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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参赛】-言情-红颜飘，黄叶落[第1页] |
| 作者:zgsxslts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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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高跟鞋敲着石子路面的声音响了过来。晓明心里一阵发紧，想跑，脚下却生了根似的，半步也挪动不得。 “谁？！”孙老师远远地站住，喝问一声。 “我……”一个声音地底里钻出似的，幽闷而低沉。晓明不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声音。 孙老师站在月亮地里，虽然穿着棉衣，却仍显得婀娜苗条，那白皙的面庞，映在如水的月光里，越发娇柔美丽。他突然不敢看了，急忙把头低下。 “晓明，你干啥呢？”孙老师终于看清了屋檐下站的是她的学生，遂款款走过来，身上显然没有了刚才那股紧张劲。 “老师，我，……我用英语写了篇作文……”待她走到身边，他急促地说，话说完了，汗也出来了，手里早捏了叠成方块的那张纸，递到她面前。 “哦？能用英语写作文了？！不错。”孙老师接过纸块，甜甜一笑，“都半夜了，要注意休息，下去吧。” “嗯……”晓明点一点头，拧身走了，走出几步，又一回头，见她正掏钥匙，赶紧一溜烟跑了。 次日英语课上。孙老师依旧讲得娓娓动听。同学们都听得目不斜视、全神贯注，晓明却不敢抬头看她的脸，只觉心里慌得厉害。 “晓明，你出来一下吧。”不知什么时候，孙老师已站在了他身边，轻声说。 “嗯。”他抬起头来，见她满面含笑，心里便不怎么慌了，就跟她到了教室外面。 “那篇作文我看了，”孙老师想了想说，“你的英语水平还不错，有一定功底，千万不要荒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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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明怯怯地抬起头来，见她脸上依旧悬着笑，眼泡却有些肿胀，似乎曾经哭过。“老师……”他刚说出两个字，便被孙老师打断了：“我译出来了……另外，我也写了一篇文章，想考考你，看你能不能译出来？”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叠成鸽子状的纸条，放进他的手心。 晓明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她的手指纤长而白腻。她的手指缩了回去，他做了贼似的红了脸。 晓明看过那张纸条后，不由得想哭。纸条上用汉文和英文各写了一段话，内容都是： “晓明同学： 我佩服你的勇敢，但是用错了地方。我希望你把所有的工夫和心思都用到学习上，别胡思乱想了。记住，我永远是你的老师。 孙文娴 x年x月x日” 一吃毕饭，他就去找孙老师。 “那篇文章我看懂了，可我没译。” “只要你看懂了就好。”孙老师笑笑，“还有事没？没事了去午休吧。我也想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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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文章我懂了，有些事却又不明白……”晓明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孙老师迟疑半晌，方说：“晓明，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嗯？”他抬起头来，却见她脸上依然满含笑意。 孙老师取出来的是一本相册。她一页页翻开，他一页页看。相册里总共只插了十多张照片，多半是她自己，另有四五张是一个男的。她合上相册，不再说啥，却意味深长的一笑。 “老师，我，我不明白……”晓明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悲切。 “其实，你很像我的弟弟。”孙老师瞅他半日，缓缓地说，“我曾经有过一个弟弟的，我一直很怀念他。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像他。……我，我就认你做个弟弟，好吗？” “老师……” “个子都比我高半头了，还抹眼泪，也不害臊？”孙老师笑笑，掏出手绢来，抬手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手绢真香。那一刻，她的脸离他的眼睛很近，他便看见了她脸上细密密嫩黄的汗毛，接着又看见了她白腻的脖子里也有细密密嫩黄的汗毛。最后，他的眼睛停在了她的胸前，突然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轻轻摸她一下。可他到底没敢。 “以后，没人时你就叫我姐姐吧……” “嗯……”晓明点一点头，泪水却越发流个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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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孙老师跟晓明认了姐弟的事，全校的老师都知道了。 晓明以前就爱去孙老师房子，跟她认了姐弟后，就去得更勤了，除了请教学习上的事外，也帮她扫扫地、打打水，少不了也要聊聊天。聊天时，晓明常常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惊人之语。有次聊天时，孙老师便说：“你以前挺老实、挺傻的，想不到现在越来越顽皮了。真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混蛋。” 晓明问：“以前怎么傻了？” 孙文娴便笑：“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到我房子时，叫你坐，你不敢坐；叫你吃苹果，你不敢吃；说话也不敢大声，好像怕人看到牙似的。” 晓明便把脸红了，直望着她傻笑，半日后说：“你说我顽皮，我还有更顽皮的呢！”孙老师白他一眼，说声：“避！”就自顾歪在床上看书，不再理他了。晓明便也趴在桌子上看书，半日过去了，才看了不到半页。他的眼睛早跑到孙老师身上去了，从她的脸上一寸寸直看到脚上，又从脚上一寸寸直看到脸上。她的衣裳很瘦，身子被箍得很紧，胸前便小山似的耸起，看得他有些呆了。他很想过去紧紧地搂住她，却又担心她以后不再理他了，就不敢轻举妄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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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师看的是一本小说，她大概已经进入故事情节，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笑了，……后来，又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牙齿咬得“咯叭叭”响。 晓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十点半了。以前的这个时候，孙老师早已洗漱过了。他便提醒说：“姐，你该洗脚了。” “嗯。”孙老师点点头，歪在床上未动，仍一行一行极快地看着书。 晓明瞧她半日，脸上乐滋滋地说：“……我给你端洗脚水去？” 孙老师又“嗯”了一声，还在看书。 晓明端回来少半盆凉水，又往进掺了些热水，用手试了试，冷热刚合适，便说：“你快洗吧，要不，等一会水就凉了。” 孙老师仍在看书，兀自笑着没动，也没吱声。 晓明便又说：“那……，我给你洗吧。” “嗯。”孙老师随口应了声，眼睛仍没有离开书。 晓明便开始给她脱袜子。一只已脱下来了，正脱另一只时，孙老师突然抬起头来，很吃惊地问：“你干啥？！” “你让我给你洗脚的。”晓明瞧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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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师不由得把脸红了，骂一句：“你混账！我自己有手！”忙扔下书本，就来脱另一只袜子。晓明却突然将她的两只手连同那条小腿一下子全抱住了，说：“不行！你不能说话不讲信用！你总是要我做一个说话算话、言而有信的人，你自己都说话不算话了，又凭啥要求我？” 孙老师一时语塞。她明知他是在狡辩，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他，正搜肠刮肚地构思驳斥他的话时，冷不防，那只袜子已经被他脱下了，几乎同时，她那小巧柔滑的双脚已被他拉着按进了水盆里。孙老师又好气又好笑，想挣扎呢，脚却被他按得死紧，一点儿也动弹不得，就想：“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满足一下他男子汉的自尊。”于是，狠狠瞪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又拾起书来看了。 这是她长成大人后，第一次让一个男的给她洗脚，那感觉跟她自己洗就是不一样。她说不上来那是啥感觉，只是突然间很渴望他能够给她多洗一会儿，甚至希望他以后能够天天给她洗脚。她的脸颊一点点地变红了，心也咚咚狂跳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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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的脚上腾起了一丝温热的异痒，她知道，那是晓明的鼻息。她的脸益发烫得厉害，差点儿能点着火；她的心也越发跳得厉害，差点蹦出胸膛外。她想呵斥他，竟半日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的眼睛虽然仍在书上，却半句话也没有看进去……她放任心中的小鹿奔跑，那小鹿就像一匹无拘无束的野马，从校园里跑到镇街上，又跑到镇前的河里，跑累了，就躺倒在松软的沙滩上…… 那异样从她脚上一点一点往上升，升到小腿梁处，停住了，却又变得很绵很软很湿。她知道他在干啥，一时竟乱了方寸，一个自己要他立即停止，另一个自己又渴望他继续。……很久很久之后，她终于无力地说：“你该下去了吧！夜已经深了……” 晓明走时，孙老师头也没抬一下，只顾目不转睛地看自己的书。随着门“砰”一声关上，他的脚步声渐渐去远时，她竟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瞅着门口直发呆。半日后她想，当初跟他认姐弟，也许是个错误。睡下后她又想，以后再也不能让他来宿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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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晚自习后，晓明来敲门时，她真的就不给他开门了，隔着窗子跟他说：“晓明，你走吧！以后，咱们还是少来往。权当老师说话是放屁，从来没有跟你认过姐弟。” 晓明呆了半日后，低声说：“那我走了。” 他的脚步声越去越远，……终于消失了。孙老师忽觉心中有些空落，不由自主地踱到门口，把手搁在了门锁上。停了半晌后，她打开门，抬头向远远的那排男生宿舍张望过去，望了半日后，轻轻叹口气，又折身回屋。正待关门时，晓明挤了进来。她不由得一阵惊喜，忙问：“你没走啊？”晓明笑笑说：“我一直在你窗口下蹲着，故意弄出响声骗你呢！”孙老师细看他的脸，显然是哭过，脸上泪痕还未干，不由得又叹了口气，默默走到床前坐下，说一句：“你自己看书吧，声明一点，今晚上不许胡闹。要不，我以后真不理你了！”就不再睬他，拾起放在床头刚织了没几圈的毛衣，慢慢织起来，织了半日后，她突然问：“晓明，你说这毛线的颜色，男的穿上好看不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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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明说：“好看。” 她便又说：“这是给我男朋友织的。他呀，正在上研究生。他对我可好啦！……”一边说，一边偷看他的脸。当看到他的脸一点一点地忧伤下去时，她很满足地笑了。 这一晚，晓明真的一直很规矩，一直纹丝不动地坐着，一直没说一句多余的话。坐了不到半小时，他便走了。 连续三五个晚上，晓明都是在她房子只坐半个来钟头就走人，除了问问课堂上没听懂的问题外，再没有别的话…… 孙老师不由得满心惆怅，竟很希望他再次提出给她洗脚，甚至还希望他能再次亲吻她的小腿……这日晚，当他起身告辞时，她突然叫住了他，淡淡地问：“你是不是家里相下媳妇了？” 晓明摇头：“没有啊。” 孙老师又问：“我是不是做错了啥，伤了你的自尊？” 晓明还是摇头：“也没有啊！” “那你为啥不搭理我？！”孙老师很有些激动，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脸颊便慢慢地红了。晓明瞅着她，心中乐了，却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不是让我学规矩些，做个老实人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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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师不语，却轻轻叹了口气，把正打的毛衣扔到床上，又拾起教案看起来。晓明看她半日后，轻声说：“姐，我再给你洗一会脚吧。”孙老师仍不语，继续看着教案，偶尔还用铅笔在书上做个记号。晓明拎起脸盆出去打水了，孙老师一下子从床边弹了起来，扔下书，拿出口红，对着镜子抹了起来。镜中的那人，脸白得像银盘，唇红得像玫瑰。她满意地笑了。突然，她又认真地想：“我这是干啥呢？怎么会为他打扮起来了呢？……”想着想着，脸就红了。 晓明的脚步声远远地来了。孙老师便又慌忙在床边坐好，又拾起教案看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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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这一个周末，孙老师打算回家去看看父母亲。偏偏同一宿舍院的几个年轻男教师爱开玩笑，将她的包架到了院中间的那棵柳树上，并说只要随便叫他们当中谁一声“女婿娃儿”，就把包给取下来。孙老师急得直跺脚，皱眉道：“求你们了，我急着呢！等一时儿就没车了。”哪几位男老师都笑，边笑边说：“叫一声，你又不折啥。你啥时不叫，包包就啥时别想下来。” 孙老师正无计可施时，晓明来了。那些男教师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讪笑着走开了。 望着晓明猴儿一般窜上了树，她心里暖暖的，欣慰地笑了。他在树上也朝她笑，边笑边说：“姐，过一段时间我教你爬树。”她说：“你别张狂。”话音未落，只听啊呀一声，晓明连人带包随着一根折断了的柳树股子从树上掉了下来。…… 晓明醒来时，却是躺在病床上。孙老师坐在床边，一只纤手隔着被子轻放在他身上。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怎么？你没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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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师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我走了，谁照看你？……你呀！就是不小心！那么粗的树枝子都能揪断了。……还好，你总算醒来了！” 同病房的那位老汉说：“你这小伙子命好！你媳妇真贤惠，又是给你喂水喂饭，又是给你接尿。我屋那老婆子……唉……”他又指指自己床头柜上那兜水果说：“看，你媳妇还给我买了水果呢！”晓明脸红红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抓住孙老师的手，直直地看着她，半日说不话来。 孙老师也早飞红了脸，羞羞地笑着，眼睛低垂着，不敢看他。 很久很久之后，晓明问：“我晕了多长时间？” “两天左右吧？”孙老师答。 “你真的给我接尿了？”晓明又问。 “知道了还问？”孙老师益发羞了，那只手却被他越握越紧。突然，他的手指还在她手心里捻了一下。她隐约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什么，便使劲抽出手来，眼睛瞅着门口，淡淡地低声说：“别乱想了。我是老师，哪一个学生病了，我都会照料他的。你好好养伤吧，落下的课不要担心，英语我会给你补的，别的课，我也跟那几个老师说好了，他们都答应给你补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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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说：“我走了，饭我会给你送来的，如果我忙，就叫别人送来。” 晓明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她已抬身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眼里的泪突然落下了。 今日的饭，孙老师没有亲自来送，而是让班上的两个女同学送来的。晚上，她也没来陪他，却让班上的一个男同学来照料他。 第二日早上，八点刚过，孙老师便来了，用饭盒盛了几个荷包蛋。 “趁热吃吧。”她将饭盒端到他胸前，笑笑地看着他说，“今天，不用我喂了吧？”看着他吃完了，她又说：“今天，我陪你吧。我跟陈老师说好了，我的课让她先代着。” “昨天，你是不是生气了？”晓明问。 “你呀！就是坏！”孙老师笑钻他一眼，“是的，我很生气呢！一夜都在想，你是不是一个小流氓？就不想再理你了。可是又想，你是为了我才摔伤的，我总不能撇下你不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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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了。”晓明说。他很想再握住她的手，想了想却又没有，就默默地躺着时而闭上眼睛胡思乱想一通，时而又睁开眼来，瞅她几眼。 半夜里，晓明突然被尿憋醒了，猛张开眼睛，却见孙老师趴在床边睡着了，乌黑的头发散散地铺在被子上。他将她的头发抚摸了很久很久，又怯怯地摸了一下她的面颊。她睡得很熟很熟，鼾声细碎而均匀。他很快活地笑了。在尿盆里小解完后，他轻手轻脚移到她身边，轻轻摇了她一下，她还是没醒。他便又低下头去，想亲她一口，却到底没有。 临上床前，他摇醒了她，说：“姐，你也睡床上吧，小心感冒了。”孙老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一下子跳起身来，脸沉沉地说：“别胡思乱想了，我不会上当的。”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晓明很委屈地擦擦眼睛，“我发誓，如果动你一下，就不是人！”孙老师迟迟疑疑地瞅他半日，一句话也没说，却突然很响地打了个喷嚏。“看你！已经着凉了！”晓明又说，“要不，你睡床上，我趴床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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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师犹豫半天后，看着他笑了，说：“说话可要算数！你要是动我一下，我以后真的不理你了！”他俩便一人一头在病床上睡下了。可是她心里终究很乱，便一直没能睡踏实。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也睡不着了，就又下床，背靠床沿默默坐在小凳子上发呆。 不知什么时候，她迷迷瞪瞪的眼皮终于又打起架来。又不知什么时候，她又被“吱呀”一声门响惊醒，急忙张开眼来，却见是医生查房来了。医生走后，她终于难耐乏困，却又觉鼻子有些塞，便又上床躺下…… 孙老师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一方柔和的阳光从窗口泻进来，铺在床上。她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便赶紧下床，趿上鞋子，用手指梳了梳头发。晓明还在熟睡。她看着那张漾着浅笑的脸，笑了，悄声说：“懒狗！好好睡吧！我去给你做饭了。”突然一眼瞥见床头柜上多了一兜水果，她很有些纳闷，便问邻床的那位老汉：“大伯，是不是有谁来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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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脸上笑笑地说：“是有两个女娃来过的，见你们睡得香，把东西一放，就走了。” “没跟你说啥吧？”孙老师又问。 “没有。”老汉说，“你们人缘真好，天天都有人来看。” 孙老师“噢”了一声，拧身走了，一边走，心里一边乱蹦。她先是后悔医生查过房后她怎么竟又糊里糊涂的就跟他睡在了一张床上，接着便担心，那两个女孩子回到学校后会不会乱说呢？……想着想着，她突然黯然泪下，狠狠地骂道：“晓明呀晓明，你非要把我害得身败名裂不可！” 一到学校，她便急忙往高二（三）班教室走去。见还未下课，她便急得在教室外面转来转去。正讲几何的马老师看见她了，便踱出教室，笑问：“孙老师，有啥事吗？” “麻烦你叫刘明霞出来一下，”孙老师说，“我有句话问她。”刘明霞是这个班级跟她最要好的女生，两个人经常在一块说一些女人家的私房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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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霞一出来，孙老师便把她叫到教室前面的花坛边，急切地悄声问道：“早上是不是有谁去看过周晓明？” “没有啊，我们早上一直上课呢。正想约几个人中午去看他呢。老师，出了啥事吗?” “没啥，”孙老师摇摇头，“我只是随便问问。” 刘明霞便望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孙老师，你别只顾伺候周晓明了，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才几天时间，你都瘦了好几圈了。” 孙老师把脸一红，说：“别贫嘴，你去上课吧，我还要去医院。” 回宿舍的路上，孙老师心里一直在打鼓，路上碰到几位老师，总觉得他们看她的眼神很怪。做饭时，她心里还在打鼓，差点儿把糖当盐放进了锅里。去医院的路上，她的心里仍然很慌很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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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病房的门，她便看见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坐在晓明的病床边，正跟他亲亲热热地说话。一见她，晓明便说：“来，介绍一下，这两个是我妹妹晓云、晓芳，这是……” “不用介绍了。”晓云笑望孙老师一眼，打断他的话说，“我们早上见过面的，见你们睡着，我俩就逛街去了。” 孙老师长长地舒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便笑着招呼她俩：“不知道你们来了，饭做得少，要不，我再去做点？” “不用了，”晓云、晓芳异口同声说，“我们刚在街上吃过。” 晓云又说：“姐，等你以后进了我们周家的门，吃你做的饭，还能少吗？我嘴刁，到时候只怕你颇烦。现在，只要你把我哥照顾好，比啥都好。” 孙老师脸红红的，没吱一声，默默地把饭桶放到床头柜上，看晓明一眼，却见他正望着她笑，她便也一笑，悄声跟他说：“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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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明便艰难地下床，刚挪了一步，就有些站立不稳，便由孙老师扶着，一步一瘸地走到病房外。在房檐坎上站定后，孙老师望着远处，淡淡地说：“我刚才是给你面子，怕说穿了，你们难堪。等一会你告诉你妹妹，不要再胡说了，要不，我就不客气了。” “我知道了。”晓明点一点头，然后，仍由她扶着回到病房，又由她扶着上床躺下。 过了一会儿，孙老师借故上厕所，出门去了。晓明望着她的背影渐去渐远，便笑着小声跟两位妹妹说：“你嫂子爱面子，她不许你们乱说。不能叫姐，要叫她孙老师。可要记着！”晓云晓芳都“咯咯”笑起来。 晓明又说：“其实我伤得不重，腿脚早不疼了，刚才是故意装的，是想叫她多伺候我几天。现在只是左胳膊还有点疼。……”两个妹妹笑得更欢了。 ……晓明出院后，又在孙老师那儿吃了几天饭，几乎顿顿都有鸡蛋。孙老师说了，他虽然出院了，可身子还很虚，该滋补滋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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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这个礼拜天，晓明带了一个沉甸甸的大包，早早地返校了。包里面装有柿饼、核桃、还有红薯糖卷等物。孙老师曾跟他说，她最爱吃这些东西了，只可惜，她村里不产这些。晓明便把她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可是他家里也没有这些东西。因此，一个多月前他就想去城里给她买一些回来。偏偏那个周末他又摔了那么一下，没有去成。后来的几个星期天，学校又给高二高三年级补课，没有时间去。这个星期，他早早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得去一趟县城，就是请假也要去。刚好，班主任吴老师说了，这个星期天，好几个老师都要回家收麦子，不补课了。晓明高兴得什么似的，星期六的最后一堂课一下，他就飞也似地跑出学校，跳上了去县城的班车。 他将包放在孙老师门口，稍稍喘了口气，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屋里却悄无声息。他想从窗口朝里看看，窗户却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他便往包上一坐，静等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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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后，那位胖胖的刘老师端着脸盆、趿着拖鞋，头发湿漉漉的，穿过那孔小圆门，回院里来了。小圆门那边不远处，便是学校的浴池。刘老师笑眯眯地看他一眼说：“孙老师也真是，也没给你留个钥匙！她还早呢，我出来时，她才脱衣裳。” “那我等一会儿就是了。” “女人家事慢。”刘老师又神秘的一笑，“怕不得等上一个多小时？”她已回到屋里了，却又出来，远远地问他：“周晓明，你爸是干啥的？” 晓明心里有些不高兴，斜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个体户，咋？” “怪不得呢！”刘老师又怪怪的一笑，进屋去了。 晓明细细一回味刘老师的话，再一回味她前后几次笑的神态，觉得很不对劲，便暗暗有些不安起来。伴随着这不安，他竟恍恍惚惚地变成了一双眼睛，也不知在什么地方飞来飞去的，便见到处都是水雾，却又有好些莲花喷头，孙老师似乎就站在一个莲花喷头下，浑身上下被一团白汽罩着，除了一头乌黑的头发瀑布似的流泻下来外，别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他忽觉有些不安，便使劲的朝那个影子飞去，却怎么也飞不到她的身边。正着急时，突然一股白浪迎面扑来，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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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又感觉身子一震，忙睁开眼来，却见她正在摇他。“怎么？梦周公了？”孙老师调皮的一笑，在他额头上敲了一指头。晓明忙站起身来，笑笑地看着她，心里尚隐约能记起刚才的梦境，也不知是好梦还是坏梦，就只是笑，也不言语，心中却想，只是个梦而已。 孙老师今日穿了一件素净的白色连衣裙，不长不短，不宽不窄，一身玲珑的曲线便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来。洗去了化妆品，那张白净细腻的面孔，越发楚楚动人了。看着看着，晓明竟有些呆了。孙老师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起来，把脸一红，又在他额上敲了一下说：“别当拦路虎啊！还让不让我进门呢？” 晓明便也把脸一红，忙趔到一边，喃喃地说：“你今天真美。” 孙老师说声：“避！”打开房门，跟他把包抬进屋里，笑问：“拿的啥好东西？” 晓明说：“你最爱吃的。我走了几十里路，可把人累坏了。我妈说了，只要你爱吃，叫我下次再多带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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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师白他一眼，蹲下身子，拉开那只包的拉链，“啊！”一声欢叫起来，一把抓出好几个核桃，就找东西砸。晓明便站在书桌前，顺手拿起放在窗台上的那本相册，翻看起来——还是她让他看过的那本相册，不过里面没有了那个男人，却多了一张他的相片，是一张二吋黑白免冠照。他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给过她照片，便取出它细看，却见背面写着几行小字，字迹已经很旧，第一行是“晓明，1984年5月。”第二行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第三行只有一个 “孙”字。 他隐约记起来了，那是初中毕业前夕，有一天，她问他有没有多余的照片，她想做一个学生通讯录，要用。他便顺手给了她一张免冠照片。过后，他曾悄悄问过班上其他同学，孙老师有没有要过照片？大家都说没有，他便觉得很奇怪。那一年，他考取中专的呼声很高，想不到考试期间竟发起高烧来，勉强参加了一天考试，第二天，实在坚持不下来，便住院了。结果不用说，他自然是没有考上中专，且连重点高中也没考上。（注：那时候中考录取顺序是先录取中专，再依次录取重点高中、普通高中等） 看着那几行小字，他的眼睛突然湿了，默默说了一句：“文娴，其实你早就爱着我的……”怔怔地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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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师连喊两声：“晓明，你吃不吃？”却不见应声，便回头一看，窗台上已没有了那本相册，不由得把脸红了，急忙站起身，悄悄走到他身后，劈手就夺他手中的照片，却不想晓明反应快，她的手尚未到时，他早已将照片揣进了兜里。孙老师便又伸手去他兜里掏，晓明一闪，站起身来，不想竟碰翻了凳子，将她绊了一跤，朝前跌倒。晓明急忙扶她，她便跌进了他的怀里，骂一句：“你坏死了！” 恰这时，门吱呀一响，门缝里透进半张小脸来，“嘿嘿”一笑。晓明和孙老师同时呆住，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又听得门吱呀一响，闭住了，紧接着一个童音满院里喊了起来：“周晓明跟孙老师抱着亲嘴呢！周晓明跟孙老师抱着亲嘴呢！” 孙老师半日方回过神来，一头扑到床上，“呜呜”哭了起来。晓明急忙过去把门关好，接着也侧身卧到床上，哽咽着劝她：“姐，别哭了。我们想想办法，跟他们解释。” “解释？怎么解释？”孙老师回头看着他，满脸都是泪痕，“难道让你证明我是清白的，我再证明你是清白的吗？”晓明便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她垂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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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哭得不可开交时，忽然门拍得山响，刘老师的声音在门外气汹汹地响起来：“出来！快出来给我娃搭红！你们倒好！丑事叫我娃撞见，就没事了？倒关起门享起自在来了！” 孙老师翻身坐起来，稍微愣了愣，擦干眼泪，吩咐晓明说：“去，把门打开。” “姐，她羞辱你……”晓明有些迟疑。 “去啊！”孙老师狠狠瞪他一眼，“难道我受得羞辱还少吗？” 晓明又看了她一眼，很不情愿地朝门口走去。 门开了，刘老师拖着她的儿子就往进闯，却被他死死堵住门，进不来。满院的老师都聚在门外看热闹。 “咋？还不想叫我进去？！”刘老师暴跳如雷，“你两个男盗女娼，把我娃损了，不给搭红还想咋？！” “晓明。让她进来吧。”孙老师无力地说。晓明便让到一边，放她进来。 “坐吧。”孙老师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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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却不坐，声音仍很高，却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说：“你们两个好了快一年了吧？咱全学校的老师，谁是说过啥？就是别的老师在我面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都给挡住，说他们瞎说，暗地里却佩服你两个眼力好。你孙老师在咱全县的老师里也算得上是人稍子。周晓明呢？也是一表人才，学习又好，准能考上个名牌大学。我还打听过，周晓明家里是做生意的，有好几十万元的家当呢！你们俩可真是门当户对！可今天这事，你们却做得不对！现在的年轻人，谁谈恋爱时不亲热？可你们亲热归亲热，总不该叫我娃看见吧？你说这事……我叫你们搭红，该不是为难你们吧？” 孙老师耐心地听她说完，淡淡的一笑说：“好吧。你说，要一丈的红呢？还是五尺的红？” 刘老师笑笑说：“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共事几年了，我不为难你，也不叫你把红给我门脑子上搭，更不叫你放鞭炮，只要你俩扯上五尺红布，悄悄送到我屋就行了……” 周晓明在一旁不服气地嚷：“凭啥叫我们给你娃搭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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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师吼他一句：“你少多嘴！”又和颜悦色地跟刘老师说：“好吧，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晚自习后，我跟晓明就把红送来。” 刘老师领着她儿子走了。门外看热闹的人也陆续散了。 周晓明便关上门，回到她身边坐下。 孙老师突然冷笑了两声，说：“这下好了，咱俩名声都臭了。接下来就等着看学校咋发落我们了。” 晓明说：“我都想好了，我被开除后就做生意。我叫我爸想办法，给你重活动个单位，不在这儿受人气了。……以后，我做生意，你工作，就不信日子会过得比人差！” 孙老师长叹了口气说：“晓明呀晓明！你倒胡说啥呀！……”沉思半日后又说：“你又不是差学生，郭校长惜才。你放心，我一定会有办法的……”突然，她又一头扑进他怀里，眼泪又出来了：“晓明，事情已到了这个份上，你空背个名声，难道就不觉得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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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明的眼睛也湿了，说：“只要能跟你好，我死也不屈！” “可是我觉得屈啊。……晓明，难道你不想要我吗？来吧，我现在就给你。” 晓明哭出声来了：“你是不是气糊涂了？你以前老怪我爱胡闹，你现在，难道不是胡闹吗？” “难道你不爱我吗？如果你不爱我，我不强求你。如果你爱我，就别犹豫。要不，你会后悔的……” 晓明紧紧地搂住她，泪水淋湿了她的面颊：“文娴！谁说我不爱你？我一天不见你，吃饭都不香。……可是，等到我们结婚那一天，难道不好吗？” “既然爱我，还犹豫啥？”孙老师猛地推开他，泪眼婆娑地看他半日后，便自己动手脱起衣裳来。…… 晓明走后，孙老师又在床上坐了很久很久。……她一边垂泪，一边喃喃自语：“晓明，你知道我的苦心吗？我不希望你的前程给毁了……我的清白之身已给了你，也不枉我们相爱了一场。……以后，希望你能把我忘了……” 天黑定时，孙老师极认真地化了妆，又换上一袭很性感的黑色连衣裙，平静的出了门，朝郭校长的宿舍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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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数日之后，郭校长在会议室主持召开了全体教职工大会，且让周晓明列席了会议。 会上，郭校长郑重宣布，刘世荣老师造谣生事，侮辱孙文娴老师和周晓明同学人格，决定给予行政记大过处分，并责成向孙老师和周晓明赔礼道歉。他同时声称，孙老师和周晓明有向法院起诉刘世荣的权利，如果法院判她三年五年的，是她自作自受。 刘老师“哇”的一声哭了，连连打自己的嘴巴说：“我这是造了啥孽啊！落得这个下场！” 郭校长又问同志们对这个处理决定有无异议？除了刘老师表示不服外，别的老师都一致拥护这个决定。 郭校长又问孙老师和周晓明还有什么话要说？ 孙老师想了想，很平静地说：“这件事对我伤害很大。当然了，共事几年了，我不会过分为难刘老师的。但这要看她怎么做。她侮辱我的那些话，全体老师都知道了，甚至全校学生都知道了，我精神压力很大。如果她做得好，我就不追究了，做得不好，我保持起诉的权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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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明完全同意孙老师的意见。 散会后，郭校长又特意将孙老师和周晓明留下，慈祥地看着他们说：“这件事就告一段落吧，你们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小孙，你今后只要努力工作，大家照样会尊重你的。晓明，你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要辜负孙老师和我对你的期望，争取考个名牌大学……” 从会议室出来后，周晓明跟在孙文娴身边，一直朝她宿舍走去，边走边问：“文娴，你总说不会有事的，我还只当你给我宽心呢！所以这几天我心里一直在打鼓。想不到还真的没事了。你到底想的啥办法？” 孙老师淡淡一笑，平静地说：“我有个亲戚在教育局工作。他说，这是小事一桩……” 晓明又说：“依我看，郭校长是个好人。” 孙老师又淡淡一笑说：“是个好人，是个大好人。” 到她宿舍后，晓明一把将她抱住，就要亲她。孙老师却狠狠推开他，冷冷地说：“少胡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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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明大吃一惊，急问：“你咋了？我们都啥关系了，亲你一下也不行么？” 孙老师瞅他半日，平静地说：“晓明，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这样，对你学习影响很大。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来往。我会一直等你，等你考上大学了，我们再恢复恋爱关系。” “要是我考不上大学呢？” “那就别指望我嫁你。” 晓明一阵心酸，使劲忍住眼泪，低声说：“我会努力学习的，可是你不叫我来找你，我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哪还有心思学习呢？” 孙老师皱眉想了很久，说：“那这样吧，试验期一个礼拜，如果确实对你学习没有好处，你可以到我房子来。但我得给你定几条规矩：一、来了以后，你要安心学习，不能跟我说学习以外的话题；二、不能跟我亲热；三、晚上最迟十点半以前，你必须走；四、郭校长还有别的老师有时候可能要找我去商量工作，你不许过问。这四条你能遵守了就来，不能遵守了就别来。” 晓明连连点头说：“行！我听你的。” “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 晓明走后，孙老师黯然坐在床边，泪如雨落。 ……夜已经很深了，孙老师的房门突然敲响了。门开处，进来的是郭校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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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一年以后，周晓明以优异成绩考取了京城的一所名牌大学。 接到通知书后，晓明立即就去给孙老师报喜。孙老师家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他走了整整一天才赶到。 他们开开心心地玩了好几天。 他曾好几次想再吻她一下，都被她用种种借口婉拒了。临别时，他又一次紧紧拥住她，说：“文娴，我去上学后，咱俩平时就很难见面了。难道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再亲你一下，你都不能满足吗？” 孙老师不语，只是把脸默默偎在他的肩上，突然，他感到肩上湿漉漉的，忙扳过她的脸，却见她早已泪流满面了，遂惊问：“文娴，你咋了？”“没咋。我只是高兴。”孙老师擦擦眼泪，一笑，又打开一直提在手上的那个小包，取出一件红得耀眼的毛衣，塞给他说：“我手笨，织了两年多才勉强织成，你就留在身边做个纪念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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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明细看那毛衣，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这毛衣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两年来，它一直摆在她的床头，她几乎每夜都要织上几针的。织一遍，她觉得不好，就拆了重织，还觉不好，就再拆了重织。这件毛衣，她总共拆了四遍，织了五遍。 他将毛衣小心地叠好，放进提包里，又紧紧搂住她说：“文娴，我真的很想再吻你一次，你就答应我吧。要不，我就强吻了。” “不，不行。”孙老师摇摇头，淡淡地说，“你要强吻，我自然犟不过你，可你想过没有？那样的话，我们以前的情分就全完了。你希望那样吗？”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吻你一次？难道要等到我大学毕业吗？” “你净胡思乱想！”孙老师淡淡一笑，钻他一眼，“到学校后，好好念书，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我么，晓明，你以后还是忘了我吧，我们并不合适。” “你说啥？” “你还是忘了我吧。”孙老师平静地说，“首先，我们年龄不合适，我比你大四五岁。再一个，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只看到了我的表面。其实，我不是个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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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是我心里最完美的女人。” 孙老师看他一眼，轻轻摇一摇头，又微微一笑说：“晓明，咱不说这些了。唱支歌吧，愉愉快快地唱支歌，然后，你高高兴兴地回家，我高高兴兴地回村。至于以后，咱们顺其自然，行吗？” 晓明点了点头。于是他们异口同声唱起了《ABCD歌》，她给他和同学们上的第一节课，便是教唱这支歌。 看着晓明的身影在山道上越去越远，孙老师突然哭出声来，喃喃地说：“晓明，我也好想再吻你一次啊！可是，可是，我已经不配……” 上大学后，他几乎每周都要给她去好几封信，可是她 也没回。直到有一次他在信中说，如果她再不回信，他便退学云云，她才给他回了一封短信，信中写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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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明你好： 京城是个大地方，听人说，妓女很多，碰到过吧？跟她们上过床没有？我现在，跟她们没有啥区别，无非是我有个教师的名分，她们没有。……以前，我一直在欺骗你的感情，对你从没说过实话。……跟我上过床的男人很多，当然我也不介意你继续跟我上床。如果你还愿意跟我上床，就回来找我。你不要奇怪，这是我最真实的一面。 孙文娴 88年11月5日字” ……晓明呆呆地站在宿舍的窗前，推开窗户，将那封信撕成了碎片，撒进了窗外的风中，喃喃地说：“文娴，真是这样吗？真是这样吗？……”苦思冥想几日后，他断定，文娴一定是想让他忘了她，才故意那样激他的，要不，她就是另有苦衷。他很想马上请假回去看一看她，可是一来功课紧张，二来又没有合适的请假理由，就只能作罢。于是，他便又一封接一封地给她写信，结果每 都石沉大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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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放寒假了。 坐在西去的列车上，他心里默默念叨了一路：“文娴，即使你真的变得很坏很坏了，我也不会在乎的。我仍会像以前一样，用心的去爱你的。……文娴，你等着我，我一回来就去找你……” 到镇街后，他去了趟母校。校园里空荡荡的，连一位老师也没碰到。院子里到处都是落叶，电线在空中被风吹得“嗡嗡”直响。他呆呆地站在孙老师门口，明知是徒劳，却仍然敲了敲门，然后就长叹一声，潸然泪下。 出校门时，想不到竟跟刘世荣刘老师撞了个正着——她一年四季都住在学校。晓明想趔开已经来不及了，便狠狠瞪她一眼，昂起头，大步朝前就走。 刘老师却笑眯眯地叫着他名字说：“周晓明，你是来找孙老师吧？你不想知道她的消息吗？” 晓明站住，回头冷冷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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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嫁人了。”刘老师轻轻叹了口气说，“多好的一朵鲜花哟！竟插在了牛粪上！她男人是个瘸子，在县城里修鞋，还是个二婚。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一院子房，她现在也算是城里人了。” 晓明不由得愣住，急切地问：“你告诉我，到底咋回事？” “你不知道！后来学校出大事了！孙老师跟郭校长男女作风的事露馅了。也邪门，半夜三更的，郭校长他爱人咋就突然跑到学校来了呢？一下子把他俩捉奸捉双了。郭校长他爱人在学校闹得差点翻了天，还抓花了孙老师的脸，害得孙老师半个月都没法出门。后来，郭校长被撤职了，孙老师也不准带课了，让在学生灶上烧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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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边说边叹气，后来竟垂下了两行眼泪：“晓明，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实际上，我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我以前是恨过孙老师，可她出了这事后，又觉得她怪可怜的。……唉！人呀，就是说不清楚……晓明，不管你听不听，我还是劝你一句：你最好不要去找孙老师，以后也不要再给她写信了，那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她跟我说过，看一回你的信，就伤一回心，还要提心吊胆的，生怕她男人知道你给她写信的事。……现在，满学校里只有我还跟孙老师说说话、聊聊天。别的人一见她就躲瘟神似的躲……”说到最后，刘老师竟然痛哭失声了。 晓明呆呆地站着，不知不觉中，早已泪流满面。 风呼呼地吹着，空中的电线“嗡嗡”直响。地上的落叶被人赶着似的跑来跑去。在那欢跑的落叶中，他又看到了第一次去孙老师房子时的情景…… “坐吧。”她说。他却不坐。 “吃苹果吗？”她用两根指头从盘子里捏出一只苹果，递给他。他看着她，摇摇头，却不敢接。 “怎么？怕我看到你的牙？”孙老师瞧着他，噗嗤一笑。 他不由得把脸红了，也一笑，接过苹果，大口大口地咬起来。 她也拎起一只苹果，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吃起来……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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