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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小说《黄土白乳》[第1页]

作者:新大陆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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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这是一个片刻欢娱延伸出来的凄美故事。
    这是一份前辈奋斗遗留下来的丰厚财产。
    这是一种不懈变革引发起来的剧烈碰撞。

    公元一九七八年中秋之夜。明月如镜,夜空如洗。
    两颗青涩的果实,本该安分地垂挂枝头静静等候成熟。然而,缘于命运的嘲弄和旺盛的荷尔蒙,硬是在婆娑的橡胶林里剧烈对撞。
    酣畅淋漓的快感之后,阵阵的撕裂疼痛,才渐渐袭上心头,两弯粗细浓淡恰到好处的眉毛也紧蹙起来,刚才风情万种的迷离凤眼开始弥漫湿雾,粉嫩滑洁的胴体微微发颤,不禁发出低沉的呻吟“哎哟——”
    毛头小伙有点后怕,不知如何安慰,只得用笨拙的双臂将圣洁尤物轻轻揽入汗津津的怀抱。
    ”对、对、对不起……”语无伦次、欲说还休。
    “不,不怪你,是我情愿的。”少女羞怯地轻轻摇头,忍住疼痛,颤着声:“你、后悔了?”
    “怎么会呢,只是弄痛你了……还出这么多血……”少男嘴上说着,心里不安。
    “我、没事的,一会、就好了。”姑娘安慰起小伙。片刻,又祈盼地说,“你明天还是去县教育局问问情况吧。”
    “都去了四五趟,他们都烦了。”少男有点心灰意冷。
    “你的分数比我还高十多分,怎么就没有录取消息呢?”少女不甘心。
    “唉,他们说我填报志愿时没有勾选服从调剂。”少男空蒙的目光望向皓月,鲁莽的冲刺、疯狂的欢娱后回到冰冷的现实,心里空落落的。
    “当时要是听我的话,服从调剂就好了。”少女不无遗憾。
    “调剂到不三不四的学校、不伦不类的专业,也没什么意思。”小伙淡淡地回应。
    “什么意思不意思。你就是心太大。我们这些‘黑五类’子女,有个学校录取就不错了,你还想挑三拣四啊!”少女带着淡淡的忧伤开导他。
    “大不了重头再来,明年再考。”小伙有点泄气。
    “明年就报考我们这个学校吧。”
    “才不去你们那个破学校。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跑去农学院,还是橡胶种植。在农场受这么多的罪还不够呀,以后还想一辈子种橡胶?”少男有些不屑。
    “种橡胶怎么啦?听我妈说,我外公就是种橡胶起家的,创下了亿万家产呢。只是……”少女刚想争辩,突然意识到不妥,眼神暗淡下来,怏怏不乐地说,“走一步算一步嘛。只要能离开这里,我就知足了,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并不重要。”
    “那我干脆当兵去!”少男突然冒出一句,把自己也给镇住了。
    “当兵?”少女触电般地抖了一下,离开少男温热的胸怀,坐直身子,原本扑闪扑闪会说话的两颗大眼珠睁得更大了。
    “对!当兵去,既能离开这里又能吃皇粮。”少男声音不高但语气坚定。
    “你疯了。你不知道现在西南边境形势吃紧吗?再说了,当兵政审不是更严格吗?你的家庭问题怎么过关呢?”少女神情不安,定定地盯着他。
    “边境紧张更应该去当兵,而且这个时候政审才可能放宽条件呀。”
    “那我怎么办?”少女带着哭腔,“我不让你走。”
    少男的目光从遥远的夜空收回,落在少女身上。只见水银般的月光,穿过疏密无序的橡胶树叶,斑斑驳驳地洒在少女洁白无暇水嫩紧致的胴体上,浓密的黑发从脑后绕过细长粉嫩的脖颈,搭在右肩又瀑布般流经右胸前的山峰,直达平滑纤细的腹部。
    少男看得入神,仿佛置身于亦真亦幻的梦境中。但眼前两座白晃晃坚挺的傲娇山峰,分明醒目地提示这是真实的存在。他痴迷地陶醉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扣上去。
    “哥,别闹,跟你说正经事呢。”少女微微侧身,闪躲着。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还当真啊。”少男只好把手收回来,故作无意地搭在少女水豆腐般的大腿内侧,轻抚着,“再说了,我就是想当兵,人家大熔炉也不一定肯要呀。”
    “真的吗?你只是信口胡说的?”
    “唔、哦……”少男模凌两可。
    “你坏、你坏,就会欺负我,吓死我了。”少女轻松地吐了一口气,小棒槌似的拳头捶打少男壮实的胸脯。
    “其实,当兵也是一条出路。”少男自言自语。
    “可是,当兵是要打仗的,万一……”少女又着急了。
    “要真有仗打就好了,说不定可以立战功当英雄呢……”少男一脸向往。
    “我才不稀罕你当什么英雄,我只需要你平平安安当个普通人。”少女认真地说,“再说了,你要当了英雄,身边美女如云。都说英雄难过美女关,那时就不是我的小哥啦。”少女温存地将上身压在少男的胸膛。
    “原来你是吃醋啊。”少男轻轻地捏着她笔挺挺的鼻子。
    “哼,就吃醋了,怎么的。”少女故作撒泼,随后,又幽幽地说,“你要是真变心,我也没办法,只能自己守一辈子活寡,最多是在心里记恨你。”
    “你放心,这辈子生生死死,我都是你的人。”
    “当真?”少女惊喜若狂,立即把性感的热唇贴在少男脸上。
    “向毛 保证!”少男举起右拳
    “切!才不稀罕你这个空洞的保证。”一说完,少女立刻意思到大逆不道,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嘴,恐惧地四处张望。
    少男被她的举止逗乐了,“哈哈哈……”
    少女却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低眉低声:“我不是故意的……”
    少男的心突然被针剌一样,眼神定定地看着这个羸弱的维纳斯女神,心里蒙生出万般的怜爱,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珍惜和保护她。
    少男的手从她那高耸的山峰顺着细腻平滑腹饥,慢慢游走到茂密的水草。
    “坏蛋。”少女狠拍一下他的手,扭转身子躲开,胸前两座山峰明晃晃地荡漾。
    少男的手从水草处挪开,却又紧扣在山峰上。
    “好了,别闹。有人来割胶了,快起来穿衣服吧。”说完,自顾自把垫在身下的衣物取出来套在身上。
    少男余兴未尽,慵懒地躺在地上不动,贪婪的目光始终紧紧罩在少女的身上,体内荷尔蒙激烈分泌,浑身的热流向下体聚拢,只觉得血脉贲张,伟岸的命根不听招呼地擎天挺立,似乎向少女骄傲地示威。
    少女整理好身上的衣物,不经意间瞥见雄伟的立柱,急忙别转身去,羞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话,“你、你……”
    少男再次被她逗乐了,故意取笑:“做都做了,还害羞呢。”
    “你真坏——”少女捡起一件衣物,丢在立柱上。
    “我还想要——”少男腾空而起,冲过去抱着少女。
    少女紧张地捂住山峰,挣脱开说,“不行,下面还出血呢,痛死了。”
    少男只好悻悻地慢吞吞穿起衣物。少女边帮他整理,边安慰地吻了吻他的唇,万般温柔地说:“哥,来日方长。下次再给你吧。听话。”
    “谁知道下次要等到猴年马月。”少男怏怏不乐地说。
    良宵虽好,无奈太短。不远处,割胶工人头顶的灯光若隐若现,不时传来走走停停的脚步声。
    两人万分不舍地手拉手快步离开。
    万万想不到,消魂时刻说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一夜的良辰美景,竟然成为数十年的魂牵梦绕、爱恨情仇……
    第一章 派出所丢枪光彩吗

    得知老领导、老战友上任后下基层调研的第一站,就是东庆农场,场长李兴琼兴奋了好一阵子。
    更让他意外惊喜的是,一位东南亚爱国华侨、富商指定要为东庆中心学校捐资修建学生宿舍和教学楼。这可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事,终于可以疗治长期困扰的心病啦。
    冷静下来,李兴琼就琢磨着怎么让老领导放点血,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设法招商引资,让爱国华侨帮助发展几个项目。
    上任场长半年多,对场情越了解,心里越痛苦。且不说上千万的外债,光是场内拖欠的干部职工工资、医药费、养老金就是外债的两倍多,农场几乎资不抵债。新官也不能不理旧账。天天被各种讨债要债的围堵,真是苦不堪言。
    李兴琼对农场今后的发展虽有规划,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要紧的是筹措一笔款子,解解燃眉之急。
    他躲在农场破旧的招待里,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小屋,亲自起草汇报提纲。多年的领导工作经历,使他感悟到,能不能从上级领导机关那里要到钱,不取决于领导机关有没有钱,而是取决于下级会不会讨钱。因此,他绞尽脑汁,亲自操刀,把项目策划科学,把优势简述充分,把理由说得动听。一句话,把讨钱的功夫做足做实。
    “钉铃铃——”,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得李兴琼心头一跳。
    “是我。哪位?”李兴琼抓起电话,不咸不谈地问。
    “场长,出事了!”电话里传来农场武装部何部长紧张而慌乱声音。
    “什么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李兴琼不喜欢遇事慌张无主见的下属。
    何部长稳定一下情绪,报告道:“上午,应急分队组织擦拭武器。刚才,发现一把手枪不见了。”
    “应急分队哪来的手枪呢?”李兴琼感到奇怪,预备役集训,从市人武部借调了几十支堪用却没有击针的自动步枪,存放在农场派出所保管,没听说有手枪。
    “是派出所的手枪,跟步枪放在一起保管,少了一把。”
    李兴琼顿时感到头皮发紧,暗暗叫苦,拉下脸来吼道:“乱弹琴。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我已经把集训队的人员都召集起来,准备彻底搜查一下。”何部长答非所问。
    “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把事情经过说给我听!”李兴琼发怒,提高了声调。
    “集训队擦完枪后,清点枪柜发现少了一把手枪。我觉得丢枪时间不是很长,先把人员控制起来再查。” 何部长显然也说不清楚具体情况,只得报告处置措施,“除两人临时请假回家外,所有人员全部到齐。我已经派人去叫那两人立即回来。”
    “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我马上过去!”李兴琼严厉地指示。
    这个集训队是落实民兵预备役训练工作要求,把场里的护林保胶队员和保安人员临时集中起来训练,都是一些毛头小伙,且大多是退役士兵。
    集训队临时借用农场中心学校的校舍,离派出所不过百来米。李兴琼赶到的时候,何部长、农场派出所王所长和协助集训的几个干部都等候在场。
    “手枪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是以前丢的还是刚刚才发现没有的?”李兴琼开门见山发问。
    “应该是刚丢的,早上还有人见到过。”王所长肯定地回答。
    李兴琼迅速而又简要地了解基本情况。原来集训队早上组织武装越野训练,上午组织擦拭枪支。陆续擦拭好后,何部长却发现枪柜里的手枪不见了,
    “我怀疑是那两个请假的人干的。”何部长谨慎地说。
    “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李兴琼面色冷峻地问。
    “擦枪完后跟我请假,说回家办点事。今天是周末,我就提前让他们回去了。”
    “把早上见到手枪的人给我找来!”
    何部长转过身招呼一下,一个干警穿着背心跑步过来,立正在李兴琼面前。
    “你敢肯定枪是上午丢的吗?”李兴琼低沉而又不失威严地问。
    干警语调不高但语气肯定地说:“存放枪柜房间的钥匙一直是我保管的,枪柜钥匙是何部长管理的。早上集训队武装越野训练完后,放枪时我还见到手枪。另一个保安刘北海擦枪完后也看到手枪呢。”
    “叫刘北海来!”
    刘北海是农场职工子弟,退伍两年一直在家帮衬管理橡胶,前不久才被农场录用为护林保胶队员。他满脸稚气、略带童真,两只眼睛透着一股灵气。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略为腼腆羞怯。
    不知什么原因,李兴琼只看他一眼,就排除了他作案的可能,于是,语气平和地对他说:“别紧张,把你看到的情况说一下。”
    “我擦好枪后,给部长检查,部长叫我自己把枪放好。我不知道该放哪个位置,就挨个枪柜对枪号。在第三个枪柜里看到有把手枪。”刘北海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没有看错吧?确实看到手枪了?”李兴琼提醒他说。
    “没有。我看到手枪的时候感到很新奇,还拿起来掂了掂。”
    李兴琼与王所长、干警、何部长和刘北海一起,快步走向存放枪支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派出所临时腾空出来给集训队存放枪支的,位于三楼靠楼道的东头第一间,房门口还辅着一些擦枪用的旧报纸,过道护栏上还摆着来不及收回的自动步枪擦拭用的冲子等附件。
    干警打开门后,李兴琼概略看了房间和枪柜的摆放布局:靠东墙摆着三个铁枪柜,;北墙上有一扇加固了20MM钢条的窗户;西墙摆着三个铁枪柜,放着6枝没有擦完的自动步枪。何部长和小刘都指认,手枪就是放在东墙第三个柜子里。
    枪和枪柜都是向市人武部借的。枪柜很结实,由角铁和厚铁皮焊制而成,有两扇对开的门;里面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放子弹带和弹夹,下层放自动步枪;枪枝竖立放置,由凿了凹状的层板固定分隔,由左至右共有9个枪位。丢失的手枪原来就放在凹状层板的最右边,紧靠第9个枪位。此时,第2至第8个枪位上放有6枝自动步枪。
    由于进出房间的人员较多较杂,难于发现有价值的痕迹。
    “要不要赶紧向总局公安局或市公安局报警?”派出所王所长请示李兴琼。
    李兴琼白了他一眼:“你不就是警察吗?枪在派出所里丢失,你觉得光彩吗?还想四处张扬呀?”其实,他心里想,明天老领导就要来调研,接着南洋华侨过来修建学校,这个时候招惹大批警察来大张旗鼓查案,面子是小事,领导难堪也无所谓,关键是他的讨钱和招商计划可能要错失良机。
    李兴琼询问刘北海,看到手枪时枪柜里有几枝步枪。刘北海思索着说没太留意,大概有三四枝吧。
    李兴琼感到头绪很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再做打算。
    第二章 你们的眼都瞎了

    李兴琼返回学校操场,站到集训队集合的队列前,高声问道:“你们取枪放枪的时候,有谁见过手枪?”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看到过手枪的请举手!”李兴琼提高声调下令道。
    寂静。只有刘北海一人举手。
    “唰”的一声,李生琼感到一股火气直冲心窝,脑袋发涨。
    “上午见到过手枪的举起手来!”李生琼怒吼道。
    还是寂静。除了刘北海,还是没有第二个人举手。
    李兴琼努力压制着心头怒火,反复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尽量把声调降下来说:“有人看到手枪的时候,枪柜里有三四支步枪。也就是说至少有三四个人在丢枪之前把步枪放回到枪柜里。”
    还是没人承认见过手枪。李兴琼控制不住又发火了:“难道你们的眼都瞎了?”
    没有反应。不行!
    “第三个枪柜里的步枪是谁放的?”李生琼再次发问。
    直到这时,才有两个队员站出来。
    “我、我放了一、一支步枪。”有个队员结巴地答道。
    李兴琼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看到手枪吗?”
    “没有注意。好象没有”
    “你见过手枪吗?”李兴琼问另一名队员。
    “我也没注意。我是在他后面放回枪支的。”他指着前一名队员说。
    李兴琼把目光转向第一个队员:“你是第几个放枪的?”
    “我、我也不知道。”
    “你放枪的时候枪柜里有几支枪?”
    “好象有一支。我记、记不清了。”
    “巴掌大的地方,你看不见手枪,难道连几支步枪也看不到吗?”李兴琼紧盯着他问。
    “我确实没、没注意。”不知是被李兴琼的气势吓到,还是心里有鬼,这名队员嘴唇微微发颤,手脚也略略发抖。
    李兴琼把目光对向何部长,示意他到一边说话。
    “这个人平时表现怎么样?”
    “他是前两年退伍的,当了半年多保安。平时表现不太清楚,集训期间表现中不溜秋,素质一般。”短期集训,何部长也掌握不了多少情况,却说“最近刘驰情绪不稳,经常对别人说他很冤。会不会是他出于报复干的?”
    刘驰服役时是连队的卫生员,退伍后安置到农场医院当检验技师,受主客观因素影响,长年没有开展检验业务,不但荒废了自己的专业技术,也一定程度影响医院的诊治工作。前不久在干部作风整顿中,因群众评议最差,被下放到护林保胶队锻炼三个月。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场和院领导跟他过不去,前不久还专门到李兴琼宿舍哭诉,被李兴琼批评过。因此,他有报复领导的作案动机。
    李兴琼当即让何部长把刘驰叫到一边谈话。
    刘驰自述上午参加擦拭武器,但未进过兵器室,枪是别人拿出来的,直到发现手枪不见时,他还在走廊过道中擦枪,且能提供确切的证人。李兴琼观察其言行,不象有诈,于是基本排除其作案的可能。
    此时,两个请假的队员蒋溪、姚青涛回来了。李兴琼决定把他们分开交叉谈话,李兴琼找姚青姚,王所长找蒋溪。
    姚青涛是农场机关干部子女,李兴琼认识他是开春场部义务清理卫生的时候,小伙干活很卖力,把场地整理得利利索索,李兴琼对他很有好感。现在,他站在李兴琼面前,原先白净的瓜子脸已被南中国的骄阳晒得略黑,更显得几分成熟与稳重。李兴琼和颜悦色地问他几个问题,他都一一回答了。
    原来,前一天晚上,姚青涛家里让他周末回去相亲。当天上午擦枪完后,遇上蒋溪也想请假,便一道向何部长请假。大约10点钟,两人同时离开集训队。路上,他或走在前面,或与蒋溪并排走,未发现有何异常。
    问话完后,李兴琼让他叫蒋溪过来。
    蒋溪是一期士官退伍,在部队期间曾因违纪受过严重警告处分。此刻,他立正在李兴琼面前,1.65米左右的个头,中等身材。面部没有异常表情,身上却有老兵“油子”的习气。问一句答一句,所述情况与姚青涛无异。
    时间已过去1个小时,毫无线索。李兴琼有点着急,再次把干警、刘北海以及两个队员,叫到学校会议室,集体问话和对证,仍然一无所获。
    天阴沉沉的。李兴琼的心头也象天气一样阴沉。
    空中飘起了雨滴,且越来越密。可李兴琼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又躁又闷。他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理一下头绪。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坏消息永远比好消息跑得快、跑得远。
    机关干部、家属和附近一些人似乎已经知道手枪丢失的事情,不时有人聚在附近看热闹,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四处游逛,有的妄加议论。
    何部长、王所长安排对全体集训人员的物质进行点验,并对所有人员的裤兜进行检查,希望能从裤兜上发现沾染手枪上的油渍。
    何部长还反映一个情况,蒋溪与姚青涛请假离开集训队不远,就分手各自走了。
    李兴琼立即传上蒋溪,着重问他与姚青涛分手后的去向。他回答说,分手后径直回家了。
    李兴琼让他把裤兜翻出来检查。他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并翻过裤兜。李兴琼仔细察看他的裤兜,有些潮湿,既象油渍,更象汗渍、水渍。嗅了嗅,感觉不到异味。又把他手里抓的东西——几张纸币和一叠卫生纸——拿过来翻看。特别是那叠卫生纸,如果与枪支接触过,不可能不留下痕迹。李兴琼一张张打开翻来覆去看得十分仔细,但洁白的纸上一尘不染。
    李兴琼虽然信不过蒋溪,却又没有更多证据和线索。只得安排人对蒋溪的行走路线仔细检查一遍,并对他可能接触过的人、到过的场所认真调查,看看能否发现异常情况。同时,分派何部长、王所长等人对嫌疑对象、集训骨干和案发现场进行调查,交叉谈话,查找线索。
    时间过得真过,转眼就快到12点钟了。雨越下越大,李兴琼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宁。看着队员们站立在雨中,李兴琼虽然心中窝火,但仍然不想泱及多数无辜,让何部长把队员们都带教室里静坐待命。
    见队员们有些烦躁和丧气,李兴琼心想与其让他们在那里瞎猜疑和议论,不如发动大家献计献策。于是,走上讲台,声音不高但神情严肃地说:
    “你们都知道,集训队今天丢了一把手枪。现在不是瞎议论的时候,更不是隔山观火的时刻。这把枪找不回来,大家都不得安宁,而且不是一时半会。恐怕很长时间内,不少人要寝食不安、茶饭不香。大家现在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找回这把手枪。”
    说到这里,李兴琼灵光一闪,干脆借机进行政策攻心和思想动员,便故意默不作声,目光犀利地扫视台下一周,足有二三分钟。
    除了室外滴滴哒哒的雨声外,室内没有任何声响。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肃穆,甚至少许惊惶。李兴琼就是要营造这样的氛围和效果。他开始展开政策攻心:
    “现在,在这里训话,是给某个人弃暗投明的机会,也是给某些人立功受奖的机会。你们应该明白,丢的是手枪,不是丢了几十块、几百块钱,也不是丢了几件衣服、几双皮靴的小偷小摸行为,而是惊天大案!所有涉枪案件都是重大恶性案件,它造成的危害和影响,绝不是个人、几个人或某个单位的一点财产损失,而是对整个社会和人类生命的巨大威胁。
    “盗窃枪支弹药,会给个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刑法》规定:故意盗窃、抢夺枪支、弹药爆炸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李兴琼一字一顿讲了危害性后,停了一会,再次扫视一眼台下人员的反应,话风一转:
    “正是因为危害巨大,后患无穷,所有的涉枪案件历来是我国各级公安机关和保卫部门防范和侦破的重点,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一切力量、一切手段,一追到底。
    “早些年,东北出了个‘二王’案件。‘二王’兄弟盗窃一把手枪,抢了两把手枪,从东北一路抢杀到江西。沿途的省份动用了数十万的警力和民兵进行清剿,最终将‘二王’消灭在江西。
    “前些年,我还在部队时,有个团发生手枪被盗案件,军内从师到军、军区直到总政保卫部门,地方从县、省公安机关直到公安部,几十上百人的专案组云集该团,奋战半个月,花了数十万元,彻底破案才收兵。可以想见,对于涉枪案件,各级领导机关的侦破决心是非常非常大的,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李兴琼说完案例,王所长又不失时机地接着说:
    “我们发生的这个事情,请注意,我说的是事情,这是在正式报案和公安机关立案之前的说法,如果报案、立案后,那就叫案件了。这个事情前后不过两个小时,涉及的人员范围不过区区几十人。谁想侥幸蒙混过关,是绝对不可能的。请不要低估公安机关的破案决心和能力,赶快主动坦白、争取从轻处理才是唯一的出路!”
    “从发生到现在,我们一直马不停蹄地明察暗访。可以跟大家透个底,我们已经排查了一批重点人,也掌握了一些线索。这个事情并不复杂,当事人的手段也并不高明,很快就会查出来的。我敢断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水落石出。现在是当事人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的最后机会。两点钟以前,如果还找不到手枪,我们就要向总局和市公安局报案了。”
    略作停顿,他又稍带威胁的语气说:
    “到那时,作为重大案件来侦破,当事人就成为案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坦白,没有造成大的影响和损失,可以从宽处理,甚至不追究是谁干的,只要手枪完好无损地找回来就成。否则,等我们查出来,当事人至少要到大狱里去蹲三年。”
    李兴琼满意地看了王所长一眼,这个双簧演得不错。为了打消当事人的侥幸心理,瓦解其意志,李兴琼声调低沉地接着说:
    “中国有句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光天化日之下,把手枪带出派出所,不可能不露一点痕迹,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人发现一点线索。因此,我正告,是谁干的,立即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同时,我也郑重要求,所有共产党员、共青团员们,所有有良知、有正义感的同志,都要坚定勇敢地站出来,与各种违法犯罪行为做最坚决的斗争,大胆揭露和检举你们发现的任何可疑线索和人员。谁提供了重要的有价值的线索,对找回枪支做出贡献的,给予重奖。隐情不报者,以同伙论处,严惩不贷。”
    李兴琼训完话后,正欲观察动静,场办秦主任便叫他去接电话。他跟王所长、何部长简单交待几句后,走出教室。
    何部长按李兴琼的吩咐,将人员进行编排,三人一组,分头在附近翻箱倒柜、挖地三尺去找枪。李兴琼的本意,是想让作案人就坡骑驴,让他以寻找名义,主动交出手枪。
    李兴琼接完电话回来,王所长提醒他,这样的案件最迟应该在四个小时内上报。
    李兴琼实在不愿意看到跟着自己辛苦打拼的部下受处理,也不想让自己治下的领地无端冒出个罪犯来,更不想在领导和爱国华侨到来的当口发生惊天大案。但如果在规定时限内仍查不出手枪下落,他就得冒着报喜不报忧、瞒案不报甚至包庇罪犯被追究问责的风险。
    案发将近三个小时,仍然没有一点眉目。李兴琼担心枪支藏在野外,被路人捡拾拿走,后果更不堪设想。权衡利弊,他让人草拟分别向总局和市公安局、人武部的电话报告稿,开始做下一步的打算。
    时针嘀嘀哒哒地飞转,天空时断时续地飘着小雨。李兴琼的心情坏到极点,越来越不耐烦。电话稿拟好,交到李兴琼手里,他看都没看,铁青着脸揉成一团塞进兜里,似乎在怪他们无能,关键时刻发挥不了作用。
    李兴琼再次走到派出所旁,有人张罗着找抽水机抽鱼塘水;有人建议派人掏侧所。李兴琼觉得匿枪报复领导的可能性不大,对他们的工作和建议不置可否。
    司机小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和两罐八宝粥,并说:“场长,我有个建议,兴许有效。”
    “你有什么好建议,说吧。”
    “去市公安局借测慌仪来,看哪个人说了假话,肯定是他干的。一定能查出来。”
    李兴琼乐了,心里却暗骂,怎么净是猪一样的队友,尽出馊主意。且不论测慌仪技术到底可靠不可靠,单单是使用它的人就必须是专家,而且还不是一两人就能做出正确判断的。别说市公安局,就是省公安厅也不一定有这玩意。
    看见八宝粥,李兴琼才觉得又饿又渴。但他知道跟着一块挨饿的还有几十号人,他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他们的信心和斗志,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只顾自己的温饱,却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于是他只接过一瓶水,咕噜咕噜灌个瓶底朝天。
    王所长拿着一张纸片,走过来对李兴琼说:“刚才我又看了一下现场和枪柜。放手枪的柜子里共有五支步枪,中间这3支枪已经确认是两个人放回去的,两边各一支枪还不知道是谁放回去的。只要找出另外两支枪是谁放的,就可以缩小排查范围,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查出这两支枪是谁放回去的吗?”李兴琼问道。
    “现在就是不知道是谁放回去的,没有人承认。”
    是啊,还是该从接近枪柜的人查起。可从一开始,除了刘海北,就没人敢承认见过手枪。枪柜里5支步枪的擦拭者怎么可能都没见到手枪呢?除了刘海北和另一名战士放回3支枪外,还有谁接近过这个枪柜呢?怎样才能找出其他的放枪人呢?李兴琼边思索这个问题,边看撒在野外忙碌的人们。
    饥渴再次袭来,李兴琼感到额头直冒冷汗,加上肝火太盛,肝区也瘾瘾作痛。于是,干脆信步走回宿舍,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薄荷糖TK 2021-07-02 17:55:50
    第一,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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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关注,精彩在后。
    第三章 求老人家保佑

    李兴琼回到家里,无助而又泄气地一屁股坐在木沙发上。不经意间,看到对门墙壁架子上摆着的那尊老人家石膏像。
    这款石膏像,“文革”期间非常流行和普遍,几乎家家都有。那是去年12月中旬到北京招商带回来的。把老人家像摆在宿舍里,并无特别用意,除了敬意外,就当作艺术品摆设和欣赏。
    李兴琼不是讲迷信的人,这么多年来,不论在哪里到过什么寺庙,很少求神拜佛。偶尔上香求签,不过是图个好玩娱乐,并非真当一回事。
    现在偶尔看见老人家的石膏像,突发奇想,何不求求老人家帮帮忙?
    李兴琼迅速起身,去洗手间洗脸净手,整理衣装,再认真地把烟灰缸擦洗干净,摆放在石膏像前。
    接着,他恭恭敬敬地点燃三根香烟,呈三角形状逐一斜卡在玻璃烟灰缸的凹口处。然后,面向雕像,庄重地举起右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默默祈祷:
    “敬爱的老人家,您的忠诚战士向您请安,并求您老人家帮忙找到丢失的手枪!求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东庆农场风调雨顺、和谐发展!求您老人家保佑全场干部职工身体健康、平安幸福!”
    紧接着,李兴琼又虔诚跪下,闭上双眼,额头触地叩了三个响礼。
    祭拜过雕像后,李兴琼从厢房里拿出两听八宝粥,坐在客厅沙发上边吃边想:如何才能找出那5支枪的擦拭人、并顺藤摸瓜找出手枪线索呢?这些临时凑集的乌合之众,对借来的枪支像当道具一样管理,并没有定人定枪,早上武装越野训练后也没有按照定位放置回原处,擦拭时更没有逐人发枪、取枪、登记枪号,怎么查呢?
    时间越来越紧迫,事态越来越严重。逐个排查是绝对来不急的。
    吃完东西,李兴琼返回学校。临近学校操场,李兴琼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心里豁然开朗:排队!排除法!!
    直觉告诉他,这个办法一定有效。他胸有成竹,充满自信,甚至不禁微微激动。








    第四章 场长救我

    李兴琼立即让何部长收拢人员,全队集合。
    队员集合完毕后,李兴琼站立在队列前,默不作声地扫视一遍,约十秒钟后,不多说一句废话,直截了当地突然命令道:
    “今天上午擦过枪的人举起手来!”
    队列中约三分之二的人举起了手。
    李兴琼接着下第二道令:“举手的人站在右边来,没有举手的人站到左边。”
    全体人员按照要求分成了两部分。
    李兴琼走到右边人群前,威严地说:“你们听着:今天上午进去过存放枪支房间的举起手来!”
    又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举起了手。
    “举手的人站到前面来,没有举手的人站到后边去!”
    队伍再次组合,分成前后两部分。
    “都有了: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随着李兴琼的口令,集训队分成三个方块整齐列队站立。
    李兴琼对王所长、何部长等人下令:“你们挨个审查左边和后边方块中的每个人,谁要是说了半句假话,立马给我关起来!”
    其实,李兴琼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的是“杀鸡给猴看”,从气势上吓住左边前面方块的人。
    不要说那些队员不知道李兴琼的意图,就是王所长、何部长等人也不知道场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面相觑而又不折不扣地执行李兴琼的指示。
    李兴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再次对左边前面方块的队列下令道:“向前三步走!”
    “注意!听好了:你们今天上午擦枪完后,把枪放在进门左边枪柜,也就是靠东头那边枪柜的,举起手来!”李兴琼威严地指示。
    李兴琼用最快速度在心里点了点数,约有十七八个人。这回,他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向后退三步。
    留在原地的已经不足20人。李兴琼不给他们更多的思考揣测机会和时间,紧接着又下令道:
    “你们给我听着:擦完枪后,把枪第一枪柜的,站在第一列;把枪放在第二个枪柜的站在第二列;把枪放在第三个枪柜的站在第三列!”
    第一列9个人,跟枪支相符。
    第二列10个人,多出一个人!
    第三列只有3个人,枪柜里却有5支枪,少了两个人!
    直到这时,王所长才反应过来,明白了李兴琼的意图,不禁暗暗称赞“妙!高!”
    王所长立即清点第三列的人员,让他们逐个报出自己放枪的位置。然后清查第二列的人员。
    第二列的10个人中,有9个人挨个报出自己放枪的位置。只有一个人说记不清了,这个人就是蒋溪!
    王所长立即叫道:“一个枪柜放9支枪,别人都放满了,你放哪里?难道你不知道?”
    蒋溪还满不在乎的样子,回答道:“可能我记错了,可能是放在第三个枪柜。”
    “扯鸡巴蛋!”何部长气愤地骂了一句,“你放在第三个枪柜,怎么站在第二列来?”
    李兴琼紧追着问:“你那枪放在什么位置?”
    “好像放在中间。”蒋溪回答。
    “你胡扯!”李兴琼声音不高但十分严厉,毫不客气地戳穿他的假话:“中间的枪是他们放的!”李兴琼的手指向第三列的刘海北等人说。
    “可能我记错了。” 蒋溪面无表情地说。
    李兴琼让王所长跟自己一起,把蒋溪带到校传达室审问。
    进到房间,李兴琼坐在椅子上,王所长坐在床铺上。蒋溪自己找了张小板凳坐在李兴琼跟前。这是曾经的老兵油子,以前就因严重违反纪律,多次与调查人员周旋,有一定的反侦察和心理对抗能力。因此,李兴琼要在心理和气势上先把他镇住,给他造成一定的压力和紧张。
    李兴琼声音不高但一言九鼎,绝对不容违抗:“你给我站起来!”
    蒋溪站起来,立正在李兴琼面前约一米的地方。
    李兴琼坐着看他的脸得仰起头,太累了,不行!
    “你给我退后三步,靠墙立正,站好!”
    待他站好后,李兴琼审视着他足足有两分钟,看得他心里发毛。
    “说吧,你把步枪放在哪个枪柜了?”李兴琼开始发问。
    “我记不太清楚,不是第二个就是第三个柜子。”蒋溪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回答。
    “那你把枪放在哪个位置?”李兴琼不动声色地问。
    “我记不清了,好象是放在中间。”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你是放烧火棍呢,随便往哪一丢,就完事了?每支枪都是‘对号入座’的,你既然是对号,怎么可能会忘记放在哪个枪柜?枪柜里只有9个位置,最中间是第5个位置,偏左一点,或偏右一点,是4和6号位置,这三个位置都有人放了,你还能放在哪里?你还不想说实话吗?”
    李兴琼坚信这一整套滴水不漏的严密推理和判断,让任何一个信口开河编造理由的人都难以自圆其说。
    突然,“唰”的一声,蒋溪跪在李兴琼面前,带着哭腔说道:“场长,原谅我!我错了,给我一个机会,救救我。”
    人就是这样,一直苦苦追求的东西,一旦突然得到,却不敢相信是真的。
    当下,李兴琼真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些狂喜,有些激动,也有些茫然。但很快李兴琼就调整好心态,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想法和心情,好象一切都如他所料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紧接着问:“手枪在哪里?”
    “在我家附近抽水房的屋顶上。”蒋溪一边抹泪一边哭着供道。
    “这家伙真贼。”李兴琼心里暗骂,恨不得踢他两脚,脸上却又冷冷地道:“带我去取!”
    司机小郑早把越野车开到学校里等候,以备不时之需。李兴琼和王所长带着蒋溪走出传达室,二话不说,上车就走。
    坐在车上,李兴琼担心枪被人拿走,对蒋溪说“你放枪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
    蒋溪还在抹眼泪,回答说:“没有。”
    “找不到枪,你就死定了。”王所长说。
    “不会有人知道的。”蒋溪与其说是安慰他们,不如说是安慰自己。突然,他双手紧紧抓着李兴琼的右手,哭着说:“场长,求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不要让人家知道是我干的。好不好?求求你啦。”
    这是法律问题,李兴琼不能冒昧答应,但枪还没拿到手,李兴琼又不能一口拒绝,犹豫着。
    见李兴琼不吭声,蒋溪着急了,双手使劲摇着李兴琼的胳膊:“场长,求求你了。不要让我家里人知道这件事。答应我,好吗?”
    李兴琼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生出什么变故,只好委碗地说:“我可以不告诉你家里人。但不能保证那么多集训的人不会传出去。这件事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不处理是没法交待的,而且想包也包不住。但在处理的方式和程度上,我们可以充分考虑你的态度,酌情宽大。”
    王所长没忘记自己的职业,习惯从动机上分析案情,问道:“你拿枪准备干什么?想用来杀人还是抢劫?”
    “不不不,绝对没有这些念头。”蒋溪急忙辩解道,“我只是想拿来吓唬吓唬经常欺负我哥哥的一个邻居。这个邻居仗着块头大、兄弟多,在我哥哥承包的橡胶林段时里种槟榔,而且时不时地故意弄死橡胶树,逐渐蚕食扩大。我们又打不过他们,就想拿桦吓唬他一下,再把枪还回来。”
    “我绝对没有想过拿枪做犯法的事。”蒋溪再次补充强调说。
    “你偷枪就已经犯罪了!”王所长训斥道。
    “都怪我一时糊涂!”蒋溪羞愧地说。
    李兴琼盯着王所长说:“侵占橡胶园种槟榔的事是违法的,你们派出所知道吗?为什么不及时制止?”随即转向蒋溪说,“你给队领导和派出所报告过吗?”
    蒋溪嚅嚅地回答说:“这又不是个别现象,根本就没人管。”
    “谁说没人管,老子管定了。”李兴琼有点生气,对王所长发令道:“你们派出所和护林保胶队一起,全面排查一下,一个月内摸清底数,用三个月集中整治,该赔的赔,该罚的罚,该抓的抓,绝不能放任侵害国有资产的行为。”
    此时,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天际边不时闪过几丝电光,耳边转来阵阵雷声。啊,这场春雨、春雷,好象是老天有意考验李兴琼的意志和决心,又好似为他的努力与坚持而赞叹呐喊。
    “来吧,让暴风雨来更猛烈些吧!”李兴琼在心里默念着高尔基的《海燕》,似乎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迎接挑战和搏斗前的亢奋与激动。
    车子到了抽水房。这是一栋上世纪70年代建造的晒台场库房,废弃多年后改成队里二次供水的水泵房。
    李兴琼顾不上躲雨,跳下车,令王所长和蒋溪一起上房顶取枪。
    也许是蒋溪急于将功赎罪,不想让别人陪着淋雨,一再表示自己上去就行了。但李兴琼不能不防,万一他取到枪,恶从胆边生,做出过激行为,或者一时想不开从房顶上跳下来,或者逃跑,后果都不堪设想。于是,坚持让王所长跟他上去。
    蒋溪倒是很利索,在走廊上四肢撑着墙面和顶柱,三两下就爬上了房顶。而王所长就困难了,试了几次都不成功。
    李兴琼让小郑蹲下,叫王所长踏着他的肩膀上去。可小郑却直不起腰来,险些把王所长弄摔在地。
    李兴琼让蒋溪在上面帮忙拉王所长一把。再试一次,王所长在众人帮助下,终于爬上了房顶。
    可能是蒋溪标记有误,好一会找不着放枪的地方。李兴琼站立在土坎高处,屏住呼吸,踮起脚跟,紧张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过了一阵子,蒋溪才从房顶中央的隔热层中找到手枪。王所长拿过手枪,在藏枪的地方做上明显记号,才跟蒋溪一起下来。
    返回途中,王所长兴奋地讨好李兴琼:“场长,还是你厉害。三下五除二,就找出这家伙来了。你干脆改行到总局当公安局长算了。”
    李兴琼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唉,这都什么烂事啊。我就是一个场长,本应定位在企业CEO,集中精力搞生产经营,可成天被一大堆破事纠缠得焦头烂额,什么都得管,到头来什么都管不好、做不成,根本就没时间和精力干正事、办实事。这样的体制里,农场不亏损才见鬼了。”
    @南海剑侠 2021-07-07 11:51:05
    文笔精彩,故事生动,先赞一下。
    果然是蒋溪干的。看来我也可以当侦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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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谬赞。我继续努力,回报关注。
    你可以试着当当私家侦探,从欠债不还的“老赖”财产查起,或许能为社会稳定增强一些正能量。
    @南海剑侠 2021-07-07 12:16:37
    “能不能从上级领导机关那里要到钱,不取决于领导机关有没有钱,而是取决于下级会不会讨钱。”精典!
    看来作者有过向上级讨钱的经历,有切身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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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里的故事,不强求是作者的经历
    第五章 哪个王八蛋这么坏

    五月的海南,胶林染绿,苍山滴翠。一行人顶着似火的骄阳,攀爬在东庆农场偏远生产队的山岗上。
    李兴琼一边用草帽煽凉,一边喘着粗气说:“郭局,这里就是我们的‘疆界’,也是两市县的交界处。那边是邻市的乡镇,远处两排整齐的椰子树下,就是宽敞的公路。这最后几公里,不仅把我们与环岛高速公路阻隔开来,也把我们挡在了现代文明之外。打通这里,我们就多了一条与文明社会联系的捷径。”
    被称为郭局的,是李兴琼在部队时的老领导、老战友,也是刚上任农垦总局副局长的郭海南。他远眺着连绵起伏的胶林,回应道:“连通高速公路不在这次道路改造的范围呀,得向省交通厅申请。”
    李兴琼说:“诶,总局出面争取支持嘛。这里不打通,职工生产的瓜果蔬菜就要绕道十多公里,更主要的是这里的土地资源、雨林资源特别是温泉资源等,都不能有效开发利用……哎,我说伙计,你听没听呢?”
    郭海南漫不经心地说:“我还没聋呢。”
    “那好。”李兴琼唾沫横飞接着说:“东边那坐大山,就是六连岭革命根据地,有丰富的热带雨林资源和源源不断的温泉。你再看西边,那是响誉全国的绿橙基地。北边,是华南地区产量最大的富硒荔枝园。南边,有号称海南最大的槟榔种植基地……这样的风水宝地、这样的物宝天华,深藏山中人不识,这不是罪过嘛。”
    郭海南淡淡地说:“有事说事,别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李兴琼抱怨道:“行了,你是这儿老人,我也不用废话那么多。农场的道路多年没有投入,年久失修,许多路段被雨水冲蚀损坏严重,公路变成山路,大路变成小路,晴天一身尘,雨天一身泥,严重影响职工生产生活,也制约农场经济发展。这里还是你的根据地呢......”
    郭海南打断他的话:“打住!别往我身上扯。”
    李兴琼无奈地说:“行、行、行,领导就是领导,公私分明、高风亮节。我也不想沾你的光、揩你的油,咱公事公办。”
    郭海南心情沉重地问:“你们估算过没有,按照目前的道路状况,进行四级公路路面改造,大约多少公里?”
    李兴琼眼睛一亮:“眼光放长远一些,别小家子气的。具体情况由我们办公室秦主任介绍吧。”
    随行的一个干瘦中年人、农场办公室秦主任接过话题:“需要按照四级公路标准建设的路段约500公里。还有场部连通东线高速、市区和机场的三条进出干道,按国道标准修建约80公里。
    郭海南故作惊讶地上下打量李兴琼,调侃道:“都说你李兴琼是全垦区最奸最滑最赖的场长,老子还千方百计替你辩解。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全垦区第一批道路改造才3000公里,你一下子就要了五分之一,胃口真大啊。”
    李兴琼故作委屈地辩解:“哎哎,哪个王八蛋那么坏,净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看来我在领导心目的形象,也就这样子了,再努力也是白搭。”
    郭海南继续戏谑:“冤枉你了?没有啊,我看挺恰如其分的。”
    随行众人转身窃笑。
    “轰隆隆——”
    突然,一声闷雷响起。紧接着一阵山风吹得胶林哗哗作响,四周也响起雨点敲打树叶的噼啪声。
    秦主任有点着急地催促:“下雨了!领导们,快跑吧!”
    郭海南却不急不慢地说:“别乱窜了,跟我走吧。”
    第六章 只有雨水,要喝自己去接

    郭海南领着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胶林尽头的一间破旧小民房前。小屋显得孤独、弱小、无助,几乎淹没在烟雨朦胧中。
    郭海南拍打木门:“花姨,花姨在家吗?”
    “谁呀?”苍老、虚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
    房门打开,一个柱着拐杖的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就是陋屋的主人花姨,农垦的第一代创业者、农场退休职工。文革期间,郭海南的父母遭受迫害,全靠花姨收留和接济,郭海南才没有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后来,郭海南一直把她当成至亲。
    “是海南呀,你怎么来了?”老人惊喜的欢叫声。
    郭海南赶紧上前搀扶着老人:“花姨,您、您的脚怎么了?”
    花姨自嘲地答道:“老了,不中用了。”随后转移话题:“你可有些日子没来看花姨了。”
    郭海南自愧地道歉:“是呀。很久没来看你了,对不起,花姨。”
    花姨反倒安慰他说:“你是干大事情的,工作忙,由不得你。你能心里记着花姨,我就高兴了。”
    “您的脚到底怎么了?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呀?”郭海南不安地追问。
    “唉,人老了身体哪能不出点毛病呢。”花姨轻描淡写地说,再次转移话题:“来,让花姨好好看看你。孩子,要注意身体啊,你才多大呀,白发就这么多了。”慈祥的话语中透着心痛。
    “您别担心我。快告诉我,您的脚到底怎么了?”郭海南着急了。
    突然,一个身影急冲冲地闪进门来,银铃般清脆甜美的声音同时飘过来:“外婆,我来了——”
    “哎哟,这么多人啊。”来人差点撞着郭海南,有点惊讶地脱下湿漉漉的透明雨衣。原来是个高挑的俊俏姑娘,潮湿的乔其纱连衣裙紧贴着凹凸毕现的曼妙身材,粉嫩的脸庞镶嵌着明亮的大眼睛,齐耳的短发显露出干练与麻利。
    “你这个冒失鬼。英子,快过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郭伯伯。”花姨怜爱有加地嗔道。
    “郭伯伯好。我叫陈海英。”紧接着又惊讶道,“咦,李场长,你怎么在这里呀?”
    李兴琼回应着:“是你呀,英子校长。”
    陈海英显然不太给面子:“场长大人是视察工作呢,还是访贫问苦呀?”
    “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还不赶紧给客人倒杯水。”花姨笑怪道。
    陈海英却没好气:“对不起了,场长大人,这里没有茶水,只有雨水,要喝自己去接。”说完独自离开。
    李兴琼尴尬地:“这……”
    郭海南好奇地问:“她是……”
    “农场中心学校的校长。”
    “你们别见怪。英子是个好孩子。去年我住院动手术,她去探望学生时认识我,后来就认我做外婆了。花姨命好,老了老了,白捡来个漂亮孝顺的外孙女。”花姨解释说。
    室外倾盆大雨,室内漏雨连连。嘀哒、嘀哒,嘀嘀哒哒,四处透漏的雨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小桶大盆的磕碰声响。
    “让开让开。”陈海英拿着五六个桶盆忙碌着放置地上接雨水,“这里也让一让”。
    室内顿时显得局促,几乎难于落脚。“花姨,房子漏水这么严重,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呀?”郭海南关切地问。
    陈海英不领情:“跟你说有用吗?我都找场长大人六趟了,外婆的住院费还不是没着落。”
    郭海南疑惑地望着李兴琼。
    李兴琼难为情地说:“她是找过我,可是……”
    陈海英打断他的话,抢白道:“可是什么呀,外婆为农场贡献了一辈子,做个髋骨置换手术,辛辛苦苦几十年攒的几万块钱花个精光。农场却不出一个籽儿……”
    花姨却宽慰她:“英子,别说了,农场有困难,我们要体谅领导。”
    陈海英气不过的地说:“我们体谅领导,可领导关心过我们吗?”
    李兴琼宽慰道:“困难是暂时的,总有解决的办法。”
    陈海英越发生气:“哼,说得好听,这么久了,也没见你们有什么办法,更没看到解决过什么问题。这房子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的,早就是危房了。外面一下大雨,室内就下小雨。你们看看,现在这地板上还有一块干的地方吗?”
    花姨制止道:“英子,别说了。谁没个困难的时候。”
    “外婆,你别拦我,我就要说。”陈海英继续数落,“农场已拖欠20多个月的工资,再不补发,大家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指望建房子了。”
    李兴琼耐心地解释:“不是不想发,是暂时拿不出钱呀。”
    “暂时?两年多了,还要‘暂时’到什么时候?”
    “英子……”,花姨明显不悦,提高声音。
    郭海南已经听明白了,圆场道:“英子,听我说,大家一起努力,争取半年内动工建房,明年春节前让花姨住进新房子。老李,你也动员动员机关干部,开展送温暖活动,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帮一把。”
    “郭局,你放心,就是砸锅卖铁,我们也想办法把职工住房修起来。”李兴琼赶紧回应。
    陈海英并不买账:“用不着场长大人法外开恩。只要把拖欠的工资、养老金、医疗费补发补报就谢天谢地了。”
    一行人面面相觊,气氛尴尬。
    第八章 要你们干部有屁用

    一行人踏着泥泞的小路,来到生产队队部附近,刚准备上车,就传来一片喧闹声。
    “李场长——,请稍等一下。”
    郭海南看着李兴琼:“麻烦来了?”
    李兴琼略含歉意:“郭局,你们先走吧。我一会赶过去跟你们汇合。”
    只见一个黝黑壮实的中年人快步跑过来:“场长,我爱人年初住院花了大笔医疗费,你就签个名给报销吧。”
    来人是第四作业区副主任兼队长梁书。
    李兴琼摊摊双手:“我就是签了名,医院也没钱给你呀。”
    梁书哀求说道:“你行行好,先签名,医院什么时候有钱我再报嘛。”
    李兴琼推托道:“没必要,等医院有钱的时候,会通知队里的。”
    梁书着急地说:“医院就是有点钱,还不是按先来后到办理吗,你先签我就可以先报嘛。”
    李兴琼耐心地解释:“这又不是排队购物,没必要先占号呀。”
    梁书却抬扛说:“这就是排队挂号呀。”
    李兴琼无奈地说:“跟你说不通。你要不相信,那我就给你签,拿不到钱别来找我。”
    梁书赶紧点头:“不找你不找你。谢谢,谢谢。”
    李兴琼签完字抬眼一看,头都炸了,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围拢过来二三十人。
    一个年轻人迅速塞过一把纸条:“场长,这是我们家去年供应农场的橡胶苗木白条,您给签个字,让财务科兑现吧?再拖下去,我们可要破产了。”
    李兴琼有点不高兴:“王乙,你来凑什么热闹呀。财务没钱,签名有什么用呢?”
    叫王乙的青年人缠着不放:“你先签名,以后财务有钱了我再去报账也行呀。”
    李兴琼不耐烦:“那以后有钱的时候再签吧,我现在有事。
    “您老人家日理万机,见您一面比见国家总理还难。您就方便方便我们一下吧。”王乙半讥讽半乞求地说。
    李兴琼搪塞道:“唉,签了也没钱给你。这样吧,你去高尔夫会馆当保安经理,我让他们给你开高点工资,就算给你补偿抵债吧?”
    王乙迟疑道:“这……场长,不对啊。场里欠我的钱,怎么让我去打工抵债呀。”
    “你这死脑筋。你以为谁都可以去会馆上班呀?随便什么人都能当保安部经理呀?农场欠你的钱,就当是你疏通关系找工作的费用,这不结了吗?要不你有什么好办法?”李兴琼连哄带蒙地忽悠。
    王乙无可奈何:“算我倒霉。那我什么时候去上班?”
    李兴琼:“你现在就可以去,直接找他们李总经理,说是我让你去的。”
    刚按下一个葫芦,又浮起一个瓢来。
    李兴琼打发完王乙,一个看似老实巴交的老职工马上挤过来:“场长,我家里有急事要用钱。这是农场拖欠工资的账单,这是我写的借条。您签个字,让财务科给我借点钱,我用账单抵押。”
    “你这是变相讨要工资,这个真不能签,签了也没有用。”李兴琼明显不悦地说。
    老职工带着哭腔哀求:“场长,我家真的很困难啊,孩子要上大学,老婆没有岗位,父亲瘫痪吃药,实在没办法啊。要不你先救济一下吧。求求你啦。”
    李兴琼于心不忍,语气缓和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队领导知道不知道?”
    老职工:“知道知道。队长已经签名了。”
    李兴琼挠挠头:“这样吧,我介绍你去荔枝园打工,让老板给你预支几个月的工资,先应应急。农场的欠条你收好,一有钱就先给你发工资。”
    此话一出,围拢的人群立即炸了锅似的。
    “我家也有特殊情况。”
    “我也有困难。”
    “我们都有具体困难。”
    “我家也要领部分工资。”
    “这是我的救济申请……”
    众职工和家属七嘴八舌。
    李兴琼耐着性子:“静一静,大家安静一下……”
    众人显然对李兴琼的处理方式不满意,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不听你啰嗦……”
    “少废话……”
    “今天不给我们发工资,就别想走……”
    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人,扬扬手,大声疾呼:“农场要是发不起工资,就把土地分给我们吧。”
    有人附合:“对。把土地分给我们。”
    高个子继续鼓动:“土地本来就是我们的。当初,我们的父老乡亲为了支援橡胶事业,把土地和心血都贡献给了农垦。现在国家不需要农垦了,我们也没必要死乞白咧地赖在农垦。我们干脆退场,把当初并场时的土地拿回来,我们自己种地。”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
    “是啊,自己种地不交税还有补助……”
    “现在农村搞电网改造,农民用电也比农场便宜……”
    “对呀,农村有新‘农合’,不用担心住不起医院……”
    “农村还有电视‘村村通’、公路‘村村通’,建房建沼气池还有补助……
    “当农民比农场工人强多了……”
    李兴琼即使再好的口才,也招架不住众人的起哄。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职工诉求的郭海南,心里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西部一些农场已经有人闹着退场,弄得上至省长局长,下至场长队长焦头烂额、甚至出动武警维护秩序。
    高个子继续鼓动:“就这样,我们要求退场!”
    一呼百应。众人吵吵嚷嚷:“对,退场……”
    “我们要退场……”
    “把土地还给我们……”
    “把拖欠的工资发给我们,我们与农场互不相欠……”
    郭海南担心局面失控,赶紧挤进人群:“同志们、同志们,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
    有人小声议论:“这是谁呀?”“是总局领导吧?”“管他是谁,先听听他说什么……”
    郭海南提高嗓门:“同志们,大家刚才议论的问题,我都听到了。现在农垦发展遇到一些困难,但绝不是党和政府遗忘了我们,更不是省委、省政府对我们不重视。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大家,你们刚才说的农村那些好处,很快就会在农垦实现的。”
    郭海南停顿一下,接着说:“我们国家这么大,各个地方千差万别,每个时期的发展也不可能完全一致。咱们农垦也曾经长期处在全省发展前列,那时别人多么羡慕农垦啊,削尖脑袋都想往农垦钻。”
    “那是过去,现在农垦不行了。”有人插话。
    有人附和:“是啊,现在农垦与地方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郭海南继续说:“不错。现在农垦发展慢了一些,主要是体制、市场和观念因素造成的。但是农垦的优势也很明显,这就是人才资源、土地资源和物产资源十分丰富。这是别人难于超越的。只要我们大家同心同德,转变观念,改革体制,走向市场,农垦和农场的日子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王乙疑问:“你说的比唱的好听,管用吗?”
    郭海南耐心地说:“管用不管用,我跟大家分析分析。有人说要分地退场,大家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的观念不转变、如果我们不能融入市场、如果我们的生产技能没有提高,我们每个人拿到了一亩三分地,单打独斗,能干什么呢?又能成什么气候呢?土地只有集中起来,走集约化、市场化、产业化经营的路子,才能产生更大的效益,才有产品定价权。如果我们还走千百年来自给自足、自产自销的小农经济那条老路子,恐怕最后连土地都保不住啊,更别说富裕好日子了。”
    众人议论:“他说的有点道理……”
    “有屁道理。退场单干至少没有那么吃闲饭的管理人员来剥削我们……”
    “但是,退场单干也不一定有前途……”
    “我想起来了,他是咱们场老书记的儿子……”
    见到场面有转机,李兴琼立即接过话:“大家的困难我都知道,咱们急事急办,特事特办。其他的问题,包括农场拖欠的工资、医疗费,还有给大家打的白条,农场保证会解决好的。
    有人继续发难:“保证?用什么保证呀?”
    众人:“对,今天不给个说法,就别想走……”
    “少扯那些没用,就说什么时候补发工资吧……”
    李兴琼只好话赶话回应:“什么时候补发工资,关键还得看农场的效益,说到底看大家的努力……”
    “去你的。看我们的努力,那还要你们干部管屁用啊?”
    众人一阵骚乱声、有人乘机推搡拉扯。
    “住手——!”突然一声断喝,声音不是很大,但很有震撼力。
    有人喊道:“花姨来了。给花姨让让道。”
    王乙急忙制止骚乱的人员,大声叫喊:“别动手!谁也不许动手!”回头一看,惊喜道“花阿婆,是您? ”
    花姨柱着拐杖出现在大家面前。原来她送别郭海南一行人后,听到这边人声鼎沸,就过来看看。
    花姨挥起拐仗,就朝高个子扫去。郭海南眼疾手快,赶紧拦下。
    “打、打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花姨气喘吁吁地怒吼。
    李兴琼忙说:“花姨,您怎么来了?消消气,别伤了身体,不要跟后生崽一般见识。”
    花姨用拐杖指点着高个子,喘粗气道:“好你个狗剩,长出息了,敢领大伙闹事了。当年要不是农场收留你一家,你早就喂野狗了。你知道吗?三年困难时期,咱们这里不少人的父母兄长来投靠农场,是咱们的老书记冒险收留,才度过难关的。”
    稍停,她又侧转身指着另一个小伙:“还有你,小后生,不学好,成天东游西逛净惹事。回去问你妈,要不是71年并场,你妈16岁就被人拐走了,哪还会有你在这里闹幺蛾子。现在农场有点困难,你们就要闹事、要退场,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说,谁要退场?”
    众人不敢作声。
    郭海南如释重负,赶紧给尴尬的人群搭台阶:“花姨别生气。大家也是一时性急,发发牢骚,不是当真的。”
    高个子满脸通红地说:“是啊,花姨,我是一时糊涂,信口胡说,我怎么会退场呢。”转向大家、提高声音,“各位工友、乡亲们,我刚才胡说八道,你们可别当真。给领导和大家添了麻烦,向大家道歉,对不起啦。”
    李兴琼赶紧表态:“大家静一静。大家的困难我都知道,也一直在想办法。咱们分个轻重缓急吧,急事急办,特事特办。其他的问题,包括农场拖欠的工资、医疗费,还有给大家打的白条,农场会尽快尽量解决好的。
    “你们想要个说法,那我现在就明确告诉大家:第一、农场绝对不会损害大家的利益;第二,在彻底还清拖欠工资前,从我开始,所有机关干部只发基本生活费,所有队干部只发工人工资的一半:第三,从今往后不再增加农场一分钱的新债务。”
    众人虽然沉默,但情绪已经明显平稳。
    花姨环视大家说:“场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算是领导带头吃苦,你们还要继续闹吗?啊?谁还想逼要工资,就来我家拆房搬东西吧!”
    高个子嘀咕道:“您是农场老前辈,谁敢啊? ”
    王乙也帮着花姨劝大家:“场长既然这么说,算是给大家一个说法了。大家看在花阿婆的面子上,散了吧?”
    有人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勉强回应:“看在花阿婆的面子上,我们就信场长一回。”
    “对。场长要是说话不算数,我们到时连本带利一起算账。”众人边议论边缓缓离去。
    李兴琼紧紧握着花姨的手,感激地说:“还是花姨觉悟高。多亏了您老解围,谢谢您”
    郭海南也说:“花姨就是有威信,大伙都听您的。”
    花姨却心情沉重地说:“你们啊,别怪职工觉悟低,大家生活难啊。”说完,自顾自颤颤微微地走了。
    李兴琼、郭海南心里沉甸甸的,坐在颠簸的车上抽闷烟。
    “老伙计,今天让你看够笑话了。”李兴琼闷闷不乐说。
    郭海南感慨地说:“唉,不怪老百姓骂娘,我们切实亏欠职工群众太多,干群关系越来越疏远了。”
    “农场职工日子不好过,干部的日子也难熬啊。这农场就是个“四不像”的怪胎,企业不像企业、机关不像机关、城市不像城市、农村不像农村。”
    郭海南白了他一眼:“又来了。你大小也是县处级干部,能不能少发点牢骚……”
    李兴琼满腹委屈地说:“狗屁县处级干部,还不如个生产队长。操的是省长的心,干的是村长的活,扛的是市长的责任,拿的是保安的工资。几万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生老病死,没一样能省心的。上面催债似的天天要产量要进度要稳定,下面讨债似的天天要工资要救济要上访,不是受领导的气就是挨群众的骂。这个体制不改,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没有困难,要我们这些领导干部干什么?再难还有当年战场上难吗?还记得出境作战的情景吗?”
    第九章  过命交情

    “那是毕生的苦难,也是过命的交情,哪能忘呢。”李兴琼感慨地说,脑海里不禁再次闪现当年的情景。
    那时,他们还是入伍两个多月的新兵,就随所在的炮团出国作战。半个多月后,部队班师回国。李兴琼所在的炮班,因为炮车出现故障掉队,行进到一个狭隘的山谷,被化装成村妇的几个女特工伏击。炮兵的近战武器本来就少,加上敌情不明,立即陷入困境,险象环生。
    郭海南所在的指挥排,作为群指侧方观察所,原定计划是从另一个山头撤退。听到枪声,排长命令郭海南与几个侦察兵前去探察敌情。郭海南等人居高临下,对女特工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
    有人提议赶紧回去向排长报告情况,但郭海南认为事态紧急,来不及来回折返,极力主张当机立断,从后面包抄过去解围。
    争论不下,郭海南只好说,无论是死是活,不管事后处分判刑,他是一定要留下来解救战友的。其他人愿意跟他行动的留下,不愿意的就回去“报告”。最终,三个人决定先救战友再说。
    说说容易,但真要实施解救行动就困难了。炮兵侦察是个技术活,主要是前出观察敌情、标定方位、计算诸元,平时连枪支都很少接触,并不是人们熟悉的那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特战神兵。何况他们几个新兵,除了入伍集训的基本队列动作和临战前突击训练的炮兵侦察技术外,毫无接敌近战的战术技术,仅凭人手一支自动步枪和30发子弹,连手榴弹都没有,就想跟多年战火洗礼的女特工交手,谈何容易。
    还是郭海南主意多,3人分散开来,各自对一个女特工,先是悄悄接敌,临近突然开火,猛冲猛打,靠气势驱逐或消灭敌人。结果击毙一人,击伤并俘虏一人,另一名女特工落荒而逃,把李兴琼他们解救出来。

    “老兵油子反应快,一下子就跑没影了。就我们几个新兵傻乎乎地挤在一起,趴在原地乱放枪,子弹都打完了,也没消灭掉一个敌人,反而招来更猛的火力。”时过多年,李兴琼回想起来还不无后怕。
    “要不是那几个女特工想抓俘虏立大功,你们早就成烈士了。”
    “我们当时已经做好当烈士的准备了,学着狼牙山五壮士,把枪机卸下丢掉,把枪身砸坏,却发现没有悬崖可跳。幸亏你们及时赶来解围。”
    “我也是瞎打瞎撞,平时打靶与十环九环从不沾边。那天第一枪就把冲在前面那个女特工给爆头了。”
    “你瞎猫碰到死耗子,走了狗屎运。就那么一枪,立了个二等功,又作为战斗骨干保送到二炮校。我却背个损坏武器装备的恶名,差点挨个处分。”
    逃出山谷后,李兴琼与郭海南几个人迷失了方向,没有弹药、没有粮食,更要命的是语言不通,道路不熟,只有蛇蝎蚊蝇相伴,忍饥挨饿,昼伏夜行,翻山越岭,爬坡过坎,硬是支撑了三天三夜,才遇到其他部队,跟着回到国内。
    “当时要是没有那股乐观主义和勇敢精神,根本就走不出险境啊。”郭海南感慨地说。
    “老伙计,你也别煽情了。当时你救的是三个人,现在我这里可是三万人啊。听说你到任后,第一站调研就来我这。我高兴得几天睡不着觉,指望着你来解围呢。”
    “我刚到农垦,情况不熟。只带眼睛和耳朵,不带嘴巴。”
    “那可不行。我洋相出尽了,你笑话也看够了,总得留下三瓜两枣吧,多少表示个态度嘛。”李兴琼软磨硬泡。
    “我只能给你鼓气,给不了你银子。”
    “今天你要不放点血,信不信我把你扔在这烂泥里,不让你走出农场。”李兴琼的泼劲上来了。
    “你的毛病一点没改,还是一身匪气。”郭海南摇摇头,无奈地说,“那就从我分管的工作中挪出点买路钱借给你吧。”
    “多少?”
    郭海南伸出两根指头。
    “两千万?”李兴琼眼睛发亮。
    “做你个大头梦。200万!”
    “你打发要饭的呢?几万人的吃喝拉撤,这点够干什么?”李兴琼提高声音。
    “爱要不要,不要更好。我还不走了。师傅,停车!”郭海南来气了。
    “行行行!200万就200万。小气包。”李兴琼放低身段。
    “就这,我已经违反规定给你搞特殊了,回头还得绞尽脑汁给局党委编个好听的理由呢。”郭海南说完,望向车外自言自语:有山有水,有林有田,有工有农,有商有旅,金山银山都有了,这日子怎么就一年不如一年了。难道农垦人天生就是吃苦受累的命吗……
    第十章  借钱态度还这么恶劣

    紧挨着胶林深处,有一座豪华的高尔夫会馆。周末清晨,恬静清新。
    会馆总经理李木子年近30,微微发福的身子象征着事业有成,妥贴得体的分头显示出春风得意,国字形的端正面孔透露着精明能干。此刻,他正悠闲地在会馆前宽阔平坦的草坪上做广播体操,不时与身边晨练经过的员工打着招呼。
    电话铃声响起。李木子看了一眼显示屏没接,心中暗道:这么早来电话,扫兴。
    电话响了好一阵后中断,片刻再响,又持续一阵。
    李木子没办法,慢吞吞懒洋洋地接了电话:“老爸,怎么事呀,一大早就跟催命似的。”
    电话是李兴琼打来的:“小子,还在睡懒觉啊。”
    李木子应付着:“忙得要死,哪有时间睡懒觉啊。”
    “一大早你那鬼影都没一个,忙个屁啊,周末也不回家。”
    李木子掩饰着:“我真的很忙。”
    “行了。我不管你忙不忙,跟你说两件事。昨天介绍去找你的人,你给安排好点,工资适当开高一些。”
    李木子不情愿地:“老爸,我这里又不是收容所。我们只需要五六个保安,可你塞进来的保安经理就七八个了,官比兵多……”
    “封官许愿的顺水人情你都不会做啊?不就是印个名片给个称呼嘛,该干什么你还让他干什么。另外,今天晚上你把你们董事长带家里来,我们好久没喝两杯了,我还真有点想他。”李兴琼这才说出真正的用意。
    李木子随口而出的嘀咕:“黄鼠狼给鸡……”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不是跟您说的。”李木子赶紧解释。
    “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李木子为难地:“老爸……”突然,灵机一动,“老爸,我正跟董事长去俄罗斯参加推介会呢,完后在北京参加一个项目谈判,要一个多月后才能回来。现在准备登机,我不跟你说了。”说完,准备挂电话。
    “哎、哎,别挂电话!”李兴琼急了,提高声调。
    李木子无奈地:“老爸,我们真的要登机了。到俄罗斯后再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回来说吧。”
    李兴琼语气强硬地:“你小子翅膀硬了,敢唬弄老子。”
    李木子只得继续演戏:“老爸,真的没时间。登机了,不跟你说了。”
    李兴琼无奈地说:“你小子今晚要是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说完,生气地挂断电话。
    都说知子莫如父,可李兴琼父子之间的相知程度却颠倒过来了。这些年,李兴琼因为忙碌,对儿子的学业、工作过问不多,倒是李木子对父亲的工作和心思揣摩日益深入。李兴琼这个时候请董事长到家里吃饭,他马上猜测到原委,自言自语:这倔老头,想借钱态度还这么恶劣。
    李木子快紧拔打电话;“早上好,董事长。我是木子,刚才老爷子来电话,又想讹我们钱了。我暂时应付过去了。他要找你,你就说跟我在俄罗斯呢。”
    董事长有点犹豫:“这样不好吧。老爷子不说是这里的地头蛇,可毕竟是你爹,也是我的老朋友。他有难处,我们不帮说不过去吧?”
    李木子劝道:“哎呀,董事长,农场就是个无底洞,我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再说了,近两年我们被老爷子连蒙带骗讹的钱还少吗?至今没见农场还过一分钱,也没见农场状况有丝毫好转。这次你就当不知道,也别管了,我来应付他。”
    董事长迟疑不决:“这样行吗?”
    “没事,躲过这段时间,他会另想办法的。你别上他圈套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再见!”
    接着,李木子开始排兵布阵,交待保安部,从现在起一个月内,农场任何人来找董事长和他,就说去俄罗斯了,不让他们进会馆。只要不发生肢体冲突,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第十一章 简直开国际玩笑

    送走了老领导,李兴琼立即召集机关几个得力干将,打起十二分精神,投入迎接华侨和招商的准备工作。
    越野车刚停在农场招待所院里,李兴琼就急不可耐跳下车。招待所漂亮的女所长、也是场办公室副主任符微丽立刻殷勤热情地迎上来。
    李兴琼上任不久,就听到这位女所长不少传闻。有人说她年过30,待嫁闺中,农场的人她看不上,外面的人看不上她,至今放单。有人说她早有男友,只是为了坐稳位置,故意把男友雪藏起来。有人说她是胸无点墨,完全是靠翘屁股坐上所长的位置。也有人说她虽然文化不高,但有能耐,从一个割胶女工一步步干到现在这个位子的。甚至有人说她手眼通天,能直接联系省里领导和国家部委的司厅级官员。传闻莫衷一是,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对前任留下来的这份“遗产”,李兴琼谈不上好感也扯不上厌恶,总有股“鸡肋”的感觉,用之不便,弃之可惜。凭良心说,这是农场的“交际花”,外表看不出来真实年龄。有时像刚毕业的大学生,有时像风韵迷人的少妇,有时嗲得让人骨头酥脆,有时熟得令人垂涎欲滴,全凭接待客人的身份而变化。无论什么样的领导宾客,她都应酬自如,不仅不怯场,反而会“自来熟”,有时甚至“粘”得让人心里发“怵”。李兴琼担心影响农场形象,几次想挪动她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和充分的理由。
    此刻,女所长眉开眼笑地讨好却不失分寸地打着招呼:“哟——场长来了?”
    “嗯。”李兴琼不置可否地回应,环视一下四周,点点头说:“环境整治的不错,氛围布置也很有特色。房间都收拾好了?”
    女所长眼中充满笑意与得意:“按您的吩咐,我们都准备好了。”
    李兴琼信步走向楼梯说:“走,看看。”
    女所长赶紧前面引路,打开一个套间门,甜甜地说:“窗帘是新换的,床单、被褥也是新买的,并严格消毒过。水果和晚上的菜肴都是本地的土特产。”
    李兴琼没吭声,用手探了探床单被褥,又试了试枕头的松软度,再走到卫生间察看水龙头滴漏情况。因为不知道来客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所以整个房间布置得中性且温馨,生活用具简洁而齐全,几乎可以说是老少咸宜。
    李兴琼心里暗想,这个女所长还是个利索能干的人,不由自主赞道:“不错,很好。房间里再布置点的鲜花和本地水果。”
    女所长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单独接触场长,更是第一次听到场长当面肯定自己,有点喜出望外,低眉顺眼地说:“谢谢场长鼓励。我马上就办,一定让您和客人都万分满意。”
    李兴琼回过身,突然发现这位女所长穿着有点露,宽松的粉色无袖衬衣,深V型的领口不仅开得很低,而且上面的两粒扣子根本就没扣,两座球状山峰半遮半掩,呼之欲出,衬托着深不见底的事业线,沿伸到浅绿色的胸罩里。而衬衣下摆在肚脐之上随意打个花结,露出一片白花花的平滑肚肌。下身是墨绿色的紧身弹力裤,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浑园臀部和修长大腿。
    李兴琼绉皱眉,有点尴尬地别转脸,想迅速离开这个温馨而又有点暧昧的房间。
    女所长不知是有意要在这样的氛围里多呆一会,还是根本没觉察李兴琼的细微变化,似乎表决心,又似乎没话找话说:
    “场长,这里您就放心吧。”接着,她又扑闪着会说话的眼睛,好奇地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客人呀,值得您亲自检查把关?就是省里和总局领导来,也没见您这么重视过。”
    李兴琼脚步已经迈向房门,一本正经地叮嘱说:“领导来这里是为了工作,需要的是真实情况。今天接待的是华侨,也是财神爷。你们可要打起精神来,注意礼节礼貌,做到热情周到。”
    女所长眉目含笑,轻快而又甜蜜地说:“得嘞,您交待的事,我一定倾尽全力照办。您就一百个放心吧,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哈喽——摩托”,刚走出房间门口,李兴琼那部老旧的摩托罗拉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是办公室秦主任打来了,只听他着急地说:“喂,场长吗?不好了,我们的客人失踪了。”
    李兴琼心里一凉,提高声音:“什么?失踪?怎么回事?”
    “省外办说是您派的人把客人接走的。可我们根本就没见到人。”
    被视为财神爷的尊贵客人竟然被人冒名顶替接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要泡汤。李兴琼气急败坏吼道:“简直是开国际玩笑。查,给我查!叫派出所全力协助你。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你们自己找块地方养老去吧。”
    第十七章 不像俄罗斯姑娘

    夏日清晨,清风拂面,朝霞辅金,露珠镶银。茂密的树林里,不时飞落觅食而归的欢叫鸟儿。
    一袭白色短袖连体长裙的窈窕身影,徜徉在亭台楼阁间。时而顿足凝视小桥流水,时而好奇张望假山花卉,不时挥动着胳膊做伸腰扩胸活动,并深深呼吸新鲜的富氧空气。
    几家欢喜几家愁。那头李兴琼为客人莫明其妙“失踪”火急火燎,这头李木子却为意外截获投资客商而洋洋得意。
    李木子西装革履,精神抖擞,轻快地走近白裙女子,殷勤地打招呼说:“吴总,早上好。休息还好吗?”
    被称为吴总的白裙女子,就是李兴琼“丢失”的贵客、新加坡富盈财团的CEO、马来西亚吴氏胶业投资集团总经理吴小婧,柔发披肩,眉目清秀,肌肤皎洁,举首投足透出端庄优雅。昨天她在博鳌国宾馆里被自称是李场长派来的人接到会馆,下午又被李木子安排打高尔夫球。
    “好,好极了,很久没睡这么香甜了。这里空气真好,纯粹的天然氧吧。”吴小婧有点陶醉地回应。
    李木子自豪地说:“那是。你看,那边过去就是数万公顷的热带原始雨林,这边往西就是橡胶林段,可以算是人造森林吧,空气中的负氧离子非常丰富。当然,睡得好与打球累了也有关系。”
    “是啊,好久没打球了,现在胳膊胕还有点酸涨呢。”
    “吴总见多识广,对我们会馆的印象如何,还请多多指教。”李木子一心想讨好她,也想借机请教生意经。
    吴小婧莞尔一笑,谦虚地说:“李总见笑了。我虽然到过不少会馆,但隔行如隔山,哪敢奢谈指教啊。”
    李木子真诚地说:“吴总客气了。都说艺术是相通的,经营管理也是艺术。你们的企业跨国经营,业界闻名,肯定有过人之处,还请不吝赐教。”
    “真的不敢。我就谈谈一点个人感受吧。你们会馆面积足够大的,设施也堪称一流。但感觉似曾相识。我肯定是第一次来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吴小婧委婉地说。
    李木子立即恭维说:“吴总就是高人、高见。你的意思是这里缺乏特色?”
    吴小婧微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细牙:“你过奖了。我只是说说我的感受。比如说,海南的植物生态那么丰富,近百种名贵珍稀树种在这里完全看不到。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花大价钱,引进别人习以为常的所谓世界名贵花树,种在这里却水土不服,病态显现,与海南这个绿色健康品牌并不相称。”
    “你也这样认为?”李木子惊奇道,“我家老头子前几天也跟我的副总说过这样的话。我一定把你的这个意见向董事会陈述。当初,他们认为,来这里打球的主要是本地官员与商人,引进世界名贵树木,能彰显会馆的尊贵,也让客人开开眼界。可是随着境外游客的增多,这里越来越像是土不土、洋不洋的土豪会所。”
    吴小婧一本正经地说:“我并不觉得引进外国的名贵树木,就能彰显会馆尊贵。也许在当地人眼中稀罕一阵子,但再漂亮的洋妞,在国人粗粗看来,基本都一个样,仔细端祥,发现个个病态时,你就不会觉得完美了,甚至有种‘鸡肋’的感觉。”
    李木子眼睛一亮,催促道:“接着说。”
    吴小婧眺望远处的六连岭山峰,缓缓地说:“游客尤其是外国游客,来这里是感受当地的特色文化,包括生态。如果会馆有海南的珍稀树木,那就是难得的热带岛屿植物园,既有海南地方特色,又能给客人传播生态知识,既能树立海南的绿色健康品牌,还能节省大批养护成本,何乐而不为呢?”
    李木子激动得忘形,一把抓住吴小婧双手:“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们要是早点认识就好了。”
    吴小婧颇难为情地轻声说:“李先生,你抓痛我的手啦。”
    “嗬——还真是相见恨晚啊!”突然出现的陈海英嘲讽道。
    李木子一愣,松开握着吴小婧的手说:“哎,英子,你怎么来了?”
    陈海英没好气地说:“是啊,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的好事。”
    李木子赶紧解释:“英子,别误会。这位是吴……”
    吴小婧主动向陈海英伸出右手说:“吴小婧。”
    陈海英眼含嘲笑,上下打量她说:“吴小姐是吧?很时尚优雅的嘛,看来不像是俄罗斯姑娘啊,是李大经理从俄罗斯拐骗来的吧?”
    吴小婧茫然地望着李木子:“这……”
    李木子不好意思:“英子,别闹了。”
    陈海英却露出不屑的眼神说:“你当自己是什么宝贝呀,我跟你闹?你还不配!”说完,扬长而去。
    吴小婧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一笑:“呵呵,有意思。”
    李木子尴尬地说:“不好意思,让吴总见笑。她可能是误会了。”
    吴小婧笑说:“醋劲满大的嘛。不过有个性,我喜欢。相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李木子狐疑地说:“你们?好朋友?”
    吴小婧却自信道:“嘻嘻,不信?等着瞧!”


    @醉醒各半 2021-07-16 09:2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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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邂 逅

    省外事办不大的办公室里,副处长邹蕴蕴美丽的丹凤眼死死地盯着手里的出访申请报告,眼中渐渐弥漫起水雾。
    当她颤抖的纤手再次轻抚着报告表上的照片,心房不经意地微微一颤:郭海南,原来你叫郭海南。十年了,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邹蕴蕴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在心里倾诉着相思之苦。那张早已印刻在脑海、始终占据心房的熟悉面孔,伴随着那次有生以来的惊险际遇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十年前的那个盛夏,是她遭遇的最深人生低谷。本硕连读苦学毕业的国际贸易专业高材生,在求职的路上却接连碰壁。原来谈好的就职单位,在签订正式合同时却设置了众多苛刻条件:八年内不得竞争参评高级职称,不得提出住房申请,不得要求进修学习,等等。与其他几个大公司商谈,不是虚以应对,就是借口庙小容不下大菩萨,有的甚至暗示送礼或潜规则。从小到大都是从校门到校门,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的邹蕴蕴,根本不黯人情世故,自然倍感郁闷、失落与无助。
    那天黄昏,再次碰壁的她,垂头丧气地蹬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世贸南路的炮台附近。仿佛自行车也欺负这个不得志的弱女子,偏偏在上坡道上掉链子。她懊恼地蹲下身子,只顾埋头挑链子,却不料死神已经突然贴近。
    一辆泥头车像无头苍蝇又似脱缰野马,沿着下坡道左冲右突飞奔而下,路人纷纷尖叫着惊慌溃逃,而她竟全然不察,纹丝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断喝“危险,闪开!”,只觉得右胳膊被人猛地一拽,便倒在路边人行道的大树下,紧接着听到“嘎吱——”的剌耳声和“呯——”的一声巨响。
    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压在一个中年军人的身上,自行车已经被辗压成一片铁板,泥头车撞断十米开外一棵成人腰杆般粗的大树,停在人行道上。
    她惊吓得不轻,本能地坐直身子后,却有点木然地看着缓缓起身的中年军人。
    司机额头上带着轻微擦伤,颤颤微微地打开驾驶室车门,跳下车后,满脸惊恐地慢慢走过来问:“你、你们没、没事吧?”
    “你怎么开的车啊?”中年军人语带怒气冲着司机说。
    “对、对、对不起!车子失灵了。”司机愧疚地道歉。
    中年军人活动活动手脚关节和身子,发现并无大碍,搀扶起她,并帮助她活动双臂,示意她活动身体,检查伤情,关切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里?”
    她没有感觉明显不适,轻轻地摇摇头。
    司机见他们都没有受伤,把自行车“残骸”搬到人行道,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塞到中年军人手里,“这里陪你们的单车钱和精神损失费。”说完,赶紧逃也似的溜走了。
    中年军人见她没事,把钱递给她说:“你的自行车是用不了啦,打车回去吧。”
    她还没从惊恐中摆脱出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拒绝。中年军人也没多说话,把钱塞在她手中,就迅速离开。
    可当他从她身边走过几米后,又放慢了脚步,犹豫了几秒钟,就果断的脱下军上衣,摘下军衔肩章和领花,递给她说:“将就着披上,赶紧回家吧。”
    直到此刻,她才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虽然没有受伤,但单薄的衬衣从右后肩直到左腰际处,被泥头车厢体划了个大口子。真是万幸!
    等她回过神来,想感谢救命恩人时,他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虽说大恩不言谢,可她连救命恩人是何方人士、姓甚名啥都没有想起问一下,这成为她此后十年不能原谅自己的心结,也成为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十年来,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千方百计打听那位救命恩人的消息。不论任何场所,只要遇见男军人尤其是中年男军人,她都要仔细打量;只要能接近,她都要主动上前攀谈,以期能发现一丝线索。以致经常产生一些误会,甚至一些同事、好友嘲笑她犯“军痴”。然而,仅仅凭借非常有限的“中年男上校”这点信息和描述不清的中等身材、大众长相,在茫茫人海毫无方向地寻找,谈何容易。
    闺蜜曾经多次开导她说,中国军人见义勇为、甘当无名英雄的事再平凡不过了,劝她放下包袱,顺其自然。但她认为,对他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于己而论,则是救命之恩,坚信危难时刻出手相助,是冥冥之中天定缘分,此生一定还会际遇,因而始终执着寻找,不改初衷。
    多少个夜深人静、孤枕难眠之时,她总是抚摸着那件军上衣,眺望星空,遥寄思念……
    此刻,邹蕴蕴做了一个深呼吸,抑制住翻江倒海的思绪,掏出手机,照着申请表留下的联系电话,按下号码,刚要拔出,又犹豫起来。随即,她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桌面堆放的资料,便急冲冲地快步走进电梯。
    邹蕴蕴几乎是小跑着走出省政府大院,拦了辆出租车就朝着农垦总局奔去。
    总局机关办公室刚刚搬迁到绿海大厦,办公秩序显得有点零乱。保安担心有人浑水摸鱼,像防贼一样盘问和查验她的身份,然后才半信半疑地给郭海南打电话确认。
    猛然听到有个漂亮的小姐来找,郭海南莫名其妙,只得让保安带到办公室来。
    邹蕴蕴跨进办公室时,郭海南正背对着门口整理文件柜里的文档,头也没回地招呼着:“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那个富有磁性和张力的声音,让她敏感的心房触电一般地猛然一颤,“没错,就是他!”。随即,就是怔怔地望着那个铭刻在心里的背影,泪水再次弥漫了眼眶。
    郭海南仍旧埋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少倾,他转过身来。
    发现一个陌生的美女,上身是圆领无袖收腰的浅青色绸衫,下身是宝石蓝百褶裙,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脸蛋上,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一双细长的葱指遮掩着微微抖动的樱唇,两条凝脂般的玉白胳膊遮挡不住饱满坚挺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尽显高挑苗条的身材,蕴藏恬静温柔的雅素。
    郭海南的心房怦然一悸,仿佛弱电流过身。为掩饰内心的诧异,他避开少女的目光,缓缓地问:“你是?找我?”
    语未出,泪成行。
    邹蕴蕴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吧嗒吧嗒”直往下趟。
    郭海南有点慌乱。都说经过枪林弹雨、见过生离死别的硬汉,再也不相信眼泪,可郭海南恰恰最怕女人的眼泪。在过往的军旅生涯中,有过战友在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悲壮,见过朝夕相处的战友兄弟挥泪惜别的伤感,也流过许许多多真挚的、喜悦的、痛苦的、忧伤的泪水,他自认为早已不会轻易流泪,更不会被泪水打动。可是临了,仍然见不得别人尤其是女人的悲伤和痛苦。
    郭海南转过身去,平复一下小鹿蹦跳般的心境,在自动饮水机旁接了一杯矿泉水,递给她说:“来,喝杯水,有什么事坐下说。”这是接待上访者公事公办的标准程序。
    邹蕴蕴接过水杯,没有喝水,也不落座,只是默默地上下打量着郭海南。
    郭海南也在心里揣测着对方的身份和用意,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不快,慢慢地回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
    邹蕴蕴却趋身到办公桌旁,放下水杯,突然抓住郭海南的双手,激动地说:“你,你不认识我了?”
    郭海南有点茫然,摇摇头:“我们见过吗?”
    “恩人啊,你真的认不出我了?” 邹蕴蕴激动中带着着急,随即跪了下来。
    郭海南吓了一跳,双手不由自主抓住她粉嫩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有话好好说嘛,这样使不得。”
    邹蕴蕴却泪雨连连,啼不成声:“十年前,秀英炮台……”
    “秀英炮台?” 郭海南愣了一下,随后淡淡地问,“哦,你就是那位骑车的小姑娘?”
    “是我,就是我。” 邹蕴蕴连连点头,又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这些年,你在哪里?我一直找你,可一点线索都没有。”
    郭海南轻轻地抽出被她紧握的双手,把她扶在沙发上坐下:“你找我?何必呢?”
    邹蕴蕴努力抑制住激动,“是你救了我,可我却连声道谢都没有。找不到你,将是我此生的最大遗憾。”说着,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郭海南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也不必记挂在心。”
    “于你是举手之劳,于我是救命之恩。找不到你,我就过不了心中这道坎。” 邹蕴蕴出身书香门弟,当大学教师的父母一直对她管教很严,从小就教她 “滴水之恩,倾泉相报”“投之于李,报之于挑”等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美德。
    事发当晚,父母得知她的遭遇后,除了慰籍她受到惊吓的身心,嘱咐以后出门当心之外,更多的是埋怨她连救命之恩都不懂答谢,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打听。从此,她就立誓,纵使大千世界、人海茫茫,此生也一定要找到救命恩人。
    因为自己的偶然之举,却成了姑娘心中难解的结,郭海南心怀歉意,真诚地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远,现在你也找到了我,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好好珍惜时光,珍爱生命,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吧。”
    邹蕴蕴知道他这是要结束谈话,变相送客,有点着急:“以后我能经常来看你吗?”
    “有这个必要吗?”郭海南没有什么表情,不冷不热地问。
    “当然有。我一个人在海口,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会经常遇到一些困难。不说你是领导,就算是兄长,我也有许多问题需要向你请教啊。” 邹蕴蕴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地说。
    这个理由不好拒绝。人家摆明了不把你当作领导,如果自己以领导身份自居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他只好说:“那好吧,在你我都方便的时候,可以喝喝茶、聊聊天。”
    “当真?”不等他有所反应,邹蕴蕴已经满脸惊喜,破涕为笑,欢叫着:“太好了,那太好了。谢谢你!”
    郭海南笑了笑,心里莫名冒出一个成语:“喜形于色”,这真是个纯真的女孩。
    邹蕴蕴还问要联系电话,他犹豫着是告诉手机还是座机号码,却见她一拍脑袋,欣喜地说:“我真笨。你的出国申请表上就有联系电话。”然后,得意地莞尔一笑。
    郭海南不明就里,疑惑地问:“我的出国申请表?怎么会在你手上?”
    “嘻嘻。”邹蕴蕴不好意思地笑道:“忘记告诉你了,我在省外事办工作,你们最近的因公出国护照就是由我来办理的。”
    “哦,你就是从我的出国申请表上找到我的?”郭海南恍然大悟。
    “嗯哼。”邹蕴蕴得意中带有兴奋地说,“而且我还作为随团联络人和翻译,跟你们一起出国。”
    “是嘛?那太好了。” 这回轮到郭海南不淡定了,“你可要多多指导和帮助喔。特别是东南亚的海南商会和侨界首领,就全靠你联系和牵线了。”
    “没问题。只要你吩咐,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邹蕴蕴愉快答应。
    随后,他们纯粹进入了出国谈判的话题。邹蕴蕴倾其掌握的海外华侨资源和外事工作经验,提出许多谈判技巧建议。
    郭海南暗暗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个小邹姑娘不仅秀外惠中,而且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有心想把她挖到农垦来。
    第十八章 小鬼难缠

    用过奢华的早餐,李木子殷勤把吴小婧引到会馆会议室。会议室精心布置过,不似平常那般庄重肃穆,椭圆形的会议桌中央摆放着大束娇艳的火山石斛兰花,配上播放的轻音乐《万泉河水清又清》,显得温馨浪漫而富有地方特色。
    李木子恭谦地说:“吴总,里面请——请上坐!”
    “吴总,先品尝海南农垦特产茶叶白马骏红吧。这是用本地雨林山泉冲泡的。”一行人落座后,李木子介绍说
    吴小婧好奇地问:“雨林山泉?是万泉河水吗?那我先来一杯泉水。”
    李木子得意笑笑:“可以算是吧,准确地说,是六连岭矿泉水。这些山泉水算是万泉河的一个重要源头,更纯净、更多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
    吴小婧端起水杯,轻轻啜饮一下,舔了舔粉红的嘴唇,不由赞叹道:“嗯,清沏甘甜,口感特好。”
    李木子征询地说:“咱们边喝茶边看一段资料片吧?”
    吴小婧淡淡一笑:“不客气,请便。”
    在播放资料片的时候,李木子低声叮嘱陈副总,上午停业,概不接待任何客人。要求保安部加派门岗人员,一只鸟都不许飞进来,会议室门口也安排人把守,不让外人随意进出。”
    而这当口,高尔夫球会馆南门外,李兴琼乘坐的越野车飞奔而来,在电动栏杆前,响起“吱——”的刺耳声,紧急停了下来。
    王乙主动迎上去,打开车门,故作惊讶说:“哟,场长,您亲自驾临,也不事先打声招呼,我们安排迎接呀。”
    李兴琼端坐不动,面色冷峻地说:“嗬,今天戒备森严,是不是接待国家元首啊,还劳烦你王大经理亲自把门呀?”
    王乙打着哈哈道:“呵呵,场长真会开玩笑。这破会馆哪有那资格接待国家元首啊。再说,真要有什么重要领导来这里,您是这一带最高行政长官,还不得您亲自陪同过来呀。”
    一辆电瓶摆渡车由会馆内徐徐开到门岗前,停下来。
    另一个保安低声问:“要出去?干什么呢?”
    电瓶车司机:“去拉山泉水,招待客人。”
    电动栏杆仅仅开启一个小口,让电瓶车勉强谨慎通过后,又迅速地合上。
    李兴琼看在眼里,不耐烦地说:“行了,王大经理,别跟我嘻皮笑脸的,放我进去。”
    王乙却站着纹丝不动:“您是找李总吧?他去俄罗斯还没回来。今天球场停业,您进去既打不了球,也找不到人。这不你看栏杆上牌子——”
    李兴琼看着牌子,自言自语说:“今日竭业,恕不接待。哼,臭小子,防备够严密的。”
    王乙故作糊涂的说:“场长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李兴琼冷笑:“你明白得很。算了,小鬼难缠。不跟你费话了,改天再来找李木子算账。”
    王乙吐了一口气,轻松地说:“场长,要不您下来喝杯茶吧?我这有上好的春茶!”
    李兴琼白他一眼:“哼!谢了,我们走。”
    王乙客气送客:“场长,您慢走。”
    望着越野车驶离的背影,王乙得意地哼起陈楚生歌曲:“有没有人能告诉你,我很爱你——”
    第十九章 跟缺德鬼有什么理可讲的

    播放完资料片后,李木子又简要地介绍了会馆的优势及合作开发项目的前景,然后请吴小婧谈谈意见。
    吴小婧委婉地说:“资料片制作很精美,李总的介绍也很精彩。学区房这个项目我基本清楚了。我这次来就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把学校的硬件改善一下。至于合作开发学区房的问题,一是不熟悉外资投资房地产的政策,二是需要一个可行性报告,提交董事局讨论。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
    李木子有点失望,也有点着急地说:“吴总,您放心,违法的事咱绝对不做。关于合作开发房地产的相关政策,我们都已整理汇编成册了,可行性报告和市场分析我们正在赶制。”
    吴小婧客气地说:“回头一定好好拜读。”
    李木子仍不甘心的说:“我们可是以最大的诚意和最优惠的条件,来与贵公司合作的。真诚希望贵公司能尽快定夺,或者草签个合作意向书。”
    吴小婧尽量平和语气,斟酌词句说道:“谢谢。我能充分感受到李总和贵公司的诚意。只是……”
    李木子心存希望,急切地说:“吴总有什么考虑或者顾虑,但说无妨。”
    吴小婧优雅地笑了笑,征询的语气道:“那——我就直说了?”
    李木子眼巴巴地望着她的俏脸:“直接说吧。”
    吴小婧站起身,缓慢地度步,走到墙上规划图前说:
    “你们想依托改造后的学校开发学区商品房,或围绕高尔夫球场开发普通商品房,应该说思路并无不妥,也不乏市场卖点。但是——”
    吴小婧停顿了一下,观看大家的反映,然后接着说:
    “你们想过没有,这一带的交通环境并不太理想,而且缺乏综合性上层次的医院、商场和金融、通信服务。建高端旅游地产或者说高档社区,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条件。如果只是建低端商品房,提供给‘侯鸟’老人或本地刚需人群,他们的购买能力、消费能力都有限。一锤子买卖做完后,今后恐怕物业费都收不上来,管理都难于为继。”
    李木子是个人精,策划项目就充分考虑过这些因素,只见他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吴总就是站得高、看得远。您说的情况确实存在,但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医院、商场和金融、通信等,这些条件不需要我们过多考虑。只要加大营销宣传,不怕卖不掉房子。您没见——”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继续说:
    “有的开发商,只要有口小鱼塘,有座小土包,就敢说依山傍水、湖光山色,建房的地基还没开挖,房子已经卖完了。几年后房子建好了,房价也飞涨了,开发商还巴不得业主反悔,既可以名正言顺收取违约金,又不用付退款利息,还可以按新的市场行情再一次卖出更好的价格。这就是中国国情!”
    吴小婧不为所动,冷静地说:“还有一点,大规模开发房地产,势必会使本已经十分脆弱的雨林生态遭受损害,更容易使农场的几万亩橡胶林直接处在风口之下。海南可是强台风钟爱的地方喔。这些因素你们都慎重考虑过吗?”
    李木子不以为然地说:“在商言商。这些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老实说,农场种了50多年的橡胶,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再过几年能不能存在还是个未知数。就是继续存在,到时资不抵债不是贱卖土地、胶林,就是宣告破产。那时拿地成本还会更低,我们二期、三期项目合作前景更广阔。”
    吴小婧难于置信、面露忧戚地说:“不会吗?失地、失胶后,这么多人就业生存怎么办?”
    李木子耸耸肩说:“这就是农场的现状,也是未来的趋势。”
    “咚——”一声巨响。
    只见一个着会馆工作服的壮实身影,双肩各扛一桶瓶装水踢门而进,怒气冲冲地吼道:“胡说八道!”
    众人惊愕,一时无语。
    一名会馆工作人员训斥道:“你一个送水的,别乱插话。出去!”
    “咚、咚”两瓶桶装山泉水重重地摔在地上。
    来人摘掉头上遮阳帽,擦了把脸上汗。大家才看清,原来是李兴琼。只他粗声粗气地说:“别听他的屁话,满嘴胡言乱语。”
    李木子惊讶地说:“是你?你怎么来了?”
    李兴琼瞪他一眼,不屑地说:“就你这点小把戏,还能难住我。挖老子的墙脚,回头再找你算账。”接着,他转向吴小婧说:“我是李兴琼,你是吴小婧总经理吧?”
    吴小婧疑惑地问:“你就是李兴琼、李场长先生?”
    李兴琼点点头说:“是我。我不这样打扮,还进不来呢。”
    “咚、咚、咚”,随着紧张的脚步声,有人推门而进。
    电瓶车司机手指李兴琼说:“就是他!让司机纠缠我,还扒了我的工作服。咦,我的衣服怎么穿在你身上?快脱下来。”说完,就要上去扒衣服。
    王乙赶紧制止:“别放肆。”转脸对李兴琼说,“场长,怎么是你啊?”
    李兴琼取笑道:“怎么,王大经理,不认识我啦?”
    王乙尴尬地无言以对:“场长、李总、我……”
    李木子恨恨地瞪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下去!”
    王乙忙点头道:“是、是、是。”赶紧拉着电瓶车司机衣袖,“还不快走。”
    电瓶车司机不解:“我的衣服……”
    “快走!”王乙连拖带拽把他弄出去。
    李兴琼喘了口气,缓和地说:“吴小姐,别听这个败家子的馊主意。他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说完。转向李木子,“崽卖爷田心不痛。你要是敢损害农场周边的生态环境或者打胶林主意,信不信我立即封掉会馆,让你滚得远远的。”
    李木子撇撇嘴、不服气地说:“霸道,不讲理。”
    李兴琼蛮横地说:“跟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缺德鬼,还有什么理可讲的。”
    第二十章 “诗与远方”的目的地

    眼看着“山大王”李兴琼让自己的上司当众难堪,机灵的陈副总很会来事,赶紧端上一杯茶说:“李场长,请喝水。坐下慢慢说。”
    李兴琼也不客气,接过茶杯猛喝一大口,放缓口气说:
    “遍地开花搞低端地产,是短期行为,根本没有可持续性。更为严重的是,这里一旦水土涵养被破坏,周边的温泉资源也势必枯竭,农场清沏的河流也不复存在。”
    吴小婧点点头:“李场长说的有道理,希望李总能慎重考虑。”
    “其实,我们有个多方共赢的规划。这个规划理念,是基于人的本能需求与发展需要。吃喝玩乐是人的本能天性。生活条件越好,对吃喝越加讲究,回归‘玩乐’本质——健康与愉悦身心的追求更加自觉。”李兴琼准备介绍精心策划的方案。
    李木子却不以为然地打断他:“冠冕堂皇,空洞无物。”
    李兴琼白他一眼:“你小子给我老实听着,别打岔!热带高效农业是海南的优势产业,土地是农场乃至农垦产业发展的最大优势。基于农场几十年发展奠定的产业基础,今后,循着‘做强胶业、兴办旅业、发展副业、繁荣商业’和‘盘活资产、挖掘资源、疏通道路、改善人居’的思路与规划,发展前景还是很诱人的。”
    李兴琼停顿一下,喝水。
    吴小婧兴趣盎然地说:“李场长能否解释一下,您的思路或者规划内涵?”
    李兴琼自信地说:
    “做强胶业,不难理解,这是海南农垦的命根子,是海南农垦赖于存在与发展的基础。走内涵扩大再生产,在产品深加工和品牌化经营上做文章,可以进一步拉长产业链,提升附加值,广泛吸纳就业。这方面,吴总的吴氏集团就是榜样,乳胶手套与轮胎生产闻名于世。这方面我们有很大的合作空间。”
    “还有呢?”吴小婧催促他。
    “兴办旅业,就是利用农场的经济作物,当然也包括独特丰富的温泉资源,发展生态农业观光旅游和温泉疗养健康产业,与已有的高尔夫球场融为一体,形成回归自然、独享绿色、追求健康、感受品质的旅游品牌。”
    李木子不禁插嘴:“牵强附会,还是离不开一亩三分地。说到底,不就是农家乐之类的乡下休闲游吗?”
    李兴琼得意地说:“这可是两个不同层次的旅游体验。热带高效生态农业文章大得很,温泉疗养健康产业把一般的观光客变成度假客,到地里采摘品尝热带水果,制做烹饪美食,再打一场球,完后洗泡一个温泉浴,想不过夜都难。花费不高,多重体验,何乐不为?”
    吴小婧接着问:“那么,发展副业呢?”
    李兴琼继续介绍:“这副业就是鼓励职工群众利用当地条件和资源,经营经济价值较高的种养业和独特手工艺制造业,满足度假客人长期生活的农副食品需求,丰富旅游文化商品和手工艺品,让度假客人可以随心所欲采购本地特产和旅游纪念品,而且还是完全‘免税’的。”
    听到这里,李木子不得不承认老头子的规划方案,是经过深入调查和深思熟虑的,但仍有疑问:
    “繁荣商业,说说容易,但这里山区环境,道路不畅,群众收入水平和消费能力低,如何繁荣?”
    李兴琼不暇思考地说:“现在道路是不畅,但这种现象不会持续太久。涉及到规划、征地拆迁及其他相关问题,这个问题我不便多说,我只能保证,不出两年这里的交通状况将大大改善。至于群众收入水平和消费能力,有了上述的基础,再加上职工群众改善性住房建设、游客的增加,这根本不是问题。”
    吴小婧不动声色地问:“那么,对盘活资产,李场长有什么考虑吗?”
    李兴琼信心满满地说:“农场发展几十年,虽然遇上一些瓶颈问题,但是一些家底还是有的,特别是土地、温泉、生态等资源,都是优质资产,只要有好项目撬动,就能有效盘活,不仅可以融资,还可以折价入股。”
    吴小婧继续问:“李场长打算用什么项目来盘活资产呢?”
    李兴琼难掩心中的喜色:“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我们有两个项目可以合作,一是橡胶深加工,打造品牌乳胶和轮胎生产用胶,农场提供原材料、土地和厂房,贵方提供资金与技术,并拓展国际市场。”
    吴小婧颇感兴趣地说:“这个项目一旦投产,贵场的胶水原材料能满足生产需要吗?”
    李兴琼轻松地回答:“这不是问题,我们可以把周边农场和地方的胶水原料统一收购过来。”
    李木子再次插嘴:“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问题。你管得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管得了别人的地盘吗?别人愿不愿意卖给你或者以什么价格卖给你,还得两说呢。再说,现在橡胶价格连年低迷,生产越多亏损越大,根本就没有生产积极性。”
    李兴琼点点头说:“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可以通过总局协调。胶贱伤农是事实,但深加工能提高附加值,收购天然胶水的价格当然也要适当提升。”
    “那第二个项目是什么?”吴小婧有点急不可耐了。
    李兴琼立起身来,走到窗口,望着远方的六连岭,缓缓地说:“这第二个项目,动作有点大。就是依托这里的热带雨林、温泉和经济作物资源,打造高科技时代的慢节奏低碳生活和高品质医疗养生胜地,建设国际化的医疗旅游目的地。”
    吴小婧眼睛一亮、精神一振地催促:“快说说具体内容。”
    李兴琼不无自豪地说:“你也看到了,绿色海南,阳光海岛,这里有最清澈的天空,最湛蓝的海水,最纯净的空气。得天独厚的资源禀赋,使海南成为医疗养生旅游的理想地区。从自然资源来看,地理、气候、森林等,造就了天然氧吧,这方面就不多说了。这里丰富的雨林温泉,富含氡、硒、硫黄等人体不可或缺的微量元素,这是造就高品位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质量的天然条件,是开展温泉康复疗养的胜地。还有这里的矿泉水,早已有人开发售卖,叫‘六连岭矿泉水’,限于资金和技术,一直没有做大做强。其实这个矿泉水就是地下河水,不仅富含硒、锗等营养成分,而且口感还特别好,是海南、全国甚至亚洲最好的水质,打出来就可以直接饮用。这也是健康养生的天然优势资源。”
    李兴琼喝口水,继续侃侃而谈,将医疗养生康体中心划分四个功能板块:医疗保健中心、温泉康体中心、文化娱乐中心、绿色养生基地,各个板块以海南珍稀花木、热带果林作隔离,形成相对独立的单元,同时又以山泉水系和林间栈道相互贯通,穿行其间尤如置身热带雨林,感受大自然的神奇与美妙,领略海南植物多样化和瓜果丰富性。他还提出所有规划建筑都是海南传统民居院落,远望近观,只见树木花草,不见水泥砖瓦,满目葱茏、满眼翠绿。
    吴小婧听完后,无限向往,感慨地说:“徜徉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们彻底忘掉了尘世间的纷扰与忙碌,尽情享受大自然的纯净与优美,放松心灵、放飞思想。这才是‘诗与远方’的目的地和‘身与心灵的栖息地’。好浪漫啊!”
    李兴琼娓娓接述道:“是啊,这个医疗康养中心,追求的不仅是建筑与自然的和谐,更是人与自然的和谐,是在保护生态环境的前提下科学合理的开发。做好这个项目,不仅可以为人们提供一个安放心灵、愉悦身心的旅游景观和度假场所,更可以为中国乃至世界提供一个生态文明建设、循环经济发展的成功范例。同时,也是一个追求高品质生活方式、回归大自然生存本质的生态文明教育基地。功德无量啊。”
    李木子则泼冷水:“老爷子您就忽悠别人做梦了 。且不说你这个规划可不可行,单说你们农场乃至农垦能不能做这个项目也未可知。特别是农场‘四不像’的僵化体制,到底有多少自主权,您不是不知道,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些规划与目标。”
    李兴琼陷入沉思,缓缓度步,语气低沉而坚定地说:“这的确是个难题,但梦还是要做的。只要有决心,也不难攻克。总局和农场的工作我们来做。发展是硬道理,体制机制都是为发展设立的。只要有利于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一切体制机制障碍都应当破除,也必须破除。只要吴总决心做这个项目,我就是豁出这百来斤肉,也要促成这件事,一定能让你圆梦。”
    吴小婧深受感染,激动地说:“李场长的真情、见识与果敢,令人敬佩。您看这样好吗?这几天让我实地转转,你们谁也不要陪,给我一点自由空间。”
    李兴琼双手一拍,高兴地说:“好好好,太好了。我们热烈欢迎。”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李木子实在不甘心,赶紧说:“这样吧,我也没有什么事,我陪你转转,给你当个向导什么的。”
    吴小婧委婉谢绝:“谢谢李总的盛情。我只是实地转转看看,没有必要陪同。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与农场商量,今天我就搬到农场去住,你看可以吗,场长先生?”说着,期待地望着李兴琼。
    李兴琼兴奋地说:“一切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能光临,求之不得。”
    第二十一章 官僚主义害死人

    出国谈判,对郭海南来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他在兴奋的同时,更多的是忐忑不安,如履薄冰。
    郭海南召集相关人员提前做功课,进行临阵磨刀式的短期封闭培训,并相互交换与核对各自准备材料。偏偏这个时刻,负责资料翻译审核的邹蕴蕴出了差错。
    郭海南看着送审的外商资料,不禁皱起了眉头。再往后翻阅几页,就压制不住心头的恼火了。
    “啪”的一声,文件夹摔在办公桌上。
    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这也难怪,这个领导平时虽然不拘言笑,不怒而威,但总体还算平和,基本没见其动过怒。现在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大家心里还真的有点害怕,赶紧都低着头,默不作声,装着忙碌工作的样子。
    “黄主任,这个资料是谁经手的?你有没有把关?”郭海南阴沉着脸,直接点将。
    黄主任其实是总局办公室的副主任,是个30多岁的老姑娘。此刻,被矛头所指,她情知无法回避,只得硬着头皮趋身向前,拿起文件夹看了一眼,便说:“这个材料是邹处收集并翻译的,我就不看了。”言外之义,这是省里专家办理的,我没有必要去看,也看不明白。
    郭海南很不满意这个的态度,白了她一眼:“你们办公室是干什么吃的,文件处理的基本流程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黄主任有点莫名其妙,快速翻阅一下材料,就立即汗颜:区区十余页纸的材料,竟然有一页装订反了,还有一页甚至遗漏了!这样低级的错误,直接呈报给领导,不挨批才怪。
    黄主任刚张口想说什么,邹蕴蕴就主动检讨说:“对不起,郭局,是我的失职,与黄主任无关。”
    “外事工作无小事。你是外事部门的同志,不需要我给你讲更多的道理吧?”郭海南不满地说,“我们这次出国谈判,不仅关系到农垦今后的产业布局和发展方向,更直接影响海南在国际上和海外乡亲中的形象。输在综合实力上无话可说,输在的低级错误上,我们将一辈子寝食难安。”
    邹蕴蕴满脸通红,低声说道:“我马上就改,下不为例。”说完眼中已经湿润,拿过文件夹,低着头快速离开。黄主任也跟着躲了出去。
    邹蕴蕴回到自己的临时宿舍兼办公室,打开电脑,可不争气的泪水“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黄主任跟进来,没有更多的安慰,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表示理解她的委屈。
    邹蕴蕴一边唏嘘不已,一边修改打印文稿。她倒不是觉得被尅委屈,而是痛恨自己不争气。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救命恩人,并有缘一起短暂共事,可第一次为自己万般敬重的人尽点绵薄之力,就出现这种低级差错,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从小至大,都是作为学霸和业务骨干一路过来,何曾出过这样的洋相,而且还是在自己最看重的人面前出的洋相,让她情以何堪。
    邹蕴蕴很快修改打印和装订好文稿,并再三检查确认无误后,用手背擦拭了一把蓄满泪水的双眼,站起身来就要出去。
    黄主任体谅地拦住她说:“还是我拿过去吧,你这几天也累得够戗了,稍事休息一下,接下来还有得忙呢。”说着,接过文件夹给郭海南送过去。
    下班时间已过,郭海南还在临时宿舍兼办公室里等着。黄主任默不作声地把文件夹放在他面前,就退到一边静静地等候。
    郭海南看得很仔细,重点的地方勾勒出来,并斟酌着修改了几处句子和词语,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最后合上文件夹,不由自主地称赞道:“唔,不错。观点新颖鲜明,分析透彻严谨,陈述有理有据,文字干净流畅。这是我到农垦近一年来看到的最满意的材料。你们辛苦了。”
    “我可不敢争功,这都是邹处一个人的杰作。”黄主任见郭海南心情不错,不妨多说几句, “这几天她可是拼了,昼夜加班,亲自收集和翻译资料,又自己动手起草修改文稿,完全融入了农垦的事业当中,根本不像临时搭车出差的外人。”
    “哦,是吗?不愧是省直机关的业务骨干,替我谢谢她。同时也谢谢你。”郭海南显然既欣赏邹蕴蕴的水平和态度,也赞赏黄主任推功揽过的行为。
    黄主任却撇撇嘴,说道:“我就不用谢了。倒是邹处,您确实应该去当面感谢她,而且……”
    “而且什么?有话不妨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郭海南心情很好,鼓励她接着说。
    黄主任咬咬牙,干脆斗胆放开说:“而且当面向她道歉!”
    “向她道谦?为什么?就因为刚才我那几句话?” 郭海南有点难以理解。
    “响鼓不用重锤敲。您知道您那几句话的份量吗?特别是您刚才的态度,多吓人啊。何况邹处是事出有因的,她父亲肾衰竭好一段时间了,靠血透保守维持。现在好容易找到匹配的肾源,可是高昂的手术费用压得她全家喘不过气来。她既要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筹钱,又要寻找好点的医院和可靠的专家。就是顶着这样的压力,还一心一意扑在农垦的事情上。今天上午她修改好材料后,我看她太忙太累,就让人帮她校对和打印装订。出现一点装订差错,您指出我们去改就行了,可您......” 黄主任有点激动,不吐不快,干脆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郭海南吃惊地望着黄主任,有点难于置信:“这......怎么没听她说起过呀?你怎么也不告诉我这个情况呢?”
    “她又不是我们单位的人,怎么跟您说呀?我也是昨天晚上偶然听到她哭着跟家里人打电话才知道的。”
    “唉,官僚主义害死人啊。” 郭海南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脑袋,“这么好的同志,我却不分问青红皂白地乱批一通,委屈了人家,太不应该了。”说着,径直朝外走去。
    估摸着邹蕴蕴可能没顾上吃晚饭,他到食堂打好饭菜,并特意加了几个小菜,就送往她的房间。
    房门开着,邹蕴蕴正在盯着电脑出神,脸上的泪痕依然清晰可见。
    看着她消瘦孤单的身影,郭海南好一阵肉痛,心底油然而出几句古诗: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他轻轻地将饭菜摆在茶几上,带着歉意真诚地说“小邹,对不起。是我不对,让你受委屈了。”
    邹蕴蕴颇感意外,抬起头定定看着他,默默地摇摇头,好一会才说:“不,是我没做好,让你失望了。”说完,不争气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不,你做得很好,很优秀。是我太官僚,错怪你了。” 郭海南掏出洁净的手帕,递给她说,“你擦洗把脸,先吃饭吧。家里的事情也不要太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没有迈不过去的门坎。”
    几句暖心的话,让邹蕴蕴心情大好。她用郭海南的手帕缓缓地拭了拭眼角,轻轻地点头:“嗯,谢谢。”
    郭海南走出房间不远,就掏出手机给广州的老战友和老部下打电话。
    第二十二章 竟然跑到学校里谈恋爱

    生物实验室在中心学校教学楼的顶层东头。
    陈海英正在给学生交待实验课操作要领:“同学们,下面讲解操作注意事项。”
    课堂秩序不太好。在学生们看来,生物课是副科,本来学习的劲头就不是很足,只是由于校长亲自授课,才不敢太过放肆。但这种实验课,学生们也不会太认真。
    几个小男生低声嘀咕:“哥们,快看操场那,有个女孩,好漂亮啊。”“有陈老师漂亮吗?”“各有千秋吧,但外面那个女孩好像更洋气一些。”“看不太清楚,哪个班级的,好像从没见过?”……
    “咚、咚、咚。”
    陈海英敲着桌子,警告说:“集中精力,别交头接耳。实验中要注意,斐林试剂的甲液与乙液混合均匀后才能使用,不能将两种液体分别加入组织液中……”
    那几个男生只安静了一小会儿,又开起小差:“那个美女在拍照学校,感觉什么都很新鲜,肯定不是学校的。”“那可能是谁的姐姐。”……
    “咚、咚、咚。”
    陈海英再次敲桌子,提高声音:“怎么回事?还在开小会?是不是都懂了?那我不讲了,下面开始分组实验。”
    学生们搬挪器皿,分成几个小组做实验。
    陈海英显然留意到男生们的议论,迈步到教室外,掏出手机。
    “保安部?有个行迹可疑的人,在操场四处转悠拍照,你们派个人过去看看。”
    一个女生举手喊道:“老师,我们的实验完成了,请你验收。”
    不一会,其他几个组也报告完成实验。
    陈海英总结说:”同学们,把今天的实验要点记录下来,整理出实践报告,明天交给我。收拾好东西,下课。”
    学生们立即起立:“老师再见!”
    陈海英回应道:“同学们再见!”
    陈海英刚下到楼道口,一个保安就气喘吁吁跑过来。
    “陈、陈校长,那人、非要见你不可。”保安说。
    陈海英边走边说:“见我?你们不能解决吗?还非要我出面。”
    保安解释道:“她指名道姓、要你亲自去见她并道歉。”
    陈海英奇怪地问:“道歉?应该是她向我们道歉。我不想见她,你去处理吧,她要态度好就批评一下,放她走。”
    保安为难地说:“校长,这个人派头有点大,好像不能轻易得罪啊。”
    陈海英不在乎地说:“什么派头不派头,我就不信这个邪。不管什么人,影响学校教学秩序都要管。她要是敢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就送派出所去。
    “哟——好吓人啊。想不到堂堂校长,竟然这么不讲理。”说这话的竟然是吴小婧,原来是她在校园里转悠。
    吴小婧今天的着装是典型的中西合璧款式:上身是质地上乘、做工考究的米色中式短袖旗袍,紧身收腰,匀称丰满;下身是浅紫色蚕丝西式褶皱长裙,温婉圆润、清新淡雅,配以精致的LV女式手包和金缕高跟鞋,书卷气与华贵范大放溢彩,复古风与西洋风相得益彰。
    难怪李木子会移情别恋,难怪那些小男生上课分心走神。陈海英心里暗想,面对这个天使般面孔、魔鬼般身材的天生尤物,男人不动心才真是撞邪了。
    女人天性爱美。即使在自己的地盘上,陈海英一瞬间还是被吴小婧的天生丽质和高贵优雅所折服,但很快就恢复了校长的成稳与尊严,没好气地说:
    “这是学校,不是游乐场,更不是有钱就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你干扰了学校的教学秩序,就应该道歉。”
    吴小婧轻轻一笑,说:“是吗?那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在校园里走走看看,拍了几张照片,干扰了谁呢?”
    陈海英却一本正经地说:“你未经许可,擅入校园,并擅自拍照,引起学生的围观,这就是干扰教学秩序。”
    吴小婧并不买账:“好一个擅入校园、擅自拍照。请问校长大人,你在何处明示公告不准入内、不得拍照?至于学生围观,那是你没教育好,缺乏礼貌。”
    “我没时间也没兴趣跟你斗嘴。你要是想滋事生非,那就让派出所来跟你评理吧。”陈海英欲匆匆离开。
    吴小婧却故意逗她:“嘻嘻,派出所的人官太小了吧?要不要我帮你叫李兴琼李场长先生,或者干脆叫郭海南郭局长先生过来?”
    陈海英无语:“你……”
    这时,李木子边快步走过来、边打招呼:“吴总——,英子——”
    吴小婧颇感意外:“哦,是木子经理,你怎么来了?”
    陈海英反唇相讥:“嗬——还真追得紧啊。你们还真会挑地方,竟然跑到学校里谈恋爱……”
    李木子急忙截断她的话:“英子,你别误会。吴总是……”
    陈海英不听解释,打断他的话:“我误会什么了?我犯得着吗?”
    吴小婧却打趣地说:“嘿嘿,醋劲还蛮大的嘛。”
    “哼,无聊。”陈海英抛下一句,转身离开。
    李木子急了:“英子、英子,你听我解释嘛。”
    “没必要,也没时间。”陈海英头也不回。
    李木子快步跟上去,拉住她的小手臂:“英子……”
    陈海英甩掉他的手说:“放开!”脚步不停地走了。
    李木子紧追几步,冲口而出:“英子——你还想不想修校舍啦?”
    陈海英停下脚步,一时没反应过来,缓缓转过身来说:“你说什么?”
    李木子加重语气重复道:“你还想不想修校舍?”
    陈海英瞪着他说:“你想要挟我?”
    李木子急忙解释:“不是我要挟你。这事处理不好,校舍改造可能就要泡汤!”
    陈海英不解地问:“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李木子压低声音说:“吴总是爱国华侨,专门回来捐资办学,打算好好改造学校。你这样的态度,不怕把人吓跑吗?”
    陈海英既惊愕又怀疑:“你说的是真的?”
    李木子马上举起右手说:“苍天在上,我要是对你说一句假话,一会就被车撞死……”
    陈海英着急地说:“呸呸呸,谁让你发这样的毒誓啦?”稍为迟疑,又问。“那你跟她在会馆手拉手怎么解释?”
    李木子有点尴尬地说:“那天她给我们会馆建设和经营出了个很好的主意,我一时高兴,忘乎所以抓着她的手致谢,就这么一回事。你应该知道,除了你,谁也走不进我心里。”
    陈海英埋怨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李木子故作委屈:“冤枉,你什么时候给我机会解释呀?”
    陈海英嗔怪道:“你就不能主动创造机会啊?现在弄得这么被动,怪难为情的……”她深感自责,不仅冤枉了好人,还差点误了大事,于是,走到吴小婧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吴小姐,我错怪你了。”
    吴小婧逗她:“知道错了?光一句‘对不起’还不行。宝宝吓着了,要请我吃饭,为我恢复名义,安慰我受惊吓的小心脏。”
    陈海英真诚地说:“是我错了,向你道歉。只要你能改造校舍,请你吃一年都没问题,反正是木子买单。”
    吴小婧满意地笑了笑,拉起她的手:“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的。我们还是商谈正事吧。”
    陈海英高兴地说:“走,我先带你看看校园、宿舍和教室。”
    “好呀,我们边看边谈。”
    “那我呢?”李木子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陈海英回头抢白他:“没你的事了,你爱干嘛干嘛去。”
    说完,两个女人手拉手嘻嘻哈哈地走了。
    第二十三章 重色轻友的家伙

    捐建学校的事情商谈妥当,农场情况和周边资源也摸得差不多,吴小婧对李兴琼的项目愈加感兴趣,唯一担心的是营商环境与交通条件。特别是农垦体制机制不活,与市场融合度、对接性不紧密;产业基础脆弱、结构单一,抵御市场风险和自然灾害的能力不强;交通物流设施滞后,生产生活成本高。
    李兴琼当然清楚她的顾虑,五次三番渲染农场的优势,什么执行能力强、工作效率高、发展空间大,什么土地资源、人力资源、生态资源、橡胶资源开发潜力巨大等。但吴小婧每次都只是笑笑而已,不置可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李兴琼知道光靠自己的嘴皮子难于消除她的疑虑,特意带她去见见总局领导。
    “咚 咚 咚。”在郭海南办公室门口,李兴琼擂鼓般地敲门,不等里面反应,他径直推开门进去。
    郭海南示意他们随意坐,继续打电话:“什么?你重复一遍,刚才没听清……哦,你耐心等一下吧,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好吗?那就这样,再见。”
    郭海南刚放下电话,李兴琼就掐了起来:“郭大局长真是个大忙人啊。”
    郭海南白他一眼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我正准备新加坡谈判资料,忙得晕头转向,没功夫跟你扯蛋。”
    “又要出国周游?当领导就是潇洒,满世界乱飞。”李兴琼故作羡慕说。
    郭海南皱皱眉:“来劲了不是?少跟我阴阳怪气的……”突然发现后面跟着的吴小婧,“这是……”
    李兴琼风趣地说:“介绍个美女老板给你认识,这是……”
    吴小婧打断他,主动自我介绍:“郭局长好。您叫我小吴或小婧就行了。”
    吴小婧今天一身商务职业装,上身浅蓝色修身短袖衬衣,配以蝴蝶结系带,下身藏青色短套裙,配一条纤细的棕色腰带,低调端庄而又充分展示丰韵匀称的身材。
    郭海南盯着她看,若有所思地说:“小婧?”
    李兴琼捅他一下,低声说:“注意形象和礼貌!”
    郭海南回过神来,边装着去给他们倒水掩饰尴尬,边漫不经心地说:“李大场长登门,有何贵干呢?”
    李兴琼撇撇嘴说:“郭大局长,让你帮忙找项目招商,你找了这么久也没个回信……”
    郭海南打断他:“就你这个抠巴样,有项目人家也不愿跟你合作。上次跟你一直吃饭的那个老板,现在跟老陈合作,在四江农场干得可欢啦。”
    李兴琼不屑地说:“那就是一个奸商、骗子,老子几杯酒就摸清他的套路了,专门收买不良官员低价圈地、高价倒卖。老陈跟他合作,迟早要栽跟头。不行,必须制止老陈,你也要提醒他。”
    郭海南叹口气,摇摇头无奈地说:“老陈现在鬼迷心窍,听不得劝了。”
    老陈名叫陈新强,与郭海南、李兴琼一起入伍、一起经历那场边境自卫反击作战,堪称生死之交的过命战友。几乎与李兴琼同时转业,先前在总局机关当副处长,一次偶然机会,陪同总局主要领导去四江农场指导抗洪救灾,表现出超凡的果敢与担当,深得赏识,一年前提拔到四江农场担任场长。
    李兴琼听郭海南这么说,有点着急:“不听劝也得劝。我们可不能让他掉进坑里。实在不行,我们抓他出来,狠揍一顿。”
    郭海南白他一眼,不满地说:“你的匪气又来了,当他还是新兵呀?靠拳头能解决问题?”
    “可我们总不能看着他犯错误吧?”李兴琼倔强地说。
    郭海南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缓缓地说:“尽人事、听天命吧。他现在真把自己当山大王了,不仅场里机关干部的意见听不进去,就是我的话在他那里也不好使喽。你抽个时间再找他好好谈谈吧。”接着,转移话题,“你来有什么事?”
    李兴琼脑袋一拍:“差点忘了说正事。我找到了财神爷,不求你法外开恩、额外照顾。你只要把我们的公路改造工程优先列入计划,我们全场感谢你八代祖宗。
    郭海南笑骂:“老东西,没个正形。在晚辈面前,也没有一点长者风范。”
    李兴琼撇撇嘴说:“还长者风范,你把我们的困难解决了,让我叫声大爷都行。不然,我们都得被人骂成王八孙子。”
    郭海南白他一眼说:“还真没完了?想发牢骚上洗手间去。”
    李兴琼故意将他一军:“当领导的就怕下级讲困难,一提困难就打哈哈。算了,我也当一回顺民吧,专门报喜不报忧,专挑领导爱听的说。”
    郭海南端上两杯茶水:“说吧,看你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小婧,你喝茶。”
    吴小婧嫣然一笑,欠欠身说:“谢谢郭叔。”
    李兴琼酸溜溜不无嫉妒地说:“郭叔?你叫他郭叔?才认识几分钟呀,就叫他叔。”
    郭海南耸耸肩说:“你也管得太宽了吧?说正事。你不会专程来看望我吧。”
    李兴琼一本正经地说:“那好。我请来了财神爷,你可别挡我的财路。否则,我跟你剌刀见红。”
    郭海南眼睛一亮:“是吗?在哪?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你甘冒杀头之罪?”
    李兴琼得意一笑:“嘿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郭海南有点难于置信:“小婧?是你?”
    “你可别小看,吴总可是干大事业的人,人家是爱国华侨、新加坡富盈财团的CEO、马来西亚吴氏胶业集团的总经理,这次是专程来农场捐资改造中心学校的。”李兴琼说。
    郭海南再次仔细端详吴小婧说:“哦,谢谢你,小婧。”
    吴小婧又是淡淡一笑:“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对了,刚才郭叔好像说要去新加坡谈判?”
    “嗯,是去商谈与R2公司合作的事项。”
    李兴琼嘴快地补充说:“那是总局的战略意图,其实就是收购……”
    “老李……”郭海南打断他,不让他多说细节。
    聪明伶俐的吴小婧,看出了郭海南的提防,赶紧解释:“郭叔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如果有必要,你们可以找一个老华侨从中斡旋,也许可以帮点忙。”
    郭海南释然,轻快地说:“那敢情好啊。”
    “回头我把她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给您。”吴小婧说道。
    “除了改造学校外,吴总还准备与我们农场合资兴建医疗康体养生度假中心。”李兴琼兴奋地说。
    吴小婧微笑着说:“李场长有个很好的设想,依托雨林、胶林、果林和温泉、山泉、矿泉,发展绿色、生态、低碳的新兴医疗康养度假项目。我们认为这是很有潜力的旅游新业态,也是契合世界经济发展潮流和人们提升生活品质追求的朝阳产业,发展空间很大。我们想与农场一起做这个项目,希望能得到郭叔的支持。”
    郭海南明显眉头舒展,但仍度步沉思,自言自语:“绿色、生态、低碳,医疗、康体、养生,雨林、胶林、果林,温泉、山泉,矿泉泉,妙!妙!!妙!!!”说着,抓住李兴琼的手,“至少在中国,没有比海南更适合发展这个项目的地方啦。如果做成了,你们就为农垦,不,是全省甚至全国创建了一个新业态。好,好啊。老李啊,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啊。”
    李兴琼却显现出“小菜一碟”、不足挂齿的神态:“你这样高高在上的领导,什么时候关注过我们基层群众的首创精神和丰富实践啊。”
    郭海南冲着他前胸就是一拳:“又来了,刚说你胖,你还真喘上啦。”
    李兴琼挠挠头:“嘿嘿,其实我也只是一个朦胧的概念与设想,都是吴总的概括与归纳。吴总眼界与思路开阔,才有这么一个相对具体的设想。”
    郭海南马上反唇相讥:“我就说嘛,你怎么突然变成‘士别三日、令人刮目’的聪明人了。”
    吴小婧却一本正经地说:“郭叔,这个项目还真是李场长想出来的,而且他还有基本成熟的方案和规划。”
    “嗯,他有多少尿水我还是知道的。说吧,需要我做什么。”郭海南点点头说。
    李兴琼也不客气地,侃侃而谈道:“不为难你,不会找你要钱的。当然啦,如果总局想参股进来,我们也是不好拒绝的。但是,你该尽的义务,别想逃避。一是规划审核与项目用地,希望总局能绿灯放行;二是下放或开放橡胶经营权,由我们自产自销,利润与总局分成;三是道路等基础设施建设。主要是我们场内的道路改造,外加南北两条进出农场的东西向高等级公路,并与环岛高速铁路、高速公路和国道海榆东线及市区互连互通。”
    郭海南听完头都大了:“我靠,你的胃口可真大。你当我是省长还是交通厅长啊。”
    “这我管不着,我只知道路通财通。现在财神爷来找我们,你要是把我们的财神挡住了,看几万职工家属怎么跟你算账吧。”李兴琼一副撒泼样子。
    郭海南不想跟他纠缠:“你说完了?”
    李兴琼干脆利落地说:“完了!”
    郭海南手往门口一指,说道:“那好,你可以滚了。小婧,你留一下,我们再具体谈谈。”
    “你不会吧?我连口水都没喝,就赶我走?”李兴琼故作惊讶地说。
    “滚、滚、滚,快滚……”郭海南将他推出门外。
    “好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李兴琼低声笑骂道。
    郭海南却一脸严肃,压低声音说:“跟你透点底儿,下一步会有很大的改革动作。橡胶生产经营这一块分灶吃饭势在必行,橡胶深加工这个项目由改制后的橡胶公司去对接商谈。你要想做点事,就必须给我盯死抓紧这个康体中心项目,尽快上马。如果等公路建好了再上马,黄花菜都凉了。那时,你也未必有能力做这样的项目。自己琢磨去吧。”
    “哦——谢谢老伙计。”李兴琼这才恍然大悟,高兴地拐到其他领导办公室。
    第二十四章 哪里来的女神

    夏季周末的海口假日海滩,浪花翻卷,涛声阵阵。游人如织,戏耍喧杂。
    吴小婧身着斜向蓝白相间的三点式泳衣,匀称修长的身材,皎洁无暇的肌肤,特别是披肩的秀发高高绾在脑后,使得粉嫩俏脸和细长脖胫上的静脉清晰可见,丰满高挻的山峰随着款款迈动的脚步,像关在笼子里不甘寂静的灵动兔子,立即吸引了大量的游人目光。
    “哪里来的女神?”“这个影视明星是谁呀?”“是三亚世界小姐选美大赛的冠军吧?”“咻——”……
    一些游客低声议论,更有个别轻佻青年吹口哨。
    吴小婧一边缓缓走向大海深处,一边回头催促郭海南跟上。
    郭海南身着墨绿色四角泳裤,左肩挂着一个大救生圈,边跟在她后走,边关切地说:“哎,你慢点,别走太远了,水深危险。”
    吴小婧不仅没有停步,反而加快速度,兴奋地说:“水深才游得痛快。”说着,已来到齐胸深的区域。
    只见她优雅的舒展双臂,往向一冲,一头扎进水里,整个身影都潜没在海水中。
    郭海南来到齐胸深的区域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吴小婧潜水的区域,却久久不见吴小婧露出水面。
    郭海南紧张地探寻前方。
    过了好一会儿,吴小婧却在四五十米开外的深水区猛地露出头来,“噗——”的一声,吐了一大口水。接着,举起左手招呼郭海南:“郭叔,快来。”
    郭海南着急地叫道:“快往回游,远了不安全。”
    吴小婧却撒娇般说:“不嘛,这里的水干净,我还要往前游。”接着,又自顾自地转身游向深处。
    郭海南无奈地说:“你这孩子,真任性。”说完,赶紧朝她游去。

    海岸边的椰林里,停着一辆商务车。
    王乙边摆弄高倍变焦相机边观察报告:“李总,他们游出安全警戒区了,越游越远。”
    李木子不无担忧地说:“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王乙不以为然地说:“看他们游泳技术都挺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盯紧点,发现什么险情或意外及时告诉我。”李木子警觉地提醒。
    王乙逗他说:“李总是希望出现点意外好来个英雄救美,然后顺理成章来段跨国恋爱?”
    李木子白他一眼说道:“屁话。她是东南亚著名财团的CEO,也是咱们会馆今后发展的助推器。她要是有点意外或危险,各方面都不好交待。但要一切都平安顺利,我们就没机会扭转被动局面了。”
    王乙讨好地附和说:“是啊,李总为会馆呕心沥血,食不甘味。好不容易把个财神爷请到会馆里,却被李场长给搅黄了。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别说你,我也不甘心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这茬,李木子就心烦意乱:“行了,别说了。”
    王乙继续从高倍相机镜头里观察海面,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吴总还真是漂亮。你看,这个肤色又白又嫩又健康,特别是身材,不仅匀称,绝对符合黄金比例,而且该凸的地方毫不客气地全部凸出来,该凹的地方又十分吝啬地凹回去,韵味十足、魅力无穷,越看越想看……”
    李木子嘲笑地说:“你无聊不无聊啊。”
    王乙撇撇嘴说道:“你没有艺术细胞,不懂欣赏美。拍几张照片参展,一定能获大奖……他们要上岸了。这个郭大局长到底有什么魅力啊,我怎么看不出来呢,竟然让这么好的美女倒过来照顾他。看来,这个头儿要走桃花运啦……”
    李木子灰心地说:“他们走了?”
    “上车走了。我们怎么办?跟上吗?”王乙紧盯着相机镜头说道。
    李木子沉思片刻说:“算了,今天肯定是没机会了。”
    第二十五章 找情人管不着

    夜晚,李兴琼忙完繁杂的事务,全身疲惫地窝在藤椅上,不时拍腿捶腰,听到开门声,无精打采地发问:“谁呀?”
    “爸,是我。”李木子回答着进入房间。
    “哼,你小子还知道回家啊。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忙个什么,深更半夜才回来。”李兴琼不满地说。
    “我们的生意被你搅黄了,还不兴我去活动活动啊。”李木子一脸苦相说。
    李兴琼不屑地说:“就你们那个盲目跟风的项目?不用我搅,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跟你们合作。”
    李木子懒洋洋地回应道:“这话说得太绝对、也太早了,谁笑到最后还难说呢。你早点休息吧。”
    李兴琼闭目疲惫地说:“你以为我不想早点休息呀。讨债的、哭穷的天天围着转。你小子却见死不救。”
    李木子故作困倦地打个哈欠,转移话题说:“我先洗个澡,累死了。”随手将衣物、手袋、相机等往餐桌上一放,便溜进卫生间。
    李兴琼自言自语地埋怨说:“一跟你说正事,你就打岔跑题。”
    李兴琼边收拾东西边唠叨:“臭小子,说过多少遍了,东西别到处乱放。每次回来都要我帮你擦屁股收拾东西。”这些年来,他既当爹又当娘,早已习惯了儿子随意摆放物品的毛病,陆续把儿子的鞋、衣、包等物品归置整齐后,好奇地摆弄起儿子的数码相机。
    早年的李兴琼也是个的相机发烧友,苦于家境条件所限,只能摆弄海鸥牌黑白相机。后来走上领导岗位,仅有那点爱好,也被繁忙事务霸占了。现在见儿子的高档相机,不禁勾起埋藏心底的隐虫。
    突然,他猛地一惊,越往下看,心情越沉重,脸色也越难看,终于忍耐不住。
    “咚、咚、咚。”李兴琼怒气冲冲地敲打浴室门,喊道:“小子,给我滚出来。”
    李木子莫名其妙,隔着门问:“又怎么了?”
    “出来!”李兴琼怒吼道。
    “等一下,穿衣服。”李木子也没好气地回答道。
    李木子走出浴室,看到李兴琼在摆弄相机,不满地说:“爸,你怎么随便翻我的东西啊。”
    “你小子,年纪轻轻不学好,竟然干出这种事来。”李兴琼严厉地训戒道。
    李木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怎么了?莫名其妙。”
    李兴琼更加生气地反问:“你说怎么了?你自己看,这些乱七八糟相片是怎么回事?啊?”
    李木子接过相机一看,立时怔住:“这、这、这是郭叔……”
    “什么本事没学到,倒玩起跟踪、盯梢、敲诈这些下三槛的手段来。”李兴琼气不打一处来。
    李木子无力辩解:“我没有……”
    李兴琼更加火冒三丈:“你也知道这是见不得人的手段啊?啊,敢作不敢当啊?证据就在这里,你还狡辩,你这个混账东西……”
    他越说越气,抬手一个巴掌子甩过去。
    “啪——”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没有!不是我!军阀!霸道……”李木子也急了,提高嗓门辩解。
    “你给我滚!”李兴琼高声吼道。
    “滚就滚!”李木子负气地说,拿起相机、皮包,冲出门去。
    “砰。”的一声,房门被用力地带上。
    李兴琼怒气难平,仍旧骂骂咧咧:“混账东西,你永远别回来……”
    “呸,不要脸,老不正经,越老越不是个玩意……”骂着骂着,怒气不知不觉转移到郭海南身上,当即抓起座机电话。
    “喂,老李啊,什么事呀,深更半夜的……”话筒传来郭海南困倦的声音。
    李兴琼粗暴地打断他的话,直接了当嘲讽道:“你个老东西,是不是打扰你的春梦、坏了你的好事了?”
    郭海南印象中,李兴琼虽然桀骜,时常当他的面嘻笑怒骂,但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当即发问:“你怎么了,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冲?”
    “火气冲?我还恨不得扇你几个耳光。”李兴琼怒气难平。
    郭海南莫名其妙地问道:“你神经病啊?到底什么事,有事说事!”
    “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啊?”李兴琼不依不挠。
    “我做了什么好事?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挂了。”郭海南明显不悦。
    “我都为你脸臊,可你非要我给你撕破脸,是吧?”李兴琼义愤说道:“那好。你给我听着,吴总、小婧是我的客人,也是我们的财神爷。我不管你什么动机,要是敢动歪心思打她主意,搞老牛吃嫩草那套破玩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哈哈哈……就这事啊?”郭海南忍唆不禁,狂笑不止,“哈哈哈,深更半夜来电话就为这事啊,哈哈哈……”
    “郭海南,你给我严肃点!”李兴琼提高音调,一脸正色地说:“你以为这是小事吗?我告诉你,你是中共党员,是领导干部,由不得你放纵自己。你要找老婆,我全力支持你。你要玩时尚、找小情人,我也管不着你。”
    “哈哈哈……你全力支持我?你自己都单飞多年了,还支持我,从何说起啊……”郭海南还是忍不住大笑,挪喻地说。
    “别跟我耍花腔、打哈哈。你要想开洋荤、泡洋妞,与境外女商人玩暧昧,不说党规政纪不允许,就是在我这里,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你不嫌丢党性、丢国格,我还嫌你丢人格呢。”李兴琼严肃地说。
    “你个老东西,越说越离谱了啊。你成天都想些什么啊,心里这么肮脏,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郭海南这回不再嘲笑,义正辞严地驳斥说道。
    “嘿,你还来劲了,听不得劝了?我肮脏?要不是看在老战友的分上,怕你栽跟头,这个电话就不是打到你这里,而是打到局长、打到纪委那里去了……”李兴琼着急地说。
    “行啊,要不要我现在就把电话转到王局长那里?……管好你自己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郭海南一本正经地说。
    李兴琼只得耐着性子说:“我的事我自己会努力,不需要你这样帮倒忙。如果上一个项目,倒下一个甚至一批领导干部,那我情愿不要这个项目。你这样做,受伤害的不仅仅仅是我们的经济,更伤害了干部群众的信心和信念……”
    “好了好了,谢谢李大场长的教诲。还老战龙呢,对我就这么缺乏信任?行了,不跟你费话了,我还要审改个报告,明天上党委会讨论……”
    郭海南想挂断电话,突然间又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告诉你,那个项目可不仅仅是你们场的事情,可能是总局甚至全省明年的重点招商引资项目。你给我盯紧了,别给我出任何岔子。至于我和小婧的关系,这是我们的天生情分,你就别瞎猜疑、更别瞎操心了。”不由分说,挂断电话。
    “哎、哎……喂、喂……”李兴琼显然义犹未尽,无奈电话里传来盲音。
    小婧?天生情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老东西,疯了……李兴琼若有所思,自言自语。
    第二十六章 不敢贪天之功

    侨资捐助改造学校,说干就干,仅仅半个多月就破土动工。在剧烈的鞭炮声和欢叫声中,动工仪式圆满结束。
    “吴总,你帮了我们的大忙,总算是了却一块心病。”李兴琼抑制不住兴奋说道。
    “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吴小婧谦逊地说。
    “是什么人委托的?方便透露吗?”李兴琼好奇地问。
    “对不起。委托人不想公开身份,我就不便透露了。”吴小婧带着歉意回答道。
    “不管怎么说,你可是为农场特别是为孩子们做了一件大好事,我代表农场和学生、家长谢谢你。”李兴琼再三致谢。
    “惭愧。我可不敢贪天之功。”吴小婧淡然地说。
    李兴琼跟随着吴小婧离开学校,开心地说:“学校改造这一块交给英子校长把关,你就放心好吧,几个月后你过来验收就行了。”随后,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们商谈的合作项目及合同文本,不知贵公司意下如何?”
    吴小婧停下脚步,庄重地说:“我们董事局讨论过了,原则同意。但是签订合同的前提是贵场的道路改造工程正式开工。”
    李兴琼眼睛一亮,追问道:“那就是说道路改造开工之日,就是合同签订之时?”
    吴小婧耸耸肩,莞尔一笑:“嗯哼,Yes!”
    运气不错,期盼中的好事,说来就来了。正说着,李兴琼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郭局, 正想找你呢。”李兴琼赶紧说。
    郭海南直奔主题说:“老李啊,你们的项目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李兴琼借机将他的一军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的公路改造工程什么时候动工,我们什么时候签订合同。”
    “好!这是你说的啊。”郭海南兴奋地说道,“给我听好了,局里和省里的相关程序已经全部走完了,规划已获批准,资金已经到位,你们是全垦区第一个安排‘畅通工程’建设的单位。”
    李兴琼立即喜笑颜开地说:“真的?什么时候可以开工?”
    “立刻、马上、现在!”郭海南干脆地说。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李兴琼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连声叫好。
    “听着,别高兴太早。第一,这个‘畅通工程’是个致富工程,更是重大民生工程。好事必须办好,必须打好头炮,争取半年内全部完成,建成样板工程、廉洁工程和民心工程。”领导毕竟是领导,高兴归高兴,但该提醒的必须提醒,何况还是多年的过命战友。郭海南可不想老战友出差池。
    李兴琼自信而又坚定地说:“请局党委和各位领导放心,就是脱三层皮,我也要把这个工程建成政府、上级和群众‘三满意’的示范工程。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要跟吴总商谈事情呢。”
    挂了电话,李兴琼马上转向李小婧地:“吴总……”
    吴小婧也开心打断他的话:“场长先生,我都听到了。恭喜啊,也祝贺我们合作愉快。”
    李兴琼高兴地接话说:“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郭海南的挑花运要来啦,敬请关注!
    第二十七章 到底是谁

    直飞吉隆坡的国际航班上,郭海南率领的一行八人,面色兴奋而又略显凝重。大家不时小声谈笑,只有邹蕴蕴似乎有心事,有点心不在焉。
    刚上飞机时,她接到妈妈的来电,告诉她爸爸在她的朋友安排住进了军区总医院,而且还有专人看护,过两天就安排手术。妈妈还说她面子真大,托的朋友很靠谱,照顾得很周到,让她放心安心出国公干。
    她觉得莫名其妙,刚想细问,飞机已开始滑行,一个中年空嫂站在身边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催促她关闭手机。
    电话挂断后,她一直在琢磨,是谁不动声色帮的这个大忙?脑海里仔细过虑所有认识的朋友,又一一地否定排除。自己不过是个被外人视为边缘化机关的普通干部,平时又自视清高,不愿意参加各类应酬交际,认识的朋友十分有限,能说得上心里话的人微乎其微,根本就没有能跟华南著名大医院扯得上关系的朋友。更何况自己从没跟别人说起家里的事情,除了集中培训期间,同宿舍的海垦黄主任偶尔听到自己跟家人的通话,难道是黄主任?不太可能,她也只是听到只言片语,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家境。
    到底是谁呢?能跟军队医院走得这么近?是……是他?对,肯定是他!也只有他,才肯不图回报帮自己!
    邹蕴蕴脑海中猛然闪现出那个坚毅的面孔,情不自禁地看向前面几排那个壮实的背影。
    第二十八章 精明而强硬的对手

    尽管事前达成意向,双方都认真做足功课,但进入实质谈判却异常艰难,谁都要争取各自利益的最大化。特别是涉及土地、技术和产品品牌折算股份份额,以及公司在国际上的知名度、美誉度等方面,R2公司明显占据话语权、把握主导权,几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似乎并不急于签定协议。
    两天紧锣密鼓的商谈,毫无建树,郭海南急的满嘴冒泡。今天是约定的最后一场谈判,如果再不能满足对方的条件,这趟东南亚之行,只能铩羽而归了。
    郭海南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他要求谈判团队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最佳状态和靓丽风采,把握最后的机会,进行最后的冲剌。
    大家不敢轻敌,个个庄重谨慎,早早就来到下榻酒店的大堂,整装待发。
    当郭海南身着藏青色名牌阿尼码西装,搭配淡蓝色的衬衣和红白相间的斜纹领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团队里的男女都发出了一阵惊叹。那股从容的洒脱、成熟的英气,让众人目瞪口呆。
    一副气定神闲、稳操胜券的样子。
    一个沉稳自信、志在必得的形象。
    漂亮的黄主任和活泼的法务顾问,眼中放光,竟然一眨也不眨地直勾勾地追随他的身影移动。法务顾问甚至情不自禁感叹“真是酷毙了!嫁人当嫁这样的人。”
    黄主任听闻,也觉察到自己的失态,羞红着脸,掩饰地冲法务顾问吐吐舌头,用食指在脸上划了一下,羞躁她。法务顾问盯她一眼说:“五十步笑百步。”
    邹蕴看到郭海南出来时,也是眼睛一亮,同时心房猛地一颤,随即心跳加速,心慌意乱。
    郭海南发觉众人在看着自己,以为裤链没拉上露丑了,立即装作剧烈咳嗽,弯着腰侧转过身瞄了一眼,没有发现关键部位异常,随即直起身迎着大家的目光走过去,不满地问:“你们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身上有黄金?”
    “郭局,我第一次见你西装,没想到这么帅,简直就是衣架子、时装男模。”法务顾问笑嘻嘻地打趣说。
    “说啥呢,取笑老头子?”郭海南故作严肃地说,随后又解释道,“这都是邹处的主意,衣服还是她找人借的,说是要让老外见识我们中国改革开放的硕果,在气势和风度在压过对方。”说完,不自觉地看向邹蕴蕴。
    邹蕴蕴身着得体的职业套装,白色的立领真丝衬衫外,是修身束腰的淡青色毛料外套,搭配粉红色的蝴蝶领结,下身是仅仅过膝的宝石蓝百褶裙,两条套着肉色丝袜的修长美腿,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显得大气高贵而又恬静典雅,只是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似乎隐藏一丝忧虑。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06 07:4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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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07 07:3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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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欢迎我去海南找你吗

    谈判的氛围有点不太和谐。郭海南这方个个正襟危坐,神情庄重。而长条谈判桌的一侧,R2公司首席谈判代表杰克逊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傲慢的眼神不时瞟向邹蕴蕴。而他身边漂亮的女翻译,眼神不加掩饰地长时间停留在郭海南坚毅的脸庞上。
    又是两个小时的车轮战。不论郭海南如何陈述己方的优势,如何表达合作的诚意,但杰克逊都无动于衷,死抱着既定的苛刻条件。
    邹蕴蕴重复翻译着双方的各说各话,已经有点无精打采,常常分心走神。
    杰克逊也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委婉地以最后通牒的语气说道:
    “郭先生,彼此的条件和底线已经表述清楚。看来这次是无法谈拢了,以后我们再找机会合作吧。我看可以结束了。”
    郭海南有点懊恼,也有点无奈地说:“那就这样吧。欢迎您和夫人,以及在座的各位朋友到中国,特别是到风景优美、空气优良的海南观光旅游度假,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款待你们。下午我们就要离开了,为了表示我们的谢意,中午我安排一个告别宴会,希望各位能够赏光。”
    邹蕴蕴顿时一愣,深感意外,定定地望着郭海南,似乎等他确认,又好像是说辛苦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
    郭海南谈谈一笑,示意她照直翻译。
    邹蕴蕴翻译几句后,突然临机一变,用马来语说道:
    “杰克逊先生,郭先生说,这次谈不拢没关系。中国有句老话,买卖不成仁义在。做不成生意上的伙伴,可以做生活中的朋友。他觉得您既有成功商人的睿智,又有真诚朋友的直率,很高兴认识您,希望您和夫人,以及在座的各位,以朋友的身份到中国特别是海南走走看看。中国不断深化的改革开放,日益完善的基础施设,持续优化的营商环境,相对低廉的劳工成本,充满活力的庞大市场,特别是中国最大的经济特区海南岛,不仅有最优惠的招商引资政策,最灵活的经济运行机制,最便捷的海洋航运通道,而且有优异的生态环境,良好的气候条件,清新的富氧空气,独特的历史文化,纯朴的民风民俗,一定会让你们乐不思蜀、流连忘返,更会让你们的事业如虎添翼,企业发展壮大。”
    听了这一番长篇大论,郭海南这一干人等不知所云,面面相觑。而杰克逊这一方的人,则眼睛发亮,窃窃私语。
    杰克逊更是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邹蕴蕴,突然哈哈哈大笑,然后用马来语说道:“我是想到中国看看,也愿意跟郭先生交朋友,但我更希望成为你的好朋友,你同意吗?欢迎我去海南找你吗?”
    邹蕴蕴不亢不卑地笑道:“当然。我希望能在海南经常见到你。”
    “OK!告诉郭先生,我们休息半小时后,继续在这里商谈合作事宜。”杰克逊兴奋得脸有点发红地说道。
    “Thany you!”邹蕴蕴说完后,在桌子下悄悄地朝郭海南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做出一个V型手势。
    郭海南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求证般地看着她的眼睛。邹蕴蕴略微点点头。
    第三十章 你的优势不复存在

    一宣布休会,邹蕴蕴就行色冲冲地走出会议室。
    郭海南也走到一个休息室给总局主要领导打电话,汇报谈判的进展情况,并再次请示确认最后的底线。
    走出休息室,他看到杰克逊正在走廊忙着打电话,估计与他一样,也是在请示谈判的最后底线,不经意地露出笑意。
    邹蕴蕴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脸上的愁云已经一扫而光,露出兴奋的红晕,美丽的丹凤眼里掩饰不住喜悦的笑意。
    郭海南疑惑不解地看着她的眼神,她回报予感激的目光。小丫头还是很单纯啊,喜怒哀乐都形于脸上。
    重新坐回谈判桌边,邹蕴蕴自信地向郭海南低语一句:“守底线、争份额。”
    郭海南虽然不知道她的自信从何而来,但仍旧赞同地微微点头。
    杰克逊一落座,就直接了当地发问:“郭先生,贵方对我方提出的合作条件考虑如何了?”
    郭海南淡然一笑,回应道:“杰克逊先生,我方经过慎重考虑,本着真诚合作和互利共赢的原则,同意贵方以技术、品牌和土地折价入股,但最高只能占有40%的股份,我方占有60%的股份。”
    趁着对方翻译的时候,邹蕴蕴悄悄地推着一张小纸片到郭海南面前,纸片上写着“!金融危机,对方无米!”郭海南会意地在桌子下朝她竖起右手大姆指。
    不等翻译说完话,杰克逊就沉不住气地高声叫道:“Why?”这也太出乎意料了,本以为下了“最后通牒”,对方会接受己方的条件。没承想休会片刻后,对方竟然完全颠倒过来,只给己方40%的份额。
    郭海南胸有成竹地说:“杰克逊先生应该听说过中国的一句俗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由美国引发的金融危机,开始波及全球,首当其冲的是先生的母国等欧洲国家。而贵公司的产品主要是面向欧美市场。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欧美国家都自顾不暇,贵公司还能指望从他们那里分一杯之羹吗?产品销不出去,换不来真金白银,您所谓的品牌、技术、土地能有多大价值,不需要我帮您估算吧?”
    这一通妙语连珠、引经据典的话,可难住了对方的美女翻译。只见她额头渗出冷汗,吭吭吃吃地翻译道:“他说,城市大门着火,嗯、嗯,会烧死水池的鱼……嗯、嗯,鸟窝掉下来,会摔碎鸟蛋。嗯、嗯,美国金融危机,会使我们公司不值钱。”
    “No. No. No!”邹蕴蕴听她断章取义的翻译,赶紧说道:“还是我来说吧。”准确地翻译并讲解郭海南的原话。
    杰克逊当然知道美国金融危机的影响,这也是他的软肋和后顾之忧,但他不会轻易认输,面红耳赤地强词夺理说:“既然金融危机的影响是全球性的,中国同样难于幸免。你们同样不占优势。”。.
    郭海南敏捷地回应道:“现在是现金为王的时候。中国不仅拥有大量的外汇储备,更拥有广阔的消费市场和强劲的发展动力。与我们合作,你们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还可以开拓新兴市场。抢占新兴市场,我们无疑有更多便利的条件。”
    煮熟的鸭子嘴巴硬。杰克逊虽然暴露了软肋,但仍然底气十足,他轻笑道:“郭先生也应该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公司雄踞东南亚多年,我们的品牌在整个亚洲乃至世界,都是响当当的,我们产品一直占据着大半个欧美市场。即使受金融风波的影响,我们产品在欧美市场卖不出去,十年八年也不会伤筋动骨,而且我们还掌控着亚洲最大的天然胶期货交易市场,可以左右国际天然胶的价格。这是你们无以拟比的。”
    是啊,掌控大宗产品交易所,无疑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一些大宗产品的交易价格,更可以不时制造和利用“黑天鹅”“灰犀牛”事件直接获益。这也是郭海南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在东南亚布局天然胶生产基地,更主要参股亚洲最大的天然胶期货交易所,增强国际天然胶市场的话语权、定价权。
    然而,从既有的利益格局中分一杯羹,谈何容易。郭海南深知,与对方纠缠天然胶的产量、质量、品牌和影响力,海南农垦肯定不占优势,只有扬长避短才能逼迫对方让步。
    郭海南一边迅速在小纸片上写下“对方之短?”推给邹蕴蕴,一边避实就虚地对杰克逊说:“您们确实有自己的优势,但这些优势并不是决定市场价格的关键因素。左右市场价格,归根到底还是供需关系。一旦市场需求萎缩,你的这些所谓优势都将不复存在。”
    邹蕴蕴瞥了郭海南的字条一眼,不动声色地翻译完郭海南的话后,接着发挥道:“而据我们所知,贵公司近半年来的净利润同比、环比都是负增长,经营现金流已经很紧张,资产负债率更是高达80%以上。如果丧失欧美市场,或者说产品严重滞销,不说十年八年,不出一年就会陷入财务危机,两年就可能面临倒闭。大量注入资本金,开拓新兴市场,是贵公司当前面临的紧迫课题。”
    杰克逊等人闻言大吃一惊,面面相觑,继而个个面色铁青。他们实在无法明白,这位白晰文静、美丽动人的翻译小姐,是如何知晓自己公司的核心秘密的。
    杰克逊面红耳赤而又不失风度地耸耸肩,摊开双手,底气不足的说道:“Miss 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公司现在经营一切正常。你说的不是事实。”
    邹蕴蕴轻轻一笑,柔声说道:“是不是事实,咱们心知肚明。我想说的是,贵公司如果想减轻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就要未雨绸缪,另辟溪径。而我们的最大优势,就是雄厚的资金、广阔的市场、低廉的成本。贵方与我们合作,可以强强联合,优势互补,稳定市场,互利共赢。”
    话说到这个份上,杰克逊虽然心有不甘,但已无牌可出。他不动声色地与己方人员用眼神交换意见,个个都微微颌首,只好说道:“好吧,为了表示我方的合作诚意,我们愿意做出最大让步,接受贵方提出的条件。但我们有言在先,橡胶深加工生产所需要的原材料,谁的质量好、价格低就用谁的,不能按股份比例来分配份额。”
    郭海南知道,就天然胶初级产品而言,比质量、比价格,海南不占优势,但谈判就是妥协,没有适当的让步,就不可能达成协议。好在己方掌握控股权,可能根据市场需求和期货价格的变化来调节天然胶的生产。于是,他理解般地笑笑,愉快地说道:“OK!”
    第三十一章 英雄海量,甘拜下风

    双方谈判团队开始紧张的文案准备工作。除了起草谈判纪要、修改合同文本、筹备签约仪式等一应杂务外,邹蕴蕴还要一一翻译和校阅所有文案,几乎通宵未眠。
    隆重而简朴的签约仪式,安排是次日上午十点。双方首席谈判代表发表致辞和感言后,分别在协议文本上签名并交换文本,接着是热闹的庆祝酒会。
    直到此刻,邹蕴蕴才缓缓地松口气。高度紧张的神经一旦松驰下来,立刻倍感身心俱疲,食不甘味,就想找个地方倒头大睡三天三夜。
    然而,偏偏杰克逊与郭海南碰怀之后,就一手握着威士忌酒杯,一手端着鸡尾酒怀,两眼放光地朝着她走过来。
    “Hi. 美丽睿智的Miss 邹,我能荣幸地请你喝一怀吗?”杰克逊用撇脚的汉语,兴奋地说道,并上下打量充满东方神韵之美的邹蕴蕴。
    邹蕴蕴今天特意身着一套淡粉色的无袖真丝素绉缎旗袍,上身套着白色针织短袖衣,充分凸显肩、胸、腰、臀、腿等部位之美,举首投足无不透露着高贵优雅。她淡然轻笑,接过他递来的鸡尾酒怀,轻轻抿一小口,用纯熟的伦敦腔英语说道:“谢谢杰克逊先生。”
    杰克逊高兴地叫好,但显然不满足,兴趣盎然地说道:“能认识你这么杰出美丽的东方小姐,是我此生的荣幸;能与贵公司合作,以后我们就是生意合伙人了。为了表示我的仰慕和诚意,为了友谊,我们干杯!”
    说着,不等邹蕴蕴回应,他已经一仰脖子,将一大杯浓烈的威士忌灌进肚子,然后手腕一翻,杯口朝下。
    看到这个中国式的劝酒动作,邹蕴蕴既感亲切,又觉尴尬,心里打怵。要搁平时,这一杯鸡尾酒,慢慢品尝,也许可以对付下来。可现在,几天未曾好好休息,特别是昨天下午开始,为了抓紧时间审核校阅协议文本,几乎粒米未进,要是直接喝下这杯苦酒,即便不“现场直播”,也难免“不省人事”。
    邹蕴蕴为难地望着手中的酒杯,尽量委婉地推辞:“杰克逊先生,既然我们是生意合伙人,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相聚。今天我们就随意,点到为止吧。”
    “NO,NO,NO!Miss 邹,你没有诚意。”杰克逊显然不乐意。
    面对这个难缠又不能轻易拒绝的“合作伙伴”,邹蕴只得把目光投向周边的人。可身旁的人,不是的外方的,就是几位同样不胜酒力的女孩,指望她们解围根本不现实。当邹蕴蕴失望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十米开外的郭海南时,正好触碰到他明亮的眼神。
    似乎心有灵犀,郭海南快步趋身过来,朗爽地说道:“尊敬的杰克逊先生,今天是个难忘的日子。为我们的成功合作,为我们的光明前景,为我们的友谊长存,我提议,我们连干三杯!”说完,自顾自一仰脖子,干了一大杯威士忌,并示意服务生接连倒了两杯,一口气干了。
    杰克逊当即面露惧色,尴尬地说道:“郭先生英雄海量,我、我甘拜下风,就喝两、两杯吧。”
    郭海南宽厚谅解般地回应道:“我没有酒量,但有诚意。为了表示诚意,我只能斗胆借酒了。”
    杰克逊掩饰地说:“郭先生豪爽。我也想借酒助兴,但实在是有酒胆没酒量。好在我们来日方长,细水长流。以后我练好酒量,到贵国去找你喝酒,一醉方休。”
    不得不说,这个杰克逊虽然汉语说得撇脚,但也算是半个中国通,对中国的酒文化还蛮有研究的。
    杰克逊艰难地喝下两大杯威士忌后,已是满脸通红,舌头也变得僵硬了,冲着郭海南无奈地耸耸肩,两手一摊,表示再也无力奉陪。
    郭海南赶紧给他台阶下:“杰克逊先生,你欠着我一杯酒,改日你到海南去,我用中国的茅台酒接待你。届时,你要连本带利还我喔。”
    “O、O、OK!还、还、还你!郭先生聚、聚才有方,用人有、有、有道。Miss 邹是个难得的人才、才……”杰克逊已经话不连贯了,“你要是不好好、好好善待她,我、我可要高薪挖、挖墙脚……”说着,僵硬地转身扬扬手,跄跄踉踉迈向洗手间。
    郭海南会意地笑笑,无意间与邹蕴蕴心痛怜爱的目光对接。只见她期期艾艾地低下眉目,轻声说道:“谢谢你帮我解围。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郭海南其实也没有什么酒量,此刻肚子里翻江倒海,一阵阵灼热痉挛,一股股浓烈难闻的酒气冲顶着咽喉。他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口,肠胃里的食物混着酒水喷射而出。他朝邹蕴摆摆手,示意别管他,就不辞而别了。
    郭海南快步冲下两个楼层,钻进洗手间,稀里哗啦狂吐起来。好在多年练就的基本功还在,过去在部队处理肠胃里多余酒水的经验帮了他大忙。不大会功夫,就将呕吐物清理干干净净,洗把脸又神采奕奕回到酒会。
    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09 08:3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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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南海剑侠Lv 5 时间:2021-08-09 21:11:28


    “参股亚洲最大的天然胶期货交易所,增强国际天然胶市场的话语权、定价权......”
    -----------------------------  
    海南农垦在亚洲天然胶期货交易市场的影响力太弱了,就是在国内天然胶市场上也基本没有话语权、定价权。


    谈判就是妥协,没有适当的让步,就不可能达成协议......
    -----------------------------
    每一章都有连珠妙言。
    支持佳作,欣赏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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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两位兄台的厚爱,今天再加贴一章带点“色”的故事。
    第三十二章 过来帮我吹头发

    类似会议茶歇的庆祝酒会其实很简单,双方心意表达到位后很快就散场。
    邹蕴蕴一回到房间,衣服都没脱,倒头大睡。直到天昏地暗,设定的手机闹铃响过三遍,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将近晚上七点,她赶紧冲进淋浴室,脱去身上的衣物,就打开水龙头,酣畅淋漓地冲洗起来……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
    “叮咚,叮咚……”过了一会,门铃再次响起。
    邹蕴蕴知道是黄主任过来催促了。她们昨天晚上就约好今晚好好晃晃夜街。邹蕴蕴只好用宽大的浴巾边揉搓着湿漉漉的披肩长发,边走向门后,说道:“来了,来了,别催了……”
    邹蕴蕴把洁白的浴巾往身上一卷,随意地将浴巾一角往胸口深壑里一塞,就顺手拉开房门。
    “啊……”邹蕴蕴立即惊吓地叫出声,双手紧紧捂着胸前那一抹雪白
    门口赫然站立着一位壮汉,手里捧着一束洁白鲜艳的茉莉花。
    面对披肩散发、衣衫不挂、宛如天使的青春胴体,来人颇感意外,急忙把手中的鲜花举在面前挡住视线,尴尬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说着,别转身子就要躲到一边。
    认出了来人,邹蕴蕴深呼一口气,连忙拉着他的衣袖说:“是郭大哥呀,吓我一跳。我以为是黄主任来的……”随后羞怯地说,“你要不介意,就进来吧……”接着,大大方方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郭海南今天也是刻意捯饬一翻,规整的三七分头发,尽显成熟男人的稳重与洒脱,淡蓝色的短袖衬衣下摆扎在深色西裤里,腰际间的棕色腰带和略微上翘的尖头黑色皮靴,锃亮显眼,得体而不古板,时尚而不张扬,很适合他的身份。
    邹蕴蕴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接过他手中的花,换下茶几上的仿真绢花,边摆弄边掩饰内心的悸动说:“这花是给我的?”
    郭海南轻轻地笑了笑说:“当然是给你的。喜欢吗?”
    “喜欢。要是换成玫瑰花,就更好了。”说完,她边低下头嗅花香边瞟他一眼,观察他的反应。
    本来就是一条浴巾真空包装的邹蕴蕴,此刻弯着腰,婀娜曼妙的身材凹凸毕现,细长粉嫩的脖子与浑圆光洁的肩臂,连同胸前耀眼的光芒,让人心旌神摇。浴巾下沿流露出圆润挺翘的半个美臀,连同两条修长匀称白皙的大腿和笔直细腻的小腿,特别是胸前倒挂的坚硬山峰滑露出大半个雪白浑圆,令人血脉偾张。
    郭海南心头不禁一悸,呼吸变紧,身体不由自主有了反应。怕她觉察误解,故作漫不经心地度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说:“时间不早了,黄主任她们还等你呢,收拾收拾过去吧。”
    邹蕴蕴这才想起先前与他人的约定,赶紧坐到梳妆台前,拿起吹风筒吹头发。
    乌黑柔美的秀发,在强劲的风筒吹拂下,尤如波涛一般律动起伏,又如同瀑布一样灵动飘逸,将洁白如玉的修长脖颈和丰满圆润的肩背,衬托得更加圣洁妙曼。
    郭海南仿佛置身于神圣的艺术殿堂,面对着精美绝伦的象牙雕像,一时间竟然如痴如醉。
    邹蕴蕴无意间瞥见他的神情,面色也不自然地潮红一片,却故作镇静地说:“你在想什么呢?过来帮我吹干后面的头发。”
    郭海南略微犹豫,迟疑着趋身到她身后,一手接过吹风筒,一手笨拙地托起她的部分秀发,机械僵硬地帮她吹头发。
    沁人肺腑的洗液清香和迷人魂魄的少女体香,直扑鼻息,令人陶醉。更要命的是,随着刚才双臂的摆动和上身的扭动,邹蕴蕴匆匆塞在双峰沟壑间的浴巾一角,渐渐松懈开来,真空包裹的完美炯体若隐若现,浑圆高挺的半个球面从镜子里折射出诱惑的光芒。
    郭海南不禁心猿意马,呼吸急促,双手微颤,赶紧低下头来,将目光专注于手中秀发,却无可避免地接触到至洁至圣的玉白肩背,只好强迫自己别转头望着窗外,并暗暗轻咬舌尖,平缓激烈的心跳。
    邹蕴蕴显然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与反应。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与雄性勃发的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少女的羞怯和矜持,让她既紧张心悸又充满期待。然而,当她从镜子里察觉到他望向窗外的不自然表情时,略感失望的同时由衷萌生出更多的敬意与爱意。
    邹蕴蕴羞红着脸拉了拉胸前的浴巾,故作轻松地说:“瞧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快速梳理着尚未干透的秀发,从挂衣架上取下衣物,走向洗手间更衣。
    进得洗手间,她顺手把包裹在身上的浴巾摘下直接扔进浴缸里浸泡,穿衣时才发现小内内没带进来,再想出去拿已身无片甲,让郭海南帮递过来也实在不雅,只好硬着头皮将就着直接穿上衬衣。可偏偏带进来这件衬衣是薄如蝉翼的雪白乔其纱,根本遮挡不住胸前挺拔的粉嫩红点。瞅准郭海南正面向窗外背过身子,她快速走向晾衣架抓起外套匆忙套在身上,才免予露丑。
    @醉醒各半 2021-08-09 08:3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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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今天是你的生日

    郭海南领着邹蕴蕴穿过对面的马路,步行几分钟来到一家中餐馆。
    吉隆坡的中餐馆不是很多,且门脸都不太大。找家上档次有特色的中餐馆还是很费周折的。黄主任和法务顾问觉得此行不负重托、成果丰硕,便与几个同伴商议,以邹蕴蕴过生日为由,狠狠敲诈郭海南一顿海鲜大餐。
    郭海南是带兵出身的,熟知犒劳部下、驾驭人心之术,毕竟大家辛苦几个月,大功告成,值得庆贺,便爽快答应。
    当郭海南、邹蕴蕴迈进包厢的瞬间,所有电灯全熄了,屋里漆黑一色。
    邹蕴蕴正纳闷怎么这么巧,一到包厢就断电,就听到耳熟能详的《生日歌》缓缓响起。
    黄主任和法务顾问边唱着歌边推着送餐的架子车,从操作间缓缓走出来,后面还有几个同伴跟着随声附和。
    一个插上点燃蜡烛的大蛋糕推到邹蕴蕴面前。
    “生日快乐!美女寿星。”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电灯亮起。邹蕴蕴这才看到,包厢富丽堂皇,宽大气派,电视墙上还挂着许多彩色气球,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
    邹蕴蕴一脸懵圈,莫名其妙地说:“谁过生日?我吗?我的生日是后天呢。”
    “真的吗?还真的蒙对了!”法条顾问难于置信又不无得意地说。
    “哈哈。不找你过生日的借口,我们郭局这个老抠才不舍得破费来这里呢。”黄主任打趣地看着郭海南,对她说道。
    “好啊!你们竟敢串谋欺骗领导、敲诈同僚,性质很恶劣,问题很严重!”郭海南故作上当受骗的委屈状说。
    “事实存在,证据确凿,不算欺骗。”法条顾问的敏捷与伶牙派上用场了,“我们明天就要回国了,再聚一起也不是很方便,只好提前给邹处过生日啦。”
    “对!”“赞成!”众人起哄附和说。
    “好吧,今天就让你们沾邹处的光,放开肚皮,不醉不归。”郭海南豪爽地说。
    “生日快乐!”黄主任递上一个精致的发卡盒子说,“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生日快乐!”法务顾问也送上一个粉红色精美的女式领结。
    其他人也相继道贺并送上小礼物。
    邹蕴蕴连连道谢,有点好奇地问道:“我的生日是你们瞎蒙的,怎么还都精心准备礼物呀?”
    “必须的!假戏也得真唱呀。”黄主任说完,瞥一眼郭海南,想看看他送什么礼物。
    郭海南何等聪明,故意望向饭桌,招呼大家说:“快上桌吧,菜都凉了。”
    黄主任撇撇嘴,低声嘀咕道:“不愧是老抠。”
    饭桌上酒过三巡,大家也逐渐放开了。
    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还有人说,两个以上的女人在一起,就少不了嫉妒现象的存在。
    黄主任发现,除了邹蕴蕴,谁给郭海南敬酒,他都说随意,象征性了点到为止,于是有心要逗逗他,就端着大半杯的红酒上前,给他的高脚杯里也倒了大半杯红酒,说道:“郭局上任近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跟您同桌吃饭。说明我这个办公室副主任不称职。今天借这个机会,敬您一杯,聊表歉意。干了!”
    郭海南忙制止说:“随意,随意吧。”
    “随意?是随你的意还是随我的意呢?”
    “唔……”郭海南一怔,随口回道,“当然是随你我的意。”
    黄主任立即提高声音说:“大家都听到,郭局说这杯酒随他和我的意喝。”然后看向郭海南,“我的意是干杯,你意下如何?”
    郭海南没想道她会咬这个字眼,快速反应说:“我的意是喝多少算多少,各自随便。”
    黄主任故作伤心说,“看来您是不肯接受我的道歉啦,我失败啊。”
    “这都哪跟哪呀,不存在的问题嘛。”郭海南辩白说。
    邹蕴蕴想替郭海南解围,说道:“要不我陪黄主任喝一杯吧。”说着,端起杯来。
    “慢!你的酒我一会单独敬。这杯是我敬顶头上司的。”黄主任不依。
    “她是想跟郭局喝交杯酒的!”法务顾问取笑说道。
    “别耍弄老头开心好不好。”郭海南白了法务顾问一眼说。
    谁知黄主任偏偏接过话茬,挺了挺丰满的胸脯,说道:“就是这个意思,要么干了这杯酒,要么交杯你随便喝,说明你……”
    “说明你接受她——”法务顾问打断她的话。
    郭海南有点尴尬下不了台,而黄主任却机智地为他圆场说:“接受我的道歉好不好?”
    办公室主任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什么应酬场合没见过。
    法务顾问故意鼓噪说:“送上来的美女,郭局你就接受吧。”
    “接受她。”“接受她!”
    “喝交杯酒。”“交杯!”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这些部下,平时工作之余难得接近领导,现在能逗逗领导开心也是联络感情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接受她我不够格,交杯酒她不够高。接招嘛,我还是可以的。”说完,郭海南端起酒杯一干而净。
    黄主任也落落大方地喝完杯中酒,并翻杯口朝下,一滴不剩。
    “哦,乌啦——”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有人已经放起音乐伴奏,引吭高歌了。
    几个姑娘小伙唱过之后,黄主任当起主持人,说道:“今天是给邹处过生日,她是主角。礼送过了,酒敬过了,接下来,我特意给邹处献上一首歌。唱得不好,希望大家给点掌声鼓励。”
    “噼哩叭啦”,大家纷纷鼓掌。
    “掌声比较热烈,说明大家喜欢。如果能够下场伴舞助兴,那就更给力啦。”黄主任说着,特意瞄了郭海南一眼,“我特别希望郭局能请我们的寿星跳一支舞助兴。大家说好不好?”
    “好!”又是一阵起哄声。
    邹蕴蕴漂亮的大眼睛,闪烁着羞涩而又期待的目光,望向郭海南。
    这可让郭海南为难了。他以前应酬时也曾学跳过交际舞,但天生缺少舞蹈和音乐细胞,不是踩不到节点,就是舞步像操正步,常常被人取笑。所以,他从不轻易在熟人尤其是部下面前跳舞。
    当下,郭海南连连摇头摆手。善解人意的邹蕴蕴不露声色地拉着法务顾问,悄无声息地滑起了舞步。其他的人或成双成对或独自扭动舞起来。
    一曲高歌结束,郭海南也不想太扫大家的兴,自己点了一首歌。音乐响起来,郭海南声音也回响在包间里:“我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歌,但在今天这个值得庆贺的特殊日子里,我还是要献丑表示一下。祝蕴蕴小姐生日快乐,年年如今日,岁岁似今朝,永远健康,永远年轻,永远美丽,永远幸福!”随即,伴随大家非常熟悉的旋律,略带沙哑低沉而又磁性浑厚的嗓音唱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朋友
    清晨我采撷一束鲜花
    为你带来诚挚的问候
    鲜花伴你的笑脸开放
    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朋友
    愿你永远年轻快乐没有忧愁
    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朋友
    请把大家的祝愿铭记在心头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朋友
    清晨我采撷一束鲜花
    为你编织美丽的图画
    鲜花伴你的青春绽放
    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朋友
    愿你永远美丽幸福安康长寿
    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朋友
    但愿我们的希望在你心间长留”

    这段临时改词的歌曲,唱得声情并茂,情真意切。大家都被歌声深深打动,跳舞的人也情不自禁地停下舞步,渐渐沉迷在歌声当中。黄主任、法务顾问几个知性美女简直羡慕妒嫉恨五味杂陈,怎么就没有男人给自己这样真挚美好的祝福呢?
    邹蕴蕴眼含泪光,心潮澎湃。过往的生活中,虽然不乏屡献鲜花和殷勤的英俊男生,包括富商官宦人士及其成功二代,但她总是冷静理智的委婉谢绝,没有一个能在她细腻的心房里驻留。而这个貌不出众、语不惊人且几乎可以当作长辈的男人,重新出现在面前时,她不由自主地从敬重继而敬佩转而敬爱,甚而萌发托付终生的念头。扪心自问,这就是爱情吗?
    曲终人散。没容邹蕴蕴多想,黄主任、法务顾问等人乘兴而退,纷纷跟郭海南和邹蕴蕴打招呼,要逛逛夜街给亲朋好友采办礼物。
    走出餐馆,华灯璀璨,车水马龙。大家叁两结伴,各奔西东。
    :南海剑侠Lv 5 时间:2021-08-10 22:4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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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11 05: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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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12 06: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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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15 09: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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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16 09: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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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17 06:4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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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二位兄台的关注与支持。下面一章更精彩。英雄难过美人关。郭海南这个真心英雄,能否逃出这个魔咒,让我们试目以待!
    第三十四章 弥补遗憾

    望着渐渐远去的同事,再看看形单影只的邹蕴蕴,郭海南有种怜香惜玉的感觉,不禁问道:“你有什么活动?不逛逛街买点特产吗?”
    邹蕴蕴默默地摇摇头,新马泰已经来过多次,实在没有什么新鲜感,更主要的是父亲的治病开销,早已让她囊中羞涩。
    “那我送你回宾馆吧。”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身处异国他乡,郭海南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夜路。
    “这么早回去也睡不着。今晚夜色很好,星光灿烂。还是散散步吧。”邹蕴蕴提议说。
    他们沿着繁花的街道,漫无目的地逛着。
    街道并不宽敞,人行道也不阔绰,得时不时地提防穿梭的自行车和电动车。
    邹蕴蕴觉得郭海南时刻绷紧着神经,知道这里不是花前月下、赏心悦目的所在,便建议道:“要不我请你喝咖啡吧,马来西亚的白咖啡还是很有特色的?”
    “行呀。不过说好,你请客我买单。”郭海南从来不轻易让下属花费请客。
    邹蕴蕴领着郭海南步行片刻,来到一处门脸不大但稍显僻静的咖啡馆。
    咖啡馆里面却别有洞天,穿过宽阔的大厅,是用东南亚的特色绿植隔开一个个独立的单元,显得温馨、宁静而又私密,浪漫的轻音乐营造着一种宽松暧昧的氛围。
    郭海南对咖啡不在行。邹蕴蕴为他点了怡保白咖啡和老街场三合一咖啡各一杯,给自己点了一杯原味黑咖啡。
    郭海南平时难得放松的机会,今天圆满完成使命,又在酒精的发酵作用下,置身于这样的氛围,感觉莫名的兴奋,整个身心都彻底放松,谈兴渐浓。
    “今晚的生日过得还开心吗?”
    “开心。你亲自为我操持过生日,当然开心。”邹蕴蕴微露皓牙,浅浅一笑,高兴地说,“这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最幸福的一个生日。谢谢你!”
    “客气了。要说谢,应该是我们农垦特别是我首先要感谢你。你为我们农垦可是立了大功。再说,今晚的活动,都是黄主任他们筹划的,要谢就谢他们。”
    “当然也谢谢他们,但没有你同意,他们也办不起来这个活动,更不会这么热闹。”邹蕴蕴扑闪着漂亮的大眼睛,望着他真诚的说。
    郭海南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放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邹蕴蕴开心地说:“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郭海南轻轻点点头:“但愿你能喜欢。”
    “喜欢呀,当然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邹蕴蕴兴奋地说着,谨慎地解开礼盒上的粉红色丝带,打开礼盒。
    是一枚银白色的桃心型艺术胸针!
    “哇,好精美漂亮的胸针。”邹蕴蕴略带娇羞和期待地说,“你帮我戴上试试看吧。”说着,她倾身趋前。
    郭海南只得拿起胸针,笨拙地在她的左胸口外套上比划。
    胸针很别致,底座是小巧的磁铁,需要放在衣物底衬才能与胸针主体固定。
    郭海南有点难为情,迟迟没有动作。
    邹蕴蕴炽热的目光鼓励他勇敢前行。
    郭海南硬着头皮,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磁铁底座,其他三个手指小心翼翼地从她的衣领开口处探索着托起她的胸前外套,准备扣上胸针主体时,邹蕴蕴突然轻轻地说:“好像太高了吧,再往下一点。”
    郭海南将磁铁底座往下移一点,将胸针主体安上的瞬间,小指却不经意地触碰到她高耸山峰最敏感的凸点。
    邹蕴蕴浑身一颤,像弱电流过身一般酥麻。这才想起出门时忙中出错没穿小内内,只套上薄如蝉翼的衬衣,立时脸上发烫。
    郭海南脸色涨红,低垂着头,猛搓双手,像个犯错的孩子等待严厉的家长处罚一样,连连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他的尴尬样子,邹蕴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然后大方的说:“没所谓的啦。”然后,低头欣赏着胸针,故意岔开话题,“好漂亮的礼物,谢谢你。”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郭海南讪讪地说。
    邹蕴蕴取出包装盒里的说明书看了看,才知道这是珍贵的铂金,自己还以为是纯银的,真是不识货。当下,她慢慢卸下胸针,照原样放回盒子里并扎好丝带,轻轻推到郭海南面前,说道:“谢谢你的美意,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郭海南着急了:“这是怎么了?不喜欢吗?”
    邹蕴蕴轻轻摇了摇头,说:“不是。礼物很精美,但太昂贵了,我承受不起。”
    郭海南闻言松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瑕疵你不喜欢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其实也不是很贵,与你对我们的帮助与贡献相比,这点小意思算得了什么。”
    邹蕴蕴眼中含笑,却认真地说:“那是我的工作,理所当然的。但生日礼物是个人行为,不能混为一谈。何况这么贵重的礼物,让你破费,我不乐意。”
    郭海南心想,这个小邹同志原则性还蛮强的,真难得,口中却轻松地说道:“你放心,这个小玩意还不至于让我伤筋动骨。再说了,买都买了,总不能留着我自己用吧,我一个老头子也不适合戴这东西呀。”
    “反正我不能收。要不就去退货吧,现在就去。”邹蕴蕴知道,这件礼物至少要花去他两三个月的工资,她可不想给自己敬爱的人增添负担。
    “退什么退啊,你要是不喜欢就拿去扔了吧。送出去的东西就像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郭海南有点不高兴地说。
    邹蕴蕴有点慌了,怔怔地看着郭海南,望着他真诚坚毅的脸庞,不再坚持,缓缓地说:“那就下不为例吧。”
    郭海南这才喜笑颜开地说:“这才对嘛。”
    接下来,俩人话题转到次日要拜会的重要人物,R2公司的大股东。这是郭海南请示总局主要领导后临时增加的任务。虽然谈判获得了R2公司的控股权,但毕竟今后还需要大股东们的理解和支持,提前沟通联络是必要的。
    邹蕴蕴根据郭海南的要求,通过马新两国的侨界首领搭线,约定明天上门拜会R2公司大股东——马来西亚神一样传说的新加坡吴氏胶业集团。
    吴氏胶业集团在东南亚一带声名显赫,但很少有人能说得清楚这个商业帝国的内部架构和经营业务。有人说橡胶生产加工销售只是该集团的传统业务,甚至是副业,其经营范围早就囊括航运、石油、地产等领域。还有传说该集团是新国唯一与李氏家庭企业并驾齐驱的财团,连政府首脑也得礼敬三分。
    邹蕴蕴之前并不了解吴氏胶业集团的情况,对其掌门人董事局 更是前所未闻,只知道对方是个女华侨。而郭海南仿佛有心灵感应,觉得冥冥之中好像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人有某种不解之缘,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觉察到郭海南似有所思又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邹蕴蕴有意要调节气氛,转移话题说道:“我已经答应收下你的礼物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郭海南笑了笑,收回思绪说:“怎么会呢。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就是女皇,只要你开心,我就高兴,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当真吗?”邹蕴蕴略斜着脑袋,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当然当真。”郭海南避开她火辣辣的目光,底气不足的应道。
    “谢谢你,让我难过一个难忘的生日。今晚是我多年以来最开心的夜晚。”邹蕴蕴漂亮的眼睛流露出真诚的谢意,转而又有点失落地说,“只是美中不足,还有点小小遗憾……”
    “什么遗憾?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弥补。”郭海南不暇思索地说,随后心里又暗暗叫苦,怕她说出什么令他难为情的话。
    “你当然能弥补,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弥补。”邹蕴蕴仍旧盯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就是请我跳舞。”
    “哦,是这样啊。”郭海南松了口气说,“这很简单呀,只要你不嫌我笨,不怕我踩到你的脚,我现在就能弥补。”
    这家咖啡馆阔绰的大厅,除了周边摆设一些散座,中间原本就是舞池设计。伴随着悠扬的轻音乐,早已有一些顾客即兴起舞。
    邹蕴蕴当即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道:“那我现在就要你请跳舞。”
    “那我就露丑让你见笑吧。”俩人同时起身,走向大厅。
    下到舞池,俩人跳起慢三舞步。开始郭海南的舞步有些僵硬笨拙,几乎靠邹蕴蕴引领提示。但很快他就渐入佳境,越来越流畅潇洒,与邹蕴蕴配合的极其自然,到最后翩翩起舞。一曲终了,俩人都觉得意犹未尽。
    第三十五章 眼看着就将沦陷

    邹蕴蕴欣喜地看着郭海南,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和自己这样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弹指一个牵引,他都能心领神会恰到好处地配合,好像上天特意为她配备的舞伴,又似乎修练多年的双人舞搭档,令她无比兴奋。
    郭海南也暗自惊讶,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熟练流畅地跳过舞,平时根本不敢在大庭广众前亮相,而与邹蕴蕴一起却犹如神助,竟浑然天成、配合默契、洒脱自如,真是奇了怪了。
    “你跳的真好,真人不露相。”邹蕴蕴由衷地称赞道。
    “啥真人啊,我是跟你才能跳得好一点,都是你带得好,不然我根本跳不起来。”
    这话邹蕴蕴相信,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欢快的轻音乐再次响起。这是中国大陆、港澳台地区乃到东南亚一带人们非常熟悉的《万水千山总是情》伦巴舞曲。
    伦巴的舞风是浪漫、热情与性感。这让邹蕴蕴得以充分发挥。只见她的身段随着舞姿,时而轻盈舒展,时而柔媚缠绵,时而婀娜曼妙,若即若离的挑逗,一颦一笑的甜美,令人如梦如幻,如醉如痴。
    郭海南仿佛不知不觉被带入仙境,飘飘然忘我地融入了迷人的节奏与律动,身心欢快、洒脱自如地配合起舞,竟然也天衣无缝。
    在昏黄闪烁的灯光照射下,人们徒然发现一对天作之合的舞者绝配,男的沉稳大方,女的激情四射,两人的舞姿,就是一个好看。
    舞曲终了,灯光亮起,竟然响起热烈的掌声。邹蕴蕴牵着郭海南的手,得体地朝众人略微点头致意,便返回包间。
    俩人都感觉有点潮热,额头上渗出细微的汗珠。邹蕴蕴索兴脱下外套,放在椅背上,然后从桌面的纸盒里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郭海南,再用纸巾轻轻按了按自己额头和脖颈吸去细汗,挥着的纸巾朝脸上扇风。
    郭海南用餐巾纸擦了擦额头,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却被呛到连连咳喘。
    邹蕴蕴忍俊不住,笑出声来,胸前坚挺的山峰也随之花枝乱颤:“哪有这样喝咖啡的。”说完,倒上一杯凉开水,坐到他的身旁,把水杯送到他的嘴边,并伸出玉掌轻拍他的后背,山峰几乎抵到他的臂膀。
    郭海南喝了点水,喘过气来,尴尬地说:“又让你见笑了。”
    邹蕴蕴慎怪道;“老是大大咧咧的,也不知道爱惜身体。”
    气氛愈加暧昧。郭海南有点难为情,有心想拉开点距离,身子却不听使唤,只是欠了欠身子,屁股还是挪不开。
    好在舒缓的轻音乐再次响起。
    “走,教我跳舞。”郭海南解放一般地轻松说道。
    这是一支慢四步的舞曲,萨克斯的悠远与浪漫,把人引到诗与远方的世界。
    不知道是灯光师的自作聪明,还是舞厅的规定动作,随着悠扬舒缓的音乐,大厅的灯光逐渐变得幽暗,以致模糊,最后漆黑一片。
    郭海南与邹蕴蕴开始还能跟随节拍与韵律中规中矩踩着舞步,但渐渐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知谁碰到谁,俩人的前胸与臂膀时不时的互相摩擦着。
    邹蕴蕴薄如蝉翼的乔其纱衬衣下,真空包装的坚挺山峰传递过来的美妙神奇的温热信息,让郭海南如同敲骨吸髓欲罢不能。他不由自主地在某个部位支起坚实的帐篷,且不可避免地时不时触碰到柔软温热的美臀和修长匀称的大腿外侧甚至根部。
    偏偏邹蕴蕴又是敏感体质,反应很强。与自己喜爱的人耳鬓厮磨已经令她陶醉不已,而身体的每一次不经意摩擦与触碰更让她产生一种紧张的颤悸与酥麻,腰肢轻扭,重心失衡,更加倚靠身边这个男人的支撑。
    郭海南贪婪地吸吮着她身上散发的迷人体香,感觉到她阵阵的颤悸,嘴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垂,关切地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邹蕴蕴默不作声地摇摇头,似乎瘫软一般,整个上身贴在他厚实的胸脯上,并将一双玉臂缠绵地套着他的后颈,将头靠枕在他的右肩上。
    郭海南犹豫地将双手轻抚着她修长柔软的腰肢两侧。
    俩人不知不觉地滑到舞池的一角,站立不动。
    两颗炽热的心连同滚烫的身紧紧贴在一起。
    邹蕴蕴试探着将樱唇轻贴在他的喉结右侧,感觉他没有躲避拒绝,便大胆地移到他的厚唇上。
    郭海南已经把持不住,不由自主地将双手移到她的丰腴翘臀上,紧紧地往里扣着。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郭海南曾经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并立大功,堪称真正的英雄,更可贵的是守身如玉大半辈。可如今,面对真诚奉献、投怀送抱的绝色美人,在酒精的作用下,眼看着就将沦陷。
    突然,大厅暧昧的彩灯由里而外,一层层一圈圈逐渐亮起来。舞曲已经终了,他们却浑然不觉。
    郭海南猛地警醒,立即松开双手,并轻轻地扶着邹蕴蕴的双肩,拉开一定距离。
    灯光照耀下的邹蕴蕴,白皙洁静的脸庞和修长粉嫩的脖颈一片腓红,美丽清澈的大眼睛笼罩着一泓秋水,隐藏不住迷醉的神情,微微轻启的朱唇帮助着小巧的琼鼻呼吸,高耸的山峰也随之律动起伏,粉红的凸点隐约可见。面对这样一个天生的尤物,每一个健全的男人都甘愿醉卧山峰、客死梦乡。
    郭海南已经恢复理智,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能再停留在这样暧昧的场所,更不能越雷池半步。他平静地对邹蕴蕴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呢。”说完,径自走向包间。
    邹蕴蕴脸上明显现出失落的神情,默默地跟着回到包间,拿起外套穿上,拎上坤包。
    结完账走出咖啡馆门口,才发现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俩人一时怔在原地……
    第三十六章 爱一个人如此艰辛

    望着倾盆大雨和茫茫天际,郭海南和邹蕴蕴竟然一时无措。
    热情的侍应生举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过来,用英语问道:“二位是去停车场吗?我送你们过去。”
    邹蕴蕴摇摇头说:“谢谢,我们不去停车场。麻烦您帮我们叫辆计程车过来,好吗?”
    侍应生为难地说:“这个时候,又遇上这种天气,叫不到计程车的。”
    邹蕴蕴自言自语地说:“那怎么办呢?”
    侍应生建议说“如果你们住的不远,那就等雨停后看有没有计程车,没有就步行回去。我估计这雨会下很久,等计程车希望不大。如果你们住得远,不如干脆在我们楼上的酒店入住一晚,明天再走更方便。”
    邹蕴蕴把侍应生的意思告诉郭海南。
    郭海南皱皱眉头,犹豫片刻,说道:“那只能在这里住一夜了。”
    “那好,你稍等。我去办入住手续。”邹蕴蕴面露喜色地说。
    不一会儿,邹蕴蕴拿着房卡返回。他们在一名服务生的引领下,乘电梯直接上到顶层9楼。
    服务生打开一间房门,用英语叽哩呱啦说了一通后,就离开了。
    进了房间,郭海南看到这是一间套房,外间是不大的会客室,布置得简约而温馨,有个小吧台,一个电视机,一张双人沙发,两张休闲躺椅,另加一张小茶几。里间有一张直径两米有余的大床,床头上挂着一幅男女赤裸缠绵的油画。
    邹蕴蕴猛一看到这幅醒目的油画,不由得面红耳赤,低着头退到外间,解释说:“只有这一间套房,再没有别的房间了。”
    “那只能将就了,洗洗睡吧。”郭海南无可奈何地说着,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哪料想电视画面里闪过几秒钟酒店的广告后,立即跳出令人不堪入目的画面。
    郭海南急忙关掉电视,掩饰着尴尬说:“你先去洗漱吧。”
    邹蕴蕴不作声,低着头走向卫生间。
    洗漱完毕后的邹蕴蕴,似出水芙蓉,实在是太漂亮了。披散的秀发随意飘逸在脑后和双肩,身上合体的粉色浴袍将精致白嫩的脸庞衬托得红扑扑的,白晰的半截大腿连同膝盖以下修长匀称的小腿上,若隐若现的静脉构成朦胧圣洁的神秘图腾。
    “帮你在浴缸里放好水了,你去泡个热水澡吧。”她对低头看手机新闻的郭海南说道。
    “谢谢。”郭海南稍微抬头,就看见那对膝关节以下修长雪白的小腿,赶紧别转头起身走向卫生间。
    郭海南简单洗漱后,仍旧衣冠整洁地出来,从床上抱起一个枕头,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床棉被,出来会客厅对倚靠在沙发上的邹蕴蕴说道:“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邹蕴蕴不解地看着他手中的枕被,期期艾艾地说:“你打算睡在沙发?”
    “不然呢?”郭海南淡淡回应说。
    邹蕴蕴细密的皓齿轻咬着嘴唇,眼中溢出泪光,片刻才缓缓地起身,从他手里夺过枕被,幽幽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那还是我睡沙发,你到床上去睡吧。”
    “哪能呢。这段时间你已经累得够呛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哪能再让你在沙发上受罪呢。”郭海南躲避着她的目光,劝说道。
    邹蕴蕴心里一阵温暖,道是无情却有情。这个屡次拒绝自己暗示的冷漠男人,还是很在乎自己的,于是定定地看着他,真诚地说道:“我年轻,身体好,累不着的。你年纪大,别再受这个罪了。”
    “咋地,嫌我老了?别说睡沙发,就是马路边、树底下照样能睡得很香。”郭海南故作轻松地说道。这倒是实话,当年在部队里,每年都在野外驻训几个月,什么样的环境与条件没经历过呢。
    拧不过郭海南,她只得走向里间,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顺手熄灯。
    孤枕难眠。何况两人都各怀心事。
    男女之间,无论心灵如何相通,不管感情多么深厚,没有肌肤之亲,总还是隔着一层窗户纸。然而,一旦有了肌肤之亲,就自然而然产生一种神奇而微妙的吸力与依赖。
    此刻,邹蕴蕴就在闭目回味刚才的幸福时光,不禁轻抚身上被那个男人不经意触碰过的敏感部位,虽然没有那种触电般的勾人魂魄的感觉,却也让她脸热心跳。
    她在心里细细捋一遍与郭海南的际遇,不禁自问,自己到底是缘于报恩,还是出于挚爱,抑或兼而有之,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个男人。特别是重逢之后,只要一想到他,就身心愉悦,跟他一起共事,好像才思泉涌、劲头十足,难道这就是爱的力量?这个男人很器重自己,也值得自己敬重挚爱,可他似乎不解风情,总是若距若离、似冷非冷,难道是自己不入他的法眼,还是他不解风情?
    这样胡思乱想,邹蕴蕴更加没有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
    外间沙发上,本来躺着就不舒服的郭海南,心里装着事,根本睡不着,但也不敢频繁翻身弄出声响。里边女孩的认识过程,特别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像一幕幕电影又重新再现眼前。为什么面对这个女孩的智慧、清纯、美丽与热情,自己总是心猿意马?难道坚守数十年的定力就这样消融瓦解?那个被普遍公认不近女色的战斗英雄就这样烟消云散?不行啊,这样下去太对不起人家。以前已经伤害过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再也不能重蹈覆辙。
    几寸光阴几寸愁,卅载岁月似水流。梦里追寻千呼唤,静待欢聚长相守。
    我至亲至爱的人啊,你在哪里?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沉浸往事,郭海南心中的酸楚与忧伤难于平复。无法入眠,他索性起身,蹑手蹑脚拉开房门,到走廊尽头吸烟区吸烟。
    里间床上的邹蕴蕴觉察到动静,跳下床追到门边,却犹豫不决要不要出去把他拉回来。
    一股惆怅袭上心头,两行热泪滑落腮下。
    爱一个人,何以如此艰辛。
    第三十七章 防不胜防的围猎

    李兴琼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盼来了道路工程项目。但如何让很有限的项目经费在保证工程质量的基础上发挥更大效益,却让他颇费心思。
    这天,当地小有名气的小老板符精育通过七拐八弯的关系,托陈副总和王乙出面宴请李兴琼,理由是黄花梨和沉香苗木栽培的市场调查和营销前景。
    李兴琼开始一口回绝,但架不住两人的软麿硬泡和真诚实意,只得答应在附近的农家乐里简单吃个便饭。
    农家乐掩映在一片翠绿的橡胶林中,大厅之外,每桌席位都用三角梅和喇叭花分隔成独立单元,简朴又卫生,私密又温馨。既然吃便饭,当然不能太奢华。陈副总和王乙恭谦地让李兴琼点菜。李兴琼也不客气,点了一道简单普通的“凉瓜排骨汤”,一盘炝炒走地“珍珠鸡”,一盘腰果花生仁,一份水煮酸菜鱼,就此打住。陈副总和王乙客套几句,让他再点几道特色,见他执意不肯,也就随他所愿。
    李兴琼点的菜上齐后,他借口接个电话,悄悄出去付款买单。
    酒是李兴琼自带的海口大曲。三人当即边吃边谈。
    酒过三巡,眉清目秀的服务员端上一个大碗乳白色的浓汁,轻言轻语地报上菜名:“龟蛇锁大江,请慢用。”便欲退下。
    “等等。”李兴琼皱皱眉头,疑惑地问道,“没点这道菜呀,你是不是送错餐桌了?”
    漂亮服务员看看了餐桌号,点点头确认说:“没错,就是你们这桌的。”
    所谓“龟蛇锁大江”是用列入保护野生动物保护名录的当地山龟与眼镜王蛇熬制的膏汤。李兴琼当即拉下脸,盯着陈副总,只见他慢不经心地说:“我的胃口不好,吃不了酸菜,就给自己单独加了这道汤,也不是很贵。”
    李兴琼不好再说什么,略带埋怨地责怪:“那也不能随便吃野生动物呀。”
    陈副总似乎早已想好应对之策,说道:“放心,违法的事咱才不干。这个所谓的‘龟’不过是甲鱼,人工饲养的,这个蛇也是人工养殖的食用蛇。”说着,用勺子舀起几块甲鱼裙壳和蛇肉,证明其言不虚。
    少倾,漂亮服务员再次端上一大盘菜,还是轻言轻语地说:“香煎军田麻鱼。”这次她没有主动退下,而是端着酒瓶,挨个给他们斟酒。
    麻鱼是当地稀有的野生鱼种,肉质坚实、骨刺稀少,口感鲜美,尤其是它的皮爽滑细嫩,富含胶原蛋白,深受美容人士的喜爱。由于它对水质的要求很高,至今难于人工饲养。早年间乡下村民还能在清沏的河沟里不时捕捉到,成为寻常百姓餐桌上的美食。近二三十年,由于农药化肥的大量使用,除了几座重点保护的饮用水源水库外,一般的河湖沟渠已经难以见到麻鱼踪影了。
    军田水库的水质长年优良,倒是会经常见到麻鱼,但也不能随意捕捉。只有在连降暴雨、水库泄洪时,水库职工和周边乡民才有机会在下游偶尔捕捉到麻鱼,但根本舍不得自用,一般会高价卖给酒店饭庄。“军田麻鱼”也就成为海南的一道名菜
    李兴琼知道这道“香煎军田麻鱼”价值不菲,再次惊诧地望着他们二位。陈副总耸耸肩,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王乙则淡淡地说:“我不爱吃鸡肉,就要了一份鱼。”
    “要鱼非得点军田麻鱼吗?”李兴琼嘲讽地怼着他,“你发财了?还是不想过了?”。
    王乙嬉皮笑脸地答道:“快了,有您的关照和庇护,想不发财都难。”说着,夹起两大块香煎麻鱼放在李兴琼面前的碗里,又端起酒杯连敬他三杯。
    李兴琼既不动筷子,也不端酒杯,眨巴着眼睛,表示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乙示意漂亮服务员过来敬酒。
    服务员长相很甜,白皙的脸蛋,标致的五官,迷人的酒窝,温婉的笑意,青涩的举止,让人不由得心生爱意和怜惜。可她缺乏眼力,认为谁请客就敬谁,径直朝向王乙端起酒杯,有点低声下气地说:“感谢老板光临小店,祝老板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王乙赶紧阻止道:“你有没有搞错啊,”下巴朝向李兴琼说,“是让你给他敬酒,他才是老板,他指定来你们店的。”
    服务员,红着脸转向李兴琼,说道:“对不起,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敬您三杯,祝您身体健康,吉祥如意。”不等李兴琼反应,就把酒倒进嘴里咽下去,却引起剧烈的咳嗽。
    王乙不满却又无奈地问道:“你是新来的吧?”
    服务员不置可否,尴尬地退到一旁。
    这个服务员确实是新来的,而且还是被特意安排来“照顾”李兴琼的。
    此时,在相隔不远的另一个桌席上,一直在暗中密切关注这边动向的符精育,不断在心里问候服务员的八代祖宗,花高价请来的清纯女大学生,根本就不善应酬,更别说“照顾”贵客了。
    为了今晚这个“局子”,符精育可谓煞费苦心,不仅从海口找来女大学生“客串”服务员,还通过关系让陈副总和王乙宴请李兴琼,并特意安排女所长邀几位“上档次”的同学好友在邻桌,以备“应急”,目的是让李兴琼酒后逾越“底线”,他再适时“摊牌”拿下道路改造工程项目。
    眼看李兴琼油盐不进,根本不入套,符精育急得只挠头,只好请女所长出面帮忙,并如此这般交待一通。女所长本不情愿,无奈吃人家的嘴软,勉强答应过去敬几杯酒。
    符精育将一整瓶飞天茅台酒倒在一个玻璃壶中,塞到她手中,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不喝完这瓶酒不要回来。”
    女所长白了他一眼说:“牛不喝水总不能按着它喝吧。”
    符精育暧昧地笑了笑说:“老同学,我相信你的能力和魅力。”
    “魅你娘个腿。”女所长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一手拿着空杯,一手把着酒壶,姗姗而去。
    “哟,场长也在这里用餐呀,真是太巧了。”人还未至,带有嗲气的声音已经飞进耳膜。
    李兴琼等众人望过去,只见身着粉红丝绸无领无袖连衣裙的女所长,笑容满面地迈进来。不得不承认,这个女所长很会穿衣打扮,既充分展露身体各部位的凹凸曲线和白皙肌肤,又不至于轻浮浅薄,让人轻视。
    “哇,大美女光临,欢迎欢迎。”不等李兴琼有所反应,王乙便径自邀请说。
    陈副总也就坡下驴说:“所长光临,坐下一起用餐吧。”
    女所长望着李兴琼,眼中含笑说:“场长不发话,我不坐了。我先敬场长三杯,第一杯祝场长身体健康、工作顺利;第二杯祝全场职工阖家幸福、吉祥如意;第三杯祝农场经济繁荣、事业兴旺。”说完,连喝三杯,并将杯口朝下,示意滴酒不剩,诚意满满。
    女所长的话还是很得体的,李兴琼也不好驳面子,只好淡淡地回应说:“谢谢。”端起面前的酒杯,干了一杯。
    女所长接着给陈副总敬酒,而且是用自己带的酒给他添酒。
    陈副总是见过世面的,闻着酒气就知道不赖,连声赞道:“好酒,好酒!”愉快地连干三杯。
    轮到给王乙敬酒,女所长仍旧用自己的酒壶给他添酒。
    王乙连干了三杯后,自嘲地说:“这酒不都一样吗?陈副总不会是因为美女敬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陈副总笑着摇摇头:“都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但对你这个不识货的人来说,再好的东西,到你手里也是百瞎。”
    女所长笑而不语,用自己的酒壶给李兴琼斟酒。
    李兴琼阻止她说:“谢谢。我就习惯喝海口大曲。”操起酒瓶给自己添酒。
    女所长也不勉强,找个空位坐了下来,说道:“我也不沾你们的便宜,服务员,再加个好菜上来,算在隔壁那桌的账上。”
    “美女过来敬酒,是给我们面子,怎么还能让你自带酒菜呢。想吃什么尽管点,我来处理就好啦。”王乙还是年轻,自然不愿在美女面前显得寒酸小气。
    说话间,服务员端上一个大盘子摆在餐桌上。众人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好要面子的王乙也不敢再言语了。光这道菜,就比他们之前点的酒菜要贵好几倍,凭他在会馆的薪水,就是不吃不喝半年都付不起。
    盘子中央,摆放着成人小臂般粗的深海龙虾壳,掏出的虾肉,分别制成清蒸、香炸丸、烩韭菜、生片蕉芥末,并用孩童拳头般大的澳洲鲍鱼分隔。龙虾头向顾客展示后再拿去熬粥,此曰“一虾五吃”。
    李兴琼心里暗想,这道菜不是一般工薪阶层所能享用的,这个女所长哪来的这么大能量,竟然眼都不眨一下,而且招呼下去这么快就端上来,莫非早有准备、另有所图?当下多了个心眼,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女所长见他迟迟不动筷子,便主动给他夹送。李兴琼面无表情淡淡的婉拒:“我有痛风,不能吃海鲜。”
    陈副总和王乙可不管那么多,面对难得一见的美食,大块朵颐,轮番与女所长推杯换盏,很快就把女所长带来的那壶酒喝个底朝天。
    女所长起身告辞,回去复命。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21 07:12:32
    继续顶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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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22 07:3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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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23 08:25:17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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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南海剑侠Lv 5 时间:2021-08-23 11:39:52
    邹蕴蕴薄如蝉翼的乔其纱衬衣下,真空包装的坚挺山峰传递过来的美妙神奇的温热信息,让郭海南如同敲骨吸髓欲罢不能。
    灯光照耀下的邹蕴蕴,白皙洁静的脸庞和修长粉嫩的脖颈一片腓红,美丽清澈的大眼睛笼罩着一泓秋水,隐藏不住迷醉的神情,微微轻启的朱唇帮助着小巧的琼鼻呼吸,高耸的山峰也随之律动起伏,粉红的凸点隐约可见。面对这样一个天生的尤物,每一个健全的男人都甘愿醉卧山峰、客死梦乡。
    郭海南曾经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并立大功,堪称真正的英雄,更可贵的是守身如玉大半辈。可如今,面对真诚奉献、投怀送抱的绝色美人,在酒精的作用下,眼看着就将沦陷。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
    写得细腻,有点暧昧。关键是最后一句的伏笔,天公作美,天意留人。郭海南能过美人关吗?期待下回分解。
    加油,加速!


    ————————————
    衷心感谢二位的的支持与鼓励,今天连发两章。
    第三十八章 不信你不入套

    躲在暗处观察的符精育,见李兴琼面对美女、美酒、美食,根本不为所动,心里在痛惜白白搭上昂贵酒菜的同时,恨恨地说,我就不信你是铁板金身,完全不入套。
    女所长走后,李兴琼见陈副总和王乙吃得津津有味,勾起他的馋虫,暗暗咽了咽口水,强忍住诱惑,嘲讽地说:“你们两个是饿死鬼投胎呀?吃相这么难看。”
    陈副总抱歉地笑笑说:“人家的一片盛情,你当领导的可以不领情,但我们没有资本跟人家摆架子啊。再说,菜已经端上来了,不吃也是浪费。‘贪污和浪费是是极大的犯罪’。”
    “就是啊。”王乙也接过话把说道,“我们在这地面上混,可不敢得罪各路神仙。等我发达了,也像您一样,根本不拿正眼瞧这些势利行为,但现在还没资格。”
    李兴琼摇摇头说:“你们不知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吗?无缘无故的凭什么给你好酒好菜上贡?”
    “那是上贡你的,你觉悟高拒绝了,我们给你作证。但我们无权无势,才不怕人家举报。”王乙一边满不在乎地说,一边手不停地往嘴里送酒菜。
    “你们两个请我来,不会就是算计好有人给我‘上贡’、你们跟着沾光享受吧?”李兴琼不满地瞟他一眼说道。
    “那倒不是,我们也没有神机妙算的本事,纯属巧遇。”陈副总回应说。这是实话,他们虽然认识女所长,但没有交集交情,根本入不了女所长的法眼,更谈不上合谋串通。
    “我们,不,主要是我请你,一是真心感谢你上次的指点,二是想继续请教你一些问题。”王乙真诚的说。
    “他说找到了发财的新门路,想跳槽。我劝他别鬼迷心窍,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好本职工作,可他不听。这不也想请你劝劝他。”陈副总指着王乙对李兴琼说。
    王乙有点不乐意了:“陈副总,我可不是请你来当教师爷的,什么鬼迷心窍,说的那么难听。”
    李兴琼来了兴趣,面对着王乙说“什么新门路,说来听听。”
    王乙兴致勃勃地拿着手机,翻找出一张照片给李兴琼看。
    这是一组十件套的木制茶具照片,工艺略显粗糙,初看并不显眼,细看色泽金黄柔和,纹理变化万千。
    “这是2000年左右,白沙等民族市县一些作坊机器制作的黄花梨茶具,谈不上艺术性、观赏性和实用性,但材料倒是货真价实。可惜了,暴殄天物。”李兴琼惋惜地叹道。
    “当初这样一套茶具,不过是几十元,作为旅游纪念品都没人要。现在呢,作为高档礼品,几万元一套。短短几年,升值上千倍。”王乙感慨中带着兴奋说,“我决定卖掉苗圃园,去倒卖黄花梨!”
    李兴琼像看待疯子一样睨视他,不屑地说:“你滚吧,不配跟我一起吃饭。”说罢,欲起身离席。
    陈副总急忙拉住他劝道:“年轻人一时冲动,您老别跟他计较,好好开导他。”
    王乙一头雾水,不解地望着他,期待他指点迷津。
    李兴琼这才坐稳,手指几乎点着他的脑门说:“我原以为你是有抱负、有远见、有作为的踏实青年,没想到你也是鼠目寸光、投机取巧的不法奸商。”
    “这话从何说起?抓住机会先掏第一桶金有什么不好?”王乙明显不服气。
    “只怕你金没掏着,却赔了夫人又折兵!”李兴琼缓缓道来,“不说你卖了苗圃园自败家产、自断后路,单就倒卖黄花梨就是违法行为。海南黄花梨是国家重点保护的珍稀濒危植物,资源越来越少,就算你能侥幸逃过法律的制裁,你又能做多久、走多远呢?那时还不是坐吃山空或者替人打工吗?年轻人,风物长宜放眼量,还是遵纪守法、脚踏实地干实业、做事业好一些。”
    陈副总也接过他的话继续开导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王乙,你现在可以一边在会馆兼职贴补家用,一边继续做你熟悉的苗木老本行。除了橡胶、槟榔、椰子苗木外,多栽培一些李场长说的花梨、沉香等本地珍稀树种苗木。你也做过市场调查,明知道前景很好,为何要放弃,改弦更张呢?”
    “目光短浅、胸无大志。”李兴琼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道,“橡胶、槟榔、椰子是海南传统热带农业的三大支柱,花梨、沉香和其他热带水果将是海南未来高效农业的领头羊。你现在开发培育良种苗木,正当其时。让你做花梨生意,是叫你培育苗木,为可持续性稳定发展奠定基础,为保护海南珍稀植物资源做贡献,不是让你去倒卖黄花梨材料,砸子孙饭碗。”
    “那我就听你们的,先试着培育少量的珍稀苗木看看吧。”王乙犹豫着说道。
    “黄花梨?黄花梨!”不远邻桌上的符精育,隐隐约约听到飘过来的这个名词,在心里反复琢磨,露出一阵暗喜。
    酒足饭饱,曲终人散。离开餐桌时,陈副总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塑料手提袋,对李兴琼说:“两盒明前白沙绿茶,不值几个钱,请场长尝尝鲜。”
    李兴琼打开简易包装的茶叶盒,摇了摇,又闻了闻,说道:“虽不值钱,却是好茶。行,我收下了,下不为例。”
    漂亮服务员将他们没有用完的酒菜包好后,连同茶叶一起提着,跟在他们后面送到停车场。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24 06:4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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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25 05:2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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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醉醒各半Lv 6 时间:2021-08-26 05: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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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26 22:47:30  更:2021-09-02 17: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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