面临紧缺，她想找一个有资金能力的人帮她维持这家福利院，于是他们没有谈成。他们之间断断续续一直有联系，几年后何胜亮听说她得了乳腺癌，胸部切除，他买了一大包的礼物去她家探望，看见她家里有一个男性，也是东北人，估计是她的男友。
    何胜亮还陆续见过和接触了解过一些女性。
    罗荣琴是个来自武汉的富婆，比何胜亮小5岁。她身高有1米7，是个当模特的料，身材面容皮肤都姣好。她和何胜亮聊起自己的经历：我和前夫本来都是武钢的工人，有两个女儿。90年代初，那时的钢材特别紧俏，我前夫的一个亲戚在武钢销售处担任领导，通过这个关系，他可以搞到大批的计划内的钢材，那时双轨制，搞到货就可以翻倍地卖到市场上。那时仅仅一两年的功夫，我们就赚了三千万，是典型的先富起来的人。那时有句话叫做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我的前夫就背着我在外面养起了第三者，结局是分道扬镳，两个女儿一人一个，我分了一半财产，就来深圳开了公司。我现在不敢开车，因为前几年我开车出过车祸，在一个农村的道路上撞死了一个老人，赔了几十万。实话说我现在有一个男朋友，但是他很不争气，事业一无所成，我给了他200万，他说有一个新产品是专利技术，搞了两年没有任何起色，钱也打了水漂。何胜亮说，那你还不赶快离开他。她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对我是知根知底，很难抛掉。我说要跟他分手，他死活不肯。有一天，从社区里出来，他堵在我的车上，我要开车走，他就扒在我车头引擎盖上，引来邻居们围观。后来我是打了公安局110，才赶走他，但是他到现在还是经常死缠不放。那天，罗荣琴从武汉坐飞机回来，说行李多要何胜亮去机场接她，在大巴上她的头就靠在了何胜亮的肩上。何胜亮经不起这种诱惑，到了她家，两人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嘴唇在对方脸上相互乱吻，罗荣琴年轻时当过运动员，这方面的需求特别旺盛，干柴遇烈火，简直是反客为主，压在何胜亮的身上让何胜亮招架不住，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她拿出自己的证券账户给何胜亮看，那里面的股票价值有1000多万元。她说，你人好，又是技术人才，我很中意你啊。可是每当何胜亮提出结婚的话题时，罗荣琴总是躲躲闪闪支支吾吾，说，条件还没到位，还要多了解。何胜亮说，那你是不是嫌我穷呢？她说，不是啊，要等到他不纠缠我再说。

几个月后，突然，打电话就找不到她了。去她家一看，门上被法院贴上了封条！何胜亮满心疑惑，后来多方打听，在法院才知道，原来她与人合伙开了一家炒外汇的公司，那时深圳这种公司很多，是非法的地下经营，诱骗不少客户投入大资金，还加上多倍杠杆，就是一万可以透支几万几十万来炒作，但一旦账面赔本很多就强制平仓，坑害不少人悲惨地破产，她被判了三年徒刑。由于不是亲属，何胜亮也无法探望他。几年后，得知她从狱中出来，两人在咖啡厅里坐了几次，她谈到那段悲惨的经历，她说，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先是关在看守所，被关了一年，等待判决，住的是一个地铺，几十人住在一起，共用一个大马桶，大小便都在那里，夏天热臭得要死，又有蚊子叮咬，冬天冷得要命，吃的就是粗茶淡饭，那简直是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好，这难道是上天对我的报应？何胜亮说，你现在应该转运了，经过大难必有大福啊。罗荣琴笑笑说，我现在还有点钱，已经办好了投资移民手续，准备去加拿大。后来，他们通过邮件来往，得知她在加拿大买了房子，花了700多万，女儿也过去在那边结了婚，婚礼十分隆重，但据她说在那边买房每年要交房地产税，和内地不一样，交地产税的钱简直比自己租房还要高，但是永久产权，不像内地商品房只有70年的产权。至于工作就很难找，不过那边的福利很好，工作十九月后可以享受福利，靠各种失业救济也可以生活。这就是很多人愿意移民的主要原因吧。
何胜亮后来又见了沈霞飞，这是个典型的四川妹子。四川这个地方古来由于经历的战乱比中原地区少，被北方少数民族混血的少，所以保留了中原民族的基本的特质。沈霞飞容貌秀丽肤白苗条，打分应该算是漂亮俊秀那一种。她娓娓谈起自己的经历，我是从部队转业的，原来在空军的轰炸机部队当一名军医，部队驻扎在山西大山里，我的前夫原来就是轰炸机的驾驶员。早些年我们的飞机质量还不过关，加上老旧，所以经常发生空难。我作为医生，飞行员经常要接受我的体检，不少很熟知的战友，眼看一个个地离我而去，我那时可以说是眼泪都哭干了。改开后，地方的民航公司大批接收部队的转业飞行员，我和我前夫就调入了南航公司，他当上了民航飞机的驾驶员，我就在南航担任医生。驾驶员的待遇很高，月薪高达10万多，主要是飞行补贴。我们是深圳最先有车的那一族，生活本来过得有滋有味。我们有一个女儿，不像有的小孩长不开，我的女儿各方面都长开了，五官，身材，皮肤等都上乘，就像个小仙女。但是飞行员不是生活在世外桃源，我们住在华侨城，我前夫不知不觉就染上了赌博的坏习惯。回家休息时，就经常打麻将，通宵达旦，输赢几千几万。他在麻将桌上被一个女人给勾搭上了，这个女人长得不怎么样，不知用什么方法赢得了我前夫的心，听说她生理功能很厉害。人们说赌博跟吸黑露因一样，沾上的也很难改掉，有的赌棍就是被砍手了也改不掉，这是真的。我这个前夫，就是嗜赌成瘾了。他赌博以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开飞机，甚至还出过一次事，在外地降落时飞机滑出了跑道，被停飞一年。我反复规劝他也没用，我甚至去牌桌上打过那个女的。那个女的却说，你自己管好你的老公啊。我也是独立的女性，也不是离了他不能活，这样两人就分开了。

    我这医生的工作很清闲。所以我业余就开了一家石材公司。实话说是我的一个朋友转手给我的，他是一个高干子弟，来深的时间比我早很多，因为有背景，所以呢，在各方面的关系都打得开，这家公司的生意也好做，可以轻易地承接一些酒店大厦的大理石装修用材。那个朋友，实话说是个有妇之夫。他虽然爱我，但是他说这个妻子特别贤惠，他实在不忍心抛弃她，两个人不可能离婚。这就是社会上说的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吧。我也不愿意长期维持这种第三者的关系，所以就来婚介所寻找了。何胜亮听了，心里面虽然很喜欢她，但是也不免感到心存芥蒂。她后来甚至让他这个朋友开车接何胜亮，去朋友的公司帮修过电脑，这是事后她才告诉他的。同时她也在挑选寻觅之中，所以两个人始终没有进入谈婚论嫁的地步。她有一个特长就是唱歌唱得特别好，在卡拉OK歌厅里，何胜亮被她甜美的声音所迷醉。她说她靠歌声和酒量，在商场上赢得了不少的生意。后来几年，她有一次去云南进货大理石材，在山区出了车祸险些丢命，而且面容被轻微地毁容了。
    后来有一次，她说要给何胜亮介绍一个成都的有名的富婆。何胜亮说见见也无妨。何胜亮就在华强北一家火锅城设宴款待她和那个富婆还有几个朋友。可是何胜亮见了那个富婆，看她相貌平平，心里没有一点感觉，所以过后也没有邀请她再见面。沈霞飞觉得大惑不解，打电话来说，老何啊，你究竟要找什么样的人呢？她这样优秀的人你还看不上吗？何胜亮说，没感觉呀，没办法，但还是要多谢你。
    男人重貌，女人重才，低素质的男人女人都重财，这是人之常情。
    何胜亮又见到了徐雪鹰。这是一个堪称容貌完美的女性，几乎达到倾城倾国的地步，美丽动人。她是原长春歌舞团的台柱子，随丈夫调来深圳。初次见面，何胜亮就被迷倒了，那是真正地一见钟情，可以不顾一切地为她付出。她的声音像银铃一样动人：我是满族正黄旗人，就直接是皇族血统，努尔哈赤是我的祖先。我一家都来深圳了，哥哥在深圳政府部门工作，是公务员，姐姐自己开服装公司。我有个女儿叫妞妞。母亲退休来深圳，继父也跟她一起来的，亲生父亲还在东北。我的前夫是机械工程师，上海人。何胜亮问，你这么美丽，你丈夫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她说，是我要离的，不得不离。那到底为什么呢？她沉默一会才说，他犯了法！何问，犯了什么法？她说，那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不好说。他并没有被抓到，我劝他，但是他不改，所以只好分手。我们离异两年多以后，他被人发现一个人死在家里，是由于心肌梗塞，当时年龄才四十二岁。死后多天有臭味了，才被发现的。到现在都没跟妞妞说，她年纪小，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何胜亮笑着说，你是满族，听说满族人不吃狗肉，这是为什么呢？徐雪鹰呵呵一笑说，你还知道的不少呢，满族不吃狗肉，传说是满族的开国皇帝努尔哈赤在遇难时被狗和乌鸦喜鹊救过，所以他下令不准吃狗肉和乌鸦喜鹊。但是实际上是一种民间的习俗，对过去以狩猎为生的满族人来说，狗是左右臂，是猎取生活资料的主要生产工具，满族人出猎时以狗为向导，跟踪追捕野兽，好的猎犬，不但能寻踪报讯，还能直接捕获野味，所以满族人对狗十分偏爱，有的地方在满族姑娘出嫁时，还有把狗作为陪嫁的习俗。后来，努尔哈赤统一了建州各部，建立后金国，他始终不忘义犬舍身救命之恩，不忘乌鸦喜鹊搭救之情，告诫后世子孙，永远不得伤害狗和乌鸦喜鹊，这条规定一直被满族人遵守至今，世代相传，这就是满族人不吃狗肉的由来。

徐雪鹰又说，我们歌舞团改制后，演员们自己下海找出路。好在分了一套小房子，有个栖身之所。我就利用自己的专长组织演出。还找内地的明星来深圳，搞广告宣传演出。原来是享受惯了在象牙塔里的生活，在市场的大海里博击还真是不容易。目前看来，还做得不错。哥哥姐姐们都说我上正路了。何胜亮很希望和她发展关系，后来还多次去她家帮她修电脑修电器。她妈妈和哥哥姐姐对他都很满意。劝她就跟他算了。可是后来，他妈妈告诉何说，她对何胜亮没有感觉。何胜亮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说，不会像有的人那样死皮赖脸地去追求女性，强扭的瓜不会甜。他妈妈是个老知识分子，与何很谈得来，她有严重的冠心病，装了心脏支架，很希望见到这个美丽的女儿早日有一个归宿，但是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几年后何胜亮得知她妈妈冠心病复发去世了。后来，徐雪鹰和一个上海的老板同居了几年，也没有修成正果。好在她女儿妞妞很争气，大学毕业后去美国留学，她说，当时拿到美国的签证是很不容易的，移民官很轻易地说你有移民倾向就会拒签，但是很奇怪，她女儿很清纯美丽，背个双肩包，移民官见了，二话不说就给签证了。她后来靠自己的拼博拿到了绿卡，又入了美国籍。她也跟随女儿移民美国了，但是经常回深圳这边来，因为她的事业还在深圳。
何胜亮又见的是一个自己的家门，她叫何晶。有句老话说是同姓不结婚，500年前是一家人，现在也不讲究这个了。看她的资料写的是：香港某公司总经理，港藉，籍贯四川，身高1米67，离异，有一个儿子。那时是夏季，她穿一件黑色的低胸长裙，深深的乳沟都露出来了。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雪白晶莹。左手食指上一颗大大的钻戒特别醒目。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式的女人。大眼睛，高鼻梁，一头披肩秀发，身材丰满，皮肤特别白和光滑柔润。何胜亮约她在国贸大厦附近的一家名叫老树的咖啡厅里见面。咖啡厅是情人约会的好地方，灯光幽暗，布置优雅，桌子两边是两张藤吊椅，悠悠晃晃，有那种逍遥感。何晶说喝了咖啡睡不着觉，何胜亮就点了两杯60元的冰镇橙汁，插上吸管，两人就聊了起来。何胜亮是那种很有女人缘的男人，否则，一般的女士见面就很快借口脱身走了，第1次没感觉也不会见第2次面，从她眼睛就看出对何胜亮满意。她就聊起了她的经历：我老家在四川成都，父亲是抗日时期的老干部，是四川省经委的一个副主任，我的前夫是成都一个公安局的干部，我觉得他很没有出息，就看不起他，我们有一个儿子。我属龙，是那种事业心很强的人。深圳改革开放初期我就和他离婚了，到深圳来打拼得很累。后来我认识了一个香港的高级公务员，他大我很多，通过和他结婚我就入了香港籍。我这个前夫前几年就退休了，已经脱离了这个社会，我跟他没什么共同语言就分手了，我现在是香港一家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不过市场经济下，竞争很激烈，公司随时都有可能倒闭。我在香港属于夹心层，就是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香港的政策，工资低于1万港元可以分政府的公屋也就是低租房。1万到3万之间的，可以排队购买居屋，就是低价的房屋出售给个人。收入超过3万的，就没有分房的资格。我的收入是超过3万的，所以就没有资格分到政府的福利房。所以我就在深圳布吉桂芳园自己买了一套商品房，比香港的房子要便宜好几倍。但是这样就造成如果在香港上班很不方便，在深圳的收入又没有香港高。所以我现在在深圳也开了一家服装厂，委托朋友在经营。这几年有一个又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一直在追我。他是国家安全部门在香港的特工，明面上是商界的商人。香港是自由港，是世界各国间谍活动的乐园。我和他维持了几年的情人关系。他的那个老婆很厉害，他是个怕老婆的人。两人离婚不可能，我想摆脱他也始终摆脱不了。去年，他在一次秘密行动中，被敌国的特工杀害了。我偷偷地参加向他遗体告别。据他的朋友说，他死的时候是死不暝目的，我知道他最爱的是我。人生的命运真是很奇妙，有缘无分的事是一种痛苦与甜蜜交织的交响曲。何胜亮很中意他，于是就几次约她出去散步吃饭，两人还一起登上了海拔900米的深圳梧桐山，两个小时爬到山顶，浑身都汗湿透了。整个深圳的壮美山海城市景色一览无余。他还送给她一台尼康数码相机。那天何胜亮应她的请求去她家修电脑，她家在12楼，3房2厅，阳台朝南。一进大厅，地上铺的是柚木的地板，五彩吊顶灯很美，进门鞋柜放一个大大的金鱼缸，里面有十几条热带鱼和一条大大的金龙鱼，绿色的真皮沙发对面是一个大彩电，茶几上放满了看过的碟片，将天鹅绒的窗帘拉上，立体声音响放出的是欧洲古典的乐曲。她的一个笔记本电脑软件系统坏了，要重新装。何胜亮花了两个小时才给她重新装好，那时已是夜里11:00了。何晶洗浴后穿一套睡衣出来，半透明的，很性感。她直截了当，妩媚地说，你别走了，今晚就在我这里吧。何胜亮也是个知性的男人，心领神会，于是两人紧紧拥抱亲吻起来。她又要何去洗浴，然后，何晶拿出一个水晶碗，她说这里有消毒药水，你把那玩意儿再洗一洗吧。两人都是过来人。何胜亮将她拥入怀抱，又疯狂地热吻起来，何晶推开他，递给他一个药片叫他吃下去，何胜亮说这是什么？她说，这是威哥。何说，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个玩意，她说，那你试试吧，很贵呢，一粒要一百多元呢。何胜亮笑笑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于是，他囫囵地将药片吞入肚子里了。她的大床感觉特别的软，整个人和头都陷到里面，像在棉花堆里。她的胸部非常丰满，但是何胜亮也没有感觉到这个药和以前比有什么特别的效果。可是何胜亮感到她的欲望特别地强烈，像一辆加满汽油的车，长途奔驰不减动力。

    两人云雨过后，何胜亮在茶几上发现有用锡纸烧过的白色粉末残余和吸管，他头脑里惊如触电，这时他明白，何晶是吸粉的。于是他问起何晶是不是吸粉了？何晶坦然地说，我吸粉是有几年了，这在香港算不了什么，当然在内地是违法的，我在香港还经常去舞厅里跳舞，那里的人都吃那种摇头丸，吃了以后就特别疯狂，头不由自主地摇晃，你介意这事吗？何胜亮嘴上说，没啥没啥，我理解。但是他在心里说，吸粉的人绝不能交往。因为他知道，吸粉是一沾上就甩不掉了。这个毒魔一旦深入脑海深处，就是戒毒几个月出来，也很少有人能够彻底戒掉的。万一自己被诱惑了，只要吸上一次就会上瘾，他看过报道，有些缉毒的公安人员打入毒贩内部，为了伪装也假装吸粉，结果也染上毒瘾不能自拔。古话说得有道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于是他后来就有意疏远何晶，但是两人还是以朋友交往。何晶后来的事业是如江河日下，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她的服装厂倒闭了，又开过联锁发廊，也垮了。后来她又搞传销，还有几次想拉何胜亮进来，何也没有参加。多年后有一次何胜亮见到她，已经是骨瘦如柴，当年那个光彩照人的贵妇，现在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太婆。
    何胜亮又见了一个美女。这次相见堪称是一次奇遇。
    她身高有一米六八，苗条漂亮，是那种有高雅气质的女人，她自己说是北京人，双方聊起来，互相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何胜亮又问她，小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她说，我叫梁静静。何胜亮这时头脑里闪现出一个身影，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有二十多年了，他突然想起当年在北京，接见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小姑娘。于是他就问道，你是从小就叫这个名字吗？1966年你是不是在北京上幼儿园呐？她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何胜亮惊诧地说，那年接见，是不是有个大哥哥带你去的？梁静静也惊诧地睁大两只大眼睛说，奇怪，你怎么都知道这些啊？何胜亮一拍大腿说，哎呀，小妹妹，我就是当年的何大哥啊！梁静静也惊讶得目瞪口呆，真的吗？这真是人生的奇遇啊！人海茫茫，我们居然能够又见面。何胜亮说，这看来是上天安排我们的缘分，如果是走在大街上对面而过，甚至坐在一起，都不会认出来。现在一细看，还有儿时的模样，真是女大十八变，你变得更加漂亮了。梁静静笑起来，哎呀，何大哥，岁月沧桑，你也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他们马上拉近了距离，仔细地谈到这些年来个人的变化。这个初次见面就变成了老友重逢，促膝谈心，倍感亲切。何胜亮这才知道，她其实是天津人，天津也是个出美女的地方，何胜亮去过那里，水土气候关系，女人皮肤都特别白。人们说人生最怕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梁静静虽没伤父却有伤母的经历，是她终生最大痛苦。她说，我的祖籍是天津，我爷爷那一辈是天津很有钱的人，是个商铺老板。那一年发生战乱，我爷爷在街上探头张望，被流弹打死了，成了冤死鬼。奶奶说，爷爷生前偷偷藏了不少的财宝，结果嘞，由于是暴死的，家人在家里家外挖地三尺也找不到，至今还找不到埋藏的地方。我父亲是清华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后就在北京一所大学当教授。我母亲是中学的教师，他们两人也是自由恋爱。结婚以后，生下我，5岁左右时，我父亲就在大学里有了外遇，是他的一个同事。我母亲是个很温驯软弱，气量又小的女人，她忍受不了这种痛苦，就吃安眠药自杀了。我父亲把我送到天津我奶奶家，我是在奶奶家长大的。父亲跟后妈又生了一个女儿，父亲这人特别小气，都舍不得给我抚养费，每个月还要我奶奶三催四催。我跟奶奶感情特别深，姑姑叔叔们对我也很宠爱，所以我小时候被宠坏了，脾气不好。后妈是个笑里藏刀的女人，很阴险，她假装对我很好，实际上老是出阴招，有什么好东西都偷偷地给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住在家里也实在是憋气。我的户口是在北京的，我大学是在南京学的机械专业，大专毕业以后，我就不想回北京，特恨那个后妈。我就跑到山东淄博去了，奶奶说，真是苦命的孩子，好地方不去，要去小地方。在淄博工作两年以后，我做贸易，还有一些成绩，我觉得自己挺有能耐的，就一个人跑到深圳来了。在深圳一家证券公司，我还考取了红马甲，就是证券经纪员，当时股票很红火，我曾经也赚得盆满钵满，一夜之间股市突然大跌，又整个连本带利全赔进去了。证券公司的经理是个大流氓，又丑又色，他就经常对我进行侮辱，摸胸捏屁股。我实在忍无可忍，有一次我打了他一个巴掌，然后就辞工了。原来交过一个男朋友，是个运动员，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我跟他也没什么共同语言，男人个性强，我个性也强，两人一言不合他就要动手，他力气大，他能把我抱起来，头朝下脚朝上，压在门框之上。这种感情当然不能维持，我就出来了。我现在跟我父亲家没有来往了，他也从来不打电话找我，过年都没个电话。我姑姑说等她死了就带着我去继承遗产，他在北京有两套房子，价值有1000多万。何胜亮说，你这个父亲简直不是人，他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呢？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我的儿子虽然不孝顺，但是我还总是关怀他，总是惦记他。梁静静说，人与人外貌差不多，内心世界的差异确实太大了。后来我就自学了家具设计，我现在在一家家具商场，一家小店里当营业员，收入不高，勉强维持自己吧。我这个老板有家室，他追求我，想让我当他情人，每月给我六千，我可不干。我交过的男朋友也有几个了，我得出的结论是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何胜亮说，那可不一定，我就是个好东西。梁静静斜着眼，撇着嘴说，那也难说，谁知道呢？何胜亮说，你很直爽，我也很直爽，这就比较节约时间，外国人就是很直肠子，中国人的特点就是太含蓄了。

    他们两人，一来二去的越发热络，下馆子看电影逛公园，互相了解了不少，有一天，他们在梁静静在下梅林的出租屋里相会。那是一个小单间，带有洗手间，放一张床，有空调电视和电脑台，倒也干净雅致。聊着聊着，何胜亮拉起梁静静的手说，我能亲你一下吗？梁静静也不言语，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何胜亮就顺势一把把她按在床上，两人在床上宽衣解带，结合在了一起。梁静静主动地说，我们同居吧。何胜亮说，那好啊，加深了解生活习惯，不在一起生活很难了解。
    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后，何发现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而纯洁幼稚的小姑娘了。岁月的沧桑和家庭悲剧以及社会的压力，导致她成为金钱的奴隶，脾气很坏，直爽也是过于直了。有一次何胜亮开玩笑说，你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呢，哪知道梁静静勃然大怒，竟然骂他，你混蛋！又用最脏的话骂他。何胜亮好奇怪，搞不明白，怎么一句开玩笑的话引得她大动肝火呢？后来一想，女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说她老，你如果说任何的话带一个老字，那就是刺激了她的神经。
    何胜亮又发现她有一个不良嗜好，就是打网络游戏，每天晚上要打到2:00。又发现，她患有一种类风湿病，病程发展缓慢，这个病也是很难治，据说是不死的癌症，而且没有生育的能力。梁静静说，如果要结婚必须给她二十万彩礼钱，房产证必须加上她名字，何胜亮说，彩礼超过了自己的能力，自己还在供房。梁静静又觉得两人交往一段时间以后，性格和生活习惯差异很大，于是她说，我们分手吧，也就维持一个朋友的关系吧。何胜亮惋惜地同意了，说，没办法，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后来，梁静静在深圳实在待不下去了，她又回到了淄博，当年追她的一个男朋友离婚了，他还一直钟情于她，她就跟他结婚了，她跟何胜亮还是保持通信联系，何胜亮得知，她的那个后妈生的妹妹得淋巴癌症去世了，年纪轻轻的，据估计都是由于家庭豪华装修造成的有毒气体引起的。她说这是上天的报应，但是她那个父亲还是拒绝跟她联系。她结婚时，她的婆婆说要给他父亲彩礼，他父亲说不接受。她说，等这个老头死了以后，他的财产给谁，还不是我的。我姑姑说要带我去争遗产。
    这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真的一个是找爱人，一个是赚钱。何胜亮的寻寻觅觅，还是没有结果。刘丹红对他又是若即若离，他也知道她不乏追求者，他对自己的实力也没有信心。

    二十四
    瞿志高开的机械加工厂开始生意还可以，但碰上了经济低迷，突然之间产品的销路就不畅了，这一下就把他这个小厂给压得喘不过气了。水电费和厂房租金要付，工人的工资要付，可是产品又卖不出去，欠银行的贷款又还不上利息，把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下苍老了许多。他腆着脸想找李碧君再借一点钱，李碧君气冲冲地说，当初我劝你不要下海冒这个险，你非要一意孤行，看你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你还要连累我，那不可能借钱。瞿志高又找到卢大伟，就说，大哥看在我们多年的友谊上，我这个难关实在过不去了，你借给我30万好不好？卢大伟倒是很爽快，就说，好，这个钱我借给你，但是你知道这个世道是亲兄弟明算账，你要给我一点担保。瞿志高说，那我就用我那套住房房产证给你作担保吧。卢大伟说，这样可以。瞿志高将房产证拿给卢大伟以后，李碧君知道了，肺都气炸了，就说，这个房产是我们两人共同所有的，你要把我也拖进这趟浑水去，我跟你彻底分手吧。今天给你两条路，一个是拿回房产证，二个是我们彻底协议离婚。瞿志高也没有第三条路好走，只好同意了。于是他们在离婚协议上写明，孩子由瞿志高抚养，房产由两人共同所有，如果瞿志高投资失败，房产被拍卖的话，一半的钱给李碧君。这样他们俩人就到婚姻登记处去，手续也是办得很顺利，递上三份协议书和结婚证身份证户口，签名按手印，半小时就拿到了离婚证。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边瞿志高刚刚办完离婚，那边他妈妈刘敏打来电话，瞿志高一接，那边已经是嚎啕大哭。瞿志高说，妈妈别哭，发生了什么事情？刘敏呜咽地说，志高啊，你爸爸昨天夜里去世了！瞿志高如雷轰顶，就说，爸爸前不久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去世了？！不会吧？刘敏说，他一直很注意健康的，这里衣食住行什么都不缺，待遇也很好。可是就是看不惯当下各种风气败坏，干部腐败，整天就是埋怨，又给上级给中央写信，控诉各种腐败现象和社会上的一些精神堕落，信仰缺失。我就劝他，你说了也没用，可是他就是一根筋。这个人一生气就容易生病，这样就得了动脉硬化症，昨晚他是在睡眠中去世的，医生诊断，就是突发的脑梗。瞿志高听了后嚎啕大哭，他立刻坐火车回家奔丧，看到老父已经安卧在殡仪馆花圈丛中。毕竟是老革命，市里按规定还是给他开了隆重的追悼会，老同事老战友能来都来了，剩下也不多了，个个都是白发苍苍，步履蹒跚。市委副书记宣读完悼词，全体三鞠躬，遗体火化，一切按程序进行，地方报纸在版面的小小角落里有个讣告，完后就一切归于沉寂。
    按照老规定，市委张副书记来到他家对家属进行慰问，他对刘敏说，刘敏啊，瞿红武同志走了，好在他没有受什么病痛的折磨，他是在睡梦中去的，这也是造化，你们家属有什么对组织上的要求吗？刘敏流着泪说，张书记，感谢组织的关怀照顾，老瞿革命一生，他去世前早就对我说过，对组织没有任何要求。组织上给他的老革命补贴，以及各种津贴累计起来有100多万，他说一半交党费一半请组织代捐给贫困地区扶贫。张书记听了一怔，这是一个新任的年轻书记，他心想，这到底是老革命，有这种思想，放在我身上，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想法的。就说，老刘啊，你们还是把这个钱留给后代们用吧。刘敏说，那不行，老瞿他是个很坚定的人，我要对得起他在天之灵。瞿志高在旁边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父亲真是太执着了，完全是被理想信仰所包围了。他是在心疼那100万。书记走后，妈妈又对瞿志高说，你爸爸说了，他革命一生，要对得起死去的先烈，你们的路你们自己走，这套别墅，按组织规定还是我住，如果我走了，你爸爸和我也决定，要把这套别墅交还给国家。我们余下存款还有八十万，留给你们了。瞿志高无可奈何的说，妈妈，既然你们定了，我也没办法，只要你们身体健康，那我也就放心了。
    瞿志高心想，爸爸可怜，他老革命一生奋斗一生革命一生清廉，落得愤世嫉俗死不瞑目。

    瞿志高又心想，我不能走父亲这条路，他太清高，理想代替不了现实。而这些年来我都是靠自己，这一辈子，也只好靠自己走到底了。他将孩子托付给妈妈照看，仍旧走上自己人生奋斗的战场。
    在那个时代，男靠才女靠貌。李碧君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她还通过自学拿到了工商管理的本科学位，凭着自己的工作才能和靓丽的相貌，她不愁找不到好工作。她很快在南山区蛇口找到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这家公司的经营范围很广，从矿产金属材料机械电器，运输设备，到农产品和轻工产品，房地产，其中还有国家限制出口的稀土矿产。国家对劳动密集型产品如服装鞋帽玩具和钢铁产品还有出口退税政策，对进口的高科技产品的税率也很低。李碧君在内地过去也自己做过生意，所以她在贸易这一行做得游刃有余，如鱼得水。这时房地产逐渐地火热起来，公司在宝安区有几栋加工厂房，想改为商业住宅，这就需要有市里的有关部门来审批。如果通过，这将带来极其丰厚的利润。于是公司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李碧君，让她打通市里各部门的关系，并且许诺给予重奖。
    李碧君用一个月的时间跑遍了市里的各部门，最终了解到，要审批这个项目的决定权的关键部门是管经济的委员会下属的计划处。后来又问到这个处的处长是谁？她得知原来就是杨明志。这下李碧君高兴得心花怒放，心想这真是天助我也，凭着几十年的老关系，不愁闯不过这道难关。可是她要见杨明志也不容易，她好不容易走过市政府几道门槛，在计划处大门外，秘书把她拦住了，说，你有什么事就递报告来给下面的办事员逐级审批。李碧君说，我是杨处长的亲戚，我来这里有点急事要问问他。这秘书一听，不敢怠慢，马上同意进去请示。于是李碧君敲开了杨明志的门，门铃一响，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请进来！进去只见好大一个办公室，一张办公桌有三米长，窗旁摆几盆热带阔叶植物，杨明志坐在一个厚厚的大班椅上，桌上插两面小国旗党旗。
    杨明志一见李碧君进来，显得十分诧异，就说，碧君你怎么来了？李碧君笑嘻嘻地说，明志大哥，真是山不转水转，我们公司有业务要办，结果找来找去找到你这个部门来。杨明志站起身来说，碧君，这里沙发上坐坐，有事慢慢谈。于是李碧君就将公司的这种业务跟杨明志介绍了，同时递上了申报的材料。杨明志就皱眉头说，现在这种申报很多，市里卡得很紧呢。李碧君说，大哥凭你的一支笔，签一个字不就成了，小妹这事你一定要多关照。杨明志笑了笑望着李碧君说，哪有那么容易，上面还要有市长批呢。李碧君说，市长也是看你们的送审报告，你把理由再说得更加充分一点，美言美言，那不就成了。杨明志说，我再看看，再想想办法吧。今天一下子是定不了。你最近一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啊？过得好吗？李碧君叹口气说，唉，别提了，我跟瞿志高拜拜了，杨明志诧异地说，什么叫拜拜？李碧君愁眉苦脸地说，我跟他离婚了。杨明志说，啊，不至于吧，你们这多年的夫妻说离就离了？李碧君说，志不同道不合没办法呀，他做生意做得凄凄惨惨还要连累我，我如果不跟他分手，我怕明天要喝西北风了。你家的胡兰兰和你女儿都好吧？杨明志说，他们都好，女儿在上高中，兰兰是做会计的，在一家公司，也很稳定。这个老婆天性温柔贤惠，在家里什么都是我说了算。这年头，离婚看起来简直像喝白开水一样，我们的父辈哪里见过有什么离婚这一说。世道不一样啦，人心不古。男女各自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所以一有坎坷就容易发生分歧，劳燕分飞啊。哎，这样吧，下班后我请你吃饭吧。李碧君说，那哪行啊，应该我请你才对呀。你是菩萨，我是进香的小民嘛！

杨明志到深圳这几年来，已经深深融入了这个大环境中，感到跟内地真是大不一样。完全是市场化的。就是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其实，总而言之，就是金钱主宰一切。他也早已不是在内地那个只有花心没有贪心的官僚了，现在是贪心花心兼而有之。他抵抗不住贪腐的诱惑，在他那一支菩萨笔下，一直不断地有人进贡进香。他的灰色收入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了。这次李碧君来找他办事，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只要他一签字，再向市里提提必要性，这个事就成了。李碧君的上门拜佛，其实也勾起了他的春心荡漾，多年前他也垂涎过李碧君的美貌，那时单纯的他只能想不敢做。如今李碧君无异于是送货上门。他晚上睡在床上翻来覆去，进入和李碧君缠绵苟合的粉色的性幻想。
很快，不到一个月，杨明志就将李碧君送来的报告向上报，各级审批全部通过。那天他就打电话通知李碧君，你过来拿报告吧。李碧君欢喜地说，啊，大哥，这么快就办好了，那太感谢太感谢了。杨明志说，今晚你来吧，不在办公室，是在金都宾馆3602房间里。李碧君说，好，好。那天晚上，李碧君穿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轻涂脂粉，略施淡妆，显得更加地俏丽。在金都酒店的36层一个大套间里，杨明志穿着睡衣开门，让她进来了。李碧君就说，明志大哥，我请你出去吃饭好不好？杨明志说，不用出去吃啦，在我们这个小天地里，我们俩人多自由啊，你看我这里都给你准备好了。原来他早已购买了一套意大利披萨，日本寿司料理，还有果盘加红酒。于是他们坐在沙发上边吃边聊。杨明志说，碧君，你那个事我已经办好了，但是也费了很大的周折哟，市长先不批，后来我就说这个项目可以为市里带来上亿元的税收，市长这才同意了。于是杨明志拿出那份报告的复印件给了李碧君，又说，正式的文件你明天就去按程序找我们处的小张，从他那里拿到。李碧君拍拍手欢笑的说，哎呀，那太好了，太感谢大哥了，这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杨明志说，也是你运气好，这种事正好是在我这个部门管辖范围内，如果是别的事，那就不好说了。李碧君说，那我当然知道啊，这个年头，朝里有人好办事嘛！我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以后还要多多地靠大哥帮衬呢。杨明志就打开了音响，放了一曲华尔兹溜冰圆舞曲，说，工作劳累该劳累，业余放松该放松，来跳个舞吧。于是李碧君优雅地搂住杨明志的腰，杨明志也搂着腰牵住她的手，两人就在那宽敞的房间内随美妙的舞曲，跳起欢快的舞蹈。过一会舞曲又转成一个慢四步，两人相拥慢慢在室内拖着舞步。杨明志就盯着李碧君两眼，李碧君也抬头望杨明智，杨明志双手搂住了李碧君的腰，李碧君双手搂住了她的脖子。杨明志忽然搂紧李碧君，两人的胸部紧紧贴在一起。李碧君知道，这就是舞厅里的贴面舞，只有情人才会跳的那种。杨明志的嘴贴在她的耳边，喃喃地说，你知道，我多年前就喜欢你了。李碧君说，我一直把你当大哥看。杨说，你不讨厌我吧，李碧君说，那怎么可能呢？杨明志就说，那么我们的感情升级超过朋友，做那种亲密的朋友好不好？李碧君说，那什么叫亲密朋友呢？杨明志说，其实就是情人关系。李碧君说，大哥，你有才又有貌，追求你的女孩子可能数都数不清了吧？再说你有那样好的嫂嫂，你还缺什么呢？杨明志说，哪里呀，我是个眼光很高的人。一般的我都看不上，我和兰兰现在是过了七年之痒，左手摸右手，只有亲情没有感情了。你在我心目中有很高的位置，是个玉女啊。李碧君红着脸也不作声，杨明志笑嘻嘻说，那我要亲你了。李碧君闭上了眼睛，杨明志更紧紧地搂住她，亲吻起来。就这样转呀转，就转到了沙发上，杨明志把她的裙子从下往上脱掉，露出比基尼式内衣，曼妙身材一览无遗。李碧君也有很久没有男欢女爱之事了，就被他惹得欲火难耐，两人从沙发上滚在地上，进入了那种如胶似漆的境地

    李碧君成功完成公司商品房任务，获得奖金两百万，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巨款，将五十万现金送给杨明志，杨明志说，不要给我，还分什么你我！我们从今往后就是一根藤上的瓜。从那天起，杨明志与李碧君就隔三差五地在宾馆或在他家里幽会，难舍难分。
    杨明志一步步地走上今天权高位重的辉煌。他这处长，是握有实权的人物，自然免不了社会多方面的人来巴结他，这样，权钱交易的罪行自然就发生了，马克思说得对，只要利润超过300%，就会使人疯狂。这杨明志本也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可是也经不起这些糖衣炮弹的攻击。不知不觉就走上了贪污受贿的道路。媒体多年来不断有贪官落马的报道，电视电影也不少反腐败的作品，可是腐败现象不但未见减少反而成为泛滥之势头，贪腐手段越来越狡猾隐秘，多数还没有被查获。金钱美女名利地位这些都是极大的诱惑，有了钱以后当然要搞美女，他相信这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尽管他有妻儿家室，但是他和所有贪官一样认为，搞外遇才刺激，李碧君这样的美女是他理想欲望伴侣。而李碧君在深圳这样的大染缸里混了几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清纯的姑娘了，她将杨明志当成靠山摇钱树，那套房索性不要全给瞿志高了，因为那价值对她来说还不够塞牙缝了。有钱能买鬼推磨，杨明志出手阔绰，一给就是几十万，李碧君全身心投入了他的怀抱。一来二去，称呼也变了，她叫他明志，他叫她君。各高级宾馆和杨明志秘密住宅成了他们鱼水交欢的地方。杨明志的欲望极强，又不断看了不少的黄色影片，所以他的生理功夫十分了得，又特别地温存体贴，两人达到那种如胶似漆，如糖似蜜，如鱼得水的境地。所以，李碧君也很享受跟他相处的时光。她说，我跟你上床那是一种enjoy(享受)。
    杨明志的权力就体现在那一支笔上，他不但可以对土地使用权进行审批，工业用地改为商业用地，价值就翻多倍，还有政府采购也是一块大蛋糕，对招标文件的投标条件设置，他可以将招标文件中设置特定的技术或者其他要求，使特定的投标公司中标。然后这些私营公司就将行贿款打入他在海外的账户，或者直接给他现金，黄金或珠宝及名家古玩字画，他的这些肮脏交易都是在歌舞厅或者酒楼宾馆进行的。
    杨明志深深被李碧君迷住了，难舍难分，他要做长期鸳鸯。他不想她被别人勾引，那天两人拥抱在床上，不断亲吻交欢。她就对李碧君说，君，你在这个环境工作地位不高，我帮你调到一个稳定的很好的公司去工作吧，李碧君说，我能去哪呢？杨说，蛇口招商局有一家大的进出口贸易公司，是国营单位，那里工作很轻松，而且收入更丰厚，你就去那里吧，李碧君说，你有这个本事让我进去？杨说，对于我来说，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李碧君说，是吗？你别骗我呀。杨明志说，小心肝，我还能骗你吗？于是抱紧她，对她的嘴和脸上狠狠地亲上几口。
    金钱的力量果然无坚不摧。果然几天以后，李碧君就收到了这家贸易公司的通知，去担任营业部副经理，她回家高高兴兴地办了正式调动手续。母亲唐碧枝这几年来退休后多病，生活十分艰难，看到女儿在深圳有个好的归宿，也高兴得笑眯了眼，李碧君为母親留下了一大笔钱，母女俩高高兴兴地告别了。几个月后，李碧君又被直接提拔为经理。人们说，人的成功是三大要素，一个是自己的能力，第二个是机遇，第三个是努力奋斗，例如有发明创造，技术特长或者是抽奖中大奖。李碧君的成功，说是机遇也不像，这是遇到贵人，也算是运气好，自己的美貌也算才能的一种。

    进出口贸易单位是个不求人而别人来求的单位，而且不存在会被炒鱿鱼的现象，李碧君在这里终于稳定下来了。李碧君对杨明志说，你既然爱我，快与老婆离婚，我们结成合法夫妻吧。可是杨说，我和老婆是糟糠之妻，一路走来艰难，她不会同意，我也不会抛弃她离婚。而且我的地位也不允许这样做，再说还有一个女儿，我们就维持这种情人关系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赚钱，等赚够了钱我们就一起移民海外吧，那时候就自由了。李碧君说，怎么样能够很快地赚到大钱？杨说，你这个单位是一个油水很厚的单位，你就以你单位的名义继续向我这申请计划内的各种紧俏产品指标，我批了指标以后，你把这个产品批发转卖到市场，这样就可以赚到大把的利润，还有房地产更是一个大蛋糕，别人会给你很大的回扣，财源滚滚不成问题。这个世界上凡是有利可图的事，就会引来人们的争抢。在得知李碧君有这样一个后台以后，一传十十传百，那些有门路的人就纷纷来找她。要从她那里搞到低价的钢材原油天然气以及其他紧俏的物资。李碧君就以这个单位名义发出计划申请书，给杨明志所在的那个部门。他在那上面大笔一挥，就像是通行证畅行无阻。成千上万吨的紧俏物资就这样转到了李碧君的公司，然后她再转卖给这些关系户，这些人给她高额的回扣，常常达到20%以上。政府部门要采购招标，杨明志在接到关糸投标人请求后，告知在招标管理部门的关系户，让他在招标文件上写入一些有针对性的招标条款，就让这些关系户中标，然后又拿到他们高额的回报。
    李碧君照杨明志告知的赚钱窍门做，果然财源滚滚，她的银行账号以7位数，8位数地增长，看得李碧君是心花怒放，但是又有点胆战心惊。
    钱是不缺了，但是杨明志只有女儿，很想要自己的儿子传宗接代，于是就对李碧君说，我们快点要一个自己的小孩吧，我太喜欢孩子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留给后代。李碧君说，来日方长，心急吃不成热豆腐，一定会有我们的孩子的，我也想要个儿子呢。
    可是几个月过去了，李碧君的肚子老是鼓不起来。两人聊天时，杨明志说，宝贝，我们在一起时间不短了，为什么你还没有怀孕呢？难道你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季碧君听了急了眼，发火说，你太过分了！碰了我的底线，这是侮辱我啊!我看你才是个阳痿的老公鸡呢！杨明志自知失言，连连赔不是说，宝贝，对不起！我们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于是，李碧君先去医院做了检查，没有发现问题，她又叫杨明志也去医院做检查，结果一检查，说杨明志患有弱精症。杨看的书多，各方面的知识都很丰富，他就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生育功能不全可以做试管婴儿，要不我们就去做个试管婴儿吧。李碧君说，要做试管婴儿，我知道，需要合法夫妻的证明医院才给做啊。杨明志说，不要紧，有钱就可以打通关系。
    于是，本来正常的做试管婴儿大约要5万元。杨明志拿出了十几万元，买通了医院内部的人，这样，他们就做了一次试管婴儿。就是先取出杨明志的精子冷冻保存，然后等到李碧君的排卵期到了，就从她子宫内取出卵子，然后人工将冷冻的精子与卵子放在一起，在显微镜下观察到有了受精卵，再将这个卵子植入李碧君的子宫内。可是不幸的是，开始显示是着床，可是在一个月后就流产了。这说明李碧君生育能力也很弱。可是，所有动物繁殖后代的本性，促使他们还要做一次试管婴儿。只要有钱，就不怕做不成。在做了第二次试管婴儿后，开始显示是已经怀孕了，可是三五个月后。又流产了，李碧君感到很沮丧，杨明志也有点想放弃了，可是李碧君说，我们还是最后再做一次吧。
    他们做的第3次试管婴儿，这一次，居然是两个卵子双胞胎，做成了，怀孕到7个月后，肚子已经鼓得很大了。而且做超声检查，结果发现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但是，在9个月的时候，又流产了，是死胎。这时他们两人已经彻底绝望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两年。造人失败让他们很灰心。钱虽然不是问题，但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让医生护士赤条条的一次又一次地摆弄隐私的部位，那是很难堪，也是很痛苦的事。

    然而杨明志就是杨明志，他头脑的灵活无与伦比，他有的是办法，他想到了请人代孕，知道深圳这个市场早就有代孕，开始的时候费用是10万，现在已经涨到了40万，都是内地贫穷的农村妇女，借此摆脱贫困。於是杨通过关系找到了一个贵州来的山区农家女子，她是生育过小孩的，谈妥的价钱是50万，於是又拿出十几万买通医院，将他们两人的受精卵植入这位妇女的子宫中，这一次经过十月以后，他们顺利地得到了自己的孩子，而且是一个儿子，两个人高兴坏了，紧紧拥抱，笑得嘴都合不拢。
    在深圳宝安的曦城别墅区买了一栋豪华别墅，还请了两个保姆来照顾小孩，不光有奔驰和宝马，她还有一辆保时捷的跑车。两人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天堂生活。
    人性都有两面性，既有利他的一面，又有利己的一面。利他和利己的程度也不是固定的，是有变化的，好人可以变成坏人，坏人可以变成好人，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李碧君就是这样想的，舍己为人是好人，利人又利己是常人，损人利己是坏人，损人又损己是罪人。我做的这些事是有罪的，作孽要用付出善举来弥补。所以杨明志和李碧君也有爱心。一次在街边看到一个妇女抱一个头上长了肿瘤的小姑娘乞讨，她是因为没有治疗费。她回家去封了一个五万元的纸包，在没人注意时丢在那妇女面前就跑开了。遇到乞丐时都是默不作声地送上一个纸包，塞上最少是1000元的钱。李碧君还向社会福利院匿名捐助了20余万元，在内地碰到各种灾情时，他们也不记名地捐献了几十万元。
    春去秋来，日月如梭，几年过去了，李碧君和杨明志盘点自己的财产，已经超过了3000万。他们就准备谋划出国了。护照都没有问题，只要有钱。他们买到了几个国家的护照。并且使用这些护照，他们去了多个国家旅游，来去都是坐的豪华的商务舱。他们在纽约的哈德逊河上乘船观看自由女神，在巴黎的塞纳河上乘船游览巴黎市景，并参观埃菲尔铁塔和巴黎圣母院，又去了世界最大的博物馆卢浮宫，在伦敦的白金汉宫前，他们合影留念，在肯尼亚的马赛马拉大草原上，观看动物的大迁徙，俄罗斯的冬宫博物院留下他们的足迹，涅瓦河上有他们的欢声笑语，还有埃及的金字塔，印度的泰姬陵，柬埔寨的吴哥窟，泰国的人妖表演，澳大利亚的大堡礁，印尼的婆罗浮屠，荷兰的红色区，德国的天鹅堡，甚至墨西哥的玛雅金字塔，加拿大的尼亚加拉最大的瀑布，总之这个世界的精彩都被他们看遍。他们计划有机会再去南极和北极看看，甚至想登上珠穆朗玛峰。杨明志的关系户们遍及好几个国家，在深圳也是数不清。这就是一张用金钱编织的关系网，深不可测。自然，杨明志的上司，乃至上司的上司，也都有丰厚的收入，这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有句话说，乐极生悲，又有句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随着人民群众对腐败现象的不满越来越大，政府也加大了反腐败的力度。风声越来越紧，杨明志和李碧君也加紧准备自己的潜逃行动。他们将孩子交给李碧君的弟弟代为照看。
    命运的转折点来自一个黄昏，杨明志突然接到一个来自于一个电话亭打来的神秘电话。他一听声音，知道是在检察系统中的他的朋友张德武，也是他的受贿同伙。老张告诉他，你已经被反贪局盯上了，马上要有行动了。就那几句话，杨知道危险就在眼前。他急急火火，用最快速度，赶紧拿起护照和若干现金冲出了房门。可是走在机场的半路，他舍不下他最心爱的女人李碧君，他要赶快通知她并和她一起潜逃。他知道不能打电话，电话必须关机，一开机就会被定位跟踪，于是他直接驱车来到了曦城别墅。

    别墅没有灯光。杨明志心急火燎地打开门。进入大厅，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李碧君没有回家，杨明志心急火燎，于是就在屋里将一切可能的证据进行销毁，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他心惊肉跳，立即冲到阳台，将一盆玫瑰花放到了窗台上。这是他与李碧君约定的暗号，一旦出现这玫瑰花，李碧君就必须躲到他们在大梅沙的另一处海景别墅去，这是他们买的一个小产权房。深圳的小产权房就是当地农民用宅基地盖的房子，没有房产证，交易不受法律保护，但是价格比较低，也不进入政府的房地产信息网，他们用外国假名护照购买了这套别墅，作为以后应急的藏身之地。做完了这件事，只听房门发出剧烈的碰撞声，被撞开了，进来几名持枪的便衣人员，突然灯光大亮，有两把手枪抵在他的胸前，那人说，杨处长，请跟我们走一趟。他浑身瘫软，知道事情败露。可是依然嘴上很硬，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对方拿出了证件，我们是纪委的，宣布对你进行隔离审查。杨明志顿时浑身瘫软，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几个小时以后，李碧君开车来到别墅附近，她按惯例看窗台，远远就看见窗台上的玫瑰花，心里一跳，知道事情败露了，二话不说，就急驰离开了。李碧君心里知道，这个男人为了爱自己，不惜冒险来救自己，为这样的男人去死也值了。
    杨明志坐在警车上，思绪混乱。心脏怦怦狂跳不止。他知道这是死罪，因为前几年有几个局长处长，贪污200万左右就被判了死刑，他这个绝对是巨额受贿，逃不了一死。那天夜里，风雨交加，雷鸣电闪，审查站是位于深圳梅林的一座山脚下，不像监狱，房间窗户没有铁栏杆，由于罪行没有定性，所以看管不是很严，但是进去的都是有一定级别的出问题领导干部。
    在被关进隔离审查所第3天的一个深夜，凌晨2:00。杨明志乘管理人员疏忽，一人在打瞌睡，还有一人上洗手间的一刹那，他偷偷地打开窗子，从2楼跳下，幸好下面是一片草地，他没有摔伤，逃跑出隔离所了，心想，这是天不灭曹啊。狡兔三窟，他赶紧打的，跑到大梅沙海景别墅，按约定暗号敲门5下，李碧君从猫眼中向外一看，是心爱的人，她立即开门，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相拥而泣。杨明志说，我这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我们赶快用假名护照去外国吧。李碧君说，明志，一切都听你的。他们立即拿出买来的海外护照和海外存折，闪电般打的奔向蛇口码头，那里有高速快艇到香港机场，他们顺利踏上了飞往澳大利亚的飞机，这一切都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内。
    这张搜捕的大网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收拢，杨明志的一些同伙和小兄弟也逃出中国，来到了澳洲。他们在澳洲呆了一段时间以后，感到这个地方通信很发达，侦破犯罪的手段比较先进，害怕在这里时间长了会暴露，于是他们经过商量后，又逃到了比较穷的印度尼西亚，这里的华侨华人很多，所以他们在这里，别人也看不出来是从中国来的。就是语言沟通很困难，买东西都不方便。更麻烦的是，毕竟他们的赃款大部分都在中国，带出来的资金不能够维持长久的生活，于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他们又来到了生活成本更加低廉的老挝，这个国家比较偏远，通信各方面都很落后，有利于隐藏。这些弟兄们平时也无所事事，时间长了也就在躲藏的房间里闲聊，除了去购买必需的生活用品，绝不出门，一有风吹草动，就如同惊弓之鸟般转移。
    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通信手段越来越高超，这个世界逐渐已经连成一体，像是一个地球村，所有的人和事，随着电波和航空的高速联系，信息在几秒钟内通达，物资在几个小时内送达。内地的侦查机关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段，很快就查到了杨明志他们在老挝的躲藏点，于是在一天的下午，一大批老挝警察和内地的警察联合包围了他们的躲藏点，把他们一锅端了，全部逮捕送回到国内。杨明志知道，这一次是真正的彻底完蛋了。

    在对杨明志马拉松式的审讯中，他用尽了抵赖的伎俩，要么沉默，要么否认，可是在铁的证据面前，他逃脱不了控罪，而那些行贿者，只要能揭发行贿的事实，基本上可以得到轻判或释放。在审判中，这些审判人员也很有技巧，松弛有度，有时也聊一些轻松的话题。他们问杨明志，你玩的女人很多，最喜欢的女人是哪一个？杨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当然是李碧君。那你最想念的是谁？杨也不说想老婆想女儿，说最想念的还是李碧君。这些人就取笑他说，你真是一个痴情汉。
    最终所有的证据证实，杨明志单独受贿贪污2400余万，他和李碧君共同贪污受贿1600余万。
    李碧君是以涉嫌行贿和贪污受贿罪，被反贪局逮捕的。在审问中，她进行百般抵赖，可是哪里经得住审判人员的轮番审讯，他们有丰富的办案经验。在连续不断地审问并出示证据后，她崩溃了，就以沉默来抵制审讯。
    在经历长达一年多的审判过程中，杨明志和李碧君这一对野鸳鸯痴情不改，在牢房中深深地思念着对方，他们写过信件，要求狱方转交被拒绝了，他们要求见面，也被拒绝了。
    杨明志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在监狱中他惶惶不可终日。面对高墙，他也发自内心地忏悔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泪流满面地自言自语，对不起啊，父亲！当年你不顾生死，为新中国的诞生献出生命，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是家门的叛逆，你为真理牺牲在战场，我却为自己的私利死在刑场，在黄泉之下，我也难洗清自己的罪过！
    一审结果出来了，杨明志被判处死刑，李碧君被判二十年徒刑，他们不约而同提出了上诉。
    胡兰兰在家里也是终日以泪洗面，想不到杨明志落得这个下场，她去监狱里探望他，两人相对是泪流满面。胡兰兰说，我多年来一直劝你要清心寡欲，要好好做人，你不听，落得今天下场。你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全家，我和女儿有什么脸面做人呢？杨明志哭着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辈子我欠你的永远还不完，我下辈子还你吧，呜呜！他嚎啕大哭，胡兰兰也几乎哭晕过去，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天意吧？她想。从此她带着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度日如年。不过社会很快就把她们忘记了。
    轰动全国的公判大会终于在深圳体育馆召开了。为了震慑腐败行为，万人体育馆里座无虚席，各种媒体也密集报道。杨明志与李碧君终于在这次公判大会上见面了，他们相隔10米。杨明志是被五花大绑，而李碧君是被手铐铐住，身后是4名刑警扭住胳膊押送。在公判大会上，令人思绪万千的一幕出现了，李碧君死死地侧转身盯着杨明志，杨明志也扭头看着李碧君，那种眼神可以说是充满了人间最深沉的爱和最大的痛苦惋惜。整个宣判大会从始至终他们都保持这种姿势。当宣判长宣判读完他们两人所有的罪状以后，审判长宣判，驳回他们的上诉，维持原判。依法判处杨明志死刑，立即执行！李碧君二十年徒刑！杨明志突然用尽全力喊出两个字，冤枉！不知道这是最后的哀鸣，还是最后的挣扎。
    法律是无情的。一个小时以后，随着刑场一声枪响，杨明志血污的身体被拉上警车送进了火葬场，李碧君则被送到韶关的监狱服刑。
    魏达明和郑文英是从报纸上才知道杨明志遭此大祸。简直如雷轰顶，他们赶到深圳，这时杨明志是早已伏法，只见到了他的骨灰盒，郑文英抱着骨灰盒嚎啕大哭，明志啊明志啊，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走上腐败这一条路啊，也怪我们离开了你，没能管住你。我怎么对得起你亲生的父亲呢？！魏达明也是心如刀绞，他万万没有想到，杨明志会走上这样一条路。对比那些老一辈，他深深为目前的官场几乎无官不贪的局面悲痛欲绝，但又无可奈何。心想，我们老一辈在家乡奉献余热，后代却堕落走上绝路。
    唐碧枝知道李碧君的悲剧以后，悲痛不已，陷于绝望，在一个黄昏，她抱着张吾三的骨灰盒，身上绑一块大石头跳进长江，从此杳无踪影。
    一年后有记者去监狱采访，其中有一句话问她，你现在最想的人是谁？李碧君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回答，也没有说她的父母也没有说她的孩子，就是三个字，杨明志。

    一代美人遭遇如此结局，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后来有人在网上写下这样一首诗篇，仿照唐代白居易的长恨歌，写出一篇叫做新长恨歌的长诗，颇有发人深思的意义。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中国当代写得最好的诗歌，有现实意义。诗是这样写的：
    《新长恨歌---贪官》
    贪官好色思红颜，欲得红颜靠金钱。
    美眉芳龄二十七，出水芙蓉翠欲滴。
    闭月羞花倾城色，一夜睡在首长侧。
    百媚千娇压群芳，满城佳丽无颜色。
    四季共戏金浴池，牛奶滋润洗凝脂。
    檀香木床震悠悠，始是恩爱交欢时。
    穿金戴银珠光耀，锦绣被暖度良宵。
    良宵波波高潮起，长官白日现疲劳。
    珍馐美景世界游，笙歌曼舞多佳肴。
    三妻六妾加情妇，一群宠爱在一身。
    金屋藏娇荒唐夜，红楼奢靡停大奔。
    三亲六戚皆沾光，鸡犬升天响当当。
    才子父母齐喊亏，生儿应生杨贵妃！
    青云直上财源进，四海贪官数不清
    纸醉金迷拥红颜，首长快活赛神仙。
    纪委“双规”命令来，惊破红楼春光曲。
    昨日风光无限好，今朝锒铛狱中熬。
    娥眉同狱如隔山，鱼水恩爱不复还。
    民心不平难逃死，一颗子弹穿心室。
    血污满面卧刑场，身名灰飞火葬场。
    亿万不义遭没收：名车金玉加豪楼。
    美眉无奈痛凄凉，人鬼两分泪长流。
    同案获刑判死缓，可怜佳丽遭狱灾。.
    早知富贵如烟云，何苦贪腐遭报应。
    贪腐前赴又后继，只因土壤生毒气。
    君去山河依旧在，妾念恩公`朝暮情。
    凄风苦雨沦落人，半老徐娘欲断魂。
    权势若知不长久，莫如当初学莫愁。
    古今将相何其多，荒冢都似马嵬坡.
    豪门富甲难过三，物极必反很简单。
    官场规则太黑暗，妾劝世人莫做官。
    吹拉欺压对上下，钟馗遇到也无法。
    当官不为民解难，不如回家喝稀饭。
    当官不为民解困，滚回老家掏大粪。
    善恶忠贪终有报，天理人心最重要。
    君本善良有才人，人在浊境头发昏。
    君若生在清平世，定为清白正直人。
    官官相护缺监督，见利忘义黑心生。
    人性本含公与私，彼消此长有外因。
    妾美天生非罪过，权钱交易是祸根。
    邓公有句经典话：政策好坏定人生。
    政策坏时人变鬼，政策好时鬼变人。
    若要贪腐无处跑，人民民主最重要。
    忽闻天上有仙宫，美眉神游自逍遥。
    遍寻夫君均不见，惟见英烈变神仙。
    仙乐美妙颂英雄：屈原岳飞谭嗣同，
    恩来中山毛泽东，微笑裕禄和雷锋。
    忽而美眉游地狱，鬼王怒目坐正中。
    贪官贼子齐下跪：纣王高俅吴三桂。
    慈禧和坤安禄山，悲惨秦侩汪精卫。
    小鬼判官站两排，怒喝带出贪官来。
    披镣带锁人憔悴，一见相拥泪满怀。
    千言万语难出口，含情凝视紧拉手。
    昨日恩爱成旧梦，今朝人鬼一场空。
    妾愿等君五百年，来世再续未了缘。
    来世做鸟不做人，人类贪婪害寰尘。
    坑崩拐骗毒赌黄，恶帮派加杀偷抢。
    权线交易又加色，假冒伪劣还垄断。
    土地空气已中毒，山河湖泊遍污染，
    矿藏资源喊危机，草原森林滥伐完。
    高楼林立贫民窟，泾渭分明贫与富。
    朱门豪宅狗富贵，路有伤心穷死骨。
    血汗工厂满四海，外国老板乐开怀。
    历史车轮几十年，私字出尽苦牵连。
    贫富鸿沟不见底，贪腐不除气冲天。
    君我再世觅桃源，莺歌燕舞锦绣田。
    比翼仙鹤彩云里，戏水鸳鸯共百年。
    宇宙亦有爆炸时，此恨无限情绵绵！
    那作者最后说，我认为贪官除内因外，外部造成贪腐的大粪坑也是主因，所以某种程度上说贪官也是受害者！为何有的时代就极少贪官？

    二十五
    瞿志高这两年倒是时来运转。他的机械工厂碰上了经济周期转向高潮，订单接连不断，他还清了卢大伟的钱，公司也做大了，厂房搬到石岩一家有几千平方米的厂房内，工人人数达到了几百人。他去韶关的监狱探望了李碧君。李碧君说，过去的事情就像一场梦，还是我对不起你，今后你把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就是我最大的期望了。瞿志高说，那是自然的，我们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你在狱中生活上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帮助你的。
    刘丹红对李碧君和杨明志的遭遇也是无限感叹，又无可奈何，自顾不暇。因为她的人生又一次遭遇了滑铁卢。
    股市如坐山车般急涨急跌，由牛市跌到熊市长达两年。那些所谓的股市神操盘手纷纷落马，包括上海有名的杨百万，也成了负翁。刘丹红也不例外，原来所赚的300余万，眨眼之间打了水漂。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而吴成飞的珠宝生意也是每况愈下，经济不好，人们哪有钱买珠宝。他的心太大了，就是那话，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为了赚回赔掉的本钱，就投入了几次巨额的赌石，没想到接二连三都失败了，将家当几乎全部输进去了。在几个月后，忽然传来了他被逮捕的消息，原来，他在缅甸去进珠宝的同时，发现贩粉的生意利润更加巨大，就是那话，利润超过300%就会使人疯狂，在这个巨大利益的诱惑下，吴成飞就贩了一大批毒品，他幻想只赌这一把，赌赢就走人。可是，狐狸再狡猾也逃不出好猎手，公安机关多年的扫毒行动经验丰富，吴成飞就成了一个自作孽的狐狸陷入陷阱之中。贩粉超过100克就可能被判死刑，而他这一次的黑落因的贩粉量居然达到了10公斤。他与另外三个妙龄女郎同时被宣判了死刑。刘丹红几个月没听到他的消息，结果从报纸上看到了这个巨大的噩耗。她惊呆了，但是又无可奈何，这又是命运对她的一次沉重打击。
    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约翰逊走入了刘丹红的世界，他是美国一家贸易公司驻深圳的代表。有一天，刘丹红在深圳的东门市场逛街，约翰逊看到了她，眼睛一亮，为这个美丽的女人所吸引。这些西方人的特点都是很直肠子，有什么都直来直去，于是他就走上前去，对刘丹红说，小姐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刘丹红一看是一个白人帅哥，多年来国内崇洋媚外之风很盛行，女孩子被老外媾走的事情也不少见。刘丹红看见这个老外很帅气，就微笑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呢？约翰逊就说，小姐，我看你好漂亮，感觉很不错，我们做个朋友好吗？刘丹红为他的直爽也感到很惊诧，犹豫一下就说，这样不太好吧，我们萍水相逢呢。约翰逊说，你不要担心，我不是坏人，我是美国贸易公司的代表，这是我的名片。刘丹红拿过名片一看，是中英文对照的，上面写明是那个公司的销售代表。约翰逊又说，小姐可以告诉我您的电话吗？于是刘丹红答应了。第二天约翰逊就请刘丹红到华强北的一家咖啡厅里见面聊聊。
    咖啡厅里灯光幽暗，靠窗的是一排方桌，每张方桌相对挂两个摇椅。约翰逊点了两个牛排，两杯猕猴桃汁，就和刘丹红聊起来。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世，他说，我在美国德克萨斯州，来中国有5年了。中文是在武汉大学学的，出来以后就到这家贸易公司工作。美国还有父母和弟弟妹妹。美国的孩子独立性很强，一般高中毕业后就脱离家庭自己出来独立生活。现在我已经完全习惯了中国的生活，真是乐不思蜀了。刘丹红说，像你这样的帅哥，一定有不少女孩子追求吧，约翰逊说，那也是，但是呢，我有自己的审美的标准，我喜欢的女孩就像你这样。刘丹红说，那你为什么要找中国的女孩呢？他说，我觉得中国的女孩比较传统，比较温柔，而美国的女孩呢，一般大多个性特别强，比较难相处，弄不好一言不合就分手了。刘丹红说，那中国的女孩也不一定都是那么温柔驯良的，像我的个性就比较强了。

约翰逊说，如果自己深爱的人，那是肯为她让步，为她付出一切的。刘丹红说，国家民族不同的生活习惯和价值观上会有很大差异的。约翰逊说，我已经基本中国化了，像饮食我就很少吃西餐，我甚至还喜欢吃辣的，也学会了用筷子。中国人比较重视家庭，我也很赞同。刘丹红说，在我们中国人的眼里，你们美国人都是太自由了，自由得甚至是放荡。约翰逊说，美国人是比较讲究自由，但你们中国人现在比起过去几十年来，那不是也是自由开放了很多嘛。刘丹红想了想，那倒也是，就说，你看现在这个社会，也是人员自由流动，自由出国，跟外国人的婚姻也是很多。约翰逊说，刘小姐，我对你的感觉，用你们中国人的话叫做一见钟情，我希望你能够和我喜结良缘，你若跟着我，我会很快的给你办理美国移民。你和我在中国或美国生活，都可以由你选择。刘丹红红着脸说，这也太突然了吧？那这不是成了闪婚了吗？我们还是需要了解一段时间吧。
这以后一段时间里，他们俩人又相约在一起，去深圳的海滨和山河景点游览。约翰逊的摄影技术比较好，他为刘丹红拍摄了许多有艺术水平的生活照。刘丹红说，想不到你还是个摄影的高手呢。约翰逊说，高手谈不上，我这个相机比较好，这是尼康的，像素镜头效果好，那价值5万多呢。现在那些明星都流行拍写真集，我来给你拍个写真集吧，你可以留着一辈子自我欣赏。刘丹红说，那个写真需要很多衣服吗？还需要不同的场景。约翰逊说，那都不是问题呀。于是他给刘丹红买了十多套各式连衣裙，四季服装，礼服，内衣。他们在各个风景点拍了很多美照。那天，在约翰逊的家里，他就要给刘丹红拍内衣照。刘丹红说，这样不太好吧，约翰逊说你这思想太保守了，内衣照是写真集必须要有的呢。于是刘丹红就用几种颜色不同款的比基尼，摆出姿势在沙发上，让他又拍了好多张，最后约翰逊又说，还缺几张脱光的呢，否则就不是完全的写真集了。刘丹红说，那可不行啊，那是我无法接受的。约翰逊说，你这么美的身材，你不留下美好的记忆？到老了，回忆起来有多么美好啊，古今中外的美术学院，都必须要画裸体画了，人体美是世界上的最美。你看我们西方的博物馆，甚至大街上有很多都是男女的裸体的雕像和画像。那个最有名的爱神维纳斯不也是裸体的吗？刘丹红说，那我们中国人是很传统的，那太不好意思。约翰逊说，我们现在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吗？如果不是相互欣赏，就不会做男女朋友对不对？现在全世界都是越来越自由开放，在我们国家，男女之间的情爱就像是喝白开水一样，只要双方喜欢，那么情爱就是一种甜蜜的享受。刘丹红心里想，他说得倒也是，现在的社会真是越来越开放。于是她就低下头，默不作声。约翰逊凑上前去搂住她的腰，两眼对视，刘丹红羞涩地闭上眼睛，约翰逊就吻上了她的双唇，两人一发不可收拾倒在沙发上，紧紧相拥进入了男欢女爱的最高境界。一番云雨过后，刘丹红软软地躺在沙发上，约翰逊说，你这简直像一个睡美人呢，我一定要让你留下这个最美好的瞬间。刘丹红以沉默表示不拒绝。于是他就拿出相机，将她的脱光肉体从不同角度拍摄了很多张。

    几天后，约翰逊将冲印好的刘丹红的写真集，用一个大大的精美的相册装贴好，拿给刘丹红看。刘丹红看了，也真是美不胜收。约翰逊说，丹红，你这真是宛如天仙下凡。约翰逊从提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打开来，刘丹红一看里面是一枚大大的钻戒。约翰逊拿出钻戒跪在刘丹红的面前说，丹红，我今天正式向你求婚，你嫁给我吧。刘丹红说，这样是不是太快了吧，我们还要多了解了解呢。约翰逊说，那我们先同居也可以，你搬过来吧。刘丹红想了想，我再考虑考虑吧。这些天，何胜亮也是不断的找到刘丹红，刘丹红有点犹豫，在面对约翰逊和何胜亮的两难选择中，她考虑再三，最后觉得还是为了自己今后的前途，还是跟约翰逊。在移民潮影响下，她也想移民出国。于是她对何胜亮说，胜亮，实在对不起，我们可能没有缘分，因为我要移民去美国，我现在已经找了一个美国的男朋友。何胜亮听了，心里不禁五味杂陈，十分地凄凉，但是又无可奈何。他说，你对这个外国人了解吗？在外国，各种生活习惯以及价值观与国内很大的不同，也是会有很大的风险的。刘丹红说，人生就是一场赌，冒险也要去闯一闯。何胜亮再三劝她还是留在国内，可是刘丹红去意已定，何胜亮十分悲伤，暗自流泪，自己失去了心仪的女人，只好祝她今生幸福平安。
    刘丹红终于接受了约翰逊的求婚。他们很快地办理了结婚手续。这时约翰逊的公司遇到了危机，效益下滑，大量裁员，于是约翰逊离开了公司，他要带着刘丹红回到美国去建立家庭。
    从香港登机经过13小时的飞行，他们到达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然后又转机到了美国南部的德克萨斯州的首府奥斯汀，这里的气候跟深圳差不多。
    约翰逊对刘丹红介绍美国德克萨斯州，说，这奥斯汀是美国的电子工业中心，享有硅山之称，生产各种高科技的芯片，在全世界占有巨大份额。也享有“世界现场音乐之都”的美誉。有许多著名音乐人、音乐场所和音乐盛事，该市人均音乐场所占有率在美国位居榜首。最著名为市中心的六街，街上各类酒吧和其他夜生活场所，入夜后大多有各类乐团现场驻唱。此外，奥斯汀市还具有众多先进的剧院、博物馆等文化设施。1888年建成的州议会大厦，是当时世界第七大建筑，也是该市著名景点。
    刘丹红问，那你们这里有什么特产呢？约翰逊说，德州的美食是奥斯汀最有名的德州烧烤和 Tex-Mex 美食。富兰克林烧烤餐厅也许是奥斯汀最负盛名的烧烤餐厅，自餐厅成立以来，每天排队的人络绎不绝，平均排队时长 3-4 小时。早餐炸玉米饼和 Queso 是这个城市的热门食品，奥斯汀有时被称为“早餐炸玉米饼的家”。

    刘丹红见到了约翰逊的父母，他的父母为儿子娶了这样漂亮的媳妇而赞不绝口，母亲惊呼道，我的上帝！你真像一个angel（天使）！
    约翰逊就在市内租了一个套房，他们两人就在这建立了小家庭，约翰逊又到附近一家电子公司上班了，刘丹红则先补习英语，熟悉当地的人文风情。
    二十六
    卢大伟这些年来在商场上屡战屡败。这两年他在俄罗斯投资的烟厂也是历经坎坷，效益滑坡。那天他回国后，请瞿志高和何胜亮在一起吃饭。他伸出手给他们看，你看那个俄罗斯冰天雪地，我这个手都生了冻疮，俄罗斯远不像你们想得那样美好，冬天的严寒比我们北方的哈尔滨还要冷。何胜亮说，那你的烟厂现在为止运转得怎么样啊？卢大伟说，勉勉强强也是维持生存吧，利润不高，这个地方，投资环境还不如中国。不进去不知道，一进去才发现问题很多。国情有很大的不同，虽然有税收比较低的优势，但是他们那里的工人很难对付，他们基本上都保留了原来前苏联的那一套福利制度，医疗，住房，教育基本都是免费的，甚至连用水和电费，燃气费也是极低的价格。所以他们的社会还能勉强维持稳定。这个普京上台以后他要保证人民的基本权利，工厂里想炒个工人都很困难，曾经由于彼得堡有一家大工厂要炒工人，普京亲自出面去阻止。工人的工会力量也很强，所以我们也不敢加班，也不敢做一些侵犯工人权利的事情，公司呢，它也有最低工资标准，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说它国内的市场销售比较好。他们的腐败也是很严重的，一些管理部门上门来敲竹杠，你不给他就要给你穿小鞋。他们那里的人还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爱酗酒，男人酗酒死了很多，所以女人比男人多，好多中国的小伙子到俄罗斯找到了漂亮的老婆。不少北方人在那里承包土地，种土豆小麦的很多，因为他们那里人口少，它们的面积是中国的两倍，但是人口只有1亿多。瞿志高说，都说俄罗斯乌克兰的女孩最漂亮，老兄在那里也是走了不少的桃花运吧？卢大伟哈哈一笑，你老弟真是个乌鸦嘴，只怕比我还色呢，是，兄弟之间明人不说暗话，我在那里桃花运不是很多，个把两个还是有的，全世界的女人都是见钱眼开呀。瞿志高说，你品尝过的白种女人跟中国女人有什么区别呢？卢大伟说，嘿嘿，她们最大的不同就是特别地豪放，直爽，不像中国人含蓄内向，一上床她们是反客为主啊！三人一起哈哈大笑。
    何胜亮谈起刘丹红的近况，卢大伟知道了，很遗憾地说，现在的中国女人哪，都是崇洋媚外，多年来，这个舆论场也是瞎搞的，造成国人产生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外国人的狗屁也香的假像，她们巴不得找个洋人，其实我走了很多国家，还是中国人好。丹红这次外嫁，我看是凶多吉少，那些外国人都很花心的。志高啊，你的工厂搞得不错嘛。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吗？像你这个条件再找个比你小20多岁的美女也不成问题啊。瞿志高说，现在开个工厂压力实在是太大了，随时就有破产的危险，搞得人现在精神几乎要崩溃，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找女人了？像胜亮就好，上个班领个固定工资，也没有什么压力，你找个女人有那个闲时间。何胜亮说，哎呀，我这些年来真正体会到世上最难的就两个事情，一个赚钱，一个是找伴侣。找老婆甚至比赚钱更难，要考虑方方面面，首先要有感觉，二呢又是要基本条件符合，第三又要生活习惯合得来，光生活习惯就涉及到饮食起居，待人接物，消费，还要担心有无不良习惯等等各方面。所以现在离婚率那么高，与其结了再离不如耐心多接触多了解再说。
    卢大伟又问，志高你们工厂现在主要做什么产品呢？瞿志高说，我们就是搞机械加工啊，现在主要是以制作模具为主，搞了两台德国进口的二手的三坐标铣床，这个东西倒是很高精尖，国内生产不出来，它可以根据电脑画的图，自动对各种曲面精确加工，精度可以达到1/1000毫米。对模具钢的材料要求也很高。何胜亮就说，那我们原来在江城特钢，就是生产合金钢的，你找他们应该进货比较便宜吧，我可以问他们的销售处想想办法。卢大伟说，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们互通有无，有些好东西我也搞到俄罗斯去买卖。

    晚上卢大伟回香港了。香港的总面积有将近1000平方公里，包括香港岛，九龙半岛和新界，以及上百个小岛屿。新界的面积最大。整个香港分布有几十个卫星城，香港本岛有一百多平方公里，港岛上的太平山是最高点，在那上面可以俯瞰香港和对面的维多利亚港及九龙半岛。太平山上住着香港最富有的家族，包括李嘉诚和大批的明星。那些藏在茂密的树林中的豪宅，都带有游泳池，甚至球场。卢大伟住在香港的新界元朗，这是一个卫星城，离深圳的福田口岸最近，坐公交车只要二十来分钟。想不到香港这个高度发达的大都会城市还保留有不少自然风光，香港的九龙半岛有多个卫星城，卫星城之间保留有不少大片的原住民村落和山林及土地鱼塘，还有大片红树林湿地，引来数不清的候鸟，四季常青，依山靠海的景色十分优美。卢大伟在元朗附近有一栋别墅，所谓的别墅，其实就是当地的农民房，比市中心的洋楼价格要低一些，是1栋3层的小楼。卢大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大陆，很少回到香港，在这里他有一个菲律宾佣人，养了一条大狼狗。香港人喜欢雇用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等地的佣人，这是因为他们比较专业，而且英语都很好，人数不少，多达十几万，每到周末，这些人就在香港各个公共的公园以及街区的角落里，与朋友们聚餐聚会，席地而坐，成了香港的一个风景。卢大伟这些年来非法进口多次被查，被海关列入黑名单，他再不搞这些非法活动了，生意场上也没有大的起色，也就靠一些投机生意维持。他老婆黄丽莎和女儿卢欣怡在美国多年了，老婆先是陪读，女儿毕业以后就在美国工作了，嫁了个美籍华人，也办理了移民，但是在美国由于是有色人种，或多或少还是要受到一些歧视，工作也不好找，收入也不高，所以在那边的生活也不是很富裕，紧紧巴巴的。她也很少回来，一两年回来一次。这两年女儿又添了外孙，他老婆就在那边带外孙，更没有时间回来了。卢大伟也乐得自己当个空巢丈夫，这些年来沾花惹草的事也不少。
    香港的商业区主要集中在港岛上的铜锣湾，湾仔一带，再就是九龙半岛上的弥敦道这条大街，由北到南很长，其中旺角和油麻地尖沙咀一带最繁华，聚集了大量的商店餐饮歌舞厅，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招牌。一到入夜，那些霓虹灯一眼看不到头，是名副其实的购物天堂。因为，香港是免税的自由港。早些年，港人回大陆主要是带各种电器。这些年来，大陆的家电基本上质量都已经达到外国进口产品的水平，所以香港的优势主要就变为黄金珠宝药品化妆品奶粉以及奢侈品方面了。
    卢大伟经常去旺角的歌舞厅寻欢作乐，那里是黄色文化的中心。旁边的街巷里有不少的名为按摩或指压，实为商女的青楼，一到夜幕降临，那小街小巷也有一排排霓虹灯，挂满了形形色色的黄色招牌，隐藏着来自世界各国的失足女。
    这天卢大伟来到旺角，他听说这一带新开了不少黄色场所，沿街一看，不少门店旋转的粉红霓虹灯下是大大的灯箱，展示十多个妙龄女郎搔首弄姿的照片。他进了一个叫一凤楼的按摩房，进那里面一看，有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坐在门口。卢大伟就问他，有没有欧洲的小姐？那男子说，有啊，就拿了一叠相片让他看，卢大伟看到了一个比较漂亮的，他很中意这个小姐，就说，她叫什么名字？她叫娜达莎。卢大伟就被引到了一个小小的房间，进门后仅仅只有一张床，屋顶挂个小空调，有一个小电视，是密不透风的。那个娜达莎还真是一个尤物，丰满性感，蓝眼睛，但是看得出金色的头发是染的，因为发根是黑的。卢大伟就问，你在俄罗斯什么地方啊？她说，我不在西部，我在俄罗斯东部，我是从海参崴来的，卢大伟说，哦，那原来是我们中国的地盘嘛，娜达莎说，我们那里冬天太冷了，所以我也喜欢香港。卢大伟说，我在你们圣彼得堡开了个烟厂，我经常去你们那儿。除了气候很冷，其他还不错，你为什么要来到中国呢？娜达莎说，还不是我们那里太穷了，俄罗斯那大城市比小地方富多了，像我们海参崴，那经济很差，再说到香港来我们也可以看看世界见世面啊。卢大伟说，你今年多大啊？娜达莎轻轻拍了卢大伟一巴掌，女人的年纪是保密的！卢大伟说，你在这里每月可以挣多少钱呢？娜达莎说，不多，一大半也被他们这些老板抽去了，我们的护照被他押着呢。卢大伟说，你们这里安全吗？要被警察抓走了，那就倒霉了。你放心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香港的法律。关于商女的罪名是放得很宽的，男女同居一室，不算商女，如要抓到，有收钱的证据才算。卢大伟说，那可以接吻吗？娜塔莎撇撇嘴说，那是不可以的。

    一番云雨过后，卢大伟想，这外国洋妞还不如中国的女人温柔多情。
    过了半个月，卢大伟又到港岛上的一家歌舞厅，这个歌舞厅叫做无上装歌舞厅，进去一看，里面的几个女服务员都是裸露上身的。客人在座位上喝酒吃点心，中间有一个小舞厅可以跳舞，然后有歌手在最靠里面的乐池里唱歌，有菲律宾乐队伴奏，唱的是东南亚的摇滚歌曲。
    卢大伟在里面一个幽暗的座位坐下，点了一杯红酒，边饮边看演出，这时一个打扮得十分妖娆的女子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紧身的旗袍，浓妆艳抹。她问，老板，要不要我陪你喝酒呢？卢大伟知道这是个失足女，就说，好啊，咱们一起边聊边喝啊。他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啊？叫什么名字？女郎说，我是从泰国来的，你就叫我阿娇好了。卢大伟说，你的中文说得这么好啊，在哪里学的？她说，我本来就是华人啊，爷爷辈就到泰国了。卢大伟说，我去过泰国，你们那里物价比这里低很多，你为什么跑到香港来？这里物价多高啊？她说，物价虽高，但是赚的钱也多啊。这里人气又旺，全世界的老板都在这里。他们聊了很久。阿娇说，老板，要不要我陪你出街？卢大伟知道这意思就是要跟她去住处进行商女交易。就说，好啊，你这美女真可爱！他们就打的，到了柴湾一个靠山的高层楼宇里。房间很小，进去以后，阿娇洗浴了以后出来，真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她主动来脱卢大伟的衣服，卢大伟也很配合，两人就这样上床，可是在进行中，卢大伟就觉得很不对劲，怎么她这个没有女人的那种味道？于是就问道，你是不是有毛病？阿娇就说，我们泰国来的你还不知道吗？我是人妖啊，难道你才知道？卢大伟来香港这么多年，第一次才知道，他碰到了人妖。原来，这些人妖，变性手术是有的做上不做下，有的做下不做上，有的全做。下面做了手术的，做得不彻底，就跟正常的女人大不相同。卢大伟心想，那他到底算男人还是女人呢？我是叫她还是她呢？他们是上女厕所还是男厕所呢？心里暗自好笑。就在这时候，他接到了太太丽莎从美国打来的电话，喂喂，大伟，你在干什么？卢大伟说，我在铜锣湾里逛商场呢，什么事啊？丽莎说，你这个月的生活费怎么还没寄过来呢？卢大伟说，俄罗斯那边生意不好，工厂还欠工人的工资，下个月好不好？丽莎说，我们在这里生活费用很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欣怡现在又失业了，早就叫你过来，一家人一起团圆生活你又不过来。卢大伟说，我过去干什么呢？美国那边工作又不好找，我在那边当贫困人口靠救济生活啊？多没面子啊？赚钱给你们不是更好吗？丽莎说，什么面子不面子，里子都没有还顾面子？鬼知道你在那里都干些什么？你不要在那里寻花问柳，当心我抓住了会饶不了你。卢大伟说，老婆，你不要多心！我这一把年纪了，我是有情有心也无力啦，我再奋斗几年，争取赚一大笔钱在美国买房给你们不是更好吗？丽莎说，哼，说得好听！那万一你要破产了呢，你千万不要负债啊！卢大伟说，你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好不好？不吉利！人生难得几回搏，起起伏伏总是有的，就是李嘉诚也差点破产几回呢。
    卢大伟对阿娇说，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我是正常的男人呢。阿娇说，不喜欢就算了，你出街费要给我啊。卢大伟赶忙掏出钱来甩给他，一拍屁股走了。回到家里，喝了几口闷酒，想想今天一天不顺，不免唉声叹气。洗漱完毕，又拿鲁迅的诗来宽慰自己，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春秋。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了。

    二十七
    生活的内容无非就是工作加爱情和衣食住行学习娱乐。工作是奉献社会获得回报而维持生活的必需手段。何胜亮的工作是勤勤恳恳尽心尽力，以自己的智慧和汗水创造产品奉献社会。这使他得到社会的承认，并且获得了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平。
    春去秋来，这几年赛康公司的业绩还可以。但是由于科技的发展，液晶屏幕的电视机和电脑，已经有取代使用显像管的明显趋势。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这就是韩国公司要求扩大生产产能一倍，将厂房和设备也增加一倍，说是取得显像管生产的竞争优势。中方的管理层同意了这个要求，但是必须走形式，要通过职代会和群众的同意。何胜亮也是职代会的成员，这天公司汪建福董事长召集会议征求群众和职代会对扩大产能的意见。谁都知道，职代会不过是个花瓶，但是这个过程还是必须要走。大会要投票决定，结果几乎100%的票是赞成。在职代会上，汪董事长介绍了扩大产能的好处，然后说，上级要求收集不同意见，请大家一个个公开表态。95%的职代会代表都表示同意，只有何胜亮和几个代表出来反对。他说，明明白白显像管已经要被液晶屏幕所淘汰了，为什么还要扩大产能？这个扩大投资十几个亿，很有可能会是打水漂，而且据说是韩方把他们旧的设备从韩国搬来作为设备入股，即使今后生产维持不下去，他们也会赚得盆满钵满，我明确反对这个计划。汪董事长的表情很尴尬，他说，扩大产能是要利用产能优势打垮其他竞争厂家，赚取更大利润，大多数代表的意见还是赞同的，少数人的意见我们会向上面反映，这个会结束吧。
    会后，据说电子部有7位退休的老部长，也联名写信反对这种扩大产能的计划。但是，这个现实，就是县官不如现管。这个计划居然层层获得批准，顺利地推行下来。公司内部有一个聊天网，何胜亮也经常在网上发表一些反对这个计划的言论，以及其他的理想方面的比较偏左的言论，在一个上午，他被通知调离计算机室，调到动力处。这等于是改变了他的专业，何胜亮心里明白，这对他是一种穿小鞋的做法。他用当年在内地匿名举报的方式，向市里的有关部门进行举报，说这种存在疑点的合资计划中很可能有干部的腐败行为，这还不是一般的腐败，简直是害国。向国外资本输送利益。他的笔迹是经过伪装的，不会被认出来。一个月后，他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陈总经理就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你写的举报信？何胜亮感到像当年的我们党员被捕以后被国民党审判，他坦然地说，不是我写的，这个你们有技术可以鉴定笔迹嘛，我公开反对不等于我会偷偷地写举报信。他们没有证据，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是何胜亮心中非常地反感，怎么能把举报人的信交给被举报人呢？这样的做法实在太卑鄙！如此谁还敢举报那些腐败分子呢？
    离开了计算机室，工资被减了一截。到动力处，那是一个新的天地，好在这个处的朱处长还算是一个温和的人，对他还不错，没有继续给他小鞋穿。不过这个朱处长和公司里的那一批人有一个很令人不齿的行为，就是对韩国人特别地卑躬屈膝，见到韩方的领导，鞠躬是超过了90度，头发几乎要掉到地上，何胜亮十分地恶心。他自己是一个不为5斗米折腰的硬汉，最蔑视的就是权贵和小人。他心想，如果外国人打进来我看很多人都要当汉贼。当年抗日的时候，汉贼伪军比日本人都要多，这是中国特色吗？不过后来看历史，觉得外国人呢，国奸也不少。汉贼的本性都一样，就是有奶就是娘。
    公司完全照搬韩国的管理方式。韩国人其实看不出跟中国人有什么区别，走在大街上一个样。韩国被日本殖民地几十年，各个方面都很像日本人。管理方式也是跟日本人学的，很严格，但是也很粗暴，他们自己的上司可以对下属打耳光。在公司每天的会议上，不允许下属有任何反对的意见。而且实行末位淘汰制，每年要对考核在末位的人10%进行淘汰，炒鱿鱼走人。他们的定置管理方式严格到办公桌上的茶杯都规定是放在右上角的位置，办公桌的抽屉内规定是放什么东西，要打开给上级检查。员工在厂区内走路都用黄线画出，连开门的曲线都用黄线标明，很死板。但是全面质量管理方式还是比较科学合理的，这样就减少发生质量事故的可能。所谓的5S管理，就是整顿整理清扫清洗清洁，做到厂区的机器设备干净整齐一尘不染，外面来检查，用白手套擦机器都擦不到一点的灰尘，这个还是比较好的。还有个TPM管理模式，就是用到数理统计的正交设计和多元回归及逐步回归分析方法以及office办公软件，鼓励员工进行技术革新和技术改造，并且对有成绩者有奖励。何胜亮觉得，这其实和原来国营企业的鼓励员工搞技术革命技术革新的鞍钢宪法大同小异。

    在动力处这个天地里何胜亮接触到了许多过去没见过的设备。有空压机，冷冻机，锅炉，制氧机，变频器，电力设备，真空泵，废水处理设备，软水和纯水制造设备，大量水泵，风机，潜水泵。密密麻麻的各种水汽电缆管道长度达到上千公里，遍布工厂每个角落。有一个中央电脑控制系统，将所有这些设备的信息采集到中央控制室，并且可以在控制室内进行遥控和报警。何胜亮担任的是自动化主管，他对这些设备进行了很多改造，得到了朱处长的好评，也获得了一些奖励。*
    二十八
    这个时代的科技发展十分的迅速，由于交通和通讯的科技发展，世界已经变小，变成了一个地球村。手机已经普及，彩电，冰箱，洗衣机，空调已经进入千家万户，汽车也已开始普及。历史上相关联的人们使用手机就更加密切的联系，瞿志高时来运转了，公司利润翻倍了。*他用手机将几个朋友们一起招来，由他宴请大家。卢大伟，何胜亮齐聚一堂，大家感叹这些年的巨大变化，历史的机遇将他们一起聚到深圳，但又为何春玫杨明志李碧君的不幸遭遇而大叹可惜可悲。
    何胜亮想，这些朋友和那些人生失败者有个共性，就是思想方法错了。他想：什么是正确思想方法？用唯物辩证法的一分为二方法观察世界万物，是正确准确的思想方法，避免了唯心论的形而上学，即看问题的片面，表面，绝对，静止，孤立性。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通过现象看本质，不变是相对的，变化是绝对的，从局部看到全局，这些都是真理。世界万物处于永恒不变的矛盾运动之中，大到宇宙小到原子量子都如此。具体来说，对人对事对物都有两面性，都有优缺点，都有利弊，都有好坏，而且不是固定不变，而是动态变化。看待历史和现实事件和人物，国家如此，这才是实事求是的真理！所以，那种对人对事一好好到底，一坏坏坏到头，一左就极左，一右就极右，一开放就开到脱掉底裤，一改革就改到改变国本，都是错误，都是违背哲理真理！
    所以对人对事都不能极端化绝对化，万事万物都应该有个“度”
    唯物辩证法认为世间事物都处于永恒不断的矛盾运动中，人类对事物的不断认识改造就是人类社会不断进步过程。万事万物运动中都有个合理正确的时空状态点，过之或不及都是不合理的状态，这就是事物的“度”。例如太阳，出来过多就是炎热，过少就是寒冷。水过多就是洪灾，过少就是旱灾。土地过少就是饥荒，过多填海填湖挖山造地就是破坏生态环境，适得其反。氧气过少会窒息，过多会造成醉氧。
    汽车过少会交通不便，过多就是交通堵塞空气污染。工厂太少就是经济落后，太多就是资源环境和动植物破坏。由物谈到事，开放不足就是闭塞，坐井观天，过度开放就像脱掉底裤，适得其反。改革也是中性词，静止不变就会落后，胡乱过度改革就会改掉国本，挖肉补疮。毫无自由就是专治，但是自由过度又成民粹，冲击法制体系。自由的度就在不侵犯他人利益和不违反法制上。不发展会落后，但是盲目发展又会毁坏环境资源动植物，更会造成精神道德信仰体系崩溃，人人为己金钱为上的社会犯罪猖獗！所以发展的度在要兼顾精神文明建设和环保上！
    他又想，市场化和私有化也是一样，适当的话经济会有活力，过度私有化市场化，就造成美国金融危机这样的周期性大灾难。所以说万事万物都有真理的度，真理往前一步或退后一步都是错误！如何掌握真理这就靠高度的智慧，实事求是，让事物发展处于和客观实际相吻合的状态。自然科学可用实验数据来证实真理，例如地球围绕太阳转，这是哥白尼布鲁若被关被烧死后，由科学证明的真理。爱因斯坦相对论开始也被怀疑，也是由科学证据来证实的。社会科学真理往往要由是不是符合大多数人民利益来决定，而且要经过实践检验。我们党战胜国民党就是人民意志的体现。马尔萨斯人口论也被实践证明是真理，马克思发现的资本主义的运动规律也被证明是真理。再看我主张的爱国民主反腐败共富为纲，不爱国是全世界人民反对的，但是爱国过头就是错误，例如希特勒和日本发系思也爱国，这种爱国过度就是侵略他国，是大罪是害国，他们是地道的祸民贼。所以爱国的度在不侵略他国。
    他又想，不民主是大错，但盲目搞西方多党制会造成分裂，已经由多国教训证实，是挖肉补疮。所以民主以不分裂为度！不反腐败无疑会败坏祖国，就如阶级斗争过度一样，扩大打击面，副作用很大。水至清无鱼，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反腐败以制度反腐，稳准为度！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精髓，贫富悬殊的社会永远天怒人怨。到共富不等于平均主义，绝对平均会导致发展停止。共富的度在基尼系数小于0.3和公有制为主体上！至于世界所有假恶丑的事物，是不是没有度呢？也不是！假恶丑的事物当然越少越好，但是历史证明永远无法完全消灭，沙漠地震水灾火山海啸旱灾少了，人类多幸福，这些天灾多了，人类大灾难。坏人和错误路线制度也存在几千年了，越少人类越幸福，越多人民越痛苦。真善美和假恶丑是要永远对立伴生的。我们个人为人处世，凡事也有度，不可过度走极端，这个度以不违法，不损害国家人民和他人利益为度，以保证身体健康家庭和睦事业顺利为度。
    中国传统文化讲究中庸之道有一定道理，当然对事对人也不是半斤八两绝对端平，人和事的好恶利弊的比例是变化的。有时矫枉过正难免，但物极必反是规律。说要注意一种倾向掩盖另外一种倾向，反右时要防极左，反左时要反极右。是掌握事物发展的度的度的高手，所以领导中国人民历尽艰难困苦建立伟大的人民共和国。
    二十九
    何胜亮断定会以失败告终的大规模扩建开始了。工厂被从福田搬迁到了龙岗。原来的厂房所占地退回给政府，政府赔了十几个亿。这个旧厂房地后来政府开发成商业区又多赚了几十个亿。新厂区面积由原来的十万平方米，扩大到了三十万平方米。不可否认，这个扩建的速度是惊人的，居然在一年的时间里完成了大批设备的搬迁，以及厂房的建设。何胜亮亲眼看到这个新厂由原来的一大片坟地加荒地变成现代化的宏伟的工厂，也学到了大量新的知识和技术。每天清晨6:00由大巴送到工地，食堂和办公室都是由活动板房组建成，夜里12:00才回来。几十支建设队伍上万工人，日夜三班作业。扩建指挥部分成电气机械，动力，土建，工艺，原材料，池炉，环保等等各种专业管理组，要对成千上万种设备材料进行招标采购，管理，运输，安装，调试，验收，这个过程极其复杂。何胜亮负责的是动力设备中的电气控制设备，为此，他参加了去韩国和比利时的设备验收。
    先去韩国。他们4个人，由何胜亮带队，翻译是一个叫崔银姬的朝鲜族姑娘，大家开玩笑说，你到韩国后可不要叛逃哦，她说，怎么会呢？我父母都在哈尔滨，我在韩国又没有亲戚。飞机在韩国首尔降落，韩方的专家老金来接他们，他开的是少见的三星牌轿车，把他们接到水原市，一路上车水马龙，有不少美国的军车在路上疾驶。还看见有一个很漂亮的美国黑人女兵开着吉普车，从他们面前快速超车过去。崔银姬很羡慕地说，哎呀，好多小姐开豪车啊。这是三星工厂的所在地。一看韩国，高楼也不多，不如深圳。到处是教堂，几乎是10步一教堂。大街小巷停满了汽车，餐馆里的菜谱特简单，一看就是十几种泡菜，一碗面相当于人民币40元，高物价高收入，比较跟国内也就差不多。他们验收的那个电气设备质量还不错。老金又开车送他们到首尔的最高峰电视塔上鸟瞰首尔的全貌，看到汉江上桥特多，韩国人皮肤都比较白，街上的小姐爱涂的是绿的指甲油和绿色的口红，这个现象在国内是看不到的。他们游览首尔的电子街，比深圳的华强北差多了。老金请他们吃韩国的特色餐，也就是烤牛肉，一个木炭炉上放一排铁丝架，就将肉在炉上烤，然后用蘸料蘸着吃，味道也不怎么样。他们跟老金说要住便宜的旅馆，就想省点外汇，老金就将他们安排住在汽车旅馆，原来这是韩国人搞婚外情的好地方，开个汽车直接进旅馆，谁也看不见，里面的房间走廊都画的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色情画。房间里没有床，只有日本榻榻米式的地铺，旅馆的服务员居然会说中国话，何胜亮一问，原来是从中国的延边偷渡来到韩国的，据说像她这样的人在韩国有上百万。工资一个月就六七千人民币，没有休息日，每天工作十几小时，到年底就寄钱回去，属于黑人，如果被警察抓起来就会被遣送。
    几天的验收结束了，老金把他们送到首尔机场旁的一个郊区旅馆。何胜亮他们饭后出去逛街，见这条街居然是一个红等区，路边一间一间的小屋敞开着门，里面是幽暗的红灯，涂指抹粉的小姐就坐在里面的榻榻米上搔首弄姿挤眉弄眼。第二天8:00，他们要赶飞机，这时情况出现了，崔银姬不见踪影，何胜亮找到她的房间，见门开着，放了几双鞋和一个挎包，没有留下任何的纸条。何辈亮明白了，崔银姬这是叛逃了。何胜亮心急如火，因为他们不懂韩语，在机场就很难问路。眼看登机时间已近，何胜亮想尽办法打了个长途，好不容易才打通，打给领导，领导说不管了，你们先回来吧。到机场，凭着不太熟的英语，总算找到了登机口，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何胜亮心中坎坷不安，心想，崔银姬叛逃，他要负领导责任，但又想，腿长在她身上，我又不能把她用绳子牵住，要跑，我有什么办法？还好，回国后，各级领导没有追责这件事情。但是，国安局把他叫去询问了一下，他如实说了崔银姬叛逃的经过，这事也就算了。
    国门开放了，世界如汪洋大海，一个人消失在外，简直如一只蚂蚁从蚁巣消失一样。
    又过了几个月，何胜亮被派去比利时验收空压机设备。那时的出国对每一个人都是一件大喜事，每天吃住行都补助150美元，剩下的归自己，又可开眼界看看世界。他们又是4个人，何胜亮还是负责电气部分。飞机从香港13个小时飞行后到达法国巴黎。何胜亮第1次坐这种大型的空客飞机，有两层，载300多人，一路上供应两攴，每人坐前还有个小液晶电视，可以选看电视和听音乐节目。这次他们没有翻译，何胜亮凭着他不熟的外语，就兼任起翻译。巴黎一下飞机，到城中就遇上了塞车，慢慢到巴黎市中心后，他们就拎着行李箱浏览市容，他们找到了艾菲尔铁塔和巴黎圣母院，以及塞纳河和凯旋门，又找到火车站，坐上去比利时布鲁塞尔的高速火车。厂方来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姓周的华人，他说已移民比利时十几年了，他说，这个国家20年前和20年后，来这里看没有什么变化，发展早已到顶了。当天他们就游览了布鲁塞尔的市容，参观了比利时的标志——撒尿的小男孩，晚上还听了一场音乐会。那时的数码相机，容量很小，一天只能拍几十张照片，像素也不高，所以他们拍的照片不多。工厂所在地是另外一个城市安特卫普。这个国家不大，跟台湾省差不多，有一半的人口说荷兰语，另一半说法语。这个工厂就在一个相当大的板房内，很干净。这种型号的空压机比原来美国的性能相同，但价格要便宜很多。他们住的旅馆是一个华人开的，何胜亮问比利时有什么风景名胜，老板说，我这里有个小城叫布鲁日的，是北方的威尼斯水城，值得去看一看。于是何胜亮他们就去那里游览了一次，这个小城不大，但是城外小河环绕，城内小河曲折纵横，绿树鲜花繁茂，建筑都是18， 17世纪的，古色古香，十分干净幽静，别有一番风味。发现欧洲人喜欢白色，家具白色居多，甚至窗框都是白色的。
    何胜亮具有丰富的地理知识，所以他又带同伴们，周末去荷兰和卢森堡遊览。
    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这也是个水城，他们坐船游览了市容，据说，这里的桥的数量是世界城市第一、他们还看到了巨大的蚕蛹型的海洋博物馆，据说荷兰是欧洲唯一卖春合法的国家，市中心还有一个性博物馆，何胜亮他们在市中心的红等区，看到一条街上像展示人肉的橱窗街，里面坐着各种肤色，各种年龄的失足女，扭动腰肢风骚地招揽生意，这真是资本主义世界的特色，据说多数都是从东欧过来的贫穷的妇女。看到有外国人问价格how much？那些失足女伸出5个指头，大概就是50欧元吧。
    荷兰跟比利时差不多大，但是科技很发达，飞利浦公司世界有名。卢森堡就小得多，只有3000多平方公里，就跟深圳差不多大。这是一个山国，上千米深的峡谷底下，也有密密麻麻的建筑，这个国家据说钢铁工业特别发达，人均钢铁产量世界第一。
    几天的验收工作结束了，何胜亮他们要从德国返回。又是坐火车来到了德国的法兰克福。一路上经过了德国的科隆，看到了有名的科隆大教堂。法兰克福是欧盟的经济中心，奇怪的是一到周六周日，这个城里的商店都关门了，一问原来人们都是去郊区的森林度假去了。走过欧洲这几个国家后，何胜亮得到的印象是，这些国家的高楼都不多，都是一两百年前的古色古香的建筑，另外农村简直像内蒙古的大草原，少有种庄稼，种的是牧草。奶牛和羊在那悠闲的生活闲逛。平原一望无际，白云蓝天。再一个就是城市街道上的广告不如内地多，商业气息不是很浓厚。城市的街道基本都是石板路，据说这是为了防止汽车高速行驶，减少交通事故。城市的中心一般都有一个火车站。西餐的早餐种类比较多，各种面包，奶制品，蔬菜沙拉，鸡蛋，肉鱼制品，还有多种咖啡，酸奶及拌料。旅馆基本都免费供应早餐，所以何胜亮他们早上都吃的很饱。中午晚上自带的快餐面加榨菜充饥，这样就省下了不少的外汇。
    资本主义国家的贫富悬殊也是个不可治的癌症。他们亲眼看到，这些国家的街头都有不少的乞丐，有的是靠弹乐器乞讨。在德国火车站有一个30多岁的中年妇女，向何胜亮乞讨，就给了一个欧元。在巴黎街头，看到七八个青年人坐在十字路口，衣衫褴褛。如有路人停下注视他们，他们就会愤怒的斥责。
    回国后何胜亮又投入了紧张的扩建工程。工程已经接近收尾。厂房盖好，大部设备已经安装调试完毕，池炉已经点火，这时发生了一件巨大的事故，差点造成十亿的投资全部毁于一旦。原来这个工厂所有的电力要通过一条胳膊粗的3600伏的高压电缆输入，在这条高压电缆安装好后并通电后，有电焊工不慎将电焊火星掉到了电缆上，破坏了这个高压电缆的绝缘层。绝缘被破坏后，极易造成短路，就会造成全厂停电。而这个池炉是不能停电的，一停电它的冷却系统就停止工作，里面的玻璃溶液就凝固，炉壁开裂，这个池炉就被报废掉了。解决的办法是必须另外拿一套好的电缆，来替换这个损坏的电缆。但是在替换过程中又不能停电，必须安装好电缆后带电切换。安装新的电缆要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里全厂员工紧急动员，坚守各自的岗位，万一发生停电就要采取各种紧急措施。何胜亮也一样，三天三夜吃睡在现场，最后终于排除了故障，更换了电缆。这个事故真是有惊有险。胜败系于一旦。
    扩建期间，韩国三星派来的200多名专家，有各个专业的，扩建结束后进入生产，还留下了几十个专家担任各部门的领导。这些韩国人住在深圳的东海公寓，是顶级豪宅，担任电气处长的是李植淦，他说，我住的地方丝毫不亚于韩国的首尔，每天早上拉开窗帘，一看就是对面的深圳湾，可以看到对面香港的元朗和跨海大桥，景色美极了。韩国人的爱好是喝酒，回国时带的最多的东西就是中国的白酒。韩国酒跟日本酒差不多，是用酒精勾兑的，属於清酒没有味道。他们来中国常常带高丽参送给中方的朋友，何胜亮也收到过一盒。下班后韩国人最大爱好就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也经常和中方员工一起共饮。何胜亮是酒盲，所以每次酒席上都点酒不沾，有一次李处长说，不喝酒就不是朋友，宴席上所有人都喝了，就是何胜亮点滴不沾。设备部的王部长经常陪喝，一年后，他被诊断出得了肝硬化，不到半年，就去世了。何胜亮原来有几个同事，几十年来也都是因为喝酒而死亡的，甚至包括他的小舅子。所以烟酒这个东西，他认为实际上就是软性毒品。
    这次扩建中，何胜亮以他丰富的经验，解决了不少的技术难题。有一次，发现计算机控制的一些水泵风机存在误动作的现象，这些水泵风机的控制都是经由继电器控制，通过远在两千米外的计算中心发出控制信号。韩国的专家朴顺哲花了大量的精力解决不了。何胜亮通过反复的测量，发现这些继电器它控制的是交流设备。那么这些交流线与计算机控制的直流线是沿同一个线槽走的，原来是这个继电器一动作就有交流电，电磁感应就对这个直流电线产生干扰，解决的办法就是把交流线与直流线分开，或对直流线加屏蔽层接地屏蔽，于是这个干扰就消除了。朴顺哲高兴的拥抱何胜亮，亲吻了他的脸，竖起大拇指说，何，你厉害！厉害！
    在这次大规模的扩建工程中，市场经济的腐败现象暴露无遗。公司有十几个主管在设备的采购安装验收中，拿了供方的回扣，被查出来开除，韩方的管理人员是公开的搞腐败，推销他的熟人的设备材料和维修技术，没有人敢揭发，何胜亮在这方面清清白白，没有做任何的腐败事情。
    工作之余，何胜亮对儿子何斌还是十分关心的，经常打电话问问他在美国的情况，这时他已经大学毕业了，他说，我找到了一家计算机工厂，是装配工作，月薪不高，大约3000多美元，还要交税，房租很高，吃饭衣服都很便宜，凡是涉及人工的费用就很贵，所以也剩不了几个钱。何胜亮说，你现在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主要的问题是要找一个姑娘结婚，何斌说，爸爸，这个事不急，我现在是以事业为重。
    何胜亮对待工作是兢兢业业，积极负责，按制度每天要进行对设备的点检，他每天要走遍公司三十万平方米的每个角落，爬上约百米高的房顶，对上千台设备的状况进行检查，发现故障立刻报告，进行处理。夜里回到家，如果厂里发生故障有电话来，必须乘公司车奔赴四十公里以外的厂房进行处理，有一次半夜两点锅炉突然停止运行，备用的锅炉容量不够，生产是流水线的作业，有一个环节停止，整条线全部要停，停止每分钟的损失高达十几万元。何胜亮顶着大雨赶到厂区检查，原来是锅炉的控制电缆有一处接触不好，处理以后恢复了正常。
    然而，在扩建完成，恢复正常生产大半年后，厂方突然又开始了大规模裁员，资本家本性一样，恨不得把每一个铜板都捏出油来。一个人要干原来五个人的活。合同工和临时工都裁得差不多了，他们就想对这一批老员工下手，他们说对比韩国工厂，人数还是多出一倍。这一批老员工意识到自己的生存受到威胁，他们就联合起来进行抵制。何胜亮作为他们的代表之一，去找到了总经理据理力争，说，我们这批老员工对工厂做了贡献，为国家也做了贡献，干了几十年，现在把我们一脚踢出去，年纪大了又不好找工作，现在市场上三十五岁以上的人很难找到工作，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这样做是缺乏人性的表现，总经理说，现在市场经济竞争这么激烈，裁员是为了保证企业的生存能力，请你们多多理解。双方各说各有理，无法调和，于是这批员工就集体到市政府去上访。接待人员说，企业现在有自主权，你们还是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吧。何胜亮他们感到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像国际歌唱的那样，从来没有救世主，只能靠我们自己，何胜亮甚至想到组织罢工，想到了去破坏设备，将池炉故意搞一个洞造成停产。这时候命运开始转向这批员工，出现了转机。原来公司的中层和高层的领导也有一批人，他的年龄也是达到了需要被解聘的条件。这批人也不干了，这样的话董事会就不得不采用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采用中国特色的办法，对这些员工进行内退，所谓的内退就是公司给这批员工每月照常发一定的工资，所有社保由公司交，等到达到退休年龄再转到政府的社保局。这个办法当然是大家都能接受的。何胜亮想，这就相当于中了一次大奖，相当于到退休前可以拿到几十万的收入，还可以另外去找工作。於是公司这次的裁员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何胜亮回到家里，心情一下放松了好多。几十年来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幼时要应付学业考试，小学，中学，大学都如此，参加工作后每天要应付繁重的任务，还要避免迟到早退业绩等等考核。现在终于可以不用付出，就可以安稳的度过余生了。他感到特别的放松惬意。
    他带着老母亲，遊历了新彊甘肃云南这些多年来向往的地方，新疆的喀纳斯湖那种宝蓝色的湖水真是太美了，如同天上人间的仙境，而吐鲁番的葡萄园和维吾尔姑娘那多彩的辫子令他浮想联翩。在乌鲁木齐的大巴扎，他看到了丰富多彩的民族产品，尤其是空中走纲丝的精采表演惊险刺激，甘肃的敦煌名不虚传，莫高窟里的千年前的壁画栩栩如生，如在诉说一个个凄美的故事，佛教经书中的大量醒世典故被用精彩绝伦的壁画展现出来，在鸣沙山有一个月牙泉，泉边垂柳婆娑清风送爽。何胜亮第一次看到沙漠，原来沙漠的沙像面粉一样的细腻，骑骆驼的感觉如西游记般奇幻。月牙泉是一个奇迹，他始终不明白，这沙漠中的小湖的水为什么千年不干涸，而罗布泊已经干涸了。云南更是多彩多姿，昆明的滇池上乘船，成百上千的海鸥追逐游人，飞来强抢手中的面包屑。虎跳峡真是大自然的杰作，那个奔流而出的江水如巨龙咆哮，江水冲过峡口，发出万马奔腾般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峡谷间回荡。香格里拉普达措湖真是人间仙境，那真是世外桃源般的感觉，白云青山倒映在明镜般蓝色湖水中，如同一幅最美的山水油画。那里海拔有将近4000米，高原反应让他们心跳呼吸都很困难。在大理，苍山洱海使人流连忘返，那里大理石的各种制品美如碧玉。丽江古城中，纳西族的东巴文字如天书般迷离。那曲折通幽的小巷，让人想到远古的时代。茶马古道上那无数被马蹄和人踩出的石板凹坑在诉说千年的繁华辉煌。在泸沽湖女儿国，他们探访了典型的摩梭族大家庭，这个大家庭的老奶奶是真正的家长，世界唯一女权社会，老公晚上与老婆同房后，白天回到自己家族，神秘的走婚制度已经延续了上千年。晚上他也参加了篝火晚会，和姑娘小伙们手拉手围着篝火跳舞。那时去西双版纳路特别难走，全部是盘山公路，无数曲弯在原始森林中蔓延。他们坐的带卧铺的大巴走了十九个小时。在西双版纳，他们看到了野生的大象。在澜沧江那一江碧水旁，傣族的姑娘们去田间劳动，她们穿美丽的民族服装——筒裙，宛如一群美丽蝴蝶，飞向田野。还看到了大群的孔雀在林间飞舞。有一次看少数民族的抢婚表演，要游客参与，何背一个姑娘到表演的小房间，姑娘说要他给红包，何胜亮手里没有现金，但是口袋里有一张别人骗他的百元假钞，就给了这个姑娘，出来后不到十分钟，这个姑娘沉着脸又把假币还给他手中，他感到很尴尬。他们甚至还短暂的出境探访缅老泰角地区，所谓的毒品王国。那里只看到深山老林，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景。在石林，他们看到了阿诗玛的故乡美景。祖国山河真是太壮美了。

    三十
    刘丹红来美国几年了，她也完全熟悉了美国的生活，但是始终不能融入美国的社会。这里毕竟是白种人为大多数的国家，天生对有色人种有一种歧视感。这里气候倒还可以，可是人们之间是非常冷漠的，是纯市场经济的环境。到了业余时间，除了有些人去教堂以外，有钱人就去出外旅游，穷人就窝在家里。也没有中国大妈的广场舞和其他丰富的退休业余生活。饮食也很简单，主要就是以麦当劳肯德基的热狗加上薯条和蔬菜沙拉牛排之类，热狗里面常常夹一点培根，也就是肉肠。早餐有些奶酪，叫芝士，还有牛奶酸奶之类。这里的人们普遍营养过剩，胖子很多。少有高楼大厦，基本中产阶级家家都有一个别墅，是木制的。穷人是住在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公寓。几乎人人有汽车，周末去超市购物满载而来，够吃上一个星期。而电视节目充满了黄色和暴力，再就是一些摇滚之类的无聊音乐。刘丹红感觉自己像是漂泊在外的一片树叶，找不到根的感觉。
    约翰逊最近又失业了。西方社会的经济危机是周期性的。失业后他就靠一点救济为生，穷人有食品救济卷。他们几年了也没有生下孩子。约翰逊在性方面，欲望十分的强烈，几乎天天要上床，刘丹红被他折磨的几乎是精疲力尽。她问约翰逊，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药？这对生育能力也是有摧残的。约翰逊说，难道是我们种族不同而难以怀孕？刘丹红说，那不是，应该是你我的年纪都比较大了，所以精子卵子的质量都不行。最近以来，约翰逊又经常深夜才回家。刘丹红怀疑他在外面乱搞女人，就多次警告说，你要再晚于11:00回来，我就锁门不让你进来。约翰逊说，我现在要多交际啊，多交际才能好找工作啊，你要多一点理解吗嘛！刘丹红说，我看你那几个朋友，也都是素质很低的人，又没有一技之长，你跟他们在一起能有什么长进？约翰逊说，我们还是先要生一个宝宝吧，要不我们一起去做一个检查。刘丹红说，美国的医药费这么贵，我来了几年也不敢看病。要做个检查，要不行，还不是要高额的医疗费。约翰逊说，还是做个检查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吧。
    他们到医院做了一个生殖系统检查，两个人居然要3000多美元。等了一周以后，结果出来了。一看结果，刘丹红惊呆了！化验的结果，约翰逊是弱精症，这还不是个什么大问题。最可怕的是，居然他们两人同时检查都有艾滋病！如五雷轰顶，刘丹红几乎崩溃了，她厉声的对约翰逊说，这个艾滋病100%是你传染给我的，你是什么时候得的？约翰逊低着头，怯怯的说，我也不知道，这也有可能是理发，或者是在医院打针给感染上的。刘丹红说，放屁！那个几率几乎是没有，你一定是在外面乱搞染上的。难怪我这一段时间以来总感到身体软弱无力，得个感冒很长时间都好不了，就是免疫系统受到了攻击破坏。我知道这个病是不可能治好的，你把我这一生都毁了！
    刘丹红终日以泪洗面，后悔找错了人，走错了路。现在就走过一条独木桥，前面是死胡同，后面又是万丈深渊，进退不能。她万念俱灰，甚至想刘到了一死了之。
    人生遇到低谷，有的人是逆流而泪，奋发前进，约翰逊却是颓废潦倒，陷入堕落的境地，他居然靠偷偷吸粉来排解内心的空虚痛苦。为了牢牢地控制住刘丹红，他甚至将毒品黑罗因悄悄地放在食物里，刘丹红不知不觉地就中了毒瘾，她常常感到疲倦万分，鼻涕口水往外流，这时候约翰逊就给他吃一种食物，维持一段时间以后又复发。她就追问约翰逊，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约翰逊到这时只好坦白了，他说，这里面有黑罗因，在美国很多人都吃，可以使人忘掉一切痛苦烦恼，进入欢乐的天堂世界。刘丹红气愤到极点了，她狂怒之下把桌子掀了，将电视机也砸了，她说，我要跟你彻底分手决裂，我要回到祖国去。可是很快，她的毒瘾又上来了，就躺在地上乱滚。约翰逊又给她吃了一粒黑罗因，这才缓解清醒过来。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他控制了，那感觉真是万念俱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三十一
    瞿志高的机械厂这几年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红红火火，赚得盆满钵满。以前的老同事们听说了，都很眼红，都说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老实憨厚的人成了群体中的佼佼者，鹤立鸡群。这些年中国的出口产品由简单的三来一补的劳动密集型的服装鞋帽玩具之类，逐渐转到了电子产品和机械产品，出口换来的大量外汇让中国人的钱包鼓起来了，大量的农民工也摆脱了农村的贫困，在城市里找到了一席之地，将收入汇回去，摘掉了贫困帽子。瞿志高厂里的工人大部分都是来自各地的农民。这句俗话说，饱暖思春欲，饥寒起盗心，瞿志高富足以后，心态也变了，他的欲望膨胀了，他认为，女人就像身上的衣服，随时穿了可以随时丢。厂子里几个漂亮的姑娘都被他搞过了，他认为用钱可以买到一切。
    工厂里前四个月前招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秘书，名叫苏婷婷，她是浙江人，就如杜甫诗歌所说：越女天下白，她简直就是西施再世的那种美女。瞿志高心里对她垂涎已久，于是接连两次升了她的工资，这苏婷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还以为是自己工作优秀。有一天下班以后，瞿志高就对苏婷婷说，现在需要你加班完成一点任务。于是他把一份文件交给苏婷婷，说，今天晚上必须要打出来。苏婷婷于是加班打到晚上8:00多，打完以后交给瞿志高，瞿志高说，我还有一份文件，要今天夜里加班紧急打出来，放在我家里，你到我那儿去拿吧。于是苏婷婷就跟瞿志高开车到了他家里，他家在上梅林尚书苑，这是一栋豪华住宅区，瞿志高住在45楼，这个楼靠山，一面可以看海，一拉开窗帘，对面就是深圳湾，可以看见东方之珠香港那边璀璨的闪闪灯火。苏婷婷进屋以后，瞿志高就把房间里的灯关得很暗。苏婷婷就说，瞿总，那文件呢，我拿了赶快回去在家里加班打吧。瞿志高笑着说，小苏啊，我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心呢。苏婷婷诧异地说，瞿总，有什么话白天再谈好吗？瞿志高说，小苏啊，你要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了，你在我们公司干下去，我会不断提拔你。人事部经理的位置就是你的。瞿志高转身从檀木柜里拿出一大把钞票，足有五六千元，就塞到苏婷婷的手里说，小苏，这个是给你的，今天的奖金。苏婷婷说，那不好吧，这么多，我不要。瞿志高就一把把钞票塞到了苏婷婷的挎包里，然后双手突然就搂抱住了她。苏婷婷脸红了，紧张地说，瞿总，你别这样，不好哦，我是还没有结婚的女孩呢。瞿志高色相毕露地说，小苏啊，我太喜欢你了，你跟我，我一定保证你过上甜蜜幸福的生活。苏婷婷使劲地推搡他，但是瞿志高突然兽性大发，他一把将苏婷婷按在沙发上，脱她的衣衫底裤。苏婷婷极力地反抗说，瞿总我求求你千万别这样，我不愿意，而且我现在还在例假期间。瞿志高的傲慢使他失去了理智，他认为他可以用金钱征服任何女人。于是，他不顾苏婷婷的哀求，强行将她脱光衣服，并且发生了关系，鲜血染红了沙发。完事后，苏婷婷泪流满面，就说，瞿总，你这样是对我极大的伤害。瞿志高说，小苏你要想开点，你跟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后悔的。女人总要跟男人，跟这个跟那个总是跟，不都一样吗？何况我是很优秀的男人，人人来深圳不都是为实现自己人生价值吗？我会让你尽快实现自己的价值。苏婷婷流着泪迅速穿好衣服，就跑出了房门。其实，她有男朋友，男朋友正在家里等他，苏婷婷回到家后，男朋友看她泪流满面就问原因，苏婷婷流着泪就把情况向他如实地说了。男朋友气愤万分地说，黑心老板以为有钱就可以欺负良家妇女，不行，我们要报警，用法律来制裁他。苏婷婷流着泪，就说，好吧。于是他们就向公安局打了110报警电话。警察来后，苏婷婷向警察提供了内裤上的证据，于是，公安部门就将瞿志高给拘留了。瞿志高这个工厂在深圳已经有一些名气了，社会舆论一报道，整个深圳都谴责这个流氓老板。瞿志高则在法院狡辩说，我们是双方情愿，是情交易。但是检方凭借经验和证据断定，他这就是占有。在两个月后，由于这个证据十分清晰，案情很简单，于是瞿志高被判了5年的徒刑。
    瞿志高在狱里也是后悔莫及，他认识到自己这是色迷了心窍，也是事业上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今后的人生一定要做个正直的人，不要再走入邪途。他将公司交给了自己堂弟瞿敏来打理，这5年的铁窗生涯对他是终生的惨痛教训。刘敏知道儿子出大事了，赶到监狱里探望瞿志高。她泪流满面说，儿子啊，想不到你今天居然弄到这个地步，你怎么对得起你老革命的父亲啊？瞿志高说，妈妈，事到如今什么也别说了，这也是命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爸爸那一代是英雄造时势，我们这一代是时势逼人狂。妈妈，你把儿子照顾好，这就是我最大的希望了。刘敏说，这是瞿家唯一的希望了，你放心，我会把他带好的。我们也不追求什么钱财富贵，只要平安健康。
    三十二
    时间来到2004年了，这时候手机已经普及，由黑白的液晶屏幕升级到了彩色的液晶屏幕显示，按键变成触摸屏，汽车进入家庭也开始呈现爆发的态势。中国加入世贸协定已经4年了，出口呈现几何级数地增长，大批外资进入中国抢占市场，中国成为世界最佳的投资地。卢大伟在俄罗斯的卷烟厂简直就像兔子的尾巴，总是长不大，到了今天就简直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了。原来俄罗斯的民族主义这些年高涨，对外资的限制都很多，当地的工会工人维权也很厉害，这样一来生产的成本就很高了，由盈利转变为亏损状态。卢大伟是个精明的商人，公司小有小的好处，船小好调头。他果断决定，立即止损。于是将工厂转卖给了当地的商人，他将资金转回了深圳。
    他思来想去，再三考虑后决定将投资转入两个方向，一个是房地产，第二个是高科技。因为从世界经济发展的历史来看，经济增长快的国家，房地产必然有极大的上升空间。目前，中国内地的房地产处于低潮，房价维持在90年代的水平。而这时在深圳，又提出了腾笼换鸟，转型升级的计划，要将大批三来一补的劳动密集型企业赶到内地例如东莞惠州那些地方去，深圳要鼓励高新科技企业落地生根。卢大伟就决定，将资金入股到一家生产手机的企业。他又经过再三地考察，在布吉买了一栋农民的8层楼房，用了300万就买下来了，这是小产权房，是没有房产证的，虽然可以转卖，但是政府不予承认，只能私下交易。他又在福田保税区买了两套正规商品住宅，当时的房价大约是6000元一平方米。因为他打听到消息，在保税区附近要新开一个福田口岸，到时候地铁口都会通到那里，人流也很密集。这样一来，他从俄罗斯带回的所有的资本4000万就基本就用完了。这也是他辛辛苦苦奋斗一二十年所得到的全部的家当。
    卢大伟在深圳当起了既是房东又是股东的生活，靠三套房每月的租金可以收两万多，他算了一下，这个投资比起他把钱放在银行里来说利息要高多了。
    那家手机制造厂名叫辉格电子科技有限公司。老板是一个台湾人，名叫郑泰龙。他是想把手机企业做大，但又苦于没有资金，于是那几个香港的朋友就找到了卢大伟，几人一起联合入股他的公司，这样，他们就可以把生产能力扩大一倍，既可内销又可出口。这时候的手机生产是一阵风，其实就是进口各种芯片，液晶屏，软件操作系统，他们只生产一个手机外壳，然后把它组装起来。甚至可以冒充当时流行的诺基亚，西门子，摩托罗拉，三星手机，还有苹果这名牌手机，一时间搞得深圳的电子市场是乌烟瘴气。但是这些杂牌手机的价格又特别便宜，所以市场占有率就很高。普通的老百姓只认价格和基本的性能。这种低价倾销对手机的普及其实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包括电脑的软件，当时确实是有大量的盗版软件，在国外卖的一个办公软件，碟片往往要一两千元，但是，这些非法盗版商只卖4元5元，的确，这也是大大促进了大陆电脑应用的普及。
    三十三
    生活的下一步怎么走，何胜亮还没有计划好，他有时就在阳台上沉思发呆。有一天他偶然看到对面距离二十多米的楼房的阳台上有一个姑娘，在阳台上晒被子。他眼睛一亮，这个姑娘很美，身材皮肤相貌都属于那种清秀吸引人的。以后几天，他又看见这个女孩经常出来在阳台上洗衣晒被，他不知不觉就被这个姑娘迷上了。他又看见每到周末，有一个年龄很大的男人也在那个阳台上出现，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那栋楼是典型的深圳的农民房，密密麻麻地也叫握手楼或者接吻楼，就是说楼与楼之间的距离相隔甚至不到一米。好奇心和吸引力驱使何胜亮要去拜访这个姑娘，虽然不在一栋楼，但距离如此之近，也算邻居吧。
    那天晚上他就来到了姑娘的楼下。楼下那个街边有好几个大排档，所谓的大排档就是从香港学过来的，临街有一个铺面，然后晚间将街边人行道占用，搭上防雨篷布，就在路面上摆上歺桌，一直从深夜到凌晨，那些吃客就在那里吃各种的歺饮，有湘菜，海鲜，川菜等等，人声鼎沸划拳行酒很是热闹。每栋楼的1楼大门都有铁门，有个电子门禁。他就以邻居的名义按响了一楼门控的对应房号门铃。上楼后，门开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何胜亮就说，我是你的邻居，就住在对面，我们应该经常见过面。姑娘淡淡地一笑，大概是默认也见过他。可以进来聊一聊吗？姑娘说，好吧，请进来吧。这是一个两居室的套房，按标准带有厨房和洗手间，标配也就是沙发，茶几，电冰箱，洗衣机，彩电这些。何胜亮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然后又询问了姑娘的一些情况，得知她名叫高曼洁，比何胜亮小十几岁，是来自安徽芜湖的。在深圳这个地方，一般对来自河南和湖北的人印象口碑不太好，认为比较狡猾和犯罪率比较高，又说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河南穷人多，饥寒起盗心。何胜亮这种说法很反感，他认为，不能说洪洞县里无好人，任何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地域偏见是一种错误思想。但何胜亮没说自己来自湖北，说原籍是河北。高曼洁声音圆润，说话不快不慢，很有礼貌，感觉就是一个温柔贤惠型的姑娘。何胜亮感觉两人聊得还很投机，就说，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尽量帮助你，还可以修电脑电器什么的。高点头说，那好啊，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以后何胜亮就隔三差五地往高曼洁那里跑，两人海阔天空闲聊。
    高曼洁谈起她自己的坎坷的经历，我家原来在农村，因为土地被征用搞开发区，我们家拿了点补偿就成了县城里的居民，但是父母又没有固定工作，是做临时工，我在高中时，有一次在歌舞厅里遇到了当地公安局长的一个儿子，这就是个典型的衙内，他看我有几分颜色，就纠缠我，要我当他的女朋友，我又不愿意，他就找人去找我的父母，我父亲害怕他的权势，就收了他两万多块钱，就要我跟他处朋友，但是，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非常排斥，两人没共同语言，又谈不来。他就像烂泥糊在身上甩不开，他占有了我，我被迫跟他同居了几个月，他很古怪，用各种挑逗手段折磨我，实在受不了，我就逃出来了。于是他就通过他的哥们去对我的父母施加压力，父亲生了一场大病花光积蓄，没钱退还给他，他天天上门逼债，甚至威胁要对我进行加害，我母亲一个农家妇女，实在受不了他的威胁就喝农药自杀了，我为了躲避他的骚扰，就跑到深圳来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碰到一个老乡，介绍我在服装厂里工作，十几人住一个房间，没休息日，每天工作十二小时，收入才一千元，不够维持基本生活。老乡又介绍我认识一个香港的大货车司机，外号叫肥仔，他是有家的，我迫于生活压力，就跟他过了，包吃住穿，另每月给我两千元。何当然知道这种情况，深圳有无数的贫穷姑娘给港台人当第三者，这是社会现实，可以理解。
    何胜亮很喜欢高曼洁，心想她这种处境不能长久，应该帮她脱离这种环境。
    那天晚上何胜亮又来到高曼洁这里，他买了一个西瓜，切成一个个的小方块，用牙签挑起来吃，两人边吃边聊边看电视。两个人越聊越投机，坐在沙发上越坐越靠近。何胜亮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高曼洁的手，高曼洁也没有拒绝。何胜亮就说，小曼我好喜欢你，我能亲一下你的手吗？曼洁没有说话。何胜亮就抓起她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亲吻。小曼收回手就说，这不好吧。可是，何胜亮情不自禁了，他又说，让我们的关系更亲密吧，好吗？小曼没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那就是默认了。何将手伸进高曼洁的内衣，解开胸罩后扣，揉摸那高耸柔软白如棉的胸部。高曼洁发出来呻吟声，手却无力地推推拉拉，何越来越激动，他猛地一下站起来，抱起了高曼洁，将她抱进了房间内，甩在席梦思上，高曼洁瘫软地躺在床上放弃了抵抗，任他摆弄。何胜亮解开她的内衣，热吻，两个火热的肉体完全地结合在了一起，进入那种如糖似蜜的高潮境界。
    这以后，只要不是星期六星期天，何胜亮就隔三差五地到高曼洁这里来，两人享受甜蜜的爱情生活。何胜亮还带她去歌舞厅见了自己的朋友卢大伟等人，在歌厅里，高曼洁的歌唱得非常好，她的声音很圆润，很甜美，引得大家一阵阵的掌声。他们还参加了好几次朋友们的聚餐。高曼洁是北方人，她的酒量也还可以。卢大伟夸奖何胜亮，你小子真有办法，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们还到深圳的很多公园及景点去游览。两人留下了不少甜蜜的合影。
    这时在深圳出现了两股热潮，一个是学外语，再一个就是学车。汽车已经越来越便宜，性能也越来越多。何胜亮记得在70年代那时一辆解放牌卡车要7000多元人民币，按当时的工资水平，一个普通人按月工资50元左右，要12年才能买。而现在一辆普通的家用轿车大约要10万元左右，按他每月6000多元的收入来算，大约不吃不喝一年半左右就可以买一辆车。他在幻想如果有一辆车，就好像自己长了翅膀，愿意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这是一个很诱人的想法。妈妈劝她，还不如用这个钱就买首付很低的房产，那时候房地产价格也低，买一套房，这比车有用。但何胜亮想，这个车不但能够使自己出行便利，而且好像也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女人靠首饰，男人不就是靠车吗？如果没有车，那算什么成功的男人。于是他考虑再三，就去参加了学车，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拿到了驾驶证。又到汽车市场反复挑选，选了一辆10万元左右普通的家用轿车。当时中国的汽车市场大部分是外来的品牌，而且是中外合资，生产技术都是外国的，他就选了一辆中法合资生产的东风雪铁龙的爱丽舍牌小车，外观挺漂亮，银灰色的，1.57升的排量，最高速度可以达到200公里。何胜亮喜欢手动档，觉得这样开车的感觉好，自动波档是给小姑娘用的。拿到新车后，开始战战兢兢以乌龟的爬行速度在马路上行驶，到后来熟悉以后，各行其道，越来越大胆，最高速度达到了170，那在高速公路上的感觉简直是爽极了。可是新手都要付出学费的，没有几天他在到住宅区进车位时，就将别人的车给刮蹭了，赔了修理费几百元。不到几个月，又是闯红灯，又是压线，违停，被罚了3000元。聪明人得到教训以后，就会尽量减少错误，到后来他就越来越少犯这些违章和事故了。
    可是开车如驾虎，马路如战场。再高明的司机，也经不起有些违章人士的胡乱驾驶和行人的违章穿行。深圳那些年每年光交通事故死亡的人数就上千，还不谈重伤人数。
    何胜亮碰上了一次惊心动魄的事故。
    有一天，何胜亮从外面回到社区，进了大门的闸口，他以20码的速度前行，两旁都停满了车，这时如闪电般突然，一个小孩从左侧前方闯过车头，那个场景应该说就连神仙的反应也来不及，他惊吓得大喊一声，啊！连头发都竖起来了，还好，反应很快立即踩了刹车，但同时听到砰的一声，小孩看不见了，当时何胜亮脑中一片空白，心想，糟了呀，压过去了，这下出大事了！结果他开门一看，那个小孩坐在车头的右侧的路肩上，傻傻地望着他，大概是一个两岁的小孩，附近的保安赶过来了，过了两分钟，一个老太婆赶过来，一问，这是小孩的奶奶，何胜亮就问，你为什么不牵住你的小孩呢？这个老太婆急慌慌地说，我是带着孙子到这个社区健康中心看病，孙子太调皮，一下脱了我的手，我在后面撵不上。这些保安说，你还不赶快把小孩送到医院去抢救！何胜亮也不知道这个小孩伤得如何，就开车将小孩送到了儿童医院，结果从下午5:00一直检查到晚上9:00，什么CT， x光，外科内科，全部检查完了，小孩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右腿上有一块擦痕。何胜亮默默向着西天祈祷，感谢上天，没有出大事故。进医院不久交警赶到了，何胜亮向他们说了事故的经过，那老太太也证实是这个事实。交警对他说，你犯了一个错误，就是说你没有保护现场，当时你应该将车停在现场，然后打的把小孩送到医院，所以你要负一定的责任，小孩的奶奶要负主要责任，她没有照顾好小孩。
    三天后，到了交警大队事故处理站。交警对他们说，你们可以协商私了。那个小孩的奶奶就说，你赔我3000块钱吧，小孩受了惊吓。何胜亮心想，这比他原来预计的事故要轻多了，如果是死亡，至少要赔几十万，也算是逃过了一劫，于是没有任何的讨价还价就答应了，双方签了协议。这一次的事故叫何胜亮终生难忘，从此以后他每次开车就像握住老虎的脖子，加倍小心。

    三十四
    所有人的人生道路都注定不会是平坦的，必然历尽风雨，树欲静而风不止。何胜亮就经历了这样一场风雨。
    何胜亮说，上天造万物，都有生有死。上天造人类，就是让人类生来就有斗争和协作，有恨有爱，其实也就是为了生存和繁衍而恨而爱。所以老祖宗孔子说，食色性也。圣经上也说，你们以为我来，是叫地上太平吗？我告诉你们：不是，乃是叫人纷争。辩证唯物论也说：对立统一规律是宇宙的根本规律，没有矛盾就没有世界。真善美与假恶丑的斗争是有人类以来没停止过，将来也不会停止，所以，这次我决定要和他们斗一斗！妈妈神色紧张地说，我再三劝你，不要惹他们，斗不过他们的，胳膊扭不过大腿，何必自讨苦吃呢，以前出头的都被他们整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的再三劝告，何胜亮只当左耳进右耳出，他的为人正义感太强了，咽不下这口气。原来，前天业主徐世明找到他，得知这个社区又有一次帮派性质的对业主权利的大侵犯，所以他答应徐世明，一定要参加这次维权。
    原来，何胜亮所在这个百花园小区，这些年来上演了一出出震惊深圳的正义与邪恶，爱和恨，斗争与协作的风云大戏。
    说起百花园，深圳无人不知，它是市里最大的社区，有八千多户四万多人，有100多栋多层和30多栋高层，相当于一个小县城。说它出名，不是由于大，而是由于以下三点：
    一是它的居民构成一半以上是政府公务员和事业单位人员，事业单位人员就是医生教师或新闻媒体及文艺团体这类人员，另外一部分就是拥有该市户籍的各类企业人员。这个社区特殊在是福利房和微利房混合存在，行政事业单位当年是按福利房待遇分配的，而企业人员是按微利房待遇分配的，价格分别比同期社会商品房低百分之六十和百分之四十，当年社会商品房均价是六千元，你算算差价多少？现在这些住房早已实现房改变为商品房了，其价值翻了十几倍还不止。
    二是它的地理位置和环境非常好，位于市中心区福宝区，有地铁和多条公交路线经过，几乎前往市内任何地点都不用转车。社区内有一个大广场和多个停车场，有图书馆游泳池篮球网球场和三条商业街，有三所小学，五所幼儿园和两所中学，社区像一个大花园，道路种的是芒果和菠萝蜜树，楼房间的空地有多个花园，种满了玫瑰月季桂花等花卉，尤其是那凤凰木高高大大，满树开满火红的鲜花，春夏秋三季真是争奇斗艳万紫千红百媚千娇。人人都说世外桃源好，可那是虚无缥缈的幻境，这百花园倒是离乌托邦理想境界相当接近，家家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人面桃花相映红。
    可是这第三个原因就很奇怪了：这个社区是市里最闻名的物管与业主矛盾突出的社区，十几年了，业主们与物业管理公司的大大小小冲突不下数十次，上千业主多次举行集会游行上访，最剧烈的一次甚至导致政府出动三百特警来维持秩序，市内的媒体和论坛也经常充满关于这个社区物业纠纷的内容。
    这个社区的美名与恶名反差如此之大，究竟是为什么呢？
    世界上的事情，简单的可以搞得很复杂，而很复杂的事，分析出原因来都很简单，这就是两个字，利益。
    何胜亮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疾恶如仇。他小时候看过的水浒和三国演义以及大量的中外名著对他影响很大，对真善美与假恶丑的斗争很赞同。他想起在内地时，就曾举报过多次企业干部贪腐行为，他的斗争手法也比较高明，采用匿名举报的方式。写字时是用笔斜着写，变换笔迹，戴着手套发信可以不留指纹，避免被打击报复。这两个贪官后来都被拉下马了，大快人心。何胜亮在深圳也算是事业小有所成。当时买这套微利房，只花了30多万。儿子到美国留学，母亲退休了，就在家里做家务。
    何胜亮倒是很清楚这个物业纠纷问题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个社区的物业管理是一个国营企业，后来98年改制就改成了私营的，原来的物业公司的经理刘满仓，他本来是河南的一个农民，高中都没毕业，在这个物管公司中由于能吹会拍，善于阿谀奉承，所以几年后就当上了管理处的主任，改制后摇身一变成了这个私营物管公司的老板。由于这个社区大，所以收入是十分地丰厚，除了物业管理费以外，还有停车费也是一大块收入，再加上各种广告以及商铺和露天摊位的租金收入，所以十一年纯利居市内前列。但是奇怪的是，虽然是市场经济下，但是这个社区的物业管理公司从来没有经过正常的招标程序来选物管，多年来一直由这家公司独霸。而且这个社区的业主委员会也很奇怪，多年来都是由那么几个人当权。他们不但任意乱收费，而且霸占了物管法规定的属于业主的那一部分收入，即社区的公共用地造成的商铺租金和露天摊位租金，广告费以及停车费，这本来应该由业主共享。
    而且这个管理处及业委会多年也不公布他们的收支帐，业委会形同虚设，成立多年，没有看见业委会主任委员们一次的家访或者群众会议。如此一来就引起了大部分业主的不满，他们纷纷地上告，甚至举行了多次的上千人堵路，包围冲击管理处等维权活动，声势很浩大，在深圳社会影响很大。有多个晚上领头的业主用手提扩音器在高楼下一通知，就有上千业主下来参加维权，搞得管理公司及业委会这帮人气急败坏恨之入骨。一天傍晚，业主们正在召开广场大会，忽然冲进来三十几个穿黑衣黑裤子不明身份人员，抢砸了喇叭广播器材，然后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业主们去派出所报案也不了了之。又有一次聚会，忽然从高楼抛洒下几百份的传单，里面是轮功的内容。这样一来，物管和业委会就指责业主的活动是轮功聚会，拘留了领头集会的业主。后来有一位社区女民警王丽丽，比较有正义感，她把这个传单拿到物管公司的复印机上去比对，鉴别发现所用的复印粉材料和纸都出自这台复印机，于是她把这个情况向上级领导做了汇报。可是结果是石沉大海，区政法委陈副书记说，证据不足，闹事业主是刁民，与轮功勾结是顺理成章的，于是反而将这个女民警调离了这个岗位。王丽丽很同情业主们所受到的不公待遇，她就坚持反复向上级越级举报。一年后这个女民警王丽丽蹊跷地出了交通事故，她在高速路上行驶时，突然轮胎飞出，车撞在水泥墩上，当场就死亡了，经交警部门调查，她的汽车的左前轮的螺丝被卸松了。然而公安机关长时间收集证据，没有找到更多线索，此案一直久拖不决。
    更加令人发指的是，居然对维权的业主进行直接人身的攻击，领头的业主有一个叫马明艳的女业主在早上6:00起来买菜时，忽然被一个黑衣人用匕首朝大腿刺了三刀，然后逃之夭夭，此案也不了了之。又有一次，领头的业主叶江明，在华强北的闹市区，忽然被5个黑衣人围上来一顿暴打，然后，也是无影无踪。他的私人小汽车，轮胎居然被扎了三次。还有一次将轮子的螺丝拧松了，也是意图制造交通事故。叶江明妻子后来生了一个小孩，为了家庭的安全，他就退出了维权活动。业主们的所有维权活动都以失败告终。
    叶江明在几个业主的聚会上，揭露内幕，说，2000年住宅局处长王华接受刘满仓约2万美元欧洲旅游贿赂。这一情况被反映后，被当时的深圳市领导在干部大会上点名批评，王华后因装修其别墅与邻居发生矛盾，牵出贪污受贿问题被判刑，然而并未触及到其在百花园的利益链条。
    刘满仓深知百花园是他们的财源，要保住这一基地，上要打点好有关部门的官员，下要买通好业委会，绝对掌控业委会主要成员。2001年刘满仓就亲自说过，百花园第一届业委会主任姚新民每个月都要拿好多发票到他那里报销。其他业委会主要成员也在物管公司拿过好处。
    2002年在物管公司的操控下姚新民又当上了百花园业主委员会的主任，业委会副主任陶思龙是福宝公安分局某科的科长，他的老婆杨明香是物管公司的高管。据物管公司内部人员透露，物管公司曾花十多万元为他们家装修。2003年6月业委会又在没有召开业主大会的情况下与蓝星物业管理有限公司签订了物业管理合同。
    百花园业主委员会换届选举，这本应是业主的事，物管公司作为利益关系人理应回避，但物管公司的副总经理肖艳萍为业委会换届选举多次找福安街道办领导商议。这件事福安街道办却表现得非常积极，整个选举的发票、投票、监票、汇总程序全由物管公司和福安街道办工作人员一手包办。整个选举过程看不到业主监督，全部是黑箱操作，最后为了感谢福安街道办的“鼎力支持”，物管公司设宴招待街道办的全体人员和其他有关人员。据物管公司人员透露：这次召开业主大会搞业委会换届选举，物管公司共支出30多万元，但测算当时的茶水、盒饭、宴请等花费最多不会超过10万元，业主质疑还有20多万元到哪去了？是不是被福安街道办的人员分了？本次选举结果也一直没有向全体业主公示。
    业主马明艳是被殴打的受害者。她整理这些年来刘满仓组织帮派势力对业主进行殴打威胁的一系列的事实。把向上面举报的文字材料又给大家读了一遍，主要内容：
    1、2002年3月17日晚，业主们在92栋大厅与物管公司人员商讨事务过程中发生争执，管理处主任和保安队长朱大头和保安员竟然动手殴打业主谢先生。
    2、2002年6月6日，有多名身穿黑衣光头纹身男子对125栋业主王先生进行了人身威胁。
    3、2002年10月3日晚，数名便衣保安员殴打111栋的业主周先生和其9岁的小孩，业主嘴唇被打成撕裂伤。
    4、2002年10月11日晚，在11栋大厅，从地下车库冲出20多名身份不明的歹徒，上来就打85栋业主王女士夫妇并扬言要砍死他们。
    5、2003年1月17日上午，17栋业主叶先生发现其私家车3个轮胎被人为地从轮胎侧面拧上了螺丝钉。
    6、2003年1月25日晚，在百花园5栋楼下空地上，业主们挂出《贯彻物业管理条例，拥护政府依法维权》的横幅。许多业主在听某业主宣讲国务院《物业管理条例》，有近百名黑衣人在物管公司的保安队长的带领下从82栋、86栋地下车库、多层停车库3个方向冲出来砸坏业主的喇叭，劫走业主的音响器材、横幅等物品。
    7、2003年3月27日上午，115栋业主张先生在上班途中遭到3名歹徒刀棍袭击，身上、腿上多处瘀伤刀伤。该业主在外面与任何人没有过节，之前他曾接到物业管理公司相关人员的威胁电话。
    8、2003年3月25日早晨，122栋业主邵先生和女儿晨练，在百花园东边的围墙外被3名便衣保安殴打，至面部身体多处受伤。
    9、2003年4月26日上午，多层7栋业主马女士在楼下被歹徒用刀捅伤，鲜血染红了衣服和小区道路，受害人被120送医院抢救。该案当时引起百花园广大业主的极大愤怒，在全市也有很大震动，影响十分恶劣。
    10、2003年5月23日晚11点多，业主于先生在楼下被几名歹徒用铁棒追打。
    11、2003年5月，125栋业主雷先生家和16栋业主吴先生家因物业管理纠纷被物管公司人员拆掉自来水水管，断水三天。严重影响了业主的正常生活。
    12、2003年6月9日晚9点半左右，年近6旬的13栋业主胡先生在村东北入口处被一歹徒从背后猛击头部打翻在地，歹徒趁夜色逃跑。
    13、2003年7月，业主夏先生家被物管公司恶意断电达3天之久，期间还多次受到电话恐吓骚扰。
    14、2003年6~8月底，物管公司竟指使无业人员李金明、姜杰每日不分昼夜上门对业主李先生进行恶意骚扰，用野蛮暴力方式对防盗门进行破坏，导致家门已无法正常开启和关闭，其中7月3日的破坏导致无法进入自己的家门，无奈之下只好请求消防官兵来为其撬开铁门。
    15、2003年8月4日，117栋的业主柏老师家被物管公司人员连续多天拉闸停电，搞得柏老师一家无法正常工作和生活。
    16、2003年8月23日中午，112栋业主吕先生和小孩在百花园北面的超市门口被几名便衣保安打致面部流血，鲜血染红了衣裤，小孩受到严重惊吓。
    17、2003年8月30日多层7栋业主马女士的汽车在百花园内被人用刀子划出“王八人”三个字。
    18、2003年9月19日晚，两名歹徒在业主李先生家门口楼道内事先埋伏，将楼道内的照明断掉，待黎先生上楼时用铁棍对其进行殴打，致使黎的胳臂、腿部受伤。
    19、2003年10月26日，因百花园业主冯老师、柏老师、卢老师与物管公司存在物业管理纠纷，物管公司派人对当事人进行威胁、恐吓，严重干扰了他们的教学工作和日常生活。
    20、2003年11月27日晚19时，物管公司人员对116栋业主彭老师家进行威胁并强行断电，致使其70多岁并患高血压的老父亲当即晕倒在地，后经120送医院抢救才脱离危险。
    21、2003年12月29日起，物管公司人员频繁采用停水、停电、给门锁塞牙签、铁丝、灌502胶水的手段，强迫104栋高先生、李先生和108栋郑先生等业主交管理费。
    22、2003年10月1日，几名物管公司人员采取威胁手段对108栋业主提女士强索管理费未果，便将垃圾扔进她家，并扬言要扒光她的衣服，提女士随即向市公安局反映，市局责令辖区派出所处理此事，后来对滋事人员予以拘留。但他们并没有因此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
    23、2003年10月24日晚，122栋业主王先生、16栋业主刘先生在公园锻炼时被两名黑衣人伏击殴打，致两名业主脸部、腰部、手臂受伤。
    24、2003年2~6月，物管公司的工作人员不断对黄先生、马先生、周先生、李先生等20多户业主采取断水停电、不准乘电梯及用垃圾、废塑料袋、避孕套等物堵塞水管、用牙签胶水铁丝堵塞锁孔的流氓手段进行骚扰和恐吓，搞得业主精神几乎崩溃、
    25、2003年12月9日上午，102栋业主周先生被物管公司人员堵在电梯内殴打，然后再将他拖出电梯，继续殴打，致使该业主眼部、颈部、下身全身多处受伤，报警后，派出所却让受害人一直呆到晚上8点才放回家，在受害人多次催促下民警才打电话给管理公司要看录像，过了好久才去查看录像，但打人的录像早被物管公司删除，打人者一直逍遥法外，行凶者一个也没处理。
    26、2003年11月9日起，物管公司竟然公开聘请6名帮派分子戴着物管公司的工牌开始对业主黄先生、周先生、叶先生等人进行围堵砸门、威胁恐吓。他们都是光头、纹身、大块头，自称吸过白粉，他们在小区横行霸道，对楼下纳凉的居民随意盘查，恶言恶语，帮派分子围住业主周先生羞辱、挑衅、拉扯至深夜，使他有家不能回，连报两次警求救。
    27、2003年11月18日上午，3名帮派分子和2名物管公司人员对104栋的慧女士进行围攻，60多岁的退休干部103栋业主谢先生见此，仅说了一句“你们不应影响四邻”立即就引起了他们的围攻，其中一名物管公司人员恶狠很地说“我们明天就到你家去，你小心点！”受到这种威胁，老人十分愤怒地跟他们论理，帮派分子一拥而上，其中一个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挥拳猛击老人的右胸，在众人的呵斥和阻挡下他才停止了殴打，后来由于强烈刺激诱发了老人血压升高，晕倒过去，被120送进医院抢救。
    28、2010年7月20日，物管公司又派出4组帮派分子大规模对业主进行威胁骚扰，气焰十分嚣张，直到晚上业主们已无法忍受这样的威胁和骚扰，只好又去向区委反映情况。
    29、2003年 12月1日下午4点，物管公司和帮派分子共6人到112栋吕先生家砸门，该业主告诉他们：“物管公司已就物管纠纷诉我至法院，我们的案子已进入审理程序，法律规定案件在审理期间当事人一方威胁另一方是违法的。”但这些帮派分子却大声叫嚣；“我们不跟你讲什么法，我今天就要你交费。”这伙人完全是一帮法盲、无赖、恶棍。
    听了叶江明马明艳说的这些触目惊心的黑幕，何胜亮和所有业主心里都清楚，百花园的黑幕很深很大，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不是一般的腐败。
    但是有一批业主，没有其他的办法，就以物管的服务违反合同，卫生不合格，偷盗凶杀抢劫治安事故频发，侵犯业主权利的理由，拒交管理费，来反抗这些黑恶势力。刘满仓也是没有办法，在隔了几年以后他就起诉这一批业主，结果法院受理的时候就说此案起诉两年内为时效，两年前的应该不算，也就是说这批业主只要交两年的物业费，其他八年不算，这就等于这一批业主维权是部分胜利了。但是当这批业主去交两年的物业费时，刘满仓又指示手下拒绝，说一定要这批业主全部都交，这样就成了僵持状态。刘满仓及其伪业委会就骂这一批业主是刁民，经常派人上门去骚扰这些业主，逼他们交管理费，也曾经以停水停电进行过胁迫，但是后来由于有法律规定，不许对业主停水停电，所以他们就不敢做这个举动了。
    按物业条例，社区管理公司要5年选聘一次。结果三年前重选物业时，这个物业公司又伙同伪业委会伪造业主大会的选票。要永远霸占百花园这块风水宝地。一批业主就将业委会控告到街道办和区政府，结果不了了之，告到市住宅局也石沉大海，最后联名起诉到法院，说他们是伪造业主大会的选票搞假，法院要求将选票作为证据来进行调查，这个业委会居然说，早将所有的选票已经销毁。由于无证据，于是就逃避了法院的调查审判。
    这些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何胜亮很清楚这些事情的内因外因，他知道这个背后的有权有势力的，不是一般的人。那时候何胜亮由于工作忙，业余很少有时间参加业主的维权活动，更没有领头。但是他也参加过业主们的几次聚会。领头的业主徐世明说，这百花园村里，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例如，刘副市长就住在41栋一栋带花园阳台的大户型中。还住有区政法委和公安局的头头，都与刘满仓有私交，有人看见他们在酒楼里一起吃饭。那几个业委会的委员，要么是公安局的基层领导，要么就是住宅局的干部，都是有公务员身份的。
    何胜亮是个有社会头脑的人，早几年他也试图参选三年一次的业委会的委员，想看看其中到底是什么奥妙名堂。他连署了15个业主同意后就递交了表格，后来的选举过程，总而言之，就是由老鼠来操作选举猫的过程，也就是说由管理处来组织进行业委会的选举，他们找来人收集选票，然后用管理处自己的电脑软件来统计选票。这其中得暗箱操作实在是太多，选举结果自然不言自明，何胜亮就名落孙山，仍然是那几个人连续几届当选。这种闹剧隔几年就搞一次，实在是拿全体业主当傻瓜。
    春去夏来。百花园又面临新的物管续聘和业委会选举，这一次何胜亮有时间。所以那几个领头的老业主就找到何胜亮，要在这一次续聘物管以及选举业委会时，大家联手和这些黑恶势力进行一场斗争。一直在坚持斗争的业主，除了徐世明，还有范明德和邱文成。徐世明40多岁，是个下岗工人。靠低保救济生活，所以他也有时间，领头搞维权。范明德原来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已经退休了。邱文成则是一家市立医院的医生。这天他们几人就在百花园中的一个花园中进行聚会商议，这个小花园是在树木和鲜花包围中，中间是一个仿造法国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形地下车库天窗。范明德有亲友在他们管理处内部，他就首先通报了他所知道的管理公司和业委会最近的动向。他说，前年这个业委会的主任姚新民被反贪局的抓获了，罪名是贪污公款，据内部人士揭发，他家的装修的40万元就是管理处给他的行贿款，业委会的成员每个月都拿好几千元所谓的交通通讯及工作补助，实际就是行贿款。刘满仓在市内还有其它的物业管理公司，涉及到房产纠纷，诈骗了多名业主的房产款，被起诉到法院并被公安局拘留了很长时间。他甚至和他的老婆儿子有股权纠纷，就说他在外面养了小蜜。他最狡猾的一点是，把这个公司进行了股权重组，他在英国注册了一家公司，然后以这家英国公司的名义控股百花园的这个管理公司。他原来的公司莫名其妙就消声匿迹了，这也就是说当情况不对时，他可以携款潜逃外国，他是以外商的名义来控股这家管理公司。邱文成说，上次他们伪造业主大会的选票，我们起诉法院，被他们销毁证据，这次马上要进行业委会的改选，估计他们又要故伎重演，我们这次要和他们再斗一把。徐世明说，前两年他们还企图收买我，说只要我不再组织维权活动就可以给我10万元，被我严词拒绝了，据管理处内部人员的消息，这个管理公司有一个股东，叫肖艳萍，她和刘副市长有一腿，经常在公司里炫耀她跟刘副市长的关系，她本来跟这个刘满仓没有什么关系，就是那个刘副市长作为关系户，硬塞进这个物业公司享受红利的。何胜亮说，业主要取得胜利的关键是业主们要团结齐心。人多力量大。这个社区一共有4万多人，只要有3000业主一起站出来并且坚持到底，那个力量就不可阻挡。以前，我看业主虽然也站出来，最多有2000多人，但是呢，不能坚持，这是导致失败的重要原因。大多数的业主是政府的公务员，他们不敢站出来维权。大家也都同意何胜亮这个说法。徐世明说，我这个电话通讯录里就有1000多人，到时候我发短信看看到底能够来多少人。范明德说，这个管理公司就是利用伪业委会为他们的腐败罪行打掩护，我们现在的矛头主要就是对准这个业委会，把这个伪业委会的气焰打下去，就是对这个黑管理处打到痛处。邱文成说，现在网络发达，要利用网上的论坛在网上发帖子揭露他们，让深圳全城的人都知道。

    第1场的较量就发生在几天后。业委会要召开业主大会，让业主们去百花园中心广场的舞台上投票，决定仍然续聘这个管理公司为百花园的管理公司。会场上还有社区民警及街道办的工作人员维持秩序，其实也就是装装样子，整个过程由管理公司的工作人员和保安，在会场上操作，几个业委会的委员在旁边观看。徐世明带领何胜亮和上百名业主进入会场，离所希望的上千人差距很大。徐世明带领他们包围票箱，不许业主进行投票，业委会所谓主任梁虎就指示保安对这些业主进行驱赶，现场的派出所人员也对徐世明他们进行警告，说，你们不要干扰这个选举。徐世明就说，你们这个选举是违法的，因为
    第一，百花园的物业中有20%的产权是属于国有资产，根据法律，涉及国有资产支出资金运作，必须经过招投标的程序，而你这个管理公司多年来没有经过招标，就直接管理这样大的物业是非法的。
    第二，这个选举不能由物业公司来组织操作，这是用老鼠来操作对猫的选举，这也是违法的。应该由政府来组织，要深圳义工联的人来工作，进行公平地投票。
    第三，所谓的业主来进行投票，这个选票是不是符合条件的业主？有什么来证明？所以我们认为这个选举是非法的，应该取缔。
    梁虎就跳起来说，你们上次起诉到法院已经失败了，你们还有脸继续在这里捣蛋。徐世明说，那是因为你们销毁证据，这次你们还敢继续故伎重演，我们不会放过你们。在这个会场上，针尖对麦芒，气氛十分地紧张。但是有大批的保安为他们保驾护航，保安队长外号朱大头，拿着一根警棍，就直接推搡徐世明他们，恶狠狠地说，这里是投票的场所，不投票的一律滚出去。几十个保安年轻力壮，这些业主大部分是老年人，哪里搞得过他们，就被他们赶出了会场。
    他们被迫撤离会场后。业委会得以将这场假投票进行到底。其实也没有多少业主来投票，他们聘用几十个社会闲散人员上门收选票，收来的选票不少都是伪造的，也没有监督程序来证明真伪。
    何胜亮提出，我们只好依靠政府部门来对他们进行调查处理。我们要收集各种证据。这二千多辆汽车，光停车费的收入每年就有好几千万元。为了证明地下车库是属于业主的，何胜亮他知道在档案局有这个百花园的建筑设计的最原始资料。结果他们费尽周折，找到档案局查阅最原始的建筑的设计资料，证明地下车库的建设费用已经被摊入了业主的购房成本。他们拍照复印以后，就拿到了这个有力证据。于是徐世明他们又一次到街道办和区政府进行上访，接待的人员也认真听取了他们的诉求，接受了他们的文字的举报，他们的举报诉求主要几点就是：
    1百花园物管公司的国企改制有猫腻，有大量国企资金流失。
    2百花园含有大量的国有资产物业，按法律应该进行招标选择物管公司，但是多年来，一直没有招标，由这家物管公司独霸一方。
    3百花园的业委会没有按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进行选举，反而是由物管公司操纵选举。业委会成员多年不变，并且有收受物管处贿赂的罪行，侵犯广大业主的利益。
    4百花园的大量辅助附属物业是属于业主共用的资产，例如地下停车库，还有道路停车费以及电梯的广告和百花园内的商铺的租金等等，都被物管公司私吞了，每年的金额高达几千万元。这些资金应该由全体业主共享。
    5街道办没有履行监督业委会和物管公司的职责，有渎职的行为。
    6物管公司有帮派违法行为。对业主进行殴打，威胁人身侵犯。举了大量的实例，共有29起。
    几个月过去了，依然和过去一样，石沉大海，这其中的奥妙人人心里知道。权和钱的交易，这里面有多少人被买通？
    于是徐世明带领这些业主，拿这些举报诉求铁证到市政府市委去上访。市委书记作了批示，就责成主管房地产的刘衡副市长主持调查解决这个物业纠纷。业主们又到深圳的社区论坛上发帖，纷纷揭露百花园的黑幕。网友们义愤填膺，一致声讨支持。
    黑恶势力们又感到惶惶不安了。
    这一天晚上，月黑风高。在百花园41栋1楼，一个带花园的大户型复式房住宅门口，一个女人戴着头巾匆匆走来，悄悄地按了三下门铃。门开了，她迅速钻进门，原来她就是刘衡的相好的肖艳萍。刘衡有多套住房，他的妻儿是住在市郊的一处豪华别墅。他以进行工作方便的借口，长期住在百花园这栋房子里，就是为了与相好的幽会。房间里布置豪华，家具都是白色的欧式风格。刘衡在公开场合是道貌岸然，满口的漂亮言辞。现在他是露出他的真面目，狞笑着一把搂入肖艳萍，在她脸上狂吻，身上乱摸。说，小宝贝，又有好几天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啊？肖艳萍说，老公，最近这个社区的这些业主又在闹事。搞的我们这里鸡犬不宁的，全靠你来摆平啦。刘衡说，这些小垃圾翻不起巨浪，我是动个小指头就把事搞平了。我已经跟区政法委的陈书记打了电话了，就三句话：要依法办事，要重证据。要以稳定为原则。对带头搞事的人，要进行教育打击。肖艳萍说，有你老公这几句话，我们的江山就坐得牢牢的。刘衡说，今天我要先坐坐你的江山，于是就把她推到床上，压在她的身上。肖艳萍说，老公，我现在怀上了你的骨血了！你要温柔点！刘衡惊愕道，啊，不会吧？肖艳萍拿出化验单给他看，说，一定是的，有一个月了！刘说，要照顾影响，你还是去做流产吧。肖艳萍说，作为女人，我还是要把孩子生下来，要不然老了谁管我。刘衡说，只要有钱，你还怕老了？有什么后顾之忧？五百万还不够？放心好了，有我，你三辈子都不用愁。肖艳萍撒娇，用手在刘衡的多毛胸口上连连捶击，不嘛不嘛，我就要，我就要！刘衡认真说，宝贝，你听我的话没错的。你有我就够了。保证你享尽荣华富贵，到时退休了，带你去移民国外。肖艳萍又说，那谁知道你对我的好能不能长久呢？你的好宝贝肯定又不止我一个。肖艳萍将右手做出舞蹈的动作，左右上下波动说，你像一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随时有一天，不要我这朵花了，又去叮别的更年轻的鲜花。刘衡说，小骚货，你太调皮了，我要惩罚你。刘衡进入了萧艳萍的身体，肖艳萍发出连续的呻吟。。。。
    第二天肖艳萍进入到刘满仓的办公室。低声神秘地对他说道，刘总，昨天我跟刘副市长已经说好了，他说，叫我们放心，这个事情肯定会搞定。刘满仓心领神会。就说，好，下午我拿100万现金你去送给他，还包括给区里陈副书记的20万。
    权力的力量不可抗拒。
    半个月后一纸公告又贴遍了每栋楼的入口处，内容就是：经过业主大会的投票选举确认，还是这家物业管理公司继续在百花园进行管理。于是，徐世明他们又一纸诉状将街道办告到了市纪委和监察局，说他们有监督物业公司和业委会的责任，但是没有履行，是渎职，暗箱操作。侵害广大业主的利益。但是依旧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回复。何胜亮说，真像天下乌鸦一般黑，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紧接着，又是搞所谓的业委会的改选。又是故伎重演，他们印出了大批的选票，送到每个业主的家里。由物业公司花钱雇佣一些人来上门递送和收取选票，装在编号纸箱内。半个月后，他们将这些选票统统地收集在广场后面的一间房子里，这期间完全由物管公司操作，没有任何业主参加。他们完全可以对选票作假。到了开票那一天，又是大批的保安和管理员，用的是管理处自己的电脑和他们编的计票软件。
    这一次，徐世明又一次带领上百个业主，冲进了开票计票的现场。事前何胜亮做了工作，去抽查走访了好几栋楼的业主，问了他们，有的说业主并不在这里住，还是租户，那么这个选举委员会拿到选票，就让这些租户冒这个业主的名字填写，选票上要求写上房产证号码和业主的手机号，都是伪造的。还有不少业主说根本就不认识这些候选人，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在选票上是胡乱勾选的。何胜亮用暗藏的录像录音机，搜集了这些证据。于是在计票现场，徐世明他们要求，将对应的所谓选票拿出来一一核对，这个管理处心虚，就坚决不肯。何胜亮情绪激动地对这些计票现场的几十个小青年说，你们是被花钱雇来的，你们年纪轻轻，应该还有正义感，你们应该知道这些选票是作假的，你们应该挺身而出出来作证，但是这些年轻人个个呆若木鸡，没有一个出来作证。何胜亮还带头高喊口号，坚决清除腐败！打垮腐败分子！假选举违法！业主维权有理！业伪会里有个委员叫梅扶来，他毕业于戏剧学院，在电视台里当编导。此人被业主们讽刺为最会演戏，是个戏精。这时他就跳出来，假装声泪俱下地说，老徐老何啊，你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我同情你们，可是你们要冷静要冷静啊。我们都要和平地处理这次纠纷。徐世明他们早就习惯了他的演技，对他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保安队长朱大头又带领几十个保安，挥舞警棍，对这些业主动粗。将他们硬赶出计票现场。
    何胜亮以切身的经历，深深地体会到权力掩盖下的腐败是多么地无耻无赖，顽固险恶。普通百姓面对这种腐败是多么的无奈无助。这次维权终于又以失败告终，半个月后，业委会又在每栋楼的入口处贴上通告，宣布了业委会成员第5次重新当选。当然徐世明他们又进行了多次的上访，甚至上告到省纪委中纪委。
    举报信的主要内容是：以梁虎为主任的业委会大部分人已经连任4届以上，不为业主利益说话办事，甚至成为与物管公司狼狈为奸的利益共同体。他们是想永远霸占百花园业委会和物业管理的权利。其公开直接违法行为如下：
    1.多年来不经过招标选物管公司，从不公示物业管理成本：多少保安、保洁、绿化、机电维修、管理人员等等。由于百花园含有23000平方米以上的政府物业，所以必须招标。而且政府所有的大量商铺也是多年不经过招标，低价租给关系户，造成国有财产大量流失。
    2.多年来直接违法，没有一次公布业委会的活动经费、薪酬、缴纳管理费水电费的情况。
    3.多年来从不按规定定期公布业委会工作情况，从未明确社区内公共配套设施的产权归属（管理用房、商业用房、停车费、广告费等）。
    4.对物管公司强制代收水费和侵占社区道路停车费以及公共区域收入等行为不制止，反而相互勾结狼狈为奸。
    5. 没有公布百花园物业共有部分和政府拥有部分的详细面积、内容和收入去向。据私下说，政府物业有23000平方米，但是公共区域和道路的面积不知道。
    6.没有依法每年召开一次业主大会定期会议
    7.没有履行业委会的起码职责，保护业主的安全和财产安全，2000年以来有多名业主被物管公司勾结的帮派殴打甚至刀刺、抢劫、上门威胁，业委会从来没有一次出面为业主说话。广大业主2000年集资建设的高层建筑火灾报警系统，被物管公司无理全部拆除，业委会至今没有任何行动维护业主权利。业委会从来没有公布业委会成员的联系方式，广大业主百分之九十九不知道业委会在哪里办公，主任是谁，电话号码是什么。
    8.2004年伪造业主大会投票结果，使物管公司再次不经过招标就签订五年合同。当业主将业委会告上法院后，法院来收集选票证据时，他们居然将全部选票烧毁。2004年8月又操纵业委会改选，非法搞出60多个流动票箱，雇佣不明来源外来人员，每人每天150元，连续18天工作，每收到一张选票奖励20元，这是不是拉票和贿选？
    9.原街道办物管科多年来一直失职渎职，没有对百花园业委会和物管公司存在的严重违法问题进行监督。
    这次举报是有答复的，就是说要转地方纪委来处理，省部级干部才由中纪委受理，地市干部由省纪委受理。像百花园这样的涉及区级的干部是由市纪委来处理。
    结果仍然如石沉大海，不了了之。
    但是接踵而来的，是管理处和业委会对这几个领头的业主打击报复，何胜亮就首当其冲，他被枪打出头鸟，这个管理处就天天派几个保安上门来骚扰，说他没有交管理费。何胜亮就在门上装了一个高音的蜂鸣器，有人敲门就用这个高音蜂鸣器来驱赶他们。但是当他出门时，这个管理处居然还派保安跟在他后面骚扰他。何胜亮向派出所打110报警。警察来了以后，保安就说，他欠我们的钱不还，何胜亮就说，你们违反合同服务不到位，而且你保安是负责安全的，凭什么来搞经济性催款？民警就说，你们这是经济纠纷，我们不管。高曼洁和何胜亮的妈妈也受不了了，就劝何胜亮，不要跟他们作对，你搞不过他们的。你要当心出门时他们会找帮派的人打你。何胜亮就买了一把弹簧刀，别在腰上，随时防止被袭击。精神长时间处于紧张之中，他就真正体会到这个权钱勾结的厉害。管理处又动下来更厉害的一招，就是对这些维权的业主们说，他们没有交管理费，就拒绝给他们办停车位，原来很多业主都有停车位的，按月交费就被拒绝。为此事，一些业主又告到街道办，这次街道办出面调解，暂时恢复停车位，过一两个月后，他们又故伎重演，又拒绝他们的停车位。而停车难是一个全市性的大问题。这些业主下班后为了找停车位，往往要跑到很远的地方去，这就带来了极大的不方便。有的业主被迫将车堵在百花园的出入口，造成上下班的拥堵。刘满仓就派了几十个保安，硬是把这个车拖到一边去。他们人多势众，警察也不管。
    何胜亮他们找到业委会，要求业委会为业主维权，这个业委会是在管理公司旁边的一个房间里。整天都没有人。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业委会主任梁虎的电话，说，你是业委会就要为业主维权呐。梁虎说，你们是无理取闹的刁民，要维权，你们自己去维权，我不管。何胜亮说，你跟管理处实际上就是猫鼠一窝，你拿了多少好处费你自己心里清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最后何胜亮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妥协。就找到管理处说，再不参加今后的维权了，管理处的刘主任是刘满仓表弟，他说，既然你承诺以后不跟我们找麻烦，那么你交了管理费，我们就给你停车位。何胜亮心想，如果明斗不行，就暗斗，今后换一种斗争方法。所以就同意了，说，好吧，今后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百花园业主们的维权又一次遭到惨败。
    徐世明和何胜亮他们总结这次斗争失败的经验，主要还是业主们不团结，鼓动大家出来，结果只有100多人参加，绝大多数业主都是处于旁观，再者，这腐败势力太大也是一个原因，他们的后台不是一般的。
    维权斗争失败后的一个晚上，有一天何胜亮帮同事家修电脑，出来后他就骑自行车回家，结果在梅林的一条偏僻的街道上，突然有一个人骑自行车从后面把他冲倒，他当时以为是交通事故，结果不等他说话，紧接着冲上来几个年轻人把他按在地上一顿暴打，旁边物业管理公司的保安眼看着也不出手帮助。而且拳拳都打在要命的地方，往胸口，头部和腰部重打，把头按住往地上猛磕。打了一两分钟以后，黑衣人忽然作鸟兽散。何马上明白，这是遭到他们帮派的报复。他立即打电话110报警，民警过了半小时才到，看了以后。就叫他等待消息。他赶快打的去到医院，一检查，门牙被打掉两颗，做全面检查以后发现肾脏出血，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妈妈流着泪，在医院照顾他，又反复劝他，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再不要参加这些活动了，搞不过他们的。
    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了。他接到徐世明的爱人打来的电话，声泪俱下地说，徐世明在他出事后的第3天，就在百花园，在夜里散步时，被三个黑衣人按在地上暴打，送到医院后，经抢救无效，死亡了！医生诊断是脑出血。何胜亮躺在病床上。眼泪打湿了床单。他万分悲愤，但是又无能为力面对这些黑势力。业主们包围了管理处，强烈声讨他们雇佣帮派，暗杀人命的罪行，刘满仓躲在后台不出面，让朱大头出来说，你们不要诬赖我们，你们要有证据，否则我们会控告你们诬陷罪的。这帮保安实际就是管理处的狗腿子。他们的待遇也很差，吃的是狗粮，对主人倒很忠诚。业主们痛骂他们，你们为这些帮派卖命，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这些人无耻地回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各为其主吧。
    何胜亮出院后，他又去派出所，询问案件的侦破情况。派出所民警说，没有找到证据线索，你耐心等待吧。又等了一个月，依然石沉大海，这种案件可能太多，他们破不了。但更有可能是权钱交易，故意包庇罪犯。何胜亮恨得牙齿痛，但又无可奈何。一批批业主又到派出所要求迅速侦破徐世明被打死亡案。结果是说，还没有找到线索，让他们耐心等待。
    出院后，何胜亮和业主们就用隐蔽的办法和他们进行斗争，向中纪委和省纪委监委反复地发举报信。他们还建议改革物业管理条例，将保安队伍从物业管理处的直接管理下抽离出来，由市属的保安公司直接管理。保安只负责治安，不参与业主与管理处的纠纷，这样就避免保安队成为管理公司操纵的黑恶势力。同时他们还建议改革物业条例，实行业主自治。甩开物管公司，让业委会成为一个法人单位。
    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行。
    两年后，百花园的事情忽然有了巨大的反转。又是那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善恶终有报。也许这些恶人作恶做多了，得意忘形了，得罪的人多了，终于东窗事发。刘副市长被省纪委隔离审查了，区政法委陈副书记也被隔离审查了。结果纪委追查他们的受贿款的来源，他们不得不坦白，有一部分就是来自于百花园这个物业管理公司的刘满仓，分别收了八百万和四百万。而且调查追溯到当年的企业改制，这个管理处国企的财产被低估了1000万，刘满仓以不到100万向银行贷款，就把这个国企变成了私营的企业。那么这个改制时，当时的刘副市长是任住宅局的局长，是他签字同意的，当时就是他们两个狼狈为奸，搞的是假改制真饱私囊。刘副市长被判了无期，陈副书记被判了15年。刘满仓由于行贿罪贪污罪和组织帮派罪，被判处十年徒刑，罚金2000万。保安队长朱大头在得知刘满仓被捕后，做贼心虚，知道自己涉及多起黑恶势力伤人案，他立即潜逃，不知去向。刘满仓的老婆儿子早就拿到外国的身份证。听到风声以后，已经将大量资金转移国外，她们也逃到国外去了。
    这真是大快人心，百花园的业主们奔走相告，有人在楼下放起了鞭炮。管理处内部有人透露出来消息，原来那个刘副市长的相好的肖艳萍，跟那个刘副市长生了私生子，为了私生子的抚养问题，跟刘副市长闹翻了，刘副市长的相好的又不止她一个，有了新欢就想抛弃她，这个肖艳萍就到纪委去控告了他，这也是直接证人之一。这叫做内部的狗咬狗。
    业委会的梁虎等委员们也被揭发出分别各自受贿了10万到几十万不等。被分别判处徒刑或者是巨额的罚金。街道办的书记也被撤职了，新来的书记组织业主们重新进行公开公平公正的选举业委会，又通过招标，更换了新的物管公司。社区辅助建筑的收入例如停车费，租金，广告费，每年都向广大的业主按住房面积大小比例分红。
    百花园的面貌终于焕然一新。正气压倒了邪气，业主们在这个美丽的百花园中，迎来了正气的张扬，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然而徐世明被打死亡案和何胜亮被打案，还有王丽丽车祸死亡案，仍然没有破，与黑恶势力的斗争风云，仍在继续，继续，继续。
    何胜亮深深体会到，和平时期虽然没有刀光剑影，烽火连天，可是为了各种利益的争斗更加复杂激烈，而且是遥遥无期，没有尽头。
    的确，几千年了，人类社会真善美与假恶丑的斗争何曾停止过一分一秒？

    三十五
    这段时间来，何胜亮和小曼的恋情遇到一些问题，他们两人虽然感情很合得来，但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就有一些实际问题了。主要是小曼的父亲，他说，要结婚就要10万元的彩礼，否则就别回来见我了。何胜亮对小曼说，我现在要供儿子在外国留学的费用。又要供这个房贷，所以呢，拿不出这个钱来。还有一点，小曼说，我这个年龄过了30，如果没有小孩呢，回去后会被别人认为是个怪物。所以我一定要生小孩。何说，我现在有孩子了，不想要小孩，这个问题我有点纠结，没有最后拿定决心。如果未婚生育，那会被罚款30多万元，这个经济负担也承受不了。
    香港的大货车司机肥仔失业了，他没有能力再负担高曼洁的生活了。高曼洁问何胜亮怎么办？何胜亮说，那你就搬到我这来住吧。何胜亮家是4房2厅，他住一间，他妈住一间，还有两间作为客房书房。何胜亮跟妈妈商量，就说高曼洁是他女朋友，深圳的流行的风俗就是先同居。妈妈说，你们这不好吧，未婚就同居，何胜亮说这就是当地的一种风气，就是在先同居先了解嘛，妈妈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她一看高曼洁，觉得这姑娘长得不错，再看脾气也挺好，也就默认了。于是高曼洁就跟何胜亮在一起同居了。他也不想老呆在家里，何胜亮就说，卢大伟他们那个公司，我去说说看能不能让你进去工作，高曼洁说，好啊。卢大伟公司正好缺文员，于是就让高曼洁在那里面当了文员。
    过了几个月，这个动物世界里，雄性争夺配偶的规律，其实在人类社会里也是常见的。卢大伟早已被高曼洁美貌所吸引。他朝思暮想，有心得到高曼洁，卢大伟好色的本性难改，老婆在美国多年，他在深圳上海等地也和不少的女人有过染指。他就问高曼洁，你跟何胜亮也有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结婚呢？高就说出了原因。卢大伟说你也不小了，如果是那样，你还不如干脆跟何胜亮分手算了。凭你现在还年轻漂亮，还怕找不到？
    有一天，下班后，卢大伟请高曼洁去他家吃饭，高曼洁一进他家，看见装修十分富丽堂皇。大厅里是一盏水晶吊灯，墙上挂着美丽图案的波斯壁毯，地毯很厚，走在上面软软的像草地。那个液晶电视机是80寸的超大屏幕，屋里的家具都是黑檀木的。晚餐十分的丰盛，一只大龙虾重达三斤，还有海参，鲍鱼，大伟说，最贵重的是那种金枪鱼，从日本进口的，一斤要好几千元呢。又拿出一瓶茅台酒，高曼洁说不喝酒，卢大伟说，那你就喝红酒吧，这是法国拉菲，含的酒精度很小。吃饭过后，卢大伟就直接了当的对高曼洁说，小曼哪，我请你来吃饭，是想跟你说，我们建立情人关系好吗？你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我给你20万，而且，我也想要小孩，我没有儿子，想要个儿子呢。高曼洁脸红了，惊讶地说，卢总，你是有太太的人，我也不想破坏你的家庭。卢大伟说，我跟太太没有什么感情，多年了，她在美国几年见一次面，她也不回来，我也不愿到美国去。就是一种凑合型的夫妻。为了女儿表面维持罢了。高曼洁说，我跟你生孩子也没有身份，那不是害了孩子吗？卢大伟说，那不会呀，你跟我生了，我们可以做基因检测，这样孩子就可以有香港身份证。高曼洁低头不语，心里砰砰乱跳。卢大伟趁势进攻，他拿起高曼杰的右手来说，我会看手相的。高曼洁说，难不成看看我这手相能看出我的命呢？卢大伟看看后说，男左女右，你的生命线很长，说明你是一个长寿的人，起码可以活到90岁了。高曼洁痴痴地笑说，你，你真会哄女人。卢大伟又说，看你的情感线就不顺，有三个中断，说明你命中有三个以上的男人。高曼洁说，这个倒有点像我这个命，很难找到好的男人。卢大伟又说，你的事业线不错，很粗很长，前细后粗，你的财运以后差不了，只要你跟我，这就不是问题啦。高曼洁想，这倒也是，他是个大款，跟他不会受穷。卢大伟看她低头不语，心想火候已到，顺势就把他的手扯到嘴边亲吻起来。高曼洁是个知性的女人，不言不语的看着他。卢大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她抱起来狂吻，两人进卧室，如胶似漆，如糖似蜜，如鱼得水。卢大伟心想，终于把她搞到手了。
    这以后，他们三番五次地在一起幽会。高曼洁下班回到家里后，卢大伟经常找高曼洁聊天，由于何胜亮高曼洁两人睡觉时都打呼噜，所以也没在一个房间睡。何胜亮就发现了，往往在深夜，高曼洁还在和人聊天，他也奇怪不知道和谁聊。就质问高曼洁，你怎么经常和别人聊天呢？高曼洁说，我是和我的闺蜜陈筱依在聊一些琐事呢。卢大伟和高曼洁都会说广东话，但是何胜亮听不懂广东话，所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何胜亮就发现高曼洁经常很晚才回家，问她也是说和闺蜜出去吃饭看电影之类的。何胜亮怀疑更大了。他是个懂得电子技术的人，于是他就在华强北买了一个跟踪监听器。这个玩意儿放一个手机卡在里面，充上电以后可以维持6个小时，只有火柴盒的一半大。他就将这个东西偷偷地放入高曼洁的手提包里面的夹层。他用自己的手机就可以看到高曼洁的活动的行程，打开手机并可以监听到说话的声音。那天高曼洁又没回家，何胜亮打开连接监控装置的手机，一看轨迹，高曼洁是在布吉的一栋房子里，他知道这个地方正是卢大伟的住址，这下他心里就明白了，手机里传来卢大伟和高曼洁放浪的声音。卢说，親爰的，你太性感了，高说，我好舒服，动快点，快点！我要，我要！你要什么？高说，我要小白奶。卢说，小心肝，快给我舌头，我要亲遍你全身。高说，我受不了了，下面好痒。卢说，你上来吧，我要你妇女翻身，高说，好，我要压住你！听到这些，把何胜亮气得七窍生烟。等过了夜里12:00，高曼洁就从那栋楼里出来了，正好被何胜亮拦住了。这一下全露馅了。高曼洁没话说，承认了跟卢大伟的私通。
    回家后。何胜亮就劝高曼洁不要跟卢大伟来往。说，卢大伟是有老婆的人，你跟他这是当第三者啊，高曼洁说，你又不跟我结婚，我跟你现在是什么关系呢？你我都是自由身。何胜亮苦苦劝她，高曼洁还是不听。过了几天她就干脆搬到卢大伟那里去了。
    何胜亮就到卢大伟那里去，当面指责他，不该插手他跟高曼洁之间的爱情。气呼呼地说，大伟呀，你我从小就是朋友，俗话说，朋友之妻不可侮。小曼跟我是多年的情人，你还是跟她断了吧。卢大伟说，胜亮啊，你我虽是朋友，但是，你跟高曼洁那么长时间了，你给不了她幸福，她有她的自由，我俩也是相爱的，现在的社会很自由，两人相爱连父母都干涉不了，何况外人呢？
    毕竟那么长时间的感情了，何胜亮放不下高曼洁。他就天天打无数的电话，叫她回来。甚至说到想自杀。高曼洁说，你不管怎么说，你也解决不了这些实际问题啊，后来，何胜亮就说，我就答应你的条件吧，我就给你付10万元的彩礼，但是我是先借钱。我一次先给5万，等我们结婚一年后再付5万，至于小孩的事吗？我也愿意要小孩了。这样一来，高曼洁动心了。毕竟两人的感情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她就又搬回到了何胜亮家。
    可是还没有几天，高曼洁又被大伟征服了，卢大伟一次给了她20万元。更加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高曼洁对何胜亮说她已经怀孕了，她怀的是卢大伟的孩子，这下把何胜亮气炸了，他说，小曼啊，我是爱你的，为了你的幸福我一定要阻止你，一定要马上流产掉。你知道吗？我知道很多当二房的人生孩子了以后，对方不管了，抛弃了小孩呢，都没有生存的能力了。我一定要用一切的手段阻止你跟卢大伟来往，他是有家室的人，你生下的孩子是个私生子，你这样的话你的父亲和你家里都不可能同意的。高说，现在是木已成舟，我只好跟她了，现在当二房的生孩子多的是。
    于是她含泪还是搬离了。何胜亮就用尽了一切的手段，他想在怀孕的三个月内，用一切手段让小曼流产掉。他就打电话告诉了高曼洁的父亲，老人安微方言，他也听不懂，双方结结巴巴沟通半天，何胜亮就说，小曼在深圳找了一个香港人，是有老婆有孩子的，小曼跟他怀了孕，以后要生了孩子，这个香港人不负责那就惨了，你要管管他。又告诉了高曼洁的其他亲戚和朋友。可是高曼洁的父亲说他也管不了，他说，谁叫你也不早点给出彩礼呢。何胜亮这个举动也彻底伤了高曼洁的心，她说，你做得太缺德了，不该告诉我的家人，导致我的家人担心，于是她就把何胜亮的电话号码彻底给删除了，也换了电话号码，而且搬到另外一个地方，何胜亮也找不到她了，从此这段感情就此结束了。
    三十六
    何胜亮是个很有理性的人，不会为儿女情长而堕落，很快，他就走出了情感的深渊，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何胜亮内退后，虽然有固定的收入和代交的社保，但是他觉得自己现在还年轻，身体还好，老闲在家里不做事也不好，他幼时作文写得好，就有当作家的理想，当年是想进北大，学中文系。不过阴差阳错，幸好学的是工科，他想如果学文科的话，在深圳是不好找工作的。但是现在要拿起笔来写小说，感到像是蚂蚁吃大象无从下口，提起笔来千斤重，有时几天写不出一个字来。于是想搞自己的强项，搞电子设计，他就设计了一个汽车上用的电压监视器，因为所有的汽车都没有电池的电压显示，而往往由于电池欠压会导致汽车发动不了。他买了一个单片机的开发器，就埋头搞起来，搞了两个月居然搞通了，带上一个小液晶显示屏，成本不过十几元。但是后来他到华强北电子街上发现，人家的比他的成本更低，只要7元钱，体积更小。这个世界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你想到的别人也早就做到了，你单枪匹马竞争不过那些公司。
    儿子何斌在美国已经拿到了绿卡，但是这几年来，每年何胜亮都催他赶快找女朋友结婚，每次问到这个时何斌总是遮遮掩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说还是工作忙，每次都说是工作忙，工作忙。远隔重洋，何胜亮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作为一个男人，三十多岁还不结婚那是不正常的。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而生命是以时间来计算的，所以一寸光阴一寸金不假。无论如何，健康人要是长期悠闲就是浪费生命。所以他想在外面争取找一份工作继续做。正在这时，他接到了原来的老同事刘世成打来的电话，刘世成说，何工啊，有一家公司请我去他们那里，当总工程师，但是，我现在还在上班，去不了，你的技术比较过硬，我就推荐你去他们那里吧，这家公司当时搞扩建的时候，承接到我们公司的脱硫处理系统，所以我跟他们的老板很熟，这是一个美女，叫刘明艳，他原来是在轻工集团工作的，前些年搞外贸赚到了第1桶金，公司虽然不大，但是船小好调头。
    于是何胜亮就按刘世成告诉的电话号码联系到了这家公司，这家公司在岗夏北的一栋写字楼16层里，何胜亮进去，见到大大的玻璃门上，挂着一块方形的牌子上写着，深圳市明辰睿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看见果然是个美女，刘明艳四十多岁，长得身材苗条，容貌像电影明星谢芳。总经理办公室的摆设很古色古香，进门一个酸枝木古画屏风。办公桌是黑檀木的，一个茶几带两张海南花梨木的椅子，何胜亮懂行，知道这个花梨木是最昂贵的，贵如黄金，光这一把椅子估计价值30万以上。她问了何胜亮一些情况，何胜亮把自己的技术以及工作经历介绍了一下，同时给了一份打印的简历表。刘明艳就说，我们公司是主要搞烟囱的废气处理的，就是脱硫脱硝方面。这是国家鼓励补贴的重点行业。你们的刘工，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是搞计算机的，在我们这里是辅助性的专业。我们研究以后再决定吧，过几天通知你。何胜亮说，谢谢刘总，我原来在内地还搞过管理。对机械，化学和冶金方面也懂点行。如果能聘用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几天以后，办公室主任张巧梅打电话来通知何胜亮，说聘用他了。研究后让他担任商务部的部长，月薪6800元。
    第二天何胜亮就高高兴兴地来上班了。
    这个公司不大，进门一看，用半人高的高压板围起来的十几个隔间，每人一个办公桌，上面放一台电脑。办公室，技术部，商务部，财务部各有一个小房间。总经理和董事长的办公室在最里面。办公室主任张巧梅，应该是刘总的亲戚，五十多岁就从湖南一家公司退休，刘请来的。总工程师名叫李广海，是刘世成在西安那个研究所的老同事，也是搞环保设计的。
    张巧梅就请何胜亮到商务部办公室，指着靠窗的一张桌子说，这就是您的办公桌，对面桌子上那个那个小伙子，他叫单晓东，是你的下属。你们商务部的职责，就是为公司的各种项目采购各种设备，材料，器材,还有市场营销，推销公司的产品技术。我们办公室还兼管人事，后勤工作，公司的销售运作实际由总经理直接负责。技术部由总工程师负责，下面的技术人员分为工艺电气机械电控仪表专业，还有安全，资料员。何胜亮知道，一个公司的生存是靠市场，资金，技术三大因素维持的，市场需求是第一位的。
    多年来，何胜亮积累的经验丰富。熟悉计算机软硬件和大型工厂的设备维修改造，以及扩建工程及动力系统的维护，所以，他对这些都是轻车熟路，很快就上手了。
    这时已进入2007年，计算机网络技术也很成熟了，搞采购再也不用去市场上跑断腿磨破嘴了，直接在电脑上用百度一搜索有关的设备材料的名称，马上就有大批的供货单位显示出来了，包括他们的联系方式。然后用电话联系或发电子邮件，提供所要求的技术指标和询价。很快，各家供货单位就会把他们的设备材料仪器的性能指标及价格和供货时间都详细地以电话或者是电邮的方式传来，以供采购单位选择。
    何胜亮将在多年工厂里学来的管理方法也用在了这家小公司。他制定了采购管理制度，以文字的形式规定，采购必须经过招标程序，三家以上比价，然后由公司各部门开会，研究各家公司的性能指标和价格及供货时间以及付款方式，投票决定哪家公司中标，然后将评标会的结果报给总经理审批决定，这样就杜绝了腐败现象。
    这家公司当时刚刚承接厦门的林华玻璃厂的脱硫处理。这个项目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需要的设备材料工艺，方方面面都很齐全。
    这个明华玻璃厂，位于厦门市思明区，也算是在市中心。早些年由于没有注意环境保护，使得烟囱排出来的废气大，废气中的二氧化硫对周围居民区的影响很大，影响了人民的健康，有致癌的作用。国家这些年来强调环保，所以他们也不得不进行环保脱硫处理。这个处理的工艺简单来说就是首先要经过除尘，就是将燃烧出来的废气经过风机，抽到一个布袋除尘器，由电脑监控这个布袋除尘器上的灰尘的厚度，到一定的时间有一个振动机将灰尘振动下来吸收于下面的收集袋内，由汽车运走。而含有二氧化硫的废气，通过风机吹入脱硫塔内，脱硫塔内采用石灰石，用粉碎机粉碎，加水进行处理，于是废气所含的硫，与石灰石化学反应就变成了石膏，这样就把废气中的硫给脱掉了，那个石膏还可以作为建筑材料再利用，变废为宝。由于这个脱硫塔内的气体和水有腐蚀性，所以必须要涂一层环氧树脂保护铁的外壳不会被腐蚀。那脱硫塔内的水和气的管道都必须是采用不锈钢的。用于输送气和水的风机水泵也都是要有防腐蚀功能的，并且可以用变频器来控制转速。而且还有一套电脑系统，监控塔内的各种工艺参数，例如温度，流量，压力，开关状态等等。这个变频器就是可以调节交流电的频率，频率低，则这个交流电机的转速低，频率高时，交流电机的转速也就高，就是用电脑控制来调速的。
    技术部将设计的方案画成图纸资料，将各设备材料仪器的技术要求交给商务部，商务部据此就进行采购，采购完的材料设备都交由一个工程队，这个工程队也是由多家进行投标然后选定的。这个工程队就是进行具体的机械，土建施工和电器安装。工程队里的工人大部分都是农民工，由于工资低，能吃苦耐劳，所以他们实际上是中国改革开放建设的主力军。
    这个工程很快在公司上上下下的齐心协力下，用了半年时间就完成了，进行投入产出核算以后，赚了纯利润达到300万。刘总十分高兴，就奖励了员工一大笔奖金，何胜亮获得了2万元，还被评为公司的先进标兵。
    三十七
    在这个公司干了半年多以后，何胜亮也基本熟悉了公司内部的情况。公司的董事长司马欣原来是刘总的朋友，他的来头不小，原来是国务院某一个副总理的秘书，后来就下海自己干。所以他的关系网十分广。很快公司又拿到了一个大的项目，这就是河南洛阳市的一个大型发电厂2X60万千瓦发电机组的脱硫项目。总工程师对何胜亮说，当时投标有6家单位，都是很有实力的大公司，我们公司是最小的一家。报价是中等的。高于最低报价5000万元，以13000万中标。那家电厂董事长饶尧说，深圳的这家公司，技术含量高，所以他就拍板选了本公司。
    这个系统就比厦门的那个脱硫项目要大10倍还不止。那个脱硫塔高达40米。直径有十几米。它里面不仅内壳要涂上环氧树脂，在重度腐蚀的地方还要用金属钛复盖，这个金属钛，它是耐高温耐腐蚀的最好材料，而且价格极其昂贵，宇宙飞船的外壳就是用钛板做的。作为主承包商要完成这个项目，就必须包含有好多的子系统。首先是设计院选择，然后还要选择总的施工单位。有电气施工，控制楼和设备基础土建施工，机械施工，脱硫塔安装施工，消防施工，通讯系统，计算机控制系统，原料的粉碎研磨系统，风机水泵系统，布袋除尘系统，施工监理部门。高达二百多米的烟囱内壁也要用环氧树脂全部涂抹防止腐蚀。还要用到两台大型的球磨机，这个球磨机直径达三米，长度有七米，里面有大量的不锈钢球，内衬是贴的橡皮。用电机转动时，钢球在里面滚动，就把石灰石磨成了粉末。增压风机的直径达到6米，将燃煤锅炉排出来的经过除尘的废气，送入脱硫塔。
    公司组建了一个进驻现场项目组，组长是聘用重庆的一个退休的老工程师余茂功，有丰富的经验。下面配有各个专业方面的工程师，即工艺机械电气土建和计算机控制，各负其责。还有安全员，施工员，材料员，资料员，设备员，质量员。总之这是一个机械电气土建控制一体化的中等规模的完整的项目。在现场施工最多人员达到七八百人。
    何胜亮商务部的采购任务就十分紧张，各种设备材料仪器的单项采购合同达到上百个，他要联合技术部写出招标文件，每项采购都要选定多家投标单位，供货单位。发出投标邀请，等侍对方发来投标文件，然后进行评标。这中间还要进行谈判，和投标单位进行价格，质量，工期，付款方式等方面的讨价还价，最后选定最优的单位。一直到双方签订合同，付出定金，这个单项合同就开始执行了。合同执行过程中还要到制造单位去检查进度和质量情况。设备交货以后还要检查安装以及试运行的情况。一直到试运行结束，还要到设备运行满一年才给付质量保证金。每个合同执行周期短则半年，长则长达两三年。
    市场经济下，每个项目实际上都是买方市场，采购单位占据主动权。供货单位为了推销自己的产品，对买方是极力讨好的。所以大量的腐败，行贿受贿现象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产生的。回扣的额度一般是在合同总额的3%到20%之间。何胜亮自己是清廉的，可是俗话说，人上一百，各式各色，这个公司里的有些关键人员就难免经受不了金钱的诱惑，私下里有受贿的行为。
    刘总告诉何胜亮说，以前的商务部长走了，之所以要请你来，就是因为看你年纪大，比较本分可靠。公司以前的商务部有一个姓柴的年轻人，他在搞项目采购时就有大量的受贿行为，使公司的利益受到了损害，纸包不住火。公司知道就把他给炒鱿鱼了。
    总工李广海就是在这方面不能洁身自爱的人。由于每份招标文件的技术要求都要经过他来决定。所以，私下里供货单位经常把他找出去吃饭，在酒席上就谈拢了权钱交易的价码。他就在招标文件里写入一些特殊的条款，技术要求，资质，条件，证书等等。那么在评标时，也只能按这个招标文件，何胜亮也无权修改。所以往往有几家公司来投标，看过招标文件与投标文件对比以后，基本上就知道是哪家中标了，往往是价格高的反而还中标。
    何胜亮下班后也经常被这些供货单位找去吃饭，可是何胜亮是有原则的人，他从来都婉言谢绝。可是他的下属小单也是个经不起金钱诱惑的人。他虽然不能在招标文件上做文章，但是他负责的那一部分合同要跟踪流程，直到合同执行完毕，中间产品质量，交货时间，付款等等每一个阶段都要经过他的手。这样他也可以为供货单位提供一些好处，就能拿到一点回扣。私营公司之间的行贿受贿现象确实很普遍，可是政府就抓了公务员的腐败，对私营企业基本上就没管。除非是这些私营单位自己举报。
    这个项目最大的一份合同就是跟这个总施工承包单位签的。这个施工承包单位要承包所有的土建以及机电安装，和脱硫塔的制造工程，所涉及的费用和人员也是最多的。在合同谈判中，施工单位要求按照施工图预算方法，来结算工程款。这个方法就是根据设计图纸，由预算工程师核算工程中每一个分部工程的造价。各项工程都是按土方量的大小，建筑量的大小，以及设备安装的吨位数，按市场价格和工作量来计算造价。他给定的费用标准都按国家的标准，所以供需双方的收入和利润都比较清楚规范。但是这种付款方式就不利于发包单位。何胜亮制定的合同，就是按设计院的总概算，按总价承包给这个施工单位，这个施工单位是根据过往的经验来判断这个总价能不能有盈利。这样就免去了施工过程中频繁按施工图计算的麻烦。但是按工程的节点付款就对他们不利。但是由于是买方市场，他们是通过竞争投标中标的也没有办法，只好就范。
    经过紧张的一个半月的招标，评标定标，签合同阶段以后，各个子系统的承担公司都已确定了。
    工程设计：西南电力设计院。
    总施工承包单位：河南第3火力建设公司。
    球磨机：济南重型机械厂。
    增压风机：西安风机厂。
    罗茨风机：日本春山株式会社。
    钛板及特种耐腐蚀不锈钢：美国德克萨斯特殊钢铁公司。
    电气控制柜，开关柜：北京红德电气设备有限公司。
    计算机控制系统：杭州宇明自动化控制有限公司。
    电线电缆：河北沧州电缆厂。
    水泵风机：上海第五水泵厂。
    阀门：福建林飞阀门厂。
    消防控制系统：西安安胜消防设备厂。
    工程监理：西安明光监理公司。
    脱硫塔喷淋系统：无锡环保设备有限公司。
    工程启动以后，这些承接单位很少有完全按合同执行的，往往拖延交货进度，为此何胜亮和同事们分赴全国各地对这些承接单位进行催促，要求按时交货。这方面也真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总算大致满足了工程的进度要求。
    项目经理是直接和总的施工单位打交道，要控制工程的进度，质量，付款等等各方面。所以在这方面，他管理可紧可松，这个私营的承包施工单位对项目经理进行行贿也是很普遍的现象。余茂功在这方面显然也有受贿的行为，何胜亮就发现他经常为这家总承包施工单位说话，为他们催促进度款，甚至隐瞒质量事故。
    而公司能够拿到这个大项目，显然也是下了不小的功夫和潜规则。何胜亮就看到刘总和董事长司马欣每次来到这家电厂，都要和电厂的董事长饶尧密切的频繁接触，董事长是本地人，他的家乡在离这不远的一个村庄。本公司一次就拿出了40万元为这个村庄搞基建，说是惠民工程。

    工程启动后的首要工作就是完成设计和现场的三通一平，即通水，通电通路和平整土地。这个设计分为几个阶段，首先是初步设计及进行概算，提出整个系统的框图和各个设备的技术指标以供招标，最后进入施工图设计，就是详细地画出蓝图，供施工单位按图施工。这些设计单位已经有丰富的设计经验，无非也就是照本宣科，拿过去设计好的设计资料，小修小改一下，少有创新。然后就发布给施工单位。
    工程开工约半年后，发生两次重大事故，一次是由于现场管理不严，有民工在脱硫塔旁违规烧电焊。塔内正在进行环氧树脂的施工，这个环氧树脂是易燃的物品，结果造成脱硫塔内火灾，幸好发现得早，马上启动消防系统喷水，将火扑灭了，没有造成脱硫塔整个烧毁。按合同，造成的安全事故应该由施工单位承担责任，项目管理组也负有管理责任，都要进行处罚。本该对承包公司罚款10万元。可是余茂功就说，他们发现事故苗头发现得早，造成损失不大，所以只罚了2万元。
    又有一次，这个工程采用日本进口的罗茨风机，这种风机工作中要用循环水来进行冷却。但是在河南进入冬季后要结冰，这个施工人员就忘了把风机中的水放出来，导致一结冰体积膨胀，把风机的外壳给胀裂了。日本方面说没有按操作规程就不承担保修义务。而且他们如果来人维修更换，光人到现场的人工费用就高达每天几万元，公司根本承担不了。何胜亮就在网上搜索，找到长沙的一家风机厂，可以仿照这型风机的外壳进行更换，费用只要两三万元。这本是一起严重的管理责任事故，可是余茂功为了推脱责任，就将它说成是天灾，这显然是不合理的。何胜亮向刘总汇报情况，谈了自己的看法，认为这确实是质量管理事故，于是刘总决定对项目组罚款2万元。为此事何茂功就对何胜亮心怀不满。
    何胜亮对工作确实是任劳任怨，积极负责的。为了管理好这个项目，他也前往河南洛阳，在那里长住达半年时间。项目组把他看作是公司派来的钦差大臣，也很尊敬。他将原来在内地国营公司和在深圳外资公司学习来的管理经验全部拿出来，让现场的安全施工放在第1位，设立各种安全警示牌，各种带电作业必须悬挂用电牌，电焊操作必须使用动火证，现场的文明环保施工也按规程进行，制定的各种规章贴在墙上，让七大员严格执行。现场做到无尘化施工，造成灰尘的地面随时用清水喷洒，避免漫天的灰尘。

    施工单位为了巴结他，也经常拉他去吃饭，都被他拒绝了。何胜亮自己亲手写的各种合同条款对公司十分有利，合同的主要内容无非就是规定用户方面的各种经济和技术要求，以及付款方式，发票要求，工期进度，验收方式，对各种违约的惩罚办法。
    现场项目组的成员大部分是临时招聘来的。有各专业的工程技术人员，后勤人员。资料员池文君是个很漂亮的河南姑娘，刚大学毕业。是被安全员老马到人才市场上招来的。在现场工地上很打眼。她的男朋友在洛阳市内工作，也经常来项目部找她玩，可是两人好像关系不太和睦，项目组在电厂附近租了民房供成员居住，还有个小食堂，每天开饭，基本上项目工程都没有星期日，是全国工程行业的惯例，每三个月分散放一次假。
    商务部单晓东暗地里看中了池文君。两人私下有不少的来往。在工作中凡是有涉及到池文君的事，单晓东表现敏感，有言语动作。当时何胜亮没有注意，后来才醒悟原来如此。有一次何胜亮开车去洛阳附近的新安县办事，池文君是那里人，放假回家。单晓东也要求跟车一起去，何胜亮很奇怪他去干什么呢？结果他们两个在那个地方一起下了车。后来何胜亮还发现，单晓东夜里偷偷跑到池文君的房间，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半年多的时间，池文君的肚子忽然鼓起来了，原来他们已经有了私情。但是池文君的父亲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认为单晓东家里太穷，个子又矮，石文君身高1米65，单晓峰只有1米6。
    池文君原来那个男朋友也找上门来，与单晓东争吵，两人还打了起来，将单晓东打得头破血流。同事们也多感到奇怪，不知道池文君看上了单晓东的哪一点，要才财没才财，要貌没貌，可能是追女人的手段特别高明吧。后来单晓东就辞职了，池文君也辞职了，两人瞒住家里人私奔了，到了广州。几年后听说两人又分手了，池文君考上了空姐。
    何胜亮对施工单位监督很严格，稍有差错就要罚款，对工程进度按各个时间节点进行控制，对进度款的支出也有严格要求，这样一来，这个施工单位的资金就感到紧缺了。他拿到的预付款不够付购买材料和人工费，于是，就用停工来威胁本公司，要求提前支付进度款。这事在现场掀起了轩然大波，整个工程停工了几天，电厂方面也很着急，于是召开两家进行协调，董事长饶尧也来到现场。何胜亮就按照合同条款一一坚持本公司的要求，要求他们必须按进度才能付款。最后协商的结果是折中方案，就是施工单位延迟对以前付的施工款开具发票，不开发票就可以少付税，利用少赋税的这一部分钱，继续维持工程勉强运行。另外有一部分材料就由本公司先代付款购买，施工方开具借条，以后再从施工款中扣除。
    这样毕竟只是一个缓兵之计，不能长期维持施工过程中确实需要的大量的资金，到了年底的时候，由于施工公司拖欠农民工的工资，农民工过年要急用钱，于是引发了一次民工潮，这些农民工蜂拥到施工项目组的门口，要求付款。他们高喊口号，还我血汗钱，我要生存。有些情绪激动的农民工冲进办公室，砸烂了桌子上的玻璃水杯，以及桌椅。甚至上访到当地的政府部门维权，控告拖欠民工工资的现象。更极端的是有两个农民工站在楼顶，威胁要跳楼自杀。
    何胜亮主张必须付清拖欠的工资。这个现象其实在国内是长期的一个老大难问题，何胜亮想不到竟然撞到了自己的头上。但是他很仗义执言，觉得再怎么欠钱，也不能欠农民工的工资。于是他提议公司拿出这一部分钱，直接为农民工发工资。不经过这个施工单位。但是要这个施工单位列出欠薪名单和开具借条，以后再从进度款中扣除。
    而到了年底以后，那些设备材料的供货单位的资金也很紧缺。纷纷要求按合同付出设备材料的进度款。而本公司的资金来源主要也是电厂方面的预付款，也一下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给那些设备材料供应商，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矛盾，这些供应商也纷纷找上门来讨债，这也是一个头痛的大问题，这就只好笑脸相迎，解释，推脱，拖延。再不成就是僧多粥少，拿一部分钱给一些供应商各分一点息事宁人。这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有的工程都要靠钱来推动。
    将近两年的时间，这个工程终于圆满完工了，经过电厂和环保局的验收，各项指标符合要求，环保局还安装了无线监控设备，防止一些单位由于降低成本而偷关环保设备的现象。后来何胜亮听当地的工人说，电厂实际上请控制单位修改了计算机的程序，可以伪装环保设备在运行，实际上停运，欺骗环保部门，以达到降低成本的目的，据说这也是一个普遍现象，是中国特色吧。何胜亮在这个期间也游览了洛阳附近的名胜古迹。有白马寺，龙门石窟，以及附近的少林寺和中岳嵩山。他听龙门石窟的介绍，说到空气污染使石窟的佛像受到腐蚀，他想，这不就是在附近的多家电厂为主造的孽吗？他到小浪底，看到这个黄河水利枢纽工程的确气势非凡，在冲沙闸开放时，那个喷涌而出的巨大水流，像一条黄龙滔滔不绝地奔向下游，蔚为壮观。洛阳的牡丹也是一大特色，国色天香，应该被誉为国花。花朵硕大，富贵吉祥，给人十分怡然的视觉享受。
    不过河南洛阳的小偷着实厉害，何胜亮在一次去龙门石窟的公交车上，坐在座位上居然后裤袋被小偷用刀片划破了，偷去了300元钱。
    让刘总特别高兴的是，这个工程的盈利达到了1500万。但是与总施工单位的合同纠纷却一直延续了很久。这个施工单位要求付清尾款，本公司要求他开具发票。双方各执一词，最后只得告上法庭。一审二审都没有终结案，那是何胜亮离开公司以后的事了。
    三十八
    这个项目中烟囱造成的风波不小，烟囱是在项目全面铺开以前几个月就开始了。
    承包烟囱的是深圳银显建筑公司。公司的老板杨小龙，原是河南的一个农民，在深圳摸爬滚打多年，由包工头逐渐就发展成了一个建筑工程小老板。为了拿到这个项目，他人前马后地对刘总阿谀奉承，下了不少的功夫，终于拿到了烟囱和初期的三通一平工程合同。
    现场担任项目经理的是陈军工程师。在三通一平施工中，他手下的农民工在挖开地表两米后发现了一座古墓。河南，山东，陕西这三个地方是中华文化的发源地，人们说挖地三尺有宝物。这次，民工们不知道这些文物的价值，这里面有不少的青铜器，漆器，玉器和金银器，估计是西周时期的。陈军就说，兄弟们，这些地下文物按法律规定是属于国家的，必须交给公司保管，上交给国家。于是他把这批文物全部都搞到公司的项目部仓库里去，门口拴条大狼狗防盗，然后，半夜里他偷偷进入仓库，私藏了两件最珍贵的青铜剑和一块玉璧。在通知国家文物部门后，文物部门前来收取了全部的文物。又对现场进行了发掘，再没有其他的发现，就撤走了。
    陈军在继续主持施工的同时，他就找到文物贩子想高价卖掉这两件宝物。河南地方有很多盗墓集团。他们到处侦查有无古墓的迹象，然后用洛阳铲往里打探，发现有封墓的填土就晚上进行盗挖。铲口切面呈现半圆形，用手用力往下捅，可以捅到很深的地方，同时带出深处的泥土。就可观察到泥土有无变化。
    陈军找到一个盗墓集团，就把自己这两件宝物的照片给他们看了，他要价是100万，这个盗墓集团就认为是太高了，只给50万。双方就没有谈拢，其实如果真按市场价，在香港拍卖市场这两件宝物价值500万都不止。这个盗墓集团就动了歪心思。他们用美人计，想要夺取陈军的这两件宝物。
    洛阳市内有一个地下的商女，外号叫三里香，长得如花似玉，有个水蛇腰，床上十分了得。偏偏陈军又是一个好色之徒。这个盗墓集团就利用请吃饭的时候让陈军认识了这个三里香。三里香抛个眉眼，就把陈军的魂勾走了。陈军他一个人住在项目组的一间出租房，与民工是分开的。陈军对三里香说，你跟我同居一段时间怎么样？我每月给你3000元。三里香娇滴滴就说，同意啊，我就喜欢哥哥你这样，英俊潇洒。他们两人住到一起后，如鱼得水，这个三里香天天就跟陈军在那个出租房里面饮酒作乐。陈军捏着三里香软又有弹性胸脯，心肝宝贝儿，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三里香说，我只想哥哥做长久夫妻，不想做露水夫妻。陈军说，那好啊，等我跟老婆离了婚，我就马上把你扶正。三里香说，哥哥你要养我，你养得起吗？我一个月的开销很高的。陈军说，不瞒你说，我有几件宝物只要一出手，那也是百万富翁了，那咱们就享尽荣华富贵呢。那个陈军酒后吐真言，拿出宝物向三里香炫耀。暴露了他将宝物埋藏的地点。有一天，这个三里香往陈军的酒里面放了安眠药。陈军喝了酒以后昏倒，她就把陈军脱光衣服，放在密闭的洗浴间里，又打开煤气罐，造成煤气泄漏的假象，这个陈军就被煤气给毒死了。三里香就拿走所有值钱的东西消失了，并到埋藏宝物的地点拿走了那两件宝物，潜逃得无影无踪。
    公安机关进行侦查以后，就发现了陈军的胃里面有安眠药的成分，断定是他杀。又提取了三里香的指纹和脚印。于是，就根据这个线索，最终将这个犯罪集团一网打尽。宝物也收归国有了。三里香交代说，我是被这个盗墓集团那个黑虎收买了，约定好拿到宝物以后，他们和我是三七分成。最终，三里香和黑虎被判处死刑，受到罪有应得的惩罚。
    陈军死后，他的家属找到了杨小龙，要求他的公司也赔偿家属损失，说这是由于杨小龙管理不善。杨小龙也是哑巴吃黄连，就陪了家属10万元了事。
    但是祸不单行，梁小龙公司承包的这个烟囱里面的防腐涂料，在经过验收以后，就出现了问题，这个涂的环氧树脂没有贴牢，这是由于初期打磨不彻底造成的。在烟囱试气期间，热气经过烟囱时，就将里面的环氧树脂涂料的涂层从烟囱口吹出来，飘洒到了地面。发生这样严重的质量问题，电厂当然十分气愤，按合同对这个工程的上百万工程款拒绝支付。那么明诚睿公司当然也就拒付杨小龙的工程款。这一下这个杨小龙就慌了神，他的小公司负担不起这上百万的亏损。于是他就天天派人上门到明诚睿公司来讨债。跑了几个月也没有结果，杨小龙恼羞成怒，就改由讨债公司上门来催债。深圳的这些讨债公司，其实都是一个个的帮派组织，里面的人员一般都是东北人，都是彪形大汉，个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有的还是武打运动员。
    那天正在上班，一帮十几个讨债公司的人就冲进了公司，进门二话不说，将桌子上的电脑以及茶杯文件全部推倒，电闸拉断，洗手间水龙头全部敞开，搞得乱七八糟。办公室主任张巧梅马上报警，来了民警以后，由于他们也没有打人，这个为首的就拿出一份盖了章的文件就说，他们欠我的钱上百万不还，我们兄弟没饭吃了，我们也没办法，我们是来讨债的，民警说，那你们走法律程序啊。他说，法律程序太长，一搞几年我们等不起。民警于是把他们叫去派出所询问情况，也没有拘留。改天他们又来了，又是依然如故，搞得整个公司工作都无法进行了。
    那天刘总也正好在公司，这个讨债公司又冲进来，其中有一个彪形大汉身高达1.95米，体重有300公斤。他们对着刘总就又吼又叫，恶狠狠地拍桌子打椅子说，你到底还不还钱，你不还，我要给你好看。然后用尽了最粗鲁的话来咒骂刘总，吊你娘的X！快还钱！刘总这个美女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个场面，泪流满面，说，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也没有其他话说。但是这个女人外柔内刚，她就是坚持不松口，不给他们付款。他们又追到刘总的住宅区，跟着她的车到了地库，进行威胁，敲门敲开了她的家门，对他的老母亲和女儿进行人身威胁。这个刘总的老公，是深圳一个局的处长，在公安局里也有一点门路。于是，公安局就把这伙人的头头拘留了十几天，可是达不到判刑的标准，这些人出来又是我行我素。最后刘总只好用黑吃黑的办法，找了另外一家帮派，对杨小龙的帮派组织进行了威胁，说否则就要进行火拼。这样，杨小龙才稍微收敛了一下。但是这个经济纠纷拖了好几年也解决不了，杨小龙不敢去法院告，因为他确实在工程上没有完成合同。但是，他的经济损失也是确实巨大，导致他这个公司破产倒闭。
    三十九
    时间进入了2010年。卢大伟这一年来春风得意，他在房地产方面获得了暴利。2008年发生了全世界的金融危机，中国也受到了波及，政府抛出了4万亿的经济刺激计划。从这开始，房价火箭式地往上涨。深圳的房价由均价5000左右，一下子窜上了2万3万，而且还看不到顶。卢大伟的投资一下实现了几倍的跨越。但是他投入的高科技电子厂却陷入了破产的境地，原来这些组装的贴牌手机，就是秋日黄花，一阵风过后就蔫了。可是他的房价大大弥补了在制造业上的损失。他得意地对高曼洁说，想不到我前面的投资都兵败如山倒，这一次却迎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高曼洁说，你赚那么多钱也没看到多给我多少啊，那你起码要给一套房子我啊，以后我和孩子怎么办？卢大伟说，你放心，我就把布吉那栋楼有一层的产权给你，写个转让证明。高说你那个小产权房又没有房产证，你要给我商品房我才高兴呢。卢大伟说，你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嘛！有房住就行了，你不卖谁会来赶你？从下个月起，那一层楼的4套房的租金，你就去收了，你都拿，我不管了。
    下个月，高曼洁真的就去那个楼里收房租。那里有一个房客就对她说，小姐，怎么你们换了老板了？高曼洁说，是啊，现在我是老板呢。那个房客说，你们老板的这一栋楼都是他的，怎么刚刚给你一层呢？我的同事住在5楼6楼，那里也换了老板，前半年也换成了不同的两个女孩子，都很年轻漂亮呢。高曼洁惊愕地说，是真的吗？那个房客说，我还骗你干什么？听说那两个女孩，都是你们老板养的二房呢。高曼洁一听肺都气炸了，心想，这卢大伟花花肠子也太过分了，居然又养了两个二房，我今后的地位怎么保得住呢？于是，她气冲冲地回去质问卢大伟，老卢啊，你太没良心了，你怎么又在外面养了两个二房？卢大伟装模作样地说，怎么啦？你是吃错药啦？平白无故污蔑我！高曼洁说，你这个纸还能包住火吗？你的5楼6楼为什么去收钱的房东是另外两个女孩？卢大伟听了，心头一惊，这个事情败露了，于是他又扯谎说，她们是我的两个远房亲戚啊，我是叫她们代我收的。高曼洁说，你不要扯谎，你骗不了我。为了你，我抛弃了何胜亮，他才是真心对我好。卢大伟还是百般狡辩，最后他说，那我再给你50万好不好？你放心你跟我，一辈子都不会有后顾之忧的。别想吃后悔药，你要跟何胜亮？他是个穷鬼，你跟他能有多大出息？人生永远不要吃后悔药，我走过的路，就不往回头看，除了总结一下经验教训，绝不垂头丧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高曼洁知道，他这种人，搞不过他的。事到如今，只能逆来顺受了。
    瞿志高在监狱里蹲了5年，终于熬到出狱了。从高处跌下来，现在面临的是事业又要重振旗鼓，这几年他的工厂效益不好，弟弟经营的方法不善，搞得年年亏损。各行各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新产品新技术不断地推出，如果不跟上时代的潮流步伐，随时有被淘汰的危险。现在是信息时代了，手机发展到大屏幕的彩色显示屏加触摸，又有微信替代了qq，人们在全世界的范围内可以直接语音和视频通话，整个地球就像变成了一个村庄。
    瞿志高找到了何胜亮，他们俩人在一家小餐馆里点了两份快餐，就聊起来。何胜亮说，志高啊，你这一跤摔得可不轻啊，所幸身体还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江湖险恶，今后要多多的小心才是啊。瞿志高说，是啊，不怪天不怪地，只怪我自己不争气。哎，想不到我们的小伙计，来深圳闯到今天就剩下大伟我们三个了。何胜亮说，你别提卢大伟了，那小子太不仗义了。瞿志高惊异地说，他怎么你啦？何胜亮说，我谈了个女朋友，准备结婚了，但他把我的女朋友给搞走了。瞿志高说，不会吧？都说朋友之妻不可辱，他这样做简直是伤天良啊。何胜亮说，我现在早已跟他彻底断绝了关系，不来往了，不提他了。你今后的计划怎么样？打算怎么做呢？瞿志高说，还没想好，现在工厂是做不下去了，船小好调头，做什么都难，什么都不做就更难。
    瞿志高又找到了卢大伟，卢大伟在东门一家豪华餐厅里请他吃饭。两人心里都明白，故意不提何胜亮。讲罢近几年来的喜怒哀乐和当下情况，两人感叹一番，卢大伟就问，志高啊，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呢？瞿志高说，这也是我要找你的一个原因，你在商场很有经验，你给我参谋参谋，我将那个厂子卖掉以后的资金投向哪里好呢？卢大伟说，目前中国的现状，最热门的就是炒房地产，你看我这几年搞房地产，翻了几倍。瞿志高说，但是现在房价已经这么高了，再进去那不是有风险的吗？卢大伟说，从世界各国的发展经历来看，这个房地产始终都是经济发展的基础，都是大热门，也是政府的主要的收入来源，你看政府首先拍卖一块地，那个收入就很高，然后呢，这个地产公司就盖楼，盖楼政府又收税，所以1栋房子卖出去，政府的收入大概要占七成，你说政府它能让房地产跌吗？所以我估计房地产只会越来越涨高。你看当年北京一套四合院，当年的价格也就是不超过1万，东西老旧了，现在却翻了几百倍达到几百万。现在还有外国人和港台人士来炒房，你说这个房价怎么能跌呢？至于买哪里的，我很赞同李嘉诚有句话：购房的窍门就是三句话：第一是地段，第二是地段，第三还是地段，就是说好地段的房子，价格再高也不会赔。瞿志高说，你这说得有道理，也都是事实。看来我也只有搞房地产这一条路。但是我这个本钱很小，做不了大的生意。卢大伟说，动动脑筋总有办法的，集资就是一个好办法。瞿志高问，集资就是搞钱吧？是用什么办法去搞钱呢？卢大伟说，就是用高利率吸引客户的钱，把这个钱投入房地产，获得更高的回报以后，用来支付给客户的利息。给的利息越高，吸引的客户越多，集资的额度就越大，就像滚雪球一样的，越滚越大。瞿志高笑着说，呵呵，大伟呀，你现在的资产已经不少了，你的胃口还真大，难道你想当中国首富不成？真是人心大于天，当了皇帝想成仙了。卢大伟说，你看香港和大陆的哪个富豪不是这样？不断地做大，大鱼吃小鱼，竞争胜利，最后争取上市。尤其是上市，一元的原始股，马上翻几十倍，个个都成了十亿级的富豪。我们两个联合起来做，怎么样？瞿志高说，房地产方面我是门外汉，集资我更不懂。但是现在没有好的投资的项目，看来还是房地产最赚钱，好啊，我就跟你老兄搏一把吧。卢大伟说，好，我们先成立一个公司怎么样？这公司名称就叫伟志投资有限公司吧，启动资金呢，我就出4000万，你能出多少？瞿志刚想想后说，我就打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吧，我把我全部家当2000万搞进去。卢大伟说，好，就这么定了，我们就按比例利润分成。
    深圳政府已经进行商事改革，注册一个公司很容易，只要三天就拿到了营业执照。于是，他们在深圳地王大厦租了一间写字间，雇佣了几个员工，拿着广告就到各区去高息揽存，开始集资。他们给客户的年息高达20%，而且是按月付息，大大高于银行和其他的信贷机构的利息，因此短期内就吸引了上10亿的资金，每月支付的利息就高达2000多万，他们用这个钱购买了多套有潜在升值价值的房产，用集资到的钱付了首付，又付按揭。等到这个房产升值到一定的幅度就抛出。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扣除各种成本利息付出，算下来他们居然赚了1亿多，两人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四十
    明诚睿公司本来在何胜亮这一些工程技术人员的努力工作下，搞得红红火火，盈利十分巨大，可是礼泉的这个项目，使明诚睿公司败走麦城，成为它的滑铁卢。
    原来刘总在搞过这几个项目以后，获得了巨额的利润。
    人的贪欲是世间最大的诱惑，她就想赚更多的钱，往上市公司方向发展。就去寻找更加赚钱的项目。她听说有一个中科院物理研究所搞的等离子体处理危险废物的科研项目成功了，获得了专利。而且这个专利，某大人物的子弟想接手来将它市场化运作。当时的政府对这些节能环保项目都有高额的补贴费。于是刘总也想把这个项目捞到手里。但是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找手下的这些懂行的工程技术人员进行项目可行性的评估，市场调查和投入产出的计算。却是主观地就认为既然是科学院设计出来的专利项目就一定是没有问题的，有利可图的。于是她就下决心要大干一番。她聘请来原在深圳轻工集团当副总的柴广生。当时这个轻工集团已经跟深圳的很多国有大集团公司一样，处于破产的边缘，要鼓励职工停薪留职或者是办内退，于是这个柴总就答应给刘总帮忙，停薪留职到她这个公司来担任副总，实际上是主管这个等离子体危险废物处理项目。这个柴总对刘总说，我来深圳多年了，赚的钱也不少了，在深圳有好几套房子，在龙岗那边还有几块地，本来是说想拿出一部分钱到我老家潮州那边开一个瓷器厂。但我有一个遗憾，来深圳几十年了，没有做出一件看得见的，说是成功的事业。既然刘总你这个项目是科学院设计的专利，应该成功性很大，所以我就来试一试吧。
    他们忘记了一条客观规律，这就是：实验室的成功，离工业化试验的成功，是有巨大的鸿沟的。
    要独立搞一个创新型的项目，首先就面临选地的问题，这深圳的地价当然很高，找来找去，他们找到陕西省咸阳市礼泉县，这个县基本没有什么工业，完全就是靠种苹果，所以他们很欢迎外地来投资，招商引资有很多优惠，例如，三年免税两年减税等等。陕西省环保局也很支持这个项目，说危险废物可以规定集中到这里处理。
    所谓的危险废弃物就是指如战争时期的化学武器，一些报废的农药，例如DDT，666等等，这都属于危险废物，过去一般都是靠填埋处理，污染土地，隐患很多。这个专利技术的原理就是利用等离子体的技术，将这些废物处理成不含毒性的生成物。比起常规的焚烧或者填埋来，就有巨大的优势，是一种创新。等离子体(plasma)又叫做电浆，是由部分电子被剥夺后的原子及原子团被电离后产生的正负离子组成的离子化气体状物质，最常见的等离子体是高温电离气体，如电弧、霓虹灯和日光灯中的发光气体，又如闪电、极光等。简单说，等离子体处理危险废弃物就是利用电弧高温等离子体，将危险废弃物的化学成分进行分解，变为无害物。
    这个项目经过重重审批以后就立项完成，礼泉县政府批了一块地，给明诚睿公司这块地位于一大片苹果园中，这块地是有争议的，当地的村民说是他们的祖传土地，而政府说是属于国有用地，是经济开发区。这些村民就经常用挖断道路的方法，阻止工程队进行施工。公司找了当地的一家建筑公司，这个礼泉建筑工程公司他是有点帮派背景，老板叫秦二虎，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就去威胁当地的村民，使当地的村民不敢阻挠施工。于是三通一平得以顺利进行，修起了围墙，也盖起了厂房，机器设备就要等中科院物理所设计好后，就按图纸采购安装施工。
    这个工程比起洛阳发电厂那个项目来说要小得多，但是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是涉及有土建，机械，电气控制系统等等。好在何胜亮早已熟悉这个过程，驾轻就熟，照本宣科，完成了采购招标评标签订合同的工作。

    何胜亮也去现场检查监督了项目的实施情况。柴广生副总经理在现场担任总负责人。厂房倒很简单，用的活动板房，里面有吊机。生活区是钢筋水泥建的两层楼房。厂房外面也有两家公司都是做环保处理的，外围就是一望无际的苹果园，到了秋季苹果丰收的季节，一眼望去，像一片红彤彤的海洋，又像无数颗红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那无数挂在枝头沉甸甸的果实，吸引得人食欲大涨，看的人大饱眼福，而且价格很便宜，几毛钱一斤就可以大饱口福。何胜亮周末去看了埋葬武则天和唐高宗的乾陵，那个气势真的十分恢弘，这是唐朝皇帝中唯一一座没有被盗掘的坟墓，据说有一个军阀用了10万人花了三个月硬是挖不开。这个中国唯一的女皇帝真是不简单。陕西的名胜古迹特别多，早年何胜亮去过兵马俑和华山以及华清池。这次利用假期又去到了延安，黄帝陵，黄河壶口瀑布，这瀑布落差不大，但是气势很大，如千万匹野马，奔腾咆哮，动人心魄。更具特色的是扶风县的法门寺，那里有世界唯一的佛指骨舍利和地宫内出土的二千多件大唐宝藏重器。
    半年多以后，这个项目所订购的设备材料都陆续送达现场，并且安装完毕，开始了总装试车调试。中科院物理所负责这个项目的研究员高兴宇来到现场，指导安装调试。这是个典型的书生样的人，白净瘦弱，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文质彬彬，说话细声细气。当一切就绪之后，他在控制室发出指令，点火！顿时各种机器设备轰隆隆地发出轰鸣，反应炉里发出巨大的产生电弧的嗤嗤的声音，排烟系统的烟囱冒出滚滚的黑烟。实验反复进行了几个小时。产生的经过处理的废弃物形成黑色的炉渣状态排出炉内。
    可是，结果打开反应炉一看，大家都惊呆了，炉内的炭电极被烧掉大半，内壁碳化严重，黑漆漆的尽是碳的粉末。将生成的废弃物拿去化验，原来的危险物的化学成分虽然大部分分解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没有得到分解。这也就是说，处理的效果没有达到原来的设计指标，并且碳电极的消耗过大，排出的黑烟也无法达到环保要求。成本无法维持项目运行。
    这以后又进行了反复试验，结果还是如此。这种情况，不用说叫省环保局来验收，就是自己方面也通不过。这也就意味着，这次投入的上千万的设备，材料将作废。高兴宇羞红的脸，感到十分羞愧地说，很奇怪，现场实验跟实验室的结果不一样。马总哭丧着脸对高兴宇说，高博士我可是完全相信你啊，但是这样的结果，教我怎么向环保局和全体员工交代呢？柴广生也说，高博士啊，我们可是完全按照你的设计方案实施的，连一个螺丝钉也是按你的图纸做的，这点你可以检查核对，但是这样的结果，让我非常灰心。高兴宇胀红着脸说，等我把这次生产试验的数据带回我们实验室，详细分析后，我们再制定一套改良的方案再说吧，于是他就收拾行李，回北京去了。不久后，他提出了改良的方案，要将原来的炉体扩大一倍，原来的设备全部报废，但是电极的消耗更要增加。而且，关键的一点是，刘总问他，你这次的方案成功几率有多大？他支支吾吾地说，科学技术的事是允许失败的啊，很多发明创造都经过几百次的失败才成功的啊。刘总说，你那是大道理，我们是小公司，我们的资金只能承受一次失败绝不允许第二次！刘总召集本公司的技术人员研究以后，觉得这个投入实在是承受不了，而且投入后依然不能保证成功。这样巨大的电极消耗，也没有实际的市场使用价值，成本太高。
    何胜亮也为公司这一次实验的失败感到十分的担心，他将会使公司前面的利润都化为泡影。于是他反复思考后，向老同事刘世成请教这个问题。刘世成原在西安重型研究所，搞环保出身，实际经验比较丰富。他一听介绍，看过图纸以后，就说，我觉得中科院那个设计有问题，密闭的空间没有控制反应的温度。应该将温度控制在适当，温度过高就造成电极的损耗过大。而且反应物放在等离子体中间的位置，也不对，不太均匀，就是要从物理空间上予以改良。
    何胜亮从刘世成那里也听到了关于赛康公司的重大消息。
    这个时候的赛康公司，已经处于破产的状态，市场果然如何胜亮所预计的那样，玻璃外壳的显像管已经被全世界的市场彻底淘汰，全部采用了液晶显示屏。赛康公司的产品彻底没有了市场，于是韩国人居然宣称放弃所持有的49%的股份，白送给中方，其实他们早已捞够了，赚得盆满钵满就走人了。中方的公司是亏了投资，亏了员工，亏了国家企业和股民，只是便宜了韩国人。追加投资二十多个亿，搬迁改造后居然不到5年就鸡飞蛋打。公司巨大的厂房和占用的二十几万平方米的场地，全部成了无用的摆设，昔日里红红火火的厂房变得像死一样寂静。年轻的员工及劳务工就全部下岗走人，对老的技术人员呢还算客气，就办了内退，刘世成也是属于内退的，正赋闲在家。
    虽然感到震惊，但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何胜亮还是感到愤愤不平，这事简直是太荒唐，太无耻。这个国家前后投资了三十多个亿，又上市向股民筹资十几个亿的公司。就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深圳像这样垮台的大公司，可不止这一个。
    两年后，公司的汪董事长和市里主管工业的徐副市长，被查出有巨大的经济问题，被纪检部门双规，后来调查的结果向社会公布时，果然有收受外方贿赂导致国有资产巨额流失的重大罪行。两人都被判了无期徒刑。总算罪有应得，因果报应，这是后话了。
    刘世成在电话中对何胜亮详细地告知了赛康公司的近况，他说，田工啊，赛康公司目前可惨了，员工被裁得现在只剩了五十多个人留守。公司的股票大跌到两块多，成了名副其实的垃圾股，连续几年st，马上又要面临PT，甚至要退市。设备大部分是进口的，用了不到几年，现在却当废铁来处理。而计算机控制设备价值上亿，连废铁都不能卖，只能当电子垃圾丢入垃圾场。我也曾试图将还能利用的通用电脑以及空调及一些通用设备在拍卖时买入转手，但是哪能容得我们这些普通人上手。虽然是公开拍卖，但是他们内部早就分赃好了。现在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就剩个空厂房和一大块的空地。公司的股票也曾经试图重组，但是有几家来看过了，觉得没有利用价值，后来就不了了之。太惨了，太惨了！
    何胜亮知道刘世成正好赋闲在家后，就向刘总汇报了这个情况，刘总就说，那好啊，那我们请他来担任总工程师吧，早几年我们就一直想请他来的。几个月前，原来的总工程师李广海，由于被供应商揭发出来有收受巨额的贿赂，但由于是私人公司，刘总这人还算比较厚道，因为李广海对公司还是有功劳的，也不想做绝，就没有向检察院控告。她就找李广海私下谈，就说，有人揭发你收了甲方单位的三十多万红包，这行为对公司产生了很大的损害。李广海硬着头皮狡辩说，没有那个事，那是他们对我的诬陷。可是刘总拿出了证据。李光海就说，刘总你既然不相信我，那我就只好辞职了。于是他就卷铺盖走人了。
    这样一来，刘世成就来到了明诚睿公司。他以丰富的经验，仔细查看了全部的图纸，就提出了改造方案，原来的设备不用废弃，增加了温度控制系统，就在反应炉上安装了几个测温探头和测压探头，增加了风机向炉内通风以控制温度和压力。然后将废弃物向炉内的输送的速度也用电脑进行控制，控制均匀速度。这样又经过几个月时间的改造，新的点火试验终于在礼泉工厂开始进行了。这时已是冬天，华北的大地覆盖了一层皑皑的白雪，何胜亮在深圳多年没看到这么壮观的北国风光了。天虽冷人心却是热乎乎的。刘世成在现场又详细地检查了所有的机械电器设备，何胜亮也提出了一些改良的建议。最后在总控制室，刘世成一声令下，点火！于是这套设备又一次轰轰隆隆地全套运作起来了。这一次烟囱里面冒出的烟没有那么黑了，是灰色的。排出的废弃物经过检测，也完全达到了环保局的要求。由于温度控制得当，电极的消耗也很小，这也就是说这个试验达到了完全的成功。可以投入实际应用了。员工们在现场齐声鼓掌，个个喜笑颜开。长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四十一
    刘总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柴广生将这次试验的结果告诉了远在北京的高兴宇，并拍了很多的照片给他，高兴宇说，你们在我设计的设备上进行改造，这是对我设计的侵权呢，我们这是有专利的技术，但是我看你那个方案应该不是按等离子体的原理来进行处理的。刘世成听了以后就说，他们科学院在实验室里的环境很单一，他只是考虑物理现象试验，他没有考虑到，在生产过程中工艺需要温度，压力等等的配合。所以科研成果转换为市场产品，是有很大的一个坎的。你不管他怎么说，我们的试验结果产品的验证得到了省环保局的认可，这也就是说，是骡子是马必须牵出来溜溜才知道真假，实践检验真理。说好说坏没有用，环保局来决定。公司里召开了庆功大会。刘世成被评为头等功，奖励10万元，何胜亮也被奖励了2万元。
    人生和事业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刚刚庆祝事业顺利。礼泉建筑公司的老板秦二虎又找上门来了。原来他负责的这个土建工程至今没有拿到施工款。公司的资金比较紧张，这个小公司的流动资金很少，又要应付各方面的开销，所以对各家供货商普遍有欠款拖延的情况。秦二虎也找公司多次催款未果。他是这个地方的地头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当地的村民都怕他，明诚睿公司要想在当地混，你没有他保护也不行。他二话不说就把公司进厂的道路给挖了一条沟，导致运输原材料的汽车都开不进来。可是公司实在没有钱怎么办呢？何胜亮就对秦二虎说，秦老板，你再给我半个月时间，如果要是不能付完你们这笔工程款，随便你们怎么处置，怎么样？秦二虎狡猾地眯缝着眼，说：好！我就相信你何部长这一次，咱们是亲兄弟明算账，人在江湖上以信为本！
    何胜亮回到深圳的公司以后，又做了一件大事。
    公司这个项目申请政府补贴，按照文件的规定，这个环保项目，政府应该补贴公司700万，这是一笔巨款。可是申请下来以后，经过多级审批，在国家环保局获得批准，但是停滞持续长达一年，这笔款子下不来。负责这笔资金到位的是公司招来的研究生贾静雯。可是这个女孩羞答答的，很少出去应付社会上的场面。何胜亮听说有这件事后就自告奋勇，去市里的某局找那个张处长进行催款。张处长推三推四说，手续没有办完，你们还是耐心等待吧。何胜亮灵机一动，知道这个项目的审批是由国家环保局首先批准的，于是他就查到了国家环保局的电话号码，打到国家环保局有关部门一一咨询询问，他们说，这笔款子早已批准拨给深圳方面了。于是何胜亮又找到那个张处长说，我们已经电话联系国家环保局了，说是这笔款子早就已经批到市里来了。张处长说，是局里的领导还没有签字。何胜亮说，既然局长没有签字，那我就直接去找局长问了。这个张处长见他这样说，心里明白，他是有意扣押这笔款子要明诚睿公司给好处费。他就说，你不要去烦扰我们的局长，嗯，我们处里再研究一下，我们再跟局里反映一下，尽快给你落实这笔款好不好？何胜亮回到公司就向刘总反映了这个情况。刘总也是在社会上混久的人，知道这个里面的潜规则，她就向何胜亮要了这个张处长的电话，当晚她请这个张处长吃了一顿饭，从餐桌下塞给了他2万元的红包。第3天，这笔700万的巨款就拨到公司的账户上来了。这也是何胜亮为公司做的一次很大的贡献。
    拿到这笔钱以后，公司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就向礼泉建筑公司付清了工程款，其他来上门讨债的公司也分别给予不同的付款。
    就在柴广生陶醉于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胜利之中，感叹自己的人生终于办成了一件大事时，事情又发生了逆转。
    欢天喜地庆成功，峰迴路转一场空。原来，最开始这个公司立项不科学的矛盾暴露了出来。当公司采购了大量的辅助材料和电极，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发现，原来省环保局答应的将全省各地乃至全国的危险废物收集来的目标达不到了，原来这些危险废弃物的量并不大，从各地收集来量很少，你一年设计生产能力，只需几天就完成了。这个收益远远达不到原来设计的利润指标，只会越做越赔。而全国各地这些危险废弃物也不多，再说，几千里地运送过来的运输成本那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这样的问题，时间越拖久暴露得越充分。在几个月后，终于面临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没有任何的废弃原料运进来了，工厂被迫停工。
    最着急的当然是刘总了。董事长为此事，上上下下也跑了不少路，甚至到全国各省去做了大量的工作，可是市场是无情的，企业和个人都是要符合自己的利益来运作的，不赚钱的事谁也不做。在停产几个月后，工人的工资也发不出来了，只好裁员。厂区内死气沉沉，周围的村民见现在工厂没了动静，夜里就爬进来进行偷窃，工厂里的设备器材也被偷了不少。为了防止村民进来偷窃，柴广生想了个办法，说，还有这一块园地，就来试试养藏獒吧。于是又花了几十万，买了几条藏獒放在园区内，一来可以防盗，二来养藏獒，可以指望它赚一笔钱。当时国内掀起了一股养藏獒的风气，有名的长跑教练马俊仁也改行养藏獒，最贵的一条藏獒竟然高达600万元。西安一个富豪从西藏引进一条金毛藏獒，回去的时候居然有几十辆奔驰宝马车来迎接，浩浩荡荡，简直像国宾。
    明诚睿公司兵败礼泉以后，在洛阳那个电厂的项目还有一些收尾工程继续在做，大部分的人都撤回了深圳。这个时候，大批的设备供应商因为没有拿到剩余的设备款，纷纷上门来催债，公司被挤破了门，每天简直是焦头烂额，争吵拍桌子大骂，吵翻了天。何胜亮为此事绞尽脑汁也无法。问题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有钱就能解决问题，可是这钱去了哪里呢？何世亮算账，虽然在礼泉赔进了几百万和政府的补贴700万，但是在洛阳电厂的盈利，最少还有2000万，这个钱去哪里了？他有所不知，其实这个刘总现在已经看准了，制造业没有前途，她把资金投入了红火的房地产市场，把资金投入去购房了，当然就没有钱来支付这些供应商了，这个矛盾，是无法解决的。有些供应商就将公司告上了法庭。刘总买房时，当时的房价已经涨了几十倍，也涨不动了，所以如果想出手，只能是亏损，所以就套在那里了。
    公司没有了业务，又没有了收入，但这剩下的几十个员工还要支付巨额工资，只能靠继续裁员，但是对这些公司的骨干又不好下手。这真是，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女人都有好猜疑的天性，这个刘总就平白猜疑何胜亮在商务部岗位上工作这么多年，一定有巨额的受贿。她怪罪这么多公司找上门来讨债，是何胜亮的工作没做好，是收了人家的钱。于是她把何胜亮找来，厉声地批评他工作做得不好，何胜亮觉得很冤枉，心里想，真是无商不奸啊，刘总本是个清纯少女，商场混了多年也变坏了，不久前还夸奖我对公司的贡献，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那个俗话说的对，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他辩解说，刘总啊，我已经尽我的全力了，你知道，我为你鞍前马后地跑了这么多年，为你创造的收入最少多达2000万呢。刘总又说，有人说你拿了供应商的红包，何胜亮勃然大怒，说，谁说的，叫他来当面对质。刘总说，我也理解，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如果能够退赔一些，公司还是可以原谅的。何胜亮气愤地说，刘总你要这样的冤枉我，那我没办法，我只好辞职了。刘总冷冷地说，那可以啊。
    何胜亮当时本是一句气话，可是第二天办公室的张巧梅居然拿来了一张员工离职申请表叫何胜亮填，说是他自愿离职的。何胜亮一想，我在你这工作了几年，如果是自愿离职，岂不是一分钱的补偿都没有吗？于是他就说，当时是口头说自愿离职，并没有文字的东西，我现在不承认是自愿离职，是被公司辞退。张巧梅就和副总柴广生又一起来做何胜亮的工作，就说，公司目前经营困难，你就带头辞职算了。何胜亮坚决不干，他说，要辞职也是非自愿辞职，我在申请书上必须注明是非自愿的，否则我不会签字。这一来二去，经过多次的争执，不能达成一致。何胜亮气愤地撕掉了他们递过来的离职申请书，拍桌子大喊，惊动了全公司，他对全公司的员工说，这个资本家的心太黑了，我们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们居然过河拆桥啊，真是狡兔死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这太没良心了。那些年轻员工也不好说什么，心里面赞同，以沉默回应。何胜亮又买来了录音笔和暗藏的手表式摄像机，在与柴广生的商谈中，就抓住他的一些谈话的漏洞，来证实是公司要辞退而非本人自愿离职。柴广生其实是个老好人，他出面要何胜亮离职，也是迫于刘总的压力。何胜亮也不想让这个尴尬的局面长期维持下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就在离职申请书上，写下一句对于自愿还是非自愿离职，双方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这就算是一个折中，他就签了字，公司盖了章，于是他就卷起铺盖走人了。
    何胜亮到底不是一般的人，不是任人随便捏的软柿子，他有头脑，又懂法律，不需要请律师，他熟悉劳动法和劳动合同法的详细条款。离职第3天，他就一纸诉状将公司告上了劳动仲裁委员会。诉状中详细写上了被迫离职的经过情况，并且附上了多年的发放工资的记录和录音录像的证据。这个事实当然很清楚。在劳务仲裁庭上，何胜亮与公司派来的代表张巧梅当面对质，拿出了证据。张巧梅也无话可说。三个月后，劳动仲裁委员会一纸判定书认定何胜亮胜诉，公司应赔偿何胜亮在公司工作期间7年的补偿金达27,000元，精神损失费1万元。
    公司不服裁定，反而一纸诉状将何胜亮告上了法院，要求撤销劳动仲裁委员会的裁定。何胜亮又雄赳赳，气昂昂地应诉，将所有的证据和反诉状，一并呈交法庭。在庭审期间，何胜亮又与张巧梅当面对质，一条条的证据使张巧梅又无言可对。两个月后，法院一审判定公司败诉。仍然要赔付何胜亮27,000元，但精神损失费不予支持。何胜亮胜诉后，立即要求公司支付赔偿款。公司却仍然以没有资金而拒绝和拖延。何胜亮精明就精明在，他知道法律有一个应付这种欠款的办法，他在应诉前，就已经向法院提出了保全申请，将公司的银行账号和公司的小汽车等固定资产进行了保全。这时公司的汽车已经被设备供应商们起诉而被保全封存了，要赔偿供应商。但公司的银行账号却是工商局和税务局指定的，无法更改，这个账号一被保全，公司这个账号的资金就被冻结了，无法向员工发工资和提取任何款项，于是何胜亮就向法院的执行庭提出了强制执行保全。这一招实在厉害，占据主动。反而是公司柴广生被迫出面打电话给何胜亮说好话，他说，何工啊，我们现在很困难，你就把那个账号保全申请取消吧，这个钱我们付给你，何胜亮说，那不行，我必须先拿到钱以后，才能够撤销这个保全。于是，那一天张晓梅带着27,000元的现金，和何胜亮在法院的执行庭，当面一手交钱，一手撤保全。何胜亮就申请撤销了保全。这埸劳务纠纷至此了结，何胜亮大胜。
    四十二
    何胜亮拿着这笔钱转手就用17,000元去美国旅游，先是看看儿子在美国到底生活的怎么样。然后看看这个超级大国的情况，开开眼界。
    从香港飞行13个小时，在美国西岸城市洛杉矶降落。何胜亮首先就跟儿子何斌取得了联系，他要看看他到底生活得怎么样。按照电话联系的地址，他打的到了洛杉矶郊区的一片树林中，林边有一个湖泊，风景倒是十分优美。那树林里面有房车十几辆，都显得很陈旧，看来像是长住而不是临时的。其中有一辆房车居然就是何斌的居所。他不禁十分错愕。何斌留起了胡子，身材发胖。他是跟一个不同年龄的黑人住在一起。何胜亮奇怪地说，你为什么不住在市内呢？何斌说，这里的空气好，又自由自在。他给爸爸介绍那个黑人，苦笑地说，这是我的朋友，叫杰克。这个杰克打扮也很怪异，耳朵上戴两个大耳环，鼻子上还套有鼻环，头发留得长长的，他的中文很差，只会说简单的，你好，谢谢！何斌又带爸爸在洛杉矶市内参观，看高楼还不如深圳多。何胜亮就说，何斌啊，国内这些年发展得太快了，我去欧洲也看了，还不如国内。高楼很少，物价又贵。你干脆回国算了。何斌说，爸爸，我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回到国内我会很不习惯的，何胜亮说，那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呢？何斌说，这个时代不一样了，你们那些老一辈的观念现在过时了，现在就是流行自由自在地生活，为什么非要结婚呢？何胜亮说，人活在世上，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去。所谓前世或者来世，都无法证明。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证明的，人就是从自己的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然后又传给自己的子孙，那么某种意义来说，前世就是祖宗，来世就是自己的儿孙，所以你不结婚就等于没有来世啊。何斌说，我不认同这个观点，在美国他们也都不认同这个观点，他认为人人都是上帝的子民，人人都是平等的，人死后有灵魂，好的就可以上天堂，不好的就入地狱。说来说去，何胜亮也说服不了他。
    何胜亮当晚就住在他们的房车里。他发现很多的迹象，这个杰克跟何斌的关系不一般。杰克不懂中文，何胜亮就用半生不熟的英语问他，How mach year do you live with He Bin?(你跟何斌在一起有几年了？)，杰克伸出两个手指，笑着说，two year。何胜亮看见他们的衣服是放在一个箱子里，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各种日用品都是混用的。而且甚至发现男性的性用具，这时何胜亮就明白了，原来儿子是跟他在搞同志恋！于是他私下严肃地问，何斌，你是不是有同志恋的倾向？何斌低着头，沉默半天，抬起头来盯着爸爸说，是的，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这大概是上天注定的吧。这时，何胜亮几乎崩溃了，想不到自己苦心要望子成龙，不成的话起码要传宗接代的愿望顿时成了泡影。他整夜都没有睡着，他还不死心，想最后劝劝何斌，说，即使同志恋也找个女人可以生儿女啊，还是找个女孩子还生个小孩吧，有了孩子，你继续搞同志恋也可以呀。何斌断然地说，爸爸，我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找女人结婚了，我也不想要小孩，就这样自由自在地过，挺好的。何胜亮心在流血，又无可奈何，带着绝望的心情离开了儿子。
    在得知儿子何斌不结婚不生子的决定以后，何胜亮改变了自己过去再婚不生孩子的打算，他想以后再找伴侣时，一定要再生个孩子。
    他怀着抑郁的心情游遍美国东西部9个城市，包括洛杉矶，旧金山，好莱坞，圣地亚哥，拉斯维加斯，费城，纽约，华盛顿，芝加哥。他的印象是美国到底是超级大国，空气确实好，汽车都是用的天然气。这里交通发达，汽车特别多。但是穷人太多了，到处是流浪汉和无家可归者。在纽约，看到立交桥下上百个流浪汉就在地上铺张席子，也不论天寒地冻就睡在那里。导游说，那些人都是吸粉者，何胜亮想，吸粉也是要有钱的，你没有钱，拿什么吸粉呢？

    坐在旅游车上，何胜亮经常看到有些教堂与别的教堂不同，它有一个金色的尖顶，尖顶上有一个吹喇叭的小男孩也是金色的。他就问导游，这些金色尖顶是怎么回事？导游呵呵一笑说，这是美国特有的一种宗教，叫做摩门教，是基督教的一个分支，这个教派很特殊，他是主张一夫多妻制的。在美国的犹他州有相当多的人口都信摩门教。
    在拉斯维加斯，何胜亮也体验了赌场的情况，他快步走马观花地观看了多家赌场，他研究来研究去，虽然有多种的赌法，有俄罗斯轮盘，大转盘，百加勒等几十种，但是大都有一种猜大小的投注的方法。这种猜大小的办法赢率高，小就是数字0-4，大就是5-9。用数学概率论来统计就是约50%的赢率。他拿二百美元买筹码，用两个小时在多个赌台之间来回穿梭，看见有一张赌台有三次大，就往反方向赌小，赢了有3000美元。人性很大的弱点就是贪婪，他心想今晚赚到1万美元为止，结果可能是被赌场盯上了，他们派人在一张俄罗斯转盘赌台桌子上，利用多次的大来引诱他，结果5次大以后，他想不会有6次大，就把一半家当全压进小去，结果第6次还是大，何胜亮又想，如果连续第7次大，那简直是罕见的，于是他就把所有的本全部押进小去。结果，还是大！于是，他全部输光！那个操作手用诡异的眼光看着他，似乎在挑衅说，来啊，再来赌啊！但是他原来的底线就是输200美元走人，于是就拍屁股撤退了。这就是赌棍与正常人的区别，赌棍输了还想扳回来，结果越输越多，最后，像滚雪球一样，倾家荡产。而正常人就具有底线，所以不会上当。他想，原来赌场还会作假，这是确定无疑的，今生再不进赌场。
    出赌场后，第2天白天，他又在拉斯维加斯闲逛，就看到里面有青楼，那里面灯红酒绿，失足女穿着十分暴露，用勾引的手势招徕顾客。何胜亮害怕染上性病，不屑一顾。还看见有枪支的售卖店，他跑到里面去一看，居然连坦克火箭筒都有卖的，一支手枪大概最便宜的也就是几百美元。
    在华盛顿，他看了韩战纪念碑和越战纪念碑，得知美国在韩战中死亡的有56,000多人，失踪受伤被俘也有几十万。华盛顿的林肯纪念碑-是最高地标，美国规定，华盛顿所有的楼房高度都不能超过林肯纪念碑，所以华盛顿没有高层建筑。在纽约，他参观了美国的航空母舰，那上面有一架航天飞机，算是开了眼界。还到美国的退役潜水艇里面看了一下内部的结构。在芝加哥看到了北美五大湖安大略湖，那个湖像海洋一样一望无际。芝加哥的城市标志是一个大银蛋，那个银蛋高有二十多米，长几十米，做得天衣无缝，看近看远都如镜面，银光闪闪，瑰丽无比。
    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何胜亮仔细地观察了美国。了解方方面面，超市的物价他也仔细看了。很多服装和商品的上面的标记就是made in China，难怪美国的日用物价比较低，都是利用这些国家的低廉的劳动力制造的产品。但是凡是涉及到要使用美国本国人工的产品和服务，这个价格就很高，例如理发，人工安装，清洁卫生，搬运等等。从美国西部往东部的飞机航程上，何胜亮看到下面的美国大地，发现它中部的大片平原有很多巨型的圆圈，开始不知道，后来问导游，原来这是一些巨大的灌溉系统，那个长长的喷水管转一圈，就把这巨大圆面积的地全部灌溉了。那是自动化的，难怪美国的农业产量高，人少地多又是平原，所以有利于农业的发展。
    何胜亮想去美国的最后一站，他想见见自己多年心仪的老朋友刘丹红，他想去德克萨斯州见她一面，牵挂多年，不知她的近况如何？他拨通了刘丹红的手机，喂，喂，你好，我是何胜亮。对方问，我不认识你呀，何胜亮惊诧地说，你不是刘丹红吗？对方说，哦，那你搞错了，我是刘丹红的老朋友何春兰。她已经去世了半年多了，去世前，让我保留这个电话号码，以便以后的朋友来问起时，让他们知道她的下落。何胜亮听后一惊，啊，不可能吧！什么原因？何春兰在电话里详细地将刘丹红的经历告诉了他，听得何胜亮痛彻心扉，热泪长流。

    原来，刘丹红自从患上了艾滋病又染上了毒瘾后，她和约翰逊两人陷入了贫困，失去工作和收入的来源，完全依靠社会救济来生活，而微薄的救济金又不能满足他们吸粉的毒瘾，连父母也跟他们断绝来往。到了这个境地，刘丹红也无脸回国去，只能生不如死地在美国度日如年，就像被魔鬼控制住了灵魂。为了生存，约翰逊就靠贩粉为生，经常去墨西哥偷运毒品回到美国这边来贩卖。刘丹红身不由己地就陷入了卖春的境地，她隐瞒自己的艾滋病人的身份，她要用这种病毒来报复这个社会。美国的确是很自由，自由得可以随便买武器弹药，自由得黄赌毒可以任意的泛滥，完全就像是一个动物的世界，生存竞争，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星条旗下，富人的天堂与穷人的地狱泾渭分明，灯红酒绿酒池肉林的富豪生活与随处可见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并存。
    终于，有一天，约翰逊与其他黑帮为了抢占地盘，发生了火并斗殴，他中枪身亡了。而刘丹红的艾滋病也病入膏肓，她拖着无力的身躯，在最后的关头吸入了大量的毒品，自杀而亡。一个美丽的身躯就这样倒在了异国他乡。何胜亮听完后，不胜唏嘘，深深懊悔当初在国内没有极力地劝阻刘丹红，使她本以为是到西方极乐世界，哪想却是栽到了阿鼻地狱！
    从美国回来以后，何胜亮向妈妈和白兰说明何斌的情况。妈妈说，哎呀，这孩子太不争气了。现在这么多同志恋的，我看这不是先天，而是后天那个社会影响造成的。白兰说，难怪我这几年经常劝他早日成家，他总是推脱，今天才知道真相，那也没办法了。

    何胜亮由于从小就爱看书，关心时事社会，他对历史特别了解，尤其是对1840年中英鸦片战争以来的近代史，那是一部悲惨的受外国欺侮群殴的血泪斑斑的历史。这段历史激发了何胜亮强烈的爱国情怀，他在骨子里是一个十足的爱国者，所以，凡是对中国不好的国家，他都刻骨仇恨。看看这几十年来所有的报道，对中国最大的威胁就是美国，如果不是美国，台湾早就回归了。再看看这个世界，美国称王称霸，带领几十个走狗盟国，欺负一些弱小的国家，打着民主自由人权的旗号，颠覆那些国家的政权，连中国这样的泱泱大国也敢欺负。更可恨的是中国的国内有一大批的内奸祸国贼，妄图配合美国把我大国肢解分裂。
    何胜亮在网络上论坛里经常和这些右派们辩论。争论的核心内容往往是对爱国的理解，右派们一般都不爱祖国，他们爱美国。他们最得意的遮羞布就是美国的所谓普世价值，即自由民主人权。何胜亮就问他们，你们看到苏联没有，他们是彻底的实现了普世价值，可是导致祖国分裂了，中国如果走这条路也会最少分裂成7个国家，这样惨痛的代价谁会接受呢？而且历史证明分裂后还会互相争地盘，永无宁日。苏联那个写古拉格群岛的索尔仁尼琴，被西方奖励诺贝尔文学奖，后来在苏联解体以后痛哭流涕，说，失去伟大的祖国换来的民主，实在太不值得，是挖肉补仓。何胜亮就用一句经典话教育这些右派们，他就说，祖国有错再不好，也比外敌好百倍。国家的统一是高于自由民主人权的，但是民主还是要，我们要用社会主义的民主，也就是毛说的那种大民主方式来监督官僚，这才是两全其美。

    美国的最终战略目标就是要肢解中国，这一点何胜亮看得最清楚，所以一些年来，他在网上写了大批的反美抗美文章，要唤醒国人抗美爱国。这些文章在网上获得了很大的反响，有的点击量超过了几十万。奇怪的是，国内有很多的知识分子，明明知道美国狼子野心，却偏偏发表大量的内奸搞垮言行美化美国。何胜亮的爱国情怀容忍不了这些，他要唤醒越来越多的人认清美国的虎狼面貌，于是他反复地在网上发这些文章：

    1.美国六个领域的霸权思维使世界动乱，将引发世界大战
    美国在以下六个领域的霸权思维和行动是导致世界多年动乱的根源，并且迟早引发世界大战。
    首先是在意识形态领域，美国自认为其社会体制是全世界唯一完美体制，并且要向全世界输出其民主革命，就像当年共产国际向全世界输出共产主义革命一样。所以他极力向全世界搞普世价值，造成伊拉克，乌克兰，埃及，利比亚，格鲁吉亚多国动乱不止。
    第二是在社会领域，美国要当唯一超级大国，世界警察，奥巴马直言不讳说美国“绝不当第二”。美国是全世界军事结盟最多的国家，全部具备主动性进攻优势。几十年来美国直接军事干涉全世界数不清的国家地区，造成的破坏和死亡无数。所以，即使前苏联解散华约，瓦解苏联，俄罗斯实行多党制，停止冷战，作出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社会让步，但由于其核武器与美国旗鼓相当，所以美国也不放过他，违背承诺搞北约东扩和东欧反导系统部署，一定要把俄罗斯搞得分崩离析成为他的狗腿子才罢休。中国的发展威胁到其霸权地位，所以他必定要搞围堵遏制中国的包围圈。
    第三是在宗教领域，美国自认为是基督教的保护者，布什曾经扬言组织新的十字军远征。美国为什么不惜得罪十几亿人的伊斯兰世界而保护支持小小以色列？其实就是宗教原因。还有，犹太人的垄断集团已经控制了美国乃至欧洲的经济。不是这个原因，以色列早完蛋了，也不会有基地等恐怖组织的泛滥，和巴以几十年冲突。其实，几十年来，全世界的最大冲突是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基督教与伊斯兰教的冲突。美国不顾联合国决议，悍然率领多国十字军联军侵略伊拉克就是证明，至今伊拉克分裂动乱不止。
    第四是在军事领域，美国一直穷兵黩武，要维持全世界第一军事大国地位，几十年来战争没有断过，军费是全世界其他国家总和的几倍，导致美国政府实际负债早已超过总资产，是个破产国家。
    第五是经济领域，美国精英集团一直公开宣扬“美国利益至高无上”，只要符合美国利益就疯狂行动，美国垄断资本早已牢牢控制全世界的经济命脉，华尔街操纵着全世界黄金，石油和几乎所有大宗商品的价格，美国通过大量发行国债将全世界穷国财富吸入美国肚皮，通过资本输出剥削全世界穷国包括中国的廉价劳动力，掠夺毁坏全世界的资源和环境，灭绝生物动物。08年美国经济危机导致全世界经济的大危机就是证明。
    第六是金融领域，美国消灭历史悠久的金本位制度，用美元霸权代之，美国政府可以无限印刷美元换取全世界财富，使其可以永远使经济危机转嫁给全世界，低价进口全世界财富缓和本国的阶级矛盾。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阿拉伯人民在反抗，伊斯兰世界在反抗，朝鲜在反抗，俄罗斯在反抗，中国在反抗，委内瑞拉在反抗，南美洲在反抗，甚至美国人民占领华尔街也在反抗。
    以上结论已经有无数事实为证，只是全世界还没有任何专业的战略分析家予以系统的深刻的普遍公开揭露，本文抛砖引玉，其实是戳穿美帝国主义的皇帝新衣，让全世界国家和人民惊醒，团结起来阻止美国引发世界大战的灾难。

    2.美国对华总战略分析
    美国政府智库蓝德公司为历届美国政府制定的对华总战略是：先和平改变，后肢解搞垮。我亲戚是访美的学者，亲眼看到其总部的中国地图是被划分为七大块的！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出自五零年代美国国务卿杜勒斯之口，也写在美国很多专家学者的书本中。这个总战略相当阴险毒辣。它吸取了前苏联自我崩溃的经验。用里根总统的回忆录书名就是：不战而胜。美国历史上仅有的两次败仗是朝鲜和越南战争，都是中国直接或间接造成的。何况中国拥有了核武器，战争性质已变，除非同归于尽。所以美国已放弃主动军事进攻中国的计划。美国学会了中国孙子兵法的要点：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策。
    美国对华和平改变的总计划是：经济文化交流渗透控制，社会上打压，军事上威慑。几十年来的事实早已证实就是这样做的。目前经济文化目标基本实现，中国私有制已占大多数，中国的大多数产业已被外资控制，文化上培养了一大批内奸搞垮第五纵队。但是社会上想使中国搞多党制的目标远未实现，军事上中国的实力在追赶美国，这两点是美国最担心的！
    美国是一个实用主义占主导地位的国家。唯利是图，有用即真理，所以，一般来说，中美不战不和的局面会延续下去。但是也不排除在发生大经济危机和国际局势重大变动的情况下，美国可能迫不及待动武，但不会大打，会是局部有限战争，美国庞大的军力没事也要找个敌人来对付，它的无数军工企业不打仗何以生存？说美国是霸权国家甚至是帝国主义没有冤枉它！
    3. 找准美国的软肋狠狠打！
    美国是全世界最大流氓国家，对华目的是先和平改变后肢解。这只纸老虎打不打都要吃人的！是学武松还是学东郭先生，结果不言而喻。打虎要打其软肋，美国的软肋在哪里？
    军事上，它的航母和卫星是杀手锏也是软肋，目标大和位置变化慢，所以我国的东风21导弹和反卫星武器是克制它的法宝。我国洲际导弹和核潜艇更是遏制其发动核战的保护神。经济上我国有上万亿美国债，一旦抛出就可令其经济发生巨大危机，美国其实早已是破产国家。我国还可以冻结全部美国在华企业的资产，也是一笔巨产。社会上，美国结盟几十个国家，然而最怕别人也结盟，我国只要和俄罗斯结盟就能天下无敌，加上朝鲜伊朗巴基斯坦古巴等国，更是无敌与天下。美国内部种族问题和贫富悬殊问题也可利用，鼓动黑人和穷人起来造反，使其内乱。另外在网络方面也可利用大批网军攻击其经济军事社会网站。针对其海空优势，我国在已有隐形飞机和核潜艇基础上，提高质量，尤其是潜艇降低噪音，造出几十艘可达美国的核潜艇和两千架隐形飞机，将现有三千架歼六改装为无人机，加上几千枚导弹，就胸有成竹了！

    4.为什么说美国是流氓国家
    仅仅举下面几例就足以证明美国是十足的流氓国家:
    A.二战后美国发动的战争达几十次,造成近千万人伤亡.美国判断是否敌国的标准是听不听它的话.即使是走狗,不听话照样格杀勿论,例如南越吴庭艳就死于中央情报局枪下,巴拿马总统若列加也被美国绑架.萨达姆和纳登曾经是美国走狗,也因为后来不听话,找了个莫须有的"大规模武器"罪名就入侵伊拉克.
    B.联合国大多数国家通过的保护全球环境的减排公约,美国签字后居然敢反悔不认账,连它的西方小兄弟也感到不可思议.
    C.与前苏联冷战几十年,几乎爆发核战，前苏联一再让步,解散华约，放弃柏林墙,让德国统一，放弃东欧，实行民主制度,直到解体苏联,可以说做到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让步，人类美德是人让一尺，我让一丈，可是美国却视为让步为好欺负,反而步步进逼,得尺进丈，让人家天天爬裤裆,真是欺人太盛,不将俄罗斯打烂肢解不罢休,所以今后如果美俄爆发冷战热战,天理认定责任在美国.
    D.台湾问题本来纯粹是中国内政,美国偏要干涉别人家事,一边与我国建交,一边与台湾签订关系法,卖武器纵容台湾,如果不是美国,我泱泱大国早已统一.现在每天忍受美国在头上拉尿,中华热血男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E.美国利用其美圆和金融手段在全球呼风唤雨,别国外汇储备少就升值美圆,外汇储备多就贬值美圆,还随时制造"次贷危机"来将外国投资扫荡精光.保证它永远赢得暴利。
    地球上因为有美国这样一个脏东西而乌烟瘴气,美国的存在是地球的悲哀!
    5.我神奇的对美国总战略计划
    中国要和平发展，美国要千方百计遏制，甚至要和平改变和肢解中国，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实。只有那些利欲熏心的精英、权贵，多年来装作一头扎进沙堆的鸵鸟，自欺欺人。前苏联尽管全盘西化甚至被肢解，美国现在仍然没放过俄罗斯。中美因国家民族利益，意识形态差异和美国霸权主义而发生对抗是客观事实，而社会的最高手段-战争是迟早要发生的事。因此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就是当务之急。我的对美总战略计划是：
    A.首先一个国家要有国魂和脊梁骨，我们对付美国的两大精神法宝就是毛泽东思想和公有制，钱学森同志说的好：丢掉了毛泽东思想和公有制，中国就完了!拿我们目前的一套社会经济军事文化总路线，要战胜已经顺利发展200年，两次世界大战发大财的美国是极困难的，事实已经很清楚，30年市场经济，我们在科学技术和国防方面与美国的差距拉得更大，以市场换技术已经成为泡影，虽然有用房地产和大量三来一补出口支撑的浮肿虚弱的GDP,但工农业的核心技术仍然掌握在美日欧垄断集团手中。具体在高新技术，精密机械，电子电脑核心技术，大规模集成电路、生物技术、航空航海发动机、隐形技术、甚至家电和汽车核心技术，无不掌握在美日欧手中，而且他们多年来一直在采用各种手段对我国疯狂限制、打压，总之，事实证明靠私有化和市场经济我们是永远赶不上他们的。所以，美国人自己说，不怕中国解放军现代化，只怕中国解放军毛泽东化！

    B.要有护国神器，我们的护国神器就是洲际和潜射核导弹。我国应在几年内制造出两千枚以上机动洲际和潜射导弹（目前只有一百多枚），还要能多弹头分导，然后宣布只有在外国的军队未侵入中国领土的情况下才不首先使用核武器。这样一来，就形成了对所有潜在敌国的最大战略威慑力，可以一劳永逸消除美国日本用战争肢解中国的黄粱梦。这是我国完全可以轻易做到的事。对豺狠来说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落后要挨打是历史真理，美洲印第安人甚至被灭种也是事实。
    这样一来我们也不用花大量资金与美国在常规武器如航母方面竞赛，只要有导弹打航母打卫星技术和先进战斗机就可以了，非对称战是以弱胜强的高招，要知道我们几乎永远无法在常规武器上超过他们。若不宣布“只有在外国的军队未侵入中国领土的情况下才不首先使用核武器”，设想一下；我国在常规力量方面落后美国二十年，也就是说一旦美国打进来，我国分布在全国各地包括沿海的核设施很可能被占，如果不用核威慑加以阻止，等于是孙悟空被缴了金箍棒！
    所以，我们和千秋万代子孙们要对毛泽东和两弹元勋们顶礼膜拜！感谢他们为中国打造的护国神器。

    C.如果美国日本胆敢对我国发动侵略战争，我们从来是后发制人，我国就立刻组织起二千万正规军，二千万地方部队，一亿民兵！将所有历史遗留问题一起解决！以闪电战解放台湾；以密集导弹和潜艇炸烂日本、冲绳、关岛、夏威夷；帮助朝鲜占领韩国，帮助伊朗联合埃及、叙利亚打下伊拉克、沙特和以色列；联合巴基斯坦、缅甸、斯里兰卡、孟加拉、肢解印度，恢复我被占领土；占领越南，收复南海岛屿；支持俄罗斯向西扩张恢复前苏联和东欧势力范围；支持阿富汗塔利班夺取政权；支持古巴联合委内瑞拉在拉美闹革命。经济上抛售所有美国债，扣押美国日本在华资产，组织三千万海外华人中的爱国派搞乱美国日本经济、刺-探军事情报、爆-炸军事及重要经济设施。
    美国日本西欧具有海上空中优势，但他们绝不敢在陆地作战，更不敢冒核战争同归于尽的危险，所以，他们只能眼看着中俄雄踞欧亚大陆!
    当然，我国人民也将付出巨大代价，我国的城市和经济设施会有大量破坏，我国的外来资源供应线会被切断，但我国将取得最后胜利，因为美日在我核威慑下必不敢踏上我国领土，我国也不会毁灭美日，最后即使是最一般的结果也是像朝鲜战争一样:谈判言和！

    6.对美投降派逻辑十分荒唐无理
    投降派说千道万，其实就是一句话：对美国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投降祸国直到被分裂肢解！
    中美问题，根本不是要不要和好的问题，而是不断挨打要不要还手和如何还手的问题！全体中国人民哪一个不想搞好中美关系？投降派却回避所有现实矛盾，片面只说几十年对美搞好关系的好处，不谈我国付出的无数惨痛代价。只谈投降的好处，不谈被改变制度和分裂肢解的浩劫。立场可恨，用心险恶！摆在现实的问题是美国一直是台独藏独疆毒以及东海南海问题总后台，天天在我国周边军事挑衅侦查，社会经济军事全方位打压，最近还开始威胁要没收我国一万多亿美债和3600亿两房债券及六百多吨黄金，极可能出兵台湾恢复邦交，我国如何应对请投降派回答！
    美国对华总战略无疑是分裂肢解，排除称霸最大对手，即使当年国民党执政也不会放过中国。以俄罗斯为证，前苏联作出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社会让步，解散华约，改变制度，自我肢解苏联，美国还是得寸进尺，要俄罗斯彻底肢解和放弃核武装，这才打醒俄罗斯出了个普京。
    现在俄罗斯是最大敢于直接反抗美国霸权的国家，在克里米亚和叙利亚的胜利，赢得全国人民拥护。俄罗斯的遭遇是一面镜子，是前车之鉴！
    伊朗问题也完全是美国责任，美国目的是搞垮其政权，任何国家能答应吗？本来已经签订核协议却被美国推翻还要制裁，霸道还有理？！
    没错，我们有一千条理由搞好中美关系，但是更有十万条理由抗美救国，维护国家统一和核心利益！
    对付美国是对付景阳冈上的老虎一样的道理，打不打都要吃人，是学武松还是东郭先生，道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四十三
    有一次，何胜亮在华强北的街上碰到了柴广生，问起来明诚睿公司的现状，柴广生说，别提了，我和董事长都已经离开公司了。公司实际已经倒闭了，还剩了三个人在那里维持门面。刘总将公司董事长改成自己母亲的名字，她把钱都转移走了，那些供应商催款也催不到。何胜亮又说，那礼泉项目的现状呢？柴广生哭丧着脸说，那更别提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不知是什么人，将打了大量安眠药的香肠投进厂里，那些藏獒吃了这个香肠以后全部都被麻醉了，就被这些人给盗走了，那是我借款20万给刘总的，共五十万就这样打了水漂，到现在也没有破案。那些设备当废铁也没人要。何胜亮感叹说，你们当初也不经过项目论证，就是胡乱上马，这是自讨苦吃嘛。何胜亮问，柴总，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柴广生苦笑着说，现在我就是守着我那一亩三分地，我在龙岗有十几亩地，我在那里种菜。我是学农业出身，是本行，现在我是一个老农民呐，何胜亮笑着说，那也不错啊，那样的话，你比我强啊，你现在是地主啦，柴广生说，欢迎你到我的农庄来做客，尝尝我做的农家菜。何胜亮说，好啊，有空一定去。
    社会上流行一句话说，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人一上年纪，就难免三灾四病缠上身来。
    这些年来环境污染日益严重，再加上各种食品毒害也很严重，很多人莫名其妙得了一些怪病，何胜亮多年来每年要进行一次综合体检，这次体检中突然发现，尿蛋白有三个加号，这是肾脏有毛病的信号。但是，他自己反而没有什么感觉。去北大医院一看门诊，经过多项检查，那个医生就说，你这个肾脏问题很严重，肌酐超标，证明肾功能受损了，如果不治疗会导致肾衰竭，那就要经常做血液透析，就是用人工方法代替肾脏排毒功能，或者换肾，你要马上住院。何胜亮说，我自己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啊，医生说，很多大病，都是开始没有感觉，到有感觉，不舒服时都是达到晚期了，治不了了。于是他住进了医院。
    换上蓝白两色的病号服，躺在病床上，何胜亮的心里感到一种凄凉，两行眼泪不知不觉地滚落下来，妈妈在旁边问，胜亮你怎么啦，何胜亮说，住院好几天了，我想起几十年前的过去，对比起来好心酸。现在辛辛苦苦工作多年，有病住医院，单位里面领导同事没有一个人来看看，时代，马上有领导和群众来看望了，那个时候好温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良好和睦，干群关系都很好。记得我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到工作，住房，看病，上学都是全免费的。妈妈说，现在就是有钱的乌龟坐上席呀！就是旧社会那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现在人人不都是追名逐利，趋炎附势吗？何胜亮说，当年我们单位两个老工人，一个叶师傅，一个杜师傅，都是住院三个月，单位里派人分三班轮流照顾。我也去照顾过，端屎端尿，比亲人还亲，一直到送终，还开追悼会。那时工人退休了，单位都要负责到底的。那是遵照在为人民服务中说的，我们的干部要关心每一个战士，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而不像现在什么都不管。我有几个同学前几年病了，得重病，倾家荡产，房子也卖了，人还是走了，好悲惨！妈妈说，世态炎凉啊，这次幸好不是大病，阿弥陀佛！
    医生拿出一张患者确认书给他，说，马上要对你进行肾脏穿刺，这个确认书需要签字。何胜亮一看，确认书上写着有多种风险。心想，这个肾脏本来就有病，又要穿刺，那不是加重病情了吗？他以前听过去的老同事说过，肾脏病有很多种，都很难治，医生一般就是穿刺以后，就给激素吃，吃了激素以后，治愈的可能性也只有1/3，而且还可能复发。激素还会造成副作用，是会造成股骨头的坏死，也就是说，那是剜肉补疮。再者，何胜亮想起了自己多年以来的经历，自己自幼有包的皮过长的问题，没有找对医生，这个医生割错了，导致开口极小，弄巧成拙，反而问题更大。后来，又进行第二次动手术。还有几个同事或亲戚也是找错医生，出了医疗事故，白白死亡，几十年前还不存在什么医患纠纷，也没人管没人问，有很多医生是庸医，找到一个好医生很难呢。他又想到那年自己痔疮有多年，经常出血，看了好多医院也看不好，后来决心动手术，在找了5家医院以后，最后选了一个老中医，用线结扎没有开刀，十多年都没有复发，如果到大医院去动手术，有不少人得不到根治，仍然复发。所以，何胜亮想，这一次，我一定要慎重，不能轻易让医生摆布。后来，住院的医生又要给他吃激素，就说，你不做穿刺，我们不能分析是哪一种肾病，现在估计是肾病综合症，现在就要吃激素，激素有很多种，他们拿了一张确认书，又要何胜亮签字，何胜亮就坚决不签字，他说，你们给我开中药吃吧，这又不是急性病。那医生拿他也没办法，只好开点中成药，无非就是含虫草孢子粉，黄芪，大黄之类的。

    好在住院的时候病人是可以跑到院外去的，于是何胜亮去图书馆，查阅肾病方面的中医书籍。他就想，这个肾脏病也跟血液不畅通有关，痛则不通，通则不痛。于是他就寻找活血，补肾和排毒的这三种药，一共十几味。看书后，知道中药方里分为君药和臣药，君药为主，量多些。他就将药方写在纸上：
    黄芪30克，丹参10克，五味子10克，升麻10克，地龙5克，川芎10克，当归10克，杜仲10克，柴胡10克，水蛭5克，玉米须10克，淫羊藿10克，牡丹皮110十克，白茅根十克，熟地15克，秦艽10克，绵萆薢10克，芡实10克，茯苓15克，野菊花10克，金樱子十克，肉苁蓉10克。
    好在医院里中医科还可以按他的方子开出药，而且还可以代煎，于是他用自己开的方子试验吃，然后又经常去做尿检，如果有好转就继续加大药量，如果没有好转就改变方子。他又找到中医院的肾内科主任医师熊大夫，经过试用他这个方子，效果也是很好：
    黄芪50克，熟地黄30克，紫苏叶30克，山萸肉十克，蝉蜕10克，莲须10克，丹参15克，干益母草15克，金樱子肉30克，芡实30克，薏苡仁30克，赤小豆30克，甘草片五克，鬼箭羽10克，蝉花10克，小蓟碳15克，白茅根30克。
    住院十几天后，他的症状果然明显减轻了，直到检验转为阴性，于是就出院了。负责他治病的主管医生是个博士，何胜亮笑着对他说，熊博士，你看我这病不吃激素也好了，其实我是自己吃中药好的。熊博士说，这个肾脏病哪，我们多年的经验，有1/3是可以自己好的，1/3是可以治好的，还有1/3是治不好的。
    出院以后他又继续按自己的药方进行治疗，结果居然完全治愈了。所以说，他总结出经验，对医生只能信50%，有一半要自己分析比较，自己给自己当医生最好，这就要靠知识。
    何胜亮回想自己人生几十年来的历程，人都难免有三灾两难，他凭着自己善于摸索钻研的精神，看了不少医学和药物学的书籍，对各种疾病病因和治疗方法有独到见解。有很多病医院也治不了，比如有一个时期头皮总是发痒，到医院里看，医生开的药都没有效，于是就自己摸索，就想，这个头皮痒，可能还是有各种细菌作怪，于是就试验用各种含有抗菌素的药剂掺到水中洗头，后来发现，只有那一种含酮康锉的药，用它一洗头就可以维持好几个月不痒，原来头痒的主要原因看来是真菌造成的，这个酮康挫是专门杀死真菌，另外还有些是因为有螨虫的原因，这就要用杀螨虫的药。
    再有一个情况是：多年来容易发生感冒，往往就先是流鼻涕，然后就感染到喉咙里面就咳嗽，吃感冒药无效，往往要搞十天半月好不了，最后就上医院里输液打吊针，也不知道是打针输液好的还是自己的抗体治好的。于是就自己摸索，想，这感冒最开始就是从鼻子开始的，那鼻子不就是有细菌病毒吗？于是就到药店里去找那种含有抗病毒的药，有金银花等，再加上防止鼻子过敏，收缩鼻腔血管的药，那个药叫做马黄素，有抗病毒和抗过敏效果，这是喷鼻药，早期一发现就拿来喷一下，效果不错。如果喉咙感染咳嗽了，那又是病毒细菌的问题。就找了一种西药的喉片，叫做西地碘片。这种喉片它是含有碘的成分，含到口腔里面就将所有的病毒细菌给杀死。试了以后，果然不错。后来，每次发生感冒时，马上如此这般治疗，结果感冒都是两三天就好了。后来的几十年从来没有过因为感冒还输液打针的现象了。

    到年纪大以后，身体的皮肤由于缺水，腿上就出现了瘙痒起红斑的现象，到多家医院看了，开了很多种药都没有效果，医生说这是湿疹。他就想，这种病的规律就是在冬天干燥的时候发生，在春夏湿润的时候，湿度大的时候从来不发，那就是说要用的药就必须要保湿，于是到超市里去寻找那种保湿配方的护肤霜，试用过几种之后，终于发现了有一种霜，一擦上去后，皮肤的骚痒和红斑现象马上给控制住了。他感叹，这个医院里面太循规蹈矩，墨守成规，没有创新，这些医生都是根据在书上学来的死知识，不知道灵活地运用，现在大多数的疾病都没有特效药，就是这个原因。医生还有个问题，就是害怕承担责任，怕用错了药，造成医患矛盾激化，所以谨小慎微，时时事事处处按死规矩规程办事，不敢越雷池一步。科学技术要创新，医疗技术更是要创新，还要灵活对付不同病情。在市场经济下，他想到了把这个做成秘方，于是到药店里买来这些药，把上面的商标给刮掉，贴上自己的标签，然后到各家药房推销，到网上宣传，就说这个治疗头皮痒，湿疹以及感冒的药方是祖传秘方，但是没人相信他的推销，情商是他致命的弱点，没有市场营销能力，那广告无论怎么发，也没有人相信，结果还是没有市场，这一次发财梦又破灭了。
    四十四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光阴荏苒，何胜亮到了耳顺的年纪，看透事物，这时的电脑网络已经风行全世界，地球变成一个小村庄，可以远隔万里视频通话，还可以在各种网络论坛发表文章。他在最大的论坛发表了上千篇文章，其中几篇这样写：
    一，两个字说破世界上下五千年所有争斗
    人类在几千年前进入阶级社会后，人类内部争斗突然激烈多发，形成无数战争和其他各种残酷斗争，风云变幻，血雨腥风。这些斗争现象有些简单有些复杂无比。
    其实，透过现象看本质，所有争斗的本质用两个字就说破：利益！
    利益就是人类追求幸福的目的，它由三部分组成：物质财富，精神追求，爱情。物质很直观好理解，精神和爱情就虚一点，用老祖宗的话解释说：食色性也。用裴多菲诗句表达就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里说的自由就是精神追求。所有虔诚宗教信仰者可以为信仰献身，这是为了实现死后上天堂的幸福梦想，所以古往今来有大批殉道者就不奇怪了，伊斯兰国和基地恐怖分子甘当身体炸就不奇怪了。古往今来，还有大量的仁人义士为了追求真理而不惜献身，这也是追求精神的幸福。
    历史证明，小到个人之间和家庭之间争斗，大到集体，村庄，企业，地区，民族，阶级乃至国家之间争斗，全部是为了利益！两次世界大战死亡几亿人，不就是国家利益之斗吗？
    用这个观点分析古今所有复杂争斗，洞若观火，恍然大悟，所有复杂变为简单。
    哲学上有句名言：沒有矛盾就没有世界，我看，也可以说没有斗争就没有世界。
    争斗各方是有是非曲直区别的，是有真善美与假恶丑区别的，那些反对丑恶丑或争取大多数人利益的斗争是高尚正义的斗争，为一己私利损害他人或侵害大多数人的斗争是邪恶和犯罪。所以对个人而言，利己又利人是常人，损人利己是小人，害人利己是罪人，舍己为人是好人，献身为人为国是英雄伟人圣人。
    所以说，常人争一己之利，好人争为他人之利，英雄争为民族阶级之利，伟人争为国家乃至全人类之利。
    人类追求平等是本性，平等就包含了物质精神爱情全部内容。政治平等是民主，经济平等是物质上共富，文化平等是自由，自由包含思想言论行动的平等自由，属于精神层面。婚姻平等就是自由恋爱，男女平等。还有法律平等是法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人类追求平等的本性巳经通过几千年前赴后继斗争消灭了奴隶主阶级和封建皇权贵族阶级及地主阶级，我看正在嚣张的资产阶级和官僚特权阶级也迟早逃避不了被消灭命运！时间长短而已！
    毛泽东说得好，为什么人的问题是一个根本的问题原则的问题，要为中国和世界大多数人谋利益，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是死得其所重於泰山。
    看透世界和社会，用辛勤劳动和智慧创造幸福生活是值得鼓励的，为国家民族阶级利益不惜奉献乃至献身是最高尚最流芳万代的！

    二，人类至今最伟大发明
    人类至今最伟大的发明是文字。有了文字，就有了思想知识的积累发展，就有科学大飞跃。没有文字，人类与动物野兽无异。如果沒有文字，大自然几百亿年的历史如同一瞬间掠过。考古发现的所有生物自生自灭，进化发展，时间客观存在又不存在，因为无文字来记录。所以自从有了文字，世界从此精彩。迟早太阳会熄灭，地球会毁灭，宇宙又归于沉寂。若干亿年如一眨眼后，又会出现一个新地球和新人类。再则，宇宙深处可能也有个相同的地球。总结：物质是第一性，物质不灭，物质变精神，精神由文字体现！
    三，猜想
    最近参考消息报道，科学家提出自然界有第五种力的看法。
    牛顿看苹果落地发现万有引力，麦克斯韦发现电磁力，爱因斯坦格拉肖等发现核力和弱核力。近年科学家实验间接发现第五种力即暗物质产生的暗能量。据估计占到宇宙空间的80%。联想近年发现的量子缠绕干涉现象，即一束光经棱镜分成两束不同方向的光，A向光经过不同光栅形成的图像，在远距离B向光在墙面上形成同样图像，这就是量子通信原理。猜想，量子缠绕很可能就是暗能量的作用。这个暗能量也许就是很多人体特异功能的原因。推而广之，人的灵魂也许就是一种暗物质，灵魂使人思维，物质是第一性永存，我在故我思，万物有生有灭，我不在了宇宙地球也亿万年存在，这是考古学和天文学证明的。但灵魂这种暗物质可能又寄生于另一个活体，这就是再生来世，社会上极少有人会记得自己前世的言行，西藏活佛转世灵童的现象也是如此神奇，这就是灵魂存在转世的证明。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科学探索，永无止境！
    四，寓言故事一则
    茫茫宇宙中有一颗蓝色星球，星球上有无数森林，其中有两个最大的森林，一个是黄森林一个是黑森林，黄森林中有白毛老虎和白毛羊，黑森林中有黄毛老虎和黄毛羊，年年辈辈，老虎靠吃羊为生，羊靠吃草为生。白毛老虎力量更大更凶残，觉得本森林的羊不够吃了，就跑到黑森林与黄毛老虎共同吃黄毛羊，黄毛老虎与白毛老虎吃羊是共同点，但与白毛黄毛老虎经常为利益互咬。白毛羊与黄毛羊永远都是被吃对象，为了维持这生态平衡，老虎们也想法让羊们尽可能养得肥点，这样吃起来味道鲜美，不至于光啃骨头。羊们也为了能更肥而相互间抢草吃，导致肥的肥死瘦的瘦死。年年辈辈就这样上演这种强吃抢吃被吃互吃的悲剧闹剧。其间有一段短时间，黑森林里出了一只强壮无比的黄毛羊，他带领黄毛羊反抗，羊群一旦团结就力量无比，终于赶走了黄毛老虎，可惜没赶尽杀绝，好景不长，黄毛巨羊去世后，黄毛老虎卷土重来，两个森林重新恢复惨烈杀戮。只要老虎在，羊群就必然被吃。只要羊群团结抗争，老虎就会绝迹。这就是真理。
    五，笑谈哲学，宇宙和生死！
    哲学是所有科学之首。是研究探索物质和精神，存在和意识之间关系的科学。唯物主义认为物质是第一性的，精神是第二性的，存在决定意识，我在故我思。唯心主义认为精神是第一性的，物质是第二性的，意识决定存在，我思故我在。真理要靠实践来检验，靠证据来证实。就拿我这个个人来说，是先有我的肉体，几岁后才有我的意识，事实证明绝不是相反！你我他皆如此！伟大的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和相对论及无数科学真理的建立，都是先有马列毛和爱因斯坦等无数伟人的肉体，然后才有这些真理的诞生。即使是宗教，也是先有耶稣，释迦牟尼佛，后有基督教和佛教！所以物质的第一性是无疑的。从意识精神的数学公式到物理化学定理，离开物质就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科学证明现宇宙起始于一个奇点，n亿年前这个奇点的大爆炸产生了宇宙，所有星系至今仍然在爆炸的作用下飞离中心。大爆炸的证据就是可以监听到的宇宙噪音，目前已知的宇宙是无穷大的，星星无穷多。即使宇宙有边界，但是还有虫洞，通过它，可以去另外的宇宙。按此事实，外星人存在的可能性与未知行星的数量成正比，星星无穷多就意味着可能性无穷大。所以可以肯定存在外星人。物质是不灭的，已知的一百多种元素组合成为万物。万物有生有灭，宇宙也如此。即使世界末日来临，地球毁灭，这一天是肯定的。但我肯定又会有新的地球诞生，新的生命出现。

    我发现微观世界与宏观宇宙有惊人相似性，例如原子结构，电子围绕原子核旋转就像行星围绕恒星旋转一样。宇宙无穷大与物质无限可分是同时存在的。已证实电子和质子中子都是可分的。另外一方面，精神的作用也不可小看，无数事实证明精神可以变物质，物质可以变精神，相辅相成！人类的思想和科学技术产生了极大的物质创造力，改天换地，使我们这个星球近几百年来无比精彩！精神的体现是思想，理论，语言，文字，文化艺术，科学技术。人类的相貌体力大同小异，人与人最大的区别就是精神方面的差别，伟人和科学家拥有超人的精神力量，一个人的科学发现发明或理论创造往往能改变整个社会或地球面貌！这些超人为何成功？就是掌握了正确的思想方法，何谓正确？就是使自己的思想符合物质世界的客观规律和客观实际，不是唯心论的形而上学，主观，片面，静止，表面，孤立地看问题，所以他们能找到客观物质世界的内在规律。所有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理论和公式定理以及新材料新技术新产品都是这样被发现被发明的。感叹，我们每个人都迟早要面对死亡，伟人虽死但精神不死，像马克思毛泽东和爱因斯坦他们的精神是要流传万世的，作为普通人的我们没有精神留下来，但是组成我们肉体的碳氢氧钙等元素却是不灭的，它们进入空气和大地，甚至又组合进入新人的肉体，所以从这个意义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永生的，万岁的！
    六，从历史经验看国家富强的基本条件
    国强民富是全世界人民的共同理想。富强与其他很多概念一样是相对不是绝对的。中国历史上有过秦汉和盛唐的富强时代。判断一个国家是否富强是需要具体数据指标证明的。
    首先看富裕，富裕的指标绝不仅仅是平均国民收入，而是要考虑生活成本物价和贫富差距。例如，香港是相当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平均年收入一万美元以上，一个香港普通营业员月收入约9000人民币，但物价很高，扣除衣食住医行的费用后，所剩无几，640多万人有160万人靠政府救济生活，美国也有六千多万贫困人口靠政府救济生活。香港有十多万人住在只有一张床的笼屋，贫富悬殊的基尼系数高达危险的0.48。对比下，深圳平均收入只有5000多美元，一个营业员月工资约3000元，扣除衣食住医行后也是所剩无几，中国的基尼系数也超过0.46。所以尽管收入差一倍，其实实际生活水平一样。有很多所谓发达国家的情况也类似，高收入被高物价吞没了。加上贫富悬殊，社会不公平感强烈，我们的老祖宗孔子说的君子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全人类的本性，这就是共产主义的萌芽思想。美国人民占领华尔街，喊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反对百分之一的富豪，这是正义的呐喊！人均收入高，物价低，基尼系数0.3左右才是真富裕的社会。北欧国家和中东几个产油国可能满足这个条件，这些国家都是人口很少资源丰富的国家。再看国家强盛，国家强盛必须依次满足得民心，举国团结，科技先进，经济发达，人多地广等四个条件。历史上看，强盛与否要靠战争来证明。看历史事实:满清时GDP是世界第一，但是鸦片战争被英法打败，丧权辱国，主要原因是科技落后，大刀长矛打不过洋枪洋炮。宋朝和明朝当时都是世界经济最发达国家，为什么被经济落后的蒙古和满清灭掉？这是因为政府腐败不得人心，发生内乱，而蒙古和满清内部高度团结一致，而且当时都是冷兵器时代，宋明没有科技优势。日本为何被美国打败？这是由于同等科技和民心团结条件下，美国的经济实力和人口面积大大高于日本，苏联打败德国也是这个原因。蒙古当年横扫欧亚大陆，主要原因是在同等科技条件下，欧亚各国一盘散沙，蒙古内部高度团结一致，士气高涨，举国团结一心对外征服。当年欧洲各国征服亚非拉各国，夺取大量殖民地，靠的是国内团结和科技先进。1870年普法战争，普鲁士战胜法国，恩格斯总结是由于德国科技先进，使用后装式线膛枪，而法国用的是前膛枪，射速慢几倍。中日甲午战争和抗战初期一直被日本打败，也是输在科技落后和经济实力低，如不是苏美参战，持久战会相当长。秦国横扫六国统一中华，主要是由于得民心，举国团结。中国抗美援朝和越南抗美能打败强大的美国，是由于得人心团结和有当时苏联的大量军事援助。中共能打败美国援助的较强大的国民党，完全是由于得民心，土地革命调动了几亿农民的极大积极性。
    所以，历史证明，国家强大的条件依重要性排序，的确是得人心，举国团结，科技先进，经济发达，人多地广五条。在科技经济差别不太大下，团结一心的弱国可以打败强国。
    如何用数字判断这五个条件，我看:现在得人心团结要看真实的民意调查或全民选举和公投，百分之八十以上人民拥护的政府就是高度团结的国家，俄罗斯普京的得票高达八成，就是得人心政府。科技先进要看得到诺贝尔科技奖的数量，专利年申请量，核心技术占有量。
    经济发达要看人均GDP数字和人均收入及物价指数，还有产业门类齐全数量，人口和国土面积也是指标之一。
    那么我国目前的强弱情况到底如何呢？
    从得人心，举国团结看，这是不错的。从科技先进性看，在军事科技方面居于世界先进行列，专利申请量近年来也是世界前列之一。得到若贝尔科技奖只有一个青蒿素，得奖数排在十几名以后。核心技术占有量很少，集成电路，精密机床，飞机发动机都靠进口，进口集成电路每年达6000亿美元以上，超过能源进口。总起来看居于世界中上水平。看经济发达水平，我国GDP居于世界第二，但人均GDP居于世界中下游。物价指数不低，尤其是房价居于世界最前列之一。产业门类很齐全，是世界前列。总之经济实力居于世界中上水平。人口面积毫无疑问是居于世界前三位。
    所以，目前我国总起来说属于世界强国，人民富裕程度是中等。不足在得民心和综合科技实力方面。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急起直追，就能尽早实现中国梦，国强民福的目标实现不远！

    四十五
    人生的航船经历了风风雨雨，何胜亮现在进入了相对来说是很悠闲自在的日子，他有固定的收入，不愁生活的艰辛。但是他认为不能闲，一闲下来精神就崩溃了，总要有事做才活得充实，他的人生是很有计划的。他想，人生要有大计划中计划小计划，否则，没有目标，就很茫然。现在他就为自己规划，要设计发明。另外由于他有高级职称，就应聘了市政府的评标专家。他经常参加政府采购的评标工作，每次评标都可以得到几百元到几千元的收入。
    他知道一个电子产品从设计到形成产品，主要是经过这么几个步骤：一是根据市场的需要来设计电路，然后将这个电路设计成印刷电路板，再把这个印刷电路板制造出来，然后要安装上所有的电子元器件。再复杂的电子设备，也主要是由这几种电子元件组成：这就是集成电路，晶体管，电阻，电容，电抗，石英振荡器，指示灯，开关按钮，继电器，显示元件，各种温度压力等检测元件，模拟输入，模拟输出元件。将这些元件焊接在印刷电路板后，再安装进机壳内。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电子设备。包括手机电视机电脑，无不如此。何胜亮早年曾经获得一个光控节电器的专利，那时的元件是白炽灯泡，现在已经由节能灯发展成了LED灯泡，就要对这个电路进行改进了，这项技术应该是世界独一无二的，它是解决大量的办公室，工厂，学校存在的长明灯现象，虽然有楼道灯，那是人来灯开人走灯灭，它只有常开常闭两个状态，何胜亮要设计一个随着室外阳光的强度自动调节亮度，达到节电的照明灯，它采用一个特殊的只对红外线敏感的光敏检测元件，通过电路放大来控制灯的亮度，也就是说，这个光敏元件只对发热的太阳光敏感，而对于普通的日光灯等冷光源的光线不敏感，这就具有全世界的应用意义，环保节能，迎合了当今的潮流。
    第二个设想就是要做一个通用的控制器，既可用于家用又可用于工业设备控制。一个通用控制器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既有温度压力电压电流等模拟量的输入检测，又可用继电器输出控制，有液晶显示屏显示。中间是单片微计算机。可以根据应用的需要增加检测元件以及继电器或减少。于是他首先购买了一套仿真器件，带有仿真软件，这个仿真器件与通用计算机连接，计算机里再安装相应的仿真的软件，用c语言来设计控制程序，并且调试单片微计算机上的程序，调试好后，就通过数据电缆下载到单片机上。这个单片机的体积只有大拇指甲那么大，里面集成了上千万个小的晶体管，就是电子设备的大脑，这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技术的结晶。何胜亮采用的是英国ARM公司设计的世界通用的stm32f103型单片微机。
    他首先集中全力设计制作出了光控节电灯。并且，他没有叫专业的公司申请专利，他自己登录国家专利局的网站，学习各种方法，书写专利申请文件，终于拿到了这个光控节能灯的实用新型专利证书。于是他将制作出来的样品，拿到深圳的电子市场去广泛进行推销。可是奇怪的是，市场对新产品的接受程度不是很热烈。他又找到深圳市的科技局，想通过他们来推销这个新产品。他的设想是选定1栋办公楼做试点，成功以后就作为示范，向全市乃至全国推广。何胜亮好不容易进到科技局开发处的办公室，刘处长听了他的介绍，显出不是很感兴趣的神情。他说，我们关注的是大的项目，可以立即见效，并且已经在市场上成熟的项目，你这是一个新的产品，还没有经过市场的验证，所以我们不好推广。何胜亮又找到福宝区一个主管部门，详细地推销他的新技术。这位处长表现出很感兴趣，说，你知道要推广这个新的产品，我们也要付出很多的努力。我们愿意和你共同来推广这个产品，你这方面可以有些什么付出呢？何胜亮说，我这是个人的行为，我个人的经济实力有限，只有靠政府来推广才行。处长暗示，要得到好处费才能推广。何胜亮是一个清白的人，他做不出这种行贿的事情，再说他也拿不出那巨额的好处费。这项世界独一无二的技术居然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于是他又全力进行通用控制器的设计。这个费了他很大的精力，经常是一个功能往往要几天几夜才能设计好。他的一个表弟在湖南一家变压器厂当副总。他表示有意用这个控制器来控制用于农村的变压器，因为农村的电压很低，就要用这个自耦合变压器升压。根据外电压降低的程度，分成4段逐步地升高电压或者降低。这只能用电脑来判断控制。武汉有一家公司为他设计的东西，因为在控制跳变时产生很大的浪涌电压，对电网造成很大的冲击，不符合要求，何胜亮的设计就避免了这种浪涌尖峰电压，切换过程比较平稳，不会对电网产生冲击破坏。可是他把这个样品拿到亲戚这家工厂的时候，他们又说，因为是为国家电网设计的产品，国家电网要求要连到互联网上进行遥测遥控，还要用手机的WiFi来控制，因为这个变压器放在三米高的地方，人爬上去控制不方便。何胜亮是搞控制的，他对这种通讯没有搞过，是从头再来，他去图书馆查阅各种技术资料，借来书籍，潜心钻研。于是他费了很大的劲，居然能够实现用手机的发短信来控制和接收这个被控设备上的电压电流等信息，还可以用手机的蓝牙来无线控制这个变压器。但是虽然功能相同，但是距离国家电网的要求还是有差距，他们坚持要用电脑互联网的遥测遥控，并且要用WiFi，表弟说，这个国家电网的负责的总工，他很黑的，我们对他下了不少的功夫呢。何胜亮明白这里面也是权钱交易的。结果，何胜亮尽了最大的努力也达不到这个要求，于是就止步于难关的前面。这件事还是应了他自己的座右铭，自己努力奋斗，让命运决定。
    何胜亮参加政府评标的事情倒是很顺利，他每月都要参加3~4次的评标，每次的评标收入少有300多，多有几千元。他不但参加政府的采购委员会评标，还参加住宅局的建筑工程评标委员会评标，那是比较大的项目，包括地铁一个项目就上亿。每次评标都最少有5个专家，是从政府的5000多个专家的专家库中，随机抽取的，选中以后就用发短信的方式通知，如果同意就回复1，不同意就回复2。评标时就是根据采购方写出的招标文件和有三家以上的投标单位递交的投标文件，进行评标。有时是纸质文件，大多数都是网上的电子文档，就在电脑上根据招标文件和投标文件对比评分，选择价低质优的单位中标。何胜亮在评标过程中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各个专家也都有这个感觉，就是基本来说看了招标文件，再看那几家的投标文件以后，不用评，那就是已经确定那一家的条件符合招标文件，也就是说基本招标都是一个走过场，在招标文件中往往有一些特殊的指标数据符合某一家的投标文件。例如，那个技术参数很特别，还有一些资质条件，比方说特殊的业绩要求，资质证书，以及公司规模。还有参加人员的特别职称学历资格证等等要求。何胜亮的正义感驱使他又一次向市委市政府的纪律监督部门进行举报，认为这里面有很大的腐败，他建议招标文件不再由采购单位来写，由政府组织，随机选取的专家关起门来编写招标文件，不再有一些有针对性的指标。可是这个建议反复写了几次，也都没有看到有大的改变，唯一的改变就是采购金额比较大，超过1000万的时候，就要求组织专家先对这个招标文件的合理性进行一次评议。
    他还发现这中间的一些浪费性的政府采购很多，例如有一个区，他搞了一次会议室的声响系统的招标，光这个系统就价值2000万，全部采用美国最高档的进口的音响设备，据说，居然超过了中南海采用的音响设备等级。何胜亮就认为，这个招标完全是个浪费，当场提出了异议，可是其他专家只想拿到评标费走人，就没有反对，结果少数服从多数通过了。还有一次是一个单位招标采购几百台的专用的手机，这个手机是三防，防水防尘防震。用于监控市区里的违章建筑的情况，给城管用的。这个手机与普通的手机也没有大的不同，就是增加了一点防尘，防震，防水的功能。居然一台的价格预算高到了2万多。何胜亮认为这个太不合理，他估计这一台手机的成本最多就只有几百块钱。那几家招标单位出的价格都是高于15,000。他提出异议后，政府部门又让这几个专家重新评估，让一个先前的中标单位前来，需要砍价，结果其他的专家，也基本默认他的投标价格，何胜亮就坚持认为，这个是属于暴利，应该起码价格砍一半。最后在他的坚持下，其他专家也同意了，就把这个价格大大地砍了一刀，为国家节约了几十万的投资。像这种事情还不是少见，还基本上是一个普遍的现象，可见这个腐败和浪费是相当难阻止的。

    四十六
    辛辛苦苦地工作了几十年，何胜亮现在也有了一点积蓄。于是他就想静下心来。认真找一个能够托付终生的伴侣了。这时的计算机技术飞速发展，很多事情是在网上做，婚姻介绍也是有了很多的婚介网站，线下的婚介所已经不吃香了。于是何胜亮搜索到了一家最大的名叫美缘的网站，上传了身份证号及户口和几张生活照，再加上自己详细的介绍，於是就可以在这个网站上寻找自己心仪的对象了。他要选择的条件是年龄比自己小10岁左右，在深圳有工作，学历高中以上，婚否不限。按这个条件，一按搜索键居然就找出来了几百个适合的对象，他看了简介和照片，首先看合不合眼缘，结果找到了一个名叫曲海芳的姑娘，还是个研究生。发过去信件后，对方也很快回复，答应在一个咖啡厅里见面。那天晚上他们就在科技园那个老树咖啡厅见面。何胜亮一看这姑娘跟照片上一样，很端庄，身高1米65，身材很丰满匀称，北方姑娘的大气的容貌，大眼睛双眼皮，冰肌玉质，不算美丽，绝对算得上清秀。咖啡厅里十分幽静，灯光很柔和，还不断播放优美的乐曲。何胜亮点了两杯奶茶和一个果盘，两人就面对面坐起来，聊了起来。何胜亮以前有过相亲的经历，所以他把原来说的那些话照本宣科，向对方详细介绍了自己的身世。曲海芳也介绍了自己的经历。她说，我现在在深圳商报社当记者，来深圳也有10多年了。我真正的老家是江苏人，但是我是在东北沈阳长大的。在东北大学是学的文科，中文系毕业，我是满族人呢。毕业后就在沈阳市政府机关里工作，是个小公务员，每天两点一线，上班就是一张报纸一杯茶，一混就是一整天。我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东北那地方，后来国企改制大批下岗，所以经济也很落后。整个东北收入都很低，我觉得这样不如就到南方来闯一闯，所以我就来深圳了。你知道文科生在深圳不太好找工作，我就自己创业，先在一个家具厂里工作，把市场进销存的门道摸清以后，自己有了点积蓄，我就自己开了一家家具厂，主要是向美国出口家具。做了几年，生意还不错，以后，偏偏碰上美国政府对中国搞这个反倾销，调查瞄上了这个家具行业，我这个厂就被收取了高关税，一下这个厂就陷于困顿直到破产，我的本钱全赔光了。于是，我又回归本行，搞我的文科。就在凤凰卫视旗下的一家杂志当了记者。这个期间认识了我的男朋友郑小明，他是一个中央前领导的孙子，在广东很有影响力的。我跟他处了半年以后，就准备结婚了。当时都办了30多桌的订婚宴席。就在要正式结婚前两个月，他却有了外遇。那个女的跟她家是门当户对，本来他妈妈也认为我与她家不门当户对，于是这个事就吹了，这对我的打击很大，所以我至今未婚。后来我又跳槽到了深圳商报社当记者，工作算是稳定下来了，追求者也不少，我有个哥，虽然不是亲哥，但他对我特别好，他是深圳一家公司的老板，也是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他听说我的遭遇后对我很同情，就帮助我，现在住的房子就是他借给我的，还借给我一辆奔驰车。何胜亮说，我对你看法很好，觉得是一见钟情，我们应该很合得来啊。
    来日何胜亮要请她吃饭，曲海芳说，我有些习惯可能你适应不了，我平常不吃饭，我主要就吃饼干，我每天要喝一瓶红酒。何胜亮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嘴上说，都说东北人的酒量大，但是没想到你这女中豪杰也不差，厉害啊。曲海芳谈道，我认识市里的很多大领导。有退休的副市长副书记，他们在一个协会里面，担任秘书长，我是协会的责任编辑。这个协会还有自己的杂志叫企业家论坛。这个政坛里面互相勾心斗角是很厉害的，比如有一个部长，他的后台是中央某领导，而另外一个书记的后台比他更硬是常委级的，那么他们的子女就为了在深圳一块地的争夺，你要知道谁搞到这块地就相当于有几千万的进账。这个部长就把那个副书记的儿子搞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抓起来了，结果这个副书记找那个常委发了一句话，说，我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他没有问题。结果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放出来了。有的人她就是花了几百万买的官，她现在不倒，以后迟早某人死以后也会把她搞倒的。何胜亮说，哇，你好厉害啊，你知道这么多的秘密，我们普通老百姓真是一头雾水。
    何胜亮带她到自己家里看了，把自己的户口，身份证，房产证，职称证都给她看了。这让女方就觉得很放心，毕竟都不知根底，有这些证件就算是加深了解。那天曲海芳又请何胜亮到她的住处去，这是在红岭路的一栋大厦的两房一厅的房子。两人坐在厅里看电视，看了一会，又请何胜亮到她的卧房去坐，坐在床沿上两人谈着谈着，曲海芳突然两眼死死盯住何胜亮，又伸出右手，递给何胜亮，何胜亮是过来人，心领神会，但是想不到这姑娘这么主动，他就抓住他的手，抚摸起来，没想到，曲海芳忽然一把抱住了何胜亮，把他推倒在床上，竟然主动脱他的衣服。何胜亮也好激动，没想到还有这么主动的女人，难道这是水浒中的孙二娘再世？他就由他来摆布。最终两人脱光，她爬到了他的身上，就是一阵尽情的云雨。完事后，曲海芳趴在何胜亮的身上说，我要为你生个小胜亮。何胜亮喘着气说，你好厉害好可爱好性感！
    又过了几天，相会中，何胜亮坐在床沿上，曲海芳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上。眼盯着何胜亮说，我看中了关外那个四季花园的房子，首付还差5万，你借5万元钱给我好吗？何胜亮二话没说就答应借给她了。
    见面认识还不到半个月，两个人就准备谈婚论嫁。何胜亮说，我们能不能签一个结婚协议书呢？把双方的责任和一些要求都写明。曲海芳却瞪起眼睛，一板一眼的说，那不行，夫妻之间，爱是默契的，搞文字的东西那就很生硬啊，但是在提到具体的安排时，何胜亮问，你对结婚前有什么具体要求？例如住房，家具，婚宴等等。曲海英说，你家的房子应该全部重新装修一遍，旧的家具全部打掉。这点何胜亮就感到接受不了，因为，他的房子虽然旧，但是要全部打掉，那个工作量很大。要十几万不说，重新装修造成的污染大，甚至会造成疾病。曲海芳还说，今后两人的收入和存款必须全部交到我这里，不能有私房钱。何胜亮知道她属于那种很强势的女人，心里就很明白了。他感到，这样两人以后在一起可能会有很多问题，因为自己个性也很强，不会听从一个女人的摆布。于是他就忽然疏远了曲海芳。曲海芳也是一个明白人，她见他不怎么找她了，于是她也就没有联系他了，过了两个月，她又主动把那5万块钱还给他了。最后并且告诉他说，我本来有一个朋友开的公司，跟他说好了，要聘请你去当副总，年薪最少有100万。何胜亮心里虽然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他说，感情这个东西来不得半点的勉强。两个人在一起是长久的，合不来会长期痛苦，所以他也就坦然了。
    何胜亮继续通过网络在茫茫人海中寻觅知音。美缘网站上也有不少追求他的女性，可是一般他都看不上。他还是要通过自己主动寻找满足条件的女性。在比较中他找到了一个叫真雄惠子的日籍华人。
    在网上的通信来往中，何胜亮知道，真雄惠子是混血的日本人，母亲是战后留在东北的日本女子。被抚顺当地人收留并结婚。父亲因病去世得早。改革开放以后，她的母亲就回到了日本，并且介绍她认识并嫁给了日本人，生了一个女儿，后来又离婚了。她是在日本上的大学，日文非常的流利。但是，她的青春时期是在中国度过的，更爱中国，于是她又独自回到了中国，在深圳一所大学的外语系里面担任日文副教授。
    何胜亮开车在南山的沃尔玛门口，见到了等候的她，见姑娘和照片不太一样，他知道有些人很上镜，特别是化妆后与自然生活照有差异，特别是皮肤看不出来。她长得不算漂亮，但倒也十分端庄，皮肤也是很细嫩，娇小玲珑。日本民族由于是海洋性气候，又吃鱼，所以跟中国人还是有一点区别。不过一般人走在任何国家的街上，都很难分辨出中国日本和韩国人。他们在深圳的红树林海滨公园里，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两个人就聊了起来。何胜亮说，我在网上的资料都是真实的，他随后又拿出自己的户口身份证和职称证给她看了。惠子说，何先生和照片上一样，很儒雅。我住在东海花园。平时工作就是两点一线，学校和家，只有寒暑假才有空闲回日本探亲或者出去旅游。平时也没什么爱好。我家里养了两个宝贝，就是两只贵宾狗，是我唯一的精神的安慰和伴侣。何胜亮说，自己对养宠物不太感兴趣，怕脏，而且也难伺候，工作忙没有精力照顾，慧子说，宠物通灵性的，它们会自己找到洗手间里大小便，平时就是下班后遛遛狗，吃得也很简单，定时给它洗一洗。习惯了也就相当于自己的一个亲人。何胜亮说，我的爱好就是看书，学习，上网，游泳，散步和旅游，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爱好，饮食就讲究清淡，生活很规律，每天要保证8小时的睡眠，中午一定要午睡一小时。慧子说，你这习惯很好，我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我也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跳舞。
    过两天何胜亮又带惠子去他家看了。惠子也带何胜亮去她家看。这个东海花园是属于豪华型的住宅区，里面的进出管理很严格的，要刷卡，慧子住在10楼。房间里的装饰十分的豪华。在一面日本式的屏风后面是厅。厅里放个榻榻米。里面的家具摆设用具都是日本风格的。一进门，那两只贵宾狗就狂吠，何胜亮是怕狗的人，慧子就呵斥它们，她说，它们不是凶你，而是在欢迎你。何胜亮坐在沙发上，那两只贵宾犬就上来舔他的脸和手，他感到很不自在。惠子笑说，你放心，它们不会咬你的。
    阳台靠南面，光线充足。书房里放一架钢琴。惠子为他弹奏了几首乐曲，有天鹅湖，蓝色的多瑙河，溜冰圆舞曲。何胜亮鼓掌说，弹得真不错，你这钢琴起码是8级水平了。惠子说，这都是我母亲手把手教我的。
    慧子给何胜亮端来一个果盘，还有日式的料理，就请何胜亮慢慢吃。她去洗手间里沐浴，不久出来，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睡衣，十分性感。这是一个开放的时代和社会，慧子又是一个很开放的女人，她就牵着何胜亮的手说，你来看看我的卧室。卧室不大，摆张大床和穿衣柜以及梳妆台，她说，这是一张水床，价值5万。她就躺在床上，四肢张开成一个大字型，两眼火辣辣地盯着何胜亮。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他们自然而然就相拥在一起，尽情享受爱的甜蜜。惠子说，你身上的男人味很足，何胜亮狠狠吻着她说，你的女人味也很足啊。都说日本女人最温柔，结婚以后都不用上班了，在家相夫教子。惠子说，那是过去，现在也不一样了，女人经济独立了，在家庭中的地位就高了。
    隔天是周末，他们又去了石岩的温泉。那个温泉池是碳酸钙的温泉，温度大约在40多度，有十几个池子，温度不同，都是露天的，周围是一大片树林。温泉内灯光幽暗，还布置了一些彩灯，闪闪烁烁，雾气升腾，有如迷幻的仙境。场内还有温泉淋浴，游泳池，休息室，还有强力的喷水按摩。还有个小池子里，养了几百只的寸把长的小鱼，那叫做是鱼疗。那些小鱼，钉在腿上痒痒的，感觉十分舒服惬意。还有些小池子，有的是人参泉，有的是牛奶浴，还有的是硫磺浴，各放了不同的药材。何胜亮和惠子坐在一个人参温泉池内聊天。谈起各自最喜欢的歌，何胜亮说，世上最感人的是那首阎维文唱的《母亲》，每次他唱到“你躺在那病床上，有人掉眼泪，你露出了笑容时有人乐开了花，这个人就是娘，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听到这里我都会止不住热泪盈眶。惠子说，呀，我也是的，我也最喜欢那首歌，那歌真是触动人性美好的本质，感人至深哪。
    他们还去游览了西部的海上田园和青青世界，青青世界里面那个蝴蝶谷让人印象十分深刻，里面彩蝶纷飞，百花争艳，还有一个热带雨林，那里可以看到喷水造成的小彩虹。海上田园有一片别墅区，他们在那里度过了两个很浪漫的夜晚。
    两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所以共同语言和爱好比较多。可是正当他们流连忘返于甜蜜的爱河之中时。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人生的江河又掀起了大的波浪。
    原来惠子的母亲在日本，突然就中风了，经过治疗以后落下了半身不遂的毛病，需要坐轮椅，而且需要有人照顾。这样慧子就不得不赶回日本，照顾母亲，并且辞掉了在深圳的工作。而且她又不愿意再生孩子，这和何胜亮的目标不一致。而何胜亮又不可能丢下深圳这边的一切，去日本生活。地理的距离让两个相爱的人，隔海相望，难成眷属。于是又成为一桩遗憾的恋情。
    四十七
    必须将爱情进行到底。网络上信息量太大，何胜亮又络绎不绝的见过一些女孩子，有时在咖啡厅，有时在酒吧，有时甚至在麦当劳或者是街边的小吃店，也有在公园，或者是海滨。
    听说的各种奇人奇事，简直数不过来，何胜亮想，我见过的这些姑娘简直比红楼梦里的金陵十二钗，不知要丰富奇特到哪里去了。
    相亲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有很多见面后没有感觉，就随便聊个半小时，敷衍一下，就没有第二次的见面了。
    夏娟，也是一个经历很坎坷的女孩。看她的资料，是江苏无锡人。电大毕业，离异，香港身份证，身高1米65，婚后想要小孩。个人介绍里说：经历过风霜雨雪，现在想找一个安乐的避风港，但是宁缺毋滥。她比何胜亮小15岁。
    他们相约在深圳仙湖植物园里见面。何胜亮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女孩，身材十分丰满性感，皮肤又白嫩，脸色白里透红，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脉脉含情，一头浓密的黑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她穿一身黑色的长裙，衬托得皮肤更加雪白。真是皮肤好的人穿什么衣服都搭配。仙湖里山清水秀，有很多幽静的地方。他们到弘法寺里烧了香，这座寺庙的方丈长老本焕，91岁圆寂火化后得到600余颗舍利，其中有一颗舍利形状如观音，这是很奇特的事情。他们祈祷这次烧香能带来好运。
    然后，两人一起爬上了深圳的最高峰梧桐山的山顶。海拔有九百多米，那上面有个小梧桐峰，有一个电视台的发射塔，可以俯瞰深圳的海洋和对面香港的山海，以及深圳的美丽的市容。何胜亮原来登上来过，还在上面看见过野猪。有报道，多次发现了大蟒蛇。春天的时候满山的杜鹃花，形成一片粉红色的花海，赏心悦目瑰丽无比。他们就在山顶的一个树丛里面，两人互相倾诉衷肠。夏娟说，我家在无锡的农村，从小家里也很穷，母亲没有文化，气量也很小，在我6岁时，就为了一点琐事喝农药自杀了。在我高中毕业以后，我去过上海工作。觉得那里机会也不如深圳多，我就一个人来闯深圳。先是在四川大厦那个宾馆里面当前台服务员，后来公司就提拔我当宾馆里的娱乐部经理，负责歌舞厅和餐厅及按摩房。有一次，一个台湾人住宾馆，在游乐场看到了我，就说，你好像我以前的女朋友。太喜欢你了。就一下塞给我10万元钱，我不要，他说这没有任何条件的，喜欢你才送给你的。我就把这些钱给员工们分了。但是干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就受不了了，因为这个游乐场所是要按业绩来进行分配的，如果没有业绩，员工的基本工资都保不住。我文化又不高，又没有什么管理水平。那个业绩是有时好有时坏，但是有一段时间就特别不好。我的脾气也变了，经常为了一点点小事，甚至把茶杯往服务员的脸上泼水，简直几乎要达到忧郁症地步，晚上也整夜失眠，我觉得自己干不了这个工作，于是就辞职了。
    我在深圳遇到了我的初恋，和我年纪相当，他叫阿丰，我们一起做洋酒生意。在田面租间小屋，日子不富，但小两口很甜蜜，回家后经常就不由自主在沙发上打滚恩爱。可是，人心难永恒，别人告诉我他在外面有了相好，我气得暴跳如雷，爱得越深恨得越大。他借口工作应酬，整夜不归，我气得在纸上反复写他的名字：张云丰，张云丰，写了几十张纸，扔得满屋都是。我去歌舞厅当面打了那个女孩子，他就狠心跟我不辞而别分手了。深圳像个大海，哪里找得到他，我失恋了，几乎要自杀。
    后来，我在福田南开了一家服装店，进货是在广州白马服装市场以及福建的石狮服装批发市场进货。我有女人的眼光，所以挑的服装都很适销对路，生意也很红火。可是想不到，深圳那些市场都有帮派来控制，他们各霸一方，对这些商户收取保护费，如果不给，他们就以暴力相威胁，我开始不懂这个套路，没有给。关档以后他们就跟踪我到小巷里，就拿刀压在我的脖子上，说，你如果不交，那就要见红！我一个女孩子家，吓坏了，就只好答应，每月的收入有差不多一半要给这些帮派。这样还不算，他们见我长得漂亮，还要劫财加劫色。也是那个帮派头子阿彪，跟踪到我的住处，色眯眯地说，你陪我睡觉，做我的压寨夫人，我就免你的保护费！我心里又气又怕，但是又抵抗不住他的残暴，就被他占有了。我不愿意在这个泥坑里越陷越深，于是就退掉了服装档，逃出了他的魔掌。
    这以后，我就拿卖服装赚的钱做一些炒外汇的生意。那时的外汇，在黑市的价格比官方高很多，差价很大，所以还是有赚头。可是这种非法的生意也不能持久，做了不久就被国家执法部门给盯上了，罚了十几万，我也就洗手不干了。
    后来我就遇到了一个香港姓梁的，外号叫肥仔，他在深圳开个小工厂。街上遇见我后，他就主动上来跟我搭讪，然后又请我吃饭，然后又拿出自己的香港身份证给我看，一来二去我跟他熟了，他就说要娶我。我看他为人还算诚恳，年龄跟我也很搭配，于是就同意了，我就跟他结婚了，结婚大约一年以后，因为我们那个地方的名额比例比较高，所以不到一年我就拿到了香港身份证。本想跟他好好的过一辈子，可是哪想到这些香港人很多都是好色之徒，很多人在深圳养二房乱搞。我就发现他跟很多女人都有来往，不干不净，偷看他手机，里面还经常有一些放荡的来电短信，他也经常深夜不归。有一次我亲眼看见他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进了宾馆房间，他这种花心的男人，我觉得不能跟他，要染上性病就更可怕了。于是我就坚决跟他离婚了。
    离婚以后，我想，香港机会也多。就在香港九龙弥敦道上，一家手表店里当了营业员。一月工资有9000港币，但是租房就要花去4000港币，吃饭3000，一个月就剩不了几百港币，养活自己很困难。4000港币住的就是那种劏房，就是一个套间隔成八九间房，一个小房间里就只能放一张一米床，洗手间厨房都是共用的。简直像个沙丁鱼罐头，挤得满满的。何胜亮伸出舌头惊讶地说，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如奴隶社会啊，无处可逃，不做又会无法生存。夏娟苦笑说，这种鸽子笼住房在香港有十几万人住呢。香港的物价什么都贵，就是有一点好，就是看病都是免费的，但是公立医院，你如果不是急病，要排队，甚至要排几个月。失业者有3500元救济，叫综援金，但是不能长期离开香港，否则就没有。
    于是，我离开香港到深圳大梅沙一家游艇销售公司工作。游艇在市场上不是很热销的，只有超级富豪才买得起，是仅次于买飞机的那种超级富豪才能买得起，一艘游艇价值几百万。我在那里做了一年，感到很难。用他们那个行话说是，三年做一单，一单管三年。但是要做成一单就必须找深圳所有的顶级的大公司老板去推销，这个游艇买来，停泊维修以及雇佣船员的费用都很高。由于实在难找到生意业务。所以只能拿基本工资。这样也只能仅够维持基本生活。
    于是我跳槽到一家经营品牌酒的公司，经营那种金种子酒。这是一级代理商，可以拿到出厂价，然后给批发商以一级批发价，再帮这些批发商向各个酒楼，超市给二级批发价出售。他有很多的营销手段，有一些奖励措施，每年年终还找这些经销商聚餐抽奖，还组织员工去国内外旅游。做这种工作就是要跑断腿，磨破嘴，也不管烈日严寒暴雨，要一家一家的去做推销。如果没有业绩，基本工资也不高。但是这些工作都好过在工厂里面打工，那个流水线上每天工作12个小时，虽然包吃包住，那确实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不是生活，而是活着像动物一样。但是这个工作竞争也大，业绩也不稳定。压力太大，跑得也太累，于是我又不干了。
    我手里有了一些资金。有个朋友说，广西那个地方，租一块地办个猪场鱼塘，在那里搞养殖业比较稳当。有个香港人要转手这个养猪场鱼塘，于是我就到广西巴马那个地方，经营渔塘和养猪场。养了上百头猪，鱼塘里面也养有非洲鲫鱼，草鱼，鲈鱼等等。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这时才知道，养猪是不赚钱的。虽然政府有补贴，但是那个猪肉的价格不高。特别是有一次发猪瘟，那是大范围的，很多猪都病死了，那个死猪也不允许卖，就是整车整车的运到山里面给埋掉。养鱼也很艰难，养鱼你要赚钱就必须要用到激素甚至避孕药。所以，那个鱼啊，吃了对身体都不好。养鱼的人自己都不吃鱼的，害怕有毒。就是草鱼好点，因为那个草鱼它主要是吃草，污染就小一点。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做这种事业，当地的村民都说我好勇敢。那个养猪场是在村边，很偏僻的地方，经常电闪雷鸣，风霜雪雨，还能看到坟场里的鬼火，好恐怖的，又没有文化生活。我在那里也动了很多脑筋，比如说要跟县里的人商量在一条道路上种香椿树，但是那个东西要好几年才能收回本钱。搞了几年也赚不到什么钱，我就放弃，又回到深圳这边来了。现在我就在网上开个淘宝网店，卖服装，同时利用我这香港身份证，我可以两边带货，带奶粉啦，红酒啊，巧克力，咖啡呀，还有化妆品，药品。这些东西香港那边的价格比较低，一天可以赚个200块路费钱。抽空我还研究股票，也是低买高抛，由于我比较稳，只买白马股，所以基本上没怎么赔。
    夏娟说她很喜欢摄影，想买一个数码相机，于是何胜亮就在华强北给他买了一个尼康的1200万像素的数码相机，在当年那是最高的像素了。她很高兴。有一天他们俩在电影院里看电影，那是个情侣座，何胜亮就不由自主地去摸她的腿，她没拒绝。于是何胜亮进一步想摸她的胸，被她拒绝了，何胜亮想拥抱亲吻她，她也不愿意。出来后，在街边的公园里，她对何胜亮说，她这个人天生有些性冷淡，对男女关系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何胜亮有些失望，但是何胜亮还是很喜欢这个姑娘。可是在谈到要结婚的时候，她就提出了条件，她说，我有一个健康问题，就是有一种病叫做子宫内膜脱垂。要治好这个病，必须要10万元，你能不能帮我解决？还有，结婚需要20万的彩礼钱给我父亲，还要把房产证写上我的名字。这几点加起来何胜亮就觉得很难接受了，而且出了10万元能不能治好也是一个疑问。于是这段恋情，慢慢又不了了之了。

    四十八
    不久后，这次遇到的是一个深圳的中层干部王慧清，看网上的资料。她是深圳住宅局的一个处长。武大研究生学历，武汉人，离异。身高1米6，她自我介绍里有一首诗：
    荆楚红颜下岭南。
    事业有成婚姻散。
    今日诚心觅知音，
    鸳鸯白头宏图展。
    何胜亮就从邮件里发一首诗歌附和：
    你我南飞雁，
    齐飞鹏城内。
    思君不见君，
    同饮一城水。
    于是他们在一个咖啡厅里见面了。何胜亮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十分圆润的女人，脸圆眼圆嘴圆鼻圆胸圆臀圆，圆得恰到好处，圆得比例匀称，比董文华少一些童颜，比关之琳少一些美丽。皮肤不太白，但如羊脂玉般特别细腻，细腻到半透明一摸就破的感觉。感觉就是清秀如芙蓉般亭亭玉立。何胜亮想，人们说女人的相貌分为两大类，即猫相和狐相，这就是典型的猫相吗？那个范冰冰就是典型的狐相。
    王慧清手拿一杯冰镇猕猴桃汁，用吸管慢慢吮吸。语调缓缓地说，我本科学的是机械，又读了经济管理系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以后，就分配到湖北省一家政府部门工作，不久就结婚了，有一个儿子。妈妈是医院的副院长，退休了，弟弟则在交通局工作。过几年后我跟那个前夫合不来，我觉得他这个人太窝囊了，没有能力，我就瞧不起他。他又不肯离婚，拖拖拉拉好几年才分手，他还经常来骚扰我，我就来深圳了。深圳这边还是比较重视人才的。我在住宅局从科员做起，几年后就提拔当了这里的处长。我平时业余最大的爱好就是游泳，曾经参加市里的比赛，获得了冠军。其他就是旅游，在国内去了很多地方。前几天刚从西藏回来，那里的高原反应搞的头痛了几天，以后再不敢去了。这个政府机构里面的权斗很厉害的。我和那个副局长关系就搞不来，他老是给我穿小鞋，我也有办法对付他。文人相轻，自古亦然。何胜亮说，深圳这边公认说湖北的女人很厉害，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王慧清笑说，湖北属于中国的中部，交通发达，铁路，水运，鱼米之乡，九省通衢，所以人们的头脑比较灵活。北方人说我们湖北这里是叫作不南不北，冬天冷夏天热。北方冬天有暖气，湖北这里冬天就冷得像个寒窑。夏天酷热，是中国三大火炉之一，所以湖北人火气大，性格刚烈。何胜亮说，难怪辛亥革命首义发生在武汉呢，我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我的格言就是自己努力奋斗，让命运决定，做最坏的准备，往最好处努力。王慧清说，我的人生格言就是：一生之计在于勤，只管努力耕耘，不问收获。何胜亮又谈到自己人生的几个最：最大的爱好是看书学习，最喜欢吃的食物是鱼，看过的最欣赏的书是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和中国的四大名著，最爱的人是家人，最敬重的人是毛泽东。王慧清说，我最喜欢吃的是巧克力，最崇拜的人是我自己，最爱看的书是张爱玲的书和四大名著。何胜亮说，我人生最高兴的三件事，一是上大学，二是工程师职称考试，我总分拿到全市第一，第3件事就是调入深圳户口和分到住房。最悲哀的三件事，一是父亲去世二是儿子不孝三是婚姻失败。王慧清说，我没有最高兴的事，平平淡淡，但是我最悲伤的事是前年，我弟弟突然发现得了淋巴癌症，拖了很久也治不好，他的经济能力不行，我当姐姐的就全力帮助他，把我在银湖的别墅也卖了，我那辆宝马车也卖了，结果他还是走了。
    那天，王慧清请何胜亮来她家帮修电脑。她家住在莲花村。何胜亮知道，那是政府分配的福利房区域。王慧清住的是一套4房2厅的房子。她说儿子去美国留学了，房间显得很宽大很宽敞。各种家电都是高档的，柚木地板上铺的是波斯地毯，阳台门的窗帘是厚厚的绿色的天鹅绒，何胜亮检查了她的电脑，说，你这是软件问题，要重新装，要两个小时。于是，他就安装软件，在自动安装等待期间，王慧清就打开了音响，说，我们来跳跳舞吧。那个厅很大足够四对人在中间跳舞，何胜亮就跟她跳起了交谊舞，放的乐曲是梁祝和肖邦的钢琴曲。在那舒缓优美的旋律中，他们交替跳了4步，探戈和华尔兹。王慧清有跳舞的细胞，她还会跳踢踏舞和桑巴，曼巴，伦巴。何胜亮熟悉的还是慢四步。于是他们相拥在一起，王慧清慢慢贴在何胜亮的胸膛，何胜亮也把她的腰搂紧了，简直可以听得到对方的心跳。突然王慧清抬起头来，火辣辣两眼盯着何胜亮，何胜亮不禁把嘴唇紧紧贴上了她的唇，两人情不自禁热吻起来。王慧清激动的说，我要包容你，我要你来占有我。何胜亮抱起她，把她甩在卧室的床上，两人急不可待地脱光衣服，两个火热的身体紧紧的相连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大汗淋漓，筋疲力尽。王慧清喘着气把头贴在何胜亮的胸口上说，你很有绅士风度，我很喜欢你。何胜亮说，你是一个才女啊，才貌双全。难得遇到。王慧清拿出她在西藏购买的一个祖母绿的戒指，戴在何胜亮的手上。何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受不起。王慧清说，你必须收下！这表示我对你的心！
    回家后，何胜亮给王慧清发去一封短信，有一首短诗：
    茫茫人海觅知音，
    自古知音最难寻。
    身无鸳鸯双飞翼，
    心由网络一线牵。
    王慧清回的短信中也有一首诗：
    倜傥潇洒莫如君，
    畅叙衷肠心连心。
    红花绿叶是一体，
    比翼连理万古情。
    这以后他们两人如胶似漆，经常形影不离地出入于深圳的酒楼影院，山湖海滨，公园名胜。深圳的餐饮业吸引了全世界乃至全国各地的风味。他们品尝了越南，泰国，印度，意大利，以及多国的风味。何胜亮对国菜有点研究，他说，国内各大菜系简单总结特点，湘菜辣，川菜麻辣，鲁菜鲜，江浙菜甜，湖北菜鱼香，东北菜味浓，安徽菜重油色火功，不过他们最喜欢吃的还是粤菜，粤菜比较清淡味鲜。王慧清说我吃得少，但吃得精，所以这是维持身材的重要的条件。
    有一天何胜亮去市住宅局办事，偶然碰到了原来在赛康公司的同事张福华。两人聊起这些年来各自的变化，也都感叹不已。张福华就在住宅局的计算机中心当工程师，何胜亮问起王慧清在这个局里的情况。张福华说，王处长啊，在我们局里那是很红的人物啊，她跟局长的关系很好，她那个处也是一个权力很大的敏感的部门。同事私下说，她有十几套房，是个富婆哟。何胜亮的心里就隐约有了一种不祥之兆。
    有一次王慧清搂着何胜亮的脖子说，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呢？何胜亮说，清，永远别说分离。你要是不在了，我会一辈子难过的。
    相处这一段时间，何胜亮和王慧清感到情投意合，各方面都满意，两人商量喜结良缘，准备订婚。妈妈也对这个媳妇感到十分的满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突然之间，就如白居易长恨歌所写，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何胜亮失掉了对王慧清的联系，那天他打电话没人接，到她家里一看，居然是一张政府的封条十字交叉贴在门上。他知道王慧清出事了。人们说，现在当官是一个高危行业，果然不假。不久后果然在报纸上登出了消息，在反腐行动中，有一批贪官落网了，就包括住宅局的王慧清。她被查处了，后来又经过法院审判，她受贿达到了4000万。被判处了无期徒刑。何胜亮简直有撕心裂肺的感觉。找爱人为何就这么难于登天呢？社会太复杂了！他想起一个人说的，大环境好，坏人不敢做坏事，大环境不好，好人也变坏。王慧清的本质是一个好人，可是在这个污水缸里即使一枝清荷也难免被污染。
    他想去韶关监狱探望王慧清。可是探视必须是亲属，他被监狱方面拒绝了，从此两人天各一方，音讯渺然。
    四十九
    又有一个女孩陈玉英走进了何胜亮的世界。
    深圳地理位置属于北回归线以南，属于热带，没有冬天，永远见不到雪花，全年最好的季节是在10月到次年的4月之间，平均气温在十几度左右，5月至9月温度常常在30度以上，湿热多雨，但最高温度一般不超过36度。4月中旬的一天，风和日丽，春光明媚，何胜亮去华侨城北边，那里有一个公园，里面有一个湖泊，绿树环绕，还有一个大草坪，人不多，有几个钓鱼爱好者在那儿垂钓，树林里的鸟儿在唱着歌，草丛上有蝴蝶在翩翩起舞，蓝天白云，寂静中飘来阵阵花香。他在那里散步解闷儿，忽然发现草坪上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在看书，她穿一身低胸白色的连衣裙，皮肤特别白，简直是冰肌玉质，长发飘飘，特别是胸脯特别丰满，在春风中格外引人注目。何胜亮不禁心旌摇荡，他走过去，想了想，想起那首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位好姑娘，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他不禁又回头看了看她，女孩也抬头望了她，于是何胜亮转回身来问，小姐，你好，你是哪里人呐？她望着他笑着说，我是东北长春来的。何胜亮说，哦，难怪的皮肤那么白，东北的地方冰天雪地，出冰肌玉质美女啊，女孩抿嘴嘴一笑，你真逗！谢谢，我都老了还美什么？何胜亮心里一想，东北的女孩都特别直爽，不妨跟她聊聊。于是就说道，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她放下书本说，那可以呀。于是他们就互相聊起来，老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男女只要看对了眼就是缘分的开始，他们就是互相看上了。女孩名叫陈玉英。何胜亮那样将自己的籍贯职业年龄家庭情况简简单单的介绍了一下。女子说，那你是人才呀，我可是苦命的人哦。何胜亮说，你这么美丽肯定有很多追求者，怎么会苦命呢？陈玉英说，你不知道红颜薄命这句话吗？何胜亮笑笑说，那也不是都是那样，命运各不相同了。你看现在的大明星们个个活得滋润得不得了。陈玉英向他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她说，我是朝鲜族，但是早已汉化，不会说朝鲜语。何胜亮说，难怪，我看，你跟我们汉族是有点不同的。陈玉英嘿嘿笑说，其实朝鲜人，汉族人，日本人，蒙古人都是黄种人，外貌也差不多。东北的朝鲜人很多，在长白山一带有几百万，有分布在各个城市，除了农村以外基本上都汉化了。我在东北长春，原来在一家医院里工作，是大学毕业的。在药房里当药剂师。我的家里出身不好，我的爷爷是一个恶霸地主，解放战争的时候，他就组织了土匪和人民军队对抗，打了不少仗，最后就被人民军队俘获给消灭了，他就是《林海雪原》里面写的座山雕那一类的。我奶奶也很厉害，据说会使双枪，也可以算是蝴蝶迷那一类的吧。她也在和人民军队的战斗中被打死了。何胜亮笑着说，那你就是土匪的后代了。过去地主资本家有钱都找美人。所以他们的后代也都很漂亮。陈玉英说，你真会挖苦人。她又说，我在东北本来过得安安稳稳，不富但平安无忧，国企铁饭碗，生老病死有依靠，爱人呢也在工厂里工作，是长春一家化工厂的钳工。但是前些年，你知道全国搞国企改制，就是私有化市场化，东北那旮沓国企全改没了，书记厂长变成老板，老工人都下岗，按工龄得个一两万，推向社会残酷竞争，于是工人就成了贫困户。我们那儿家破人亡的不少，甚至有的就直接上吊自杀，东北老惨了。于是我们的生活无依无靠，做点小生意也由于竞争太多而亏本。我爱人呢他就参加了帮派，帮派组织互相争地盘，经常群殴。他们甚至跑到越南去，买回来枪支，武装火拼，就出了人命。他打死了两个人，被判了死刑。对于我们这个家来说就像天塌了一样，昏天黑地啊！我儿子就放在他爷爷家里，我就投靠我妹妹。妹妹在深圳这个科技园里工作，她大学毕业和妹夫一起来得早。他们混得好，妹夫当了管委会的科长。所以，靠她的关系，就介绍我到这个科技园里的企业工作。换过几家公司，现在在一家生产晶振的厂里当仓库管理。何胜亮问，晶振是什么东西？陈玉英说，就是叫做晶体振荡器，是石英做的，它有各种不同的振荡频率，是所有电子设备里面的心脏。它的频率有每秒几千次，甚至到几百万次的都有。速度越快的计算机里面的晶振速度越快。何胜亮说，那你的经历也是够坎坷的。比起你来，我算是一路顺风啊，陈玉英说，我还不止这，我遭的难还有更大的。她说到这里眼睛红了，慢慢说道，说来话长，我还被人骗卖过。何胜亮听了一惊，说，啊！这可是遭了大难，是怎么回事啊？陈玉英说，那是前几年我从东北来深圳投奔妹妹，中间在郑州转车，等车要等十几个小时，在候车室就有个小姑娘还不到15岁，她过来跟我套近乎，她说，姐姐，你在这等车有十几个小时，不如我们做点生意能赚大钱。我问，现在什么都不好做，如何赚大钱？她说，大道不行有小路啊，灰色收入可以发大财啊，这附近有个农村，他们有那民国时候的银元，卖的很低，买回来拿到城市里倒卖可以赚几十倍的。我知道，那个银元也叫鹰洋或袁大头，别人也教过我可以识别真假的方法，就是用嘴吹一下，马上放在耳朵边，有那种嗡嗡的声音就是真的，可以卖到几百块钱。小姑娘就说，在农村里只要十几块钱就可以买到。于是，我就相信了她，就跟她上了一辆汽车。车很快就开到了郊区，结果，一下汽车看看，是个荒郊野外。到一个小店里，那个小姑娘说去上厕所，结果半天不见人了。屋里来了几个彪形大汉，就将我控制住，他们说给那小姑娘八千元买下我了，我气得疯狂哭喊，但是那是真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几个还轮占了我，然后开一辆破旧拖拉机，在山里吐吐吐走了几个小时，就把我带到一个老山村的破屋里，丢下了我，那里就是有一个又丑又脏的中年人，比我大十几岁。我哭天喊地想跑，可是他们家人多，就把我锁在屋里，就说，我们花了一万五千元，倾尽家产把你买下来了，你要走，我们那可是全家一年的活路都没了。我们希望你给我们家传宗接代呢。我是拼命反抗，可是哪里抵抗得住他们，于是，就在那里，被他们强迫成亲，并且关起来不准出院门。在那里一年多，我跟他们生了一个儿子。因为有了儿子，他们就放松了警惕。于是我可以在村里小范围活动，原来被骗卖过来的女孩有好几个，有的就认命了。村里有一个女孩，比较同情我们。于是，我就写上让她拿到附近的乡里邮政局发出去了。这样我家里的人才知道我的下落，公安局就到这个村里来解救我们。他们全村人出动暴力抗法，说是村里太穷，好不容易花钱娶上的媳妇不能白白放走，公安局开枪警告才压住他们，这样我才逃脱苦海来到了深圳。听完后，何胜亮说，哇，你这个经历那真是太悲惨了。这些年来，听说被骗卖的事情还真不少，但是你这个大学生居然被一个几乎是文盲的小学生给骗了，这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陈玉英说，是啊，后来这个事被报道了，也引起了很大的社会震动。这说明现在的骗子不分年龄大小，骗术越来越高了。这个小骗子到现在还没有被抓到。
    他们两个聊得十分投机，个人的人生经历和爱好志趣都向对方倾诉，不知不觉已到黄昏，红日西沉，于是何胜亮就请她吃饭，两人到附近酒楼点了几个菜，何胜亮说，听说东北人个个都能喝酒，你能不能喝呢？陈玉英笑着说，那是因为东北天气冷，所以喝酒以后身体暖和，我来深圳喝的少了，在长春我一次可以喝一斤呐，何胜亮啧啧称道，真是女中豪杰呀！于是他又点了一瓶白酒，两个人慢慢边饮酒边聊。一瓶酒，她喝了足有八两之多，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一投机万句多。
    过了几天是周末，何胜亮打电话约陈玉英出来玩，陈玉英说，今天你上我这儿来，尝尝我做的东北饺子吧，何胜亮说，那好啊。于是，何胜亮就买了几盒点心，还有一件黑色连衣裙，高高兴兴地上她住处去。她住在科技园附近的一个小住宅区内，出租房里就一个小房间，很简单，摆一个沙发，一张床，有个小冰箱和小电视。一个洗手间加一个厨房。陈英说，这里环境还不错，租金也不高，一个月八百多。我的工资就勉强养活我一个人。我儿子就跟他爷爷，我每月寄几百块钱回去。何胜亮吃了她包的饺子，就说，做得真好吃啊，是白菜猪肉馅的。但是有的饺子里面有肥肉，我吃不惯，是怕长胖。陈玉英说，是两种馅，有纯瘦肉的。肥肉的给你很少，但我是最喜欢吃肥肉的。何胜亮说，吃肥肉就容易长胖，但是你的身材这么好是什么原因呢？陈玉英说，各人的吸收能力不一样嘛，大概我吃的肥肉都没被吸收。何胜亮说，你还是要尽量不要吃肥肉吧，可能现在年纪不大，不觉得有问题。到老了血管就堵住了。肥肉胆固醇和脂肪热量很高啊。他们两个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又聊起各自的感情经历，陈玉英说，说实话，追求我的人也不少，可是我都看不中。前年，我在科技园一家私人肿瘤医院工作。做我的本行工作，就是药房管理。那个院长叫沈玉龙，他是有祖传的治癌症的秘方，据说也治好了不少人，所以来找他看病的不少。于是他就开了一家医院，聘用有几十个人，租了两层楼。我就住在他们医院里面。每天络绎不绝来看病的人还真不少，都是绝症，他还真给治好了不少。何胜亮说，我听说有那句话，治好的不是癌，是癌的治不好。可能他遇上的是比较轻症状的患者，或者不是真癌症，再一个就是良性的肿瘤。陈玉英说，这年头的江湖医生到处都是，不过可能也有极少的是有真功夫。这老头比我大两轮，脸色红润，头发乌黑。每天我看他就拿一把黑黑的中药丸子，像拳头大的，就拿在嘴里当糖吃，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他说延年益寿防癌的，我看可能都是不少名贵的中药吧。但这个老头是个流氓，我住在那里，有一天的夜里，我的门就被弄开啦，肯定他有钥匙，他就摸到我的床上来，我吓了一跳，我说，沈院长啊，你不能这样，我不是随便的人。他说，小陈呐，我太喜欢你了，你跟我好，我提拔你当副院长。我说，你是有老婆的人，那叫你老婆知道那还得了吗？你老婆很厉害，她会闹翻天的，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他说，我太喜欢你了，忍不住，你就跟我吧，于是他就扑上来，老头不知道力气为何那样大，俗话说吃奶的劲就是这吧？我也抵抗不住他，后来他就给了我5000元钱，以后隔三差五的他又来找我。可是当副院长的事他再也不提了。我实在受不了这个老头，于是我就辞职不干了，换到这家厂里来了。我现在看你们男人。几乎没有一个好的。何胜亮说，那你放心，我就是一个好男人。陈玉英噗嗤一笑说，那谁知道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你又不能把心掏给我看。何胜亮就把她的手摸到自己胸前说，你看你看，我是有良心的。陈玉英笑着说，那只能摸也看不到啊。何胜亮就去摸她的胳肢窝下挠痒痒，谁知道这陈玉英是个超怕痒的人，哈哈笑的气都喘不过来，何胜亮于是把她按在沙发上挠她，陈玉英笑的滚到沙发下，死死抓住他的双手，突然就把嘴唇亲到他的脸上，扑到他的怀里，于是他两个人就抱在一起亲吻起来。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就上床了。他们在这方面也特别的合得来，陈玉英嘴里嘟嘟嚷嚷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何哥哥我爱你，何哥哥我爱你。何胜亮也被爱火烧身，喃喃说，妹妹好可爱，你的胸太丰满，简直就是胸霸呢。陈玉英鼓起嘴，用手捶打他的胸膛说，哥哥你坏！你坏！
    以后，他们就经常在一起相会。何胜亮感到陈玉英很适合自己，他就提出想结婚的事情，可是陈玉英总是推脱说，我们两人年龄都这么大了，结不结婚就那么回事，何胜亮说，奇怪啊，一般来说女人都不愿意跟男人长期保持情人关系，都愿意有一个归宿。你倒还不愿意结婚，这是为什么呢？一定是看不上我，嫌我穷？陈玉英说，我这些年呐，什么男的也找我，也看开啦，见得太多了，见怪不怪。实话说，我还参加过劈腿呢。何胜亮说，深圳这个地方是学的香港，一些外面世界的过于开放的坏东西都引进来了。我是听说过，但是我没有参与过。陈玉英神秘地对他说，去年我处过一个男朋友，还是一个公务员，处长，他就是一个性开放者，他跟我处了几个月。有一次他带我去，说是一个朋友的party。去了以后，原来是几对夫妻在那里进行劈腿换爱活动。原来，那深圳有不少地下的换爱俱乐部，在那里就是几对夫妻看对了眼就交叉妻子，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夫妻，有的就是情人，所以我跟他去了那一次后我就再也不去了。何胜亮说，那就是所谓大劈腿，西方是合法的。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段奇怪的经历，我是不会干这种事。
    又过了几个月，何胜亮一再对她说想结婚的事。陈玉英皱眉头说，我们两个人也不会有结果，我也实话告诉你，现在有一个上海的老板在追求我，他的条件比你好，我现在考虑要跟他。何胜亮问，他不就是有钱吗？人品怎么样，合不合得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陈玉英说，这个社会就是有钱的王八坐上席啊。没办法，社会形成了一种潮流，顺应潮流，咱能活得下去，反潮流反不动。何胜亮无可奈何地说，我这个人从来不强求。自己爱的人如果得到了真爱，我也祝福你。陈玉英说，你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玉英说，我跟那个上海人准备结婚了。何胜亮心里酸酸的，吃醋又吐不出，全咽在心里。这一次的感情经历又遭遇了一次失败，他心里想，什么时候才能在对的时候找到对的人呢？太难了。

    五十
    老祖宗说的没错：食色性也。何胜亮的感情生活空白期不长，他在婚介网上认识了一个整形医生，她是从沈阳应聘来到深圳的。何胜亮看她的生活照比较合眼缘，瓜子脸，双眼皮，身高1米65，婷婷玉立，简介是本科学历，离异，子女随男方。于是发出邀请信件，对方也答应了，他们在深圳的南山区中山公园里见了面。
    她叫田玉慧，果然是一个肤白貌美，身材苗条的美女。何胜亮把自己的情况详细介绍了一下，于是田玉慧说，我们还是有不少共同点呢，我父亲也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他在辽宁，是一家医院的院长，原来在部队里当军医。我那个前夫，原来也是沈阳卫生局的一个副局长。前几年出了经济问题，贪污受贿罪，被判十年刑，这样我才跟他分手的，儿子现在跟爷爷奶奶。深圳这边的美容整形市场很大，比沈阳的收入要高很多，有民营医院就聘请我到这儿来了，何胜亮问，那你的收入一定很高喽，她说，那比沈阳要高五6倍呢，底薪两万还有提成。做一个整容手术，患者少则出几万多则几十万。何胜亮说，我听说那个福建莆田系的医院在全国多如牛毛，它是以盈利为目的，坑害了不少的患者呢。田玉慧说，市场经济嘛，以效益为主，这跟公营医院那是没法比的。但是这些民营医院里面也有一些技术比较好的医生，因为收入比较高，吸引人才嘛。我们这个医院里面，也有治性病的。我看是比较乱，乱收费，一些小病当作大病。不过我们整形呢，还是比较规范的。何胜亮说，你是才貌双全呢，肯定追求的人不少吧。田玉慧抿着嘴笑，说，那也是，我有几个男患者，完成了手术反而成了我的追求者，网上也有，有的人还为我争风吃醋打起架来，我也烦了。改天，何胜亮就应邀上她的住处，就在医院的顶楼，是一个单间，医院给她的免费的单身公寓。进门就是一股浓浓的香水味道，里面充满女人味。桌子上，餐厅里摆着插满鲜花的花瓶，床上是那种大红的大花，东北人都喜欢红色。两人就坐在床边闲聊，何胜亮问，你们做整形的，就不为自己整形吗？田玉慧说，我自己是从来不做整形的，这个整形是从韩国学来的，据说韩国人没有哪个女人不做整形的。何胜亮说，那也是，我在韩国看到满街都是美女，原来都是假的，做出来的。等一会，她打开一瓶干红葡萄酒，就请何胜亮喝两杯。何胜亮说，我是酒盲，一喝酒脸就红，田玉慧说，少喝点吧。你知道我们东北人个个都能喝，因为天气寒冷，冬天喝了酒身上就暖和，副作用是导致很多的男人酗酒。俄罗斯的气候更冷，所以那边男人酗酒更厉害，是死亡的一大原因呢。何胜亮说，我比较喜欢和东北人交往，东北人都很直爽，直来直去，南方人就比较含蓄，心里有话也不直说。田玉慧说，这倒是，不过别人说我既有南方人的委婉，也有北方人的豪爽。何胜亮说，那你怎么证明呢？田玉慧说，我一看就喜欢你这个类型的男人，对我有吸引力，你看我这直爽吧，何胜亮笑说，哈哈，是够直爽。于是两人拉起手来，互相看手相，都说对方的感情线有分叉，所以婚姻不顺利。何胜亮说，咱们是同命相怜呢。田玉慧说，是啊，相逢何必曾相识呢？于是她主动把头靠在何胜亮的胸前，何胜亮也情不自禁地拥抱她，亲吻她，于是两人感情迅速升温，就上了床。云雨过后何胜亮就问田玉慧，亲爱的，你真多情妩媚！你愿意和我建立恋爱关系吗？田玉慧狠狠在何胜亮胸口拧了一把，嗤嗤笑着说，傻样的，都这样了，还用问？！
    两人处了一段时间以后，感到比较情投意合，就准备谈婚论嫁，不想，又发生了意外。那天，田玉慧突然打电话跟何胜亮说，胜亮啊，我出事了！何胜亮说怎么了？她说，我的手术出了事故。何胜亮说，你做了那么多手术，出一两次事故也不奇怪啊，田玉慧说，这一次可不得了，出了大事故。何胜亮问，怎么啦？她说，我的病人死亡了！是我的责任！
    原来，田玉慧经手的患者，是一个20来岁的模特，本来长得很漂亮，可是现在那些女孩，追求完美，就想更美，这个姑娘就想做隆鼻手术。田玉慧给她打麻药，仔仔细细地做完了手术，也是按规程做的，可是在出手术室以后，意外出现了，在病房里时出现了痰液倒流，堵塞了气管，导致窒息而死。这个事件引起了深圳的轰动，各家媒体都报道了。这也不是第1次出现这种事，经过医疗鉴定委员会鉴定，认为这个手术是医疗事故，主要的责任就是田玉慧。这样一下，闹大了！如花美女惨死，患者家属的悲痛是刻骨铭心的，要求巨额赔偿。经过法院判定，一下赔了几百万，其中相当部分医院都要由田玉慧来承担，这一下就把田玉慧原来赚的钱全赔进去，反而还要承担债务。田玉慧哭着对何胜亮说，胜亮啊，我没办法在深圳呆下去了，我只能回沈阳去了，不想连累你，我们还是分手吧。何胜亮说，玉慧啊，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看你别回沈阳，就在深圳和我成家吧，我养的起你啊。田玉慧说，我还有几百万的债务，我不能让你来负担了。再说，我的户籍和亲戚都在沈阳那边，我是决定要回去啊。两人又沟通来沟通去几次，最后，还是说服?不了对方，没办法，何胜亮只好放弃了这段凄惨的感情。
    五十一
    何胜亮见过的女朋友中最奇特的要算石翠，从资料中看，她的年龄很合适，身高1米65，大学毕业，在旅游公司工作，未婚。照片上看，是一个披肩长发的窈窕美女。于是何胜亮就约她在东门的人民公园里见面。她在网上留言说，大哥你见了我肯定有一点意外，因为我跟一般的人有一点不同，到时候见面再告诉你。那天是晚上，十五的月亮高悬在天上，给大地撒上一片银白。这里的湖水碧波荡漾，湖边柳树下有几排靠椅，于是他们在这儿相见。何胜亮见对面走来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穿一套牛仔裤白衬衫，留小平头。不等他开口，对方就问，你是何先生吗？何胜亮听见那是一个标准的男人声音！何胜亮说，是啊，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啊。于是她说，我就叫石翠呀，何胜亮很诧异的说，哎呀，这跟你照片上完全不同啊，你你，你不是一个女人嘛，怎么变成男人了？于是石翠说，大哥，你不要着急，我实话告诉你，我确实是一个女人。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的基因发生了变异，不知道哪里来的雄激素太多了，于是我各方面的外表就变成了一个男人，包括我的声带。这是我最大的痛苦，医生说这种疾病也没法治疗，在医学上这叫做病理性异性化，而不是同志恋，于是我干脆就打扮成了一个男人。何胜亮说，那你是不是同志恋呢？石翠说，也很奇怪，我的性取向没有变，我还是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我还有生育功能呢。医生说，像我这样的现象，是千万分之一。何胜亮万分惊讶地说，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石翠说，我知道大哥你不会接受我，但是我想我们能做个朋友也好。我们能不能做个情人呢？何胜亮心里感到十分的腻歪，他心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于是他说，对不起，我，我心理上实在接受不了这种感情，不过做个简单的朋友那是可以的。石翠说，那也好，我也理解，其实我也见过一些男人呢，他们有的和你想的不一样，但我又不喜欢，我也早就死心了。于是，他们就聊一聊各自的经历。石翠说，我是潮州人，家里有兄弟姐妹5个，我的兄弟姐妹都完全正常，不清楚上帝为何对我这么残酷。我除了外形异性化以外，内心还是一个真女人，智力也还完全正常。所以我读完了大学本科，学的是旅游专业。我的英语达到6级，出来以后，就在旅游公司工作。何胜亮说，旅游是我的一大爱好呢，经常出外旅游，你们旅游公司有个很大的问题，

就是那个导游啊，经常带旅客到那些购物点去购物，你们去的地方物价都很高。石翠说，旅游公司也有难处，你要知道，这个中国的旅游公司也是跟国外的观念一样，我们旅游导游都没有基本工资，他们就是靠带游客去购物点购物，我们有三成的回扣，但是有一点好，去购物的地方绝对没有假货。你们游客自己到外面商场小店里购物，就不能保证买到真货，特别是玉石，珠宝之类，那个作假的概率是非常高的。何胜亮就说，我跟旅行团时，带我去的购物点我是从来不买贵重物品的，最多就买一些小物件和零食礼品之类的。那你作为导游也去了国内外很多地方吧，石翠说，那是的，我去过几十个国家了，国内很大部分的景点我也都去过了。何胜亮又问，那你有没有碰到喜欢你的人呢？石翠说，我是在美国碰到过一个同志恋，他以为我是男人呢，结果发现我是一个假男人，外形是真男人，下面是一个真女人。他偏偏又是一个双性恋者，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他还跟我到了中国，我们在一起生活了有两年的时间。我本指望靠他能够移民美国。但是想不到他是一个穷老外，在国外要靠救济金生活。到了中国，他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不会中文，甚至连去教外语也没法教。好在我的英语好，我们两个可以沟通，他在深圳的生活完全靠我来抚养，他在这里无所事事，但是我想不到他居然又到外面沾花惹草。在国内的女孩崇洋媚外的不少，碰到老外特别是白人，经不住三句诱惑就上钩了，这是他自己告诉我的。我也管不了他，时间一长，我实在忍受不了他，就让他滚蛋。他也不愁找不到女人，他就在中国靠吃软饭生活。中国的女人都是想通过他移民到美国去。现在我也死了心，我这一辈子的婚姻是没指望了，现在就是想找一个情人，能够满足感情上生理上的需要。我想找个男人跟我做个试管婴儿，以后我老了以后有一个人照应。何先生，你能不能帮我做个试管婴儿呢？何胜亮说，那对不起，我的心里实在无法接受这种事情。不过我可以看看我的朋友中间有没有愿意帮到你的。何胜亮又问，那你现在是跟家里人住在一起吗？石翠说，我早就搬出来自己住了，我现在是一个二房东，我在龙华包了1栋农民楼，有8层，我就当二房东，每年给大房东交固定的租金，然后那边有很多的外资厂，一些工人就租我的房子，我就靠收房租的差价，这也是我的另外一部分的收入。何胜亮说，想不到你还很有经济头脑啊。石翠说，人都要生存啊，生存的压力迫使我不得不拼搏，发不了大财也就维持生活而已。我常年大部分时候也是在外带团，很辛苦。如果有了孩子，我就想交给我的父母带。何胜亮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奇特的人呢，今后就做个普通朋友吧。石翠说，那好吧，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好人，没有缘分但友情在，也许今后能互相帮助到。何胜亮说，是啊，山不转水转，祝福你今后好运。

    于是他们后来保持通讯联系，几年后得知石翠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还有了健康的女儿。
    五十二
    必须将寻亲进行到底，何胜亮又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候若兰的女子。看资料39岁，未婚，湖南吉首人，是瑶族。她的个人生活照拍得特别的美，其中有一张是身穿一袭红裙坐在一只小船上，小船在一个碧水荡漾河边，河边有垂杨柳，那个黄红绿颜色搭配特别的美丽。在网上通信联系几次以后，觉得符合双方的条件，于是他们又进行了电话联系。她说，我是深圳户口，现在广西北海工作。我在深圳也有十几年了，我是卫生学校毕业的，先分在深圳红会医院里当护士，做了两年后我感觉到太辛苦，要上夜班，又是外科，要接触病人的隐私部位，又很脏，于是我就辞职了。做过很多工作，我到一家物业管理公司当物管员，这个物管公司主要就是管社区的安全卫生以及物业设备的维修，工作是不累，可是收入很低，仅仅只能维持一个人的基本生活。于是我又跳槽到太平洋保险公司工作，做保险先要培训三个月，拿到保险员的证书。头几个月有点底薪，到后来连底薪都没有了。旅游行业的导游也没底薪，但是可以带游客购物得到丰厚回扣，这是行规。保险必须有业务才有提成。这个工作，那真是跑断腿磨破嘴，低三下四求人。公司也有做得好的保险明星，每年公司公布英雄榜我都是倒数第几。他们做得好的主要是做公司的业务，一个公司为员工买保险以后往往就是几百万，这个提存就很丰厚，还能得到出国旅游的奖励。我的情商不高，不适合做这种推销工作，于是我又跳槽，自学了家具设计，就到一家家具店里做家具设计推销。家具商场里环境很好，置身于各种名贵家具的环境，天天享受高档的家具，也十分安静。何胜亮说，我知道早年家具都是实木的，没有有毒污染，这些年来搞出无数人造板，含有化学成分，据说六成儿童白血病都是家具装修造成的。侯若兰说，是的，高密度板就是木屑加胶水用高压压成的，如果胶水不好就会有甲醛含量高，五夹板也是的，实木越来越少，价格越来越高，这个行业是随着房地产的兴旺而兴衰。做了一段时间后，我觉得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发展前景。那时年轻，就想多试一试。后来又到一个幼儿园里当了幼教。这个工作倒是充满欢声笑语，整天和那些儿童们在一起，自己的心态也年轻了。但是也很累，这些幼儿园的儿童不懂事，互相打闹，你眼睛必须一刻不停地盯着他们，如果出了事家长怪罪下来，那就是很大的麻烦。这个收入也是不高，我就干了一段时间后又辞职了。后来我发现这个社会的家长们对自己独生子女的教育十分的重视，那个口号就是不输在起跑线，对儿童的智力投资很舍得。英语培训课一小时收费100，钢琴收费200。有很多超市经营破产以后，都改成了儿童培训机构。我有个特长就是硬笔书法写的很好，于是我就自己开那个培训店为小学儿童培训钢笔书法。每天放学后我就在校门口分发传单，这样也接了几十单的生意。收入比干其他的职业要高很多。可是深圳的房价不断上涨，上涨的房价吞没了我的利润。觉得付出的回报不理想。后来我到北海这边来，发现这个小城市空气很好，又靠海，海产品丰富。关键是房价很低，1000元可以租一个两室一厅的靠海的海景房，我就在这里开了一家网店做生意。何胜亮说，那你的社保关系都在深圳，你看病怎么办呢？她说，现在年龄又不大，从来不生病，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她又再三说，欢迎你到北海来看看这边，确实值得生活和工作。现在只要有钱到哪里都一样。

    何胜亮本来就是个爱好旅游的人，于是他就购买了长途汽车票，先到广东的开平看了那个历史古迹开平碉楼。那碉楼不是一个村两个村，而是村村都有，这里是著名侨乡，是古代华侨回国后为防土匪袭击而建的。形式各异，真的有西式和中式的结合风格，所以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附近的阳江县有个海陵岛，那里有个十里银滩，海滩的长度是吉尼斯世界第一。何胜亮去看了，一眼看不到头，沙如银色的粉末，果然十分壮美。那里还发现了一个宋代的海底沉船，船上有3000多件瓷器和大量的金银珠宝，是世界罕见的考古发现。然后，他一路又到了湛江，那里也有个黄金海滩，虽然不大，也十分美。几十年前，湛江城市是全国卫生城市，排名前列。而如今他看到的湛江，竟然满街是乱摆卖，他这里的城管是不管的，原来他这里国企改制以后，大批工人下岗，政府的经济搞得不好，没有什么外资内资进来，不放这些失业员工来做小买卖，那就会造成社会动乱。湛江也是我们国家南海舰队的基地，看到了很多的军舰。最后，他就来到了广西的北海。这里也是一个海滨城市，基本没有什么工业，所以空气，水土，环境都保护得很好，海产品也很便宜。国家正在搞北部湾开发战略，大量的内地资金来这里搞房地产，房地产刚刚起步，所以房价比深圳要便宜很多很多。
    何胜亮游览完北海海滩，这时已经是傍晚。侯若兰热情地接待了何胜亮。这又是一个美女，身材皮肤相貌都很不错，而且很大气。她就在海边一个大排档里招待何胜亮。何胜亮说，我来买单，她说，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买单呢？他就到那个大排档点了九节虾，扇贝和一只霸王蟹。总共不到60元。两人边吃边聊，十分开心。
    吃完饭后，侯若兰就邀请何胜亮去她家看看。她家不远，穿过几条小巷，就到了一个社区，她住在8楼。进去一看是2房1厅的房子，摆设很齐全，也很干净整齐。这个小城里没有深圳那种闹市的喧嚣，院子里四周一片宁静。在月光下侯若兰又拿出了一瓶二锅头酒，两碟花生米和红腐乳。何胜亮说，我是烟酒不沾啊。侯若兰说，我也喝得很少，你难得来一次，我们就少喝一点吧。他们两个人就面对面斟酒共饮。何胜亮的酒量很小，很快就红了脸，头脑发晕。侯若兰说，那要不你今晚就别走了，就在我这里吧。何胜亮说，我行李还放在旅馆里呢。侯若兰说，那不要紧，又不会丢。何胜亮起来走都走不稳，于是侯若兰就把他扶到床上躺下了。何胜亮迷迷糊糊的，过了一会儿，见侯若兰从洗手间出来，穿一套红色的比基尼。衬托着那雪白丰腴的肌肤，格外迷人。侯若兰坐在床沿上含情脉脉说，我们都是过来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她把手递给何胜亮，何胜亮情不自禁，借着酒劲一把把她搂过来，两人滚在床上，似苦实乐的呻吟着连成了一体。然后两人就迷迷糊糊的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第二天早饭后，侯若兰就说，我在这里除了开网店以外，我们这里还参加了北海市发展项目。你知道政府现在正在搞北部湾开发大战略，大量的资金就流入到广西这边，那么许多内地的投资客都到这边来搞房地产，这个资金的集聚量很大，民间的资本散户投资，比股市收益和安全性好的多，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相当于80年代的深圳，90年代的上海浦东，刚刚起步，再过几年，机会稍纵即逝。何胜亮说，那是怎么投资法呢？侯若兰说，这里都是每人投资8万元进入这个体系以后，就可以获得高额的回报，因为它那个发展速度快，利润率就必然很高，具体里面的详细内容，运作过程的有一套程序，有一个组织。马上我介绍两个老师来给你详细的谈一谈。过了一会，就有一个年纪50多岁的男人和一个40多岁的女人进来了，一个叫老刘，一个叫老张。他们就在沙发的茶几上，给何胜亮画了一张图给他看，他们说，这是一个宝塔型的架构，就是说，你投资后再介绍自己的亲友过来，他们也投了8万，那么你就可以提取他们投资额的20%，然后他们又发展了下线，那个又有一部分的提成归到你，那么就这样发展的人越多，你的收入就越高。它分为很多级，有青铜级，白银级，黄金级，白金级，最高钻石级。当网络发展到一定层次和规模后，就收盘总结算，然后又从零开始新的循环。何胜亮心里咯噔一下全明白了，这不就是传销吗？！来深圳这么多年，见过很多的传销，万变不离其宗，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发展下线，所以他一听发展下线这四个字，马上明白，原来这是一个传销组织。与过去的传销组织不同，那时都是传销一些珠宝啊，保健品啊，投入不过一万以内，而这个传销什么产品也没有，就是直接投入巨资，这样的发展下线资金大，所以回扣提成也高。

他心里既然明白了，马上感到非常紧张，他们会不会把我扣押在这里强迫传销？！老刘说，我们这些北海的所有的外地人，基本上都是参加这个大战略。这种组织有很多，都是高素质的人，都是高学历高职称高职务的白领和公务员，其中最高的一个是山西来了一个退休的公安局长，他的人脉很广，他介绍过来的人也很多，他早都达到了钻石级，月收入达到几十万，在这里买了房买了车。侯若兰插进来说，虽然这是民间组织搞这个，是民间集资，但是政府是默认的，因为每天在银行大量开户，资金进来，银行都从来没有拒绝过。因为，那样对当地的经济有很大的好处，人多了，钱多了，自然经济就活了，就是这个道理。否则，当地经济几十年原地踏步，徘徊不前，政府也着急啊！何胜亮的神经保持高度的绷紧，心脏一阵阵地狂跳。心想，若被强迫扣押在这里，那可就糟糕了。于是他就借口上洗手间，在洗手间里，他迅速的向自己的亲友发了几条短信，说出来这里的房间地址，并且注明，如果在两个小时内没有收到他的回信，就马上报警。他耐着性子听完了他们的介绍。就说，我需要回到旅馆去把行李拿来。这时，门外又进来两个年轻人，身高力壮的。侯若兰就说，你不用自己去，叫他们去帮你拿了吧，你把身份证给我就行了。何胜亮意识到，这次如果不答应，就必然会受到强制性胁迫。于是，他就拿出了自己的绝招，他说，我已经给我的亲友发了短信，他们如果联系不到，就会找到这里来。于是他把手机给侯若兰看了，她一看脸就沉了下来，天使就变成了女妖表情。她与那几人进里屋商量了一下，出来就恶声恶气地说，那你走吧！不过你在这里上了课，你应该交给我们培训费2000元。何胜亮毫不犹豫，立刻拿出2000元给了她。然后简直是落荒而逃，跑回了旅馆。他生怕有什么意外，怕她们来报复他。赶快奔到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车票，回到了深圳。

    这次的经历让他又一次体会到，江湖实在太险恶了。后来他从舆论报道上看到，不光是北海，原来广西很多地方已经有长时间的传销活动，都是内地去的。传销都是投资性的，而且都是高收入的阶层参与。当地的政府也很奇怪，它是周期性的来打击，但是没有根绝。以前媒体上报道的有些女孩被强迫进了传销组织，导致跳楼自杀的也不少，何胜亮很庆幸自己逃过了这次劫难。
    五十三
    彭雪是何胜亮相亲经历中见到的最漂亮的女孩之一，苗条性感，皮肤真如其名白嫩如雪，长得极像那个中国早年的电影女明星龚雪。深圳这样像丛林世界的市场经济地方，男靠才女靠貌，所以美女如云，人才济济。可是这样漂亮的女孩，竟然有着非常坎坷的人生经历。她是四川乐山人，来深圳也有十余年了。在酒吧中，伴随着爵士音乐，她端起一杯红酒，很优雅地品尝，看不出她的文化程度是高中二年级。她对何胜亮说，我之所以要找你，是因为我相信了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我的命中必须要找一个年龄大我很多的人。我过往的经历使我相信了这一点。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的母亲是被枪毙的。何胜亮很惊愕的说，什么？这种事极少听说，那太悲惨了。美女又说，人海茫茫，双方能够相遇就是一种缘分，所以我这个人也很直爽，你也直爽，我就把我自己的经历详细的告诉你。我的母亲当时是在乐山市一家国营大公司当会计，这家公司总经理的父亲是当时的市委副书记。当会计就知道公司中的很多内幕情况，她就发现这个总经理有很多贪污的罪行，于是就向市里举报，可是由于这个总经理的后台太硬了，举报不动，反而我的母亲遭遇到了各种打击报复，甚至诬陷她偷人乱搞男女关系，在那个年代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受到周围人们的耻笑，难以见人。母亲气愤的长时间夜里难以入眠，得了抑郁症，几乎崩溃到要自杀，她决定以极端的方式来报复他。在一个大年二十九晚上，那个市委副书记在一个酒楼里与人举行宴会时，我的母亲拿了一把杀猪刀，从后面偷偷接近，一刀就把这个市委书记的颈子割断了。当然她也逃脱不了，被判了死刑。何胜亮听了惊愕得睁大眼睛，问，这也太极端了，你父亲就没有劝阻她？彭雪红着眼睛说，劝阻也没用，人要自杀时什么也不怕了，那时我才五岁，刚记点事。我的父亲在当地也呆不下去了，就带着我们兄妹三人，跑到西安，在一家小钢铁厂里打零工为生。我高中没毕业，读书也读不下去，我就跑出来到深圳来了。在工厂里打工就遇到一个河南的比我大一岁的小青年，当时也不懂事，莫名其妙就被他上床了。肚子搞大后生了一个女儿，我就和他回到河南农村里去，过了一年，实在过不了那种生活，我就把女儿抛弃，跑出来又回到深圳，由于文化不高，所以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我又不愿意在工厂里打工，就遇到一个叫阿龙的小青年，跟他一起就卖茶叶，这个生意赚钱赚得不多，他就搞一些贩粉的生意，搞了不久就被公安局抓起来，那是重罪，判了20年徒刑，没死就不错了。我是很爱他的，可是我的青春不能耗在他身上，我就又找了一个开水果店的阿明，头一年两人的关系还不错，我住在他家，可是他的生意不好，他就染上了喝酒的陋习，借酒浇愁，经常酩酊大醉，回来就摔瓶子砸椅子，骂人，虽然没有打我，但是我也受不了，每次他酒醒以后都跪在我面前说要改，可是，隔天又一往如故，喝得酩酊大醉，而且还在酒后去赌博，有一次他喝了酒的人，打纸牌赌博，已经输了1万，他还在赌，要我拿一万去给他，我就找到那地方一把把纸牌撕掉了，他气急败坏，就狠狠打了我两巴掌，从此关系就急转直下，我要走，他不让我走，说要跟我结婚，但是，我知道这个酒是软性毒品，他也改不了，我就离开他了。

    后来我又在深圳学了美容，在一家美容店里面工作。当时认识了一个大学生，他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家里比较贫穷，我就资助他读了两年的大学，大学毕业以后，他忽然说他要去国外留学继续深造，我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拦不住他，他到国外不久，就来信要跟我断绝关系，他在外面是又有了新欢。我对他是动了真感情，第1次深深尝到失恋的痛苦，陷入了忧郁状态，我跑到深圳的小梅沙的海里，要跳海自杀，慢慢走到海里，水已经淹到脖子了，被当时巡逻的武警战士发现了，把我救了出来。可是我还是想不通，就买了安眠药自杀。哪里想得到，当下假冒伪劣产品泛滥，连这安眠药也是伪劣产品，我关起门来，躺在床上吃下两瓶，居然还是达不到致死量，但是剧烈头痛，两天后反而平安无事了。我想，这是老天不准我死啊，还是活下去吧。那些天我的头发都掉光了，可见人的精神创伤之重。我回到西安，在父亲和哥哥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他们的亲情抚平了我的伤痕，头发又长出来了，但是我已习惯了在深圳的生活，就又回到深圳来了。我又遇到一个香港的公务员，他对我很好，我们也同居了几个月，但是很奇怪他这个人是个性无能，就是在床上没有任何的要求，我作为女人也是有怀春之情的，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又分手了。后来老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学校的教师季德军，教师的待遇跟公务员差不多，每月收入有一两万，他在湖南还有几套房，可是这个教师沉迷于赌博，什么香港的外围马，流和采等等，还有打麻将，经常一输就是几万。有一次我拿着刀，压在他的脖子上吓唬他，说，再赌我就砍了你，他吓得发抖着说，饶命，饶命，我再也不赌了！可是背地里他还是偷偷的赌，已经输掉两套房了，他又不能关住我，我就离开他了。
    彭雪又说，可能我的命中注定要遇到各种坎坷，后来我就碰到了一件更奇特的事情。何胜亮奇怪的问，那是什么事呢？彭雪娓娓说道，我遇到了一个男子，他大我20多岁。我当时不知道，他原来是深圳的一个局里的局长，拥有很大的权力。他一次给了我20万，说要跟我结婚，而且答应马上送我一套房子。我看这人长得还是很体面，他追我又很诚心，在一起吃饭，逛街，逛公园时很奇怪，总是戴个帽子戴上墨镜，故意遮掩他的面目。那天，他把在宝安西城的一套豪华住宅的钥匙交过来，说，这个房是送给你的，你也不用上班了。我说，什么时候结婚呢？他说那慢慢了解再说吧。他是很爱我的，每次上床都要做足两个多小时，按他这个年龄，那是超过一般男人的极限。可是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都过了半年多，忽然传出来他被逮捕的消息。我才知道，他是深圳财政局的副局长。他贪污的钱上亿，这个案件是轰动全国的。他不但是包养了我，还同时包养了十个小姑娘。于是他被判了死刑，所有的房产和财产都被罚没，我也受到牵连。房子别说了，他给我的钱全部被收缴了，于是我又从零开始，现在就遇到了你。

    那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他们一起游览深圳的东部华侨城，那大峡谷里都是一些游乐项目，又坐了小火车到茶溪谷，那里全是自然风光。在一个山坳里，有山有湖，还仿造了一个瑞士的小镇的建筑，有外籍的演员在那里进行歌舞表演，还有温泉。他们在一个幽静的很大茶园里面，两个孤男寡女爱情火花突然迸发了，就在那里头枕草地，被盖着蓝天红日，两个肉体紧紧的连在了一起。何胜亮说，雪，你的身体像棉花一样柔软。彭雪说，人说30如狼40如虎，还真是不假呀，我看你是50如龙。
    于是他们就同居了，何胜亮每月拿出4000元来供他们的日常生活开销。何胜亮想，要深入了解，必须同居一段才知道，因为，平时的逛街看电影，了解不到生活习惯。在一起共同生活以后，他果然发现了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习惯方面的差异。
    在吃方面彭雪十分挑剔，基本不吃肉，炒菜放油就像放水一样。何胜亮做的菜她都不吃，消费方面她是大手大脚的，买东西就买一大堆，上千块钱的衣服一买几件，然后穿了一两次就当垃圾扔掉，何胜亮说，浪费是极大的犯罪，这些东西是经过多少人的辛勤劳动才得来的！在文化方面，他们也没有共同语言，在看电视，相声小品遇到可笑的地方，何胜亮笑得前仰后合，彭雪却说，这有什么好笑的？跟她说理想，地理，历史常识，她都一概不感兴趣。何胜亮喜欢听传统的民族的歌曲，她就只喜欢听那种流行歌曲。更要命的是她有洁癖，经常指责何胜亮做了不干净的事。何胜亮坐在沙发上放个屁，她都要很敏感地埋怨，何胜亮说，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啊。她就说，放屁是放毒，有的国家制定法律要坐牢的呢。

    彭雪隐瞒了她的一个很大的不良嗜好，就是抽烟。还有恶习是打麻将。先是在何胜亮不在家的时候抽烟，有一次何胜亮出门后发现忘记了带东西又返回来，结果进门以后，看不到人了，问了几声也没人回答，他找遍屋里没有，结果发现阳台的角落里躲着一个人，蹲在地上低着头，像个鬼一样，他凑过去一看，是彭雪低着头，手里还拿着烟卷。何胜亮又气又笑，就扯着她的头发站起来，原来你是这个样啊，当时你是说不抽烟的呢？那边彭雪红着脸，尴尬得什么话也不说。人有瘾就难改，后来就发展到躲在洗手间里抽，虽然有抽风机，何胜亮还是闻到了烟味。再次质问她时，她却说，有很多的名人都抽烟，比方那个香港的歌星演员王菲，不也没事吗？何胜亮说，那是万里挑一哦，王菲抽烟，她的小孩不是搞成了兔唇吗？
    何胜亮又发现，彭雪在美容院工作下班或者休息后，经常是夜里很晚不归，最后他跟踪发现她原来是到麻将房里去打麻将，她这个嗜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沾染的。后来，彭雪承认，她是跟那个前面的男朋友学来的习惯，很难改掉了。为此还输掉了上百万元，把以前赚的钱全部都输掉了，她原来炒股票，曾经赚了100万，当时想再赚200万就买房，可是心越急越成不了事。逢年过节她还去他那个亲戚姨妈家，那些表哥表弟们都跟她一桌打麻将。兄妹们笑说，如果彭雪不打麻将，那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她有两个闺蜜，一个叫史蕊，一个叫薛小琳。她们都没有不良嗜好。史蕊和她的老公两个人打拼，在深圳开了一家电子工厂，赚了几千万，还买了两套房。薛小琳虽然离婚了，但是一个人在做房地产时也赚了一笔钱，也有房有车。何胜亮就偷偷看了彭雪的手机，想法找到了她们的电话号码，并联系到了她们。就对她们说，你们两人都是她的好朋友，应该帮助她改掉这个陋习，不要再赌博了。她们两人说，对对，这些年她确实在这方面吃了大亏，我们都知道，我们应该帮助他。于是在这三人的共同努力下，一起监督。彭雪发狠说，再打麻将让我出门被车撞死！几个月后她果然改掉了打麻将赌博的陋习。但是抽烟就没改掉。
    何胜亮很感叹地对彭雪说，你这个丫头啊，很聪明。你知道你的人生失败在哪里吗？彭雪瞪大眼睛说，那你说啊。何胜亮说，你就失败在不爱学习，缺少知识。否则，你是个不得了的女人。彭雪低头不语，似乎默认了他的说法。的确也是这样，知识的差异也是他们经常争议的原因。例如，彭雪工作中经常遇到一些矛盾和问题，何胜亮就说，人生就是一场奋斗，到哪里都会有矛盾。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夹着尾巴做人。彭雪听到这话，马上怒睁双眼，柳眉倒竖，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难道我是一条狗？何胜亮搞得哭笑不得，他说，这个意思就是说做人要谦虚，也是这样教导他的儿女的。这些知识上的差异造成的矛盾说不完。何胜亮用高压锅煮饭时，只要上气了，就要把火开到最小，可以维持着高压和温度，这样可以节能。彭雪说，你那一套我不管。她一直大火开到底，结果每次煮饭都是烧得高压锅里没水，甚至烧糊。何胜亮用25分钟开小火煮顿饭，又熟又香。何胜亮又说，你开空调，把温度调到26度，这是政府规定，又节能又对健康有利的，开的太低温，温差太大，又费电又对身体反而不好。彭雪说，我不管，我就是要打到22度。所以她每天晚上都是开空调盖着被子睡觉。何胜亮说，你浪费了多少电，你知道吗？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何胜亮觉得，能够凑合和彭雪生活，他是爱她的。于是想跟说说谈婚论嫁的事情了。可是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有些东西还是谈不拢，因为何胜亮现在想要小孩，但是彭雪过去生育过，就不太想要。又说父亲要何胜亮出10万元的彩礼，并且要把房产证写上她的名字。何胜亮就有一点犹豫，心想，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太稳固，万一结婚以后她又要离婚怎么办呢？毕竟两人都不是很知道根底。
    谁知道，这彭雪在网络上面也不是一片空白，也有不少追求她的人。其实这段时间来有一个富有的老板在暗暗的追求她，她也在偷偷的在跟他约会。那个老板承诺就给她50万，并且马上娶她，还要送她一套房，对比之下，这个物质的引诱太大了，她就答应了那个老板。就跟何胜亮说，老何啊，我们相处了这一段时间，了解够充分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合不来，还是分手吧，何胜亮舍不得她，含泪说，雪，我们已经有感情了，你舍得离开我吗？有些东西，存在的时候不觉得它的珍贵，一旦失去时就觉得万分珍贵。何胜亮对彭雪也是这种感觉，于是就说，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你还是不要离开我。可是这彭雪去意已决，何胜亮是个君子，他心里早就有过这个决定，对任何女孩，就是他最爱的，也不会死缠烂打，爱她，有一种爱就叫做放手，于是他流着泪也就答应了彭雪的要求。彭雪搬走时，在电梯口，也用凄凉的目光回头看他，一种悲伤的感觉，充满了何胜亮的心头，他流着眼泪嚎啕大哭。他想起那句诗句，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个灯火熄灭了，人消失了。人生生离死别的感觉，又让他刻骨铭心的体验了一回。
    五十四
    何胜亮多年养成的习惯是经常要去市内的图书馆。那是他自幼以来形成的好习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边苦作舟，这是小时老师教给他的座右铭，而图书馆就是所有知识的宝库。深圳这个图书馆很大，有5层高，外观是黑色的，建筑的形状很别致。里面的环境和条件很好，分为社会科学馆，自然科学馆，报纸阅览室，资料浏览室，还有外文阅读室，以及盲文。现在的手机已经普及了，用百度搜索可以搜索到几乎任何想知道的问题，但是还是有很多的知识要到图书馆去收集。何胜亮每次去都要看报纸，那里还有海外的报纸和杂志，这是在内地看不到的。如果遇到疾病或者是有技术上的问题，他就要去相应的书架去搜索。他尤其喜欢看名人的传记和历史地理方面的书籍。图书馆里还有很多的阅览座位，有很多深圳的年轻人就在那里找到了最佳自学位置。偌大的图书馆里面的人上千，但是鸦雀无声。光线柔和，有空调保持恒温。那天何胜亮来到图书馆，找了一本文学书籍在那里仔细地看，对面坐着一个很文静的姑娘，戴着眼镜，头发染成棕黄色。何胜亮已经有多次看见她了，这一次，她看见何世亮，对他抿嘴一笑。悄悄说道，先生你又来了，何胜亮也悄悄说，是啊，你也是常客，你主要是关心哪方面的书籍呢？她说，我是正在自考本科经济管理专业文凭，有一门功课考了三次没通过，所以来充电再战。何胜亮问，是什么课呢？她说，是高等数学。何胜亮笑着说，高等数学是比较难，但是我在大学里学习的时候，对这倒是很感兴趣的。尤其是求导数和极限是基础，要搞好就必须靠因式分解方法，要熟练掌握。哦，先生，那你是老大学生了，那我能不能等会出去后，请教你几个问题呢？何胜亮说，那好啊，没问题。她笑了说，那我也请你吃饭吧。何胜亮说，不必不必，我们就找一个小快餐店，喝点饮料边聊边谈吧。
    图书馆旁边就是中心书城，里面有一条食街，他们找了个快餐店，何胜亮说，点两个快餐又省事，又省时间。还是我来请你吧，优待女士。她说，那不好意思啦。何胜亮说，我要个香卤鸡块加青菜盖浇饭。你呢？我只要个红烧排骨盖浇饭。何胜亮说，小姐你贵姓呢？她说，我姓黎，叫黎瑾梅，你叫我阿梅吧。我叫何胜亮，叫我老何吧。
    阿梅说，先生，你对高等数学比较熟悉，我现在正头疼呢，你刚才说的因式分解，正好是我的难点所在。您是老马识途，你说说，搞这个因式分解的窍门是什么呢？何胜亮说，哦，这个就要有逻辑分析能力，还要有经验，要多做习题，我告诉你一个办法，我在学校就是搞一本习题书，后面有答案的，然后先做习题，做不出来就看后面的答案，这就有茅塞顿开的感觉，这样的效果就很好，我建议你可以试一试。阿梅说，对呀，看书上课是理论，做习题不就是等于实践吗，理论联系实际。考试也就是从各种习题里挑出来的嘛。做多了那不就熟能生巧了？哎呀，好，我可以试一试。于是她又从挎包里拿出几个作业本，挑出几个题目让何胜亮参考解一解，何胜亮到底是生姜老的辣，三下五除二就给她做出来了。
    男人女人在一起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何胜亮看这个姑娘，端庄俏丽成熟，大气，心里就很想多了解一下。于是就问她，你是哪里人呢？来深圳多久啦？在做什么工作啊？阿梅抿嘴一笑，你是查户口的啊？何胜亮笑着说，我看你很面善，觉得好想跟你做个朋友呢。所以就想了解了解你呢。阿梅说，那你要先介绍自己呀，男士要优先嘛。于是何时亮就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各方面的情况。也说了自己的爱好，又说了自己的几个座右铭，这就是自己努力奋斗，让命运决定。凡事向最好处努力，做最坏的准备。阿梅全神贯注地听何胜亮的介绍，就说，您的经历真是丰富多彩呀，一定有很多人生的故事和经验感悟呢。我就是一只小小小小鸟，到深圳来独立打拼，也有六七年了。于是她向何胜亮详细介绍了自己的经历。
    她是湖南的永州人，还是瑶族，家在农村，上面有哥哥和姐姐，父母带着她们艰难度日。由于家里经济困难，她初中毕业就辍学了。父亲重男轻女，用全家经济之力支持哥哥上了大学。阿梅常常暗自哭泣，上大学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初中刚毕业，父亲就在山上砍柴的时候摔死，家里失去了经济支柱。于是，她没有上高中，就出来打工了。农村来的女孩子出来闯世界，无非都是从一些最低层的工作做起，就是工厂里流水线上的装配工，餐馆商店里的营业员，工资低，时间长，待遇差，住的宿舍是十几人一间的集体宿舍。老板恨不得把这些工人最后的油水全部榨干，在工厂食堂吃的就是一盒米饭加点白菜和几块肥肉片，每天12个小时以上的加班，使人成了机器人，那不是生活而是活着。有很多女孩受不了这种艰苦的生活，就另走蹊径，去做生意，有的就走邪径，去卖春，有的就成了富人的二房。更多的就是默默忍受金钱奴隶的待遇，像牛马一样披星戴月。干到年底，拿着一把血汗钱回家孝敬父母，过年后，又周而复始，重复这种艰难生活。她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阿梅是个自立自信自尊自强的女孩，她是认识到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于是，她利用很珍贵的休息时间来自学大专的文凭。好在那时已经有了多种成才的道路，有电视广播大学，还有成人高考。她通过三年的艰苦努力，终于拿到了文秘专业的自学大专文凭，靠着这张文凭，她进入了一家公司成为一个办公室白领文秘，后来又提拔当了人事部的主管。可是在那家公司工作几年后，又碰上了经济危机，公司倒闭了，她这些年几年全心投入自学，也耽误了找对象，一转眼就成了标准的剩女，都说剩男剩女已经成社会问题了。这些年也谈过几个对象，可是现在的社会，男女之间的恋爱都染上了沉重的经济的色彩，中国的妇女与男女完全平等，对男人没有依赖感，谁也不靠谁，所以这样就不太好成为终身伴侣。做朋友容易，成家难。也是交了几个朋友，最后又不欢而散。于是她又想提高自己的层次，现正在自学本科的经济管理专业。同时她想自己出来闯一闯，于是就开了一个补习班。因为现在的独生子女都很娇贵，父母都很重视智力投资，各种语文，数学，外语，音乐，五花八门的培训班如雨后春笋，多如牛毛。她的特长是语文英语，于是就办了一个幼儿语文英语培训班。深圳的有一种学区房的说法，就是靠近重点学校附近的住宅，那个房价和租金都很高。于是她在华强北的一个学区房租了一个3房2厅，当成了她的教室。是与人合租的，另外一个小伙子是办国际象棋的培训班，她这里就办一个语文英语培训班，招了十几个小孩，每天课余就教学，同时晚上她还抽空开一个淘宝网店，售卖各种服装和文具。
    听完阿梅的介绍后，何胜亮说，你真是一个积极上进阳光的好姑娘啊，你也知道，我的人生的道路也很坎坷，尤其是我的婚姻爱情很不顺。你呢，现在也是单身，那么我们能不能多了解一下往缘分的方向上靠呢？阿梅也是一个成熟的姑娘，她低下头想了一想，羞涩地说，也好，我们多了解一下吧。不过我们是萍水相逢，我对你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我也不相信网络上的征婚，那上面的虚假太多，有一次，有一个男人他跟我征婚发了信息，我有点相信属相，他跟我属相比较相同都属兔，于是我就跟他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来有一天，他说他们公司新开了店，他是经理，要我给他寄个花篮祝贺，一个花篮要3000多，结果我发过去3000多块钱以后他就消失了，我受骗了，从此后我再也不相信网络上的征婚。
    过了几天，是星期天，何胜亮开车带阿梅去深圳西部的海上田园游玩，在那里有一个观海楼，登上去以后，整个深圳湾的美景就一收眼底。在海上田园的林荫道上，他们发现了一只从鸟窝中掉下来的幼鸟，是一只画眉。何胜亮就叫，阿梅，你快上去抓住它。阿梅跑上去以后，手一接触鸟，她就突然害怕了，一迟疑，那只鸟就钻进了草丛，何胜亮就责怪她说，嗨！你动作太迟钝了。阿梅鼻子一酸，眼泪快流出来了，说，你在责怪我啊，是说我没用啊？何胜亮想不到这个女孩还是个多愁善感的，情绪很容易激动，自尊心很强，容易伤感落泪，简直像个三岁的小孩，今后要尽量不责怪她。海上田园中有一个湖泊，湖畔有一些湖滨别墅型旅馆房间，里面的设备配套齐全。何胜亮就问，我们晚上在这里租一间房过夜好不好？风景好，又很优雅，晚上又可观海景，听海涛。她抿嘴笑笑说，好哇，但是不许你碰我哟，何胜亮说，我是个君子，你放心好了。于是他们就住进了湖滨别墅，里面有两张单人床，中间一个床头柜隔开，空调彩电洗手间淋浴间都有。晚上他们在海滨坐看满天的星斗，聆听海涛的歌唱，真是十分的心旷神怡。回来后，洗漱完毕，就各自斜躺在床上边看电视边聊天。
    过几天，阿梅让何胜亮去她的住处，看她的教学环境。何胜亮去了，在12楼1栋3房2厅的房里，厅里有一个投影仪，墙上挂的是白色的电动幕布，放了6张长条桌，有七八个小学生在那里练习写字，作文，他们用带方格的练习本，方格里是一个米字形的符号，孩子们练字，一笔一画十分工整。何胜亮买了一点羊肉和大葱以及饺子皮，于是就和阿梅一起包饺子，吃了一顿香油醋蘸羊肉饺子，美滋滋的。阿梅就说，老何，你明天帮我发广告好不好？何胜亮说，好啊，你这个生意一定要靠广告拉学生。于是阿梅交给他一摞打印好的广告纸，上面写的是培训内容以及联系电话和地址。第2天何胜亮就站在那个小学的大门口，学生放学了，一涌而出几百上千的小学生。低年级的都有家长带着，何胜亮见人就发，不到一小时，几百张广告纸都发光了。又过了几天，阿梅高兴地对何胜亮说，不错，你发的广告，又给我招来了十几个学生。何说，这是广种薄收啊，几百个广告搞十几个人，也算不错了。
    又过几天，何胜亮把阿梅接到自己家里，请她吃饭，做了自己的拿手菜，黑木耳啤酒鸭和红烧海鱼加一个炒青菜。阿梅不挑食，吃得津津有味，说，你的手艺真不错，何胜亮说，我这吃的都是营养食品，从来不吃肥肉的。营养专家说，黑木耳是降胆固醇的，吃肉要吃白肉，猪肉牛肉羊肉属于红肉，鱼鸡鸭属于白肉，每天要吃一斤的青菜呢。饭后他又拿出自己的所有证件相片给她看。家里有卡拉OK，两人放起光碟唱起了民族歌曲，阿梅的嗓音很好，少数民族有唱歌的天赋。何胜亮说，你要去参加歌唱比赛，我肯定你会拿到头等奖。阿梅说，我有自知之明，我这水平，只不过在公司的聚会上唱唱还行。
    周末，他们又兴致勃勃的跑到家里附近的电影院，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影院的后面是几排情侣座，那个不知名的电影里有男女主角相互接吻的镜头，看到动情处，何胜亮一把抓住阿梅的手，悄悄说，阿梅，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好吗？阿梅羞涩地不作声，何胜亮又说，让我们更加亲密一点好不好？阿梅也不拒绝，就倒在了他的怀里，何胜亮紧紧地抱住她，两人热吻起来。
    这以后阿梅就经常到何胜亮这里来，两人在一起，何胜亮辅导她高等数学方面的知识，还聊天散步，逛公园。可是，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一段时间以后，有一天，阿梅跟何胜亮说，我们那里培训班办不下去了，何胜亮问，出了什么事，何原因？阿梅说，今年房价不断地高涨，我们那个租金翻了一倍，跟我一起合租的那个小伙子办的国际象棋班，没有生源了，他就撤走了，我一个人负担不了这个租金。何胜亮就说，那我帮你吧，我每月给你2000，这样行不行？阿梅说，那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我要靠自己。现在也是多亏你的帮助，我现在高等数学的自考已经通过了，我不久就会拿到本科的会计文凭了。我想转行就到企业去当会计吧。何胜亮说，但是你当前这个难关还是要过去啊，你学生还在，要守信用，你不能把别人赶走啊，你还是接受我帮助吧，算我入股你的公司吧，你有利润分一点给我，不分也行。阿梅抿嘴一笑，好，那样就行，我赚了钱，就按比例分给你。
    春夏秋冬，日月如穿梭，周而复始，时间一晃又过了几个月。何胜亮觉得跟阿梅很合得来，就提出想跟他结婚。但是阿梅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脱，就说还要多了解，没有答应他的求婚。由于行业的竞争很激烈，阿梅的生源也没有剩下几个了，她的培训班也快办不下去了，这天，她对何胜亮说，老何啊，看来我这一条事业的路又走不顺了，这条路看样子走不下去，不是长远之计啊。现在东莞那边有一家外资公司招聘会计，我去人才市场应聘了，他们面试后要我去工作。何胜亮就说，东莞离我们这里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毕竟是两个城市，我们如果要建立家庭，这种地理距离是很不方便的。阿梅说，这也是，但是，我这个人是把事业放在第一位的，我不能因为家庭而丢掉我的事业，我这一生不会靠别人生活。我决定还是要去那边发展。何胜亮说，你完全有自己的自由，我的建议只能供你参考，你决意要去，那我也没办法。
    又过了几天，阿梅就把自己培训班的事全部了结结束了。到东莞那边去应聘工作了。从那边回深圳来，一个星期也只有一次，路上需要走三个多小时。她回来又和何胜亮见过几次面。又过一段时间，她们公司又是加班，连星期天也没有，这一晃又是几个月也没有见面了。感情的东西要靠两个人在一起共同生活来维持，这样异地分居的生活，就是很好的感情也都疏远了。于是，这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何胜亮心里感到失恋的痛苦，这次感情又一次失败了。

    五十八
    何胜亮得知卢大伟和瞿志高的悲惨下场后，真是百感交集，唏嘘不已，几十年来的小伙伴，风风雨雨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在深圳红尘漂泊。回顾自己的人生，一阵阵的凄凉悲壮的感觉涌上心头。无大福大贵，也谈不上很成功很失败。但他这条小溪流也是弯弯曲曲，跌宕起伏，风雨不断。所见所闻和所经历的太多太多。
    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感情波折打击以后，何胜亮的情绪陷于低谷。他的身体也感到十分衰弱。人逐渐消瘦。妈妈劝他，你要想开点，所有人的精神痛苦是造成疾病的一个重大因素。于是，何胜亮就想去旅游，来恢复自己的情绪。妈妈年纪大了，出门不方便，他就自己一个人跟团出国旅游，国内基本上所有的省都去过了，他不敢去西藏，因为那里的高原反应太严重。他首先想到要去六十年代闻名的四大文明古国去看一看。于是首先跟团去了埃及和土耳其。在埃及看到的那个古老的金字塔，果然是座非凡的宏伟建筑。据说是在公元前二十世纪建造的。在人类有记录的5000年间，都是地球上最高的人类建筑。那个金字塔的巨石之间连刀片都插不进去。一块块大石被切得方方正正的几十吨重，是怎么样一层层垒起到高达300多米，这确实是一个世界之谜，据说还是外星人来建的，对这一点，何胜亮是相信的，而导游说是用沙子堆起来，用滚木滚上去的，何胜亮觉得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沙丘。
    然后他们又顺着尼罗河南下，到了卢克索神庙。这也是人类建筑史上的奇迹，里面巨大的雕像比中国的长城还要早2000年。那个方尖碑高达几十米，重达几百吨，在那个年代没有起重机，是怎么把它运输竖立起来的？这也是一个谜。14个方尖碑只剩下一个，有十三个都被罗马帝国抢走，运到意大利，后来又分散到法国，美国等地。在埃及开罗的博物馆里，他们看到了神秘的法老王的木乃伊和金面罩，那是镇馆之宝。埃及这个国家后来被外族一再的侵略，原住民早已不见踪影，现在的居民是阿拉伯人，其实是各个民族的混血种。在红海，他们坐游轮游览，觉得那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海，那个海水呈现宝蓝色，翠绿色，在游轮上，随便抛一把饼干，有大群的海鸥追逐抢食，导游和游客还抛下钓鱼线鱼钩，随便就钓上各种各样的海鱼，那真是一种非常兴奋刺激的享受。
    在土耳其，他们看到这个横跨欧亚大陆的国家，历史也很悠久。伊斯坦布尔就是东罗马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它的欧洲部分与希腊紧紧相连。在那里看到了特洛伊木马。还有很多的古城，就是跟希腊的古文明相同时代的，有大量的石雕，运动场，剧院。在卡巴多奇亚，他看到了大量的人挖的石洞窟，是当年古代基督徒逃避迫害而建的，在那里乘热气球，俯瞰这个美丽的城市，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土耳其的棉花堡也是一个很有特色的旅游景点。梯形岩石上，形成无数大大小小的白棉球岩石层层相叠，远望好像一堆堆的棉絮阶梯，白色如下雪，犹如一座棉花城堡，因此，大家通称这个地方为棉花堡，也是自古以来享誉于世的温泉之乡。在伊斯坦布尔参观完圣索菲亚大教堂以后，就乘船游览博斯普鲁斯海峡，这条海峡连通黑海和地中海，左岸是欧洲，右岸就是亚洲。两岸都是美丽的土耳其建筑。游艇上的土耳其国旗，随风飘扬，游客们争相摄影留念。
    在埃及和土耳其，何胜亮看到很少有女性出来工作，商店里小店铺里都是男性坐店，就问导游，这是怎么回事？导游说，他们这伊斯兰教很特殊，他们不允许妇女抛头露面，女性都在家里带孩子，只有男性出来工作，妇女只能当护士和教师，所以他们的社会生产力就不高，不像我们中国妇女得到彻底解放。还有一个特点，在伊斯兰世界里，一个男人按照可兰经可以娶4个老婆，可是大多数人因为经济上贫困娶不起，只有富人才可以娶。何胜亮又问，为什么开罗有很多的烂尾的楼房呢？这些楼房都不高，一般是三层到4层。裸露的砖墙加上没有完工的顶层，连钢筋都突出在外面，活像一大群的巨大刺猬。那导游说，这是因为这些人都很穷，他们在钻那个法律的空子，法律规定，没有完工的建筑物不能收税，如果房屋已经完工了就要收很高地税，所以这个现象就造成了开罗破破烂烂，到处是烂尾楼。开罗还有一个很可怕的现象，就是有10万的穷人无家可归，就住在墓园里面，因为那些墓园里都如一个小小屋，勉强可以睡一个人。埃及很穷，国家有一百万平方公里，但百分之九十九是沙漠，没有资源，只有苏伊士运河每年五十亿美元过活费的外汇。
    何胜亮又几次跟团游览了印度，尼泊尔，柬埔寨，越南，老挝，缅甸。
    在印度，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最著名的泰姬陵。比想象中要大很多，很宏伟壮丽，用洁白的大理石建造的，是印度莫卧尔王朝的国王沙贾汗为他的爱姬泰姬建造的，费时22年。他还参观了一个巨大的印度教的神庙，这个神庙是土黄色的，上面雕刻了无数的印度教的神话人物。印度至今有种姓制度，这是因为这个印度教规定的，把人分成4个等级，最高的叫做婆罗门，下面依次是刹帝利，吠舍，首陀罗。最下等的叫达利特人，也叫贱民，是不可接触者，虽然宪法规定不许歧视，但是各种姓之间不得通婚。何胜亮看了印度以后，觉得放心了，印度这个国家，几百年内是赶不上中国的，脏乱差很严重，土地改革不彻底，妇女解放不充分，气候也很热，没有什么资源，自然环境远不如我们的中国。
    在尼泊尔的首都加德满都，他参观了著名的博卡广场和大佛塔，以及猴庙。印象最深的是尼泊尔的旅游胜地博卡拉，距离加德满都是200公里，可是由于公路特别差劲，走了11个小时，堵车也严重，但是那里的风景实在是优美，雪山湖泊如画，他们在那里看到了喜马拉雅山的日出。早晨时，浓雾密布，突然间雪山露出她的一点真容，就像少女揭开纱巾露出一点眼睛，慢慢的太阳出来了，雪山完全露出真容，就像一个美丽的少女，游客们都感到十分的震撼，惊叹大自然的杰作。
    而在柬埔寨，印象最深的就是看到了世界十大奇迹之一的吴哥窟。这在几百年前完全是用石头雕刻，建筑精美绝伦。印象深刻的是那里有个古庙，完全被参天古树淹没，树根牢牢地扎入到古庙的墙壁和殿堂之中，充分展现出沧桑巨变的力量。金边的王宫虽然不大，然而金碧辉煌，小巧精致。
    而在越南，在胡志明市看到了战争博物馆，里面展现了当年越南与美国战争的一些激烈的场面，还有大量的武器展览。在美丽的海岸城市美奈，看到越南的渔民的生活场景。还在首都河内瞻仰了越南人民的领袖胡志明的遗容。越南的经济处于刚起飞的阶段，比我国要落后20年。
    越南这个女导游是个南越前军官的后代，她说，现在越南的华侨很少了，大部分在七八年左右被赶回中国去了，你们看到，现在的越南基本上中国的文化绝迹了，在街上看不到一个汉字。其他的东南亚国家到处都有汉字，都有华侨。我们这里还有一个特点，南方跟北方不一样，南方人都比较崇拜美国，北方人就对美国不感冒。75年北方统一南方后对南方人的打压很厉害，所以南方人有怨气。何胜亮说，是的，我看到越南对中国还是有敌视情绪的，他们倒也很爱国，一路看到，几乎家家门上都插有国旗。后来通过越南北方进入友谊关的这一段路，就是当年中国军队进攻的路线，一看沿路都是高山密林，何胜亮就心想，难怪得牺牲了不少的人，这里的地势太有利于防守了，进攻的一方看不到敌人，他们躲在树林里面用火箭炮和机关枪扫射，所以我们的军队损失就很大。
    在老挝，那个有名的旅游城市琅勃拉邦是很适合于休假的，有很多西方人就在那里长期休假。山清水秀，没有工业，基本都是原生态。何胜亮在私人市场上买了一小段象牙，好便宜，才二百元。导游看见吓坏了，劝他千万要退掉，否则回国入关后，会被严厉处罚。在首都万象，他还进射击俱乐部打了一次靶，用了美国和各国的军用枪，他多年没摸枪了，算是过了一把枪瘾。印象深刻的是在万荣骑大象，是一种很震撼的感觉，那个大象一步下去就好像一次地震，浑身抖动。那个大象还进入将近两米深的水中。20多人骑了十几头大象，排成浩浩荡荡的长队，然后拍照留念，很是惬意。
    缅甸印象最深的就是有无数的佛庙。那里的人民90%以上都信仰佛教。在曼德勒，他们凌晨起来，看到了上千的和尚出来受斋饭的震撼场景，其中有些小和尚只有七八岁。他们参观了乌本桥，落日下，古老的木桥与落日余晖组成极为壮观的图像。印象很深的还有蒲甘的1000多座佛塔，登高望远，一望无际。在夕阳的映照下，那些佛塔在丛林中闪着金色的光芒，把人带回古老而神秘的年代。最震撼的是仰光大金塔，那是何胜亮有生以来看到的最壮丽的寺庙。那个大金塔是一个巨大的寺庙，里面还有大量的小金塔。里面有多座的佛堂供奉着无数的佛像，大量的民众虔诚的在那里诵经歌韵。可以说是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巧夺天工。那不愧为缅甸的象征。
    旅游真的能陶冶情操，开阔视野，增加知识，广交朋友。何胜亮还认识了五湖四海的很多朋友，其中有不少旅游达人。内蒙古的乌力布，身材粗壮精悍，腿短有点罗圈，是从小骑马的结果。他一看就是一个成吉思汗的后代，他是内蒙古公安厅的一个副处长，快退休了，他家里草原上还有上千只羊，几十头牛，几十匹马，他说，我卖一只羊的钱就够来缅甸旅游一次。何胜亮这才知道内蒙古的牧民是全中国最富有的。他旅游过了80多个国家。何胜亮问他，你们的成吉思汗是如何征服全世界的？蒙古兵是怎么打仗的？他说，当时的蒙古兵一个人是三匹马，两匹马换着骑，还有一匹装辎重。出战时，把皮袋子里装上奶酪，然后就是带上风干牛肉干，饿了就吃牛肉干，就这样在路上可以维持几个月。蒙古马的耐力特别好。然后，包围一个城池后就宣布，只要投降就优待，否则攻破以后就屠城，把全城人杀光，只留下女人。
    还认识一个上海的旅友，叫老胡的，跟他年龄相近，也去了五十多个国家。他甚至还去了南美洲和南极。他说，南极最美的就是看到无边无际的冰雪世界和憨憨的企鹅迎接远方的客人，还有巨大的鲸鱼在海里上下翻腾。有一个云南小伙子竟然骑自行车往返青藏高原，而何胜亮在香格里拉，3600米的高度就有严重高原反应。因此对小伙子十分的佩服。
    何胜亮就想在有生之年游遍世界五大洲。他在报纸上看到有一个大连的老人，买了一辆二手的房车只要15万，游遍了东南亚，还和他的老亲家开车去欧洲。途中在俄罗斯还翻了车，老亲家受伤了，他还是坚持不懈，走完了整个欧洲。何胜亮也想依样画葫芦的走一趟，可是他计算了以后，觉得一个来说经济上费用还更高，再一个来说危险不安全，而且还劳累，所以出国最好的方法还是跟团游，又省钱又省心省力，唯一的不好就是不自由，要按导游的行程安排，时间很紧，走马看花。不过，国内游还是自助游好，坐火车卧铺或高铁最实惠，因为没有语言障碍又熟悉地理环境。
    这次他又游览了澳洲，去了澳大利亚和新西兰。
    新西兰的首都惠灵顿，感觉不是很大，但是很干净。他们乘旅游车沿路看到的都是牧场。导游说他们这里的水果从来不打农药，所以都放心的吃。在一个农场里他们亲密的跟可爱的羊驼和马羊牛接触，还和当地的毛利人一起联欢。这个国家非常的重视环保，据说他们的石油和矿产资源十分的丰富，但是政府坚决不开采，他们只靠畜牧业就可以养活本国人民。
    澳大利亚是一个大国，他的总面积跟中国差不多大。但是，沙漠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在悉尼电视塔，登高鸟瞰悉尼市容，感到十分美丽。印象最深的还是游览澳大利亚北部的凯恩斯。在那里，他们住的是一个五星级森林酒店。清早，人们开门一看，阳台外就是原始的热带雨林。印象很深的，就是游览了世界著名的大堡礁。那是世界最大的珊瑚礁的分布处，乘船可以在海上观看海底的珊瑚和无数热带鱼，这个船底是透明的玻璃。更加让人兴奋的是在凯恩斯的野生自然保护区。那里面不但有各种动物，还乘坐两栖装甲车在热带雨林里面穿行。更加兴奋的是，那里有上千只的彩虹鹦鹉。这些鹦鹉是野生的，但是仿佛通人性，它们定时到这个保护区来和人们相会，人们就用小盘子里面的牛奶，放在手上头上，他们就在人们的手上头上来抢食，游客们发出一阵阵兴奋的欢笑。又近距离地接触澳大利亚的袋鼠，尤其是他们的国宝考拉，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十分逗人喜爱。澳大利亚人口只有3000多万，牛却有6000多万头，导游说他们资源丰富，他们的总理说，只靠卖铁矿就能养活全国人民500年。不过他们近些年又开发了新的资源，就是澳大利亚特有的一种宝石叫OPPO欧珀，这种宝石是彩色的，这是所有宝石中独一无二的，但是价格也十分昂贵。在黄金海岸，何胜亮还第1次乘直升机在空中游览，美丽的风光一览无余
    回国不久，何胜亮又跟团赴非洲旅游，这次他去的是肯尼亚。他的主要行程地就是去看看马赛马拉大草原上的无数动物。从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去马赛马拉的路上，汽车要走10多个小时，一路上就看到当地的农民生活十分艰苦，他们叫马拉人。他们住的一个个用泥和草建的小房子就像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积木，房间内没有水管电器等任何现代设施，基本就是空徒四壁，那农民就披了一个袍子，手里拿一根棍子，养着一群牛。到了马赛马拉附近，他们住在一个森林酒店，这是华人开的，里面的环境十分优雅，有几十栋木质的别墅房。全部木建筑的房顶盖的是茅草，何世亮一个人住一个100平方米的大房间，里面的陈设却很现代化，各种家用电器全部都有，夜里还听得到动物的嗷叫。第二天，他们就乘坐专用的敞篷汽车，在马赛马拉那个大草原上尽情地游览。游览颠覆了他原来对非洲的印象，原来以为这里环境很恶劣，气候很热，都是沙漠，其实，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的自然环境是非常的好，肯尼亚每年的气温平均在23度左右，冬暖夏凉，所以，难怪这里是动物们的乐园。在这个大草原上，他看到了斑马，角马，狮子，鳄鱼，河马，狒狒，长颈鹿，大象等多种动物。回来后就沿着东非大裂谷走，在一个著名的游览湖泊区，乘船与河马近距离的接触，河马来追赶快艇，那个场面十分的惊险刺激。尤其高兴的是，在内罗毕的肯尼亚博物馆，他们看到了大量的人类的远古猿人化石。中国周口店的猿人只是50万年前，他这里的一个人类之母的猿人化石是300万年前，这就是著名的露西。所以现在考古界公认，我们现在的人类是从非洲走出来的。
    肯尼亚位于赤道线上，经过赤道时，那里有个大大的标识牌，还有纪念品商店，何胜亮在商店里买了一些准备送朋友的纪念品。店员建议到门口的空场去观看赤道附近特有的地理现象演示。牌子旁边地面上几个颜色不同的水杯就是工作人员为游客展示地理现象的工具。
    结果果然看到神奇的自然现象：
    工作人员将一个漏斗放在水杯上，向漏斗中注满水，让人们仔细观察水从漏斗流进水杯时的旋转方向。由于水杯比较小，盛水少，不容易看清水流方向；他在漏斗中放进一根小火柴棍，让人们通过观察火柴棍的旋转方向判断水流的旋转方向。他分别在赤道线上、赤道北侧、赤道南侧演示了三次。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在两块牌子当中的赤道位置，水通过漏斗流出时直接下泻，水中火柴棍没有任何旋转，而在赤道北侧，火柴棍像仪表盘上的指针，随着水流顺时针旋转，在赤道南侧则是逆时针旋转。三次的演示地点相距不远，赤道北侧和南侧的演示地点距离赤道都不超过约5米，但是演示结果截然不同，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可惜在博客里只能展示图片，无法与朋友们分享当时的录像。
    演示这个现象的工作人员说，这是地心引力和地球自转离心力的夹角形成合力所导致的现象。地球上水平运动的物体在北半球向右偏转，南半球向左偏转，赤道线上不偏转。因此出现赤道北侧水流顺时针旋转、南侧逆时针旋转的现象。而且，纬度越高的地区，这个现象就越明显。也就是说，距离北极越近的地方，水流顺时针旋转速度越快；同理，距离南极越近的地方，水流逆时针旋转速度越快。
    他又去了俄罗斯和朝鲜。在俄罗斯参观了莫斯科的红场和克里姆尼宫以及列宁墓。广场旁边那个大百货商场是超级大，他在里面逛了有三个多小时。俄罗斯的教堂是东正教的，俗称叫洋葱头，修的也是十分的宏伟瑰丽而且五彩斑斓。圣彼得堡印象最深的是参观冬宫博物馆和叶卡捷琳娜女皇宫，那里面都是金碧辉煌，陈列十分丰富。在女皇宫里有一个琥珀宫，那个宫殿的房间全部是用琥珀装贴的。二战时被德军抢掠一空，后来又照原样修复。在涅瓦河上看到了打响10月革命第1炮的拉芙乐尔巡洋舰。涅瓦河上的一个岛上有金色尖顶的圣彼得保罗大教堂，大部分沙皇的棺材就放在那里。印象很深的是在莫斯科参观新圣女公墓，那里面几乎俄罗斯的古今名人都埋葬在那里，他记得有赫鲁晓夫，有中国的王明，著名的芭蕾舞演员，以及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界的名人。俄罗斯的特产是鱼子酱和伏特加酒，还有巧克力。
    导游小王是中国沈阳过去的留学生，正在读研究生。他是利用课余来赚点外快当导游。他介绍说，由于俄罗斯的气候很寒冷，所以男人酗酒的很多，为此死亡的不少，所以男女比例失调，女的多男的少，所以有不少的中国人在俄罗斯娶媳妇。中俄混血的孩子很漂亮，弄得好还是金发碧眼。另外，俄罗斯由于地广人少，所以也有不少中国人在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开荒种地，种马铃薯，小麦，双方都得利。再一个就是俄罗斯人是一个性格很豪爽，做事容易冲动的民族。比如前苏联就突然瓦解，彻底的经济休克化改革，彻底的私有化，结果搞得国家十分的破败。现在老年人都是怀念前苏联，不过他们都保留了过去的福利制度，住房，医疗，教育都是免费的。他们现在的经济比较单一化，主要靠输出石油和出口军工来赚钱。优势是土地特别多，为每一个人在西伯利亚的森林里面分配一大块土地，鼓励他们去种地。很多莫斯科人在附近的森林里面都有自己的别墅。到了假期，都开着车去别墅度假。看他们的车，有很多都是用了四十多年的小拉达，但是特别耐用。他们的车为什么特别脏？因为这个地方冬天很长，经常下雪，车在雪地里面开，即使当天洗的，马上又是搞得脏乎乎的。他又说，俄罗斯人对朱可夫的评价比斯大林还高，因为二战主要是靠他打赢的。对这一点何胜亮坚决不同意，他说，你不能说苏联赢得卫国战争，一个统帅的作用比最高领导的作用还强，毕竟斯大林是掌握全局的。

    他去朝鲜是在丹东跟的旅行团，在丹东那个鸭绿江大桥上，看到了当年被美国飞机炸毁的一座断桥。那个厚达十公分的工字钢被炸弹炸到弯曲得像麻花一样，遥想当年战争的惨烈程度，何胜亮不禁浮想联翩。他跟团乘坐火车到达朝鲜旅游，过境时朝方检查很严格，要检查手机，以及行李里有没有黄色的东西。想不到的是在朝鲜吃得超好，每顿都有鱼有肉还有酒，水果。住的酒店也是五星级的，但是那个导游就说，不准游客单独出行。他们对领袖十分忠诚，每个人的胸前都带着领袖的像章。朝鲜的姑娘特别漂亮，他们没有营养过剩的情况，没有胖子，也没有太瘦的人。他们的社会保障特别好，住房医疗就业都是有保障免费的。高中毕业以后要么参军，要么工作，要么就读大学，没有失业的，结婚以后政府就送平均30平方米的住房。结婚时，政府给姑娘们还送一套首饰，政府还要奖励多生。何胜亮想，尽管在美国的全面封锁下，能够做到这样也还真是不简单。沿途看他们的农村庄稼，地里都是郁郁葱葱，没有一寸空地，据导游说他们有过好几年的艰难行军，其间还饿死了不少人，现在他们已经度过了这个艰难期，当时在80年代，朝鲜的生活水平比南韩还要高，他是属于苏联的经济互助体内，苏联援助他大量的拖拉机，他们已经消灭了城乡差别。但是苏联解体后，所有的农机供给都没有了，所以他们的农村就出现了农业危机，又碰上了自然灾害，于是形成苦难行军。不过现在由于核武器的原因又受到空前的制裁，但是，他们由于基本是自给自足经济，似乎还过得去，关键是，中国提供给他们基本的能源和其他需求。何胜亮感到印象最深的是在旅馆住的晚上，偶然就发现满天的星空连银河都看得到，这是他在中国内地几十年没有看到的美景。小时候，在家里的夜里夏天乘凉时，曾经见过的这个美景又重现了。然后他们参观了板门店，那是三八线上的韩朝对峙的区域。至今气氛仍然十分紧张。沿路有很多的大石墩是活动的，有情况的时候，如果战时，就把这些几吨重的大石头翻过来，就堵在路上，使得军车不能通行。在平壤他们还参观了志愿军纪念碑，那里有一个纪念堂，里面陈列着志愿军牺牲的团以上干部和一级英雄的名单，里面有黄继光，邱少云，罗盛教，杨根思，大家献了鲜花，肃立默哀。在风景如画的妙香山，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博物馆，里面陈列的是世界各国送给朝鲜领导大量精美的礼品，让人大开眼界。印象更深的是在朝鲜的万景台少年宫观看少年儿童们的演出，那真是十分的精彩，有歌有舞还有杂技。
    回来不久，何胜亮又去我国的台湾旅游了一次。宝岛的风景果然不错，他印象很深刻的就是这个台北市高层建筑不多，就一个101大厦，孤零零的如鹤立鸡群。那个士林夜市是超级繁华，各种台湾的小吃真是数不胜数，他就吃了一个蚝仔炒蛋。然后，又看了蒋介石的陵寝，旁边有个湖叫慈湖，里面有一只黑天鹅孤零零地游荡，活像是蒋介石的幽灵。台湾最美的景色，还是在阿里山和日月潭。日月潭是个高山湖泊，碧波荡漾中，他们到了一个湖心小岛，在那里看到了高山族的表演。在台湾的行程从北到南，一直到高雄，那个旅游车上都播放邓丽君的歌曲，台湾人对邓丽君的感情是非常深厚，在高雄参观了邓丽君的纪念馆，那个馆的馆长是邓丽君的大哥，何胜亮买了纪念品还跟他合了影。
    在台湾的这个旅行团中有两件事何胜亮的印象十分深刻，一个是遇到一件趣事，那时每个旅行团都是一个房间睡两个人，他就跟一个广东肇庆的小伙子高万成共住一间。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但是晚上打呼噜特别有趣，跟别人打还不一样，声音是忽高忽低，时长时短，频率在变化，还时有时无，像外星人唱歌，所以吵得人整夜睡不着觉，何胜亮气得就拿起被子，躲到走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是住一个汽车旅馆，没有走廊。他实在忍不住，就提出要到大巴车上睡觉，导游老成说，这样不行，这是安全不允许的。但是，偏偏那个汽车旅馆很偏僻，实在没有其他走廊和室内睡觉的地方。于是他又忍了一夜。第三天实在忍不住了，他就要求到外面自己找旅馆去住。但是这个台湾的导游非常心地善良，他苦笑着说，既然你实在忍受不了，那么，就这样吧，我跟这个小高睡一个房，你跟司机睡吧，这样就解决了这个问题。第二天何胜亮问导游，成先生，晚上感觉怎么样啊？他愣了一下，嘿嘿说，还好还好。结果到第三天，何胜亮又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苦笑说，我也受不了了！我还是自己加钱找一个房间睡觉了。何胜亮双手合十，连连道谢说，那么，实在不好意思，太感谢你了，要给你们公司去电话赞扬你。
    回来后何生亮写了一篇帖子，在网上发表，就说我在台湾遇到了活雷锋，对这个成先生大加赞扬。
    旅行团里还有一个老头龙先生，九十多岁了，有点老年痴呆症。整天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看什么都不顺眼。他带了一个女人，比他小三十多岁，据说是他老婆，长得也不漂亮，又胖又矮又黑。所以大家经常拿他调侃，龙先生拿出名片来给大家一看，哎呀，那里面身份还不简单，是留日归来，博士，还是律师，他说在深圳有八套房，是个富豪。大家笑话他，你这么优秀又有钱的人，找个老婆怎么不漂亮呢？他说，我的老婆，我自己看得漂亮就是漂亮。何胜亮问他，你对毛泽东和蒋介石怎么看？他说，毛泽东聪明伟大啊，在中国得人心呐，蒋介石独裁搞腐败，所以打不赢我们党啊。在游日月潭时，看完当地高山族人的歌舞表演，老头上台拿起话筒唱了一首歌，手指老婆，引得大家哄堂大笑，那歌词是：你问我爱你有多深，爱你有几分？你去看一看，你去想一想，《月亮代表我的心》。大家热烈鼓掌，旁边的高山族人也是笑得直不起腰。
    何胜亮对旅游上了瘾，他又马不停蹄两次游了欧洲，去了英国，瑞士，意大利，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最后又去了北欧的5个国家，就是丹麦，挪威，瑞典，芬兰，爱沙尼亚。其中还路过重游了法国德国比利时。
    在英国参观了白金汉宫广场和伦敦桥，伦敦塔和伦敦的市容。又去了温莎城堡和牛津大学以及巨石阵。在伦敦他看到很多的流浪汉，无家可归者，就在露天铺一张垫子就席地而卧。牛津大学里都是古建筑，跟国内的大学不太一样，就像一个城市，有很多的建筑，里面有很多的学院。有一个古老的图书馆有10层高。看到有很多中国的留学生在那里学习。印象最深的还是大英博物馆，那里面陈列着英国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精美的古代的文物，绘画等等，其中有不少从中国抢来的文物。这也是世界四大博物馆之一。
    这次重游法国和比利时，参观了卢浮宫，这是世界四大博物馆之一，那里面的镇馆之宝是蒙娜丽莎，就是达芬奇的画。看后感到很失望，那幅画画幅不大却占据一个厅，厅内人山人海拥挤的都无法拍照。卢浮宫那里面保存的世界各地的文物的确是相当丰富。在德国巴伐利亚州看到了著名的天鹅堡，在美丽的半山腰中，真是如童话般的世界。而东德的德累斯顿在二战中已经被摧毁，他们又按原样修复了古代的石雕建筑。那是德国的硅谷，电子工业很发达。
    旅友们纷纷说，瑞士是所看过国家中最美丽的，何胜亮也这样认为。那里有雪山湖泊，美丽的乡村牧场，看不到污染，没有工厂的烟囱。他在琉森坐缆车登上了阿尔卑斯山脉的雪山，一看那不是一座雪峰，而是连绵的几十座雪峰望不到头。那座山上有大量的滑雪的人士，从海拔几千米的山顶，一跃而下，像闪电般，十分惊险刺激。
    奥地利和德国是同一个民族。因斯布鲁克是雪山包围中的城市，风光绮丽。阿斯塔特是世界闻名的小镇，雪山环绕中有一个大湖泊，原先是一个盐矿，小镇上完全是中古时代的木质建筑。音乐之都维也纳的印象最深，在美泉宫里欣赏音乐会，音乐会有交响乐和歌舞。最后一曲压场乐曲是拉德斯基进行曲，全场观众起立鼓掌和着节奏，将音乐会带到了高潮。

    匈牙利的首都布达佩斯的风光简直不亚于巴黎，在蓝色的多瑙河上乘船游览，两岸都是很美丽的古建筑。导游说这座城市曾经被匈奴人和蒙古人侵占，但是他们都是过路，没有进行大事的破坏，嗯。所以保留的古建筑很多。在山顶的总理府旁边，保留了一片被二战摧毁的废墟，让人们时刻不忘往日的战争。
    捷克首都布拉格的老城给人的印象也是很深刻，那都是红瓦的中古建筑，站在山顶看如一片红色的海洋。在布拉格的河上乘船游览，一位老人在船上拉响手风琴，把人带回那东欧的悠闲时代。捷克的工业也比较发达，斯柯达汽车就产自于捷克，30年代著名的捷克式轻机枪全世界闻名。何胜亮心想，东欧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变为资本主义，好像现在人们也过得去。这真是不论怎么变，地球还是照样转的。
    文艺复兴的发源地意大利给人的印象尤为深刻。佛罗伦萨是一座具有悠久历史的文化名城，它既是意大利文艺复兴运动的发源地，也是欧洲文化的发源地，巨商美第奇家族是造就文艺复兴旗手的孵化器，达?芬奇、但丁、伽利略、拉斐尔、米开朗基罗、多纳泰罗、乔托、莫迪利阿尼、薄伽丘众星闪烁。坐车穿越欧洲，欧洲其它国家基本上看不到庄稼，大部分都是种的牧草，而意大利是有农业的，他有小麦和水果以及大量葡萄园酿酒。罗马的古斗兽场令人印象最为深刻，当年这里的贵族们把奴隶们抓来观赏他们与猛兽搏斗，还有奴隶们自己互杀，引发了斯巴达克奴隶大起义。古城内的喷泉也是人山人海。而威尼斯水城是别具风光，这座城市被海洋包围，城市中没有公共汽车全是由小船来交通。他还看到了举世闻名的比萨斜塔。
    斯洛伐克是一个小国，也没什么风光，首都布拉迪斯拉法就有一个中心广场，他是从捷克斯洛伐克分裂出来的一个国家。工业不发达，所以环境污染也就很少，风景也很优美。
    北欧那几个国家简直就是世界的样板国，高福利高收入，是社会民主党当政，以马克思为祖宗。在丹麦看到印象最深的就是首都哥本哈根海边的美人鱼。这个国家养的猪，供全欧洲人食用，而且是世界创新能力排名靠前列的国家。尤其是节能环保技术很先进。他有利用海洋的波涛来发电的技术。
    挪威是北欧国家中风光最美丽的。他有世界上最大的峡湾，峡湾就是由海水倒灌进内陆形成的湖泊。坐游轮游览峡湾，两边都是高耸的山峰，在湖边有一个美丽的小镇，雪山湖水和小镇交相辉映，真是风光旖旎，心旷神怡。首都奥斯陆的夜晚灯光璀璨，十分的繁华，还有诺贝尔和平奖的颁奖大酒店。北欧冬季气候十分严寒，一年中可见阳光的天数不多，所以这里的人普遍容易得上忧郁症，据说自杀率是世界排名靠前的。
    瑞典这个国家很不简单，它的工业能力很发达，可以自己制造飞机军舰，以及各种精密的工业机械等等。它的造纸出口是世界第一。在古代它曾经是占领了欧洲的大片地区。北欧人的祖先叫维京人，是海盗出身，到欧洲到处抢劫掠夺，在欧洲臭名远扬。导游说这是因为他们有把遗产只传给长子的风俗习惯，而他们的次子因为没有财产，就只好去当海盗。瑞典的首都斯德哥尔摩也很美丽，她是一个海湾城市。乘着游轮沿着海湾转一圈，沿途风光无比美丽。这个国家人口只有1000万，面积却比广东省大一倍。北欧国家共同的特点都是人少地多，资源多。例如挪威有丰富的石油资源，他们普遍有森林资源，所以这也是他们富裕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从斯德哥尔摩乘邮轮几个小时就到达芬兰。那个游轮可乘坐3000多人，上有赌场，咖啡厅，歌舞厅等等，早餐特别丰盛，何胜亮在那里品尝了少见的黑鱼子酱，都是自助餐随便取用，大快朵颐。
    芬兰与俄罗斯相互接壤，首都赫尔辛基十分宁静，干净，温馨。高层建筑很少。芬兰的科技也很发达，著名的有爱立信公司。自然资源丰富，木材特别多。
    从赫尔辛基又顺便去了原苏联的国家爱沙尼亚，这个小国只有100万人口，森林面积达到80%。它的首都塔林，是世界文化遗产。登上山顶眺望这座古城，只见大片红顶的建筑，古色古香，仿佛进入中世纪。城内都是中古时代的石板路，两边的小店出产各种特色小吃。何胜亮顺便问那个导游，那个导游在此生活了几十年，是中国人，他问东欧剧变以后，目前这里的人，对过去和未来是如何看法？他说，老人们怀念过去，而年轻人们大多都到西欧去打工，安于现状。这些东欧国家都保留了过去社会主义社会的福利制度，看病，教育，住房都是基本免费的，所以社会矛盾不大。
    何胜亮本来不想去日本，他很仇恨这个国家，这是对我国近代伤害最大的国家。可是他又改变了想法，因为这是一衣带水的国家，很近，再说又是发达国家中的第二位。去看看这个敌对国家的科技和人民的生活状况也不妨，要战胜敌人必先了解敌人。于是他还是跟团去了日本。在东京大阪和京都奈良转了一圈。大阪是个纯商业城市，旅友们大包小包地购买化妆美容用品和药品。何胜亮的原则是在那里不买任何东西。奈良那个公园里的鹿倒是比较有独特的特点，这些鹿不怕人，和人密切接触。日本的自然风景还是不错的，多山靠海。沿路的工厂特多，不愧是工业大国。登上富士山那一天，是大雾弥漫，什么也没看见。他得知这个富士山是1万年前火山爆发形成的，于是他捡了一块火山石头拿回来作为纪念。东京倒是个很有特点的城市，其高楼大厦与香港相当。但是日本的地铁特别不方便，如果要转线还要出站再进站。何胜亮花了相当50块钱人民币的一张日票，所以坐地铁和公交很超值。他还特别偷偷跑到日本的尽过神社去看了，那个供奉牌位的灵堂是不准人进去的，他就绕着转了一圈，狠狠往地上吐了几口痰，以表达鄙视。那里面有一个武器博物馆，叫作游就馆，看到各种各样的飞机大炮，以及一些战争的纪念品。在银座那里逛了逛，感到特别的是，商店里的灯火特别明亮。他又跑到那个红等区去转了转，看到门口都有几个很凶的像是帮派的人把门，里面的女人浓妆艳抹的，据说外国人是不让进去的。东京的海边倒是有点看头，那里也有一个自由女神像，比纽约那个自由女神像要小很多。日本的神社很多，何胜亮也去看了一下，所有的神社里面都看不到人像神像或者雕塑，只有牌位，这是日本的国教。在东京的上野公园里，有日本的科技博物馆，那里面展现了日本的各种科技成果，还有一个东京博物馆，那里面是展览日本的历史，跟我们北京的故宫博物院比起来简直是差得太多，它里面的考古的文物上面都是中文，说明日本的文化来自于中国，镇馆之宝也没什么特别，大多就是军刀和和服。在去富士山的路上，晚上是在一家温泉旅馆住宿，那里倒很特别，穿了一套日本的和服拍了拍照。总之日本的风景名胜，在全世界来说，是排在靠后的。不过感觉日本人很讲礼貌，游客进店，店主都要鞠90度的躬。
    与别人不同，大多数人在旅游时，沿路的车上都是眯着眼睡觉，何胜亮却是拿着一个单反相机一路拍摄沿途的风景人物，根据光线和距离的不同，随时调节焦距，曝光度和速度，抓拍了很多在旅游景点看不到的风光民俗。在去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路上，第1次拍到了初升的月亮，如一轮红日般大，何胜亮开始误以为是清晨的朝阳。在柬埔寨拍到一个8岁的小女孩，背着比她还要高两倍的塑料垃圾，衣衫褴褛，很是让人心疼可怜。在台湾沿途拍了不少台湾的特色，有那种槟榔店，店里都是一些穿着很性感的女郎，坐在里面搔首弄姿。还在尼泊尔到印度的飞机上，从飞机舷窗中拍到了喜马拉雅山的雄伟山峰。从飞机舷窗上拍各个大城市俯瞰的照片是非常有意思的。还在游轮上拍摄大群的海鸥追逐的照片，更是让人兴奋不已。

    各国的风味饮食也是各有特点，让人大饱口福。外国人的饮食总体来说，比中国的要简单很多，不像中国有各种菜系风味万千。但在欧洲国家的早餐，一般品种特别的丰富，除了肉鱼蛋以外，光面包就有十几种，拌牛奶酸奶的各种配料也有十几种，还有蛋糕，冰淇淋，奶酪，咖啡，培根，果子酱，蜂蜜，柠檬汁等等，他们的蔬菜大都是生吃的，拌上沙拉酱，酸酸甜甜，优点是保持了蔬菜原有营养。意大利有一种面很特别，叫做墨鱼面，是黑色的，用墨鱼汁做的面，在威尼斯品尝的。爱沙尼亚的风味食品是烤猪脚，那个猪脚烤的香喷喷的，皮像麻花一样脆。英国风味食品是炸鳕鱼薯条，而俄罗斯的主要是罗宋汤和伏特加酒，日本则是寿司料理，韩国就是泡菜，美国就是麦当劳肯德基。游客们带回国的特产主要有比利时的巧克力，法国的香水，意大利的奢侈品，德国的刀具厨具餐具，日本的美妆用品和医药，东南亚的珠宝和橡胶制品，美国的保健品。
    何胜亮去了40多个国家，世界主要的风景和国家都去到了。他计划还要去以色列，巴勒斯坦和希腊，葡萄牙，西班牙，南非。而且，他还很想去很憧憬的南美洲。可是一算，那个价格太高，起码要5万，囊中羞涩，光坐飞机就要坐将近30个小时，就没有去。
    看过了世界和中国的大多数美景，虽然各国的风景名胜都各有特点，对比之下何胜亮还是觉得中国的风景名胜最美。伟大的祖国历史悠久，山河壮丽，地质地理结构多样，人文加自然，无与伦比的壮丽动人。他写下一首诗歌感叹大自然的奇妙无比：
    无题
    大千世界超神话，壮美旖旎吐芳华。
    走遍寰球回头看，五洲四海都是家。
    时代进入到当时，微信已经取代了QQ成为社会交流的一个重要的网络工具，何胜亮也经常在微信的朋友圈里发布旅游时的各种美丽的图片和视频，博得了广大网友的交口称赞。他将旅游时发现的中外各种特产和特色汇总起来在朋友圈里发出来。这个帖子又获得了广大网友的点赞和好评：
    分享旅游发现的中外特产特色和主要名胜
    美国，保健品，coach箱包服装，纽约时报广场，自由女神像，大都会博物馆
    俄罗斯，伏特加酒，鱼子酱，琥珀，克里姆林宫，涅瓦河，冬宫博物馆
    法国，化妆品，洋酒，香水，lv奢侈品，巴黎埃菲尔铁塔，罗浮宫博物馆
    英国，鳕鱼薯条，威士忌酒，白金汉宫，温莎城堡，大英博物馆
    意大利，奢侈品，gucci箱包，空心面，墨鱼面，威尼斯，罗马老城，斗兽场。
    比利时，巧克力，拉尿小童像，布鲁日。
    古巴，雪茄烟，糖，哈瓦那。
    美洲，玛咖，驼羊，可可，矿藏，伊瓜苏瀑布，亚马逊雨林，墨西哥玛雅金字塔。
    南非，钻石，黄金，好望角，自然保护区。
    澳洲，奶粉，红酒，欧珀宝石，矿藏，悉尼音乐厅，大堡礁珊瑚礁。
    中东，石油，椰枣，埃及金字塔，以色列哭墙，卢克索神庙，阿克沙清真寺。
    伊朗，地毯，石油，德黑兰伊朗国家博物馆。
    土耳其，羊毛纺织品，无花果干，工艺品，地毯，博斯布鲁斯海峡，棉花堡。
    奥地利，施华洛世奇水晶制品，首饰，美泉宫，音乐厅，雪山，维也纳城
    瑞士，名牌手表，阿尔卑斯雪山，乡村美景。
    德国，厨具，刀具，天鹅堡，勃兰登堡门，柏林博物馆。
    日本，美妆品，药品，马桶盖，半导体芯片，京都鹿苑，富士山。
    印度，药品，咖喱，泰姬陵。
    尼泊尔，手工艺品，博卡拉风景区看喜马拉雅山，猴庙，杜巴广场。
    东南亚，橡胶乳胶制品，榴莲，山竹，芒果，菠萝蜜，红木工艺品，翡翠，宝石，红花油，缅甸大金塔，吴哥窟，老挝琅勃拉邦，泰国普吉岛，芭提雅。
    朝鲜，护肤品，化妆品，松花粉，平壤，金刚山，妙香山，三八线。
    北欧，琥珀，烤猪蹄，挪威峡湾，斯德哥尔摩海湾，赫尔辛基，塔林古城。
    肯尼亚，红木制品，赤道风景，东非大裂谷，马赛马拉自然保护区。
    东北漠河，养眼蓝莓干，鲜美毛尖菇，猴头菇，榛子。
    新疆，葡萄干，和田玉，核桃，天池，喀纳斯湖。
    西藏，牦牛肉干，虫草，藏红花，青稞粉，布达拉宫。
    云南，水果，普洱茶，螺旋藻，云烟，石林，大理，丽江，香格里拉，泸沽湖，西双版納。
    广西巴马，火麻仁是当地人最爱吃的，黑枸杞，香猪肉干，多个溶洞
    柳州，樟木箱，蛤蚧，溶洞，大苗山，柳侯祠。
    桂林，三花酒，桂林腐乳，阳朔山水，象鼻山，芦笛岩。
    湖南，辣椒酱，长沙臭豆腐，腊味，湘绣，张家界，凤凰古城。
    湖北，孝感麻糖，武昌鱼，热干面，三鲜豆皮，麻烘糕，汤包，板栗，莲藕，淡水鱼，桂花，武当山，黄鹤楼，神龙架。
    贵州，茅台酒，董酒，郎酒，老干妈调料，苗族蜡染，刺梨，梵净山，黄果树瀑布。
    四川，五粮液酒，川菜，乌江鱼，火锅，川桔，飞机汽车军工，卫星，峨眉山，九寨沟，宽窄巷，金沙遗址。
    重庆，麻将牌，灯影牛肉，鸭血旺，麻辣火锅，麻婆豆腐，三峡，万州大瀑布。
    海南，珍珠，海味，咖啡，苦丁茶，香蕉，东山羊，卫星，三亚，博鳌。
    福建，大红袍茶，水仙花，海味，服装，鞋帽，鸡血石，田黄石，武夷山，土楼。
    安徽，茉莉花茶，安庆豆瓣酱，砀山梨，傻子瓜子，九华山，黄山。
    江西，庐山云雾茶，景德镇瓷器，有色金属，钨矿，稀土
    河南，古迹，烩面，信阳烧鸡，烟叶，拖拉机，坦克，洛阳龙门石窟，开封铁塔，安阳殷墟。
    河北，海味，钢铁，山货，山楂，驴肉，水蜜桃，照相器材，汽车，狼牙山，白洋淀。
    山西，汾酒，陈醋，煤炭，卫星，五台山，恒山，云冈石窟。
    江苏，苏绣，香醋，大闸蟹，碧螺春茶，南京板鸭，苏州园林，南京紫金山
    上海，五香豆，大白兔奶糖，汽车飞机军工，航母，豫园，南京路，外滩。
    北京，北京烤鸭，麻酱面，酥糖，果脯，果丹皮，山楂片
    天津，杨柳青年画，狗不理包子，大麻花
    广东，粤菜，海味，家电，清远鸡，服装，丹霞山，肇庆七星岩。
    广东河源，五指毛桃煲汤，河源黄酒，客家菜，酿豆腐，万绿湖。
    浙江，龙井茶，义乌小商品，绍兴黄酒，金华火腿，电商，雁荡山，西湖，千岛湖。
    陕西，西凤酒，苹果，核桃，羊肉泡馍，肉夹馍，飞机，军工，华山，兵马俑，延安。
    甘肃，羊皮袄，矿藏，卫星，原子弹，敦煌莫高窟，张掖五彩山，麦积山石窟。、
    青海，牦牛肉，唐卡，原子弹，青海湖。
    山东，苹果，潍坊风筝，鲁菜，青岛啤酒，大葱大蒜，德州扒鸡，泰山，趵突泉。
    辽宁，二人转，苹果，海产，对虾，海参，岫岩玉，飞机军工，航母，大连，沈阳故宫。
    黑龙江，木材，人参，木耳，哈尔滨红肠，镜泊湖，漠河，五大连池，哈尔滨。
    吉林，人参，鹿茸，乌拉草，松子，机车汽车机械，长白山。
    内蒙，牛羊肉，稀土，奶干奶酪，煤炭，坦克
    宁夏，枸杞，牛羊肉，压砂瓜，沙湖，沙坡头。

    五十九
    何胜亮出门旅游时，心里一直牵挂着自己从小长大的江城市。人性如此，对生活相处多年的地方和人，都有割舍不断的感情牵挂。他顺便回到了江城市，阔别多年，回去一看，果然大变样了，江城市已经不是原来那种“光灰”的城市，对污染治理的比较彻底，恢复了原来山清水秀的容颜。原来幼儿园小学中学时的同学找到了他，于是他请同学们一起聚会，在大酒楼里畅饮畅谈，大家刚一见面时都很惊诧，不认识了！他在宴席上吟诵了一首古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当年稚嫩的小伙子和青涩的姑娘们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堆满了皱纹。大家感叹，日月如梭，时光如水，世道变幻。谈起当年的趣事，有时候忍俊不禁地哄堂大笑。在宴席上，大家也用唱歌表达自己的心情，何胜亮唱一首三国演义的主题曲，滚滚长江东流水，引吭高歌，引来大家阵阵掌声。他又指挥大家合唱一首团结就是力量。老同学们录下视频放在同学圈里面传看，互相感到很惬意。几十年的沧桑，大家的经历都不同，有的过得好，有的过得不好，有的同学已经去世了。有的同学经济上比较困难，例如杨慧霞和赵世平同学都因为爱人患癌症，用了天价治疗费用，甚至卖掉房产，还负债。他们花甲之年还不得不打工还债。何胜亮就和那些收入比较高的同学对这些困难同学进行了经济帮助。其实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杯水车薪，有胜于无而已。
    难得归来一趟，见罢了同学又见同事。何胜亮一个电话找到全中霞，全中霞一接电话就说，啊，老主任啊，你的声音没变，一听就知道，还是老样子。何胜亮笑说，全中霞呀，人已经老啰，白发苍苍啰。我昨天已经回到江城市来啦！来看望老同事们。全中霞惊喜地说，那太好了，马上我们请你吃饭吧，何胜亮说，不啊，我是你们的老领导嘛，我来请你们，你打电话通知同事们都来好不好？全中霞连连说，好好好。于是两个多小时以后，他们在聚星楼会面了。大家久别重逢，感到十分惊喜，握手拥抱。叙旧论今，万分感叹。何胜亮问，怎么还有一半的同事都没来呀？全中霞说，哎，当年的计算中心就剩下两个人还在岗，其余的大部分都不在那里了，有的是内退，有的是退休，还有的过世了。钢厂早就被私有化了，是一个香港的大老板给买下的。原来有将近三万人，现在就剩下5000人了。附属的大集体小集体企业垮的垮，分出去的分出去。厂医院私有化了，厂学校也全部社会化了。何胜亮笑着说，那真是大变天呐！特色到底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说不清楚。刘阳华在旁边哈哈一笑，管他什么主义，我们只要有饭吃就行，现在就是活不好也死不了。你在深圳是高收入啊，你退休工资拿多少啊？何胜亮就举起一个指头说，打工人也，你呢？刘阳华举起三个指头，何胜亮说，那你厉害啊。刘阳华问，你那一后有几个零呢？何胜亮迟疑一会说，是四个零。刘阳华伸伸舌头说，啊呀，那我这只有三个零，还是你更厉害呀。全中霞和你同工龄同职称的也只比我多八百多。全中霞问，何主任，你当时为什么干得好好的，偏偏要离开江城市呢？何胜亮说，我当时就看到这钢厂领导不行，腐败又没有战略眼光，胡乱地搞扩建，搞一个项目垮一个项目，我们辛辛苦苦搞的控制项目吧，搞出来没有一个用上。再说，我觉得，江城市的气候不好。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污染也大，光灰的城市应该躲开。更气人的是当年我搞民主管理，不给上面好处，老是被穿小鞋。人挪活，树挪死，我就跳出是非之地了。大家边喝酒吃菜边聊，何胜亮突然问刘阳华说，吴广胜呢？怎么没来？刘阳华听了脸色一变，摇摇头说，唉，你说到我的痛处了。全中霞说，别提啦！他们可是一个悲剧啊。于是说出了他们的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来，吴广胜和刘阳华结婚以后，两人夫妻恩爱，小日子过得倒也甜甜蜜蜜。生的女儿吴娟也很争气，聪明活泼又乖巧。夫妻俩除了努力工作以外，在业余也是倾尽心力培育这朵小花。当年湖北的高考平均成绩和录取率一直在全国名列榜首，有人说湖北人好像除了高考出人头地这一条路外，别无他路可走。所有家长对自己的子女要求特别的严格，竞争十分激烈，都说不能输在起跑线，又说智力投资最重要。学生们课余也被挤得满满的，家长们带他们去各种的培训班补习语文，数学，外语，还有各种兴趣班，例如学钢琴，游泳，跆拳道，围棋，国际象棋，音乐，舞蹈。少年儿童们的幸福童年完全被打碎了，没有自己业余课余放松游玩的空间时间。吴娟从小学初中高中一路都是拔尖，所以就考上了清华大学。夫妻两个人兴高采烈，认为这下总算熬出头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吴娟学习太努力，身体的抵抗力就很差，在学校里得了一场重流感，居然发展成了心肌炎，心肌炎在流感的发病率只占到十万分之一。由于抵抗力太差，她经过抢救治疗无效，竟然在青春年华就不幸夭折了。几十年的培养和心血就这样被无情摧毁，这样的打击对于这对中年父母来说，如雷轰顶，他们彻底崩溃了。这个年代都是独生子女，他们已经过了生育的年龄，不能生也不想生了。这个人生三大最痛苦的事之一叫他们遇上了：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从此以后，他们就过起充满忧愁哀伤的日子。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两年以后，刘阳华突然感到这一段时间吴广胜的情绪极度低落，进了家里不说话。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说。她问他，你是不是得了忧郁症？吴广胜摇摇头说，没有，没有。过了一段时间，吴广胜突然对刘阳华说，阳华呀！我对你的感情完全没有了，我们两个这样的凑合没有意思，我们离婚吧。你漂亮美丽，不愁再嫁，再去找一个更好的伴侣过日子吧。刘阳华听到这，犹如遇到晴天霹雳，大声说，吴广胜，你发疯了！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吗？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没红过脸，你突然就要分手，当初你是怎么追的我，你忘了吗？吴广胜愁眉苦脸地说，阳华呀！我当初是真心爱你的，可是时过境迁。经过七年之痒了，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我感到，如果我们不分手，我会忧郁而死的。刘阳华说，你这样太不可思议了，我不能理解，除非你给我可信的解释，所以我坚决不同意分手。这样，两人就搞起了冷战，一个月不说话。那天吴广胜突然又对刘阳华说，阳华呀！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我实话对你说吧，我是有了外遇了。刘阳华大吃一惊，跳起来问，我看你一直是个老实人，你怎么会做这种龌龊事？她是谁呀？吴广胜支支吾吾的最后低低地说了三个字，全中霞。刘阳华一听，柳眉倒竖，怒从心起，跳起来就打了他两个耳光。他妈的！吴广胜，你太混蛋了，当年她追你，你为什么不跟她呢？你又不爱她，现在你为什么又要跟她呢？你这样简直是猪狗不如。你是害了我啊。吴广胜流下了眼泪，结结巴巴说，阳华呀，是我对不起你。这全中霞前几年爱人死了，我看她寡妇带个孩子也不容易，就经常去帮助她，这样一来，时间一久，我就对她有感情了。刘阳华听了以后，又跟他争吵半天，没有结果。于是她就去找到全中霞，质问她为什么当第三者，破坏她的家庭。全中霞面对刘阳华的指责，脸涨得通红，解释说，阳华呀！我也没办法，吴广胜他来追我，当年我确实也是爱他。我也跟他说别跟你分手，但是他坚持要跟我，你要把他说通了，我当然不会拆散你们两个。刘阳华回到家里，反复劝吴广胜改过，珍惜她们几十年的爱情。中国的妇女贞洁观是很强的，最见不得男人出轨，尤其像刘阳华这样的美女，更是容不得丈夫有外遇。但是几十年的感情使她认为，如果丈夫回心转意，她也能够不咎既往。但是吴广胜铁了心要分手，他说，阳华，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是东西。我们分手后，我净身出门，房产和所有的存款都给你。事已至今，是一定要离的。两人又扯皮好几天，吴广胜还经常彻夜不归。刘阳华躺在床上，想象着吴广胜和全中霞两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场景，醋坛子都打翻了，枕头都哭湿了。最后，刘阳华死心了，心想，既然留不住他的心，就干脆放他走吧，这样他们两人就签了离婚协议，很快办了离婚证。
    吴广胜离开了刘阳华，刘阳华本来就是个性强并且脾气倔强的人，她说，离了婚以后就永远别再见面。他们都早已经办了内退，又不在一起上班，双方从此天各一方。

    时间过了三个多月。有一天的晚上，刘阳华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开门一看，原来是全中霞。她惊奇地问道，莫名其妙，你怎么来啦？转瞬又怒从心起，皱眉说，你还有脸来找我，你滚走吧！她正要关门，全中霞急忙顶住门，表情沉痛地说，阳华呀！你别急！今天我是来告诉你实情的！刘阳华犹豫一会，让她进到屋里，她手里拿着一叠纸质的材料，悲痛地说，阳华啊，吴广胜在三天前去世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刘阳华心里也是一惊，毕竟几十年的夫妻，老感情还在。就连忙问，怎么会有这种事？他刚刚跟你这么短时间，就死啦？你是怎么照顾她的？全中霞眼泪流下来了，就说，你别急，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其实，吴广胜他并不是要真心要离开你。他是在你们分手前半年，在医院检查发现得了绝症，医生告诉他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他为了不让你痛苦，就没告诉你。他加紧进行治疗。但是医生说，他得的是胰腺癌，不能动手术，只能做放疗，化疗。而且基本肯定无法治愈，生存时间可能延长，但是费用十分巨大，要上百万。这个你知道，这个时候早已经不是免费医疗了，医疗改革搞得看病越来越贵，多少人家都为了治绝症而倾家荡产，卖房借债。他想，不能拖累你，绝不能卖房，也不能动用存款，也不借债，要让你晚年生活得幸福。但是他又没有办法说服你，于是他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要跟你离婚，这样来保全你的正常生活，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他其实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也没有住在一起。他请求我配合他瞒过你，是借用我来说服你，让你以为他真的不爱你了才同意离婚。你看，这些都是他在医院的各种治疗的病历单和证明。全中霞又拿出递给刘阳华说，这是吴广胜留给你的遗书。刘阳华颤抖着双手，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写道：
    最亲爱的阳华：
    我的爱妻，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要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你，不能为了自己得这个癌症而拖累你，所以用尽了一切的办法要离开你，留给你所有的财产。我跟全中霞也是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的超越普通朋友的关系。我对你的爱从始到终丝毫也没有变。上天对我们太残酷，让我们失去了女儿，但是我感到幸福的是，我始终有你，为了你，我不惜牺牲我的一切。我们来世还做夫妻！我会在天上永远地祝福你。
    永远爱你的广胜绝笔
    刘阳华听到和看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吴广胜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啊！我们没白来世间轰轰烈烈爱一场，这样的爱人实在是太感动人了，她嚎啕大哭起来。全中霞紧紧抱住她。也抽泣不止。两个女人像风雨中弱不禁风的杨柳，瑟瑟发抖。
    第二天，全中霞带刘阳华去殡仪馆，看到了吴广胜的遗容，刘阳华趴在吴广胜的身上大声说，广胜呐，你不该这样！我们夫妻本应该同甘共苦，你这样为了我牺牲你自己，这会给我以后的生活带来更大的痛苦啊。全中霞在一边劝导，阳华呀，广胜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今后你活得更好，他在天之灵也安心呐。这个社会人情很冷，除了单位的十几个老同事来吊唁外，没有一个领导过来看望和安慰。就这样，吴广胜化为火葬场中的一缕青烟，直上云霄。
    何胜亮听到这段凄美的故事后，热泪盈眶，无限感叹，对刘阳华说，你也是幸福的，人生难得遇知音，遇到真正的好人做伴侣，时间不多！让我们永远怀念广胜啊！全中霞说的对，你活得好，就是对他在天之灵的最大安慰。人生短暂，要过好每一天。
    同事们分手后，依依不舍，各自道尽珍重，祝愿身体健康为第一位重要。
    六十
    离开老同事们后，何胜亮又回自己当年下放的知青点去，当年他是骑自行车用五个小时骑到山背面的下放知青点，现在那里已经通了公交，于是他坐公交到了杨树村所在的港湖乡，一下车，他惊呆了，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那里已经是城市化了，看不到丝毫的农村的景象，多方询问以后，他终于找到了杨树村，这里过去的青瓦土房都变成了钢筋水泥的二层小楼房，放眼看去，看不到农地，只有少数几块菜地。村里看不到老人，利用记得的姓名，经过询问小孩才找到老人。当年的老会计杨林祥已经90多岁了，生产队长也有80多了，脸上深深刻着岁月的沧桑。乡亲们也认不出何胜亮，一说起自己的名字，他们才恍然大悟。当年的房东女儿杨翠妮说，胜亮啊，当时你是住在我家里啊，现在我女儿也在深圳哦，他女婿开公司呢。何胜亮说，乡亲们现在生活都不错啊，他们说，是啊，当年憧憬城市的生活，那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现在我们这里已经变成了现实，你看那500米外的好几栋30层的高楼，那就是政府给我们的拆建补偿，正在装修，我们这里已经成了县城一个街道了，旁边就是这个城市的高铁站。整个这一片都成了经济技术开发区。何胜亮问，那没有地了，乡亲们怎么生活呢？老队长说，现在都是靠出外打工啊，再说附近有一个大酒厂，就是有名的春酒品牌，村里人一半在那打工，原来是国有，那书记改制成了老板，现在是湖北十大富豪之一呢。我们在这里打工，收入也比种地好多了。土地早都被政府征收了，只剩下一点菜地。他又问起一些当年的乡亲，好几个都去世了。当年的妇女队长杨大珍听说何胜亮来了，连忙过来看他，何胜亮看到她也老了，当年的美女变成了现在满脸沧桑的老太婆。杨大珍说，小何啊，我们村那个杨红莲和杨连强也在你们深圳呐，你知道吗？何胜亮说，哦，我不知道。杨大珍说，他们结婚后去深圳好多年了，她在深圳还出了名呐。何胜亮说，深圳太大，我没有听说过啊。杨大珍娓娓道来，说出杨红莲在深圳的一段故事。

    原来，杨红莲和杨连强随着那些年打工的浪潮来到深圳。家里的田地由公公婆婆耕地种植，农忙时他们也会回去帮忙。夫妻俩先是在电子厂里生产线流水线上当工人，后来两人商量，不能在一棵树上吊着，于是杨红莲就到深圳的新洲村里开了一家餐馆，取名红莲餐馆，小餐馆以湖北菜为主，儿子杨小宝12岁了，在附近上小学。
    和所有出门打工的农民工一样，他们的目的也很单纯，就是为了摆脱贫困，多挣点钱，改善自己的生活。
    他们住的新洲村，是在典型的农民房区域。原来深圳当地的居民利用自己的宅基地，将这个房子由2层3层逐渐扩建到了10层，还带有电梯，房与房之间的间隔只有一米，所以俗称叫握手接吻楼。在成片的楼房之间，有几条很狭窄的街道仅仅宽三四米，街道两旁就布满了各种商店旧货店和饮食店之类。这种类型的建筑在深圳占有相当大的比例，也叫小产权房，是不能转卖的，政府不承认交易的合法性。
    杨红莲这个小餐馆门面不大，就在新洲村里的一条街上。前面摆个早点摊，里面摆了四张桌子，一个冷柜放各种食材，靠墙的柜子上摆一些烟酒，后面是一个厨房。他们就在8楼的一居室出租屋内住，每月租金一共要差不多5000元。杨红莲的拿手菜就是湖北的油炸藕夹，鱼丸子，珍珠丸子，红烧鱼，粉蒸肉，炒红菜苔，排骨莲藕汤等等，早餐的种类比较多，有热干面，凉面，面窝，油条，五香豆皮，锅贴饺，糯米酒等等。生意不算红火，但勉强还过得去。
    他们住的房间太小，夫妻两个和儿子共住一间房，有个小小厨房，带个卫生间，加个小阳台可以晾晒衣服。房间里的家电家具也就一个小冰箱，一个小彩电，洗衣机，双人沙发，衣柜书桌加双人床，连空调都没有，夏天就靠电扇来降温，厨房里用的是液化气罐，带油烟机的煤气灶。
    由于空间太狭小，他们夫妻俩连恩爱的机会都很难得，只有等儿子早上上学以后，杨连强下夜班，夫妻两人才能秀秀恩爱。有的时候忍不住了，就趁深更半夜儿子熟睡以后，两人悄悄滚在一起。
    这天上午，儿子上学以后，夫妻两人恩爱过后，就抱在一起，在床上说起私房话。
    杨红莲说，老公哦，我好怀念我们过去在家里的日子，那虽然是农村，空气又好，水又好，村头村尾有几棵百年的老樟树。那个春天啊，满山遍野的麦苗青青菜花黄，望不到边，那像人间仙境。房前屋后都是鸟儿叫，蝉儿鸣，蝴蝶翻飞，小荷尖尖停蜻蜓，地上数不清的昆虫。夏天里稻花香荷叶红，花果垂挂枝头，秋天里稻黄棉白，硕果累累，冬天里白雪皑皑，家家围着炉火唠叨家常。农村虽然穷，也是半年忙半年闲。乡亲们都聚在一起，聊天，下棋，谈笑。这个深圳呢，抬起头都望不到太阳。满街都是香港人说的石屎，就是那个水泥的高层建筑。整天就是噪音骚扰，空气又不好。我好想回去算了。还是老娘说的好，千里去烧香，不如在家孝敬爹和娘。杨连强说，老婆，我们还不是为了多赚钱，赚钱多了以后再回去盖个小洋楼，把父母生活也过得更好一点。村里乡里乡亲的不是互相攀比吗？有的人发了财，盖了楼买了车，我们搞到现在还是一穷二白，还是咬咬牙，坚持再奋斗几年吧。
    杨红莲说，奋斗个鬼，也看不到前途，在这里又没有户口又办不了社保，看个病都要完全自费。我们现在是年轻，身强力壮。以后老了，万一有个一灾二病，怎么得了。家里不管怎么样，还有一个农村合作医疗，看病还有70%的报销。杨连强说，不是听说最近有了政策的改变吗，可以办居住证，办了居住证以后，也可以办社保吗？但是，要有深圳正式的公司接收才能办理。杨红莲说，就是办了社保，有个什么大病，我听说也有好多要自己自费。前几天听说那边42栋的有一个姓张的，是个装修公司的经理，得了白血病，他有社保的，但是呢，自费也要几十万，结果做了一次骨髓移植以后又复发了，也没有钱了，就跳楼自杀了。
    杨连强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在村里是有名的怕老婆的，当地话叫做气管炎（妻管严)。当初他是不肯南下到深圳的，也是杨红莲执意要出来闯一闯，他也就不情愿的跟来了。
    这次他听杨红莲说要返乡，就说，当初也是你要来的，现在你又要回去，那回去就回去吧，你厉害，你是当家的。杨红莲抿着嘴笑一笑，在他身上使劲的拧了一下，臭老公，我是说的气话，你就以为我当真要回去啊？开弓没有回头箭。就这样回去，不是被乡亲们耻笑吗？只当我们是落荒而逃的落水狗！

    杨连强说，我们都没有什么专长和技术，都是高中毕业没有文凭。我们在这辛辛苦苦干了几年，我每月的工资也就三千多，你开这个店每月也就是赚5千多，每个月省吃俭用也剩不了多少钱。到现在的存款也就是5万多一点。回家盖一套房最少要花30万。照这样还得干十几年了。
    杨红莲说，你以后下班抽空再去自学学一门技术嘛，你看楼下的周强，他不是学了一个数控机床操作工吗？那个工资一个月得上万，这一下子就发达了。360行，总有一行适合你的。再说了，我们一家和和美美的健健康康的，这不就是幸福吗？钱能赚就赚到了，赚不到也就认命吧，我这人就是天塌下来也认命。
    杨连强又苦笑着说，钱赚得再多，也经不起你这个杨大善人行善积德啊。都说你是个菩萨心，谁管你借钱你都来者不拒。街上碰到乞丐，你总是大手大脚，别人只给个一块两块，你一出手就是10块50块。你看别人资助希望工程，你也去凑热闹，也去资助了一个穷困的孩子上学，我们本来也算穷人啊，世上苦命人数不清，靠你能解决什么根本问题呢？
    杨红莲用手轻轻地揉摸着丈夫的肩膀，老公啊，我又没有什么信仰，但是有一点，从小父母教育我为人要有一颗善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的心就是软，我就看不得那些遭孽的人受苦受难啊。总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杨连强说，我找你这样的老婆，发财可能性是不大了。但是有一点，你给我的安全感那是特别强，我是相信以后无论有了什么三灾两难，你是绝不会抛弃我的，我也是绝不会抛弃你的。我们俩肯定是要白头到老的。杨红莲说，傻老公，这还用说吗？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我不跟你说了，我要下去招呼生意了。
    红莲餐馆的顾客，主要就是这个城中村里的居民。居民的构成主要是在深圳工作的白领阶层，也有一些服务行业的员工，营业员，出租车司机，以及他们上学的孩子。他们都是行色匆匆，早早起来上班，为了省事就买一点早点边走边吃，然后晚上下班也不想做饭，太累了，也就到小店里买一点快餐填饱肚子。不过这城中村里还住有一些帮派的分子，也有港台富豪包养的二房，甚至商女。总之是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之地。

每天都来吃早点的青年顾客王小六是湖北老乡，做保安的，手里拿一个面窝啃着，嘴唇上油腻腻的。他就问道，莲嫂啊，你湖北的早点品种都很齐全，但是少一样啊。杨红莲问，那又是什么呢？他说，那个欢喜坨你怎么不做呢？杨红莲说，哦，那个欢喜坨啊，那个东西做起来有点麻烦，但是你要吃的话我可以给你做，那个做法呢，就是糯米粉拌点糖，有时包点豆沙，揉成小拳头大的团沾满芝麻，放油锅里炸出来金灿灿的。王小六说，对对，我当年在湖北最喜欢吃的，每天早上我妈都做给我吃，外焦内软，又甜又香，你要做给我吃我叫你娘。杨红莲笑说，明天你就来，尝尝老娘我做的。王小六嘿嘿笑道，好啊，你当我老娘，我就叫你老娘，那你要免费给我做哟，还给我红包哦。杨红莲瞪眼说，老娘给你两巴掌，一巴掌等于五元红包。
下午6:00多，是人们下班后用餐的高峰时期。杨红莲经常是忙的不亦乐乎，进进出出，炒菜端盘子都是她一人。住这里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所以信息也就十分丰富。出租车的钱飞飞一瘸一拐的走进来，进门就说，给我来个蛋炒饭，别的都不要。杨红莲说，飞飞你这是怎么搞的？受伤了？钱飞飞灰头土脸的说道，哎呀，别提了，昨天晚上差点把命都丢了。杨红莲和顾客们都惊诧的抬起头望着他，钱飞飞又哭丧着脸说，哎呀，昨晚10:00，我载了两个年轻人往东莞去，走了半路，突然拿把刀抵在我脖子上，要劫车劫财，幸好我反应快，心想，今晚搞不好要把命丢了，只好一搏了，于是表面上装做屈服，趁他们稍一松懈，我猛然来了个急刹车，他们两人头撞到车窗上去。我把车钥匙拔出来丢到窗外草地里，打开车门就滚到了地上，跑到树林里去了，这两个家伙一眨眼就跑得看不到了，我报了案，公安来调查取证搞了半天。下车摔伤了，搞到现在才回来。杨红莲说，哎呀，你这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应该庆贺，我送你一杯酒吧，加一盘花生米。钱飞飞说，那谢谢莲嫂啦。杨红莲说，开出租车就是危险，当年我老公要开我死活不让他去。早些年代就听说有一帮潮汕的黑帮，诱惑劫了20多个司机，专门劫豪车，把人还给杀了。坐在最里面吃热干面的杨文璐是一个很文静羞涩的姑娘。她是一家科技公司的文员。年轻时一直就喜爱户外运动，爱好攀岩，游泳，长跑。参加了深圳的有名的义工联，任队长。她听见以后就伸出舌头说，好可怕哟，怎么世界上还有这样凶恶的魔鬼？杨红莲说，是啊，这个世界上，真善美的东西跟假货丑的东西总是少不了的，哪像你呀，姑娘心又好，又是深圳义工联的队长，专门做善事。杨文璐说，莲嫂你不也是老义工吗。你做的好事也是数不胜数啦。杨红莲说，深圳有10万义工，我这就算一滴水吧。正在吃红烧鱼的梁玉梅是个香港人包养的二房，平日里无所事事，也就是经常打个麻将，逛个街，涂脂抹粉，浓妆艳抹。她轻轻吐出嘴里的鱼刺，撇着红唇说，这都是钱惹的祸，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小偷小盗比起那些贪官呢？只能是小巫见大巫。昨天电视报道的抓起来的深圳那个局长张大明，不是贪污了600万，被判了个无期吗？这些贪官的危害那才是更大。杨红莲说，这一点我倒是同意，像这种贪官呢应该是格杀勿论，判无期还是轻饶了他。坐在门口左边吃鱼丸子的赵振林，是个电子工程师，戴副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他就慷慨激昂地发表不同意见说，我看危害最大的还不是贪官，是那些制作假冒伪劣食品的人！那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呀。那个贪官们贪钱，他不管怎么样，他不危害人的生命健康。报道那个做假酒的，里面含那个甲醇，一下子毒死几十个人。还有数不清的啊，奸商们在那个养鱼塘用激素啊，养猪用瘦肉精啊，米面放增白剂啊，蔬菜为了保鲜就喷那个甲醛啊，那都是致癌物啊，真的杀人不见血，好可怕。杨红莲说，你到底是知识分子，懂得科学，老百姓哪里知道这些化学品的危害？说实话这真是躲不过去，人一日三餐都离不开五谷杂粮蛋鱼肉菜。你除非是自己到深山里去开个荒，养点猪，养点鸡，现在哪里躲得过去呢？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闲聊。音响里放的是那首杨红莲爱听的歌：高天上流云，有晴也有阴，地面上人群，有合也有分，南来北往，论什么远和近，一条道儿你和我，都是同路人，莫道风尘苦，独木难成林，一人栽下一棵苗，沙漠也能披绿荫。莫怨人情冷，将心来比心，一人添上一根柴，顽石也能炼成金，炼成金。
    高天上流云，落地化甘霖，催开花儿千万朵，人间处处春，千家万户敬老又扶幼，讲的是一片爱，家家享天伦。莫道风尘苦，独木难成林，一人栽下一棵苗，沙漠也能披绿荫，莫怨人情冷，将心来比心，一人添上一根柴，顽石也能炼成金，炼成金哎炼成金。
    一直忙到夜里12:00，餐馆打烊的时间了，杨红莲就在店里打扫卫生，边扫地抹桌子边唱歌。她用大冶土话唱着过去时代的老红歌，大海那个航行呀靠舵手呀嘿，依尔子呀尔子哟，万物那个生长啊靠太阳啦嘿，依尔子呀尔子哟。她将垃圾和剩饭剩菜收集进一个大袋子，用自行车推往村口的垃圾站去倾倒。不过这条小商业街，仍然灯火辉煌，除了一般的商店餐馆外，还有卖二手电器家私店，维修店和照相馆。街旁的巷子里是一个挨一个的麻将馆，那里面吆3喝4，哗啦哗啦的自动麻将机和推牌九声音不绝，其实都是变相的赌场，还有旋转着五色彩灯的发廊，飘出浓厚的洗发水的味道。前些年这些发廊都是变相的青楼，是从各地的农村来的穷苦的女孩，在这里就当了商女，当地人称为鸡，这几年严打要少多了。回到楼上，儿子做完作业早已睡觉了。老公在工厂里每天也差不多要工作12小时，也是刚回来。夫妻两个洗漱一番也就相拥而眠了。
    杨连强问，老婆，今天生意怎么样？杨红莲说，还可以，除掉成本还赚了个两三百。杨连强说，搞餐饮也就是赚个辛苦钱，又脏又累，不过呢，比那些做生意的要好，做生意的有食品过期呀，什么电子产品过时，合不合格啊？卖服装竞争又太强，就是风险要大一些，餐饮虽然累，但是还基本上保本。杨红莲说，要是我们这个做得好，以后再多开几个分店就好了，搞连锁店，这样的话那利润就大了，你比方说那个真功夫在全国开了几千家的连锁店，最开始还不是由一家小店铺开始的。杨连强说，那只是美好的梦想，全国有几个真功夫呢？杨红莲说，幸好这些年来这个市场还算干净了一点，你看早几年，那个帮派上门来，吃拿还要保护费，你不给他就砸你的门窗。那个东北人刘二虎，帮派的头子好凶哦。那有一天你不在家的时候，他还调戏我，动手动脚的，我随机应变骗他说，我有性病，把他吓得自然而退了。杨连强说，还是你有办法。是你叫我写举报信，伪装笔迹还要用手套不留指纹，先是写到派出所去没有用，那个派出所里有他的保护伞，后来写到公安局去投诉这帮帮派，才把他打掉了，这也算是为民除害。这块地盘这几年才清静了。杨红莲说，是啊，对帮派我不能硬顶，我们只能智取。老公，你看我像不像沙家浜里的阿庆嫂？杨连强说，不像不像，我看你倒是像水浒里的孙二娘呢。杨红莲发嗲，用手拍杨连强的脸，你个死鬼，尽不说好话，我又没有卖过人肉包子。好好，对不起，真是我的好老婆！于是两个人抱着狠狠的亲起来。

早上5:00杨红莲就起来了，忙忙碌碌操持准备早点的食材，把油锅烧热，蒸笼放好。儿子小宝起来洗漱完毕要上学了，杨红莲塞给他两个菜包子一盒纯牛奶。小宝说，妈妈你给我100块钱吧，杨红莲皱皱眉头说，又要什么钱呢？小宝怯怯地说，学校周末要组织去大鹏海滨郊游，同学们都参加了。杨红莲说，是自愿参加还是一定要去的？小宝说，是自愿，但是大家都参加了，我一个人不去也不好啊。杨红莲摸着小宝的头说，乖伢子我们不去好吗？小宝说，妈妈，这样同学们会瞧不起我的，你看学校里，这个费用那个费用你总是不给我钱，别人样样都比我好，他们都穿着名牌服装，手里还戴着高级手表。每天课后，他们有英语，语文，数学的辅导老师进行辅导。我却什么都没有。杨红莲心里酸酸的，拉着小宝的手说，还是我们穷啊，我们不跟别人攀比，俗话说，儿不嫌娘丑，子不嫌家贫，我们只要尽自己努力学习好就行了。我也不求你成才成龙，你有个健健康康的身体就好了。小宝说，妈妈我也知道，我们家里条件不好，我要多听你的。但是这一次，大家都参加了，总不能我一个人不去吧。杨红莲望望500米开外，那里有一个叫黄埔雅园的高级住宅区。有十几栋40多层的高楼，里面带有大花园，游泳池，网球场，还有健身房和图书馆，里面住的都是有钱人，但是这个住宅区跟这个新洲区是属于同一个学区，所以那些富有的孩子和这些贫穷的孩子都在一起，这样的话，孩子们的贫富差距就十分明显，给那些贫穷孩子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阴影。杨红莲心里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人穷志不能短，所以，她总是鼓励小宝要努力学习，靠自己，以后奋斗争取能考上个好的大学。小宝自己也很努力，虽然没有任何的辅导培训费用，他自己的成绩在班里还总是排在前几名，这是最让杨红莲开心的事。她咬咬牙，从怀里掏出那个沾满油污的钱包，拿出几张皱里吧几的十元钞票，按在小宝的手里，说，乖伢子，这次你就好好玩一玩吧。小宝高兴地说，谢谢妈妈，以后我尽量少跟你要钱。杨红莲亲亲小宝额头，乖伢子，你就最懂妈妈的心。
杨红莲去菜市场买菜，这个菜市场原来都是个体户，独自经营，后来一个大公司承包进行了改造，组成了一个大超市，原来的个体户都成了这里的营业员。杨红莲挑好了菜，到过称台那里，那个营业员彭嫂原来是独自卖菜的，杨红莲就问她，彭嫂，你现在不当老板，给别人打工，是当老板好还是打工好呢？彭嫂说，都好，都好！杨红莲说，那怎么说呢？彭嫂说，只要有事做就好。杨红莲说，那你的收入比当老板高多少？彭嫂说，自己做五六千元，当个营业员3000多，但自己做起早摸黑好累呀！杨红莲问，为何那个卖海鲜的杜仔没放弃干个体户？他在角落里租了一个柜台，还在卖海鲜呢？彭嫂说，那你就不知道了，他卖这个海鲜可是暴利。他那个秤是搞假的，你买的海鲜鱼称好了，他跟你一刀刮去鱼鳞和腮肠，你也不知道原来的真实的重量，杨红莲说，是的是的，以前有一次我就是买了鱼，他要去鱼鳞和肠，我说不慌，我拿自己弹簧秤称了一下，果然要少2两，我警告过他一次，后来又搞，我就不找他买了，我到别的地方去买。他那海鲜鱼据说是涂了甲醛的，为了保鲜。我现在就尽量买那些闻起来没有味道的鱼。还有淡水鱼就买草鱼呢，因为它是吃草的，所以不会有这个激素的危险。彭嫂说，都知道你是个好人，到你那餐馆吃东西都放心。

杨红莲回到店里，张罗了一会儿，房东文月明就过来收房租。他就是典型的深圳的本地当年的农民，摇身一变成暴发户。他穿件蓝色的圆领衫，白色短裤，脚上拖双人字拖鞋。他是住在顶楼。整天无所事事就守着10层楼几十户的外来工的房租过生活，月收入也达到八九万，村里的股份公司，将村里的集体房地产租给国内外的公司，还有大把的收入，每年还要给这些村民巨额的分红，那才是真正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拨人，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简直就是当今的八旗子弟。他身上背个黑挎包，斜挎在胸前，里面鼓鼓囊囊装满了钞票。对杨红莲说，夏嫂啊，这个月的房租你该交了。一共是5500UAN?元，杨红莲说，一直不是5000吗？怎么又涨了500？文月明说，现在房价暴涨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房租也就跟着要涨了。杨红莲说，文老板啊，我们是做小生意的。你这样涨价，我们也跟着涨，那还不是老百姓的荷包越来越瘪。文月明说，杨嫂啊，这是市场经济嘛，那有什么办法？那就是愿买愿卖，两厢情愿。你要不愿住，我这里大把的租客还等着排队要呢。杨红莲叹了口气，就说，那好吧，我都拿给你。于是打开柜台后面的抽屉，抓出一大把的零钞，数了半天，凑齐了5000。说，就是还差500，明天再给你吧。文月明不满意，说，个个都拖欠的话，我怎么过生活？嘟嘟囔囔地上了楼。其实杨红莲知道，这些人整天无所事事，他们就去赌博，要不就是养小蜜。那是上天眷顾他们，有那个好命。
星期天，杨连强不上班，就在店里代杨红莲操持生意。杨红莲就穿上红马甲，作为深圳的义工去社会福利院为那些孤寡老人和孤儿们做好事，有时还到公共场所帮助维持秩序。区福利院的丘阿婆和李老伯是杨红莲每次都要去重点照顾的对象，两个老人都是半身不遂，杨红莲就去帮他们洗衣被和打扫房间的卫生，又陪老人唠嗑聊天。邱阿婆说，红莲哪，真是太感谢你了，每次你都又不怕脏不怕累，简直比我的亲闺女还好啊，李老伯说，红莲啦，你这样好心一定有善报的。杨红莲说，阿婆阿伯，这是我应该做的，反正星期天休息，做点好事心里舒服愉快。杨红莲又把自己买的水果饼干送给旁边大院里那些孤儿们，小朋友们就给他唱歌跳舞，这些义工们也是乐得合不拢嘴。应了那句话，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春夏秋冬又一年。这一年的冬天，快到春节了，全国性的打工族季节性地回流又开始了。杨红莲全家就和全国的亿万农民工一样，历经辛苦，好不容易搞到了几张火车票，回到了家乡，这次看家乡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来的村庄现在被政府征地变成了开发区，村庄的旁边竟然成了高铁站，他们老屋被政府补偿，就给了一栋楼房的四单元住宅，要等两年后才交付，现在暂时住在过渡房。公公婆婆也有了社保，生活也不愁了。大年初一，他们就走家串户，给乡亲们拜年，少不了给小孩们红包。邻居杨连义说，30年前我们在农闲时聊天就憧憬城里的生活，说那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想不到30年河东30年河西，今天我们也过上了城里的生活。杨连强说，是啊，那些年，我们都是住的青瓦土坯房，每到农闲，大家从田里切半干泥土做土砖，一家盖房，百家帮忙，好不热闹，大家男女老少齐上阵。挑砖的挑砖，搭梁的搭梁，盖瓦的盖瓦，三天就盖起一栋新房。不过那泥土房虽然也是冬暖夏凉，但不好看。
    开发区的部分土地属于村里的股份公司，它租给一些中外的公司在那里开办工厂，但工资比深圳低很多。村股份公司每年拿租金给村民分红，公公婆婆们的生活也有了基本保障，杨红莲一家也可以有一点分红。只是很让人凄凉感伤的是，原来农村那一望无际的美丽田园风光看不到了，睁眼望去，都是建筑工地，机器轰鸣，脚手架，挖土机成堆。杨红莲想，农村都这样搞，谁来种地呢？最基本的粮食从哪里出来？要从外国买？要是有了灾荒，外国卡我们脖子怎么办呢？杨连强说，这个三农问题是全国性的老大难问题了，现在，那大多数的农民都离乡背井出来打工，农村里都剩下老弱病残。我们还算好，孩子跟我们。还有好多留守儿童，在家里也是出很多的问题。公公说，幸好我们二老现在身体还硬朗，自己生活都能料理，现在最怕就是生病，现在因病致贫的很多。我村里那个杨玉振，他就得了尿毒症，每周要做三次透析。他也拿不出那多钱呢，去年就在家里等死，眼睁睁就躺在床上过去了，好伤心哦。婆婆说，你们在外千万要小心，饮食冷暖时时注意，千万别生病。我们这里就是那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生病没钱啦。
    春节后回深圳，又是千军万马，拥挤在南下的路上。他们坐火车，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路上几乎看不到农村的土地，都是工厂开发区。杨红莲她担心的说，这样怎么得了，土地都去建了工厂，看来真是个普遍现象。
    深圳的春天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到了5月就一直热到10月，但是温度是在36度以下，比起湖北那个41度的酷热，就会好很多，最主要是海洋性的气候有海风吹拂，所以不像湖北，不南不北，冬天冷死，夏天热死，而北方再冷，家家户户有暖气，所以杨红莲一家对这里的气候倒是很满意。空气也好，又是国家重点关注的城市，花园城市，有15个海滩，一年四季郁郁葱葱，繁花似锦。那些著名的景点如世界之窗，锦绣中华，东部华侨城，大梅沙，小梅沙，仙湖植物园，他们都去游玩过了。
    六十一
    转眼到了夏天。出门一走动就要出汗，杨红莲大白天在店里每天都是汗流浃背。厨房里又没有空调，一个油烟机，抽不走热气。炒辣菜时常常熏得眼泪直流。
    电视新闻里预报，台风又要来了。广东的沿海每年都要来几次台风，人们也习惯了，在城中村里面，都是密集的楼房，台风来了，也感受不到很大的影响，就是阳台上有时候衣服会被吹到地上去。这一次的台风名叫悟空，是强气流风，已超过了12级。店里顾客也没人来了，大家都躲在家里，风声呼啸，电闪雷鸣，倾盆暴雨，街道都被淹了，水甚至进了小店，淹过了小腿。台风肆虐了一夜，第2天早上，人们到大街上一看，有很多两人抱的大树都被齐根刮倒了，这是一次20年不见的大台风，只有那迎风婆娑摇曳的椰子树，全市居然没有一棵被吹倒，原来椰子树苗条修长如玉树临风的美女，它的叶茎虽然大，但是叶子很细，叶子之间都有很大的间隙，所以成了过风的缝隙，所以风再大椰子树也不会倒。这是千万年来自然选择的结果。那些枝繁叶茂的大树，包括榕树樟树，就因为迎风阻力大而被吹倒很多。满城一片狼藉，有很多的广告牌被吹落地上，不少汽车被吹倒的大树砸坏，还有些边坡，因为被雨水泡透而形成泥石流，幸好靠近房屋的地区有石砌的措施，否则旁边的房屋会遭遇大祸。
    台风过去了，人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常态。只是每天来的顾客中，不见了杨文璐的身影。晚八点，赵振林下班后来到店里吃晚饭，他告诉了大家一个惊人的消息，他皱着眉头沉痛地说，你们大家刚才看电视没有？电视里报道，龙华有一个工业区发生了泥石流。将半个工业区淹没了，死亡了几十个人。其中就有我们的杨文璐。而且杨文璐是最先发现泥石流的，她不顾个人的安危，通知大家转移，避免了大伤亡，她自己却牺牲了。杨红莲惊诧得张口结舌，啊，啊，还，还有这个事？不可能吧！她，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是不是搞错了是同名同姓的别人呢？赵振林说，不可能的，就是她，电视上还有她的照片呢。这时王小六也跑过来说，莲嫂啊，不得了啦，杨文璐出事了！杨红莲说，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又问，那她的遗体现在在哪里呢？赵振林说，估计就在殡仪馆，到时候我们去向她的遗体告别吧。大家都说，好！

    后来他们看报道，原来台风那天，深圳下了倾盆大雨。杨文路那个工业区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靠山坡的地方，泥土被雨浸透以后，就发生了塌方，形成泥石流。杨文璐那天晚上正在厂里加班，她看到边坡上的石头滚下来了，就赶快通知厂里的人转移，那里的厂房有几十栋，她就不顾危险临近，一个厂房一个厂房的高喊说，泥石流要来了，赶快撤啊！结果泥石流突然大爆发，倾泻下来的泥土将半个工业区的厂房都淹没了，撤出去了几百人，但是还是有三十二人死亡，就包括杨文璐。政府封锁了现场，出动了几十台挖土机和汽车，抢救性挖掘，可是一直挖了几天，人全部遇难了。若不是杨文璐及时警告通知，损失就更加大。
    深圳市政府追授杨文璐为见义勇为的模范，追授为烈士，并且奖励家属50万元。杨红莲她们也去殡仪馆参加了杨文璐的遗体告别和追悼会。她的遗体在鲜花丛中安卧，杨红莲看到她的遗容不禁泪流满面，心想，这个美女不就像在台风雨中那些坚韧不拔的椰子树吗？挺拔苗条秀美从容，经历狂风暴雨劫难而不倒。她为了拯救人民而献出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美丽的生命，实在太感人了。她虽然牺牲了，但她的精神是永远不灭的，永远活在深圳千万人民的心中。
    好人的一生虽然不一定平安，但是做好人是人与野兽的区别，做好人就是死也值得。杨红莲就是这样想的。她还看了很多的报道，有很多好人当遇到有人落水时，他是情不自禁地忘掉自己的危险，跳下水去救人，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所以说，做好人奋不顾身救人是正直人的一种本能。
    她在店里和大家谈到社会上存在的老人跌倒了没人去扶，小孩子被车压了三次也没人去救，她说，这种现象简直是灭绝人性。如果社会多数人都这样，那这个国家就没有希望了，那就是个畜牲的社会。当二房的梁玉梅就说，我要看到老人跌倒，我是不敢去扶的，万一他要讹我呢，我不是冤枉？杨红莲说，就算是讹我，我也要扶他，我相信要讹人的是极少数，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讹的。否则我的良心就过不去。钱飞飞就说，我也要扶，不过在扶之前呢，我想找个人为我证明一下不是我撞倒他的，就怕万一他是个老年痴呆的呢？赵振林说，那绝对是要扶的，否则天理不容。有很多种方法嘛，也可以马上报告警察或者是周围的公共管理人员，绝不可能熟视无睹。如果都视若无赌，很多老人他就是中风嘛，中风跌倒你不去救他的话，命都没了，救人一命胜造7级浮屠啊。现在这个社会啊，是信息社会，一有点小事马上传到全国都知道，其实一些偶然的个例代表不了普遍的现象嘛。杨红莲说，到底是知识分子，说的在理。钱飞飞撇撇嘴说，我看什么都是对比出来的，现在和几十年前比，社会道德水平就是大幅度崩溃，人人向钱看，好人越来越少了，不过任何情况下还是好人占多数罢了。

    一天夜里，红莲餐馆这栋楼的楼上，忽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打斗声。租客们都惊恐地在阳台上往上探望，那是发生在房东家里的事情。不时传出的叫骂和嚎叫，让大家惶惶不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打了110，可是电话打出去不到两分钟，警察已经来到了楼上。有租客跑到十楼，想去看个究竟，那门却是锁的。隔了一会儿只见里面出来了七八个黑衣人，连同那房东文月明一起被带到派出所去了。租客们在楼道上只听见那几个黑衣人大声地嚷嚷，他欠我的钱不还，我们讨债是理所当然的！
    到第二天的上午，文月明耷拉着头，无精打采地回了家。杨红莲问他，文老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昨天晚上是不是帮派来威胁你们呢？文月明有气无力的说，哎呀，说不清楚，你就别问了。
    到了晚上，大家来餐馆吃饭时，保安王小六神秘兮兮的对大家说，我听派出所的赵警官说的，原来这个文月明赌钱呢，赌大了，欠那个赌场的赌债，不但打麻将赌，买香港外围马和流和采，他还去澳门赌，总共欠了有五六百万。他还吸粉，原来被抓去过，在戒毒所管教过几次。赵振林就说，哎呀，这真是饱暖思春欲，饥寒起盗心呢，为富不仁啊。钱飞飞搭话，他如此富裕还不知足，真是人心大于天，当了皇帝想成仙啊，还是寒门出圣贤，豪门出逆子啊。杨红莲就说，我要像他那样富足，就天天行善积德做好事，绝不胡折腾。欠那么多钱，他就是把这栋楼卖了也还不起啊。不过这个楼的产权好像不是他的，是他父母的，哎呀，他父母养这样的不争气的儿子也是遭孽啊。
    这些天就不见文月明出门了，还时不时有人敲他家门骚扰他。门口还经常有两个黑衣人蹲在路口往这边监视。王小六说，这就是深圳那些打着讨债公司旗号的帮派。为那些债主讨债，他们拿提成。
    十几天后的一天深夜，只听楼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楼上立即传来嚎啕大哭，文月明的老婆冲到楼下，大家从阳台上往下一望，只见一个人坠楼而亡，鲜血脑浆溅满一地，惨不忍睹。
    这个人就是文月明。
    租客们都感到十分震惊，想不到这个富裕的家庭居然出了这种事情。大家纷纷赶到房东的家里，安慰他的父母和太太。他的太太几次都哭得昏厥过去。老母亲躺在床上几天不吃东西，老父亲流着泪给大家说，养出这样的不孝之子，这是我前世做的孽哟，也是我没有教育好他，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就学坏了，搞得我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唉，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大家也只是反复安慰他们要想开点，杨红莲说，毕竟你还有孙子，好好把孙子养大，不再学坏，好继承这份家业。

    赵振林说，我懂法律，幸好这个楼房的产权还在老人的名下，法律上老人没有赔偿的义务。
    生活就是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进行，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暴风骤雨，甚至是血雨腥风。新洲村的人民和深圳上千万人民一样，踏着繁忙快速的节奏，充满了斗争和奋斗，享受着欢快幸福又经历着烦恼痛苦，终日辛劳地为生活奔波。人间的真善美与假恶丑在这里汇响成一首永不间断的无比宏大的交响曲。
    六十二
    又是一个清晨，杨红莲去菜市场买菜，她走到十字街口，突然看到一幕惨景，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衣衫褴褛，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的情况十分悲惨，简直不忍目睹。两只瘦弱的小手垂落在胸前，脑袋却如足球般大，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嘴角流出的口水滴落在那脏脏的衣服上，耳朵里还流出脓水。那个妇女在地上放一个搪瓷碗，里面散落着几个硬币，地面上放着两张纸。杨红莲过去看，那上面写着，我叫蓝东香，湖南桑植人，求求好心人救救我的孩子湘湘，她脑里长的脑瘤，到医院看要50万元手术费。我的丈夫抛弃孩子跑掉了，我只能求好心人帮助，菩萨保佑你好心人。杨红莲再看另一张纸，那是医院的诊断证明书。杨红莲就问她，大妹子，你住在哪里啊？你没有工作吗？蓝东香泪流满面地说，我跟老公原来都在工厂里打工，孩子病了以后，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抛下我们娘俩跑掉了。现在不知去向。我住在沙尾村，现在工作也没了，我只能靠乞讨为生了，求求好心人救救我们吧。杨红莲本来就是个菩萨心肠的人，看到这种场景，她的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下来了，心里想实在是太惨了，我的心好痛好痛。她就往那个搪瓷碗里放下100元。边走还忍不住边回头看那小孩。
    买完菜，回到家里，一天做事中杨红莲的心都不得安宁，脑海里离不开那个小孩悲惨的形象。到了夜里，她也是整夜的未眠，她回想起她的童年，她7岁的时候，5岁的妹妹得了重病，那个妹妹又聪明又乖巧，每天和杨红莲嬉戏打闹，童年的回忆真是无比的甜蜜，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得了重病后，妈妈带着妹妹去医院看病，这个病是要十几万才能治好，但是家里穷，拿不出钱治病，最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漂亮的小妹妹死在妈妈的怀里。杨红莲思来想去，脑子中总是感到，这个小湘湘就像是她的死去的小妹妹。觉得还是应该大力帮这个女孩。于是杨红莲就跟杨连强商量，她把这个情况跟杨连强说了以后，杨连强说，那这样的情况很多哟，靠我们怎么能帮得完呢？你就给他几百块钱，也就算是尽了心意了。杨红莲说，她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们如果不帮他，这个小孩的命就没了。老公啊，我想干脆我们就把我们那个5万的存款就捐给她吧，钱还可以再赚，人命关天呢，杨连强吃了一惊，瞪着眼睛说，你糊涂啦，那可不行，那是我们好几年辛辛苦苦的血汗钱呢。杨红莲说，我们毕竟现在衣食无忧啊，再说父母在家里，也有基本的保障。虽然不富裕，但是无病无灾，平安就是福。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7级浮屠啊。杨连强说，你不管怎么说，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以前什么时候我都听你的，这一次我就坚决不同意。

    几天过去了，杨红莲天天从那个街口走，每次都往那搪瓷碗里放上一两百元钱，可是，看那个搪瓷碗里，从早到晚，除了她以外也就十几元钱加几个硬币，杨红莲问蓝东香，你这一段时间一共收到了多少捐款呢？蓝东香哭丧着脸说，我到好几个城中村都去求助过了，但是现在为止，也才只有不到1万块钱，我没有办法，只有争取最后一点希望。为了孩子，我是会坚持到底的。杨红莲说，是啊，孩子都是妈妈的心头肉。我们一起共同想办法，尽快筹到款，这个病拖不得，越拖到后面越难治。
    杨红莲就对店里的顾客们说了这个小湘湘的特别苦难。有很多人也在街头看到过，杨红莲就说，我们大家来发动自己的亲友为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捐款好不好？赵振林说，我们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能力是有限的，我个人捐500块吧。钱飞飞说，我也捐500。梁玉梅就说，我就捐200吧。杨红莲就在店门口写了一块牌子，写明了小湘湘的艰难处境，号召左邻右舍们捐款。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帮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脱离苦海。她咬咬牙，取出了自己银行存款的5万元，又拿出了自己祖传的玉手镯和金戒指，耳环，卖了两万块，将这个支票和现金交给了蓝东香，蓝东香感动得涕泪交加，跪在地上磕头，口里连连向她致谢。赵振林听说了，他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心想，一个穷人能这样倾尽自己的所有来帮助苦难的人，这实际上就是圣贤之举。他就说，杨嫂啊，你这真是圣人啊，你自己又不是富人，却倾囊相助，超过了常人的极限啊，我要到媒体去宣传你的事迹。于是赵振林请假去到电视台和报社，将湘湘的处境向报社电视台报了料，而且将杨红莲的善举告诉了这些媒体。这些媒体也都非常感动，于是长枪短炮一起来到了新洲村的红莲餐馆。记者们对杨红莲进行了采访，杨红莲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要扶危济困是我的本能，世上最需要帮助的就是那些得了重病又无经济能力的人，我衷心希望全社会都来帮助这个小姑娘摆脱病魔的摧残。
    这件事马上作为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在深圳的电视台和报纸上进行了焦点报道，社会上发生了强烈的反响。
    可是，杨红莲的后院却起火了，她回到家里。杨连强火冒三丈对她大发脾气，说，你这是侵犯我的权利啊，这个钱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就执意要拿给别人。杨红莲说，老公啊，你就依从我这一次吧。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否则，我的心里过不去这个坎。钱还是可以赚回来的，就算我欠你的吧，我一定会赚回来还给你。杨连强说，我早已有言在先了，反对你这样做，你这样太伤我的心了。我要跟你离婚！杨红莲惊呆了，结婚多年来，杨连强从来没有对她这样厉言厉色过。可是，她的决心下定了，就说，老公，你不要这样，不就是为了几万块钱吗？至于要闹到要离婚吗？杨连强说，你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话好说。于是他就收起自己的衣服用品，坚决要搬走了。杨小宝看到父母争吵不休，心里也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他就在旁边哭着劝爸爸妈妈，呜呜，你们不要为了这个事分手好不好？我不想做缺了爸爸妈妈的孩子。杨连强说，小宝，我就是走了，世界上最亲的就是血缘关系。我不会不管你的，以后你有任何困难我都会帮你。

    杨连强走了，但是杨红莲仍然坚持要帮湘湘帮到底。这件事经过媒体报道以后，在深圳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社会各界纷纷捐款，大约有10天半月就收到了60多万的捐款，湘湘的治疗手术费终于不成问题了。于是，杨红莲和蓝东香将孩子送到了儿童医院住院。
    手术进行得十分艰难，长达六个小时，她们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口，直到湘湘出来，杨红莲赶紧问大夫，手术结果如何？大夫说，小姑娘很幸运，这种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她这次手术很成功！杨红莲高兴得拍手跳了起来，好!好！谢谢大夫！
    经过了两个月的治疗和后续手术，小湘湘终于治愈了，她像一只从毛毛虫化蛹又脱蛹而出的美丽蝴蝶，变成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杨红莲高兴得连连亲吻她，她妈妈说，你要一辈子记住，杨妈妈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湘湘抱住杨红莲大腿流泪说，杨妈妈我爱你，我爱你！
    雾霾散去是光明，好人终于得到好报。杨红莲被深圳市政府评为优秀市民标兵。并且给予她全家的户口迁入指标。小湘湘拜杨红莲为干妈。
    那天晚上，杨红莲回家很晚。原来，梁玉梅下午在店里突然嚎啕大哭，众人问出了什么事，她说，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他抛下我不管了！原来梁玉梅怀上了那个港人的孩子，那个港人不负责任，把她给抛弃了，这样她就没有生活的来源，杨红莲就到她家里反复的安慰，又给她仅剩下的营业收入几千元，让她渡过难关，还和她商量两人共同再开一家分店，让她也有一个职业，不再依靠港人。
    刚回家，杨红莲听到几下敲门声。那声音亲切而熟悉。虽然没见到人，她心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知道是杨连强回来了。开门后，杨连强背着两个大背包，两眼望着杨红莲腼腆地说，我可以进来吗？杨红莲欢喜地说，老公，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她冲上去，也顾不得旁边的杨小宝，深情地拥抱起杨连强，两个人不顾一切地热吻起来。当晚，两个人自然是说不尽的知心话。杨小宝看到父母破镜重圆。幼小的心灵如同被风雨吹打过的枯萎花朵，又茁壮地抬起了头。他说，爸爸妈妈破镜重圆了！我好高兴！杨红莲说，鬼伢子，你乱搬成语，我们家镜子哪里破了？我和你爸这是小别胜新婚！
    在一个寂静的中午，红莲餐馆里没有顾客，走进了一个中年人，脸色红润，气宇轩昂，手里提一个沉甸甸的黑色旅行包。杨红莲赶紧迎上前去，递上菜单，笑脸相迎地说，先生要吃点什么？这人微笑着看着杨红莲说，我不是来吃饭的，你就是杨红莲吧？是啊，我就是。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你的事迹我从媒体上看到了，非常非常感动。当时我在国外，事业非常繁忙，一时回不来，现在终于有幸见到你了。杨红莲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那人说，你做的事感动了全深圳，也深深地感动了我。杨红莲说，谢谢先生，先生贵姓啊？我姓李，我这次来就是专门备了一点薄礼，表达对你的敬意，希望你笑纳。杨红莲连忙说，不要不要，先生不必客气，我心领了就好。李先生就说，你一定要收下！以后我会再来看你的。现在我还有点急事，我先走了。于是他放下提包，快步走出了店门，消失在新洲村外。杨红莲赶出去，连喊带扯也没止住他，只好默默回头了。

    杨红莲疑惑地打开那个黑色的旅行包，里面是用塑料纸包裹了三层的，方方正正的硬邦邦的东西。她在柜台后打开一看，惊呆了，原来全部是黄澄澄的金条！重量达到20斤以上。杨红莲买过一个金戒指，知道那时的金价大约在每克300元。这个重量有10公斤达10000克，起码价值在300万。再仔细看看，包里还有一张信纸，她赶忙拿出来打开一看，那上面写着：
    杨红莲女士：
    你好！我被你的事迹深深地感动而流泪。你这种倾囊相助的扶危济困善举是1亿人里也难找得到的。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能够做出这种感动天地的善举，我认为简直是圣贤之举！
    圣经上说:耶稣抬头观看，见财主把他们的礼物投在库里。又见一个赤贫的寡妇，投了两个小钱，就说，我实在告诉你们，这穷寡妇所投的，比众人更多。
    我是一个生意人，多年就围绕着一个钱字而奔波辛劳。你的善举让我领悟了人生的价值不仅仅在于金钱，而更重要的是在于对社会对他人作出爱的奉献。最需要帮助的人的确就是那些得了重病，生命受到威胁而无力摆脱的人，世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的呢？你不必问我姓甚名谁，也不必知道我的公司和住址。只要知道有一颗心愿同你一起分享扶危济困的欢乐就行了。这是10千克的黄金，价值300万，我无条件地送给你。我是想帮你再多开几十家连锁店，让你的生意做大，这样你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好人一生平安。此致敬礼！
    看到这里，杨红莲的泪水湿透了胸前的衣衫，她感叹道，世上还真是好人多啊！这真是善有善报啊！
    她不禁唱起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爱的奉献》
    这是心的呼唤
    这是爱的奉献
    这是人间的春风
    这是生命的源泉
    在没有心的沙漠
    在没有爱的荒原
    死神也望而却步
    幸福之花处处开遍
    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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