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我坐立不安，便打开灯，站起身在屋内踱步。昏暗的灯光，反射出朦胧光亮，仿佛一个黄球，隐隐绰绰，飘浮在桌面上。整个室内，似乎比往日多了一种虚弱无力的感觉。
我向前走了两步，便站住问自己道：“不试着追求一下，怎么知道我和她之间就没有丝毫希望？又怎么对的起，我长久以来的一往情深呢？”
于是我转过身，又往回走两步，回答自己道：“还是做一个身骑白马的勇士，策马奔腾，试着追求一下比较好。即便遭到拒绝，牺牲沙场，也就死了这条心。总比无所作为，一言不发，把我对她的爱深埋心底，宛如一个逃兵，一辈子在擦肩而过的悔恨中度过漫漫余生强。”我暗中握了握拳头，做出决定，或者说自以为做出决定。便向自己示威道，“再说了，真要一言不发地擦肩而过，我绝不放过你云翰飞！”
当我回转身，走到门边时，便又停住脚步，告诫自己说，“更重要的是，在我心目中，被她——林羽翯，我最心爱的人拒绝，遭受打击是一定的，但那又怎样？就当为这份纯洁的爱情作出牺牲罢了，正因为这种感情可贵，我必须努力争取，绝不轻言放弃。”
“绝不轻言放弃”这几个字，分明是我灵魂坚定的声音，虽然通过我自己的嘴说了出来，但却仿佛黄钟大吕，在我心头不住地回响。
更主要的是，在我内心深处还隐隐存有侥幸，认为世间纷纭诸事，非盖棺不可定论，凡事不到最后关头，总有反转的可能。于是我的思绪就像我的身体一样，绕了几个圈子，最后仍旧回到原点。我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向自己道：
“万一缘分注定，兴许就成了呢？”
整个晚上，我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又暗暗握紧拳头；嘴上自言自语，内心却进行着激烈而痛苦的斗争。我深沉地爱着林羽翯，以至把同她擦肩而过的后果，想的过于严重。觉得从此以后，她名花有主，而我只能在梦里和她相见，或者在想象中一遍又一遍地摹绘着她的形象，聊以自慰终老此生。无疑这种强烈嫉妒所引起的心灵折磨和情感寂寞，是自己毕生都无法承受的。所以一想到有可能失去她，我便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双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这就像一个人在必经之路上，突然发现一条恶浪滔天的大河，无法逾越时，所体验到的绝望感觉一样。
“总可以想想办法，渡过这条河吧。”转念想到会有转机，我又血液加速，心潮澎湃起伏，暗自寻思道：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才能让她明白我的心呢？”
过去，我一直以为用双手揪乱头发，是一种极其不雅而且失礼的行为，它是一个人在悲痛欲绝的情况下，所产生的失去理智的疯狂举动。然而，当我抓耳挠腮、搜肠刮肚，却始终找不到一种好方法时，我的双手便不由自主地向上抬起，分别抓起一缕发丝使劲往上揪。一阵头皮被扯起伴随而来的发麻痛感，慢慢袭来。我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这种无声的疼痛，正从我内心深处缓缓释放出来。似乎是，我正静静地倾听自己内心无助的痛苦。
最后，我叹了一口气，身体向后倒去，双手在后脑勺碰着床的刹那松开了头发，仍保持着上举的姿势，放在床上。一眼望过去，活脱脱就是一个壮烈牺牲的士兵，在举手投降的瞬间，被人击毙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