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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走失的亲情》————亲情如何走失的？血泪斑斑，心碎一地！[第64页]

作者:小荷我2017
首页 上一页[63] 本页[64] 下一页[65] 尾页[7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满库，慧娟，来喝汤了，喝汤了！”送完朋友我们一进门便听到婆婆的招呼。
    来到低矮的餐桌前，一盆各种剩菜混杂在一起，黏糊糊，黑黢黢，一种反胃的恶心无法控制。干呕几声，招来一片关心的唏嘘。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接过碗想多喝几口米汤解渴，定睛一看，粘稠的大米几乎是米饭的稠度，我站起身，正想倒给满库。
    “哎，咋咧，咋咧？吃么，赶紧吃么，咋倒啥呢！”大哥紧声喊。
    “吃吃吃！妈说吃，不吃可弄啥呢，一天天都没好好吃饭咧，晚上不吃还当神仙家！吃吃吃，妈说吃！”推让不过的我，只好接过馒头，掰下一半放在盆里。
    “我想喝水，这粥太稠了！……”
    “给你姐，给你姐，叫你姐给你参开水！”大哥拿着馒头冲着厨房的嫂子喊：“赶紧的，给娃弄稀点儿！”他站起身，接过碗递给走出厨房的嫂子。
    “慧娟，给你倒多少水？”嫂子接过碗笑嘻嘻的问
    “把饭倒掉三分之二，剩下的参水。”麻烦别人，我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一张小小的低方桌，两张相对高一点的滥椅子坐着我和满库。公公，大哥，婆婆都蹲到一边吃饭，嫂子端着碗站在厨房门口，随时准备着盛饭。看到这样的格局，我的心里真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看着满脸皱纹的公公和婆婆，那张桌子我觉得自己的位置太高！
    “哎！咱今个的客待的不错，鸡、鸭、鱼都有呢，这到堡子是挑着呢！人都说实确很，实确很。拿我看，连慧娟房子的家具，今个待客，叫车，买菜嘎七马达下来通共能花个四千来元，五千元就没处去咧！嘿嘿，他堡子谁家待客有咱体面些，料子准备的充足，菜又硬气，叫的车又多！体面很，体面很！”公公用手摸着头，满脸欣喜得意的样子。
    看着公公欣喜的样子，我知道他在向自己炫耀，于是笑笑：“我咋看今个还有个三轮呢！我家那边客不多，来客是下数的，车都空很，还要一个三轮车弄啥呢！谁家娶媳妇还开个三轮车！”轻巧的语气，满脸的笑容，缓慢的语速，我知道它们是化解直白表达缺点的利器。我相信既然是一家人，有话就该直言不讳，当面说清，只要立场对，心意真，没有说不清的问题，更没有解决不了的心病！
    毕竟那三轮车让我在村子里丢尽了人。
    “哎！nia沃也是个汽车，是个汽车！咱人关系好，人一听咱有事呢，都愿意给咱跑一趟，本来还能去两个车呢，六娃想去，我都没要，我嫌他车是个白的，咱是红事么，可要个白车弄啥呢！雾个汽车连咱关系好，好的很，硬要帮忙呢，不去都不行么，我说不要，嫌是个三轮汽车，人都急咧，说又不要钱，就给咱充个数，充个体面，不了咋叫去咧，我能知道咱车够咧，人都连么个说话咧，还能不叫去，去，去去！沃可怕啥呢！去就去咧！”婆婆满脸笑容，热切的说着，一家人跟在后面附和。
    “哎，狗狗说把哥的车给咱开来帮忙，我不要，嫌nia小伙要给他哥张口呢。街道上三娃说他给咱开个车，不要钱！人都好的，都跑来给咱忙呢……”大哥不断的列举着我并不知道的事情，那感觉，似乎自己家好比皇亲贵胄，或者是人缘好的到了一种极度。我微微一笑，再一次明显感觉到两个家庭的不同。
    “今早去咧，武功我姨讲究很！整的凉菜，下的面。梢子好的么，还带油又多！光是乱哄哄的，满库那一帮同满库一个个连枪杆子一样，光着急抱陪发呢，都没有好好吃饭，我还把我姨的那饭尝咧嘎，就是好很，怪不得满库每次回来都说武功我姨的饭香！”嫂子站在厨房门口端着碗边吃边说。
    “嘿！武功你姨！武功你姨是个讲究人！人是个识文子，念过书，垯垯是你妈沃老落后！今个娃结婚呢，可非要叫nia武功你姨按老讲究买咧几丈红，看任个谁要沃红弄啥家！再依武功你姨的心性，肯定给满库搭个被儿面子……”公公接过嫂子的话，瞥了婆婆一眼，不满的说。
    “去去去！tiang走你的走！可老落后？！今个娃结婚呢，挂个红好么，可要个瞎娃儿被面子弄啥呢！”婆婆一脸的不悦，脱口而出：“沃红，将来给蕞娃缝个啥多吉利的！你知道……”
    “嘿！瞎娃儿被面子？！武功他妈靠不住给她女婿搭个瞎娃被面子！你看给慧娟陪的被儿，垯垯有一个瞎的！……”婆婆的话还没有落音，公公便抢着说。
    “走走走！走你的走，弄啥有啥讲究呢，被面再好，它不合适！”婆婆白了公公一眼，一脸的不屑。
    “可咋不合适呢？一个好被面多值钱，缝个被儿要盖多少年呢！看你炕上沃粗布被儿，垯垯有人缎被面儿好呢！嗯！”公公撇撇嘴，似乎婆婆多么不会算账似的。
    “嗯！不像啥，不像啥！沃一辈子总是个沃！嗯，活的都不得人爱咧！”婆婆生气了，板起脸数落。
    看到公婆争吵，我心里笑笑：原来天下的夫妻都会拌嘴！只是心里惊叹他们不出大声，不带动作，更不会面目狰狞，给在坐的所有人不会造成压抑的气氛。
    “慧娟，妈说你赶紧吃，赶紧吃！再包连尝饭一样！吃完了叫你姐给你舀！”婆婆转脸对我说。
    “奥，奥！你不管，妈！”
    “你妈就是人爱好很，看给你缝的几个被儿，咱堡子人都夸呢，没一个瞥瞥！都是好的很的被面子，厚突突，你将来到外头盖上也暖和。”婆婆笑眯眯的冲着我说。
    “我妈人就是爱好，弄啥总爱体面！做啥事不爱人到后头喒眼！到咱这边来家。我妈还总问咱这边的讲究呢，说是咱这儿要是有啥特殊的讲究老早说，她提前准备，不叫咱屋人到芒上丢人！”
    “哎！不丢人，不丢人，你妈啥都准备的好的很，好的很！你妈是个体面人，啥都收拾的到位很，看明个一天，后天就是你家回门的时间，按你家的讲究，咱该带些啥东西呢！”婆婆满脸欣喜，一本正经的问。
    “妈，回门的事，我还真不知道带啥，我妈也没有特别交待。好像就是给门子人要提些礼当，其它的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妈一直要求忙口，忙罢的时候，咱这边要去人呢！我家雾达对这个日子看得特别重要，一个堡子的人都看着呢，等着吃婆家的油糕，粽子，大白蒸馍呢！到时候堡子同一年起发的女都给满堡子人撒，大家这就开始比较谁的婆家大方，带的东西好，东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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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啥呢，带多少算是正常的？”婆婆着急的打断我的话问。
    “忙口带的油糕、粽子，麻花！这些东西基本上是给满堡子人散呢！家家户户，祖祖辈辈都是这个，堡子人也不白吃你的，人会根据你给的东西多少，还你鸡蛋，取个谐音，讨个吉利。堡子连咱情况一样的人，婆家在宝鸡呢，人婆子阿公都把东西带来咧，给堡子人散咧！我觉得咱屋离的远，劝我妈说算咧，不要么讲究咧，我妈不行，我妈说，咱把堡子一个个起发女子的油糕粽子都吃咧，这轮到咱给堡子人散咧，咱就免咧？看堡子人骂呵！……”
    “哎！你妈说对着呢，对着呢！咱可为啥不给别人吃呢，咱把别人的都吃咧，nia沃是个讲究么，看咱就能打倒！”婆婆一本正经打断我的话，对母亲的说法充满了认同。
    “我是嫌我家没到屋，到时候可要麻烦咱屋人专门去一趟呢！……”我突然间觉得自己活的太小心奕奕了，把公婆想像的太外，把自己约束的太紧！
    “这娃些，咋么傻的，这是咱该做的事情么，可有啥麻烦的！他你哥有个三轮车呢，说去就去咧！就么一次么，还能年年散嘛！嗯你包管，你包管，到时候就有人去呢！”婆婆打断我的话，正色说。
    “就是得么，这娃一天说话咋这么见外的！到时候，我连你妈叫你哥拿车一送，或者提前我家给你妈你爸打电话，叫他家把东西订好，我家光空人去，到订的哇把东西一拿就停当咧，有啥麻烦的！嗯，再一天包连么个说话咧，连么个说话看就是一家人嘛！啥叫个麻烦！”公公看看我，慈祥的批评。
    “那忙罢拿啥东西呢？”婆婆抬起头接过公公的话问。
    “忙罢简单，光是拿大白馒头！也是给堡子人散呢，”
    “那一家散几个？爷！这样一个堡子散，咱得背多少个馍呀！”大哥跳起来，吃惊的问，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我看。
    “呵呵，你包怕，没多少，还没有看忙口的东西多！一般人一个馒头切成四辦，一家一辦；大方一点的，一个馒头切成两半，一家一半儿。不过那馒头比咱平时吃的大多了！别人也不给回礼！就是比谁家馒头蒸的好，蒸的白！”大哥的样子一下把我给逗乐了。
    听到我的话，大家的神情都放松了下来，大哥笑笑：“哎！还四分之一呢，咱一家一个，沃可要啥呢！咱屋有的是粮食！你给咱前头看，咱前年的麦还有两席包呢！还包说去年连今年的。咱就豁住一席包麦，看它还能用了！去，弄去！咱大方一点，就是粮食的问题么，放咱上头，可要个啥呢！”
    嫂子和婆婆都说：“就是得么，沃可要啥呢！”
    听到一家人的承诺，我笑笑说：“妈，那到时候我就不管了，你家根据自己的时间安排，去之前给我妈打个电话，叫她也提前做个准备！”
    “哎，你放心，放心，沃事还要你交待呢！嗯，咱这人都看忙口，忙罢的，只不过你这头一年拿的东西不一样，今晚你说了，咱就知道了，去的时候就按你说的办！你不管，不管，这事还要你管啥呢！”婆婆、嫂子，公公，大哥，一家人几乎异口同声，众口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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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不断有半大小伙子探着脑袋，向里看着，你推我，我推你，却没有人敢跨进头门。婆婆笑笑对满库说：“去，妈说去，把娃叫进来，给娃娃伙们发个烟，耍笑个事么，你家是大学生，娃们不敢进来，结婚三天无老少，没人来也不好看。”
    满库站起身，嬉笑着招呼一声，‘呼啦’一群孩子冲进了头门，他们围着满库，伸着手，一人一根烟，胆小的拿上烟就跑，胆大了，眼睛瞟向我，要求点着。
    “哎，来，我给你家点！姥姥的，这么小的抽什么烟，还点着！来，我给你点！”满库一把拉住，拿出火机替孩子们点燃，他们嬉笑着，满足的跑出头门。
    房门口堆放着嫁妆，我打开柜子，归整着被子，床单和一些小零碎。垫箱底、包箱子、裹镜子，搧柜子等等的大红缎被面儿，收拾了六七块。
    “妈，这些被面给你吧，我用不着！你送人情，或者给自己缝个被子用。”
    婆婆惊喜接过被面，连声说：“好好好！你用不着了，给妈，给妈！慧娟，看俩个你姐回去家，你得给俩个你姐个枕头！”
    “行！”转身拿出母亲买给自己用的一对枕头递给了婆婆。
    “哎！一家一个就够咧，一家一个就够咧！”婆婆推开枕头，惊讶的低声喊：“谁家给这么好的枕头嘛！去！这娃傻很！”
    我笑笑说：“是给我俩个我姐呢，又不是给外人！送情的枕头不合适。”
    “就是你姐，也太可惜咧，妈给你说，你这东西，你妈给你都弄的是好的！再包糟蹋咧，你到外头又不会织纺的，啥不是要钱买呢！你给你留呵，留呵.”
    “那你给两个我姐挑吧，你看垯个好，你拿垯个！”我指着大箱子里送情的枕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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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翻动箱子里的东西，惊喜的喊：“哎！你妈呀！你妈正个实确很，看给你准备的这东西就没撇撇！”翻着翻着，婆婆直起腰，重新拿起好枕头说：“哎，就是你说的，给你姐呢，还是给骖谁嘛！要给就给个好的”
    “行，那你就给俩个我姐拿着吧！”看着婆婆的转变，我笑笑说。
    “哎，还是我慧娟好，仁义！你妈给你买的这枕头就是好！咱堡子不管是娶媳妇还是起发女子，谁给娃弄这么好的枕头，就是沃送情的，到咱堡子都挑着呢。”婆婆用摸着那两只枕头，满脸的羡慕，突然，一转头：“哎！咱结婚呢，成双成对的，看给你姐一人一个？……”
    “给，一家一对！我刚说给一对呢，你可不要！”我重新递出手里另一对大枕头。
    “哎！农村没有人给一对的！妈一看你给你姐的枕头这么好的，舍不得！”婆婆红着脸，笑嘻嘻的说。
    “这会儿舍得了？”我歪着头，笑呵呵逗，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舍得，舍得，你都舍得，我有啥舍不得的！”婆婆开心的笑着，手拿着二对大枕头欢天喜地的走了。
    “慧娟，俩个你姐，你给咧，你嫂子也忙咧一天咧，……”突然身后又传来婆婆的说话声。
    “妈，你到柜子里看，看上啥拿啥！没事！”我边收拾东西，边说。
    婆婆再一次的翻动着所有嫁妆柜子：“对，俩个你姐一人一对枕头，给你嫂子也是一对枕头！”
    “行！”我一转身，却看到婆婆手里拿着一对送情的小枕头，赶紧挑了一对大气、漂亮的枕头递了过去：“妈！把这对我嫂子！那些是送别人，或者咱屋的亲戚、本家的！”
    “不给，不给，这么好的枕头呢！谁都不给！就把这个小的给你嫂子就行咧！”婆婆急切的推回我的手，不悦的说：“这娃傻很！太大方咧，把自己沃啥就没当啥么！看我说雾一对子也好好的，好的连啥一样！看谁家新媳妇能给人送这么好的枕头呢，还是一对子！嗯，正个是傻很！”
    我站在门口笑笑：“没事，没事！肉滥到锅里咧。”心里却在说：“妈，你老糊涂了！给俩个我姐是大枕头，给嫂子小枕头，这叫我们妯娌俩个以后还怎么处？如果嫂子知道是你的主意，那你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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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个侄子站在我的房间，满脸的笑容，不断的说这说那，可爱极了。看着他们，我想起了四娘进门时，自己心里那种欢喜与真诚。每一个孩子都是纯洁的天使，他们的笑容和喜欢不参杂任何私心。边收拾东西，边把一些自己用不上的东西给了侄子，让他们拿去送给他们的母亲。孩子们兴奋的像快乐的小鸟，一趟趟从这个房间跑向那个房间，替他们的母亲拿东西。
    “娘娘，你爱娃子娃还是女子娃？”五岁的小侄子，磕磕巴巴却一本正经的扬起小脸冲着我问。
    听到一个小布点的话，我‘噗’声一笑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小脑袋问：“那你喜欢娃子娃还是女子娃？”
    “我喜欢娃子娃！”小侄子一脸的肯定。
    “为什么呢？”我很奇怪小家伙竟然这么有主见。
    “娃子娃好！”小侄子一本正经，斩钉截铁的回答，那样子惹的我快要笑喷了。
    “娃子娃垯垯好？”我忍住笑问。
    小家伙看看我，摸摸脑袋，一脸懵像，却肯定说：“娃子娃就是好！”
    大侄子一把推开小侄子：“去！笨死咧！”转过头，一本正经的解释：“娃子娃是咱屋人，女子娃就跑到人nia屋去咧！娘，你将来给我家捞个小弟弟，小弟弟就是咱自己人。”说完话的大侄儿，瞪着小侄儿，一脸的不屑。
    “就是的，要小弟弟，要小弟弟！”小侄儿一本正经的嚷嚷。
    看着俩个可爱的孩子，一种被家包围的感觉强烈的震撼着我的心灵。我拉着老二的手说：“好吧，咱就捞一个小弟弟，你说咱到哪里去捞啊？”
    “到高干渠！……”孩子正说着。
    “走，你婆叫你家连你娘娘坐到前头热炕去！”满库突然从房门外走进来，冲着孩子们笑嘻嘻的喊。
    侄子们‘嗖’的一下，冲出房子，边跑连喊：“娘娘，娘娘快一点，快一点！”
    “我不想去！我人不舒服，胃难受很，总想吐！再说去了，我也知不道说啥，……”我抽脱自己的手，面露难色。
    “坚持一呵，坚持一呵！你坐到热炕上连俩个娃耍，不用说话。坐到后头，也没人，看起也不好！……”满库拉着我手，劝说。
    来到前面大房下，一家人都到齐了，两个侄子老远热情的喊着：“娘娘，上炕，上炕！”
    一家人围着满库，聊的热火朝天，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我并不明白的人和事。恭维与自我标榜的味道实足。听多了那样的套路，我真感觉没有意思极了。借着俩个侄子想玩扑克的劲头，给了大侄子钱，很快一副新牌回到家里。我们三个人坐在热炕上玩着。
    嫂子笑眯眯的站在二门口，远离灯光，远离人群，偶然接满库一句，也会不时被大哥哥呵斥。她站着，听着，听着站着，悄无声息一个人去了后院。看着嫂子的境遇，我心里不免感叹：结婚近乎十年的媳妇，两个孩子的妈，依然是这个家的外人！
    天完全黑了下来，大姐、二姐一家，都要走了。婆婆招呼嫂子给她们带上结婚当天的剩菜，全家人热热闹闹的送走了客人。我又回到炕上和侄子们打牌。
    “哎，客总算是走完咧，咱一家子坐到这儿说说话！来，都坐到炕上来，坐到炕上来！”进门的婆婆笑呵呵的招呼。然而，没有一个人响应，大家都坐在各自原来的位置，众口一词：不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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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的尿盆提咧没？没提我叫红红给你提去！”突然，耳边传来大哥的大声大气的问话声。
    婆婆平静的说：“我提咧，你不管！满库，妈说你也坐到炕上去，今个也跑腾了一天，累很。快去，快去！”
    满库讲演的情绪正浓，回过头：“不用，不用！我家这两年运气好很，给慧娟调工作，王总亲自找的董事长，为了给我帮忙，孙总家媳妇都没有办法进我家单位了。单位不招女生，王总已经缠着董事长把慧娟调进来了，再咋好意思张口嘛！孙总家媳妇到明年才能调进来。……”
    原本同甘共苦的努力从满库嘴出来已经变味，再听进自高自大，自私自利的公婆耳朵，我从心里理解父亲的生气，认同他和母亲那喋喋不休的批评。
    “那你家单位为啥不要慧娟呢？得是你家单位好，进人挑呢？嗯，就是的，眼看的，人单位好了，弄啥可不挑呢，妈说好，好好好！这事办的好，还是我儿有本事，两人到一垯垯了好么，好好好！”婆婆一脸欣慰。
    “到一垯了就一条心咧，不了，成天给火车膏咧油咧！到一垯好！一个单位有啥事，满库也能照顾上慧娟！”公公一本正经说。
    “满库沃从蕞蕞就有主意很，弄啥事还带稳当很，一点都不张扬，悄不念喘就把啥收拾好咧，比我强，比我强！”大哥一脸的羞愧。
    “谁就是你！狼的粪不壮地倒坏麦根呢！”嫂子斜眼瞪着大哥嬉笑着数落。
    “走走走！tiang弄你啥去，你迭知道个啥些！”大哥呵斥着嫂子，嬉戏夸张地推走她，一脸的愤怒。
    大哥夸张，恼羞成怒的样子招来一片欢快的笑声。只是我却无法承受这样的快乐！生气的我不断劝说自己：“清高一次，何必跟那群井地之蛙记较，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地‘打铁还需自身硬！’口舌之争一点价值也没有！”
    “总的来说，领导对我不薄！这俩年我家运气好，遇上的人好！我不管单位以后是个啥样子，我都要好好给人干工作。孙总就准是我的直接领导，我努力的工作的成绩他直接受益，人王总都离开天津了，成了公司的副总，人不管咱完全可以，你努力工作是应该的……”满库手舞足蹈继续着送客前的话题。
    “就是的，看你家王总沃人好的！嗯，看不是nia领导，你俩个能了？嗯，听妈说，要把人的好处记住呢！过完年去了，看给领导捎个啥东西，把人的心补嘎！……”婆婆拉着长声音，一本正经的说着。
    “妈，你尿盆提咧么，没提拿我给你提去！”大哥再一次打断了婆婆的话，高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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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笑笑：“我提咧，你包管！包管！”转头便面露不悦。
    听到这娘俩的对话，我暗暗一笑，心里说：“这大哥也真是的，提尿盆也不避讳，这么多人！”回头看去大哥陕西大男人的味道十足，陡然间觉得大哥孝顺！看着婆婆那布满皱纹的脸，一种敬佩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咱农村人能给nia王总连孙总捎个啥东西！咱还是有个啥好东西人能看上眼嘛！”满库笑笑说“我去了好好工作就是对领导最大的回报！”
    公公说：“也就是的，咱屋能有个啥好东西！人都是总级的人物，屋缺啥嘛！”
    “看你说的，人缺啥不缺啥，拿个东西是咱个心么，礼轻人义重！这回人帮你咧，奥，你不念喘，看人下一回就能帮你嘛！”婆婆回头瞥了公公一眼，一本正经的说。
    “……”
    “……”
    霎时间，一屋人为了一个表达心意的礼品七嘴八舌，观点不一！但捎东西成了大家的共识，就连两个侄子都加入到讨论中。时间晚了，我的上眼皮不断的打着下眼皮，肚子一阵阵难受。不得已我，揉揉脸，开口说：“城里确实不缺咱农村人手里的那一点东西。王总，孙总都是多年的领导咧，更不缺钱！咱也不能给人送钱去！一，咱送不起，二，那是害人！我觉得现在城里比较稀罕粗布单子，你包操心咧，我到时候把我的陪发单子给人送几个，表示一下心意，就行咧！领导人帮咱不图咱的东西，人图的是满库好好干工作！满库干的越好，领导会觉得越值！咱也就把领导推到伯乐的位置上去咧。给别人一种高级的精神享受！”
    我的话附和的越来越少，满库翻译的却越来越多，终于都听明白了。一个个嘻嘻哈哈，叽叽喳喳个个为自己没有听懂我的话而自嘲。
    “好好好！慧娟这办法好，咱也能拿起，人也喜欢！好，就这么办！我看时间也大咧，咱都睡觉……”
    “妈，你的尿盆提咧么？没提，拿我叫红红给你提去！”大哥打断婆婆的话又一次问。下炕的我觉得真是有些奇怪。
    “提咧，你包管咧！”婆婆的语气有些不耐烦，眨眼缓和语气说：“我提咧，你包操心了，都睡去。我看慧娟像累的很，今个折腾人的！慧娟，妈说你得是困了？”
    “慧娟早都撑不住了，沃你包看高高大大的，其实是个大炮绿辣子！这俩天还病着呢……”没等我开口，满库提来我的鞋子，抢先一步说。
    “那就睡，老早休息！满库，你家今年买房了，你哥哇攒咧八千元，我来给你哥说，叫你哥给你先用去，你哥这俩年卖菜生意不错，一天好了能挣个百儿八十的……”婆婆的声音越来越低，大哥一转身独自去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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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倦的我穿好鞋子，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耳边传来满库的吆喝声：“不用，不用！我家已经贷好款了，我哥挣雾些钱也不容易……”
    “唉，不容易，你也不是白拿他的，等你有钱了，你可还他呢么，妈给你哥说，叫他给你，叫他给你！……”
    “你哥有钱呢，你先用去，等他盖房你可给他么……”公公跟在后面说。
    来到自己的新房里，口渴的我四处打量着，寻找水杯，暖瓶的身影。然而，房间里除了柜子床，沙发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明天的脸怎么洗，牙如何涮，晚上睡觉的尿盆在哪里！一股怒火阵阵上拱，努力克制着克制着。
    “不用，不用！我款都贷好了，这会儿把我哥钱了，等我哥用的时候，我可到垯垯一呵弄么多的钱呢”满库回房的脚步越来越近：“不用，不用！”
    “可不用啥呢，少还些利息不好？叫你哥给你，叫你哥给你！……”公婆几乎异口同声。坐在新房的我觉得可笑极了，天下有这么落空头人情的父母吗？
    “贺儿，看你那天还嫌呢，看房子收拾好了吗？”满库得意洋洋的左盼又顾，欣赏着自己的“洞房”。
    我淡淡的说：“我渴了，想喝口水！”
    “想喝水还不简单，来我给你倒！”满库笑嘻嘻的，柜子上一看，转身走出房门：“水来了！水来了！……”进门的满库，笑嘻嘻，把暖瓶放在柜子上，再一次愣了：“哎！杯子呢？杯子呢？得是今个娃娃伙们拿到外头咧？杯子呢，杯子呢！”他嬉笑着却紧张的四处寻找。我冷冷的看着，一声不吭，一言不发。看看他如何面对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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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天半夜的，要杯子弄啥呢？”房门外传来婆婆不悦的说话声。
    “慧娟要喝水呢！”
    “奥！慧娟要喝水呢，那去案上拿个碗去，拿个碗给倒些水一喝！”
    满库转头看看我，尴尬的笑笑，冲着门外喊：“不要咧，不要咧！”说着给暖瓶盖上倒满了水：“哎，电壶盖盖一样喝水呢！来，来，操心包烫了！”
    “咱这是回家结婚呢，还是到野外旅游呢？”我定定的盯着满库，淡淡的问。
    “咋？咋可说咧么个话，喝，喝，喝，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嘛，喝口热水就好咧！”满库递过暖瓶盖，一脸的不解。
    “热水？我看要不是我妈陪的电壶，我得舀凉水喝！你家穷到这个程度吗？结婚，要啥没啥，你们一家人把我当什么了？家里用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喝水没杯子，洗脸没盆子，梳头缺梳子，没洗面奶，没擦脸油，刷牙的一套全没有！这是结婚吗？有这样给新媳妇准备东西的吗？你见过谁结婚是这个样子！……”
    满库捂着我的嘴说：“小声些，小声些！操心包叫人听见了。我家屋人没有刷牙的习惯，知不道给你准备这些东西。”
    “你家屋人不刷牙了，也不喝水咧？更不洗脸咧？！”
    “好好好！骂我，骂我，消消气，消消气，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满库又是一副磕头求饶的样子。
    “关你什么事？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你是没你妈，还是没你爸，要不你是捎连带肚子？！还是你妈，你爸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满意老早说，咱们各走各的，……”
    “至于嘛！”满库恼了，打断的我话吼，眨眼又是一副可怜嘻嘻，求饶的面容：“今天是咱们结婚的日子，看你把话怎么能说到那种程度！我妈，我爸爱你很，真的，都夸你个子高，长的好，有文化，能立住家！包着气咧，包着气咧，看在我的面子上，只要我对你好，骖的人无所谓！这个地方咱也就住几天，说不好听一点，你就当住旅馆，好了多呆几天，不好了少呆几天，就当是给我脸上看，咱的屋在蓉城呢，有力气给咱新房上使，他家好了，你请他家到外头住几天，享享福，他家不好了，你就不请咧，生沃气弄啥呢！我爱你！我爱你比啥都重要，啥事不是咱自己想办法解决的！贺儿，听话，别生气了，别生气了。来喝口热水，水不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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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满库的话，我知道他口是心非，满嘴胡说。坐在床边，一声不吭，也不想接那送上来的热水。我想不明白，满库的父母为什么那样对待自己，为什么他们家人都是那种口蜜腹剑之辈，贪财胜于人情世故！满库用尽浑身的解数，逗我开心，可是面对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婚礼，我怎么能笑出声！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我忍不住吐了，吐的一塌糊涂。
    满库前忙后，端茶倒水，收拾着地上的污秽。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真有一种上天无梯，入地无门的无奈和恼怒。头昏昏沉沉，可是心里却清清楚楚：这不是结婚，这纯粹是拿钱买罪受！公婆不是父母，她们比旁人还要旁人！我只是拿着大价钱住店的客，他们做着只赚不赔的生意。
    “我高中的哥儿们一个不差的都到了，都仁义很，一人一百，一人一百！十个人，光收礼金就是一千，看咱牛吧，这么多年都甚不见面，这感情总在呢！后晌到咱房子，雾些老没脸的没有人敢过分连你耍，你是大学生，再放二下旁人，那你麻烦了……”满库笑嘻嘻不断的转换着话题。
    天亮了，人似乎好了些许，喝完粥，依照约定我带着满库去咸阳看望外婆。婆婆主动拿了一条手工床单做为她对长辈的心意。
    坐在汽车上，晕车加肠胃感冒，呕吐的我快要闭气，胆汁一样的黄水，满嘴的苦味，头痛欲裂，每一次呕吐都有一种死过一次的痛苦。
    “早上就看你身体不行，你还非要去，走亲戚迟去一天怕啥呢！看你！……”满库替我捶着背，擦着嘴、手，却抱怨不停。
    痛苦不堪的我却淡淡的笑了，心里说：没有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一个外人看到我的亲情缺陷，我不想你感知我的家族事非！宁缺勿滥是我维护自己尊严的最后阵地。病痛折磨，我一点也不后悔，我觉得自己的心，自己的情都包含在痛苦的折磨中，此行若得到亲情爱意，再苦我只当是老天爷对我的照顾，它把以后所要承受的痛苦一次让我尝个够，从此再也不让我看到外婆的冷漠和无情！如果此行不成功，我只当是老天对我这个不孝子孙的惩罚，我自愿挖根断缘，老死不与外婆相见，从此咸阳便成我的记忆，不再活到我的生活中。我的错，我的狠，应当受到这样痛苦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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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日新月异的咸阳，看着那一幢幢新起的高楼大厦，我有一种决择的喜乐，心里大声的喊：“咸阳，我来了！咱们的缘分你来定！”
    咸阳街道尽量多的买足礼品，只要手能提的动，一买都是双份，一分留给只收礼不待客大舅，一分送给贪心爱财的外婆，我知道礼品数量，质量，品味都得超出她的预期。厚庄街道，两手被勒出了深深的印迹的我再次来到商店，满库急了：“贺儿，至于嘛！就走个你舅家，你想把一个商店都搬去吗？不是我吝啬钱，实在是没办法提了！”
    “咱多买些东西，雇一个小三轮车一直坐到我婆家，这样就不会再勒手了。”看看满库不悦的脸庞，我执意又买下了四份礼盒，雇来三轮车，向外婆家驶去。
    领着满库走进了外婆家的门，大妗子腼腆的笑着走出楼房：“慧娟，呵呵，来了，你婆到高庄走亲戚去了，走的时候说，你来，叫你给她打电话！”
    一阵热闹的寒暄，坐进了外公的房间。脸色煞白的我，不断恶心想吐，满库急了，进门便问村子里有没有赤脚医生。外公，大妗，满库出门找医生了，我躺在炕上，有气无力，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冰冷的墙壁，心里难受极了。然而，另一个声音却高声大笑：“这不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不好了更好！结婚他们无一人登门道喜，你来抉择，他们也无人珍惜，一刀两断再也不用看这样的脸色！受到这样的冷遇。”平静地拨通了外婆留的电话，告诉她我们已经到了。
    医生来了，手里提着两大瓶药，扎上针，所有人刚刚坐定，大舅来了，又是一阵寒暄。
    “来了？我还当你家不来了！”一掀门帘，外婆那高大肥硕的身体随着不屑一顾的神情进了房门
    满库急忙站起身，满脸笑容的问候：“婆，你回来了！”
    “坐坐坐！我当你家不来，今个就走亲戚去了。”外婆满脸的堆笑，随手翻动着柜子上礼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嘴里嗔怪着：“买这么多东西弄啥呢！任个谁缺啥嘛！”
    躺在炕上的我微笑着说：“是啊，现在谁啥都不缺，但是那是我们的心意！今个来的时候，我婆子娘还给你捎一个床单！你看看！”
    外婆翻动着床单，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婆子娘还礼性很！迭捎这弄啥呢！”
    看着那虚伪的笑容，听着那不屑一顾的语气和说辞，我心里说：“我婆娘给你捎东西，真是多余的！”嘴里却说：“那是我婆婆的心意！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婆婆知道我来看你，所以捎了个床单，那是她自己织的！”
    “这是个啥些，这是个啥些！”外婆翻动着满库的年终奖品，惊喜的问。
    “那是个电水壶，以后你连我爷喝水就方便了，不用烧锅搭碳的！这个水壶很方便，也能热奶！沃是满库今年的年终奖品！就一个，我给你带来了！”
    外婆爱不失手的翻动着，寻问使用的方式，突然，鄙夷的说：“这是个赠品！”
    看到那鄙夷的神情，我的怒火一下蹿到了头顶，然而，另一个声音立马劝说：“何必呢，千百次的忍耐都过了，又何多这一次！要永别了，何必记较！满库在场，何必续写那不乐的篇章。”压下愤怒，平静的说：“婆，它确实是满库今年的年终奖品，就那么一个，领导是从赠品中选取相对高档一点的东西做为对职工的奖励！单位情况不是很好，奖励以精神鼓励为主，物质奖励为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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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我的话，外婆转身从箱子里翻出一个手机，讪笑着：“看，这是我娘家侄子送给我的礼物！nia任个也在蓉城工作，是个财务经理。当年他上大学，我帮过他，后来找你二舅给他找工作，到你二舅家叨扰几年，你二舅处处照顾，不了，他娃咋记得我这个他姑的好处呢，给我送个手机当礼物！他家公司就是卖手机的！今年挣钱了，还给我一千块钱当零花钱。”
    满库看看我，转头对外婆说：“哎！那nia的单位好，我家单位不如人！手机行业正是个朝阳产业，有着超额利润，人是财务经理，人要想弄个手机，比咱简单多了。不过他的给你的手机也已经是城里淘汰的型号！这到咱农村是先进很的东西！你一个老婆家，用个手机，出门人都认归国华侨呢！你侄子人不错，人不错！”
    外公笑笑：“你婆爱洋货！咱要娃沃东西弄啥家，咱一个农村人，屋又有电话呢，还要个手机！今个你家来了，可给你显花出来，……”
    外婆厉声打断外公：“你管我沃事呢！知道个啥？你知道个啥！”房间里霎时间一片寂静。
    看到外婆的样子，我忍不住吐了，满库着急的端水，擦嘴，扫地。外婆笑笑：“咋？怀孕了？”
    “不是，是晕车加肠胃感冒，……”
    “女婿来了？到里屋呢？……”正说着，我听见小姨的声音由远及近。
    “丽春，来了？来了！”外婆掀开门帘招呼。
    “奥，来了，妈！咋，大过年的可病咧？”小姨看见我露出吃惊的面容。
    “吃饭了，妈，饭好了！”门外传来大妗的说话声。满库被叫出去吃饭了。
    小姨陪在我身边说话，她不断的打听着满库的工作，职位。看着小姨的急切，我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她。
    “慧娟，叫你女婿给我个朋友按排个工作！我朋友是个司机，看一个月能给开多钱工资！人敬业很，可靠很！”得知满库是“经理”，小姨兴奋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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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满库沃经理在单位里有一百多个呢！他们其实就是公司派出去的业务员，管理当地的商场卖货，代表公司与商场沟通日常业务上的事情。只不过，一个人忙不过来，手底下有几个兵。他们也不需要司机，因为商场卖出去的货是由商场自己送给用户的。办事处根本就没有这一块业务，所以不需要司机！人员配置也是公司调配，他的手上也没有人事权！那是个国有大型企业，我家刚参加工作，也只是公司里的最低层！没有那样的能力！”
    听到我的回答，小姨立马站起来，尴尬的说：“奥，原来是么个经理！不行就算咧，不行就算咧！我还当是公司的大经理呢！那肯定不行，不行！……”
    “丽春！出来，来，我给你说话……”外面传来外婆的呼喊声，小姨一应声便出了房间。
    “盖房呵把匠工看称高嘎，给人把啥做的好好的，再包舍不得咧，你给人吃的好咧，人也就把活给你做好咧，盖房是一辈子的大事呢，听妈的，没错！你看咱屋这房盖的就好，那时间妈天天给人炒八个菜，鸡鸭鱼天天有，放一瓶酒，你看这活就做细。你没钱了，妈可给你呢！妈这儿还有八千块钱呢，给你那二万有你三哥一万，你二哥说他也给你寄一万，妈说包细发，……”突然院子的声音小了下去，只听见大舅的声音由远即近。
    “慧娟，人可不合适？大，我去我老舅家，这会儿人打电话叫吃饭呢，我明个我再去看我舅去，我妈今个提礼当咧，我明个怕也得再提些礼当。看慧娟提啥好酒咧，拿明个给我舅提去。慧娟，你给建建提的啥？”大舅进门，眼睛盯着柜子上那一堆礼品，大咧咧，一本正经的问。
    “桌子上一份，柜子上一份，你随便挑！”有气无力的我淡淡的说。
    大舅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与外公争执着什么事情，我没有心情听，也不愿意听他们之间的矛盾。一抬头，药快完了，心里焦急的等待着满库。
    “药像快完了，我去找医生，问问还有药没有！”一进门的满库，转身又向外走。大舅跟着出了门，不大一会儿，医生提着药来了，挂上药，满库问：“还有药吗？”
    “能行就不打咧，回去我再打，我怕回去的时间不够了。”看看外面的天气，使尽力气，我用微弱的声音说。
    “行！按道理，你还得再打两瓶，不过远路上的客，回去再打也行”医生笑笑说。
    “那多钱？我给你把账顺便一结，……”满库听到医生的话，摸着衣兜问。
    “大，那我把慧娟给建建提的礼当拿走咧！慧娟，我回去咧！你走呵舅也就不送咧。”大舅一转身两手提起桌子上的礼品，大步向外走。外公跟出去了，外婆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满库。钱付了，满库送着医生走出房门，院子里传来所有人送别医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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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好，入了好，入咧党咧，就有机会走向领导岗位！不入党，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外公说话的样子，让我觉得他更像一个投机钻营的失意人！
    “看看看，你爷还是为你家的前途考虑呢！”外婆冲着满库又露出那难得的笑容。
    “爷说的话有道理！……”满库低着头正说着。
    “这是你姨连我家给你的见面礼，你姨回去咧，还忙着盖房的事呢。你拿上！”突然外婆拿出五十元，尴尬的笑着，伸出手，递向满库。
    “不要，不要！看我家咋能要你的钱嘛！要放正常些，我都应该给你钱才对，今年买房了，结个婚，手上不方便!不好意思的很，咋还能要你老人家的钱嘛！”满库惊慌了，他站起来躲避着，几乎和我同时说。
    外婆收起了钱，拿出几颗糖：“这是广东你二舅寄回来的好糖，你吃，你吃！”满库笑笑推让着，外婆那一把糖塞进了我的包里：“你家不吃了罢，把这糖给你婆娘拿回去尝嘎，这是好糖！”听到那样的话，看着她自高自大的样子，我的心里真来气：真替婆婆感到不值！
    满库孤言寡语的坐在炕边，等待打吊瓶完毕。我们俩无言相对，都沉默着，我心里急切的盼望药水快点滴完，好让我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环境。
    “啥最重要，一生平顺最重要，健康最重要！来，拿爷看看你的手相！”沉默中，外公突然嘻嘻哈哈开口了。
    “赶紧的，赶紧的！你爷平时不给人看手相，今个是他家娃来咧，心高兴，可给你把手相看嘎！快，快，你爷手相看的准很！”外婆夸张的招呼满库。
    满库好奇的伸出手，外公戴上眼镜，翻着手看了半天，坐下来说：“这孩子，一辈子不缺钱，有桃花运，只不过要注意身体健康！总体来说一辈子比较平顺！越老越有钱。”
    拔下吊瓶，我终于自由了，人也轻松了不少，只觉得肚子饿了。在大妗准备饭的空当，外公又看了看我的手说：“慧娟，这属于大器晚成型的，过了三十八岁就有了自己的事业，而且事业蒸蒸日上，更不缺钱！只不过要注意身体健康。这两个娃，将来都不缺钱！好，好好！好！啥都好。”
    “哎！你爷还是心偏，啥都是他家娃好！nia这娃任个都是当经理的人咧，将来能不能给咱这娃找个工作，寻个事的，还要看咱娃拿得住，拿不住nia娃呢！”外婆指着表妹向我说。看着那势利、谄媚的笑容，我心里觉得好笑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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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妗端上了满库吃过的饭菜，纯韭菜饺子，小碟上放着几片土豆，菠菜，白菜，和萝卜。无言的我吃了几个韭菜饺子，放下筷子便穿上羊绒大衣，戴上高礼帽，一条羊绒围巾挂在脖子，高靴子，手提包，彩铃手机握手中。
    “爷，婆，我回家了，时间不早了！”
    “这上班咧，就是不一样咧！慧娟，你这衣裳怕也值不少钱吧？”外婆眼睛一亮，一脸讪笑和羡慕
    “八百八!”我平静的说着，心里却解气极了。
    空手出了外婆家，一路坐车来到咸阳街道，我心里翻江倒海，难受倍至。一路沉默着，沉默着。心里气愤还是伤感，高兴还是难过，自己都说不清！我只觉得咸阳就是自己一生的克星，它总是我人生失意时的见证！我想高昂着头，春风得意的走一遭竟是那么的难行通！自己再怎么努力，在咸阳这个地方，永远也抬不起头。回婆家，我只觉得无颜面对婆婆的心意，更觉得自己对不起满库，让他平白无故拿钱受辱。
    “满库，你怎么了？是不是心里不高兴啊？”看一路沉默的满库，我心里不舒服极了。
    “没有啊！”满库一副的轻松的样子，我怎么看都像是装出来的。
    “真的没有吗？”
    “没有！”满库肯定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一路上不吭声呢？你在想什么？”
    “我是看你不高兴，所以也就没敢说话”满库看看我说。
    “我知道你不高兴，其实我比你更生气！我婆没有拿咱俩当人看，我比你更难过！……”
    “没有啊！你婆挺好的，还给咱包饺子吃呢！”满库的话让我更心痛。
    “我妈给你吃过那样的饺子吗？还记得有一次过年，你去我家屋，我妈忙着卖灯笼，给你只包了一顿肉馅的饺子还觉得委屈你了，等你再一次来的时候，我妈给你炒了一大桌的菜！那时候你只是一个校友的身份！我婆比我妈更豁开大方，但是她今天给你准备的饭食一看就是把咱外揭着！这本来就是不该你承受的委屈，是你跟着我带灾咧！别难过，只当是给我脸上看呢，只此一次，咸阳，咱再也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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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你想来，咱再来，我没事！”满库大度的说，却让我生气之极。
    “我有病啊？我还来！从小到大，我每一次来咸阳看望我婆，我婆从来都没给过好脸色，骂人欺人踅地方，难听之极！骂我妈，骂我，谁来骂谁，笑欢我家穷，嫌我家带的礼品少，其实，每次主动来咸阳，都是我家屋经济条件好的时候，是我妈真的想她妈了。我妈人本来就比一般人大方，更何况她知道我婆的心性，礼当本身就带的非常充足。但总是没达到我婆的要求！所以，今个儿来，我不顾你的反对，使劲的买礼当，再加上咱妈给的床单连你的奖品，这些东西在农村走三家亲戚绰绰有余！如果算上大舅那份，走五家亲戚还是大方人。就这一次了，我哪怕穷死，再也不想听她的侮辱，看她的脸色！她给吃个啥就是个啥，无所谓的事情，她活她的人，我做我的事！我只要仰不愧天，俯不怍地，走到人面前钢棒硬正就行。从小到大，我看见别人到他喂家气长的，她婆，她爷爱的那个样子，真是羡慕极了。每次我妈，我爸骂我家，我总想有爷连婆的庇护。我原以我婆骂我，骂我妈，总是我妈垯垯做的不合适，时间长了，她就慢慢改变，因为我妈总在她力所能及的时候看望我婆，而我是个孙子辈的人了，我去看她，更是另外的事情。可是这么多年下来，特别是我考上大学，我越来越明白：人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一家人！记得我蕞姨给我做了一条裤子，不敢放到包里提着，非叫我穿到腿上再给回走，说害怕我婆搜包，我以为我姨紧张过度，没想到事情真是那样发生了！每次我来，我都是帮忙做活，田里，地里，做饭，锄地，洗衣裳，拉水，端尿盆，见活就做，就这，我婆总骂骂咧咧，一块糖都舍不得给！炒肉她自己一吃，东西芒上人一散，要不是看在小姨的脸上，要不是从小没有人疼，要不是那个‘亲’字垫底，我早跑了，也不可能一二再，再二三的到咸阳找挨骂去。上大学，两个舅都曾寄过钱，二舅也就三百元和我去他那儿一趟给的路费钱，还有借我妈的二千元盖房钱。三舅每次二百，能寄一千元，虽然我把三舅的钱还了，可是两个我舅的情意我得记着！别人的钱对我来说是主动寄来的，这份情与请求帮助而获得帮助不一样！我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也不管别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可是那钱却实打实寄出了，我也收到了。喝水思源，我不得不去看望外婆，我若不去，二个我舅认得我光脸还是麻子！况且别人帮助在先。我能不去吗？！不能！两个我舅，特别是二舅总是在给我强调什么血亲，认祖归宗的传统思想，他认为我若不去便是不孝！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我以前在外婆的眼里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孩子，她发发威风，认为无所谓，我知道她是一个非常势利的人。我觉得自己考上大学了，在我婆的眼里是个‘人物’了，还幻想着利用这个契机化解她与我妈之间的矛盾。我妈在我家屋日子好过的时候，还常常想我婆呢，特别是楼房盖起来的时候，成天还念叨想把我婆、我爷接到我家屋住几天，让她尽尽孝心！可是，每次去，我婆都是破口大骂，翻着陈年老账，从来都没有给过我连我家屋人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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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为个沃？”满库不解的插了一句话。
    “真的，就是因为这些事事！有许多事情我都不好意思给你说，说出来让人笑欢！两条不想交的平行线，人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再暖丝毫没有意义，这么多年我总是拿着热脸贴人冷屁股，我受够了！这样的亲情不要也罢，何况我虽然叫她一声‘婆’连‘爷’，他们对于我来说与陌生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陌生人来的友好！他们借用着那个称谓，冷漠无情，肆意的侮辱我的人格，做为‘小’子辈，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所以，走不近的人，暖不热的心就算了。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对你说咱这是最后一次去我喂家！早上去的时候，我还在想，我婆在咱结婚当天没有任何表示，这今个我带着你去看她，我想她应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会在吃饭或者招待上面弥补一下她的失礼。可是去了我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今天是托你的福，没有骂我，我估计，那种势力的人，看到了未来的利益也不会再骂了，可是她依然不会把我放在正常孙女的位置。你说我再这样压抑着自己，维系这样的亲情还有意义吗？”
    满库笑笑说：“在你！只要你高兴就好，我咋么个都无所谓！”
    “嗨！今个其实最对不起的人是咱妈！咱走的时候，咱妈还专门给咧个床单捎上，她是给我撑门面呢。你看咱俩个空手而归，这算个啥事！”背着小包，我的心里不舒服极了。
    “哎！没事，没事，不是给咱妈捎咧一把糖嘛！沃就对咧！”满库笑笑，拍拍我的肩膀说。
    “嘿！”我苦笑一声：“把咱妈当三岁娃打发呢？谁没见过糖！”突然，我的脑子里冒出一个主意：“满库，你看咱俩是不是给咱妈买点东西带回去，就说是我婆给咱妈捎的。你看买啥合适？反正我以后再也不会去咸阳了，我不想咱妈心里不自在！”
    “哎！用不着，用不着！咱妈给你床单她不可能想着咱婆再给回个礼，你要是害怕咱妈不自在，我回去就说你婆要给东西呢，是我不要，嫌重很！就没拿。你看这样行不行？”
    “雾个样子不好吧！农村人有农村人的礼性呢，你一句话能让你妈心里的疙瘩解开吗？大过年的，咱何必要惹人不痛快呢！”
    “没事，我说没事就没事，我家屋人我比你懂！你想花钱买啥家？买啥都不合适！再说咧，上午我带出去的钱都花的差不多咧，我妈么，浪费沃钱弄啥呢，万一再叫我妈知道，我妈不但不高兴，还会骂咱！嫌咱浪费钱呢！我家屋人我知道，没有么多的事，何况你的包里有咱婆给的糖呢，那可是实实在在人给的东西，咱买的，包子地是个虚的！听我的，没错！”满库一脸的肯定。
    “满库，你拿捏好，我是不想惹咱妈不高兴，大过年的。人给咱撑个体面，咱再让人不高兴就太不应该咧！你想好，咋么个办效果最好，咱就连咋么个办！钱少了，可以买个小一点东西，钱多了，买个大一点东西，沃不成问题！我的意思你明白？”
    “明白，明白！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对我家屋人还是很懂！没有么多的事！那几个好糖你记得给老婆吃了就行咧，老婆一辈子还没吃过那么好的糖呢！这一回借你的光还能吃到这么好的糖，就高兴很，不信你看着！”
    长途汽车，一路呕吐，回到婆婆的家中。一进门，便躺在床上休息。满库回家了，又登上了讲演的舞台，嘻嘻哈哈，叽叽喳喳，两个小侄子像可爱的天使一样，坐在沙发上陪我渡过那寂寞难熬的婆家生活。他们俩个看到呕吐的我，一个着急去端水，一个着急前面去叫人，比起满库贴心多了。医生来了，吊瓶又挂在了我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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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娟，你晚上想吃啥？”婆婆站在窗户外大声问。
    “妈，我晚上不吃饭，胃里难受很！”努力提高声音回答婆婆的关心。
    “慧娟不吃，满库爱吃汤汤面，咱做些汤汤面一吃！”听到我话，婆婆干净麻利的给嫂子说。
    空空如野的胃里，两天三夜未曾进食一顿舒适的饭食，听到婆婆那丝毫没有怜惜的言语，我的心一阵阵的伤痛，想想满库我忍着心里的不快与难过，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那一滴滴的药水注入到我的体内，没有人陪伴，没有照看，就连俩个陪伴的小侄子都被家里人“关心”的叫到外面，不让他们打扰我的休息。咳嗽吐痰，恶心想吐，身体酸软的我不得忍着，自己想办法。孤单、难受的我听着满库前院房子里嬉戏的声音，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
    “吃吃吃！来，妈说吃一碗，吃一碗！”婆婆端着汤汤面来了，热情的说着，似乎看不到我挂吊瓶的不便，更看不到浑身酸软，有气无力的我无法起身的艰难。看着那一碗油腻腻的面条，突然，我想到了对门春平的话：“你包笑，等你结婚了，你就知道，到了人nia屋，你就是大人，没有人会这么关心你！表面上对你好就不错咧！”
    “妈，我不吃！”虚弱的我强挤出笑容说。
    “哎，这么好的饭可吃！嗯……”婆婆端着碗转身边向外走，边走边说：“慧娟不吃，满库赶紧吃，妈说，你赶紧吃，你沃总爱吃咱屋这汤汤面，面好的，可不吃！”
    房门外传来一片热闹的招呼吃饭声，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新房里打着吊瓶，当我再次听到满库那高声的嬉戏，心里就像刀剜一样的难受。不断的问自己：“那就是你的丈夫？这就是你的新婚！”
    身居曹营心迷离，情压心底气难分，孤军难敌表面心，忍忍忍！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灵敏的亲情探测器，热冷瞬间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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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回门的日子到了，高烧退了不少，只是整个人依然觉得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总有一种不稳的感觉。半碗不到的稀粥下肚，放下碗，对婆婆说：“妈，我妈说叫我早一点回去，屋亲戚都等着我家开席呢！”
    “哎！急啥呢，急啥呢，你哥开车送你家去，一时就到咧！比你家自己搭车快多咧！不急，妈说不急！”婆婆不紧不慢的走着，四下寻找袋子，篮子。
    “急啥呢，急啥呢！一时就走家，正收拾东西呢！收拾东西呢！”满库笑嘻嘻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说。
    “不是我性急，是咱妈性急，去晚了，我妈骂呢，这是惯性！”着急的我低声说完推了满库一把，示意他帮忙收拾东西。
    “咋？屋谁亏待你咧，看把你给急的！”满库故大声意嬉，一躲身，似乎我像孙二娘一样会给他一巴掌。
    尴尬的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难受极了，我不明白满库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把自己推向那种尴尬的境地！站在婆婆家里，我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无处躲藏的羚羊！
    加油站，满库给大哥的三轮车加满了油，露天敞开的三轮车一路向武功狂奔。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飕飕”划过脸庞，穿透衣物，刺进肉体。俩个侄子却兴奋的呼喊着，团缩着，惊呼着，来到村口。
    母亲和利平姨站在路边，远远看到我们，挥挥手，利平姨向回走了，母亲热情的招呼着大哥和侄子们向家走。下车的我，却看到母亲黑煞一样的脸庞，随之便是当街怒吼：“叫你老早来，老早来，你看都啥时候咧！一屋的人，光等你家呢！”
    原本几天分离之苦和见到母亲的亲切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耐着性子，笑笑解释：“妈！路太远，我家早上出门不晚！我已经尽力催了，也只能是这个样子！”
    “路远？你也能知道路远！你再知道路远些，你就老早起来，老早来咧么！抗的纠到纠咧，这才走呢，还给我说路远！你老早弄啥去咧！”母亲不依不饶的骂，招来街坊、路人的注目。
    生气的我正色说：“妈！车是他大伯开的，我一个人老早起来有用吗？……”
    “咋可没用呢！你叫他家走呢么！……”我的话没完，母亲气呼呼，急巴巴的吼。
    “我是人屋领导？！人都得听我的？一个屋老老少少，你说我一个新来算老
    几？……”恼怒的我不由的站住脚，回过头冷眼瞪着母亲低声吼。
    “走走走！掌给回走！”母亲笑了，打断我的话，挥挥手，示意我赶紧向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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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今个待谁呢？一屋人咋咧！几个我姨结婚，人回门的时候，你都是这个样子，谁没给你甩脸子，着气的走咧，你经咧多少回，你就一点不反思？！有你这样的吗，见面就给人个冷气拱心，我早来半个小时能弄啥？还不是吃饭，坐呵，没事干嘛！你觉得你这样急呲白脸的有意思吗？”生气的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个成年人听不懂儿女的忍让，逼得哑巴得说出话来。
    “走走，妈说给回走，给回走，我就是想叫你老早到咱屋来呢！”母亲红着脸，语气温和了许多。看着母亲的样子，我知道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压下恼怒，跟着母亲向家里走去。
    一进门，那金灿灿，油潞潞的汤汤面便端了上来，老远闻着，不吃都觉得香气四溢！我和母亲、利平姨帮忙端饭照顾客人。活稍微一少，所有人都不要我上手干活，同出一辙的话：“去，去，去！这达不忙，不要你上手，今个是专门待你家呢，你是客！”让我真感觉到了“客”的味道，心里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早饭过了，大哥和侄子们走出家门，去了外面街道，家里冷冷清清，只有母亲不断的奔跑着，四处请人来家吃饭。看着兴冲冲的母亲，再看看来家转身便走的本家，我不知道母亲哪来那么大的兴致。
    闷悠悠走进父亲的房间，迎面便听到笑呵呵的问话声：“咋样？这几天到人nia屋，感觉咋样？”
    “满库家人说话的语气柔瓤，都是那种多栽花少栽刺的人！听他们说话，根本就分不清事情的真实面目，每一个人都是一种夸张的表扬，太过分了，到了失去可信的程度。”
    父亲笑了：“哎！一屋一个习惯！再是么个样子，爸说你以后说话弄啥长个心，不要学咱屋人么直接的！话到嘴边留三分，想好了再说！无论他咋说，可是做出的事是实的！话好嘴甜，无非是想多占点便宜！啥事，你要用眼睛看，不光要用耳朵听！到人nia屋呢，你就是大人咧，不像到你妈你爸跟前呢，不高兴了顶她两句，自己亲娃么，顶了也就顶咧，那我连你妈还能把你家咋咧？最多是我家不高兴了打你家两把掌，那你家也是我的娃么，你还能咋样，打咧也就打咧。这到人nia屋咧，不一样咧，毕竟你不是nia他妈，他爸生呵，养呵的，话出口要谨慎呢，要连人好好处，和气了你的环境也就宽松咧。虽然说你家在外头工作呢，到沃屋也呆不了两天，但是你总得回去，回去了，人对你高接远送是咋么个？还是平平常常是咋么个！大咧，要会听话呢！”
    “呵呵，爸，我能知道！我不会主动和别人闹矛盾。就是有问题，我也会先忍忍，看看情况，弄清楚，分清有意无意。绝对不会先连人着急！”
    “那就好，那就好！长大咧，成大人咧，就要学会处理家务呢！爸知道，你从小做事稳当，脾气不好！到你婆家可得把沃臭脾气改嘎！婆子娘可是不你妈，你顶一半回可以，也许一半回都不行！人毕竟没生你，也没养你，对你的心性、脾气、做事方式等等都不知道，连你的心也离着呢，这是新人相处，表面的和气不代表以后一直都是雾个样子！你……”
    “爸，我能知道，我能知道，我不会连人着气的！一年到屋也就住么几天，有啥矛盾可闹的嘛！农村人无非是想在钱上多占点便宜，我家挣钱呢，我不在乎，多给一点又能咋！无非是我家少用一点，少吃一点，心情好了比啥都强！”我打断父亲的话说。
    “嗨！你这个傻娃子！家务事就么简单！你怕说你到外头呢，不连人到一垯呆，你就没事咧？其实你一样事也少不了！你连满库结婚了，就连雾个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处的好不好，不是你一个人大方，你一个人好就行的，还得看你的遇货！遇货不好了，你一天好日子都过不下去！满库他妈他爸问你要是顺茬，沃他哥也再刷个脸皮搜腾克朗的想问你要，nia也谆是理由！你能有多少钱？你能挣多少钱？你俩个到了城里也是那穷人的里数儿，这房子买咧，还要还贷款，将来再添个娃，还把你说的豁开大方的！要豁开大，你得有!要是没有了，我看你连咋么个豁开大方家？到时候矛盾就不出来咧？”父亲用挑战的眼神看着我。
    “不至于，不至于！”我不屑的说。
    “啥不至于？是你不至于，还是别人不至于？”父亲淡淡的笑着问。
    “都不至于！他伯人来咧，你也看到了，我觉得不会是你说的雾个样子！满库连他哥关系好很，说是从小到大都没吵过架，一屋人都这么说的。要真是这个样子，那他哥肯定有待量，不是那种叽叽歪歪的人！我家这边更没得说，本来就报着吃亏的态度，这样咋会出问题嘛！再说了，我觉得我婆子、阿公人会说话很，满库一直说他家姊妹几个长大，他妈，他爸没出大声骂过一句，更没打过一把。这样的父母能差到哪里去！不会出现矛盾的，你放心，爸！我还想着满库连我一达养活咱屋呢，我不可能对nia他妈，他爸差了！人心换人心呢，我不好，就想让别人对你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我的话，父亲笑笑说：“好好好！嗯，你能把你家沃日子过好就不错咧，还想管我！看你的沃贷款咋给人还家！”父亲一脸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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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贷款它总有还完的时候！还完了不就好了吗？”看到父亲那种不屑的样子，我心里不舒服极了。
    “贷款完了，你还有买家电，添家具，娃念书……，沃给后去事还多着呢！你想管爸？哼！只要十年后能借上力就不错咧！这还要你有心呢，再没心了，屋弄啥不要钱，头在那帮拉扯嘎，还有个钱给我？！我等着！”父亲不以为然笑笑，似乎我开空头支票。
    “爸！你咋是么个人呢！看人给你说好话呢，你还是么个，我再给你说不管你，得是你就高兴咧？”我拉长了声音不悦的说。
    父亲笑笑，不屑一顾的挥挥手：“好好好！嗯，爸可错咧，爸可错咧，可把你的人没搁住！对咧，这话不说咧，那你给爸说，你到人nia屋三天时间，没发生啥事吧！你给爸说，拿爸听嘎，给你做个参谋！省得你傻呼呼的，看不出个明堂，叫人过去笑话咱屋没家教！”
    听到父亲的话，我挠挠头说：“爸，其实没有啥特殊的事情，待客的事我估计你已经知道了，雾帮连咱的风俗不一样！显得失礼数！做饭连咱这帮也不一样，好东西厨子都不会做，做的啥都黑嘟嘟的，不像咱这边色香味俱全。要说有事，我觉得好像没啥值得说的事情！”突然，脑海里浮现出大哥新婚晚上奇怪的举动，不由得说：“爸，我光是觉得他大伯说话奇怪很，么大的人咧，好像说话不分场合、地点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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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笑笑：“你说，拿爸听听咋么个不分场合、地点和时间！”
    听完我嘻嘻哈哈的回忆，父亲低下头，未可置否，眨眼又抬起头郑重的问：“满库是个啥表现？”
    “关满库的啥事呢？”看着父亲的样子，我惊讶的问。
    “你就说当时你哥说话的时候，满库在场的表现就行了！”父亲一本正经，执着的问。
    “满库没有啥特殊的表现，连我一样，该弄啥还弄啥呢，一点反应也没有！”嘴里回答着父亲的问题，我心里不免嘀咕：这是怎么了？
    听完我的话，父亲笑的前仰后合，夸张之极，虽然极力控制着，那样子也是我从小到大甚少见过的开心，他边笑边说：“我把你俩个傻娃子！一对棒槌么！你大伯哥是给你说家法呢！媳妇给婆子娘提尿盆，沃是早得很，早很很的下数！包说任个，就是爸这一辈人都稀少的很，那是老上年的讲究！你哥第一次问你婆子说是尿盆没提了叫你嫂子提去，那就是给你说话呢！你嫂子连你是一样的人，嫂子能提，为啥你不能提！当然，我估计他也不可能真想着叫你去提尿盆，他一个农村人，小门小户的，我看条件还不如咱屋！他有啥资格指挥你去履行老上年的讲究！无非就是想听你一句话：拿我去提去！人就是要你雾一句话，就是告诉你，进我家这个门就得遵守我家屋的规矩。咱还傻的不知道雾个下数！叫你大伯哥给白说咧！按道理说满库应该能知道他家屋人的用意，可是满库也是不明白，看来，你家是念书娃，一天到外头呆的多咧，再一个娃子娃也可能与屋人沟通的少，不知道也正常！……”父亲笑得眼睛都出来了，边擦眼睛，脚激动的不断在上跳着。
    看着兴奋不已的父亲，我的心‘磕腾’一下，对自己说：“看来，反常的事情还真是有它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庆幸自己不知道那种‘险恶用心’，庆幸自己傻傻的不理正好打击了大哥的嚣张气焰。
    “啥年代咧，咱一个农村人还给nia城里人找事呢！兄弟们和和气气的多好，非要搬出个陈年滥芝麻的规矩！嗯，真个是干的没蜡咧，二分钱零花咧！”父亲低下头，不以为然的说。
    “哎！人说咧三遍，我就说咋么怪的，人都在呢，提尿盆是个啥文明事嘛，非要当着么多人的面说呢！原来是这个样子！”我懊恼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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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我嘻嘻哈哈的回忆，父亲低下头，未可置否，眨眼又抬起头郑重的问：“满库是个啥表现？”
    “关满库的啥事呢？”看着父亲的样子，我惊讶的问。
    “你就说当时你哥说话的时候，满库在场的表现就行了！”父亲一本正经，执着的问。
    “满库没有啥特殊的表现，连我一样，该弄啥还弄啥呢，一点反应也没有！”嘴里回答着父亲的问题，我心里不免嘀咕：这是怎么了？
    听完我的话，父亲笑的前仰后合，夸张之极，虽然极力控制着，那样子也是我从小到大甚少见过的开心，他边笑边说：“我把你俩个傻娃子！一对棒槌么！你大伯哥是给你说家法呢！媳妇给婆子娘提尿盆，沃是早得很，早很很的下数！包说任个，就是爸这一辈人都稀少的很，那是老上年的讲究！你哥第一次问你婆子说是尿盆没提了叫你嫂子提去，那就是给你说话呢！你嫂子连你是一样的人，嫂子能提，为啥你不能提！当然，我估计他也不可能真想着叫你去提尿盆，他一个农村人，小门小户的，我看条件还不如咱屋！他有啥资格指挥你去履行老上年的讲究！无非就是想听你一句话：拿我去提去！人就是要你雾一句话，就是告诉你，进我家这个门就得遵守我家屋的规矩。咱还傻的不知道雾个下数！叫你大伯哥给白说咧！按道理说满库应该能知道他家屋人的用意，可是满库也是不明白，看来，你家是念书娃，一天到外头呆的多咧，再一个娃子娃也可能与屋人沟通的少，不知道也正常！……”父亲笑得眼睛都出来了，边擦眼睛，脚激动的不断在上跳着。
    看着兴奋不已的父亲，我的心‘磕腾’一下，对自己说：“看来，反常的事情还真是有它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庆幸自己不知道那种‘险恶用心’，庆幸自己傻傻的不理正好打击了大哥的嚣张气焰。
    “啥年代咧，咱一个农村人还给nia城里人找事呢！兄弟们和和气气的多好，非要搬出个陈年滥芝麻的规矩！嗯，真个是干的没蜡咧，二分钱零花咧！”父亲低下头，不以为然的说。
    “哎！人说咧三遍，我就说咋么怪的，人都在呢，提尿盆是个啥文明事嘛，非要当着么多人的面说呢！原来是这个样子！”我懊恼的说。
    “说三遍，说三遍有三遍的用意呢！头一遍是给你立规矩，你家伙是个白锤，啥都不知道，第二遍是提醒你，你家伙还是个不知道，不理！这才有咧第三遍，人第三遍是对满库说的，那话味可就重咧！意思明显的很：你媳妇不提了，我当着面就敢叫我媳妇提！你敢吗？那是对满库说的话，是迭气呢！”
    听到父亲的分析，我不断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婆婆第二遍厌恶的表情和第三遍时的恼怒，我刹那间明白，她不是嫌大哥说话不分场合，而是生气他在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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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啥呢？得是可说慧娟她婆家呢？”母亲笑呵呵的冲进房间，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缎被面儿，看到父亲点头，立马拉下脸，撇着嘴冲着我不悦的说：“嗯！再包提你婆家咧，咱这儿满芒上人都笑欢呢！做的那啥饭嘛！你公社哥家你嫂回来咧，给满芒上学说你家屋待客的样子呢，把我顺的么，顺的都不敢说个啥啥！……”母亲满脸的鄙夷，似乎我做了一件多少不光彩的事情。
    “妈！你咋一辈子都是人云亦云的些！她我嫂说，你也能说么，一地一个风俗，一地一个样子，有啥大惊小怪的嘛！你至于顺成么个样子！咱觉得咱这儿礼性大很，客待的好很，也许走到别的地方，咱还不如人呢！她谁爱说啥，叫她的说去，你自己把你的位置站好就行咧！别人家待客，已经已经，何况不是咱能控制的事情……”看到母亲那夸张的鄙夷，我忍不住打断的她话，一本正经的说。
    “就是的，你管傍人的沃事弄啥家！嘴到别人身上长着，她爱说啥叫她的说的去！说到有素质的人跟前，人笑欢的是她而不是nia兴平！她自己也说人待客有鸡，有鱼的！菜也实确很，一地一个做法，一人一个口味，她吃不习惯是她的自己的事情！人没说众口难调嘛！你何必在意沃些事情呢！”父亲盯着母亲，不满的说。
    “好好好！你家对，你家对！”母亲讪笑着，一脸的尴尬，眨眼间便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看，这是候家大嫂给咱慧娟行的情！被面不错！”
    父亲摸着母亲打开的被面儿，笑呵呵的说：“确实不错，nia候家也是有钱有面的人，人不做那些叫人过去攒眼的事！我记得你给nia娃行情的时候买的被面子也不错么！沃就对，沃就对！”
    突然间母亲的脸色变了：“这像是我给nia候家行情的被面子么！你看这几个字，这花形，还有这边子。”
    母亲的话如同一声炸雷，父亲“腾”一下子坐直了，瞪着眼睛问：“你看准了？”
    母亲一脸的无辜，肯定的说：“这我就能看错嘛，这是我买的，是我送的，当时买这个被面的时候，我跑遍街道，找的最好的买的，这个花形就合作社她姨哇一家子有！我咋可能看错嘛！你看这边子，当时稍微有些挂咧，是我家俩叠被面的时候不小心给挂了，我想叫人换一个，人还带没有！满街道就这个被面儿好，所以，就拿回来咧，收拾咧嘎，给候家送去咧。”
    父亲看着母亲言词凿凿的样子，咬牙切齿，两眼放射出憎恶，愤怒光芒，定定撑在那里，久久的，一动不动，突然一句：“看你咋西的！”每一个字恨不得活吞了一脸无辜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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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怪我的啥呢，怪我的啥呢！这是她候家做事太过分咧，就说人给你家送人情呢，那是街房邻居的情意么，我给你家娃买好个被面子，你咋就能在我家娃跟前原样给送来咧！这是个啥意思嘛！能行人有这么做事的吗？你哪怕换个被面，咱也不着气么，有她这么做事的吗？”母亲气愤难当，却压抑着吼。
    “换别的，没有你那么好的情，再去买，嫌花钱呢！给你原样送回来，礼当轻重上，没你说的啥！”父亲冷冷的，淡淡的，像在给邻居说话一样，只是那狰狞的面容无法抑制。
    “礼当轻重上是一样咧，可是情上一样吗？”母亲大声吼，听到她的吼声，我真想说：“你可真是自找没趣！”然而，生气，无奈，习惯的性的自知让我紧闭着自己的嘴。
    “包说咧！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自己舔着脸叫人揭脸皮去咧，怪谁呢！”突然间，父亲吼了，他几乎从椅子上蹦起，声音响彻整个楼房，愤怒的臂膀像日本武士的屠刀一样定格在半空。
    “咋么个是我自己舔着脸叫人揭脸皮去咧？”母亲急眼了，大声冲着父亲吼。
    “妈！爸！”生气，着急的我不得不出声制止：“今个屋来人咧！”
    “你说你是咋么个自己舔着脸叫人揭脸皮去咧，当年nia候家明确的说不收理，你是一而再，再二三的要给你送礼呢，候家就嫌麻烦，谁的礼都不收，你把人问咧，还要叫我再把人问嘎，回来，我给你说咧，你都不行，非要把礼当送给人去，就像是烧爪咧！……”父亲没有理会我的制止，挺起身子冲着母亲吼。
    “她家不收？她家不收，可接我的送的礼弄啥呢！……”听着母亲无理搅三分的话，我无奈的闭闭眼，心里盼望着大伯哥和侄子他们不要回家。
    “嗯！你羞先人呢！看人再不收你的礼当，你的脸看给垯垯搁家！还连么个说话呢？……”
    “爸，算咧，算咧！以后知道咧，咱就不么情长咧的！妈，你也少说一句，少说一句，看咱屋还有客呢！看人笑欢呵！”听清的事情的来由，我赶紧劝说。
    “算咧，就这个样子咧，咱就装个腼腆，就当啥都知不道，这事就连这么个过去咧！人还把你的好被面儿送回来咧，要是给你个不好的，你一样心里不自在！算咧，谁叫咱心长呢，爱上赶子巴结人呢！怨不着别人！”父亲放缓的声音，只是那难听的字眼让我难受极了，无法言说的愤怒，我理解父亲的愤恨和无奈。
    母亲张张嘴，被我的眼神制止。三个人坐房间，静静的，静静的，空气像凝结一样子，压抑极了。看着满脸肥肉的母亲，我闭上眼睛，心里寂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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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不敢，不敢！……”突然，院子里传来一片惊叫声。
    冲出房间的我只见小侄子手里握着铁叉，对准大侄子，叽叽歪歪，哭哭啼啼，骂骂咧咧，谁的劝说都不起不作用，战争一触即发。厨师站在临时搭建的灶台前停下炒菜，烧锅的，担水的，配菜的，人人紧张，却个个束手无策。
    大哥紧张的看着小儿子，焦急的哄着：“放下，放下，看把你哥眼睛戳了，铁叉害怕很！……”声音焦急中带着温柔，丝毫没有怨恨和愤怒，更没有上前夺下孩子手中铁叉的举动。
    “娃乖很，娃乖很，把叉放呵，把叉放呵。”满院子干活的人都在劝说。
    我看到小侄子的形像，再看看风清月淡的大哥，似乎感觉到了大哥那压抑的愤怒。赶紧跑上前，身后一片劝阻声：“不敢，不敢，操心蕞的把大的给戳了！没人能拾到跟前……”
    “冲儿，冲儿，娘给你说我娃乖！你把叉给娘，给娘！你乖很，看你婆给你发压岁钱呢，你赶紧去，赶紧去！听话，听话！”听到大家的劝阻，我放缓了脚步，试探着向小侄子跟前走。
    “他先打我！是他先打的我！不行，不行，我不行……”小侄子面红耳赤，满脸泪水，委屈的大吼，铁叉不断向大侄子脸上比划着，只是随着的我步步逼进，他向后退着，退着。瞅准机会，我抓住了铁叉，继续耐心的哄着孩子，终于小侄子松开了握铁叉的手。接过铁叉的我赶紧递给了上前的大哥，院子里一片唏嘘声。
    母亲及时拿来了压岁钱，两个孩子一人一百，终于换来了小侄子的笑声，只是我替两个侄子暗暗捏了一把汗。我不知道大哥回家后会怎么收拾这俩个‘不长脸’的儿子。
    丰盛的正餐开始了，母亲咋呼着，三遍五遍的邀请着本家来坐席。有限的邻居们笑呵呵的进门吃着流水席，一个个夸赞着厨师的手艺，母亲的慷慨。兴奋的母亲嘻嘻哈哈，叽叽喳喳，高声呼喊着，吆喝着，邀请着，根本看不到家里的冷清。看着欢天喜地的母亲，我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什么！为什么本该自觉而来的本家只有大伯家的二哥！我不明白自己年年回家，母亲总是要求提着礼品看望别人的人情都跑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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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叔，时间不早了，我家路远，拿我家慢慢给回走！冬天家天气短，我家走了，你这还要忙乎着给人还家俱呢！”大哥嬉笑着站起身，客气的说。
    在父亲和母亲热情的挽留下，一顿正餐后的醪糟鸡蛋汤上桌了，大哥惊讶的大喊：“哎，娘呀！这还给垯垯吃家，今个的菜炒的好的，都吃的饱饱的，咋还有汤呢！……”
    “哎，快坐呵，坐呵！这是咱这儿的讲究，你今个来要三顿饭呢！咱这醪糟汤你尝嘎，好的很！后头还有几个菜，一吃一喝再给回走！……”母亲满面红光，兴奋的展示着自己的‘礼性！’和周到。她拿起筷子不断向大哥的手里递，摁着他又坐在了餐桌前。
    “哎，姨姨姨，真的饱的很，不敢做了，不敢做了，做的多都剩呵了，正月家的……”大哥客气紧张拿着筷子，嬉笑着说：“哎！太讲究咧，太讲究咧！自己人么，弄这么多的菜弄啥家，炒的样样数数，哎……”
    “吃吃吃！这就是么事么，正月家就是个吃饭！包客气，包客气！满库，来来来，”父亲哈哈大笑，挥动着手，一本正经的劝说，自己坐在桌子边做陪。
    “我不吃了，实在吃不下去了！”满库笑笑，站在房门口，父亲一叫，反而向外退了几步。
    “满库，妈说吃去么，不吃弄啥！吃吃吃！慧娟，你来！”母亲退出前房，叫着我来到后面的房间：“你看我连你爸啥时到你家屋去看女？”她边问边翻出一件衣棉袄：“家，这是我冬天到集上卖的那棉袄，留了一件给满库，就准你回门我给女婿的衣裳！”看着母亲手里劣质的棉袄，我心里不舒服极了，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对待我和满库。
    “妈，咱屋咋这么多的苹果？”郁闷的我一转头看见墙角堆放着一大袋苹果，压下气愤，长舒一口气问。
    “哎，那你是婆家在你结婚那天给咱捎了一袋苹果！心空的，看给生亲戚拿东西呢么，都不拿好的，苹果倒是不小，全是滥的，……”
    “不可能！人好心好意给你捎袋苹果，不捎也能行么，至于嘛！真是的……”我回头瞥了母亲一眼，不悦的说。
    “看我是你妈，我还能哄你嘛，不信你打开看看，看得是我说谎呢，你爸把苹果看了嘎，也不舒服很！光上头的苹果大，底呵都是些蕞的，……”听到母亲的话，我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她尴尬的笑笑说：“结婚那天，你不是说你婆娘不嫌你旧衣裳，还问你要呢，我就把你从学校带回来你同学给你的旧衣裳，连你几个你舅给你旧衣裳，连你老早那不穿的，装了美美一大包，都给你婆娘捎回去了。嘿嘿嘿，咱也用不上，她要就给她！你翻着看，你翻着看……”母亲嬉笑着，似乎自己是富豪，有了一掷百金施舍穷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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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垯垯都是滥的！啥话从你嘴里出来，把别人的人情说的一分不值！这明显是搬来搬去碰伤的，那一天人多，小伙子毛手毛脚的乱撂呢，干吃枣还嫌核核大，……”我回头看着母亲的样子，心里不舒服极了。
    “沃话不说咧，不说咧，那你给妈说，叫我妈连你爸啥时到你家屋去看女去？”
    “算了吧，我连满库的假期快满了。满库刚接手唐山还想早去几天，好好干！……”
    “嗯，你这叫说的啥话嘛！我把女子给人咧，这还一次都没有去过，看这就能行嘛！再一个，结婚人按礼性回门咧，看我家不去回个礼就能行？看人笑话我家甘谷蛋呵！”
    “慧娟，赶紧的，时间不早了，咋还磨蹭呢！”突然满库推开门，焦急的说。
    “哎，满库，妈问你家，妈啥时到你家屋去看女去！”母亲一转脸，嬉笑着问。
    “啥时都能行！我想早一点回唐山，那边刚接手，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再一个人都给礼了，我连慧娟还得回请一呵。时间比较紧！……”
    “这娃说的这话！你家再紧，我家大人也得有自己的礼性。你……”母亲不悦的嬉笑着说。
    “妈，我不是沃意思，我意思是说咱有啥事提前，尽快办！”满库打断母亲的话，连忙解释。
    “妈，算了！……”听到母亲的要求，我极力阻挡着，真不想她与婆家人交往，更不想别人看懂她的心性。
    “算了啥？！”母亲不悦的回过头呵斥了我一声，转过脸笑呵呵的说：“满库，那是个这，明一天，后儿我连你爸到你家屋去看女，你回去给你妈说。这是咱这儿的讲究！你家回门，……”正说着，门口大哥的三轮车发出‘嗵嗵’的催促声。
    “哎，包急，家家家，满库，这就准妈给你回门的见面礼，你再嫌不好了，就给你哥穿了去！……”母亲着急的从后面的房间拿出棉袄，嬉笑着说。
    劣质的棉袄，农村人的衣物，我生怕满库看着窝心的痛，更不想他琢磨母亲的自作主张，空落人情。赶紧张口：“给我哥，给我哥！”
    “满扩，家家家，姨给你个棉袄，nia慧娟说满库不要，叫给你呢，姨说你穿，你穿！”母亲满面春风的招呼门口的大哥，手里拿着棉袄展示着：“这棉袄是姨冬天进的好货，专门留了一件，nia城里人嫌不好，咱农村人穿上洋货的很！姨说你穿，你穿！”
    大哥喜笑颜开的接过衣裳，兴奋的说：“这么好的衣裳！满库，你穿上么，这棉袄厚的，摸着软和的，我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说着脱掉自己那更为劣质，开线的棉袄，穿上新衣裳，嘴里不住的说：“好，好，好好好!啥都合适！满库，看这么好衣裳，你穿，你穿！”
    “不了，你穿，你穿！外头人基本都穿的是羽绒服，或者西服，没人穿棉袄！我一个冬天都没穿羽绒服，都穿的是西服。单位、商场都有暖气呢。”满库挥挥手说。
    “你穿你的，他城里人不要，咱农村人光拾残呢，这衣裳只要有！……”母亲帮忙拽平衣裳，满面春风。
    父亲更是哈哈大笑：“好好好！……”
    “爸，这是我手机，你拿上，万一到了寻不着路，你就打电话，我家接你连我妈！”看着满脸笑容的父母亲，再看看心满意足的大哥和侄子，我叹口气，心里说：“只要大家都高兴就好！”
    “哎，这手机咋用呢，我还不会！”父亲欣喜中带着担忧，他急急的拉着我问。教会父亲，我们再次坐上那露天的三轮车返程。
    寒风呼呼，县城不远处，一辆小轿车里小姨探出头，挥动着手，停下车，表妹，表弟在小姨的交待声中问候了满库兄弟，一阵热闹的寒暄。
    “快，快，快给娃压岁钱！”我低声提醒满库。满库愣愣的看看我，手在胸口摸着，却迟迟不见行动。
    “一百，一百，给娃一人一百！”我赶紧说出数目。
    “不用了，不用了！都这么大的人咧，给啥呢，不给！”小姨豆豆满脸笑容，接过满库给的钱：“快，谢谢你哥，看你哥哥连你姐好的，挣钱咧，大方的，一人一百！”
    寒暄完毕，小姨的轿车轻轻飘出几十米之外，大哥的三轮车却像满负的牛车‘哼哧’着，不见动静。
    “慧娟，才个是你姨？亲姨吗？这么有钱的！”三轮车声中夹杂着大哥惊讶的问话声：“我看你给娃压岁钱一呵给了一百！”满库不解的看着我，一声不吭。
    “奥，才个是我蕞姨，我妈为大，刚见的我姨为六！”我大声向大哥说完，低声对满库说：“我结婚前一天盘头，洗澡的钱都是咱姨给出的，我不想欠人人情！我蕞姨虽然有钱，但总是个农村人。再一个，咱妈连人只是养姊妹，我姨夫有钱看不起我姨的这些姊姊妹妹，所以，我不想让人过去念叨，多给些，咱连这些人毕竟打交道少！”
    “没事，没事！给了就给了，我只是不知道要给人多钱，也不知道关系远近！身上就二百元整钱，还好，没露白！……”满库笑笑一本正经的说。
    “你蕞姨这么有钱的，都有小轿车了！你姨夫弄啥着呢？”寒风中大哥开着车，扯着嗓子问。
    “我姨夫是县城银行的信贷主任！人到县城买的三室二厅的房子，……”
    三轮车一路狂奔，孩子们冻的缩着头，弯着腰躲在车箱里，寒风依然像刀子一样削过人的肌肤。冬日的夕阳像秋后的蚂蚱没见蹦跶就已经躲进了西山。天色急剧暗淡了下来，四处飘来浓烈的烧炕味道，烟雾缭绕，脚下的路似乎变得越来越颠簸。满库不断的叮嘱着大哥减速慢行，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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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了家门口，两个侄子像快乐的小鸟一样，跳下车，飞奔进门，扬着手里的百元大钞，高声喊：“爷，婆，武功我婆给我一人一百，一百！……”车声，孩子们兴奋的呼喊声惊动了全家上下，公婆，嫂子走出房间，个个脸上洋溢的欣喜的笑容。
    “我武功婆还给咧我爸一个新棉袄！”孩子们边跑边说，钱送到了嫂子手里。
    “哎，你婆不当的，看给你家这么多钱！……”嫂子接过孩子们手上的二百元，笑呵呵问：“慧娟，你家才回来咧，汤都烧好了，就等你家回来吃饭呢！……”
    “哎，还给垯垯吃呢！武功咱姨专门叫的厨师待客呢！进门就是饭，临走家又是菜，又是汤的，吃的人都到喉咙眼了！”大哥打着饱嗝，走下车，满脸笑容的说：“武功的饭菜就是比咱这帮做好！一样的东西单另的味道，真正的色、香、味俱全……”
    “哎，你姨今个还专门叫的厨师？太讲究咧，太讲究咧，自家人么，随便弄着一吃就对咧么，再说咧你姨也会做饭，每回满库回来总说你姨炒的菜好很，还叫厨师弄啥！不嫌花钱，……”婆婆笑呵呵的招呼：“慧娟，坐，坐，妈坐到炕上，今个冷很！”
    “奥，我把包放呵！”进门的我边回答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推开门，那一堆自己扫好的垃圾还在原处。前院传来满库兄弟俩兴奋的讲述声，孩子们争抢的插话声，我从前后院到处寻找笤帚，簸箕，收拾自己的房间。心里好生奇怪大哥这么能沉的住气。
    “慧娟，你寻啥呢？”嫂子厨房里忙碌着，探出身子笑嘻嘻的问。
    “姐，我寻笤帚连簸箕呢。咱簸箕连笤帚到垯垯收拾着，我寻了两天了都没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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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这儿有呢，满屋就这么一个滥簸箕，脏的很……”说着嫂子从犄角旮旯找出一个生锈，破烂的簸箕，递了过来：“你想弄啥？来我弄！……”
    “不用了姐，我去扫我的房子垃圾。”接过簸箕，自觉快速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叫你姐给你扫，叫你姐给你扫！”婆婆走出前房，着急的高声大喊：“看把娃的衣裳弄脏了！”
    “我自己扫，自己扫！”看着眼前的热情，我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经纬分明的强烈感觉总被一种表面的热情打乱。
    突然，前院传来两个侄子打闹的声音，婆婆急了，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小侄儿，焦急的说：“不敢，不敢，可不敢拿这东西打你哥！”
    “这俩个我儿，到武功他婆哇就拿家伙打锤呢！特别是这蕞伙，拿个钢钗，对着他哥，谁都说不下！人还不敢到跟前去，害怕那个着急了，真戳老大一呵！还是爱他娘娘，他娘娘去咧，才把钗给哄下来咧！嗯，我儿些！一时都不安宁，看走个亲戚都打锤呢！”大哥满脸笑容，风清月淡的说。
    “沃可怕啥呢！蕞娃家不打锤还叫你弟兄俩个打锤家！哎！慧娟，你还包说，这弟兄俩个从蕞长到大，还没打过锤，闹过棒！俩个人关系好很！芒上谁不夸些！……”婆婆满脸笑容，丝毫没有生气尴尬的样子。
    一家人围着我絮叨着满库与大哥的乖巧和团结，似乎那哥俩是全世界兄弟的典范：情深意重，兄谦弟恭。看着啼哭，争辩的两个侄子，我心里笑笑，不仅问自己：真是那样吗？然而，面对一家人对两个孩子打架问题的处理方式，我心里却震惊极了。看着满库小孩子一样的率性，我不知暴虐教育与无为教育哪个更好！只知道自己羡慕满库的无忧无虑，却也讨厌他的无知少识。
    公公小声在婆婆耳边嘀咕着什么，只见婆婆一脸的不悦，推开公公，大声的嚷：“不去，谁家都不看！我家媳妇是大学生，城里人，看不上他家给的那俩个歪瓜咧枣，给他家请安，还嫌低嗒很！”
    听到婆婆的话，我知道那只是高姿态的在告诉我：她们家的外界关系紧张，并不是口头宣扬的那样，更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情！然而，对于婆婆的处事风格却也欣赏：拉不近的人就算了，勉强得来的也只是面合心不合！站在婆婆家，慢慢的我越来越明白父亲的理论：不要光听说，一定要看做！
    约定“看女”的日子到了。父亲和母亲站在北线路打来电话。婆婆派大哥开着三轮车下大坡去接我的父母。然而路走叉了，电话一遍遍的响，我和满库站在家，心急如焚，电话勾通无法说清。焦急的我走出家门，却弄不清父母走的是哪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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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村口大坡寒风凛冽，极目眺望的我依然看不见父母的身影。满库不断替我搓着手，哈着气：“贺儿，不行，咱站到门口走，这儿太冷了。咱哥接去了，估计还得一程。你本来就病着呢，操心再重上了。”
    “慧娟！”刚站在房檐下，便听见母亲的扭捏的呼唤声，一回头，只见父亲围着昔日满库送我的毛围脖，母亲围着大纱巾，都穿着楼房盖起那年买的昵子大衣，脚上的皮鞋擦的光亮照人，他们手里提着盘背着包，正向我们走来。
    母亲撇着嘴，扭动着腰肢，四下打量破房滥瓦，，嘴角不时翘起，皱着眉头，一脸的鄙视，不时向父亲数落着村子的贫穷，父亲暗暗低声呵斥着，却不起一分钱的作用。着急的我赶紧跑上前，拉着母亲：“妈，你连我爸来咧！我哥接你去咧，咋总接不着呢？”
    “来咧，来咧，你哥还接去咧？哎，不用，不用，刚坐咧么长时间的车，下车走嘎也对着呢！”父亲和母亲俩个都热情的回答着，姿态恢复了正常。
    公婆闻声，赶忙从屋里出来迎接，大家一好阵热闹，亲切的寒暄。父亲和母亲被公婆热情的招待在前房的热炕上。母亲环视着墙图四壁的土房，公婆脸上露出卑微的笑容：“哎，过去那土房子，没有你家楼房好！”
    “哎，一样，一样！有个啥嘛！”母亲嬉嘻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着呢，好着呢，这放过去，还是那好的很的大房，你看些，二檐子大房，屋这么多娃呢，刨掀的不错，不错！”父亲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的公公满脸笑容。
    “就是的，这房放到过去，真不的不敢嫌，放任个那就是没法说了！……”公婆异口同声。
    正说着，大哥的车回家了，他一脸的不好意思，连声解释，父亲大度的笑笑：“哎！没接到就没接到！难受啥呢，冬天家，走两步路也对着呢！光你这车一开，叔连你姨都领情不尽，领情不尽！”
    厨师正在后院厨房紧张有序的准备着饭食，前院不时发出阵阵愉快的笑声。我站在一边，陪着母亲，只听见她一本正经的拉着婆婆的手说：“亲家母，我家那边特别注重头一年，特别是看忙口，忙罢，……”
    “哎，亲家，你放心，放心！慧娟给我说咧，……”婆婆一脸的肯定。
    “看你说的！沃事还要你叮咛呢嘛！到时候她自然就去咧，保证按你家那边的讲究，办的体体面面的！”公公一脸的惊讶，似乎母亲多次一说。
    “我害怕你到时候可说知不道，给我家不来！……”母亲嬉笑着却一本正经。
    “好好好！亲家知道了，不会的，不会的！么个事么，大家都一样，咋可能不来嘛，嗯，嗯，嗯！”我和父亲不约而同的背地里拽了一下母亲，只是父亲的动作掩饰在了朗声的大笑中。
    “我看慧娟身体素质不好，结婚几天，就打了两天吊瓶。娃不当的……”婆婆看看我向母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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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娟身体不好？不可能，好着呢，好着呢！”母亲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像陌生人或者卖主，生怕别人挑出毛病似的。
    公婆吃惊的看看我，再看看母亲：“今个天冷，咱这边风头高，你不当的，怕冻着咧！”
    “不冷，不冷，她爸穿的皮袄套合衫，我穿的我的昵子大衣，还有今年新做的棉袄，暖和很！脚上都是棉皮鞋，一走路还热很！……”母亲拉过的自己的昵子大衣，向婆婆显摆：“五嫂，你包看这衣裳没棉袄厚，其实比棉袄暖和多了，这是那一年，她爸给一屋都卖了一件昵子大衣，慧娟那一件大衣也是那时间买的……”
    婆婆用手摸着母亲昵子大衣的毛领，羡慕的说：“哎，你看好的！这领子怕都值俩个钱！你姨你新式很，年轻还能穿，也舍得穿!……”
    说话间，汤汤面上桌了，母亲处处都带着显摆和挑刺，完全一个喧宾夺主的贵宾，没有父亲的随和。婆婆显得低三下四，处处巴结着母亲。站在人前，着急的我只盼着赶紧吃完饭让母亲快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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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结束，母亲去后院上完厕所，一步三扭的向前院走着，婆婆热情的迎出前房，远远的便高声招呼：“走，赶紧的，坐到前头炕上走！外头冷的。”
    “不坐咧，不坐咧！”母亲挤出虚伪的笑容，摆摆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一看就懂。站在院子的我，看在眼里急在心，真恨自己有这样丢人的母亲。
    “走些，走些，咱院子冷的，炕我烧的热突突的！……”不明真像的婆婆，热情的走上前，拉住母亲的手，向前房邀请。
    母亲板起脸，狠狠摔开婆婆的手，呲牙咧嘴的吼：“去！……”婆婆愣在了原地。
    “妈！”着急的我赶紧出声，在母亲回头的瞬间恨恨的瞪了一眼。
    “不去，不去，我说了我不去，非要叫人呢！”母亲阴冷，霸道的脸上依然怒气冲冲，掀开门帘直径坐上了我的床铺。
    “我妈就是想看看我的房子，妈，你先忙去，我妈这儿有我呢，你就不操心咧！”尴尬的我压住内心的恼怒，不得不笑着对婆婆说。
    婆婆尴尬的笑笑，悻悻的说：“好好好！你妈愿意到你房子看嘎，就看嘎，你去陪你妈说说话，说说话，拿我给咱操心看nia厨子还要啥呢！”
    “来，慧娟，妈说坐上来！”母亲冲着进门的我笑呵呵的说着，便伸出手，拉我上床。
    “妈，你这是准备弄啥？！有你这么连人相处的吗？nia老婆好心好意的叫你坐到她的热炕上呢，你不去就不去，给人说明你想到我的房子看嘎也行么，有你这么当场给人一下不了台的！这事要反过来，你咋想？”恼怒的我压低声音，极力保持着正常的语速，却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在抖索，胸口堵的难受极了。
    “谁叫她叫我呢！谁惜钱坐她的炕嘛！又骚，又臭！还有跳蚤！”母亲嬉笑着，一脸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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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间，我只觉得无语极了，一种骟耳光的冲动在体内乍然升起，理智压抑着压抑着，不断劝自己说：“她这样是丢人，你那样更是丢人！高高兴兴的来，顺顺当当的走，让她明白这个道理才是你最大的成功！”
    “妈，你这是到谁家屋来咧？老婆如果不理你，你就高在咧？么大年龄咧分不清？！”长舒一口气，我小声郑重的说。
    “我到我女家来咧！我来看我女来咧，管她的啥事嘛！”母亲笑呵呵的，一脸的无所谓。
    “妈，这个屋有我的啥呢？是我能指挥动谁？人要不是看我的面子，谁招待你这样的人弄啥呢！”浑身抖索的我真觉得自己在跟疯子讲道理。
    “这屋咋可没你个啥啥？她八抬大轿把你从咱屋迎来咧，穷屁滥花的，还……”听着母亲的话，我知道自己再说也没有用，再说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言语，更能引起婆家人的侧目。
    “妈，床热着没，你嫌冷了，把电褥子打开！”不得已的我压下怒火，改换话题，免得自己控制不住，更怕引起外人的注意。
    “热着呢，新被儿新棉花的，暖和很！妈说上来，上来，咱娘母俩个坐到这儿说说话。”母亲再一次伸出手。
    “妈，你先坐，困了就睡嘎，我操心给人帮个忙！”看着让人头痛的母亲，我找了借口赶紧离开。
    正餐开始了，母亲不断的评价厨师的手艺：这个菜咸了，那个菜淡了，这个色重了，那个没搭配好！字字句句就像自己是一个身有百艺的全能手，父亲和我不断打圆场，嘻嘻哈哈，似乎气氛还可以，只是我的脸火啦啦的烧，像滴血一样的难受。
    好不容易一顿饭结束了，突然，母亲气极败坏的吼：“嗨！那是给……”顺着母亲的吼声，只见婆婆几乎将盘里的核桃枣和花生给两个侄子吃光了。
    父亲赶紧拽拽母亲，笑笑说：“哎！五嫂，nia怕有讲究呢！要不咋急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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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父亲的话，母亲回过味，放缓了语气说：“哎！五嫂，沃是给慧娟吃的！有下数，样样都有数儿呢，不是随便拿的！我要早知道，就额外多拿些给娃娃伙们吃咧！我家哇说吃了这些，到时候咱头月抱孙子呢！是娃子娃！……”
    父亲哈哈大笑，夸张的眨眨眼说：“看！五嫂，就是有讲究呢，我一看沃架式，急咧，肯定是有说头呢！一辈子总爱小子娃！不了咋急咧！”说完，转过头，和颜悦色对母亲说：“哎，看你些，你既然知道下数，老早就给五嫂说呢么！出的雾一声，嗯！已经，已经了！……”
    “哎！哎！哎!看你咋不早说呢！不早说呢，看我就顺手都给冲儿包着吃咧！嗯，不怪她姨，不怪她姨，怪我，怪我！嗯！我也爱小子，不爱女子！看这可咋弄家！咋弄家！”婆婆一脸的后悔。
    母亲余怒未消，不悦的说：“你掌给你孙子都吃咧，掌还能咋弄去！论起，生女子，生小子都是你家娃，我也操的闲心！”父亲坐在一旁，不断的“哼”着，希望打断或者提醒母亲，然而依然没有起到半分钱的作用。
    公公急了，冲婆婆说：“不行了，你到外头商店给慧娟买上些一吃，也就对咧！”
    “沃能一样嘛！那是娘家带的东西，咱自己买就能一样吗？你姨，你说那样子行不行！我想叫慧娟给咱添个小子娃呢，看你高兴，我也高兴，咱大家都高兴！”婆婆心有戚戚，懊恼不已。
    “你说呢？……”母亲悻悻的说。
    “哎！算咧，沃都是陈年老讲究！你讲究了就有咧，不讲究了也就没有咧！何必把沃事放到心上！生儿生女要是么简单的事些，人都吃咧，咋也没见都是小子！算咧，算咧，包给心上去，包给心上去！”父亲打断母亲的话，安慰公婆。
    “不在沃，不在沃！妈，你包管咧，她该生娃子，生不了女子，该生女子生不了娃子！我爸说对着呢！你再包难受咧。”满库看着六神无主的婆婆斩钉截铁的说。
    “哎，算咧，已经已经了，亲家叫你收礼当呢，你就收礼当去！”公公看着柜子边的婆婆说。
    婆婆拿起炫白超大的馒头放进自己家的筛子，炕上的母亲又是一声惊呼：“哎！……”
    婆婆愣了，站在柜边，不解的看看母亲，父亲看了母亲一眼，不悦的面容刹那间变成了笑容：“咋？可咋咧？”
    “嘿嘿嘿，八个实心馒头，八个空心馒头，两家各占一半，五嫂全部收走了实心馒头，空心馒头留给咱，不合适！这是讲究！”
    收礼品，婆婆只捡好的，实惠的向自己家收，却不知道每一样东西都有约定俗成的讲究。母亲一惊一乍的呼喊，让人不舒服极了。父亲不得不要求母亲下炕和婆婆一块收拾东西，有事俩个人慢慢商量。
    父亲和母亲要回了，公公跳下炕，向后院边走边说：“叫满扩拿车把你送嘎！”
    婆婆站在二门大喊：“满扩，发车，发车把你姨送嘎！”
    “车漏水呢！”后院传来大哥的回话声。
    公公和婆婆都去看车了，父亲和母亲嬉笑着，不约而同的说：“不用咧，不用咧，走走看看也对着呢！”
    站在头门口，公婆一家再也没有人出来相送。父亲和母亲嬉笑着，四下打量着村子的环境，谈论塬上人的风情，似乎一点别扭也没有感觉到。看着那扇陌生的门，我只觉得一股寒流正向外冲，心里别扭极了，催促满库和自己热情的送走父母，免得尴尬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明显！街道的尽头，我回过身，远远看看婆婆的家门，依然未有半个人影。我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的心里难受极了。有心怨公婆，那是母亲自己惹的祸，有心恨父母，再怎么说表面上的礼节，公婆他们应该有！看看身边的满库，满脸嬉笑和尊重，我不知道他是明白装糊涂还是天生暮种！夹在中间的我，不想再提说那恼人的事情，闭闭眼，收收心，自尊只当偿还母亲欺人的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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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蜿蜒逶迤的坡路上，寺庙，农家，窑洞，河流，天然沟壑，在黄土地与碧绿的麦苗陪衬下显得是那么的美。满库热情洋溢的向父母介绍着这里的不一样的风土人情，父亲和母亲一路说说笑笑，开开心心，我心中的郁闷也渐渐化去。
    北线路到了，突然一种骨肉分离的苦楚升腾着，升腾着，喉咙里像卡着鱼刺，吞吐不易，想哭的冲动不时袭击着我的心灵。父亲和母亲一脸的笑容，眼睛不断盯着来车的方向，丝毫看不出半点难受。“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的神精。昏昏噩噩，迷迷糊糊，不觉中，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兴平人！
    满库坚持替父母买好车票，送他们上车，看着那飞奔而去的长途汽车，我的心似乎也跟着走了。站在路口，呆呆的，呆呆的目送着父母，心里充满了酸涩与不舍。我不明白，为什么人长大了要结婚，为什么不能永远和自己的父母呆到老！我更不明白，常常感觉陌生与失望的父母却在那一刻特别能牵动我的神经，让我无法自处。
    “走远咧，咱爸连咱妈走远咧！”满库拽拽我，笑笑说：“吃甘蔗不？”
    听到满库的话，看着他那开心的笑容，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了，为什么为了这个男人而放弃了自己的父母。然而，理智却不断的提醒：“你已经结婚了！眼前的男人是你的丈夫！是要和你牵手一生的战友！”
    “奥，走远咧！”回过神的我失望的笑笑。
    满库执着的买一杆超长的甘蔗，割掉最好的一段，啃掉皮，塞到我的手里，自己却一口都不肯吃。他笑嘻嘻的扛着剩余的甘蔗：“看，这甘蔗又长又好，你吃一截连没吃一样，比咱平时买的甘蔗还长！回去给娃们一吃，我就说是你给娃买的，咋样，咱这人会办事吧，娃们本来也都爱你！”
    “没必要，你买的就你买的，何必要说假话呢。”啃着甘蔗，我笑笑不以为然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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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买的就是你买的，咱们还分那么清干嘛！耍仁的事留你就行了，我用不着！……”一路牵着手，说说笑笑返回到村子。
    “嗨！可买沃弄啥家！嗯！就说……”婆婆和公公正坐在对门的人群中，远远看见我和满库，“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喊，一脸的生气。公公一把拽住婆婆坐回到板凳上，婆婆再没有吭声。
    “妈，这是慧娟给几个娃买的甘蔗！娃娃伙们没走吧？”满库笑嘻嘻的似乎一点儿没有看到婆婆的生气。
    “没走，没走！哎！看我慧娟好不好，送个她妈，到街道上就知道给几个娃买些甘蔗回来！嗯，总说娃娃们都爱他妗妗，他娘娘呢！他妗妗，他娘娘就是好！”婆婆一脸的笑容，指着对门的屋子说：“到呢，娃娃伙们都到呢！”
    “哎！nia他妗妗，他娘娘挣钱呢，有钱啥都好当！”
    “嗯！再包说挣钱呢，还是nia娃舍得，要放那舍不得的，你还咋？”
    “哎！沃使唤媳妇看儿呢，nia满库孝顺了，他媳妇敢不孝顺！”
    “……”
    人群里叽叽喳喳，嘻嘻哈哈，那些褒贬不一的议论我没有半点的感觉，只觉得那扇门于我来说冷的厉害！我的父母走了，走的灰头涂脸，而我却不得不没脸没皮的走进那扇门，那个家。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收拾着要走的行李，院子里传来孩子们欣喜的欢呼声，婆婆不断吆喝着平息着孩子们的分争。
    “慧娟，你有钱么？火车票人捎回来咧，我要给人钱，我身上没钱咧！”满库突然走进房间，焦急的问。我愣愣的看看满库，一句话也不想说。
    “问你话呢，你咋不念喘呢？到底有钱没有！”心急的满库语速急切。
    “咋？咋？！”门口的婆婆定定的看着我，一脸的期待。
    看着眼前的那对母子，我真想开口问：“结婚通共花了五千元，年前寄了四千五，回家拿了六千二，十个拜把兄弟一人一百，一共一千元的贺礼，钱都在你身上，钱呢？”然而，碍于婆婆的那张脸，我只是看看满库，依然没有吭声。
    “赶紧的，这人些！人还等着呢！”满库再一次督促。我知道他的钱肯定被婆婆掏腾一空，看看那张期盼的脸，想想年前那虚伪的举动：“不要你家的钱，这结婚的事是我家当老的义务！”，我的心里阵阵悲戚，不仅问自己：难道天下的 父母都是这个样子！眼看儿女难死，也要把钱哄骗到自己手里。
    气愤的我无奈的问：“你么多的钱，钱呢？你没算算我身上有多钱？……”
    “满库，那车票得多钱？拿妈给你取去！”我的话未完，婆婆慌了，赶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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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奥，奥！没有就算咧，没有就算咧！我想办法，我想办法！三百块钱。……”满库恍然大悟，婆婆立马就去了前面的房子。
    “李满库，你的钱呢？都给咱妈咧？这个样子，咱到蓉城立马就要开始第一个月的房贷咧，还包说咱俩个人的生活问题！……”婆婆走了，我忍不住生气的问。
    “花咧！奥！你包管，你包管，有我呢，有我呢！……”满库一脸的不耐烦，却一副大男人的样子。
    “有你？立马就没钱交房贷咧，还得把嘴缝上包吃！有你？有你，你立马抢银行家？……”站在这样的家庭，听到满库的言语，我的怒火不由得阵阵上拱。
    “包说咧，包说咧，操心我妈来咧，我妈来咧！”满库不断的做揖打恭，阻止张口。
    “来了，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难道咱妈光会收钱，不管儿女的死活咧？订婚，结婚，买房，一分钱不管，还要倒吸出钱来，咱哥攒了八千块钱，你上大学借的账还给你攒着，谁给你帮半分钱的忙！……”
    婆婆的脚步声一点点临近，满库急了，低声呵斥：“包说咧，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你包管咧！没事，没事！……”
    “啥没事？”婆婆一脸的平静
    “慧娟说，行李多了，咋办呢，我说没事，有我呢！”满库笑笑，示意我赶快开口证实他的说法。
    我强挤出笑容说：“就是的，我想多带一床被子，满库不愿意，总说放到屋里没事，没事！放到屋里，我家房子下来了，我床上立马就没有铺的盖的！现在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是我们俩上学时学校发的，六七年咧，而且薄、小！……”
    “不急，不急！将来谁再到你哇去，叫他家给你捎！不背了罢，不背了罢！家，给你三百元，看够不够？”婆婆一脸的无所谓，看着满库满脸的支持。
    “够，够够够！就是的！”满库嗤嗤的笑着，得意的看看我，似乎在向我炫耀婆婆对他的爱护。
    “妈，满库都这么大的人咧，自己的事情自己顺路都不做，等别人背不太合适！……”我瞪了满库一眼，耐心的向婆婆说。
    “沃可怕啥呢！沃可怕啥呢！满库消薄的，垯垯有个劲嘛！看你二姐夫他再去满库哇做活呵，叫他给你家背，你二姐夫长的又高又胖，谆是劲！叫他背，叫他背！他一回背上一个，看你的沃被儿还能背几回！”婆婆迫不急待的打断的我话，义正言辞的说。
    “就是的，把被儿放到屋，看谁还偷你的家！”满库跟着起哄。
    “你自己的被儿自己都嫌重，不想背，别人就不嫌重咧！”看着懒病丛生的满库，我心里一万个不痛快。
    “嗯！”婆婆拉长了声音，不悦的说：“你哥一年秋夏两忙都回来呢，叫他背嘎可怕啥呢！咋能是别人嘛！”
    看着这一对你呼我应的母子，我真感觉到了自己是一个外人！结婚的点点滴滴重新影印在我的心头。我清楚知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忍让是个人修养，忍让受到双重挤压时，特别是在对方明显错误的环境下，它总会有爆发的一天！如何解决这样的困境，不让错误的思想左右自己的家庭，我知道唯一的办法是说服婆婆认识自立的重要性。
    “妈，你看，我家那边当下就没有被儿，自己顺路不背，叫我二姐夫背，这事真的不合适！我妈陪的被儿多，我俩个回来了能带几个是几个！至于二姐夫顺路能捎了更好！毕竟已经有家了，后面来人了，就有被儿盖了！这样，我二姐夫心里也不会有怨言，毕竟人是帮忙呢，咱怎么能全指望人么远的路给咱背东西呢！你那样做事，你让二姐夫心里怎么想？这爱儿也太明显了！再说了，这么多的东西，牛年马月能背完嘛！新房下来了，立马就得有大褥子，那时候我可到垯垯找嘛！别说我一天上班没时间，就是不上班，我也不会缝被子，到时候，我俩个得装老虎！……”






    各们文友抱歉，这俩天省作协开会，更新不及时，请多多包涵！
    “当下咋能没被儿呢！那你一天盖的啥？嗯！叫他你二姐夫背，照他一天跟李满库挣钱呢，叫他背个被儿还咋？你tiang弄你的，你二姐夫人好很！心又细，又敬心，长得高高大大，有的是力气！满库你看消薄的，垯垯有个力气嘛！……”婆婆一句句反驳着。
    “就是的！不管谁去给咱捎上就行咧！你要么些被儿了弄啥呢，放到屋看谁还把你被儿给吃咧！……”满库步步紧逼。
    生气的我不得不压低声音，一字一板的冲着满说：“李满库，等搬家了，没有被儿盖，你到时想办法！我现在说了，你不听，总拿自己当蕞娃看呢，到时候看谁着急！我现在不管了，到时候你给我有东西用就行！”
    满库看看我冷凝的脸庞，眨眨眼，立马笑嘻嘻的说：“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我背，我背！”转头对婆婆说：“哎！到时候省得没被儿盖，我又挨骂家！指咱屋再捎被儿，牛年马月的事咧！……”
    “就是的！看将来再有个娃，我家再去了，没被儿盖可咋办家！背上，背上，能背几个是几个！……”婆婆变的比满库还要快。娘俩积极的寻找各种捆绑被子的袋子，包袱，为明天的出行而准备。
    看着那对紧密配合的母子，我不明白，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什么非要逼的人冷脸相对！你的尊重与忍让，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懂！然而，婆婆与满库捆绑被褥的认真，让我内心的怒火一点点消化着，转念间觉得，他们比自己的父母还是进步不少！虽然同样的固执，霸道，可是他们却懂得让步！懂得为自己的错误寻找台阶，不会释放更加强烈的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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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都包说咧，去叫医生，叫医生挂吊瓶。”
    “那打啥针呢，拿哥给你叫人去！你说打啥针，我顺便叫人把药配好。”大哥站在门口问满库。
    “就打上次的针，他能知道！”脚忙手乱的满库紧声一句。
    “啥药名子嘛，你说了，我也好给人说，你还指望沃医生给你把药名记住！万一药拿错了，耽搁时间不说，人还要受出罪来！”大哥站在门口问。
    “我去，我去！”满库急放下我，挪开盆子，急呼呼的向外冲。
    婆婆后面喊着：“叫你哥连你一垯垯去，你任个都不知道路咧！满扩你去连娃去！”回过头，冲着床上的我问：“这会儿好点了吗？”我点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走，走走走，都给出走！叫你娘娘睡嘎！”婆婆转身向外走了，四处呕吐的脏东西，依然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我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对门春平的笑容：“你包笑，等你结婚了，你就知道，到了人nia屋，你就是大人，没有人会这么关心你！表面对你好就不错咧。”
    迷糊中我被满库弄醒，头就像是钻在水里，什么也听不清，只听见一片喳喳喳的说话声，针刺的疼痛过后，我又迷糊着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窗外嫂子大声问：“妈，今晚做啥饭？”
    “做汤汤面，汤汤满库爱吃！把汤熬到嘎，叫满库多吃些，这俩天成天跑来跑去的，屋也忙忙乱乱的，满库也没吃好饭，就做汤汤面，汤汤面！”院子静了下来，眨眼间我又迷糊了过去。
    “贺，贺，起来吃饭咧，起来吃饭咧！”耳边传来满库大咧咧的呼喊声，随之便是那粗鲁的摇动。
    虚脱的我好不容易恢复意识，看着一脸嬉笑的满库站在床边，丝毫没有为吃饭做任何准备，怒火一下涌过心头，冷冷的说：“这个样子，我咋吃饭？我不饿，你家吃去！”
    “沃可怕啥呢！爬到床边，放个展布，慢慢吃！打吊瓶呢，照还咋么个家？吃吃吃！妈说吃，不吃可弄啥家！汤汤面，香的很！”进门的婆婆满脸笑容，端着碗站在房间笑呵呵说。
    “吃吃吃，看咱妈都给你把饭端来咧，看你伟大的！还不赶紧吃……”满库站在床边像邻家的二叔。
    看着那对站着的母子，再看着碗里的汤汤面，无法起身的我，心里真是憋屈。心里却知道：忍着吃两口，明天就会走，到了自己的空间，满库就不会是那个样子！我一只手撑着，努力的想从被窝里爬出来，手动了那种针刺的感觉真是疼痛，针管回血了红艳艳的，惊心触目。无论怎么努力，浑身虚脱的我依然无法起身。
    “满库，你能不能帮我一下！”看着一旁边看热闹的满库，愤怒的我压低声音冷冷的说。
    “赶紧的，赶紧的，你把慧娟扶嘎么！平时么有眼力界的人，今个这是咋咧！”婆婆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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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没事，她自己能起来，起个床么，自己还爬不起来！……”满库站在原地，依然笑嘻嘻的说。
    听到那没心没肺的话，我气极了，心凉了，真不明白自己来到这个家是为了谁！忍着痛，用带针的手支撑到床上，努力的把自己从床上撑起。血再回，手再痛，浑身再无力，它们都抵不过我的心痛！
    “赶紧的，赶紧的！把慧娟扶嘎，看出血咧，出血咧！”高升的鲜血让婆婆失声。
    满库出手了，我心凉了，坐好身子，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赶紧的，看拿啥东西垫嘎，一坐起来，压差不够，回血正常很，我一吃完就躺呵，快点！”
    满库看着高升的鲜血，焦急的四下打量，寻找着垫碗的东西，房间空空如野，着急的他慌忙向外跑。血液继续在升高，疼痛再加剧，端碗而站的婆婆放下碗，大喊：“赶紧的，看给慧娟拿个展布，把碗垫嘎！”
    跑进房间的满库手里拿着展布，婆婆端上碗，急急忙忙，慌慌张张，汤撒了，婆婆手烫了，满库的衣服弄脏了，娘俩惊慌失措，脚忙手乱。我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那拙脚笨手的母子俩，手臂的疼痛我知道自己再忍也是白受！正打算重新躺下去，能吃就吃，不能吃就算了。
    “哎！吃饭家，吃饭家，咋可睡呢！起来，起来！”擦干净碗的满库大喊。
    看着满库，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把两只手展开：崭新的被褥，回升鲜血的针管，无处摆放的热汤碗。满库愣到了那里，不知所措。
    “沃可怕啥呢！左手把饭端上，就拿右手吃饭！拿右手吃饭！”婆婆却不以为然的说。
    满库真的依照婆婆的说法把饭给递到我挂吊针的左手上。抬高左手，压差更小，血液更得升高，更别针在血管里一动便疼。
    “吃吃吃！掌赶紧吃！”婆婆说，满库催。
    看着这对没心没肺的母子，我的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忍着疼，抬起胳膊，血液升到针管多一半的位置，滚针的疼痛咬牙忍着。我原以为自己的让步，血液的再次增升一定会提醒那对粗糙的母子，可我错了，“婆婆不是妈！”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吃，吃吃吃，掌赶紧吃！饭好的，满库就爱吃咱屋的汤汤面！……”
    生气的我，再也不想把自己的安乐交给别人的思索，更不想新人生事，冷冷的放下筷子，把碗递给满库：“我不饿，不想吃！”
    满库接过碗递婆婆，婆婆一脸的‘关心’：“嗯！面好的，吃吃吃，少吃些，可咋不吃呢！妈说吃些，吃些！……”
    “妈，我肚子不饥，我不吃，你家赶紧趁热吃去，吃去，包管我！”我强挤出笑容说，心里却泪雨婆娑。
    “唉！看这么好的面，可不吃！上午也没吃个啥啥，晚上还不吃！没说吃些，妈说吃些！”走出几步的婆婆又回过身，嘴里不住的念叨。
    “这会儿不吃，等针打完了再吃！你先吃去，先吃去！”满库对婆婆说。
    “这会儿热热的，等针打完了，冰巴渗凉的，看咋吃家！嗯，……”婆婆边走边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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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婆婆的话，我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彩条布，一句话也不想说，更不想看满库一眼。我不明白，到底是那里出了错，为什么别人眼里幸福的新婚到了我的这里就成了这个样子！我为什么要选择眼前这位许多地方我并不欣赏的满库？从来不打算结婚的我为什么会一步步走进婚姻的坟墓！是什么让我跟着眼前这位虚荣、自私、没断奶的满库走？静静的，静静的，我似乎走进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外界的喧闹与满库的寻问和道谦再也进不了我的耳朵。我一个人的世界里没有生气，没有报怨，只理性的寻问、思索、判断直到得出结论。
    “贺，你到底咋咧嘛！一屋人都围着你转呢，我妈都亲自给你把饭端来咧，你还要咋么个？老婆么大年龄咧，怕真个你是大学生一个！你想吃啥你就说，可不吃，不吃的！你真个肚子不饿？咋是么个呢，咱结婚就到屋呆几天，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好不好。”满库急了，不断用手推着我的腿，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似乎我是一个多么不尽人情的事种。
    看见满库的样子，怒火不由得再一次从心而起。我真想和他大吵一架，大闹一通！虽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不愿意在人前那样出丑。我知道满库在家那样端着大男人的架子，无非是想在他的父母跟前显摆自己牛！平时单独与自己相处，他总是那么体贴，谦让，随时都在为自己着想。想到这些，我的心不由得一酸，对着空气心里问：平时那个爱我、疼我的男朋友跑到了哪里去？难道这个家有魔力，进门就得变成典型的陕西大男人！我的需求，我的感受，我的痛苦，他都看不到眼里去？
    “是的，一家人是围我转了，可是饭我并没有吃到口！况且汤汤面是你爱吃的东西，可不是一个病人能吃的饭！我还能想干什么，我想吃饭，结婚这几天，在你家屋我哪顿饭吃饱了？你看不见吗？出门就吐，出门就吐，你的心是石头长的吗？难道刚结婚就这样在你家打吊瓶，你觉得我的心里舒服吗？我不想麻烦人，更不想与人发生矛盾，可是病了就是病了，真是到你家了，你照顾我吗？……”
    “是你自己说不吃不吃的，我妈，一个长辈都把饭端到你的床前咧，你还要咋么个！汤汤面你不吃，你可以说你想吃啥，屋啥做不成，我妈又不是爱端架子的人，你想吃啥你就说呢，我妈肯定会做的！……”满库一脸的无辜，委屈气愤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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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你妈，你是挑葱的还是卖蒜的！我是嫁给你妈还是嫁给你咧？我一个新媳妇就去指挥人一家子，我想吃啥，我想吃啥，你脑子是不是灌水了？”听着满库的话，我真气的浑身哆嗦。
    “沃可怕啥呢，沃可怕啥呢！我家屋人都爱你很！把你当神一样的拱着，你看咱哥，一个大男人，看你病咧，都着急忙慌的给你叫医生呢，你还要咋么个！是你把自己看的外，慧娟，咱俩结婚了，这里就是你家，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不要把自己当外人，大大方方的，没有人会说你啥！我能知道你有病呢，吊瓶是你自己不愿意打的，我也觉得才结婚就成天打吊瓶不太好，所以也没坚持，这怪我！你想吃啥，你说，我去给我妈说。”
    听着满库的话，看着他真诚的脸庞，我心里真想说：“爱我？爱我结婚那天会饿我一天！谁家结婚会把新媳妇饿一天的！爱我，结婚什么东西都不准备，就连喝水，洗漱的东西都没有！爱我，眼看着我病着，做饭只做自己儿子爱吃的东西！给病人吃饭不提前做好准备，眼着别人的血液在升高，自己脚忙手乱，一个饭送不到手！眼看着手上针管渗血了，还一个劲的说：‘沃可怕啥呢，沃可怕啥呢！吃吃吃，’你家屋人的爱也太让人吃惊！话光捡好听的说！”可是转念一想，唉！人的能力有三六九等，人的感情也有弹性，自己初来乍到，功无半寸，情未表露，别人能那样已经不错了。
    平静了，我对满库说：“胃里一吃带味的咸饭就吐呢，我想喝碗粥，喝粥养胃！”
    “行行行！我这就去叫你熬粥去！妈，妈，慧娟要喝粥呢，慧娟要喝粥呢，……”满库连声答应，快速向外走去。听到满库那直白的要求，我的心里真是无法言表！
    “想吃啥？汤汤面热热的，吃些汤汤面，热热火火，连汤带水的，好的连啥一样！可想吃啥？”婆婆不悦的说话声传入我的耳朵。
    “喝粥，喝粥养胃，慧娟连咱的生活习惯不一样，不爱吃咸饭，爱吃甜饭！”满库进一步要求。
    “粥是个啥些！汤汤面多好的，你姐做的如味的！嗯，好吃的连啥一样！可要喝粥呢？给慧娟端一碗面，端一碗！”婆婆话听的我真想出声制止满库。
    “粥就是稀饭，稀饭，慧娟吃了咸饭出门就吐咧，几天都没有吃饱过，nia娃嫁到咱屋咧，还能把娃饿呵嘛！”满库嘻嘻的解释。
    “吐呢？吐还是身上垯垯不自在，人不合适才吐呢，得是有啥咧？……”婆婆直白的话让我更不舒服。
    “娃肠胃感冒，肠胃感冒！都打几天吊瓶咧，年前回来就不舒服！熬粥！”满库再一次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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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肠胃感冒，啥叫个肠胃感冒？热热的吃些面，面好的连啥一样，看再包……，奥，熬粥，熬粥！……，哎，……。看喝啥饭家？珍珍还是米汤？”
    “不论啥，只是稀饭就行咧！沃娃傻着呢，放的好吃的汤汤面可吃不了！没福！”满库喜呵呵的进门了，对我挤挤眼，炫耀他完成了我所交待的任务。我闭上眼睛，实在不愿意看见丈夫那张不暗世事的脸庞。满库“懂事”的闭上门，去了前院。
    “哎，红红，红红，去给慧娟熬些粥去！”婆婆站在院子大声吆喝。
    “粥是个啥些！面热热的，……”嫂子后院高声问。
    “熬粥去，粥是稀饭，慧娟要喝稀饭呢。不了，你把碗一洗，拿我烧锅熬。”
    “前头有炉子呢，一口饭还用得着大锅嘛！”嫂子后院不紧不慢的说。
    “哎，炉子火迭还旺不旺呢，大锅，大锅，大锅做饭快，嗯，……你赶紧洗锅，洗完了，拿我做！看你些，弄个啥磨尔磨尔的，不像个年轻人么！”
    “嘿！看人紧弄着呢，啥时停咧嘛！”嫂子不悦的反驳。
    “哎嘘！……”婆婆拉着长长的叹息，走过我的房间，去了前院：“哎，慧娟nia好好的汤汤面不吃，可要喝粥呢……”
    “……”
    “……”
    迷糊中，我听到了那一碗粥的难度，真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多事的刺头！我宁愿饿着，也不想给别人增添麻烦，真后悔对满库说了自己的诉求。
    “贺，醒醒，醒醒！”睡梦中，我被满库推醒，睁开眼睛，房间的灯亮了，吊瓶变成大个的。
    “天黑了？几点了？”我问。
    “睡一觉，打咧针，脸色好看多了，嗯，刚黑一时。才个我叫医生给你换药咧。粥熬好咧，吃饭吧！”满库笑眯眯的。
    “药打完了吧，这样不方便！”看着一大瓶的药水，我皱着眉头说。
    “行！那你睡。”满库一转身又去了前面公婆的房子，大声汇报着我这边的情况。
    看见丈夫离开的背影，我的心里一阵阵的难过，一种孤独无依的难过充斥的全身。习惯了独自舔夕的我，很快钻进自己的世界，眨眼间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阵阵肿胀，抽痛的感觉把我从睡梦中弄醒。睁开眼睛一看，哎！针管的血液又升到了输液管多一半的位置，鲜红的血液吓的我惊叫一声：“满库”
    满库酣睡床上，流着口水，打着呼噜，被我一声惊叫吓醒。他“嗖”的一下，跳下床，猛然间拔掉针头，我捂着针眼，看着针头那咕咕冒出的鲜血，满库慌忙的身影，心酸了，一种无言的心痛涌遍全身。
    “吓着了吧？其实我也被刚才的状况下着咧！爷！么多的血，没事咧，没事咧！”满库彻底清醒了，笑呵呵的说，收拾着瓶子，卸下窗户上的绳子，从外面提回尿盆。
    “不疼了吧，咦，外头可真冷，还是被窝暖和，我才个没脱衣裳，就是等着你打完针呢！不脱衣裳睡觉瞎着呢，一出来连没穿衣裳一样！”满库说着，跳上床，坐进被窝准备睡觉。
    “我想吃饭！肚子饿了。”看着满库，我饥肠辘辘的说。
    “大半夜的，粥到前头咱妈房子的炉子上坐着，要吃也能行！只不过人都睡咧，算了吧，睡一觉起来就吃饭，咱明个早起到西安坐车去，没有几个小时天就亮咧，忍嘎算咧，省得打扰咱妈连爸睡觉！”满库面露难色，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里一阵阵的悲哀，压下失望与悲伤，平静的说：“我肚子饿了，胃里劳很！就想喝粥！”
    “贺，忍嘎算咧，都大半夜咧，咱妈连咱爸早都睡着咧，这一弄饭就会把一屋人都吵醒，人老咧，瞌睡少，咱再一打扰，就睡不着咧！”
    听到这样的话，我竟然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平静的“奥！”一声，转身睡了过去，满脸的泪水。
    灯关了，满库满脸欣喜的脱了衣裳，温柔与激情丝毫不能引起我的半点兴致。激情退去的他，眨眼的功夫，鼾声响起。躺在床上的我，却睡意全无！不断的寻问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天下有这样当丈夫的吗？他真能给自己一生的保护？难道真是自己心太细，要求高！”满库的体温与鼾声让我的心一点点变硬，硬的像铁石一样，只是偶然间还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痛，煎熬中，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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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娟，起来，起来，咱该走了！我去收拾东西，你把自己啥收拾好，到前头吃饭！”满库推醒我，快速向外走。
    天黑洞洞的，我穿戴整齐，洗涑完毕，喝了半碗炉子上熬糊的粥。有着四瓶药水的支撑，我坐上大哥的三轮车，带着行李去北线路，等待去西安的长途车。凛冽的北风呼呼从耳边刮过，身上的那点热气刹那间被搜刮一空。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响了，我掏出电话，听到母亲的声音：“慧娟，妈说你今个准备到垯垯去？有事没事？没事……”眼泪突然泉涌而出。
    “妈，我家今个回单位了！满库工作忙，刚接手大办事处，压力大！……”努力控制着情绪，强装出平静的声音对母亲说。
    “啥？你家今个走？”突然，母亲的咆哮声震的我耳膜痛：“你真个是嫁出的女子咧，心上没你妈咧，嗯，我把你一尺五寸养大，一年一年供到大学，你这就成了人nia人咧！……”
    “妈，妈，你包着气，车票不是我买的，满库提前没给我说，今个走，我人还病着，夜晚打咧半晚上的吊瓶，不是我想走，是李满库想走，其实婚假还没结束呢，满库是怕他接手大办事处工作干不好，心里有压力呢。……”听到母亲的吼，我竟然不似昔日那么痛，紧声解释。
    “满库，满库，满库急了，你叫满库先走就行咧！你急着跟着跑去弄啥去！……”母亲不依不饶的吼声震耳欲聋。长途汽车到了，满库向大哥告别，紧催着我赶紧上车。
    “妈，包说咧，车来咧，我要上车咧！没有谁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已经结婚了，在别人家里，也有许多身不由已的事情，希望你能理解！”
    “啥不得已，你要走，谁还能把你绑住！你就是心上没有我这个你妈！……”母亲不依不饶的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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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听不着我病了！我这要走了，车已经到了，你让我咋回去？”躲着满库和大哥，我打断母亲的话，低声说。
    “嗯，嗯，你这人咋是这些，娃要走咧，你总没说给娃说俩句顺心话，看你沃样子些！嗯！出门咧么！”电话那头我听父亲的责备声。
    母亲陡然间笑了：“要走，走！车来了，那妈就把电话挂咧，记着给你爸买药，你爸药快完了！”
    坐上车，我体力不支，眼前发晕，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满库搂着我，不顾四周诧异的眼神，下车的他一个人背负着行李，雇来出租，一路嘘寒问暖，照顾殷勤，凛冽的冬日他满头的汗水。看着身边的满库我实在想不明白，在家的他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更想不明白，满库家人那种众星捧月的表扬与嘴巴上的爱护，为什么在现实中全然没有？！
    我的婚礼结束了，可是它却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辈子都抹不去的印迹。这块印迹随着岁月的流失淡化着，却在公婆的变本加厉中明晰着。
    蓉城到了，看着两床新被子，家里带的挂面，珍子，自己穿的衣物等一堆东西，囊中羞涩的满库再也打不起出租。强打精神的我背上一床新被子，其它大包袱小口袋全由满库扛起。走在高楼林立的街道，看不见满库的身体，只看见移动的行李。好不容易挤上公交车回到单身公寓。
    “哎，今天时间错的真好！没看见公寓管理员！”满库疲惫的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终于到家了！”进门的满库扔下手里的行李，帮我卸着背上被子。眼前发黑的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倒头睡。
    “你怎么了，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快，快，快，你先凑和着坐到这边，我给咱铺好床，你再睡！”满卸下被子，扶我靠在旁边的火车床下铺坐好，飞快的铺好我的被褥，再扶我躺下。迷糊中，只听见满库收好行李，打好开水，替我倒了一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捏手捏脚的走了。
    睁开眼睛，一股烤红薯的香味扑鼻而来，阳台上传出‘叮叮当当’做饭声。刚坐起身，满库端着一碗挂面走进房间：“贺儿，醒了！我给咱下了一点挂面，做的不好，不包嫌！咱凑合着一吃，明个去唐山，去了唐山咱就有钱了，我把你引到大医院叫医生好好看嘎！”
    “你有钱买车票？”看着满脸歉意的满库我不解的问。
    “有了，有了，才个你睡着，我去单位找人借了一点钱，顺便买了一点菜，对了，你吃红薯，应该还热着！吃吃吃，快吃，你快吃，你不是爱红薯嘛！”
    “你出去没碰上管理员吗？”我掰开红薯，给满库手里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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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前一站走下班车，打算给父亲去药店买药，突然耳边传来满库的呼喊声：“贺儿，贺儿！”一抬头，只见对面的满库满脸笑容，挥动着手，远远跑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整个人懵了：“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哈哈，我就想给你个惊喜！‘五一’唐山卖的特别好，有许多货都卖成负数了，领导让我回公司催货，正好处理一些售后的事情。主要是配件！我猜你会到集上买菜，正好这边也下班了，所有我就到班车这儿看看，如果你在，咱们一块去。没想到还真碰了！”
    “我是想到这儿药店给咱爸买药，明个周五，我到时候正好把药用特快专递寄走！省得我再单独跑么远的路到邮局。”
    “走，咱俩一块走！”满库接过我的饭盒，背着包，一块向药店走。

    去掉了所有外包装，刚刚封好口特快专递的口，手机响了，我一看是母亲。挂掉电话，用满库的手机打了过去，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说话声：“慧娟，明个四月初一呢，你问你婆娘连阿公啥时给咱看忙口呢，拿妈也老早给人做准备……”
    “妈！你咋是么个人呢，过年，为沃事，我专门给我婆子阿公说了，你看女去也专门说了，人都答应了，这刚到看忙口的日子，我再专门叫人，你觉得咱成了啥咧！看忙口本来就是个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两边拿的东西不一样而已，他家已经知道了，你过来过去叫我给人说，不嫌人把咱低看了！……”听到母亲的话，我头‘嗡’的一声，忍不住抢白了一句。
    “好好好！那你叫婆子阿公到咱芒上逛会来，你知道四月初一咱这儿会大很，远路上来的人连线线串一样，叫老汉老婆来逛嘎来！……”听到母亲的话我的心里忍不住说：“你家关系处的好吗？还叫人到咱屋逛会去！去了事事非非，全是些矛盾，到时候光把小鞋穿到我的脚上！自己啥情况，自己不知道。”
    压下不悦，打断母亲的话：“妈，么远的路，人不去！满库他妈，他爸都是那过日子人，……”
    “嗯！你笨的连猪一样！四月初一，人女子都开始给娘家看忙口呢。叫他家来过会，他家也就想起来看忙口了，这不是一锤砸两响的事情！”母亲不悦的吼声从电话传出。
    “妈，咱不讲究沃事得行！……”听到母亲的盘算，我骨子里怕她与人接触
    “不行！”母亲怒吼一声：“咱祖祖辈辈把人nia女子的东西都吃了，这到咱跟前，你就不给堡子人吃咧？你咋么会你婆家省的！得是你任个到外头咧，不到这个堡子站咧，就不管我连你爸这一张老脸咧！忙口不看坚决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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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母亲的话，我叹口气，打断的说：“妈，我知道了，就按你的意思办，我给满库说，叫满库给他家屋打电话，把你意思的传达到。”
    “好！慧娟，你爸的药还有一瓶半就完咧，你啥时就把药给你爸寄回来？”母亲怒消了，声音恢复了平静。
    “药已经买好，明个儿就寄回去了。”
    “几瓶？”母亲笑呵呵的问。
    “十瓶药，我把外包装去了，这样就能多寄两瓶药！”
    “好好好！你爸这个药吃了，咳嗽的毛病好多了。你给买的药，你爸一天吃的勤很，一顿都不落，一回总多吃，要不是我挡些，十天的药五天就吃完了。”母亲笑呵呵，激动的说。
    “妈，你叫我爸按量吃，不能少吃，也不能多吃！药么，不是饭菜，随便能加量嘛！我今个买的多，叫我爸慢慢吃，吃完再买，咱把咳嗽这个毛病一下给治好！”
    “好好好！你爸傻老汉，还总害怕他吃完了就没药咧……”母亲嬉笑着，只是那话听的我惊奇极了，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说：“妈，至于嘛，叫你就把我爸说的！我买了好多次了，每回买的量大，人都认得我咧，今个讲价，人还一瓶给便宜二块钱！十瓶药，少掏了二十块钱，等于一瓶多药多出来咧！只要我爸……”
    “你多钱一瓶？”母亲不悦的质疑声打断我的话问。
    “十五块钱一瓶，原来还是十七呢！后来，见我每次买的多，人给十六，这一回，我连李满库使劲说，人才要了十五块钱！是满库掏的钱，我的工资还没发呢，要不，我还买不了那么多。”我不解的说。
    “啥？咱这儿才卖人十二、三块钱的东西，你家哇就要么贵的！嗯，我再一次买么的多，他要十块钱就没出去咧！啥叫你说的，就谆要咧钱咧！一天光哄我这个傻老婆呢！”母亲鄙夷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我的心突然间酸了，喉咙里像卡着东西一样的难受，一股无名之火冲上头顶。
    走离满库几步，压下怒火说：“妈，既然咱屋能买到这个药，你为啥总催我买呢？你是没钱，还是没时间？还是觉得我买的药吃着香？……”正着说，突然一个蓬头垢面的拾荒者闪现在我的眼角，脚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想看看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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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买的药吃起香！你爸给人一说：这是我女子从蓉城寄回来的药，看多孝顺的，多好听的！你就给你爸买，买了药，你得赚多少好名声呢！”母亲笑呵呵的，透过那声音我可想像那无知的面容，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心底猛然升起，真想说：“妈，咱要那么多的虚荣干什么，节约的钱，弄啥不行？！”
    话到嘴边，我突然意识到母亲的心里。这么多年，打打闹闹，家里的威风悉数扫地！母亲希望有傲人的事情人前显摆。她想挣面子，抬门楣！寄钱，寄药，左邻右舍，大半个村子人都会知道，这种有人寄的荣耀不是家家都有，恭维的人肯定不少。农村人的门楣，面子不就是从这些事情中一点点产生！想到这里，我生生的把心里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药已经买好了，都装到特快专递袋子了，明个就寄走了，你到时候收就行了！”
    “好好好，那妈电话挂了，你记得给满库说奥！”‘咣’一声，手里传来断线的盲音。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得是玉立到蓉城找咱来咧？”满库走到我跟前，关心的问。
    “不是的！你咋会这么问？”听到满库的话，我吃惊的问。
    “我看你去辨认那个人，其实我也看过了，不是玉立！我还以为咱妈给你打电话说玉立的事情！”满库脸上流露出暗淡的神情，他懊恼的说：“娃的事都怪我，怪我接手办事处晚了一步！再早上十来天，二十天，娃就不会到如今杳无音信！两年多咧，也不知道娃到外面是咋过的！”
    我的心陡然一热，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看着眼前的满库，我觉得自己太没用，考上大学非但没有帮到弟弟，自己每天还算着分分厘厘过日子！生活捉襟见肘，差一点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在外受罪的弟弟！羞愧，尴尬，难过，我觉得玉立有自己这样一个大姐，还不如有眼前那样的姐夫！我恨自己，觉得自己是天下最没用的人！昔日自私的以为只要自己考上大学，就可以改变弟弟的命运！上班后的两年，我才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和白日梦。只是眼前的满库让我良心稍稍有所安慰：我知道玉立再回家，一定不会再受罪。
    “我家哇四月初一有古会，我妈邀请咱妈连咱爸去做客。”缓缓情绪，定下心，我对满库说。
    “么远的路，逛啥，再说咧，我妈，我爸年龄都大咧，去了光给人添麻烦，不去！”满库斩钉截铁的说。
    “去不去是屋咱妈连咱爸决定的事情，我妈邀请的又不是你，自作主张！你的任务就是把话传到，省得把我妈、我爸的心意埋没！”看着满库霸道的样子，我白了一眼继续说。
    “我说不去就不去！你就是给我妈，我爸说了，也不去！我妈，我爸我了解，那就不是那爱逛的人！有时间还想给他儿过日子呢，出门还嫌花钱呢！”
    “咋？当经理咧，你丈母娘的话都不听了？又不是邀请你，你把自己看咧个大！你管nia咱妈连咱爸去不去，你把话传到就行咧！也许人两亲家见面还有事要商量呢。”听到满库的我话，我不悦的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咋么爱生气的，成天见不着面，见面还不高兴！走，吃饭去！陆明连李敏请咱吃饭呢！”
    “你开玩笑吧？李敏……”
    “哎！李敏变了，变得懂事多了！他们俩口子想请你，给我都说好几回了。一开始我也害怕李敏的大小姐脾气，陆明说李敏这俩年变多了，他们俩个到外面打工，见的人多了，李敏彻底明白你对她多好，她当时多么的不懂事。人知道错了，给人一个改错的机会，大家还都是好朋友！……”
    满库的话我半信半疑，却不忍心让他夹在中间做难，心里劝自己：去看看，如果李敏还是当年不懂事的样子，那就少呆会儿，只当是给满库和陆明面子。
    两年后见到的李敏已不是昔日的小姐样，漂亮的小脸上布满了人情世故。酒桌前，李敏不断回忆着出门打工的艰辛以及昔日我对她的好。看着眼前的小敏，我真感慨生活的魔力与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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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库走了，我却怀孕了，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的犯困。买房、怀孕，让我成了办公室里的话题，友好，羡慕，嫉妒，恨各种复杂情绪和言语都冒了出来。无形，有形的压力，让我选择了逃离。几乎天天在部门点个卯，便去了女更衣室去睡觉，或者找个地方看书。
    “慧娟，慧娟，办公室电话，赶紧的！”小杜老远咋呼着：“找这个好个地方！你不嫌吵！”
    “谁的电话？”
    “好像说是你舅的！你快点。”
    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三舅的说话声：“慧娟，你单位在哪儿，我开车来的。你表舅也在蓉城，我先来看你！”
    听到三舅的话，我心里好一阵激动。然而一张嘴，猛然间才发现自己只知道单位，宿舍两点一线的距离。小杜帮忙，三舅终于把车开到了集团大门口。向领导请完假，带着自己的饭盒，提着袋子，穿着工作服，挺着微凸的肚子，向大门口快速走去。
    一车枣红色的桑塔拉二千风尘仆仆的停在集团大门口，三舅高大，肥硕的身体占据了整个车门，黝黑的皮肤，拉着脸，嘴里叨着烟，冷冷的看着我从工业园最里面跑出来。
    “舅，你来了！我请了假，……”它乡异地，看到舅舅，我异常的激动。
    “上车！”三舅扔掉手上的香烟，淡淡的说着，便钻进了车门。
    看到舅舅的反映了我愣了，心里劝自己：三舅虽然帮过你，但他和你不熟悉！
    “舅，你的车真漂亮！你一个人来蓉城的吗？”
    “嘿嘿嘿！”三舅淡淡一笑：“奥，你到垯垯住着呢，走！”
    “给东面走，到转盘路再给西走。你先给前开，我给你说路！”第一次坐进小轿车，清凉而舒适，只是三舅的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样子。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舅，这么远路，你一个人开车……”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三舅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边开边吼：“嗯，谁没见过啥！就像光你做生意呢。么点钱，像谁把你能讹了！能做了做，不能做了算了！……”
    听着三舅的言语，我的内心惊了：有这么做生意的吗？看着硕大的手指上那金灿灿的戒指，再看看那金属感十足的高档手机，花格子衬衫，我笑了，不仅对自己说：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爆发户嘛！
    走进单位公寓，看着那掉皮的墙，陈旧的火车床，布满灰尘的行李放满了一个个床铺。三舅轻蔑的笑着，不断的‘哼，哼，哼’着。倍在三舅傍边，我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却强装出笑容：“舅，我的床铺在最里面！走，你先坐呵呵，我给你倒些水喝”
    “你就住这么个地方？”三舅的嘴撇到鼻角，一屁股坐在我床边，拿起报纸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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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你喝水！”不知所以的我，凉好水，递给三舅，三舅头也不抬，只是‘嗯’一声。我不知道报纸的上面什么有趣的事情，竟能这么吸引三舅。
    “舅，你看这宿舍简陋的，也没有啥招待你，你先坐会儿，我下去买点东西”
    “不用！”三舅淡淡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报纸。
    “要不，舅我请你吃饭，饭店有空调，比这儿舒适！”我拿出工资卡，心里想不明白三舅为什么这样冷漠。
    “行！”三舅反映迅速是我料想不及的，没等我开口，只见三舅从包里拿出存折使劲递过来：“慧娟，你看，你看，舅存折上有二万元呢，但是取不出来！身上的现金用完了，你……”三舅的脸红了。
    “舅，你需要多钱？我给你取！”
    “一千元，一千元就行！”三舅的脸上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
    “行，那咱赶紧出门，银行快下班了！”一看手机，我赶紧督促。
    三舅扔下报纸，拿起手里的小皮包，大步向外走，看着他积极的态度，我的心里长舒一口气：“终于找对了话题！”
    银行柜台前取出一千元四百元，存折上剩下一百元做为自己等一下次工资发之前的饭费。一千元给了三舅，超市门口，三舅坐在车里，我去里面买了两瓶酒，二包茶做为自己的心意给了三舅。一百八十元，心里算算，还有二百二十元，吃饭应该绰绰有余。
    镇上最好的饭店，我大方的拿着菜单：“舅，你想吃啥点啥，别客气！”
    “嘿，这些东西，我吃的都不爱吃了！没啥意思！”三舅随手翻动着高级菜单，一脸的不屑。
    “舅，你再看看，总要吃饭呢，这是这一片最好的饭店了！”看着那动辄几十块钱一道菜的高级菜单，我不明白，三舅为什么还会是那样的表情。
    “哼！点几个就点几个！陆地上的吃腻了，咱点两个海里的尝个鲜！鱼不吃，虾不吃，哎，海草……，没吃过，来一份！……”四个稀罕菜，一瓶高档啤酒。
    “舅，你的生意好吗？”点完菜，我再次主动寻找话题，寻问冷冷的三舅。
    “生意好的不得了！一盒治乳腺癌的药，成本连毛带草算齐全也不过十元钱，批发给经销商，一盒三十到五十元不等，好的时候还有可能到六十元！后备厢里拉的那几箱药，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三舅一脸的得意，霎时间脸上有了笑容。他看着我瞠目结舌的样子，笑了：“医院挣的才多！成本三五十块钱的药，卖给患者竟然达到一百多！医院越大，加价越高，最高的达到了一百八十六。我这药销路特别好，我包了人一条生产线，光生产药，回来自己包装，现在国家打击这种方式，你婆给屋买的大铁门，我每次小车开进门，头门一关，一屋人都帮忙包装，就这赶及不外面要药的量，经常耽搁生意。外人不敢叫，怕出事，可信的人不多，我给的手工费不少，还找不到人。”
    “舅，你要真是没有人包装药品，就让我爸连我妈给你弄吧，他家俩个人一天到屋也没活，我爸没事光打麻将呢，他身体不好，还是个死van，有时候都打通宵呢！你如果叫他家干些活，我爸就不会去麻将摊摊上咧，这样，对他身体好，少花钱吃药看病，也能解决你缺少人手的问题！包药的事，你放心，我爸人，你也知道，手又巧，心又细，只要是你交待好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出错的。”听到三舅的话，我的心一下子兴奋了，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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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舅冷冷的，冷冷的，半天没有说话，喝完一杯酒，把头扭到一边，冷冷的说：“么远的路，我为啥要到你家屋去？我找谁不都是给钱，门口大塬想包药的人多着呢，给谁不给谁，我心里有数儿呢！给谁，我是帮谁呢。”
    听到三舅的话，我的心里“磕腾”一声，一阵心酸突然涌上心头，脑海突然闪现父亲常说的话：“你叫他一声舅，你就是他的孩子！抹下脸皮，有啥不能说的！”
    “舅，你就当是帮我呢！你看我刚毕业，在单位里只是一个普通职工，工资就那么一点儿，挣的钱除了自己吃饭，剩呵的都给我妈寄回去了。可是那还远远不够家里用度。我爸身体不好，几乎天天吃药。我妈一个农村妇女，光会卖个小百货。小百货任个不挣钱倒赔呢，我妈只是不算账，光看自己连毛带杆挣咧多少钱！从来不算积压、破损、遗失的成本，更不算自己踩扎的成本。只要手里有零钱就好，顺手就花掉！等下一次进货，又得借钱。她眼光老土，花同样的钱，进的货不好卖！说是做生意，其实只是干习惯了，给自己一个心里安慰罢了！你看玉立还在外面流浪着，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娃回来了，我想给娃把病好好看嘎，看好了，媳妇一娶，最好是离开那个环境。玉娟还在念初中，我一定要让她考上大学！将来，我们姊妹俩个帮玉立一个，他的日子也就能过的去。可是现在，舅，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真需要你的帮助。”说着说着，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夹肆意的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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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啥要帮你呢！没良心的人！……”三舅白了我一眼，鄙视的骂：“上大学，我给你寄生活费，你给我打过电话吗？问候过我吗？本来给你么点钱，对我来说连指甲缝遗的都不够，看你沃样子，算咧！钱撂到水里还能听到“噗通”声！喂狗还能看见摇尾巴！原以为，支助你是给自己修条路……”三舅嘎然住嘴，头扭到窗户边，向外看去。
    “舅，你错怪了我了！上学的时候公用电话很少，全校就两部电话供学生用。每逢过节的时候打电话的人队，排的有二里路！况且就算排队，打不上电话的人是多数！因为值班室的老师也有下班的时候。我一般都是错开高峰期，给你打电话。有两次是我妗子接到的！有两次，家里没有人！晚上的时候，我们上晚自习，根本没有时间，所以电话我都是在白天没课的时候给你打的！我打电话和你接通的时候只有一次！你想想看，回家再问问我妗子，看看情况是不是属实！我打电话的次数是不多，可是舅，你知道，我家的情况不允许我那么消费！……”听完三舅的责骂，我叹口气，苦笑一声解释。
    “没钱，没钱我可以给你么！打电话能花几个钱？你至于嘛！”三舅财大气粗，不以为然的吼。他字正腔圆，铿锵有力，而我却不想再解释什么。自立自强，无欲则刚是我自己最大的人生信条，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又能如何？
    “我不是给你说过，你需要多少钱，你张口就行！就你一个月么点生活费，对我来说也就是两包烟钱！我给人送礼，一送就是几千、几万！二百元，说实话，你再叫我心自在些，两个二百对我来说都是啖不起牙个事！你娃就是不会做人！人没说，活勃勃，转勃勃，吃了喝了落两个！……”
    听着舅舅的数落，我的心里突然闪过一句俗语：饱汉不知饿汉饥，还嫌饿汉没力气！可转念一想，三舅的话虽然浮夸空大，可是最起码听起来让人暖和！
    “舅，我再给你要一瓶！”看到酒快完了，我赶紧喊：“服务员！……”
    “不要了，不要了！”三舅冲服务挥挥手，转头对说：“哎！喝酒要气氛呢，你一个女人家，又不喝酒！我一个人喝没有意思，算咧！这还有一杯呢！喝完就算了。”
    听到舅舅的话，我自觉的去了前台，一看账单，吓了一大跳！四盘菜，一瓶酒，算上餐具与纸巾，一共一百九十四！握着二十六元钱，我慌了，看着餐桌上吃喝的三舅，住宿问题成了我的心病。赶紧拿出电话，向满库求救。
    “满库，我三舅来蓉城了，吃完饭，我这儿钱不够了，晚上总不能叫我舅住到集体宿舍吧。”
    “没事，你好好招待，宾馆开个房，我马上给你账户上汇钱，两个小时就到账！你放心！”
    “银行马上就下班了，……”焦急的我压低声说。
    “没事，你先开房，账到最后才结呢。开房只需要身份证就行。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你……”听到满库的话，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不等他话说完，挂上电话，去餐桌陪三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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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有事呢，这儿就不坐咧！”三舅看见结完账的我，站起身说。
    炎热的天气，没有冰箱，那带着海腥味的大餐，一闻就吐，看着那些未曾动几个筷子的菜盘子，我的心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咯着一样的难受，却不得离开。
    “舅，我买房了，房子就在前面，很近，已经盖好了，马上就交房了，我带你去看看，你也认认路，下一次来，你就知道路了。”坐上轿车，我觉得最能拿出手的东西就是房子。
    三舅冷笑了一声：“哼！空房子有啥看的嘛！不去！我还有事呢！”
    听到三舅的话，我的心一酸：“舅，那你晚上咋打算？还有应酬没？如果没有，我先给你把住的地方订好！”
    “晚上不用你管了！今晚我去见见你表舅，明天一早我就去青岛了，我还几单生意！我这是开车一路送货，谈生意，走到垯垯是垯垯。出门一圈，车上的药也就完了，甚至把下一趟出门的生意都谈好了！你不管，我直接就走了，把你送到路口，你回你宿舍就行咧！家！舅送你两盒药，你拿上！”说话间，路口就到了，车停了下来，三舅顺手拿出两盒治乳腺癌的药递了过来。
    我莫名其妙，愣愣的说：“舅，我要沃药弄啥家！你拿上吧，谈生意给人当个样品看看，省得你再开后备厢拿！”
    “那你不要就算咧，你下车，舅走了！”三舅的脸微微一红，笑着挥手向我告别。
    看着长扬而去的小车，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似乎总觉得没有招待好三舅！舅舅走了，带着笑容走的，我的心情开朗了不少，毕竟解开了三舅多年心里不悦的疙瘩，我的罪责也就免了。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满库的，接通电话，里面传来满库焦急的问话声：“贺儿，得是才个有啥急事呢？我话还没说完，你咋就挂了！”
    “没事！我接完账，手上没钱，给你打电话时间长了，我嫌我三舅一个坐到哇不自在，所以挂了！”
    “奥，那你酒店房开好了？”
    “不用了！我三舅走了。去见他表弟。明个就走了，不用我送！……”
    “那你给人没买点礼品捎上！”满库笑了：“三舅好不容易来一趟蓉城，走的这么急！”
    “我舅做生意呢，问我要了一千元，说是身上没有现金了。我买两瓶好酒，两包好茶，一共花了一百八。吃了一顿饭，花了一百九十四！……”
    “咋没买烟？男人都爱抽个烟啥的！”满库打断我的话笑着说。
    “哎！我咋给忘了这茬！我三舅抽烟，而且烟瘾很大！只是我俩见面他没有机会抽而已，你不抽烟，我连这个都忘记了！”听到满库的话，我懊恼的说，然而，一摸口袋，我笑了：“还买啥烟呢，你没算算，我口袋里还有多少钱？你还不是说这个月的房贷让我还，你的口袋有些吃紧，这回好了，一千五百元，就剩下了一百二十六块钱了。本来还一千零四十的房贷，还能剩下四百五！我一个月的生活费绰绰有余！现在还说什么买烟，幸亏我舅走了，不然，我还得耍白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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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库嗤嗤的笑着说：“哎！你舅么有钱的，你拿针吊斧头呢！……”
    “你做梦呢吧！刚给你说，我舅说他的存折拿不出钱来，问我要了一千元，你还想什么呢！”
    “咱舅是啥存折？”
    “建行的！”
    “胡说啥呢！你看清楚了没？四大银行全国联网，到垯垯都能取钱，只不过异地有手续费呢，蓉城是省会城市，咋可能取不了钱嘛！”满库听到我的话，立马嘲笑着：“马大哈的毛病犯了吧！”
    “谁胡说呢？我舅把存折拿出来递给我看，虽然，我没接存折，但是垯个银行的存折，我还能看不清楚！再说咧，咱单位工资存折也是建行的，我还能认不得，真是的！……”
    炎阳当头，突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三舅是专程要钱的！算算上学期间自己接受的援助正好也就是那个数，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三舅从来到走所有行为。霎时间，我闭上了嘴。心里一阵阵的难受！满库的话如同一把利箭，一下子劈开了那张遮羞布。
    欠钱还债天经地义！我劝自己说：难过什么，别人总是主动帮过你，钱虽然还了，可是还有一份情义！只当傻傻的盛情，偿还昔日三舅的照顾。
    不解的是耳边回响着母亲昔日的告知：“你三舅给你的钱，连你婆给你的那五百元妈都给你婆还了！你婆是个受不了，到妈跟前七十八十，把妈给个扎实。妈那时间供你上学，实在是没办法，你爸一天不动弹，还要吃药。后来，你毕业了，不要钱了，妈就宽松多了。你婆么个样子，人实在是没法接受，成辈子把妈下眼观，嫌你到你二舅哇去咧，到妈跟前江江水水，nia连当年借妈那多半装子粮食的钱都要咧。妈把钱给了，给了就完了，不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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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摇晃晃的一路回到单身公寓，强忍着恶心，一进门便吐，看着漏水，漏电的厕所，空荡荡的房子，想想一日日挤班车，下车后那牵动浑身每一个细胞的深度呕吐，黄胆的一样的苦水，亲人，什么是亲人，亲人都在哪里？呕吐过后那吃到吐的黄瓜，西红柿，夜夜鼻塞，无法入睡的辛苦，我不明白，肚子里的小家伙为什么要着急来到这个辛苦的人间。小家伙难道真的不知道她的存在让我成公寓管理员日日逼走的重点人物。
    “你好，你是六号楼四单元五楼的业主贺慧娟吗？”突然电话响了，一接通一个清翠的女孩子声音。
    “是的，您哪位？”
    “我们是咱们彩虹苑的物业，正式通知您这个周六上午来收房子，来时请带上二千八元的维修基金，一年的物业管理费六百二十元，装修押金五百，大约四千元的费用。请您务必上午，上午交接的是六号楼。”
    “好的，好的！”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兴奋极了，兴奋过后，却是满胸的愁。
    满库听到这样的消息，笑呵呵的安慰：“没事，没事，你放心，我不是已经给你打了两千元嘛，我保证这个周六给你把收房子的钱凑齐！咱有钱，有钱，你放心，放心！我说我没钱是因把钱借给了一个朋友，咱借过人的钱，人前一段时间有点急事，所以，我二话没说就把钱借人了。前俩天人还打电话说还咱钱呢。你放心，放心，房贷，连收房的钱都有。就是装修还等一段时间。现在六月，我家才发二月份工资，单位工资也稍微有点拖，不过，发的都是旺季的工资，唐山自从我接手业绩大涨，所以我的工资不低。你放心，咱稍微攒攒就可以简单的装修装修，家俱，咱慢慢买。”满库的话让我把心放回了肚子，虽然，我知道他只是安慰心焦的我而已，但能借来钱也是好事情。
    房子收了，我一个人欣喜的站在自己的新房，看着二室一厅的新居，真像做梦一样。洁白的墙头，压光的水泥地面，门窗一应俱全，我觉得只要张床，再搬来满库以前留下的单头灶就可以做饭。








    各们文友，本人出门几天，可能更新的不及时，还请多多担待！也希望大家顶顶贴，不它沉底！谢谢
    三个月一次回公司述职的日子到了，满库回家了。趁着周末，俩人来到自己的新房，满库这摸摸，那看看，兴奋的说：“贺儿，咱有钱装修了，孙总主动借咱钱！孙总说要装就装好，等住进去了就没办法收拾了。”说话间，便掏出手机，拨通了老家的电话。
    “妈，房子下来了，我连慧娟正在新房子呢。二个房子，等你来了，就有地方住了！”满库的说话声整个房间回荡。
    “好好好！房子下来了好，你大姐夫去你哇做活去，妈说叫他先给你帮忙操心拾掇啥！照光叫他到你哇挣钱家？你大姐夫是匠人，一天到农村也领人做活呢，装修的事，他还帮不了忙嘛！叫他做，叫他做！……”
    “不用了，不用了！妈，城里装修连咱农村盖房不一样！……”满库打断婆婆的话，笑嘻嘻的说。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的大姐夫来帮忙。
    “叫他做，叫他做，你姐夫会铺地板砖，照nia一天给人铺地板砖好的连啥一样！妈说叫他做，叫他做了你就能省些钱。你大姐夫人好的连啥一样，做活实确的，你一天也忙，叫他给你操个心，你不管，不管，妈就给你把你呲到来咧！……”婆婆说的理直气壮的样子，似乎大姐夫是她的家奴。
    “不叫他做叫谁做家？你大姐夫成天包活的人，把你雾一点点活还当咧事咧！去，叫你大姐夫做，叫你大姐夫做！他到蓉城看到你的新房不用你说，他自己就给你把地板砖铺了……”公公极力的说。
    电话那头传来大哥和嫂子的说话声：“就是的，叫大姐夫做，你大姐夫人没麻达，做活舍力呢，照咱屋的活，都是你大姐夫给咱收拾的，……”
    “没事，没事，你不用管，不用管，我想办法，我想办法！……”满库春风得意，却极力否决全家人的提议。
    站在新房内，听着这一家人的言语，我心里甚是奇怪：自己儿子的事情指着女婿一个外人，全家人竟然说的理直气壮，毫无脸红的感觉。满库似乎又自觉过度，明明焦头烂额，却还是一个人极力承担。
    “满库，咱妈说叫咱大姐夫给咱帮帮忙，铺铺地板，你为什么不愿意？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上着班，你也没时间守着装修……”看着满库热闹的与公婆挂掉电话，失落的我不解的问。
    “大姐夫做不了，做不了！“满库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绝决的说。
    霎时间一股心酸的感觉涌上心头，活生生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洁白漂亮的新房与自己有多大关系？我心里问自己：你工资拖欠，就是有钱，身后还有父亲的买药的事情。这套房子你又贡献了多少？
    眼泪流在心里，浇凉了一切欣喜，唤醒了封存的距离，理智告诉自己：“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漏水漏电的单身公寓你一样住！你能孝敬你的父母，他当然可以卸下他父母的担子。何况成年子女父母帮与不帮都说的过去，全在他们的心！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不必干涉他人的决定。”
    “走，咱俩到建材市场，瓷砖批发市场都看看，老早能订的东西一定，到时候光人打电话，让人送货就行。趁着周末咱俩都闲着。”满库转过脸，笑呵呵的问：“你累不？要是累，我先送你回去，我一个人去，或者下午咱再去！我想连你一垯选东西。这房子是你的，东西得你喜欢才行！”






    感谢文友的耐心，今天开始一切正常
    “我不累！”看着满脸笑容的满库，我淡淡的说，心里知道，生气归生气，装修刻不容缓。
    炎炎烈日，蓉城大小建材市场，货比十家，比质量，比价钱，比实用，最后才会考虑自己的喜好和颜色。外行买建材，一家家看，一点点听，渐渐的我发现自己快要成了建材行业的通才。挺着肚子，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重要程度等，商量着分档次购买经济实惠的东西。
    披星戴月回到宿舍，我只觉得自己比死人多一口气，倒床便睡。
    电话铃声响了，困倦的我睁开眼睛，宿舍里空荡荡的，拿起电话，满库的声音传入到我的耳朵：“贺儿，大姐夫三、四点就到蓉城了，我现在人在咱房子这儿，找了一个装修队的，商量好了装修方案，已经开工了，正给里面转东西。我看你昨天累的不行，所以早上起来就没叫醒你。你休息会儿，给自己弄点吃的垫垫，到咱新房这儿来，我给你交待下，你和工头也见个面，看看还有啥要补充的，顺便接一下大姐夫。”
    浑身酸痛的我爬起来，收恰好自己，吃根黄瓜走出单位公寓。看着门口摊位八角钱一袋的牛奶，我摸摸肚子，对孩子说：“对不起宝贝，妈妈想等你出来就住上咱们的新房，不让人赶来赶去，你就将就点吧，黄瓜对皮肤好！”
    新房下，满库满面春风的介绍着自己与装修队包工头商量的结果，听着厨柜，隔断，电视墙、梳妆台等一些新鲜的名词，想着它们的豪华，我的心激动过后，全是担忧：“满库，这得花多少钱？咱能麻没钱，后面生孩子，坐月子，都要花钱，你……”
    “哎，你放心，大几千块钱！咱叫的是路边的装修队，不是正规的装修公司，啥都是自己谈的，绝对贵不了。南方人做活精致，再一个这个装修队挂靠着一个正规公司，给人交一定的管理费，人活多了也可以给他们。咱这是工头自己揽的，不用走公司的账，所以便宜，但人员也没变，做活质量应该还会更好一点，咱装修的早，他还想在这个小区多揽点活呢。”
    “大几千是多钱？你……”
    “还没有具体定下来，所以钱数也没有完全订下来。比如说铺地板，厨柜的石料等，这些东西，咱如果自己买，他就不加钱，如果是让人家买，就得加钱。所以没有完全说定！”满库听到我的话赶紧解释。
    “嗨，还有你这么干事的！口头约定，没有书面东西，具体的东西也没有订，这将来万一有矛盾，打不完的口水架。你可真是的！……”听到满库的话，我着急的批评：“做事，人常说先小人后君子！这样大家高高兴兴，你这个样子，把矛盾全留到后面……”
    “没事，没事，都年轻人！也不像你想的，能订死的东西都说好了。只是咱没有订好的东西，小刘说了，将来添料，如果让他买，他只收成本，不会挣咱钱！如果要新添东西，工钱再商量。所以你放心，不会是你想的那样。你放心，男人家一句话，不像你想的那样，都是年轻人！你不管，有我在呢，你就等着住新房吧。走，我带你到灯具市场看看，咱客厅和餐厅订两个好看一点的灯，其余都是吸顶灯。”
    大姐夫接来了，站在新房，嘻嘻哈哈，叽叽喳喳，讲述着有钱人家高档装修的套路，用材，指着高大白净的门板一口一个换掉，不行！谈论着地板砖的档次，铺地的技巧，绝口不提愿意帮忙铺地板砖的的事情。看着大姐夫，回忆着满库一家人的言语，我彻底懵了，又似乎彻底明白：他的家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满库脸大怕张口，所谓的团结，亲情，只是说给我这样一个外人听！
    来客人了，满库知道买蛋，买肉了，生活陡然提高几个档次：蒸米饭，吃炒菜，有啤酒。看着满书桌的饭盆，饭盒，盖子，大姐夫笑了：“嗨！慧娟还细发很，上学时的饭盆还用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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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提着饭盒走进单位，只听办公室里骂骂咧咧一片声：“娘的！班车竟然缩减了，站点也减少了，这上个班得跑两站路，每天早上得早起一个小时，下班冬天等到家，连菜都买不了！……”
    “我那儿原来可以等两趟班车，这现在只有最早一班了，五点四十！这还让人活不活了！……”
    “集团也是的，至于嘛！咱集团员工整个蓉城市里都有！大西边的，南边的，万一再没有了班车，这班就没法上了！……”
    饭盒放在空调风口，扑面而来的凉风顿时让人精神不少。拿起暖瓶叫上小杜一块给办公室打来开水，爬上楼，来到更衣室睡觉。更衣室里更是一片吵杂的喳喳声，无心倾听的我躺在长条椅上，盖着薄毛毯，闭上眼睛好好补上一觉，我不明白，空调凉爽的公司大楼哪来那么大的火气。
    吃过午饭，坐在办公室拿出注册会计书，正认真的看着，电话响了，走出办公室，接通电话，满库的声音传了过来：“贺儿，我后晌返回唐山了！小刘已开工了，大姐夫到房子盯着，我给他留了三百块钱，他中午就到外头吃饭。还给了五十块钱，小刘让买一节二米的电线，说是改一下线路，我怕万一改的多，就给大姐夫多留了一点钱。装修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周末想看，就让大姐夫带着你到工地上看看，天热，你照顾好自己。我得好好工作去了。我给你把菜买好了，西红柿，黄瓜，菠菜，还给你买两个甜瓜，这回有大姐夫从老家带的苹果，你有的吃了。菜啥都在水房，那边凉快些，我也不敢买的太多，天太热了。我把衣裳洗了，地拖了，你回去了就能轻省些，照顾好自己，别叫我担心。”
    听到满库的话，我心里全是泪，但却清楚的知道：不好好努力工作，别说房子，就是吃饭都成问题。忍着眼泪，轻轻的说：“奥，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你好好上你的班。这边有我呢。”
    四点半下班，挤上班车，烘热不堪，一路颠簸，强忍着恶心，好不容易挨到了停车，一下车，便扑向路边，躲开同事‘哇哇’大吐。胃里翻江倒海，口中苦涩难忍，头像破了一样，浑身没劲，像散了架一样迈不开腿。一步一步磨到宿舍门口，房间内却传出铿锵有力的秦腔戏声，浑身难受的我，心里一喜：满库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他还没有走！
    “慧娟，回来了！”打开门，里屋传来大姐夫的说话声，失望的我扑向厕所，又一阵呕吐。
    胃里空空如野，吐出的只有黄涩的苦水，甚至连水也没有，只有苦味。头晕眼花的我，倒床而睡，耳边的秦腔戏嘈杂不堪。心烦意乱的我真想吼一声：关了录音机！而理智告诉我：不能！
    隔壁的大姐夫津津有味的哼唱，不时打着节拍。迷迷糊糊的我心里不免问：大姐夫这个点不是正应该在新房中操心吗，他回来这么早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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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睛，天色暗了下来，努力坐起身，我依然感觉到浑身没有力气。正想躺下睡，猛然想起房间里还有大姐夫。叹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冲着隔壁喊：“哥，走，下走，我请你去饭店吃饭！”
    “哎，咱自己做些饭，做些饭一吃，饭店花钱呢！”大哥站起身，憨笑着说。
    “不了哥，咱去饭店，省得洗碗涮碗，我人不舒服！”拿起钱包，晕乎乎的我强打起精神说。
    单身公寓门口几家小餐馆，进门的我，招呼大姐夫坐下，要来菜单，请他点。三个菜，一盆清汤面，大哥评论着这个淡了，那个咸了，口味合适汤色不佳，蓉城的清汤面，猪嗒狗食，没法吃！听着大姐夫的评论，我的脸火啦啦的烧。
    奇怪的是炎阳高照的夏日早晨，七点二十离开宿舍的我却看到大姐夫还在床上睡，下午五点回到宿舍，大姐夫已经躺在床上听戏，一连五天，天天如此。
    周末，来到新房，工头劈头盖脸的冲着大姐夫喊：“哎！东家，你光来看进度呢，叫你买的电线呢？你不嫌慢了，我还嫌窝工呢！”
    “电线我姐夫不是给你买了吗？你啥时还要呢？”听到工头小刘的话，我奇怪的问。一转头只大姐不答理工头小刘却冲着包门的木匠吼：“哎，看你活做的，nia谁连你这么个做活呢！先把这个做好，才能做那个……”
    看着大姐夫的样子，我知道他不好意思了，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只是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让我觉得实在不必。小刘白了大姐夫一眼，转头说：“就是李哥走的时候那根电线，到现在都还没买呢，建材市场就在小区外边，两步路的事，我把家俱都借来好几天了，几个工地同时开工，这边用，那边就不能用，你说他半上午才来，转个圈就不见人影，看买个电线的事能花几分钟？……”
    小刘正说着，大姐夫与包门工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小刘停下了说话，专注的听着，看着，一脸的鄙视。包门工斜着眼，挥动着工具吼：“你这是脱了裤子放屁，活做的不好看不说，后期还容易破裂！我们这样做……”
    大姐夫张口结舌，满脸的尴尬，突然间蹦起来吼着：“我那样说也没错，我就是那样做活的……”满屋子干活的人都是一种鄙夷的眼神，他们无声的嘲笑着。
    “你那样做活本来就是画蛇添足，脱裤子放屁，还你那样做活，你那样做活……”
    “哎！师傅，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脸上无光的我赶紧开口和解。
    小刘上前一步，白了大姐夫一眼，一脸的厌恶，大声说：“贺姐，这活这样做，能把里面的茬子压紧，而且外面包的整齐，那样做活需要二返长安，重新再拆……”他手拿着木板演示着大姐夫指手划脚的错误。
    大姐夫站在一边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吊儿浪荡的摇晃着手里的毛巾。房间里其它工人不断回头，满脸的鄙视与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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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殊途同归，殊途同归！都是行家，只是干活的方法不同而已！ 惯你们的方法，就用你们的方法干，只要把活干好，东西做结实就行！我姐夫和你们是同行，在家也是领了一帮人包工，盖房子的，全活把式，什么都能干。你们可以好好切磋切磋，取长补短，没有必要着急。……”尴尬的我觉得大姐夫更尴尬，不得不笑呵呵的替他圆圆脸气。
    “就是的！我连么个说，垯垯有错嘛！……”听到我的话，大姐夫又转过身，急赤白脸的吼。
    小刘直接给了个白眼，淡淡的说：“如果那样做，还不是脱裤子放屁啊？！活慢不说，后面的活还难出手！……”
    大姐夫的脸色难看极了，青筋暴涨，紫红不堪，拳头紧握，半张着嘴，我知道他的话出来不是吵架便是打仗。赶紧出言阻止小刘：“行了，行了，你说咋做就咋做，把活做好就行！”
    “该干的活，不干！一个电线买了一个星期了，一问，明天，一问明天，明天明天，多少个明天了？……”小刘恼了，没有理会我直接冲着大姐夫喊。
    “一个根电线么，明天，明天买！”大姐夫看看我，再看看小刘，不好意思的笑笑说。
    “还明天，明天？这都几个明天了？一个星期了，一根电线买不来，这窝工算谁的？……”小刘不依不饶。
    听到工头的话，我的心里不舒服极了。看着无所事事的大姐夫不时被干活的工人抛去鄙视的目光，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贺姐，不是我发脾气，你看，你们等着住房子，我也有自己的工期，拖一天，是一天的事。一根电线，顺手就买的事，整天也不知道干什么！一看人来了，眨个眼就不见人影，一问工人，电线拿来了没有，没有！我把改线路的工具放到这儿，别的工地用不了，拿走了，线路改不了，后面的活没法做！唉！”小刘恨恨的一声。
    “刘，你别着急了，今天我来了，一定把电线给你买回来。你李哥出门前给我说啥都安排好了，我也就没有问工地上的事情。天天单位上班，也没时间过来。你看还需要买什么东西，都一说，趁着周末，我去市场上转转，给咱买回来。”
    “行行行，李哥是个好人，好人！厨房的柜子马上就好了，你去石料市场看看，买个面板过来，我把尺寸给你，你看着买。……”小刘带我来到厨房，量着尺寸。
    “家！家家家！电线回来咧，就么个事么，唠唠叨叨。说买二分钟的事情！”突然，大姐夫冲进厨房递过电线，一脸的不耐烦。
    “二分钟的事情，你拖了一个星期！小区旁边就是建材市场，打个转身的事，你耽搁了别人多少事！”小刘直面惨淡的白了一眼说。
    “好好好！掌给你买回来咧，看你要弄啥弄啥去！”大姐夫蔫了，强挤出笑容尴尬的站在一边。
    “哥，刘说厨柜快好了，叫咱去石料场看看，把柜子面板一买！走，咱一时到石料场看看！”看着大姐夫样子，我觉得他难受极了，赶紧冲他说一句。听到我的话，大姐夫应一声，一个人快速离开房间，向楼下走去。
    小刘量好尺寸，交待好地方，告诉我大概的价格，买石料注意的问题，那认真仔细的样子，让我感觉到满库为什么会给他那么大的信认！想想楼下的大姐夫，心里真是五味杂沉。
    石材场，大姐一副专家的模样，指指点点，目空一切，烈日下挺着肚子的我，跟着转完整个市场没有一块石头进入他的法眼。一顿饺子，大姐夫笑呵呵竖起大拇指：“今个这饺子比那天的炒菜强多了！”头痛恶心，浑身浮肿的我从里桌转出去付完账，对大姐夫说：“哥，我人有些不舒服，下午你一个人操心买板材，钱给你，我回宿舍了！”
    半下午，大姐夫回来了，面板没买着，却买好了去唐山的火车票。心急如焚的我，不得不背着大姐夫拨通了满库的手机，等他打过来，告诉他厨房面板未买，大姐夫买好去唐山的火车票。
    听完我的描述，满库急急的吼：“沃就是么个人！给人干个活呵实心很！是你事多！”
    我伤心极了，挂上电话，一句话也不想说。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不知道他的满嘴的辩解与责备都是来自哪里？“事实胜于雄辩！”这样惊世之言为什么在满库的世界里就只是几个字！夫妻间的信认又去了哪里！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位置。
    难过了，伤心了，静下来，我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自己不该一语道破他所极力维护的一团和气，我们虽然是夫妻，他维护姐夫，实际是在维护他们的姊妹情，维护他们的家族尊严！而自己却恰恰一语道破这表面鼓吹的和谐。
    然而想明白与想不明白，对于我来说，都是伤心！自我感觉是丈夫第一位人的我，越来越发现，在他的心里我却排在不许许多多人的后面，甚至包括陌生人！想想订婚，结婚，生病，再想想自己挺着肚子日日啃着黄瓜，吃着西红柿，吐的昏天暗地，有谁疼惜！烈日下，两手紫青的提着一个星期的口粮，孤灯下捧着书籍，用毅力挤掉寂寞，空虚，用明天来填满今天，这样做都是为了什么！别人双双对对，温馨体贴，为何我要形影相吊，食不裹腹！女大学生，窈窕淑女，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缺少人味的稚童！房无一间，瓦无半片，有的只是公婆偏心留下的外债一堆。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方向，心灵找不到归宿。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顺着脸夹肆意的流淌着，流淌着，任凭电话响不个停。我知道，他想道谦，想哄我开心，然而，道谦声再好，磨难是我受，安抚再好听，刀口依然在！我不想听，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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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经意间，手指翻开电话，手机那头传来母亲的说话声：“慧娟，哎你接了！算了，就两句话的事！”
    “奥，妈，我没看见！啥事，你说！”擦干眼泪，努力装出平静的声音问。
    “你利平姨任个年龄大了，总没找呵婆家，堡子没办法呆，问你能不能给她找个工作。”
    “妈，我到垯垯能给我利平姨找个工作嘛！我姨斗大的字不识，又没有啥特殊的工作技能，我也只是个参加工作不久的学生，泥菩萨过活自身难保……”
    “嗯，你姨识字，识字！nia都能看小说，你姨手巧的，啥活能挡住你姨的手嘛！联厂大学毕业，nia都把妹子弄到北京去咧，还把咱对门的斌子都弄到去，给找的工作，满堡子人都夸呢，你就么没一点本事！你不行了，给满库说，叫满库给你姨找个工作！你姨要求也不高……”母亲不以为然的说话声，刺的我心痛。
    “妈！我找不了，满库就能找了！你一天没事寻事呢，自己屋啥情况不知道！以后麻烦满库的时候多了，自己的脚都缠不清，还一天爱揽闲事很！……”
    “好好好！不说咧，不说咧！就当我屁嘴长，爱说话！你任个成人咧，我求到你芒上咧！……”母亲不悦的说话声像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疼在我的心头。
    “妈！我家单位是大型国有企业，现在因为效益不好，大批量裁员呢，就算不裁员，效益好，你觉得我连满库有能力给单位放个人吗？……”
    “嗯，妈垯垯是雾个意思嘛！妈意思说你看垯垯招人，把你姨给人说嘎，能行了，就给你姨说。你姨要求不高，这会儿是到堡子没办法呆了，实在是没地方去，你给找个工作，瞎好把头藏呵就行咧！”
    “那在是雾个意思，我给留意着。我单位在市郊，我一天也是单位、宿舍两点一线，这事只能是慢慢来，等合适的机会了……“
    “好好好！这就行，就行！那妈就把电话挂了，给你姨一说！”母亲兴奋的说话声从手机传来。
    “妈，你包急，我给你说个事，我怀孕了。”
    “怀孕了好，那你好好照顾你，吃饱，喝好，妈挂了，挂了，电话时间大了！”‘咣’的一声，手机里传来断线的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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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味杂沉的我拿着手机，定定的看着，七八条短信都是：‘对不起了’之类的言语，看着它们，我的心里一丝感动都没有，甚至连委屈都不曾感觉到。正准备合上手机，一条短信映入我的眼帘：“贺儿！别生气了，我爱你！别人都是假的，我爱你才是真的！咱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咱谁也指望不上！你有我呢，我也有你！你放心，面板的事情，我已经给刘打电话了，叫刘给咱买去，刘，人不错，不会骗咱的！你放心！”突然间，我的心酸了，似乎又找到生活的方向，自己的大树。
    擦干眼泪，提着买好的馒头，走进自己的宿舍，熬粥，炒菜。照顾大姐夫吃完饭，洗锅涮碗，一切完毕，一个人躺在外间火车床上，耳朵里满是电视剧的哭喊声。再次看到手机上那炽热的字眼，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感觉到了委屈。泪水忍不住又流了下来。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所有亲人跟前永远都敌不过外人！虽然，心里有许多话想对满库说，可手指却懒的动弹，任凭铃声响起。
    “慧娟，看电话响咧，电话响咧！”大姐夫着急忙慌的推开门，大声提醒。
    “奥，哥，我知道了，满库的，没事，你休息去吧！”听到大姐夫的推门声，我浑身一激灵顺手拿起手机，打开盖，里面传来满库的说话声：“你给谁说话呢？这么早就休息咧？”那感觉像没事人一样。
    “你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没好气的回敬了一句：“这都九点多了，还早吗？”
    “我刚从商场回来，还没吃饭呢！呵呵，还着气呢？包着气咧，气大伤身，看把我儿包影响的啥咋咧！”满库嬉皮笑脸，听不到半点争吵的痕迹。
    “这会儿想到你儿子咧，那会儿胡说八道的时候，咋就想不起来呢？”
    “怪我，怪我，都怪我！怪我这个猴脾气，你大人大量，别和我记较！大姐夫就是么个人，我也没办法！你说我一个当弟的人连咋么个数说当哥的嘛！再说咧，沃就是么个人，给他家做活也是么个，不是说心瞎，给咱不操心！……”
    “别说咧！咱哥那边看电视呢，你不想惹事，就别说话了！”满库的话，一下子让我体谅到了长大的苦衷。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只要你不生气就行了，你一生气，我什么事情也干不了，连饭都不想吃！……”
    “我有那么伟大的吗？“
    “有有有！绝对有！你就是我的全部！”电话那头，满库一本正经的说。
    “满库，我刚才给你说的话有恶意吗？是加盐调醋了，还是出言不逊了？你那个样子，我怎么能不生气了？肇事者无罪，受害者却成了事非精！满库难道说，哪天你大姐家有事，你就那样去给人帮忙吗？别说大姐生气，就是我这一关也过不去！有那么做人的吗？就算大姐夫是那样的人，那我也得有一个认识、接授的过程！你那样侮辱我的人品为什么？……”
    “没有，没有！我错了，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是是是！不可能，不可能，我咋可能是么个样子，我给谁帮忙不实心！我要不实心，秦皇岛走的时候能有么多的人送东西！我错咧，我说错咧还不行！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下次一定改，一定改！……”电话那头，一个劲的传来道谦声。
    新房装修好了，满心欢喜的我趁着周末走进小区，只见新小区里到处摆放着各种装修公司的展位，沙石、水泥，磁砖等装修用品。奇怪的是，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人群，叽叽喳喳，长吁短叹。走近一听，才知道坏了，新房整栋楼斜了，南北相差最少八公分！
    走进物业办公室，昔日热情的面容没了，一个个躲着走，生怕我张口问到自己。不得已的我来到工程部，只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带着眼镜，手捧着图纸，皱着眉头，坐在办公桌前认真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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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你好！”我礼貌的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老头抬起头，微笑着说：“小姑娘，有什么事吗？”
    “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事儿！”
    “说吧！”老头笑呵呵的指着桌子对面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听说六号楼斜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也在六号楼买的房！”
    “唉！”老头重重的一声叹息，我知道坏了，听见他指着图纸，婉惜的说：“整个楼盖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纯粹是设计缺陷！你看，单元楼下面有地下室，而一楼却带着商铺伸出一截，商铺地基浅，单元楼地基深，导致整个地基南北软硬度不一，所以斜了！”
    “老师，这样的状况，咱们有什么办法解决吗？开发商这边有没有采取什么挽救的措施？”
    “哎，一看你就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不像刚才那帮没文化的人！他们除了大喊大叫，没有一个关心解决房子的问题！理论上解决楼房倾斜的方法有的是，只是目前这个状况，还不知道哪种方法更有效，说白了，哪种方法更经济实惠！我们工程部正在研究。小姑娘，你年龄不大，说话倒是挺稳当，哪里人？”
    “我陕西人！谢谢您老夸奖。”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陕西人很能干，咱们这个房地产公司老板就是陕西人，白手起家，年龄不大，做事稳当，这才几年，已经身价上亿了！”
    “是嘛！我可不敢和人比。我也大学毕业二年多了，现在还只是个普通员工，头一次买房，什么都不明白，也没个老人指导，这还遇到这样的事儿，脑子真是一团浆糊，幸亏有您老给句实话，指点迷津，不然，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谢谢您！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不客气，不客气！有事就来找我，再见，再见！”老头满脸笑容，站起身，挥手相送。
    出了工程部，我拨通了满库的手机，告诉他新房倾斜事情，电话传来满库疯狂的指责声：“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的啥呢！好好的楼房，你一天没事寻事呢……”听到满库霸道无理的指责，我生气极了，也无语极了。电话摁成免提，站在人群中，让他自己听听别人都在气愤的说着什么！当他听明白了，直接挂掉电话，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走着，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夫妻间信认到了如此的地步？自己有撒过慌吗？没有！有张口就来，胡说的习惯吗？没有！为什么满库总是一二再，再二三的是这个样子！难道真是经济能力决定了家庭地位？是谁让自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的心里堵极了。
    电话一遍遍的响起，我一次次的挂掉，我知道，又是来道谦的！可是我却再也不想搭理那样一个浅薄狭隘之人。什么是丈夫？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第一次想这样的问题！满库给了自己什么？自己为什么最后会跟他走？第一次，我知道自己骨子里惧怕打架争吵，更怕父亲那张狰狞的面容和吼声，讨厌他与母亲之间油水不沾的领悟，满库那张笑脸和及时的道谦声填平了内心的恐惧，生人之间的帮助让自立的我感觉到了关爱，更有那一起赡养父母，帮扶姊妹的承诺！我渴望相知想惜的爱人，渴望温馨的家庭氛围，而不是张口便来的责备，事后损失自尊的道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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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彩虹柳广场，回想起昔日的郁闷和满库的伤人的言语：“你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己住的房子贷款还一屁股，可介想着买商铺，咱垯来的钱？……”我不明白，一个经济管理学专业毕业的大学本科生竟然愚到如此程度：自己眼里看不到商机，更没有处处留心皆学问的素养，浅薄到看不懂别人的用意！恶言恶语，处处伤人自尊。我仰起头，不仅问：难道这就是你追求的‘相知’！你是不是又踩回了父母的老路，满库比父亲强的只是笑容和道谦声，却少了他的睿智！他的前程事业有你关心支持，你的人生低俗又有何人帮扶？日益拉开的差距，成了他羞辱你的资本，岁月流失，昔日的笑容和道谦声是否会一直常留？即便常留，你是否还会在意那羞辱过后的道谦与笑容？摸摸鼓起的肚皮，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高频响起的电话声，不断让我耳边响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古训，满库的好又一点点回到心口，不由自主接通电话，耳边传来满库急切的说话声：“贺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说你，没说你！包生气咧，我不对，我不对！”
    “现在弄清楚了？我不是闲的找事咧？”冲着电话，我淡淡的问。
    “清楚咧，清楚咧！哎，你包着急咧，一栋楼里要么多的住户呢，我又在外头回不去！你安心上的你班，管好你自己就行咧，别的你包管，它天塌下来有大个子给咱顶着呢，咱不着急，咱着急也没有办法！楼斜了，肯定是扯皮的事情，咱垯来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寻开发商！再说咧，咱一家半家，就算几家去了，人也未毕搭理咱！我有沃时间，还不如站到商场多卖一台机器！销量好了，直接就能给咱带来收益，领导也高兴，咱也有面子！……”
    听着满库的话，我真想说：“十四万的房子，人生最大的事情！怎么能光等着别人去解决，再说了，即使别人解决了问题，我们哪里又能知道。”然而，这样的话，我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不如每个周末自己去新房看看，看看大家有什么动静。
    楼斜了，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义愤填膺的人们约好一块去找找开发商解决问题。不成组织的个人去找正规单位，三个圈转的人心涣散。开始那热血沸腾的情绪没了，指望别人想办法解决问题的人越来越多，跟着去找开发商的人越来越少，开发商躲避问题的传言越来越越多，日子一天过去了，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这该如何是好！无奈、焦急的我拨通了民生关注的热线电话。我把大家遇到的苦恼向电视台做了叙说。热线人员很客气的回复：“你反映的这个问题，咱们台里已经播报过，不算什么新鲜话题，我只能是向台里汇报，如果台里感兴趣，就会打电话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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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的是民生关注栏目组真的到了小区，实地考查，现场录制。楼斜的事情上了电视，开发商重视了，积极主动的公布了招开业主大会的日期，大家面对面的解决问题。
    满库公司述职的日期正好与业主大会的日子重合，兴奋的他真觉得是这是上天对我们的照顾。然而，周末临时的会场里，却是一片叽叽喳喳，骂骂咧咧的愤怒声！开发商代表，坐在前台会桌前，只是站起身一个劲的道谦。房子涨价了，一平米至少上涨了三百元！退房不合算，住房有风险，开发商安抚着在坐的业主，轻描淡写的解释楼斜只是刚刚知道的小问题，郑重承诺重新采取措施调整楼房的平衡。会议室渐渐安静了下来，人们的情绪稳定了。相互打听着对开发商言语的信认度，似乎会议马上就要结束。
    我和满库认真的看着质检报告，里面的赫然写着六号楼倾斜，纠偏的过程，三次检测，三次纠偏，直到最后一次交房前的质检都是不合格！看到这样的报告，我震惊了，满库愤怒了，他站起来，手里拿着质检报告，大声说：“大家静一静，谁手里还有质检报告的，请翻到第三页，第十一页和第二十五页，这几面清楚的记录着六号楼的质检过程。三次质检都不合格，相同的原因，楼斜！建筑商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但是到最后还是倾斜。最后一页得出的结论是六号楼因为设计原因，而导致楼斜。换句话说，开发商给咱们交钥匙心明口亮，楼斜着就交给咱们业主，……”满库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安静下来的会场沸腾了，吼骂声一片，情绪失控的人们涌上前台，桌子向后退着，开发商代表，怕了，一步步向退着，不断做揖打恭，大喊：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今天来是解决问题的，解决问题的！楼斜了，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既然咱们今天见面了，就坐下来看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个别理智的人和满库一起平息着大家的愤怒，努力挽回一个理智、安静的会场，终于会场安静了，开发商代表一串的道谦声被愤怒的打断：“别说那没用的！现在就说说你们对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
    “我们郑重承诺，请省建筑设计院实地考查，给出最有效的解决方案，不计成本，以保证房子的质量为前提！如果大家不信，你们可以找代表监督我们的行动……”房产代表满头汗水，紧张的说。
    “你那房子我不要了！但现在房子涨价了，我们损失算谁的！……”
    “……”
    “……”
    大家一言，我一语，开发商代表团却张口结舌，没有应对的方案。他们几个人围在一块，低声商量完毕，大声说：“今天来的仓促，初次见面，听听大家有什么想法！实在不行，咱们下次再约见面的时间……”
    会场又一片哗然：“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说是来解决问题的，一个完整的方案都没有！……”
    “你们不能走，不能走！下次见面牛年马月了……”
    “……”
    眼看着开发商代表，要离场了，却没有一个能提出行之有效的方案，我站了起来，满库一把拉住：“你别管，别管！你能有什么好办法！我刚说的话已经引起开发商注视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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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代表们一个个站起身，前排的业主愤怒的上前阻拦，我摔开满库的手，大声说：“我有个提议，大家看看合不合适！楼斜了，房涨价了，开发商肯定得补偿大家的损失。业主的想法不外乎这三种：继续留在六号楼住，调到其它楼，或者退房。对于走的，开发商可按照每平米赔偿多少金额的方法给予退房，调整到其它楼号的，必须按当时买房时的价格，面积多退少补，这样的情况也应该按照一定的标准给人补偿。继续留住的，开发商保证修复质量的前提下，给人一定的补偿。这三种情况下有人可能已经装修完成了，对于装修实报实销，没装修的就不要再装修了。大家看看这个方案合不合适，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我的话刚一落音，讨论声乍然而起。开发商代表留下了脚步，他们又临时开起了小会。
    “大家安静，安静！我宣布一下补偿方案：退房的每平米补偿四十，换房的每平米补偿三十，调换的新房按你重新选择的楼号，购房时对应楼层的价格，多退少补。继续留住在六号楼的，每平米赔偿五十，公司保证施工，纠偏达到国家建设标准。强调一点：已经装修完的，实报实销，没有装修的，请立即停止装修。在我们宣布了赔偿方案后还在装修的，后果自负！我们概不负债。对于装修完的，我们会聘请装修专家评估，有关人员准备好你装修的相关票据，装修材料，预决算书等相关资料，实报实销。大家一会儿散会可以到物业填写你们的选择意愿，拿着表格到相关部门办理手续。退房的直接拿表格去财务，换房的去销售部，留住的去财务。散会！”开发商代表宣布完政策扭头走了，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会场里叽叽喳喳，骂骂咧咧，哗然一片。
    满库看着我问：“咱们怎么办？房子都装修好了，咱也等着住！”
    “换房！咱们换到其它楼！房子涨价了，咱不能退，也不能再住到这个斜楼里。我对这个开发商不敢再信认！楼房倾着就敢交房，白纸黑字，把几百号人都当傻子了。他的胆也太肥了！说是给纠偏，能不能纠，结果如何，咱一个平头老百姓知道个啥，还不是凭人质检报告上那几行字。万一再有问题，你也看到了，这老百姓维权比登天还难！再说了，以后万一要卖房，咱这就成瑕疵。所以，我的意见是换房！”
    满库紧锁的眉头随着我的解释慢慢舒开了，忐忑的说：“唉！你说的对，但是太麻烦了。咱房子装修好，公寓那边催的紧，你再几个月也就生了，唉！这都叫啥事嘛。”
    “没办法，遇上事了，你只能面对！不要嫌麻烦，咱从源头上做对，省得给以后留麻烦。对了，你听人开发商对装修的还要评估呢。要预决算书，咱没有，你赶紧找小刘，做一份，补上书面合同，到他挂靠的公司盖个章，省得到时候打口水架，咱小胳膊扭不过人的大腿，吃亏还没地方说理。……”
    “对对对，你说对着呢，我这就给小刘打电话，这个忙他一定能帮上。换的房子再请……”满库说着，便掏出电话。
    周一上班了。满库不断打来电话，汇报着退房的进展，合同补办的过程，手捧着会计书，而我的心却飞到了小区新房中。
    “贺儿，小刘的合同补的地道很，能加价的地方他都加价了，给别人砍价留出空间，省得咱到时候吃亏！对了，物业打来电话说后天给咱装修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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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就好！后天我注会考试，你自己一个人去评估，我去考试。……”
    “不行，不行，不行！那坚决不行！”我的话还没说完，满库急了，连声打断的我的话，着急的喊：“你不在，我一个人不行！你别考试去了，肚子那么大，那么远的路，再说了，你能窝下去吗，坐那么长时间！咱评估要紧！”
    “我学了那么久，今年不考，等孩子生了，我哪有机会再考！就评个估，咱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你有什么不行的？决算书本身就有余量，各种买东西的票据你也准备好了，能争取的就争取，不能争取的就放弃，这个折了，那个补上来，样样多了，只要咱花出去的总钱数儿不损失就行！”
    “哎，不行，不行，不行！你必须连我一垯评估，咱俩个人，思维可以互补，你不在，我一个人我害怕我弄不好！你思维快，万一有个啥事，你还能提醒我，……”满库不依不饶。不得已的我，只得放弃了自己一年半的努力学习，和满库一起面对装修评估的‘大事’。
    新房一板一砖，一灯一镜，小到把手，大到门窗，所有的东西，评估专家根据经验，行情，参照我们提供的单据给出评估价格。我和满库内紧外松的紧跟着专家的评估，计算着自己的付出。稚嫩的面庞，干练的语言，礼貌的沟通，良好的印象，所有的一切都为我们迎得了评估专家组的好评。一场原本担心受损的装修评估意外的为我们迎来了一万元的额外收入。满库露出欣喜的面容，而我却知道自己一年多的努力付诸东流。
    所剩无几的房源都带着超大且曲里拐弯的地下室。满库脸上露出后悔表情：“看，这三套房子都是一楼，比咱原来的五楼贵不说，面积还大了，更要命是的地下室都是超大的，而且都有承载墙。真不如原来的房子！”
    “满库，房子涨价了，而且一直会涨！商品楼以后会成为人们住房的主流，估计单位分房的可能性是越来越没有了，土地具有稀缺性，咱用赔偿的钱正好小房换个大房，不涨价多好的事！至于说地下室大了，还有承载墙，咱可以找开发商谈。换房的错在他们，咱们是被动的选择，再说了，这些房剩下也是因为地下室过大，且有承载墙的原因。所以，我想找他们谈完全是有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的事情！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开发商哪有那么好的心肠，斜楼给他们带来了多少损失，他们怎么可能再管这样的事情。你真是贪心不足，蛇吞像！……”满库白了我一眼，一脸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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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满库的话我难过极了，也气愤极了，一句话不说，拿过他的手机，拨通了工程部老工程师的电话：“黄工您好，是我，您好，您好！我想问您一下咱们房地产公司办公室的电话。是这么回事，我换房了，新地下室比原来大了十一个平方，而且里面拐了三个弯，有三道承载墙，我想找能拿事的人反映一下。”
    “好好好！这个事你只能找老板，下面没人敢给你拍板。我给你总经理办公室电话，你碰碰运气，看人在不在！那三套房子一直销售不出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电话是68686888。你碰碰运气！估计老板手机没有人敢给你说。先试试运气！”
    拨通总经理办公室电话，不巧的是老板人不，急中生智的我方言脱口而出：“我和你们老板是老乡，你把他手机给我！我找他有重要的事情。”
    小姑娘听到我的话，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老板电话，我再次拨通电话，说明了事情原委，老板稍做沉思，郑重的说：“这样吧，你去销售部办手续，你说的情况，我核实一下，和我们的部门经理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毕竟我对这块不熟悉，你放心！我通知他们。”
    三个电话，五分钟不到，销售部经理热情的接待我们，地下室在原价格的基础上总价优惠了二千二百五。满库震惊了，闭上了嘴，兴奋的他晚上睡觉却在床边的墙围子上写满了二千二百五！
    新房下来，满库走了，他电话通知原来的商家陆续送来各种装修建材，小刘继续领着原班人马再一次装修。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树叶黄了，秋风瑟瑟，新房内装修却进行的如火如荼。头晕难受的我坐在办公室心总在新房盯着装修。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办公室电话响了，旁边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玩手机，看报纸，品茶，聊天，任凭它响个不停。
    身体笨重的我站起身，办公室走了一个大对角线，来到电话边，接通电话，经理恼怒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是你啊！办公室其它人呢？”
    “在呢，你找……”听到经理恼怒的声音，我四下看看，笑笑问。
    “你把电话挂了！”经理的话让我奇怪不已。扣上电话，坐回自己的原位，拿起书看着。办公室依然吵吵杂杂，各行其事。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又一次响了，办公室的人们依然充耳不闻，无奈的我再一次起身，拖着笨重的身体来到电话前，接通电话，经理震惊，欣慰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怎么又是你，你离电话最远，人又是特殊时期，办公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接电话的！”
    放下电话的经理从三楼下来，冲进二楼办公室，生气的大吼：“你们都在啊！办公室电话都没人接，竟然要一个孕妇大老远的来接听，好，好好好！……”生气的他涨红脸，快速向外走了。
    办公霎时的安静，突然间爆发好一阵的牢骚。看着这样的单位，我不由得叹口气，对自己说：“单位没钱，人心散了，神仙来了也不行！”真是后悔自己没有去参加注册会计师考试，它日生产，看孩子，哪年哪月才能离开这个半死不活的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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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二天，浑身滚烫乏力的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天又一天，短暂清醒，饥肠辘辘，努力爬起床，想做一点带油水的饭食，心有余而力不足。两天两夜，二包方便面进入肚子。孩子的小脚不断的踢着我的肚皮，我知道自己亏待了她，这样下去实在不行。然而，一起床头晕目眩，浑身发软，空荡荡的宿舍我生怕自己倒下去，害了孩子。满库的电话声一次次响起，关心的话说的我怒火丛生。泪水顺着脸颊一颗颗流到了脖子，我不知道自己的亲人都在哪里！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了，有气无力的翻开盖子，母亲不悦的说话声传入我的耳朵：“慧娟！就说三十的人咧，你妈不给你打电话，你就想不起给你妈打个电话！八月十五家，人nia娃都知道给她妈，她爸打个电话问候嘎，咱快当‘妈’的人咧，都知不道打个电话！……”
    听到母亲的吼声，我的心里不舒服极了，却有一丝愧疚，是的，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不起给家里主动打电话，为什么听到母亲的声音满心都是厌恶。压下不悦，用虚弱的声音说：“妈，我这俩天人不好！高烧，头痛，浑身乏力，光想睡觉。事……”
    “哎！那快给你婆子说，叫你婆子侍候你么，nia俩口子早都说了，你家将来有娃他家看呢，制止咱这帮插手呢。……”
    “妈！给我婆子说，你不是我妈！”听到母亲的话，我恼了，不由自主的提高声音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一打电话就是你这这不行，那那委屈，没事就张口骂我，我一天都没有委屈，没有难过的时候。我怀孕了，成天吐，吐完连一口水都没人送，肚子饥了，没力气给自己做饭，就是黄瓜、西红柿。你关心我吗？……”
    “怀孕谁不是雾个样子！我咋可不关心你，自从知道你怀孕了，我一天抽空就给你家娃做蕞衣裳，做鞋的，眼睛都能瞅瞎，那还要我咋么个？这么远的路，谁咋关心你家。”母亲不悦的说话声传入我的耳朵，我知道两条平行线，再说也没用，冷凝的情感封住了张嘴的冲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电话里传来母亲的声音：“慧娟，照你还有话给我说没有？没有就算了，我挂了！”
    听到母亲的话，我的心里一阵阵酸痛，却知道她不好受，压下厌恶和心酸，平静的说：“妈，我的新房下来了，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楼斜了！……”母亲静静的听着，一点反映也没有。我原以为她会惊讶，着急的大喊大叫，她的平静让我吃惊，让我心酸。
    “换了就行，对了，你给你姨把工作找呵咧么，你姨还问我呢！”听完我的话，母亲平静的问。
    “妈！你女的事，你不关心，别人的事你一天把心能操滥！我……”我忍无可忍的吼，只是话没说完，耳边便传来母亲的责骂声：“鬼给麻烦住咧！对咧，对咧，不说咧，不说咧！”‘咣’的一声电话挂了。无处抓挠的我静静的，静静的躺在床上，只觉得人活着真不如早早死去！
    “贺儿，你好点了没？别生气了，咱们先苦后甜，不行，你请个假到唐山来吧，你来了，我就能照顾你。十月一马上就到了，你们单位也没什么事，一天都是混日子，你现在这种状况，给领导请个假，卧铺来唐山，我眼睛能看见你，我就放心了。”满库的电话又一次响了，他焦急的说：“你俩天都没吃饭了，娃到肚子也要吸营养，看你人受得了！来唐山吧，‘十月一’马上到了，我实在没办法回蓉城照顾你。……”
    听着满库的话，我的眼泪流着，流着，一句话也不想说，可是心里却疯狂吼：“李满库，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吗！寄钱的时候你就有你妈你爸了，咱有困难了，你爸，你妈都去了哪儿！”然而，说别人的父母，自己的父母又在哪里！他们除了要钱，要药，替别人找工作，他们的心里可曾有自己？我笑了，笑得好开心：他们连自己唯一的亲儿都能逼疯，何况你一个滥女子！能给你打电话，那还是‘有’心！
    关掉手机，迷迷糊糊又睡了，那个月圆之夜的恶梦又来了，玉立撕心裂肺的救命声响彻我的梦境，愤恨，后悔，无可奈何的眼泪打湿了枕头，一觉醒来，天亮了，秋风习习，坐起身，趁着还有精神，坐上班车，来到单位职工医院，医生立马给挂上了吊瓶。三天吊瓶，人明显感觉好多了，虽然没有全愈，但职工医院打针的限额到了，请完假，一路火车来到唐山提前过‘十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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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姐，你来了！人好点了吗？这俩天，我们领导光念叨你人不舒服了，急的他都吃不下饭！来，坐这儿，坐这儿。”刚一进单位，接线员小张乐呵呵的迎上来，拉着我热情的说。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刚在办公桌前的大椅子上坐下，耳边便听到满库的说话声：“你姐俩玩，我去商场了！”看着满库急匆匆的背影，我心里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领导可关心你了，说你一个人在家不容易，一听说你病了，急的呀，光在这儿打转转……”小张一边倒水，一边热情的说。
    “呵呵！那是做给你看的！我人来了，这立马就去商场了，……”我笑嘻嘻的和小张闹着。
    “可不是！……”小张歪着脑袋一脸羡慕的表情。
    时间过的真快，半下午的时光匆匆过了，维修人员陆续回来了，业务员回来了，办事的厨娘刘姐来了，小张下班了，满库依然不见身影。我走上楼，来到厨房。
    “哎，贺儿，来，坐，坐坐坐。晚上想吃啥，我给你做！”
    “刘姐，别客气，我不挑食，大家吃啥我就吃啥！我和你一块摘菜！”
    “小贺，你刚坐在下边接线员那儿，你大姐夫还问那是谁，我告诉他，小贺来了。你大姐说：‘嗯！是小贺，穿的像个啥，连个老太太一样！……’我还说呢，怀孕了还能穿个啥，啥能穿就穿啥，那衣服也就是一阵子事情，要么好的弄啥呢！咱过日子呢，……”
    听到刘姐的的话，突然间，我心酸了，酸到了骨子。强忍着内心的难过与愤怒，笑着说：“呵呵，这是满库当年上大学的运动服，我也是说怀孕体型变化快，能凑和就凑和，这还叫大姐夫见笑了。看来这男人家比女人还讲究！……”
    “刘姐也真是多嘴！没事告诉你沃话干什么！”晚上回到住处的满库听到大姐夫的评论，生气的吼。
    “是刘姐过分还是你姐夫过分啊？我是穷，没钱！可是有你姐夫这么说话的吗？他一个农村人能穿多好？我买房了，你当哥的有钱可以接济点，借点给我们，算你有当哥的样子，我记你一辈子的好！这当着外人的面嘲笑弟媳妇算怎么回事？这就是你们家的团结，友好？他都不想自己是怎么来唐山工作的！是个外人些也不能这么说话吧……”
    “你嘴茬子太利了！大姐夫就是么个人，没有啥恶意，……”满库一脸的恼怒，冲着我吼。
    “李满库你还有良心没有！我贺慧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因为穿衣服的事情被人嘲笑过，我妈当过裁缝，我们姊妹们的衣裳从来都是别人羡慕的对像，这长大了，挣工资了，竟然轮落到这种田地！你还护着你家人，……”
    “大姐夫到唐山是给我帮忙的，人到屋有活呢，……”满库满嘴的胡说，气得我闭上了嘴。
    “别生气了，别生气了，咱俩好不容易见面，你生那气干什么，你一个大学生和农村人记较什么，你就当他素质低，胡说八道！我生气刘姐是因为她这种话就不该说。你看素质低的人说话分不清轻重，咱姿态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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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争吵道谦，我心累了，找不见自己站在满库哪里。什么是婚姻？为什么满库总是这个样子对自己，是不是男人真是从‘奴隶到将军’女人追到手就成了粪堆？
    早晨醒来，只见桌子上放着香喷喷的白吉馍，混沌，却不见满库的身影。生气的我坐起身，真恨不得摔了桌子上的东西。
    “贺儿，你醒了！赶紧起来，起来吃饭。我给你买的肉夹馍，混沌。”厕所传来满库的声音：“起来看你睡的香，就没叫你，我一个人到下面买的东西给你拿上来了，你快趁热吃！”
    听到满库的声音，霎时间我觉得自己的脑子短路了，为什么，为什么再一次写满了脑子。吃着美味的早餐，却品不出它的美。
    “走，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转转，天冷了，给你买两身衣裳。”满库笑眯眯的走出厕所，像对哄小孩子一样：“咋还不高兴呢！笑一个，笑一个，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少年头。你都有人要了，还愁什么！我这么帅，又那么爱你，别人倒追，我连看都不看，就对你死心塌地，你还有啥不满意的。嘿嘿，其实，追我的都是四条腿，……”
    看着满库嬉皮笑脸，撒娇卖萌的样子，心冷的我不断的劝自己：“他那样委曲求全，还不是不想让你生气！男人抹下脸，你不能太过分。……”
    “你不上班吗？我有衣裳！”一张口，我却发现自己依然余怒未消。
    “哎！天呀，你终于说话了。没事，没事，我上班没事，商场九点才开门呢，真正上人就到了十点左右了。我先带你买衣裳，衣裳买完，我估计你也就累了，然后我送你回来休息，我再去商场。现在才七点半，三个小时买衣裳，绰绰有余。”兴奋的满库拉上我的手，高兴的像个孩子：“贺儿，你不理我，我难受极了，干什么都没有心劲，好了，好了，咱们不吵架了，不吵架了，赶紧吃，不够了咱们再到外面去吃。”
    服装市场，孕妇装上身一试，只要我稍做点头，满库立马付钱，连砍价的机会都不留。他让服务员包起旧衣裳，极力鼓励我穿着新衣裳走。看到满库的行为，我百感交集，泪流满心！不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何如此小瞧人！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心里的想法告诉自己，为什么要选择那样伤人的方式解决问题！难道说，人与人之间真的有距离，包括真心相爱的夫妻？！
    七个月半的我在唐山十天的休整，一个人坐着火车再一次回到蓉城。沉重的身子，凸显的肚子，无法正常呼吸的鼻子，夜夜搅的我入睡困难。白天依然挤着班车，去那热闹非凡的单位。耳朵里飘满了婆婆照顾月子的坏处，见多了以身说法的知心朋友，而我的心里依然倾向婆婆。虽然，我知道父亲和母亲都想借着哄孩子顺理成章的走进城里，领略一下城里人的生活，甚至让这段经历成为他们炫耀的资本，但，那可怕的固有家庭文化，我害怕了；家庭未来的负担，让我清楚的知道过早暴露父母的心性，必将引发他们与满库之间的矛盾，这样更会增加自己将来赡养、改变门楣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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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3 19:09:02  更:2021-07-13 20: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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