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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抗日谍战小说《谍影》

作者:毛毛虫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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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抗日谍战小说《谍影》作者:馨雨

    简介:男主新婚之夜魂穿到民1937年南苑血战一个学生兵身上,跟他一起穿越的还有他收藏的一支八一军刺。
    男主在南苑血战中救了另一名生命垂危的学生兵,为了掩护那名受伤的同伴不被伪警察抓走,不得不冒充一名已经在南苑那场战争中牺牲的中德浑血留学生,经过德国使馆工作人员和日本特务机关的双重考验之后,他终于成为日本人和德国人的座上宾,巧妙地周旋在中日德三国之间,为抗日做贡献。
    为了给在南苑血中牺牲的同学报仇,男主戴着兔子面具在联合饭店(也就是今天的北京饭店),杀了在南苑血战中出卖情报给日本人的汉奸,因为戴着兔子面具,民众都叫他兔爷儿面具侠,从那以后,只要是暗杀日本特务或汉奸,他都会戴上兔子面具,兔爷儿面具侠的从此成了民间最受崇敬的抗日英雄。
    一个偶然的机会,男主在沪城一家茶馆意外发现有人摆出中国著名的象棋古残局,七星残局,经过调查发现里面隐藏着一个日本人密谋已久的惊天计划……

    本文首发网站:息壤中文网


    
    第1章 血战楠园

    1937年7月28日,幽州。
    已经是凌晨两点,楠园却依然热得像个大烤炉,干热的空气里充斥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气息。
    经历了日本飞机无数次狂轰烂炸,目光所及的一切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短暂沉寂过后,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喊杀声,一场近身肉搏战正在激烈展开。
    夜幕下,一道黑影如幽灵般从一座刚筑起的坟堆旁蹿起,越过一个个还带着余温的弹坑,朝前方厮杀的阵地快速冲去。
    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军刺,手起刀落,动作宛如行云流水,被他近身的日本兵很快就倒地毙命。
    等他把身边所有日本兵全都放倒,一回头却发现周围的同伴一个都不剩了。
    当凌志远准备朝远处另一拨日本人冲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救我……”
    他下意识回头,借着旁边残垣上还在燃烧的火光,隐约看到一个身材单薄,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男孩,他身下压着一个还没死透,但是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日本兵,而那男孩自己的腹部正往外汩汩淌着血,连肠子都流出来了。
    “我不想死。”男孩面色惨白,看到他回头,之前暗淡的目光终于又有了些许神采。
    凌志远原本亢奋的心微微一凛,这男孩看上去也是拿到武器才几个小时的学生兵,估计连枪都没学会怎么用就被送到抗敌一线。
    一千五百多人的学生兵队伍,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半人,而他和这男孩都是其中的幸存者。
    唯一不同的是他毫发未损,这男孩却身负重伤,生命垂危。
    凌志远本是二十一世纪一名身经百战的特种兵,前不久卧底成功端掉一个国际大毒窝之后回家结婚,新婚之夜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变成一名临危受命到楠园抵抗日寇侵犯的学生兵。
    这些学生兵虽然大都手无缚鸡之力,可是每个人都有一颗拳拳的报国之心,明明知道上前线就是来当炮灰的,他们还是义无反顾,毅然前往。
    这时,身后又有几名日本兵叫嚣着包抄过来,而周围的我方人员除了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男孩之外,活着的就剩凌志远一个人了。
    凌志远小心翼翼帮男孩把流出的肠子塞回肚子,撕下自己身上一片衣服,快速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将他藏在几具尸体后面,告诉他,“千万别睡着了,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他再次拔出腰间那把和他一同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军刺,快速朝不远处那几名日本兵迎了过去。
    看到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学生模样,那几名日本兵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一眼,便心照不宣地地哈哈大笑起来。
    刚才一路过来遇到的都是这种毫无战斗经验的对手,日本人所向披靡,他们已经不把对方当敌人看待了。
    那些学生兵虽然视死如归,却都不堪一击。
    单方面的屠杀实在太枯燥泛味了,为展现大日本帝国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以及大和民族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们一致决定只派一个人出来跟凌志远一对一单挑,好让眼前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中国人死得心服口服。
    在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兵眼里,这场残酷的战争已然变成一场屠杀游戏,他们不但要杀死对方,还要让这个过程变得生动有趣。
    那个被分派到任务的鬼子兵非常高兴,嘻笑着上前一步,咧着嘴朝凌志远招手,用蹩脚的中文对他喊,“小鬼,给我跪下,缴枪不杀,皇君有赏。”
    凌志远一个箭步上前,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挥手一刀朝他心口重重刺了过去。
    小鬼子太过得意,猝不及防,等他发现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把军刺已经深深扎进他的心脏,只有倒在地上抽搐的分。
    其他几个鬼子明显一愣,随即又冲上来两个人,这回他们不再废话,以最快的速度举起手中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猛刺过来。
    凌志远侧身避过锋芒,几个回合就把他们打得找不着北。
    突然,他一个猛虎回头,用左胳膊勒住一名小鬼子的脖子,右手的军刺立即插进他的脖子,断了他的动脉。
    另一个鬼子见状,想从背后偷袭,直接被他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倒在地上,不等他爬起来,那把锋利的军刺已经扎进他的胸膛。
    旁边围观的几名日本兵顿时看傻了眼,在他们心目中,这原本就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
    日本人进攻幽州不但蓄谋已久,准备充足,还收到潜伏在国军内部汉奸送出的情报,知道驻守楠园的是一群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甚至连枪都没学会怎么用的学生兵。
    经过飞机的狂轰滥炸,这群学生兵已经伤亡过半,剩下的人子弹也打完了,近身格斗的话,一群文弱书生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日本兵的对手。
    一番肉博战之后,这群学生兵就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他们这个战斗小分队总共七人,这一路过来所向披靡,看到凌志远一个人出现在视野里时,只想拿这个不自量力的中国人取个乐。
    哪曾想,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被凌志远放倒了三个人。
    直到此时他们才感觉到,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学生兵身上带着一股令人惊骇的唳气,眼神凌厉得如同两把闪着寒茫的利剑,仿佛要在他们身上戳出两个窟窿,让人不寒而栗。
    剩下的四个人也不敢再讲什么武士道精神了,如同一群被踩到尾巴的野狗,叫嚣着一齐朝凌志远恶狠狠扑过来。
    前世凌志远执行过无数次以少胜多的任务,越是到危急时刻他反倒越是沉着冷静。
    此时国恨家仇郁积在胸,更给他无穷的力量,经过一番激烈搏斗,剩下的四名日本兵终于全部倒在他的脚下,如同一群死狗。
    这时,远处又有一个小鬼子的战斗小分队像疯狗一样朝这这个方向直扑过来。
    凌志远并不畏惧,也想多杀几个鬼子,可他心中还挂念着刚才那个受了重伤的学生兵。
    救人要紧,他不再恋战,快速回身在死人堆里找到那个已经失去意识的男孩,背起他迅速消失在沉沉夜幕中。
    第2章 全城大搜捕

    听到这话佟新平突然感觉心有点虚,忙问,“你是日本人?”
    “不是。”
    “不是日本人老子后悔个屁,给我搜,看看他有没有同党。”
    佟新平明显松了口气,心中骂道,别说现在老子吃的是官粮,代表新政府搜查抗日分子,即使以前混地头的时候收拾你这种愣头青还不是小菜一碟。
    几个人进去里里外外细细搜了一遍并没有任何收获,其中一人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凌志远生怕他们要上阁楼搜查,情急之下一脚踹飞脚边一个木桶,同时大声抗议道,“你们把我的东西翻的乱七八遭,必须给我恢复原状。”
    “哟嗬,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居然是个刺儿头。”佟新平冷笑着推了他一把,喝道,“走吧,回局子看老子怎么把你身上的零件一样样拆下来,再帮你一件件恢复原状。”
    凌志远被推搡着上了一辆警车,却意外发现跟自己同为化学系一名叫沈决明的学长也在车上。
    那人比他高两届,今年要毕业了。
    沈决明手臂上有明显的伤,看到他也是一怔。
    凌志远微不可察地冲他摇了摇头,对方会意,立即别过脸去。
    到了警察局,凌志远被直接带进一间审讯室。
    第2章 全城大搜捕

    两天之后,幽州城沦陷,前朝失势的遗老们以为机会来了,又开始蠢蠢欲动,争相出来替日本人效力,为虎作伥。
    只是,才十来天的功夫就有三名汉奸无声无息死在家中,而且都是一击毙命。
    这事顿时在幽州引起了极大恐慌,汉奸们再也不敢像前些天那样嚣张,天天出来宣扬大日本帝国的大东亚共荣圈与和平运动,一个个龟缩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
    这让日本人大为恼火,幽州日本特务机关长松野孝良气急败坏地将伪警察局长潘富贵叫到办公室,先左右开弓赏了他两个大耳光,接着又劈头盖脸将他臭骂一顿。
    挨了打潘富贵反倒将身子挺得更直了,他刚刚当上这个警察局长,本想好好表现一番,哪想到上任才几天新政府就死了三个重量级人物。
    等松野孝良发泄完之后,他才敢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浮汗,小心翼翼开始汇报,“报告松野少佐,这三起凶杀案我都亲自到现场去勘察过,犯罪分子作案手段极为残忍,用的都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奇怪凶器,显然是同一个人做的案。”
    “怎么个奇怪法,快说。”松野孝良余怒未消,不耐烦地催促。
    潘富贵陪着小心继续道,“每个死者身上都只有一个伤口,看创口的形状,凶器应该是十字形的利刃,而且并没有伤到死者的脏器,受害人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觉得后脊梁骨直发寒,想像不出到底什么样的人会用这种残忍的作案手段,让一个人慢慢流血而亡,那过程一定非常痛苦。
    兔死狐悲,没准哪天那个凶手就会找到自己的门上来,也给他一刀,吓得他现在都不敢住在家里了。
    听到这话松野孝良两道粗短的眉头瞬间蹙起,十几天前在楠园阵亡的日本十兵有好几十人身上也出现一种奇怪的十字形创口。
    稍有不同的是,楠园那些日本士兵直接被刺中要害部位,一击毙命,看上去十分诡异。
    这事对日本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所以一直保密。
    那三名新政府要员和在楠园死于奇怪利刃的日本士兵显然是出自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团伙之手。
    虽然在松野孝良看来,死几个中国人并不足惜,毕竟后面还有很多中国人上赶着为大日本帝国效力。
    可是这关系到大日本帝国的脸面,而且被奇怪利刃杀害的还有大日本帝国的勇士,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松野孝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突然一拳重重砸在办公桌上,同时给潘富贵下达命令,“马上对全市进行大搜查,一定要找到那名该死的凶犯,为三名新政府的忠诚之士报仇。”
    潘富贵挺胸立正,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才领命而去。
    其实即便没有松野孝良的命令他也会尽全力把那个凶手找出来的,否则谁知道下一个被放血的是不是自己。
    回到警察局,潘富贵一个电话就把幽州内城分局副局长王大海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要不是他昨天才送了自己五十根金条,早就赏他两记大耳光了。
    他学着松野孝良的样子先劈头盖脸把王大海臭骂了一顿,然后才责成他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
    下午,幽州城区开始一场全城范围的户籍清查行动,只要身上有外伤的都一律当成抗日分子抓起来。
    状元胡同深处的一个四合院,凌志远帮雷清云换完药准备出去给他买点吃的。
    刚出门没走多远就看到胡同口拉起了一条警戒线,刚换了一身黑皮的伪政府警察正挨家挨户清查人口。
    凌志远立即悄悄退了回去,将屋内床上的雷清云背到上面的小阁楼藏起来。
    这事有些麻烦,早上他才跟仁爱孤儿院商量好,晚上送雷清云过去养伤,没想到伪警察现在就开始清查人口。
    雷清云虽然证件没有问题,可是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凌志远刚把他背到阁楼安顿好,外面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一开门,便看到门外一个干瘦的高个子警员凶巴巴地问,“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屋里是不是藏着抗日分子?”
    凌志远伸了个懒腰,又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才没好气道,“老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抗日分子这种帽子最好不要乱扣,会出人命的。”
    瘦高个伪警名叫佟新平,原本就是幽州一地痞流氓,一向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惯了的,现在穿上一身虎皮,而且他的表舅还是幽州市警察局内城分局的副局长,当然就更嚣张了。
    见对方跟自己顶嘴,他顿时火冒三丈,“老子说你是你就是,给我铐回局里去关起来。”
    他话音刚落,身后几个人就扑上来准备拿人。
    看这情形,只有自己跟这些人走,阁楼上的雷清云才会安全。
    凌志远毫不犹豫地把双手递了过去,“我可以跟你们走,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听到这话佟新平突然感觉心有点虚,忙问,“你是日本人?”
    “不是。”
    “不是日本人老子后悔个屁,给我搜,看看他有没有同党。”
    佟新平明显松了口气,心中骂道,别说现在老子吃的是官粮,代表新政府搜查抗日分子,即使以前混地头的时候收拾你这种愣头青还不是小菜一碟。
    几个人进去里里外外细细搜了一遍并没有任何收获,其中一人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凌志远生怕他们要上阁楼搜查,情急之下一脚踹飞脚边一个木桶,同时大声抗议道,“你们把我的东西翻的乱七八遭,必须给我恢复原状。”
    “哟嗬,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居然是个刺儿头。”佟新平冷笑着推了他一把,喝道,“走吧,回局子看老子怎么把你身上的零件一样样拆下来,再帮你一件件恢复原状。”
    凌志远被推搡着上了一辆警车,却意外发现跟自己同为化学系一名叫沈决明的学长也在车上。
    那人比他高两届,今年要毕业了。
    沈决明手臂上有明显的伤,看到他也是一怔。
    凌志远微不可察地冲他摇了摇头,对方会意,立即别过脸去。
    到了警察局,凌志远被直接带进一间审讯室。
    第3章 斗智审讯室

    王大海听说抓了抗日分子回来,决定亲自审问。
    在他看来,即使抓不到那个杀死三名新政府要员的凶手,也要抓几名抗日分子来杀鸡敬猴,好向日本人表忠心,否则自己这个分局副局长的位子怕是坐不稳。
    佟新平指着凌志远对他道,“表舅,这小子好半天才开门,而且口出狂言,一看就是个危险分子。”
    王大海在审讯桌后面那张椅子上坐下,面无表情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半晌才道,“你来问,我先听听。”
    佟新平大模大样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冲凌志远厉声喝问,“叫什么名字?”
    “路易.冯.路德维希。”
    “什么希?”佟新平拧着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路易.冯.路德维希。”凌志远重复了一遍。
    “你小子敢耍我?”这回佟新平终于听清楚了,这明显是个外国人的名字,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也抬高了八度,“想尝尝刑具的滋味吗?”
    “我怎么耍你了?”凌志远若无其事地反问。
    佟新平眯着眼冷笑一声,一副你骗不了我的表情,“你一个中国人,怎么叫个外国名字,当我傻啊?”
    凌志远闻言,也笑了,“谁跟你说我是中国人的,我明明是德国人。”
    “还敢嘴硬,有长你这样的德国人吗?”佟新平被彻底激怒,“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还以为老子在跟你过家家呢,来人,上刑。”
    他话音刚落,旁边立即有几名彪形大汉如狼似虎般扑了过来,将凌志远的手脚绑在一个金属十字架上。
    佟新平起身过去,伸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冷声道,“小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再不老实交代,有你苦头吃的。”
    凌志远毫无惧色,表情始终淡然,“除非让我见到德国领事,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佟新平举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抽下去。
    “等等。”一直冷眼旁观的王大海此时终于起身,走到凌志远跟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兄弟,你说你是德国人,总不能凭你一张嘴吧,有证件吗?”
    “有啊,在我的口袋里。”
    王大海亲自动手,果然在凌志远的口袋里找到一本德国护照和一本学生证,护照和学生证上的姓名果然都叫路易.冯.路德维希,学生证上除了那个外国名字之外,还写着中文名顾忠夏。
    证件上有照片,这年头的照片都不是特别清晰,不过看着跟凌志远倒真挺相像。
    看完证件之后,王大海一颗心突然就提了起来,他把佟新平拉到一旁,小声问,“你抓他的时候没看证件?”
    后者回头瞥了凌志远一眼,一脸忿忿之色,“这小子太狂了,我问过他是不是日本人,他说不是,除了日本人,什么人我不敢抓?”
    王大海闻言更急了,“可他是德国人,连日本人碰到德国人都要特别礼遇,你却把他抓起来,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你小子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真的是德国人?”佟新平还是不怎么相信,“德国人什么时候长得跟中国人一样了?”
    王大海气得踹了他一脚,“你懂个屁,他虽然跟我们长一样,可他拿的是德国护照,对德国人日本人都待为座上宾,你却把他抓起来还要上刑,他要是说你破坏德日同盟,特务机关长松野孝良非灭了你不可。”
    “那我现在就把他放了。”
    佟新平一直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刚才抓人的时候以为只要确定不是日本人就可以随便抓,此时听说有可能破坏德日同盟,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走上前去,难得地换上一副笑脸,一边准备松绑,一边解释道,“兄弟,刚才实在是一场误会,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哥哥我晚上请客向你赔罪。”
    凌志远却不为所动,“别呀,你只要帮我通知德国领事馆就行了,我要跟他们确认一下,德国跟日本到底是不是盟友,为什么德国公民在这里要受这种羞辱。”
    “路德维希先生,请允许我为我的手下刚才对你的无礼行为道歉。”
    听到羞辱两个字王大海着实被吓到了,破坏德日同盟这种罪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警察分局副局长能担当得起的。
    再说了,眼前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看着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怎么看都不像是杀死三名新政府要员的残忍杀手。
    即便他真是抗日分子,只要他的身份是德国人,就算是日本人也不敢太较真的。
    “道歉就不必了,我现在只想见德国领事。”凌志远断然拒绝。
    王大海欲哭无泪,自己一个小小的幽州警察分局副局长,连德国领事馆的门都不一定进得去,怎么可能请得动德国领事?
    即使自己能见到德国领事,可要是让对方知道德国公民被自己抓起来了,那就真成了外交事件,日本人岂能饶得过自己。
    王大海急得一脚踹在佟新平的膝盖窝上,让他跪下,同时骂道,“你小子怎么冒冒失失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路德维希先生抓回来,还不快点跟人家赔个不是?”
    直到此时佟新平似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幽州,所有外国人他都得罪不起,更何况对方还是德国人,大日本帝国的盟友。
    他一改刚才高高在上的态度,哈着腰,苦着脸求饶,“路德维希先生,刚才是我有眼无珠,只要能让我给您松绑,并亲自送您回去,您要打要骂都可以。”
    “现在才知道错,刚才干什么去了。”
    王大海一脚把他踹到旁边,自己上前陪笑道,“路德维希先生,都怪我御下无方,在下一定会好好惩治那小子的,请您一定给个薄面,您如果真要见德国领事馆的人也行,今天晚上有一个盛大酒会,庆祝幽州新政府成立,我办公室还有一份请柬,您只要去了酒会就能见到德国领事馆的人。”
    第4章 欲擒故纵

    “也好,我正好去当面问问日本人,他们到底想把德国人当盟友还是敌人。”听到他有晚上新政府成立酒会的请柬,凌志远终于松了口,同时趁机提要求,“另外,我还有一个同学叫沈决明,也无故被你们抓来了,希望他能跟我一起离开。”
    “嘿嘿嘿,德国和日本当然是盟友,是盟友。”王大海亲自上前给凌志远松绑,然后把他让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精美的请柬在受邀人处写上路易.冯.路德维希先生之后,才恭恭敬敬递到他的手上。
    接着,他才回头对佟新平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路德维希先生的同学请到这里来。”
    佟新平闻言,却把王大海拉到旁边,小声对他说,“表舅,那个叫沈决明的胳膊上有伤,很可能是真正的抗日分子,要是让日本人知道我们把抗日分子放走,还有我们好果子吃吗?”
    “你懂个屁,谁告诉你胳膊上有伤就是抗日分子的,要是让日本人知道我们把德国人当抗日分子抓了,你小子就等着吃枪子儿吧。”王大海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然后又回头对凌志远陪笑道,“路德维希先生,您请先略坐坐,我亲自去把您的同学请过来。”
    王大海到牢房,让佟新平把沈决明提出来,却没有马上送到办公室,而是带到审讯室,突然面色一沉,“小子,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沈决明一脸坦然之色。
    “真不知道吗?”王大海冷笑一声,走过去一把捏住他胳膊上的伤口,“那你这胳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最好给我说实话。”
    沈决明疼得脸上直冒冷汗,他知道被抓进来的都是被怀疑是抗日分子的人。
    他并不后悔参加楠园那场血战,只是后悔这些年只顾着读书,没太锻炼身体,不然还能多杀几个日本鬼子。
    他强忍着痛,应道,“前些天有一伙强盗突然闯进我们学校,他们不但抢了我们的钱,还杀了我的同学,我身上的伤就是那些强盗留下的,现在我报案,希望警察能为民除害。”
    这小子胆子真够肥的,竟然敢把日本人比作强盗。
    不过王大海未动声色,突然话锋一转,“你认识一个叫路易.冯.路德维希的人吗?”
    沈决明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若无其事地应道,“我确实有个同学爸爸是德国人,妈妈是华人,他的德国名就叫路易.冯.路德维希,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王大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直接把他带回自己办公室交给凌志远,很客气地送他们离开。
    等他们走远之后,他才回头对佟新平说,“派两个机灵点的,跟紧他们。”
    “跟着他们做什么?”佟新平有些懵。
    自己费那么大劲才抓回来的抗日分子表舅二话不说就把他们放了,现在又要派人跟着,如果那两个人真有问题,刚才直接动刑拿口供不就行了,何必放了他们再跟着,在佟新平看来,这就如同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王大海用他那粗短的手指摸着自己肥腻的下巴,若有所思,“姓沈的小子胳膊上的伤确实有问题,碍于路德维希先生的面子我又不得不放了他,不过这种人出去以后肯定不会老实呆着,只要他再犯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佟新平闻言,却不以为然道,“那让人盯着姓沈的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跟着路德维希先生,难道你怀疑他的德国护照是假的?”
    王大海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日本鹏翼烟抖出一根叨在嘴里,这是跟潘富贵学的,即然为日本人做事,那么无论身体还是思想都要忠于日本,吃日本菜,抽日本烟,学日本人用木桶泡澡,以示对大日本帝国的忠诚。
    等佟新平帮他把烟点上,吸了一口,美美吐了个烟圈之后,王大海才意味深长地一笑,“护照倒应该是真的,但是做我们这一行的不管对方来头多大都要留一个心眼,那小子虽然拿着德国的护照,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那本护照真正的主人,晚上幽州新政府举办的酒会德国领事馆一定会有人出席,我现在就去跟潘局长汇报,局长一定会请日本人把那小子带到德国人面前,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他会不会说德语,在我们面前好糊弄,到了德国人面前,只要他是李鬼,一定能让他现出原形。”
    “万一他不去酒会呢?”佟新平不无担心地问。
    王大海回头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不去酒会就直接拿人,不然我让你派人盯着他们做什么?”
    那边厢,刚出门没一会儿凌志远就知道身后有人盯他们的梢,他制止了正想说话的沈决明,带着他转了两条胡同就把身后两人甩掉了。
    随后他去买了只老母鸡,准备回去炖了给雷清云补充营养。
    不久他便带着沈决明来到一家孤儿院,先把那只鸡交给院长黎叔,让他请厨房大妈帮忙收拾一下炖成鸡汤。
    自己则带着沈决明来到一间地下室,里面有一些简单的药品可以治伤。
    帮他处理好伤口的时候,为安全起见,凌志远又特别交代,这几天最好呆在这个地下室里,最好不要外出。
    沈决明心情郁闷,表示他宁愿出去真刀真枪跟小日本干也不想跟老鼠一样躲在地下室里苟且偷生。
    凌志远其实很欣赏这种有血性的人,但是在当前的情势下并不赞成他跟日本人硬碰硬地干。
    前世自己虽然执行的都是危险任务,但生在和平年代,有日益强大的国家做后盾,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的,只要专注执行好每一次任务就可以了。
    然而,在这个纷乱的年代,国家羸弱,内忧外患,外敌肆无忌惮地侵门踏户,内部又有无数汉奸上赶着出卖自己的国家和同胞,凌志远觉得做为单独的个体还是应该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再想为国效力的事。
    特别是理工科方面的人才,凌志远更不忍心让他们拿命去跟日本人拼。
    这两天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正需要用到沈决明的专业知识。
    第5章 赚钱计划

    随着抗战的全面展开,前线将士伤亡人数越来越多,治外伤的消炎药已经成为贵比黄金的硬通货。
    目前普遍在使用的磺胺其实消炎效果并不是太理想,而且还有很强的副作用,却依旧一药难求。
    消炎效果极佳的盘尼西林虽然早在1928年就已经被人类发现,但是因为技术条件限制提纯程度不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治疗效果,所以并没有引起人们重视。
    再加上当前的技术水平还没有找到大批量生产盘尼西林的好办法,所以前世盘尼西林一直到1942年末,美国公司才开始大量生产。
    凌志远决定利用自己前世的知识,以及这个身体原主化学专业的基础,想办法提高盘尼西林的纯度,并尽快将盘尼西林量产,如果能成功的话,即可以更有效地挽救前线将士的生命,自己也能从中赚钱。
    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失为至理名言。
    战争年代只能靠战争发财,在凌志远看来,做消炎药是最能积德行善的一种战争财,不会有任何良心上的负担。
    沈决明的伤口处理好之后,院长黎叔给他们送了点吃的下来,凌志远一边陪着他吃,一边把自己的计划简要叙述了一遍。
    沈决明跟德国人顾忠夏一样都是化学系的学生,高凌志远两届,本来准备出国留学的,因为这场战争,他毅然放弃出国的机会,决定留下抗日杀敌。
    作为化学系的高才生,关于国外发现盘尼西林的论文他自然是读过的,但是他当时并没有太在意。
    盘尼西林生产的最关键环节是菌种的筛选和培育,听了凌志远的一番表述之后,沈决明顿时豁然开朗。
    感觉凌志远的观点比国外专家的论文还要专业,并且可执行度很高,他瞬间对这个比自己低两届的学弟刮目相看。
    沈决明虽然还不太确定这种叫盘尼西林的消炎药是不是真的比磺胺好用,可是只要有机会生产出消炎药,他都愿意尽全力去尝试。
    然而,自己跟这位学弟都只是空有理想却没有任何经济实力的穷学生,要想把盘尼西林生产出来谈何容易,所以他对这个计划还是不太乐观。
    “对你的计划我很感兴趣,而且你所说的盘尼西林生产工艺流程所需的设备我也可以找人做出来。”随即,他又略显无奈地提醒道,“只是这事真要做的话需要投入很多钱,否则一切就无从谈起。”
    凌志远闻言,立即起身到屋子一角的一个小木柜里拿了个小布袋放到桌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这些你先用着,不够再找我要。”
    沈决明打开布袋一看,发现里面全是金灿灿的小黄鱼,拿出来一点,足有一百根之多。
    他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你哪来的这么多金条?”
    凌志远家境虽然不错,可他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家里断了他的经济,想逼他回去结婚,原主不肯就范,只能通过勤工敛学赚点钱交学费。
    沈决明哪里能想到,这些钱是凌志远前些天处决那三名汉奸时,顺手牵羊带走的。
    那些汉奸大都是前朝遗老,搜刮了不少民旨民膏,他们要是躲在哪个角落自己偷偷享受倒罢了,即然他们跑出来给日本人当走狗,就成了人人得而殊之的民族败类了。
    幽州沦陷之后,各家孤儿院人满为患,从三名汉奸那里拿来的钱财凌志远一大半送给各孤儿院,剩下的一半用作自己这个计划的启动资金。
    但是对于钱的来源,凌志远并不想跟对方说太多,“钱怎么来的你不用管,你的任务就是尽快筛选和培育出盘尼西林的菌种,并尽快批量生产出来,这是前线将士的救命药,早一天生产出来就可以早一天投入救人。”
    沈决明点点头,他原本是抱着必死的心准备到前线去跟日本鬼子拼命的,在他看来只要能杀死一个小鬼子就算够本了。
    听了凌志远的计划之后他终于改变了主意,如果盘尼西林生产线真能成功搞出来,就可以救活无数在前线跟小鬼子厮杀的将士,比跟日本人一命抵一命划算多了。
    两个人就生产盘尼西林的一些细节进行了一番深入讨论之后,终于得出一个初步方案,交由沈决明继续细化。
    凌志远则带上炖好的鸡汤离开了孤儿院回到自己的住处,把雷清云从阁楼上背下来。
    那天从楠园回来凌志远虽然给他做了个很漂亮的缝合手术,可是由于天气炎热,第二天伤口就开始发炎,人也一直处在高烧昏迷的状态。
    为了救活他,凌志远花费一百大洋从黑市买了一支磺胺给他注射下去,隔天体温才慢慢恢复正常,今天已经能吃点东西了。
    “凌哥,谢谢你救了我。”一碗鸡汤下肚,又吃了个鸡腿,雷清云精神好了不少,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今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让我往东,我决不往西,你让我死,我决不活着。”
    “放心吧,我即然救了你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安心养着,等伤好了我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交给你做。”凌志远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随即又交代,“晚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我走了之后会有两个仁爱孤儿院的义工来接你过去养伤,那边日本人一般不会去搜,相对比较安全,你放心跟他们走,我有空会过去看你的。”
    雷清云今年刚满十七岁,是东北流亡过来的学生,父母和哥哥姐姐都死在日本人的铁蹄下,他一个人侥幸逃出来一路流浪到幽州。
    原本在幽州一家茶馆当跑堂,后来遇到一所中学的校长,知道他是东北流亡学生,而且为人勤奋好学,便免费让他去自己任职那所学校继续读书。
    哪曾想,才读半年日本人便找借口攻打幽州,他再次被迫放下书本离开学校。
    但是这回雷清云没有再选择流亡,而是加入政府组织的学生军跟日本人真刀真枪地拼。
    那天他亲手将一把刺刀插进一名小鬼子的胸膛总算为父母报了仇,只是自己也负重伤,要不是凌志远,此时他已经到阴槽地府跟家人团聚了。
    所以雷清云觉得自己这条命现在就是凌志远的,一切都听他安排,“我听你的凌哥,今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发话,兄弟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志远对雷清云的态度很满意,他不需要别人对他感恩戴德,但是需要绝对服从自己命令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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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出乎意料

    晚上八点钟,幽州联合饭店张灯结彩,宾客云集。
    饭店外面守卫森严,警察负责外围,日本特务机关的人在酒店门口把守,对进入酒店的人员进行仔细检查。
    酒店内部还有特务机关的便衣,这些人有的穿上侍应生的制服,有的装扮成来宾,现场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监视之下。
    凌志远身着一套黑色学生装准时到达。
    今晚王大海亲自带队在酒店外围布控,早上派去跟踪凌志远和沈决明的两个人很快就垂头丧气地回来,说把人跟丢了。
    当时王大海断定那个德国人肯定有问题,晚上决对不敢来出席酒会,谁想到那小子竟然准时到了。
    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那小子的套路,即然敢来参加酒会,那就说明他心底没鬼,可要是心底真没鬼,为什么又要甩掉自己派去跟踪他的人呢?
    王大海隐隐感觉,这个长着一张中国人面孔的德国人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
    他突然很好奇,一会儿这小子要是在德国领事面前露陷,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见对方走近了,王大海立即热情地迎了上去,大声招呼,“您好啊,路德维希先生,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凌志远淡淡看他一眼,反问,“你很希望我不来吗?”
    王大海一愣,不过脸上的笑容反倒更甚了,“瞧您这话说的,这请柬还是我亲手送给您的呢,怎么会不希望您来呢?”
    其实王大海内心真希望凌志远不来,最好连夜逃跑,他都在火车站布下伏兵了,如果凌志远逃跑,至少说明这小子心里有鬼,没准自己就可以找到他是抗日分子的证据了。
    要是刚上任就能抓到抗日分子,日本人一高兴,肯定给自己升官。
    凌志远感觉这家伙眼神闪烁,一看就知道言不由衷。
    即然自己现在这德国人的身份能让他们有所忌惮,他决定好好利用。
    他突然面色一沉,“我看不见得吧,你表面上放我回去,暗地里却派人跟踪我,今天我本来确实不想来的,不过想到今晚德国领事馆和日本人都会出席这场酒会我还是来了,我就是想请德国领事馆帮我问问日本人,你们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如果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把我抓起来,这么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对德日同盟更没有任何好处。”
    王大海心中暗骂这小子果然狡猾,老是拿德国领事馆来吓唬自己,老子是吓大的吗?
    他当然也不是吃素的,立即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哎哟,路德维希先生,这真是误会呀,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人跟踪您呀,我看一定是社会上的地痞流氓看到您长相高贵穿着光鲜想打劫,您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倒真可以派两名便衣警察二十四小时保护您的安全。”
    这老家伙打蛇随棍上,表面上看着是派人保护,实际还是想让人近身监视自己,看来王大海并不像他的长相那么蠢。
    当然,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给他脸。
    “这事就不劳烦王副局长了。”凌志远冷冷瞥他一眼,不屑道,“即使真需要保护,我也只会找德国领事馆,其他人我都信不过。”
    看着那个傲然离去的背影,行动队长佟新平在一旁不满地嘟囔道,“这小子太狂了,老是拿德国人来压我们,谁知道他那个德国爹是阿猫还是阿狗啊,没准就是个乞丐呢。”
    王大海回头瞪他一眼,“你知道个屁,早上我去跟潘局长汇报的时候,他说这小子的姓氏里有个冯字,估计他爹是德国贵族,让我们做事小心点,千万不能因为一个小毛孩破坏日德同盟。”
    佟新平撇了下嘴,不甘心地问,“他要真是抗日分子呢,难道就让那小子为所欲为?”
    王大海自己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这才冷笑一声,“他要真是抗日分子倒好了,那就是主动给我们送功劳来了,但是必须有确凿的证据,这是潘局长特意交代的,只要有了证据,就算是德国人也照抓不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千万不要随便碰他,不然惹出外交事件来,可不是你我一个小小的警察能承受得起的。”
    佟新平若有些失落地点点头,以前他抓人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只要自己觉得这人像抗日分子就抓回来审,特别是家里有点钱的,没事都要审出点事来,好让他的家人拿钱来赎。
    现在倒好,被那小子的德国身份拿捏得死死的,居然要什么确凿证据,他要是能拿得出证据早就升官发财了,何至于别人进酒会吃香的喝辣的,他却只能在门外守着,连口水都喝不上。
    见他无精打彩的,王大海面色一沉,嘱咐道,“别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都给我精神着点,今晚幽州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除了受到邀请的人,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去。”
    凌志远走到酒店门口,把自己的身份证件和请柬一齐递给值守的日本兵检查。
    由于前些天连续发生了三名新政府要员被杀的恶性案件,今天晚上日本人如临大敌。
    不仅每一张请柬都必须写上受邀者的姓名,而且出席的时候还得带上身份证件,只有证件和请柬上的姓名一至才能进去。
    看到他证件上写着是德国人,门口两名一脸倨傲的日本人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检查完之后,双手恭恭敬敬把证件和请柬递还给他。
    凌志远款款步入这个巨大的宴会厅,一眼瞧见正中一盏从意大利定制的巨型水晶灯如瀑布般由上倾泄而下,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此时宴会厅内人还不多,大家端着酒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而且清一色的男人,一眼看过去,气氛似乎略显沉闷。
    酒会这种地方,原少不了身着晚礼服的明艳女子穿梭期间,即养眼,又可以调节气氛。
    不过出于安全上的考虑,潘富贵向特务机关长松野孝良提议只能受邀者本人出席,不许带女伴,担心人多眼杂,有人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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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如临大敌

    其实潘富贵曾经还建议干脆取消这次酒会,以免给抗日分子有可乘之机,只是日本人为了显示他们所谓的大东亚共荣,说什么都不肯取消。
    但是为安全起见,他们还是把酒会的举办地点选择在位于使馆区的联合饭店。
    这联合饭店最早是一名比利时商人于1901年出资建造的一家国际酒店,由于落成之后生意平平,1905年由英国人牵头重新融资,吸纳了法、美、德、日、俄联合的资本,将酒店推倒重建,并命名为“联合饭店”,加上地下室总共五层楼,顶楼还有花园,可以举办露天舞会。
    重新整合后的联合饭店提供住宿、餐饮、娱乐一条龙服务,成为各国公使以及达官贵人等上层人士的聚会场所。
    由于是外国资本开办的饭店,中国政府执法人员无法进入饭店执法,这里俨然成了国中之国,前朝一些下失势的军政要员常常到这里来避难。
    除了幽州日本特务机关和各国使馆所在的冬郊民巷之外,联合饭店估计是幽州最安全的地方了。
    今天的酒会除了提供酒水,还设有自助餐区,准备了各色西式小点心,也有寿司之类的日本特色食品。
    凌志远今天是专门空着肚子来的,幽州沦陷后,市面上的物价就开始轮番涨价,粮食价格更是飞涨。
    前几天刚劫了三名汉奸的家产,凌志远虽然并不缺吃饭的钱,但是日本人即然提供免费食物,自然要吃够本的。
    凌志远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周围人员的一举一动,显然今天所有侍应生都是日本特务临时客串的,虽然他们已经很用心在演了,但是提供的服务还是略显生涩。
    宾客中也夹杂着特务机关的人,有几个人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是手枪。
    当然,也可能是故意让人看出来的,好让抗日分子知难而退。
    不久,身着一袭黑色和服的日本特务机关长松野孝良踩着木屐终于到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刚上任的幽州警察局长潘富贵,他们身后跟着内城分局副局长王大海。
    凌志远冷眼看着一身警服,像只哈叭狗一样跟在松野孝良身旁的潘富贵,就是这个汉奸把中国军队在幽州的军事布防情况拱手送到日本人手中,日本人在得知驻守楠园的是一群毫无作战经验的学生兵之后,才决定把那里做为突破口。
    可怜那一千多名风华正茂的青年学生,本来可以用他们所学的知识建设这个国家,经过那场楠园血战之后,回来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了。
    王大海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朝凌志远的方向瞟过来,等特务机关长相和潘局长跟在场的主要嘉宾都寒暄过后,他才悄悄附到自己上司的耳边跟他耳语了几句。
    潘富贵闻言,下意识地朝凌志远这个方向看过来。
    凌志远不着痕迹地将眼中那抹寒光隐去,端起身边侍应生托盘中的一杯红酒轻轻晃了晃,又笑着冲王大海举了下杯,才一饮而尽。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学生装,身材挺拔,面容又颇为清俊,看上去俨然是一个人畜无害的青年学生。
    潘富贵盯着凌志远审视了足足有十秒钟,这才回头恭恭敬敬跟松野孝良汇报,“松野先生,内城分局王副局长说,有位德国朋友要引见给您。”
    接着他让自己的下属把今天抓捕抗日分子误抓了一名德国留学生一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听王大海讲述的时候,松野孝良的脸色来来回回变了几变,最后定格在面无表情。
    等他讲完,当即做了决定,必须赶在德国领事馆的代表到达之前,先跟这个有着一张东方面孔的德国年轻人好好谈谈,探探虚实。
    抗日分子一个都不能放过,但是牵涉到盟友,就必须慎重。
    带了个德语翻译,经王大海引见之后,松野孝良意外发现这位路德维西先生中文说得相当不错。
    于是他用各种话题旁敲侧击,希望能从言语间找出凌志远的破绽。
    不过凌志远的回答滴水不漏,而且回答完对方的问题之后,他还转守为攻,为自己今天被当成抗日分子抓进警察局差点被用刑一事直接向对方提出强烈抗议。
    松野孝良略有些尴尬,只好假装歉意地对他笑道,“路德维希先生,这事刚才王副局长已经跟我汇报过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中国人有句俗语说不打不相识,大日本帝国跟德国又是友好的同盟国,我愿意为今天警察局的行动在此向你表示深深的歉意,今后如再遇到这种事,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名牌递了过来。
    凌志远见好就收,接过名片,语气也跟着放缓,“多谢松野先生,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各国使馆的代表陆续到场,当听到德国领事馆的代表到达的时候,松野孝良马上转向亲自迎了出去。
    今天到场的是德国领事馆一名叫荣格.米勒的参赞,高个子,鹰勾鼻,看上去不苟言笑,一副典型的德国人古板的模样。
    跟荣格.米勒寒宣之后,松野孝良有些迫不及待地对他笑道,“米勒先生,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一位同样来自德国的年轻朋友,今天被警察局误当抗日分子抓起来了,一会您可得帮我们好好解释一下。”
    一边说一边把他引到凌志远面前,“米勒先生,这位就是来自德国的留学生路易.冯.路德维西。”
    然后又回头对后者道,“路德维西先生,这位是德国领事馆参赞荣格.米勒先生。”
    德国参赞跟凌志远握了下手,随即用德语问,“路德维西先生,恕我冒昧,如果光看长相,你应该不是生土长的德国人,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德国籍的?”
    他完全明白松野孝良的用意,就是让自己来测试一下这个自称路德维希的年轻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德国人,否则也不会巴巴给自己引见这样一位没有任何资历,还有抗日嫌疑的年轻留学生给他认识。
    要确认一个人是不是某个地方的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跟他说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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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试探

    前世当特种兵的时候,凌志远不仅身手不凡,也是万里挑一的高智商人才,学习能力非常强,他不但精通英、德、法、日、俄,西班牙六国语言,甚至连一些小国的奇怪语种都能说。
    所以他不慌不忙用德语回答道,“米勒先生有所不知,我父亲是一名德国人,可母亲是中国人,只能说我母亲家族的基因实在太强大了,如果我不说,确实没有人知道我身上有一半德国血统。”
    凌志远德语说得非常标准,跟土生土长的德国人无异,这也得益于前世他在德国留过学。
    荣格.米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又切换成法语问,“年轻人,为什么到中国来,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在德国,一般贵族都喜欢说法语,以示自己身份尊贵。
    眼前这个混血儿名字里带着个冯字,说明他父亲是一名德国贵族,如果不会说法语,很有可能就是个冒牌货。
    “我到中国已经第四个年头了,恕我直言,刚来的时候感觉实在不怎么样。”
    显然,这位米勒先生对自己的身份还不是完全信任,凌志远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许失望之色。
    他开始用流利的法语吐槽,“小时候曾经听母亲讲过一些关于中国的美好故事,让我对这个古老的国度产生了浓厚兴趣,所以我才决定到中国留学,想实地体验一下这个东方文明古国的传统文化,可是四年前我踏上这块土地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国家正在全盘西化,他们似乎彻底否定了自己五千年的灿烂文化,不但生活方式学西方人,甚至连春节这样的传统节日都取消了,我对这个没有自信心的民族很是失望。”
    荣格.米勒和松野孝良闻言都是一愣,随即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眼前这位年轻说的话虽然略显幼稚,但是跟他的身份还是相符的。
    毕竟他母亲是中国人,难免会把中国描绘是神乎其神,他对中国越失望,就会对德国越忠诚,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荣格.米勒意味深长地看着凌志远,半晌才语重心长地说,“这恰恰说明我们西方科技的强大和民主制度的优越性嘛,中国人摒弃他们几千年的愚昧与落后,愿意学习我们西方的先进文化和文明生活这恰恰是一件好事,身为国德人,你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
    松野孝良颇为得意地点头表示认同,千百年来日本人都是以朝贡附属国的身份到中国来的,现在之所以能以征服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日本国民普遍接受西方文化,走上全盘西化的“脱亚入欧”之路,日本人才能一举成为“名誉白人”。
    如今,日本人跟中国这种东亚病夫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所以在中国人面前他们会由然升起一种优越感,觉得大和民族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大日本帝国就该踏平亚洲,甚至征服世界。
    不过听凌志远这么一说,倒让松野孝良对他是抗日分子的怀疑又少了几分,一个对这片土地失望的人,怎么会冒然为它出头。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很让人失望。”此时自己的身份是一名单纯的学生,凌志远完全可以口无遮拦,“一个具有五千年文明的民族对自己的传统文化竟然如此不自信,也难怪会被日本人压着打了。”
    荣格.米勒似笑非笑地审视着眼前这个一脸失望的留学生,突然回头对松野孝良半开玩笑道,“松野先生,为了让我们的小路易能好好体验一下中国的传统文化,你们可不能禁止中国人过春节啊。”
    松野孝良抬手摸了摸自己光颓颓的下巴,神情不无倨傲地一笑,“请放心,我保证今后路德维希先生都可以体验到传统的中国春节。”
    荣格.米勒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凌志远,脸上是一副长辈对晚辈关爱的表情,“路易,今后有什么打算,是准备回德国,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这话表面是关心,实际则是在试探。
    凌志远也不正面回答,“如今中国陷入战乱,欧洲似乎也不太平,到处都兵荒马乱的,我一时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前两天刚给父母写了封信,想先听听他们的意见再做决定。”
    其实,凌志远确实给用路德维希的名义给他的父母写了封信。
    四年前,这位有一半中国血统的德国留学生刚来中国的时候,民国政府还在禁止民众过春节,连鞭炮都不许放。
    他很失望,好在大部分民众不愿意放弃这个传统节日,政府不让公开过他们就悄悄过,眼看禁不住,第二年政府才又允许民众过春节了。
    凌志远这个身子的原身则是因为逃婚出来不敢回家过年,于是他带着这位德国学长好好体验了一番中国的传统春节,教他怎么跟不同辈分的人拜年,两个人又互包红包,一起放鞭炮,还带他去逛庙会。
    从那以后路德维希跟凌志远就成了好朋友,再加上两个人的相貌又有几分相识,平时一起出去的时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而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也胜似兄弟。
    日本人攻打幽州的时候,路德维希和凌志远一起报名参加了学生军。
    那天在楠园,路德维希被日本飞机投下炸弹的弹片击中头部,弥留之际他把自己的身后事托付给凌志远,希望等日本人被赶出中国之后,再把自己死的消息告诉他母亲,同时跟他母亲说,自己是为中国抗击日本侵略者而死的,没有给她丢脸。
    凌志远生生用手刨了个坑,把那位中文名叫顾忠夏的德国籍学长埋在楠园,为了让他远在德国的母亲安心,又模仿路德维希的笔迹写了封信寄过去。
    那天遇到警察搜查,为了救雷清云,他不得不冒充路德维希来搪塞,没想到这个身份还挺好用,他决继续用下去,相信路德维希本人应该不会介意。
    第9章 神秘女孩

    听了凌志远的话之后,荣格,米勒赞许地点点头,“你要是愿意留下来的话,领事馆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实习的机会,如果你想做生意,我也可以帮你介绍德国在华经商的朋友,有需要随时可以到领事馆来找我。”
    凌志远连忙道谢,表示一切都要等父母回信之后再作定度。
    几个人又寒宣了几句,松野孝良就把荣格.米勒让进里面一间贵宾室秘谈。
    两人刚落座,前者就迫不及待地问,“米勒先生,你觉得那个路德维希真的是德国留学生吗?”
    荣格.米勒端起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才道,“从刚才的谈话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说的那些话虽然有点偏激,也都符合他的身份,如果不是他演技太好,那就说明那确实是个单纯的年轻人,当然,我还会通过德国国内再次确认。”
    松野孝良忙道,“那真是太好了,您应该也知道,最近幽州反日分子活动非常猖狂,我们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抗日分子,当然,也不希望误伤自己的盟友。”
    荣格.米勒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当即表态,“如果他真是抗日分子,即使他是德国人,也不要轻易饶了他。”
    酒会继续,松野孝良和荣格.米勒不久便先后离开了。
    凌志远在等待潘富贵离开,自己好结果他的狗命,为楠园一战中死去的同学和同胞们报仇。
    可是姓潘的离开酒会现场之后却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到酒店楼上的客房住下。
    看来,只能在酒店动手了。
    凌志远走出酒会宴会厅,花了二十个大洋跟一名侍应生打听到潘富贵住在407房。
    现在时间还早,不是动手的时候,他决定先找个地方消磨时间。
    从服务生那里得知今天顶楼的露天花园正在举办一场假面舞会,他决定上去看看。
    联合饭店有两个舞厅,一个室内一个室外,每逢单日对外开放。
    据说这假面舞会是每个月中都会有的保留节目,众多潮男潮女身着当下最时尚的服装,脸上戴着各色面具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凌志远在舞厅里转了一圈,一眼瞧见角落不知道谁遗落的一个灰狼面具,旁边还有一把白色的纸扇。
    这种场合如果不戴面具反倒会显得特别扎眼,凌志远上前捡起那个灰狼面具,给自己戴上。
    这里除了跳舞,同样提供各色酒水。
    今天天气有些闷热,凌志远端起一杯鸡尾酒,一边慢慢品,一边拿起那把纸扇打开慢不经心地扇着,同时饶有兴致地欣赏舞池里那些舞者脸上各式各样的面具。
    杯中的酒终于喝完,刚要起身却发现身边突然多了一位戴着白狐面具,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女子。
    起初凌志远并没太在意,拿了杯继续喝自己的。
    可是那女子却一直用探询的目光打量自己,他下意识地又回头认真看了对方一眼。
    白狐面具虽然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是从露出的如花瓣一样的红唇和白皙的下巴不难看出,这女子容貌不俗,年纪也不大,肯定不会超过十八岁,凌志远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到舞厅来如果一直不跳舞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何况身边还坐着一位漂亮女孩,
    凌志远放下手中的酒杯和扇子起身,伸手跟身边的女孩做了一个邀舞的动作。
    前世做特种兵经常要化妆侦察,跳舞这种事对凌志远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女子欣然接受,将自己柔若无骨的小手搭在凌志远的掌心里,无名指上一枚珍珠戒指把她葱白的手指衬托得格外圆润迷人。
    凌志远领着女孩款款滑进舞池,当他一只手搭到女子腰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对方整个身子瞬间绷紧,似乎不太习惯跟异性这样的亲密接触,看样子应该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学生,而且很少来涉足娱乐场所。
    出忽意料的是,刚开始跳没一会儿,那女子突然附到凌志远耳边念了两句诗,“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凌志远一愣,什么情况,她这是在表白吗,难道这女孩对自己一见钟情?
    虽然到这种地方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为寻欢作乐的,这个年代的人也已经很开放,但是她一个女孩子刚见面就跟一个连面容都看不真切的男人主动表白,还是把凌志远震惊到了。
    只是对方如此主动,自己如果没有任何回应,似乎跟这个场合格格不入,更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于是凌志远随口回了一句,“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那女子闻言脚步明显一顿,不过随即便恢复正常。
    几秒钟之后才听她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调道,“先生,你是认真的吗,这诗好像牛头不对马嘴啊。”
    “那你说说,要怎么样牛头才能对上马嘴?”凌志远盯着近在咫尺的白狐面具背后那对漆黑如墨的瞳眸,带着些许调戏的意味,“难道要我跟你嘴对嘴?”
    “你……流氓!”那女子原本洁白如玉的下巴瞬间变得绯红,一边说一边想挣脱凌志远的禁锢。
    “小姐,是你先调戏我的好吗?”见她恼羞成怒,凌志远蓦地笑了,他不但不松手,反而将女孩搂得更紧,同时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如果我是流氓,你岂不是女流氓?”
    女孩又羞又恼,半晌说不出话来,只用那对漆黑的眸子瞪着凌志远,一副嗔怒的模样。
    凌志远一边继续带着她踩着音乐的节拍翩翩起舞,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女孩因为恼怒变得格外清亮的眸子,脑子里已经迅速做出判断,这女子到这来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的。
    她刚才之所以主动跟自己念那么暧昧的诗句,应该不是对自己一见钟情,极有可能是对接头暗号。
    而且跟她接头的人之前并不认识,或者是头一回接头,所以用对暗号的方式确认对方的身份。
    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她接头人的原因很可能是自己脸上戴的灰狼面具,或者是那把纸扇,也就是说她是来跟一个戴着灰狼面具,或者是拿一把白色纸扇的人接头的,只是不知道对方怎么没有来,而自己正巧捡了个灰狼面具戴上,又用那把纸扇扇风,才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她的接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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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中招

    只是这种推测即使正确,凌志远也无法直接告诉这女孩自己不是她的接头人,他只能用调戏的方式提醒她,找错人了。
    之所以还不放她走,是因为发现舞厅里有异样。
    左前方有一个戴着猪头面具的矮胖男人,虽然正搂着个红衣女子跳得起劲,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个方向飘。
    凌志远觉得那个猪头如果不是冲自己来的,那就一定是冲着这个女孩来的。
    要是冲自己来的倒没什么,顶多就是王大海之流,或者德国人荣格.米勒和日本人松野孝良对自己不放心,派人来盯着自己。
    要是冲着这个女孩来的就麻烦了,毕竟到这种地方来接头的不太可能是日本人和德国人的情报人员,极有可能是军统或者地下党。
    现在是抗战时期,不论是军统还是地下党都是抗战不可或缺的力量。
    没遇到就算了,今天即然被自己碰上,他就一定要确保这个女孩的安全。
    只是女孩根本不明白凌志远的意思,以为真遇上流氓了,挣扎着想逃离。
    凌志远只能假装醉酒,一把将她摁到旁边的墙上,副近她,眼底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本人不喜欢被女人调戏,不过今天我心情好,可以陪你玩玩。”
    那女孩似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向您道歉,请您放过我吧。”
    “即然是你主动挑起了这场游戏,就得负责演完整场。”看着面具背后那对无助的眸子,凌志远笑了,“看在你认错的态度还不错的份上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扶我去开间房,再送我回房间,不然我现在就告诉在场所有人,你试图用两句酸不溜丢的情诗来勾引我。”
    “你……”
    女孩欲哭无泪,气得想骂人,可是看到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只得咬着嘴唇生生把流氓两个字又吞了回去。
    “我怎么啦?”凌志远搂着那女孩经过那个猪头身边的时候,故意拨高嗓门不满地问,“像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男人你打着灯笼都难找。”
    他们两人刚走出舞厅,戴着猪头面具的男人便丢开红衣舞伴悄悄跟了出去,看到凌志远搂着那个女孩去前台开房,然后又双双进了三楼一间客房之后,那人才离开联和饭店到幽州日本特务机关跟松野孝良汇报。
    听到凌志远离开酒会之后又去了楼上的舞厅,而且没一会儿就搂着一个女孩去开房,松野孝良总算稍稍安心。
    地下党一般都很自律,不可能这么随便就在外面跟一个陌生女人开房,所以基本可以排除。
    当然,那小子如果不是地下党,还有可能是军统。
    不过既然他好色,那就好办了。
    松野孝良决定先让猪头去查查跟凌志远开房的女孩,只有确定那个女孩的身份之后,才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彼时,戴狐狸面具的女孩扶着凌志远走进联合饭店的一间客房,进屋之后凌志远重重倒在床上,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女孩本来回头想离开的,想想似乎不甘心,想看看这个调戏自己的无赖到底长什么样。
    可是她的手刚碰到面具,手腕就被凌志远一把抓住,面具下传来他戏谑的声音,“怎么,还想亲手替我宽衣解带?”
    女孩吓得一个激灵,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担心您戴着面具睡得不舒服,想帮你拿下来。”
    “这么关心我,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凌志远装出一副喜欢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模样,“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先去帮我倒杯开水来。”
    女孩忙不迭解释,“先生,你误会了,我真的……”
    只是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凌志远不奈烦地打断,“照我说的去做,别再测试我的耐心。”
    这女孩明显缺泛经验,今天是她运气好正巧遇到自己,要是遇上别有用心的人或者日本特务,很容易吃亏,所以凌志远决定给她个教训,才好让她长记性。
    另外,自己跟她孤男寡女的来开房,要是这么快就让她出去,万一外面还有人盯着,肯定要露馅。
    女孩无奈,只好转身去倒了杯开水过来。
    凌志远接过那杯水,却不喝,他从来不喝离开过自己视线的水,这也是潜伏人员的大忌,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杯水不在自己视线内的那段时间是不是有人做过手脚。
    那一瞬间他已经用很隐密的动作往水杯里加了点随身带着的安眠药,然后又将那杯水递了回去,“把它喝了。”
    “不是你要喝水吗,为什么让我喝?”女孩明显抗拒。
    凌志远歪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得先看看你有没有偷偷往开水里下药,然后趁我睡着了劫财又劫色。”
    “你……”女孩终于忍无可忍,“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凌志远突然目光一沉,“你到底是小人还是君子把这杯水喝下去答案就会揭晓,要是你喝了水没事,一会儿我会跟你道歉,要是有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孩显然对自己这杯水里有没有下药很有信心,接过那杯水一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回她学聪明了,不再跟凌志远纠缠,决定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看到了吧,我没事,也不需要你道歉,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看来是我错怪你了,即然我错了,那就一定要道歉,对不起。”凌志远笑得人畜无害,“能麻烦你再给我倒杯开水吗,你兴许不知道,喝多了酒很容易口渴的。”
    女孩懒得跟他废话,默默转身又倒了杯水过来。
    凌志远接过杯子,道了声谢,然后慢条斯理端在手中,还是没喝。
    女孩正想转身离开,却发现整个人突然没了精神,眼睛也睁不开,两腿开始发软。
    为了让安眠药尽快见效,凌志远稍微多加了点量。
    女孩软软地瘫倒在地上,眼神哀怨地看向凌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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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惊

    这混蛋刚才诬陷自己往水杯里下药,原来真正往里面下药的人是他啊。
    可惜现在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只过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那女孩就沉沉睡了过去。
    凌志远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将地上已经睡死的女孩抱起来放在床上。
    当他掀开女孩脸上的狐狸面具时,胸中那颗心差点就蹦出胸膛,这丫头的长相不但让人惊艳,而且长得跟自己前世新婚的妻子几乎一模一样,难怪刚才看到嘴唇和下巴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凌志远有些懵,自己是新婚之夜一觉醒来穿越的,难道新婚的妻子也一起穿越过来了?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这女孩真的是自己妻子的原身,那么声音应该一样才对。
    可是刚才听她的声音跟自己前世的妻子完全不同,否则他早就认出来了。
    凌志远略显失望,转身把刚才没喝的那杯水一口气喝掉。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该对潘富贵动手了。
    凌志远悄悄从窗户爬到四楼潜进407室,这是一个套房,兴许是今天顶楼有假面舞会的原因,每间客房里都有一个面具,方便客人参加舞会。
    凌志远随手拿起客厅里一个兔子面具戴上,这才轻轻拧动旁边卧室的门把手。
    门没上锁,很轻易就打开了,借着窗外路灯透进来的光,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个人。
    可是他刚了走两步,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同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潘局长,你怎么才来呀,人家差点就睡着了。”
    凌志远一惊,怎么是个女人,好在自己戴了面具。
    此时想退出去已经不可能了,他一个箭步掠到床前,一把捂住那个女人的嘴,同时小声警告道,“别出声,不然把你大卸八块。”
    那女人显然被吓着了,两只眼睛惊恐地盯着他脸上的兔子面具,不住地点头。
    凌志远终于松开捂在那女人嘴上的手,小声问,“潘富贵呢,他怎么没在?”
    女人战战兢兢道,“本来是在的,可是刚才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他让我在这等着,刚才你进来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面对生死量她也不敢撒谎,凌志远又道,“你继续在这等着,一会儿我会等在门后,他回来的时候你必须跟平常一样,今天要么他死,要么你死,到底选哪一样自己掂量着办。”
    “我明白的,只求大侠能放过我,小女子愿意一辈子伺候您老人家。”那女人讨好地说。
    “少废话,想活命就按我刚才说的做。”
    凌志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女人主动献身,他还没有饥渴到什么女人都要的地步。
    刚才他虽然对那个戴狐狸面具的女孩几番调戏,那也只是为了掩护她,同时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而已。
    凌志远拨出腰间那把军刺站在门后静静等候,足足站了近一个小时,外面终于传来开门的声响。
    紧接着,卧室门被推开,潘富贵火急火燎地朝床上扑去,“宝贝儿,我回来了,你睡着了吗?”
    “你怎么才回来呀,人家一个人害怕,睡不着。”床上的女人嗲声应道。
    说时迟那时快,门后的凌志远一个箭步上前,从背后一把捂住潘富贵的嘴,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只手中的军刺已经刺入他的后腰,随即很利索地把一块布塞进他的嘴里,又将他的四肢都绑起来提到旁边浴室的浴缸里,这个过程不会超过两分钟。
    床上的女人看得目瞪口呆,吓得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凌志远灭口。
    凌志远从卫生间出来,刚才从潘富贵的口袋里搜出几百块法币,又在他的卧室找到一个保险柜。
    这个年代保险柜的保险系统相对还是比较简单的,打开对凌志远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里面有一百多根金条、两千多日元和一千六百块美金,看来这是潘富贵长期包下来的房间。
    “谢谢你的配合,这是给你的酬金,潘富贵是个出卖国家的汉奸,只要是有良心的中国人都会想杀他。”
    凌志远将那几百块法币全部丢给了床上吓得不知所措的女人,“他死后日本人一定会追查,到时候你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你最好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再大大方方离开,然后直接去火车站买张火车票悄悄离开幽州,越远越好。”
    “大侠,我知道您是行侠仗义的好人,可现在到处是日本人,您让我一个小女子往哪逃啊,不如您要了我吧,我可以做您的压寨夫人。”凌志远不但不杀自己还给钱,那女人有些激动,不过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忙又改口道,“您要是嫌我脏,我到你们山寨当火烧丫头也可以,要是被日本人抓到,我就死定了。”
    凌志远很无语,连压寨夫人都出来了,这女人是把自己当成打家劫舍的土匪了吗?
    他一口回绝,没有半分犹豫,“我不需要压寨夫人,更不需要什么烧火丫头,你如果怕被日本人抓到就往西南方向走,到川省去就肯定不会有事了。”
    主动献身再次被拒绝,那女人有些失望,也不敢再作声。
    凌志远打包了那些钱和金条,到浴室确认潘富贵已经血尽而亡之后,才拨出自己的军刺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悄没声息地爬到窗外从原路回到自己开的套房。
    床上那个女孩依旧睡得很沉,凌志远在床前盯着她那张秀美的脸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到外面客厅沙发上躺下。
    第二天一早,凤栖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
    好半晌她才记起,自己昨天到联合饭店来跟一个代号叫蝙蝠的日本人接头。
    那个日本人是一名被幽州地下党发展的情报员,之前已经为我方提供了不少珍贵的情报。
    可惜的是,成功策反他的那位同志被另一条线上一个叛徒出卖被捕,她宁死不屈,前几天已经英勇就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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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他是谁

    凤栖桐没有那名日本情报员的任何信息,只知道他们平时用一个死信箱传递情报,当遇到死信箱无法传递的情报时,才会临时约定地点见面。
    那位牺牲的前辈被捕之前,蝙蝠通过死信箱传来消息,说他已经搞到日本人针对华北的作战计划,两人约定在联合饭店举办假面舞会的日子见面传送情报,然而第二天那位前辈就被叛徒出卖牺牲了。
    为了能及时拿到那份作战计划,上级把凤栖桐紧急从沪城调过来。
    首先因为她是年轻女孩,到假面舞会跟一个男士接触起来不容易引起怀疑。
    另外就是那个蝙蝠不太懂中文,而凤栖桐会日语,这样两个人交流起来就不会有障碍。
    那位前辈和蝙蝠曾经约定,如果我方换新联系人,除了戴狐狸面具之外,手指上还要戴一枚珍珠戒指做信物。
    而对方戴的是灰狼面具,手上还会拿一把写了个黑色义字的白色折扇。
    两人见面之后还得对暗号,我方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对方应该回答: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昨天那个戴灰狼面具拿着白色纸扇的人不但没对上暗号,还跟自己耍流氓,而且强迫自己跟他开房,肯定不是蝙蝠本人。
    想到昨晚喝完那杯水自己就瘫软在地上沉沉睡去的一慕,凤栖桐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想起检查自己的身子,好在衣服都好好穿在自己身上,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
    现在床上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一时也弄不明白昨晚那个给自己下安眠药的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任务没完成,还差点失身,凤栖桐越想越沮丧。
    这也算是劫后余生了,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赶紧回去跟上级汇报。
    凤栖桐下床开门出去,一眼瞧见客厅沙发上仰面躺着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看上去还有几分眼熟。
    走近前定睛一看,她顿时愣住,这人怎么那么像家里从小给自己定的娃娃亲,长大后又拒绝跟自己结婚的那个叫凌志远的家伙?
    虽然她也只看过凌志远的照片,但是眼前这个人跟那个逃婚的家伙长得实在太像了。
    在这个崇尚自由的年代,凤栖桐其实也打心眼里抗拒父母在她刚出生时就定下的那庄婚事,可是自己身为女孩都还没说话呢,据说那个叫凌志远的家伙听到家里早就给他订了门亲事之后,连女方的照片都不屑看一眼就逃之夭夭了。
    想到昨天晚上他调戏自己的轻浮模样,一看就是个欢场高手。
    不过想想倒是要感谢这家伙先一步逃婚,不然自己要是真的迫于父母的压力嫁了这么一个浪荡子,婚后岂不得撞墙。
    凤栖桐不敢上前问他到底是不是凌志远,生怕把他吵醒了自己逃不脱。
    她蹑手蹑脚穿过客厅轻轻打开房门,然后逃之夭夭。
    等房门关上之后,凌志远才起身悄悄跟了出去,他得弄明白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
    凤栖桐走出联合饭店,叫了辆黄包车,来到一家茶馆前停下。
    幽州的茶馆大致分为大茶馆、清茶馆、书茶馆、棋茶馆和野茶棚这几类。
    大茶馆里不仅仅卖茶,还卖各种制作精美的小点心,一般有钱人或者达官贵族大都喜欢在大茶馆的雅座里谈生意或品茗闲聊。
    普通人可以在前厅散座上,一边喝茶,一边听茶友们传些小道消息,别有一番滋味。
    清茶馆则以茶为主,除了茶就只供应烂肉面。
    而书茶馆和棋茶馆茶不再是重点,茶客们主要听评书曲艺,或者茶客间切磋棋艺,打发时间。
    凤栖桐来的这家鸿兴茶馆属于高大上的大茶馆,三间大门面,前面设有柜台和大灶,在柜台和灶间有一把大搬壶,壶高五尺有余, 直径足有三尺, 用红铜制成, 两旁有壶嘴, 悬挂在屋梁下, 壶中贮存沸水, 随时取用。
    一大早前厅散座就坐了不少茶客,众人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小声议论前几天被人放血的那三名幽州新政府要员。
    虽然日本人为了维护他们在中国受欢迎的假象刻意隐瞒,可纸包不住火,这事在坊间早就传开了。
    而且越传越邪呼,最后竟然传成一名天神驾着祥云来惩治汉奸。
    有人说那三个人是被凌迟处死的,也有人说被砍了手脚做成了人彘,最神奇的一种说法是被一种奇怪的兵器钉在墙上血尽而亡,总之众说纷纭。
    凤栖桐无心听这些八卦,跟招呼自己的伙计要了间雅座,不一会儿茶馆掌柜的就亲自捧着一杯细瓷盖碗茶和两碟小点心推门走了进来。
    把茶和点心放下之后,掌柜陶志武并没有马上退出去,他走到门口看看外面没人,这才关上门回头,神色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小声问,“栖桐同志,按计划你昨天晚上就该来跟我汇报的,怎么到现在才来?”
    “对不起陶叔,昨晚出了点意外,没能跟蝙蝠联系上。”
    凤栖桐低头看着那个印有蓝色精致花纹的茶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这是她头一回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没能完成她比谁都着急。
    陶志武在她对面坐下,急切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人没有出现吗?”
    凤栖桐不好意思说自己误把那个逃婚的对像当蝙蝠接头了,更不敢把被他用安眠药放倒那么丢脸的事说出来,只是简单说道,“倒是有个戴着灰狼面具拿着白纸扇的男人,可是暗号没对上。”
    陶志武蹙眉,“是暗号对错了,还是对方听到你发出的暗语根本就没有反应?”
    如果对方听到暗语没有任何反应的话,兴许只是认错了人,只要应付得当倒没多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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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跟踪

    可要是那人对了暗号,却对错了,那就意味着蝙蝠可能出事了,日本人派另一个人冒充蝙蝠来接头,只是对错了暗号说明他们还不知道真正的接头暗号是什么,这就意味着蝙蝠暂时应该还没事,至少是暂时还没有叛变。
    只是,昨天晚上那个对错暗号的人如果是日本人派来的特务,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凤栖桐回来啊,这事还真有些看不懂了。
    陶志武感觉凤栖桐没有完全说实话,于是他继续追问道,“即然没有对上暗号,就说明情况有变,你更应该第一时间回来跟我汇报,可是你一夜没有消息,这段时间到底上哪去了,请你如实汇报,这可能关系到组织和蝙蝠的安危。”
    凤栖桐一张白皙的小脸登时涨得通红,她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得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详细说了一遍。
    不过她还是没有把那个冒充蝙蝠跟自己接头的人有可能是自己曾经的未婚夫一事告诉陶志武,毕竟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凌志远她其实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
    听完她的讲述,陶志武感觉到问题严重,他立即做了个决定,马上启动紧急预案。
    凌志远一路跟着凤栖桐,看着她进入鸿兴茶馆之后,便到茶馆对面一家包子铺要了一碗炒肝和两个大肉包,一边吃一边留意对面的动静。
    炒肝和包子刚下肚一会儿,就看到凤栖桐从茶馆里出来,叫了辆黄包车。
    凌志远付了钱,走出包子铺也叫了辆黄包车,让车夫跟着前面那辆。
    约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前面那辆车突然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胡同,一直到胡同的尽头前面那辆黄包车才停下,凌志远早就下了黄包车悄悄尾随,凤栖桐进了一个僻静的小院。
    约莫两三分钟之后,才见她从小院里出来,出了胡同又上了一辆黄包车。
    凌志远一路跟随,也拦了辆黄包车再次跟上去,却发现前面那辆黄包车一路到幽州新政府门前停下。
    凤栖桐付了车钱下车直接进去,门口的警卫并没有拦她。
    看这情形,那丫头应该在新政府上班,这倒有些出乎凌志远的意料之外。
    不过他相信那女孩不会真的是汉奸,否则也不用戴着面具去跟人接头了。
    只是她到底是地下党,军统,还是中统,或者是其他抗日组织的人,现在都还不得而知。
    他坚信,日本人对自己的身份还没有完全信任,暗中肯定会派人盯着自己。
    只要跟自己接触过的人,一定也会引起日本人的关注。
    那丫头昨天晚上跟自己在一起,此时一定已经落入日本人的视线里了。
    当务之争是想办法把昨天晚上两个人开房一事圆好,至少让日本人找不出破绽。
    等那女孩走远了之后,凌志远才下车,到旁边的烟贩手中买了一盒樱花版香烟,抖了一根出来递给门口那名警卫,“大哥,能不能帮个忙?”
    那名警卫接过烟,口气却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去找警察局,这里是市政府,专门管市政大事的,不管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哥,我没让政府管我的小事,只是想请您个人能帮我一个小忙。”凌志远用打火机帮对方把烟点上,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昨晚我跟女朋友去联合饭店参加每月一次的假面舞会,旁边有个女人跟我念了句情诗她就生气了,怎么哄都不肯再理我,我就是想麻烦您给她捎句话,告诉她今天晚上我在联合饭店请她吃饭陪罪,晚上下班我会来接她,让她千万等着我。”
    “原来你小子在外面拈花惹草,惹恼了女朋友?”那名警卫毫不掩饰揶揄的表情,吸了口烟才幸灾乐祸地笑问,“你女朋友是谁呀?”
    凌志远一指已经走远了的女孩的背影,“就是刚才进去那个。”
    昨天开房的时候自己装醉,是那女孩做的登记,他清楚地看到登记铺上写的名字是凤栖桐,可是凌志远担心她用的是假名,万一自己说出来跟真人对不上就露馅了,所以没有直接叫她的名字。
    “刚才进去那位凤栖桐,凤小姐?”警卫问。
    “对对对,就是她。”原来她真的叫凤栖桐,凌志远忙不迭地点头,同时把手上那包烟塞到警卫手中,“拜托了大哥,我这辈子的幸福就在您手上了。”
    昨天晚上解决潘富贵的事虽然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一会儿那个汉奸的尸体被发现之后,日本人肯定会对昨天到过联合饭店的人都进行排查,他只有先弄清楚昨晚跟自己开房的女孩叫什么,做什么工作,到时候才好应付日本人的盘查。
    虽然有德国护照这个护身符,可是昨晚自己跟那女孩去开房之后,如果还叫不出她的名字,那就可能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了。
    “行,一会儿我就上去,话一定帮你带到,但是她下班等不等你我就不能保证了。”那名警卫接过烟,一脸艳羡之色,“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凤小姐可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女孩,虽然才来没几天,可是追求者都要排到大门口来了,你要是不珍惜,迟早被人撬走。”
    “什么?”凌志远一听急了,满脸怒意,“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追求她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要去警告他们离我的女人远点。”
    警卫斜睨了他一眼,语气里略带着些许不屑,“看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还是个学生吧,漂亮小姑娘有人追不是很正常吗,况且追凤小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凭你还想跟人争,好好待人家凤小姐倒是真的,要是她真看上了别人,你小子就哭去吧。”
    看来对方把自己当成一个少不更事的愣头青了,凌志远忙不迭点头称是,一副受教的表情,“多谢大哥指教,请您千万帮我告诉她,我顾忠夏这辈子非她不娶,她要是敢跟别的男人好,我就做和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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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排查

    让警卫告诉那丫头自己叫顾忠夏,又特意说明是昨天跟她一起在假面舞会跳过舞的,日本人即使来询问,她应该也知道怎么应付了。
    凌志远刚离开,便有一辆黑色小车从远处缓缓开到市政府门口,车内的人摇下车窗,一个矮胖的男子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那名警卫发现证件上写着幽州日本特务机关的字样,连忙恭恭敬敬地把证件还了回去,又挺直身子敬了个礼,才转身去开门。
    中村次郎却没有马上进去,而是侧头问那名警卫,“刚才那个年轻人在这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中村次郎就是昨天晚上奉命盯梢凌志远那的个戴猪头面具的日本人,昨晚他奉命调查了跟德国人路德维希开房寻个女孩的身份,得知她是幽州新政府财政司的一名文员,所以今天一早过来准备亲自再核实一下。
    没想到车刚开到市政府附近,远远就看到凌志远在门口缠着警卫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立即把车子停下等着,直到对方离开了才过来。
    警卫听到日本人寻问,连忙又一个挺身,“报告中村先生,刚才那人叫顾忠夏,自称是我们这里面一名叫凤栖桐的女职员的男朋友,他说昨天晚上在联合饭店的假面舞会上把凤小姐惹恼了不肯再理他,所以今天特意来求我帮忙,让我转告凤小姐晚上下班务必等他,他会来接凤小姐去联合饭店吃饭陪罪。”
    听到这话中村次郎忍不住笑了,心想那小子果然是个花花公子。
    不过以他的家世来说,也不奇怪。
    今天一早德国领事馆已经转来路德维希的家庭背景资料,资料上显示他父亲是德国贵族,母亲也生于中国一个富贵家庭,他的外公是国民政府的高官,舅舅还是国军内的实权人物,虽然他外公和舅舅早就跟他母亲断绝关系了,不过那小子不缺钱是真的,在生活上奢靡,甚至男女关系上随便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自己的工作是确认这个中文名叫顾忠夏的德国人和跟他在一起的女子是不是抗日分子,日本人才不管他花不花心,反正吃亏的也是中国女人。
    中村次郎很快就进入幽州市政府大楼,先去调阅了凤栖桐的档案,然后又把她叫到自己面前,亲自寻问她昨晚在联合饭店的行踪和曾经接触过的人员。
    只要她有一个字的谎言,就说明这个女孩有问题。
    这女孩如果真有问题,也就难保那个德国人没有问题了。
    听到主管说幽州日本特务机关的人要见自己时,凤栖桐只觉得胸中那颗心咯噔了一下,难道自己暴露了?
    她昨天晚上唯一接触的人应当是那个疑似凌志远的人,他不会已经看出自己的身份了吧,难道那家伙是日本人的走狗?
    可是刚才门口的警卫上来告诉自己,说有个自称是她男朋友名字叫顾忠夏的人来找自己,还说昨天晚上跟她一起去过联合饭店的假面舞会。
    她根本没有男朋友,而且昨晚在假面舞会上只跟那个疑似凌志远的人接触过,今天怎么突然又跑出个顾忠夏呢?
    到底是自己认错了人,还是凌志远现在改名叫顾忠夏了?
    那家伙昨晚用安眠药放倒自己却秋毫无犯,一早又跑到这来大肆宣扬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他到底想做什么?
    凤栖桐忐忑不安地走进中村次郎所在的一间小会客室,她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身份真的暴露,她会马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不想被抓进幽州日本特务机关,那里是魔窟,进去之后只会生不如死,从来没有人可以活着出来。
    凤栖桐的档案没有任何问题,中村次郎随口问了几个常规问题之后,立即转入今天的正题。
    “凤小姐,昨天晚上联合饭店了发生了一庄命案,我们在饭店的住客登记薄上看到你的名字,所以特意来跟你核实一下,昨晚你到达和离开联合饭店的具体时间,以及跟什么人接触过。”
    原来是联合饭店出命案了,说明日本人并不是为了蝙蝠来找自己的,凤栖桐梢梢松了口气。
    其实她希望死的是潘富贵,要不是那个狗汉奸出卖,幽州近千名学生军也不至于惨死在楠园,那里面甚至有她的同乡伙伴。
    只是她不能问,而且对昨天晚上在联合饭店的行踪更不能有半点隐瞒。
    “昨晚我大概是九点半钟到联合饭店的,我去那是为了参加顶楼的假面舞会,今天早上六点一刻左右离开。”
    “这么说,你昨天晚上是在联合饭店过的夜?”中村次郎貌似严肃地看着眼前这位姿色绝对一等一的女孩,心中暗赞确实够漂亮,难怪花花公子路德维希跟她一夜风流之后,一早又迫不及待地跑来宣誓主权,“能告诉我你一个年轻姑娘跳完舞为什么不回家,而是在饭店过夜吗?”
    听到这话凤栖桐顿时羞红了脸,这种时候她只能把那个疑似凌志远的家伙拿出来当挡箭牌了。
    半晌她才低声道,“昨晚我在假面舞会上被一个叫顾忠夏的无赖死缠住不放,我拒绝他还发酒疯,那混蛋不仅强迫我帮他开房,进屋后又在一杯水里加入安眠药,趁我睡着了侵犯我,早上起来还威胁我不许报警,否则就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刚才他甚至追到市政府门口试图继续纠缠,我怀疑他就是抗日分子,没准昨天晚上那起命案就是他做的,他知道我在帮新政府工作才故意找借口接近我,求求你们把那个混蛋抓起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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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公谨啊 2021-04-23 20:10:05
    长篇抗日谍战小说《谍影》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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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亲爱的支持
    第15章 欲盖弥彰

    凤栖桐恨死昨天晚上那个混蛋了,不管他是凌志远还是顾忠夏,那家伙不但破坏了自己跟蝙蝠的接头,还逼得自己不得不在日本人面前装假跟他发生了关系。
    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昨天晚上跟自己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都没有出格的行为,为什么今天一早却跑来死皮赖脸地纠缠。
    他如果是汉奸,自己又在伪政府工作,对他应该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啊。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如何昨晚他对自己秋毫无犯一事都不能说出来,否则只会引导起别人无端的猜疑。
    她转攻为守,说顾忠夏是抗日份子,为的就是把水搅浑。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日本人真的找到他是抗日分子的证据,至少是跟自己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不能给他们证据,否则连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凤小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顾忠夏是抗日分子吗?”中村次郎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他突然有些看不懂了,顾忠夏虽然确实有作案时间,但是昨晚自己一直守在外面盯着,直到天快亮了才离开,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啊。
    而且他也不觉得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有能力杀死潘富贵,更不可能是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杀手。
    中村次郎冷眼审视着凤栖桐,看得出这是个非常单纯的女孩,被人多看两眼就会脸红的那种。
    她说顾忠夏用计骗她去开房,而且用安眠药放倒她,趁机侵犯她一事应该也是真的。
    现在中国很多年轻人都在学西方,崇尚自由和开放,眼前这个女孩看起来虽然不属于特别开放的那类人,可是顾忠夏一表人才,又出身富贵,即使昨晚使了点手段应该也不至于那么恨他吧?
    她会不会是心里有鬼,欲盖弥彰?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刚才看凤栖桐档案的时候,发现她到幽州市政府工作是沪城海军俱乐部一名日本军官介绍的,身份和立场应该都不会有问题。
    而凤栖桐则担心是蝙蝠出事了,不过看日本对自己的态度,应该还没有拿到自己是地下党的证据,否则此时她应该已经在日本特务机关的大牢里了。
    她只能不断提醒自己要镇定,继续拿顾忠夏昨晚逼自己跟他开房一事做文章。
    见对方要证据,她立即正色道,“凭女人的直觉,顾忠夏一看就不像个好人,你们把他抓起来审一审不就有证据了吗?”
    早上去茶馆见过陶志武之后,她马上就去查看那个平时跟蝙蝠传递信息的死信箱,同样没有发现对方留下的任何信息。
    这让她很着急,担心顾忠夏偷偷把蝙蝠做掉了,再冒充他出来跟自己接头。
    可是对方为什么没有把自己抓起来送给日本人邀功,不会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吧?
    中村次郎回到座位上坐下,他忍不住想笑,路德维希那小子昨天晚上到底对这女人做了什么,是不是过于变态,以至于人家要把他往死里整?
    当然,如果她能拿出证据就另当别说了。
    中村次郎好心提醒道,“凤小姐,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日本特务机关是没有理由抓人的。”
    虽然日本特务机关在中国确实想抓谁就抓谁,完全不需要证据。
    可是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抓人,却不允许别人这么说。
    见对方不说话,中村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道,“顾忠夏没有告诉你他是德国人吗,德国和大日本帝国是同盟国,你觉得一个德国人可能成为抗日分子吗?”
    顾忠夏是德国人?
    凤栖桐着实吃了一惊,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那个那个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了,不会真认错人了吧?
    不过如果那混蛋真是德国人,她倒更无需顾忌了,“中村先生,德国人也可以是抗日分子的……”
    “好啦,凤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等凤栖桐说完中村次郎就直接打断,“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找到顾忠夏是抗日分子的证据,我保证第一时间把他抓起来替你报仇。”
    “这么说,你们也怀疑他有问题?”凤栖桐试探着问。
    “我们怀疑昨天晚上在联合饭店出现过的任何一个人。”中村次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凤栖桐一时没太明白对方的真实意图,担心是个陷阱。
    她显得有些为难,“可是我刚才已经说过,昨天晚上被他下了药,睡得不省人事,怎么可能拿得到他杀人的证据?”
    中村次郎笑着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让你找他昨晚杀人的证据,只是希望你不要拒绝他的追求,定时跟我汇报他平时的行踪就可以了。”
    凤栖桐一愣,这是不是说明那家伙不是汉奸?
    如果他不是汉奸的话,到底是什么身份?
    凤栖桐只觉得脑子里像一团乱麻,虽然她也很想弄清楚顾忠夏的真实身份,但是近距离接触会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
    况且她来幽州的任务是做蝙蝠的联络员,继续从他那获得情报,不能节外生枝。
    略一犹豫之后,她还是婉言拒绝,“中村先生,我只是一名普通文员,恐怕无法胜任这么重要的工作。”
    中村次郎突然面色一沉,“这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同时也是你向大日本皇军表忠心的最好机会,希望你能好好表现。”
    凌志远坐着黄包车刚到自己住的那条胡同口,远远就看到佟鑫平像根电线杆似的杵在自家门口。
    慢条斯理地付了车钱下了车,凌志远才话中有话地问,“佟队长,这么早守在我这有何贵干,今天不会又要把我当成抗日分子抓起来吧?”
    “咳咳……”佟鑫平尴尬地笑了两声,“路德维希先生说笑了,我今天是奉幽州日本特务机关长松野孝良之命来请您的。”
    第16章 将计就计

    潘富贵的尸体应该已经被发现了,松野孝良找自己也是意料中的事。
    凌志远懒懒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昨天晚上没睡好,我得先回去补个觉。”
    佟鑫平闻言急了,苦着脸陪笑道,“路德维希先生,昨晚联合饭店出大事了,我们潘局长被杀害在酒店的浴缸里,这是一起很严重的政治案件,日本特务机关已经把联合饭店整个封锁起来了,只许进不许出,还要求把昨晚开房已经的离开的住客全部叫回去协助调查。”
    “什么?”凌志远装出一副惊得目瞪口呆的表情,“联合饭店不是号称幽州的国中之国吗,怎么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谁说不是呢,抗日分子太猖狂了,所以日本人很生气,由幽州日本特务机关长亲自出面调查,并下令一定要把凶手捉拿归案。”佟鑫平也是义愤填鹰,随即又道,“松野先生特意交代,请您回去协助调查只是走个程序,他相信您一定是大日本帝国最忠实的朋友。”
    “好吧,看在日本是德国盟友的分上,我跟你走一遭,”凌志远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道,“麻烦佟队长稍等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就走。”
    换衣服其实只是借口,凌志远进屋主要是想确认一下仁爱孤儿院把雷清云接走了没有。
    他在院子里看到仁爱孤儿院留下的之前他们约好的记号,说明雷清云已经被安全接走了,这才换了身衣服出来。
    联合饭店,客房里所有客人都被要求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由幽州日本特务机关派人来逐一寻问做笔录,没有得到许可谁都不能离开。
    凌志远到的时候,幽州日本特务机关长松野孝良正在经理室,联合饭店的经理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对于日本人来说,像潘富贵这样忠心耿耿的汉奸实在太重要了,可是日本人占领幽州才十几天就死了四个,松野孝良真的很痛心。
    不过他并不是为这几个中国人痛心,而是为大日本帝国失去几个有力的支持者感到痛惜。
    见到松野孝良的时候,凌志远再次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松野先生,怎么在联合饭店也有人敢如此猖狂,抗日分子杀潘局长就是想杀鸡敬猴啊,要是不把凶手找出来严惩,将来还有哪个中国人敢站出来跟日本人合作?”
    “这正是我请路德维希先生来的原因。”松野孝良重重叹了口气,才道,“我听说昨晚你也是在这过的夜,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其实在松野孝良看来,昨晚所有住在联合饭店的人都有嫌疑,依他的个性,应该把所有人都抓回幽州日本特务机关一个个上刑审问,保证他们把小时候尿床的事都招出来。
    只是这联合饭店除了有日本人的资本之外,另外还有五个西方国家也出了资的,现在日本人还没有跟英美等国撕破脸,关键是日本还需要美国的石油以及钢铁等重要战略物资,轻易得罪不起,所以他做起事来就必须有所顾忌。
    在松野孝良心目中,这顾忠夏的嫌疑就很大。
    首先他有一半的中国血统,虽然他母亲自从嫁给那个德国人就跟娘家人断绝了往来,经过调查也没有发现顾忠夏到中国之后跟他外公或舅舅有过任何联系。
    可是他的母亲顾春滟从小教他学中文,长大了还送他回中国为读书,这就足以说明那个女人虽然身在德国,但是心系着中国。
    另外,凌志远昨晚就在这参加新政府成立的酒会,很有可能无意间听说潘富贵晚上住在酒店里。
    虽然他这副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模样看上去不像是能杀死潘富贵的凶手,但是他有可能给凶手提供情报,甚至打掩护配合凶手行动。
    只是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路德维希拿的是德国护照,据荣格.米勒说,他父亲不但是德国贵族,而且在德国政府中供职,虽然职位不是太高,但是只要自己处置得稍有不当就有可能引发外交事件,更可能影响日德同盟。
    所以他只能放低姿态,以求助的方式来观察这位德国留学生到底是哪路神仙。
    凌志远闻言,却苦着脸道,“松野先生,你还是叫我顾忠夏吧,我担心中国人知道我德国人的身份,而且跟你们走得这么近,会像对待潘局长那样一刀捅了我的。”
    松野孝良非常善解人意地笑着点点头,“也好,中夏君,那就请你说说昨晚在这的所见所闻吧,或者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让我好好想想啊。”凌志远做出一副苦思瞑想状,半晌才突然一拍脑袋,“对了,昨晚我在顶楼参加假面舞会的时候,发现一个戴猪头面具的人鬼鬼祟祟的,还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我不放,我怀疑他知道我德国人的身份,也知道我跟你们走得近,想对我不利,会不会是那个人找不到对我下手的机会,又在无意中听说潘局长也住在联合饭店,临时转移目标?”
    松野孝良闻言心头不由一动,他比谁都清楚凌志远说的戴猪头面具的人不可能是凶手,因为那个人是自己派去监视他的。
    但是这事不能让凌志远知道,所以他还得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这条线索很重要,我会马上让人追查那个人,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线索是没有了,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凌志远看松野孝良一眼,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昨天晚上在假面舞会上认识了一个女孩,在新政府财政司当文员,听说追求她的人很多,我想尽快斩断她身边所有桃花,偏我又进不了市政府,能不能请松野先生帮我跟幽州市政府财政司打声招呼,把她开除了,这样我就能随时找到她了。”
    松野孝良闻言却笑道,“与其开除她,倒不如给你自由出入市政府的权力,这样你不就可以经常看到她了?”
    第17章 小心擦枪走火

    凌志远有些听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此话怎讲?”
    松野孝良起身全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才道,“幽州特务机关跟市政府之间需要一名联络官,我正愁身边没有会中文的人选,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个位置就给你了。”
    “让我进日本特务机关?”凌志远心中暗喜,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相反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可是我不想当特务。”
    松野孝良略有些尴尬,心中暗道,当特务有什么不好,让你这么瞧不上,你以为是个人就可以当特务的吗?
    脸上却笑着解释道,“我没有让你当特务,你只负责特务机关跟幽州市政府之间的的联络工作,起桥梁作用。”
    刚才中村次郎已经来汇报过了,凤栖桐没有问题,她也已经答应接近顾忠夏为特务机关提供消息。
    说实话对于顾忠夏这种精通多国语言的人才松野孝良是十分欣赏的,希望他能为自己所用,当然前提必须是人绝对可靠。
    所以暂时给他安排做无足轻重的联络官,等真正确定他完全可靠之后,再委以重任。
    听了对方的解释,凌志远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只要不让我当特务,又能让我随时见到我喜欢的女孩,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不必当特务,但是你可以帮我们查特务。”松野孝良突然将话锋一转,“联合饭店住客太多了,住在这里的又大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我们不好扣留太久,必须尽快排查完毕放他们离开,问题是我们人手不够,关键语言又不通,不知道能不能请中夏君帮忙排查部分客人?”
    “这样合适吗,我没有经验的。”凌志远显得有些为难,“再说,你就不怕我把凶手放跑了?”
    松野孝良自信地笑道,“德国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盟友,我当然相信你,而且这事并不难,我们这里有现成的询问表格,你只要照着表格上的问题询问就行了。”
    “好吧,既然你信得过,那我就试试吧。”凌志远说完,又特意强调,“不过我希望不是义务劳动,而是能得到一些报酬,你也知道我现在准备谈恋爱,很需要钱的。”
    松野孝良很是无语,听荣格.米勒说,顾忠夏的德国爹每个月会给他汇两百美元的生活费,这已经抵得上一个中国中等家庭一年的开支了,他竟然还不够花,真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
    不过只要他能为大日本帝国办事,在他身上多花点钱倒是没关系。
    因此松野孝良很痛快就答应了,“没问题,我先给你五个房间的排查任务,基本报酬是一百日元,另外,每查出一个抗日分子还会奖励一百日元。”
    凌志远却大摇其头,“我希望是一千,而且必须是大洋,你也知道我这面孔很容易被人当成中国人,要是出去花日元,中国人会把我当汉奸的,我还想跟凤栖桐结婚生子呢,不想成为那个拿着奇怪兵器神秘杀手的下一个目标。”
    这小子简直狮子大开口啊,松野孝良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刚才听中村次郎说,那个叫凤栖桐的女孩几次三番说他是抗日分子,明显对他没有好感,这小子却在这做跟人家结婚生子的美梦,果然还是太年轻。
    不过他未动声色,很痛快就答应了,“行,就依你,换成一千大洋。”
    松野孝良之所以愿意如此高价请凌志远帮忙,其实主要还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考验一下他是否真的可靠。
    只要他能为自己所用,真能查出抗日分子,即便给两千大洋也不是问题。
    如果让自己发现这小子包庇抗日分子,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凌志远被分配的是三楼靠里的五个房间,他一个个屋子敲门进去,按照表格上的要求对客人的基本情况进行记录和甄别。
    第一间客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第一眼凌志远就感觉有些眼熟。
    直到那人说他的名字叫黎子桦他才猛然想起,这人是幽州学生联合会的负责人。
    这个学生联合会的成员除特务所控制的学生之外,大都是各校的特务学生。
    实际上这学生联合会就是果党特务组织复兴社、诚社、中华社和忠社联合组成的。
    这个组织的宗旨就是反对国共合作,反对抗日救国,迫害红党和爱国进步人士,直到日本人占领了幽州才停止活动。
    在学校的时候,无论是凌志远还是顾忠夏都是比较低调的人,除了学习很少参加其他活动,所以黎子桦并不认识他。
    看到凌志远,黎子桦甚至以为日本人,为了示好日本人,他毫不避讳地把自己曾经是新学联负责人的身份说出来,并一再表示他愿意为大日本帝国效力。
    看来这家伙是打定主意要当汉奸了,简直是自寻死路。
    听他表完忠心,凌志远未置可否,只表示要先对他的身份进行审核,其他的以后再说。
    为了给自己的投诚增加筹码,黎子桦又讨好地说,“太君,我要揭发,住我隔壁那个人肯定有问题,我看到他身上带着枪,不是红党就是军统。”
    凌志远一愣,他出卖红党倒是不足为奇,毕竟这新学联本来就是跟红党作对的。
    可他怎么连军统都卖呢,他们都是果党的人啊。
    这么说,这混蛋真想彻彻底底当日本人的走狗了?
    凌志远未动声色,只点点头,“知道了,我过去查查,那人要真是军统,你就立大功了。”
    隔壁屋同样住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他名叫江海涛,体格强壮,自称到幽州来找朋友的,因为战乱没找着人,为了安全只好暂时住进联合饭店。
    登记好基本资料,凌志远刚想去搜他的包,脖子突然被人从背后勒住,同时一个冰冷的枪口抵在他右边的太阳穴上。
    “冷静点。”这人一整套动作做得干净利落,显然训练有素,看来真是军统无疑了,但是凌志远并不害怕,只淡淡提醒他,“小心擦枪走火。”
    第17章 小心擦枪走火

    凌志远有些听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此话怎讲?”
    松野孝良起身全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才道,“幽州特务机关跟市政府之间需要一名联络官,我正愁身边没有会中文的人选,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个位置就给你了。”
    “让我进日本特务机关?”凌志远心中暗喜,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相反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可是我不想当特务。”
    松野孝良略有些尴尬,心中暗道,当特务有什么不好,让你这么瞧不上,你以为是个人就可以当特务的吗?
    脸上却笑着解释道,“我没有让你当特务,你只负责特务机关跟幽州市政府之间的的联络工作,起桥梁作用。”
    刚才中村次郎已经来汇报过了,凤栖桐没有问题,她也已经答应接近顾忠夏为特务机关提供消息。
    说实话对于顾忠夏这种精通多国语言的人才松野孝良是十分欣赏的,希望他能为自己所用,当然前提必须是人绝对可靠。
    所以暂时给他安排做无足轻重的联络官,等真正确定他完全可靠之后,再委以重任。
    听了对方的解释,凌志远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只要不让我当特务,又能让我随时见到我喜欢的女孩,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不必当特务,但是你可以帮我们查特务。”松野孝良突然将话锋一转,“联合饭店住客太多了,住在这里的又大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我们不好扣留太久,必须尽快排查完毕放他们离开,问题是我们人手不够,关键语言又不通,不知道能不能请中夏君帮忙排查部分客人?”
    “这样合适吗,我没有经验的。”凌志远显得有些为难,“再说,你就不怕我把凶手放跑了?”
    松野孝良自信地笑道,“德国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盟友,我当然相信你,而且这事并不难,我们这里有现成的询问表格,你只要照着表格上的问题询问就行了。”
    “好吧,既然你信得过,那我就试试吧。”凌志远说完,又特意强调,“不过我希望不是义务劳动,而是能得到一些报酬,你也知道我现在准备谈恋爱,很需要钱的。”
    松野孝良很是无语,听荣格.米勒说,顾忠夏的德国爹每个月会给他汇两百美元的生活费,这已经抵得上一个中国中等家庭一年的开支了,他竟然还不够花,真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
    不过只要他能为大日本帝国办事,在他身上多花点钱倒是没关系。
    因此松野孝良很痛快就答应了,“没问题,我先给你五个房间的排查任务,基本报酬是一百日元,另外,每查出一个抗日分子还会奖励一百日元。”
    凌志远却大摇其头,“我希望是一千,而且必须是大洋,你也知道我这面孔很容易被人当成中国人,要是出去花日元,中国人会把我当汉奸的,我还想跟凤栖桐结婚生子呢,不想成为那个拿着奇怪兵器神秘杀手的下一个目标。”
    这小子简直狮子大开口啊,松野孝良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刚才听中村次郎说,那个叫凤栖桐的女孩几次三番说他是抗日分子,明显对他没有好感,这小子却在这做跟人家结婚生子的美梦,果然还是太年轻。
    不过他未动声色,很痛快就答应了,“行,就依你,换成一千大洋。”
    松野孝良之所以愿意如此高价请凌志远帮忙,其实主要还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考验一下他是否真的可靠。
    只要他能为自己所用,真能查出抗日分子,即便给两千大洋也不是问题。
    如果让自己发现这小子包庇抗日分子,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凌志远被分配的是三楼靠里的五个房间,他一个个屋子敲门进去,按照表格上的要求对客人的基本情况进行记录和甄别。
    第一间客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第一眼凌志远就感觉有些眼熟。
    直到那人说他的名字叫黎子桦他才猛然想起,这人是幽州学生联合会的负责人。
    这个学生联合会的成员除特务所控制的学生之外,大都是各校的特务学生。
    实际上这学生联合会就是果党特务组织复兴社、诚社、中华社和忠社联合组成的。
    这个组织的宗旨就是反对国共合作,反对抗日救国,迫害红党和爱国进步人士,直到日本人占领了幽州才停止活动。
    在学校的时候,无论是凌志远还是顾忠夏都是比较低调的人,除了学习很少参加其他活动,所以黎子桦并不认识他。
    看到凌志远,黎子桦甚至以为日本人,为了示好日本人,他毫不避讳地把自己曾经是新学联负责人的身份说出来,并一再表示他愿意为大日本帝国效力。
    看来这家伙是打定主意要当汉奸了,简直是自寻死路。
    听他表完忠心,凌志远未置可否,只表示要先对他的身份进行审核,其他的以后再说。
    为了给自己的投诚增加筹码,黎子桦又讨好地说,“太君,我要揭发,住我隔壁那个人肯定有问题,我看到他身上带着枪,不是红党就是军统。”
    凌志远一愣,他出卖红党倒是不足为奇,毕竟这新学联本来就是跟红党作对的。
    可他怎么连军统都卖呢,他们都是果党的人啊。
    这么说,这混蛋真想彻彻底底当日本人的走狗了?
    凌志远未动声色,只点点头,“知道了,我过去查查,那人要真是军统,你就立大功了。”
    隔壁屋同样住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他名叫江海涛,体格强壮,自称到幽州来找朋友的,因为战乱没找着人,为了安全只好暂时住进联合饭店。
    登记好基本资料,凌志远刚想去搜他的包,脖子突然被人从背后勒住,同时一个冰冷的枪口抵在他右边的太阳穴上。
    “冷静点。”这人一整套动作做得干净利落,显然训练有素,看来真是军统无疑了,但是凌志远并不害怕,只淡淡提醒他,“小心擦枪走火。”
    第18章 通融

    江海涛冷眼盯着他,沉声道,“老子没法冷静,反正横竖都是个死,死前拉一个汉奸来垫背,值了。”
    看样子这人倒是条硬汉,凌志远抿嘴一笑,才不慌不忙道,“死多没意思呀,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兴许我们两个人都不用死。”
    “想让我跟你一样当汉奸,门都没有。”江海涛毫不犹豫地涛地拒绝了,同时打开手枪的保险。
    “汉奸能值几个钱?”凌志远回头淡淡瞥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我要的是孔方兄。”
    “什么意思?”江海涛神经绷得紧紧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凌志远抬手轻轻将抵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枪口往旁边拨,见他如此淡定,江海涛的另一只手也不由自主地从他的脖子上松开。
    凌志远顺势将他手上那把小巧的左伦枪夺过来,居然还带着消音器,看样子这家伙是有备而来的,而且这人十有八九是军统除奸队的。
    “安全起见枪我没收了。”把枪收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他才没事人般跟对方说,“你再拿两千美金来,我保你没事。”
    果党的钱不要白不要,不然只会被那些贪官中饱私囊。
    两千,还要美金?
    这家伙简直狮子大开口啊,江海涛想骂人。
    可是不答应他自己就要落到日本人手中,看来不给也得给了。
    “行倒是行。”江海涛为难地说。“可是……我手头没这么多钱。”
    凌志远立即给他出主意,“这不是问题,你只要写个欠条,再留个地址,到时候我去找你要就是。”
    “也好。”江海涛无奈点头表示同意,“明天早上八点钟你到鸿兴茶馆,我在那给你钱。”
    “一言为定。”
    欠条到手凌志远便转身出去了,接着又敲开第三间客房。
    里面住着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两只眼睛泛着贼亮的光,一副生意人的精明相。
    这人叫钱鑫发,是一家叫聚鑫贸易商行的老板,生意做得挺大,在沪城还有工厂。
    他包里装着三张提货单,一张磺胺,一张面粉,还有一张是洋布。
    这钱鑫发不愧是生意场上混久了的,当凌志远拿着他那三张提货单看的时候,立即很识趣地拿出两根小黄鱼满脸堆着笑地塞到他的手上,同时陪笑道,“兄弟,听你口音不像日本人,这磺胺是我买了自己备用的,能不能通融一下?”
    这年头连猪综都成了禁运品,更别说磺胺这种治疗外伤的消炎药了。
    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不死也得半条命,所以他决定破财消灾。
    凌志远的目光从提货单上移开,淡淡憋那两根小黄鱼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这磺胺要是让日本人发现,他们才不管你是给谁用的,一律按照资敌罪处理,我怎么敢通融?”
    钱鑫发闻言,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忙不迭地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兄弟,今天我身上带的钱不多,昨天有人因为手头紧拿一栋宅子抵给我当货款,钥匙正好还在我身上,我把那栋宅子也送给你,求求兄弟务必帮我把这事瞒过去。”
    “也好,磺胺没收,日本人对粮食管控得很严,面粉的事可大可小,提货单暂时我帮你保管,没事了就还给你。”凌志远把洋布的提货单还给他,同时接过那两条小黄鱼和钥匙。
    钱鑫发连忙躬身道谢,今天虽然损失有点大,但是遇到这种事那批面粉能保住就算不错了。
    他看得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没事钱还是有机会再赚回来的。
    第四间客房住着一个三十出头黝黑敦实的男人,这人叫刘大奎,自称是东北来的一名皮货商。
    随身的行礼倒是没有别的什么可疑之物,只是除了两张貂皮和随身换洗的衣物之外,还有两块奇怪的白布。
    起初凌志远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白那两块白布是做什么用的。
    当他回头再看刘大奎五短的身材和罗圈腿时,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这家伙不会是日本人吧?
    只是他的中文说得实在太好了,标准的东北口音,无论怎么听都是地道的东北人啊。
    难道这家伙就是传说中日本人为了侵略中国,专门进行本土化培训的间谍?
    盯着他看了半晌,凌志远突然就有了主意,“刘大奎,有人举报你是抗日分子,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刘大奎愣了一下,随即矢口否认,“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在胡说八道啊,我怎么可能是抗日分子?
    虽然他语气坚定,但是心里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其实他原名叫三浦清和,确实是一名经过特殊训练的日本特务,平时穿中国衣,吃中国饭,连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都跟中国普通老百姓一样。
    为了真正能融入中国老百姓当中,平时在中国人面前对日本人占领中国一事也会表现出适度的愤慨,甚至还会参加一些抗日活动,以赢得周围人的好感和信任,这其实也是他获得情报的一种方式。
    参加抗日活动的时候,可以探查到哪些人是抗日骨干分子,再把搜集到的信息往上报,以便日方精准抓捕。
    所以刘大奎清楚,即使真有人举报自己是抗日分子也不足为奇,毕竟他确实做过那些事。
    但是,那都是为了骗中国人的信任做给他们看的,在日本人面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
    “我当然也愿意相信你不是抗日分子,但是即然有人举报,我们就必须对你展开调查。”凌志远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我也不瞒你,揭发你的人叫黎子桦,你好好想想以前有没有跟他打过交道,要是误会,到时候解释清楚就行了。”
    对于黎子桦这个名字刘大奎似有耳闻,但是一时却想不起他是谁。
    略微沉吟之后,他才试探着问,“能不能让我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没准他自己才是抗日分子,不甘心被抓,所以想拉几个垫背的。”
    @七十老汉 2021-04-25 08:26:21
    星期天开开心心!
    -----------------------------
    谢谢祝福,也祝你开心
    第19章 指认

    刘大奎觉得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他平时见的人大都是些激进分子,那些人即便暂时还没有走上抗日道路,也是对大日本帝国极不友好的人,迟早要走到大日本帝国的对立面。
    所以他希望跟对方见一面,要是真能抓个抗日分子,自己就立功了。
    “照理说嫌疑人之间是不可以见面的,原因你应该知道,防止患供。”凌志远大有深意地看了眼他的包。
    刘大奎会意,当即从包里拿出一根金条,学着中国老百姓的口气道,“拜托太君了,我是真心拥护大日本帝国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请一定让我见见那个诋毁我的人。”
    凌志远看了眼那根金条,明显有不屑之意,“不要叫我太君,我是德国籍,不是日本人。”
    刚才听凌志远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刘大奎还以为他也跟自己一样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日本特务呢,哪想到竟然是德国人。
    看他的眼神是嫌一根金条太少,刘大奎对这个自称德国人的家伙很是不屑,心中暗骂了声贪得无厌。
    只是自己身负重任,作为潜伏间谍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即使真被日本特务机关当成抗日分子抓起来也不能说。
    然而他同时也知道,如果真被日本特务机关抓起来,除非他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并且让自己的上线来做证,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任务还没有完成,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上线来为自己做证的,他不能让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就这么毁于一旦。
    刘大奎一咬牙,又从包里拿出两根金条,“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无论如何麻烦兄弟帮个忙,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在污蔑我,我甚至可以当面跟他对质。”
    接过三根金条收好,凌志远这才带着刘大奎到黎子桦的门外敲门。
    黎子桦打开门,看见是凌志远,立即端起一脸谄媚的笑,道,“太君,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凌志远大有深意地冲他一笑,“你是什么都说了,可是你也得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吧。”
    没等黎子桦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凌志远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才是抗日分子,我亲眼看到他参加过抗日活动的。”
    直到此时黎子桦才注意到凌志远身后还跟了个人,听到他说自己是抗日分子,顿时急了,冲刘大奎破口大骂,“你他妈胡说什么,你才是抗日分子呢。”
    两人互不相让,凌志远也不阻拦,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他们吵得越厉害越有利于自己操作。
    他们越吵越大声,很快就惊动了松野孝良。
    听到这两个人互相指认对方是抗日分子,松野孝良又惊又喜,立即指挥手下的人把他们两个带回特务机关,他要亲自审问。
    凌志远却笑嘻嘻拦住他,“松野先生,我的劳务费和奖金还没给呢。”
    “等你的五个名额全部核查完再一起算吧。”松野孝良已经迫不及待,希望今天能有所收获。
    “不行,我们还是先小人后君子吧。”凌志远不肯让步,“万一你把人带走了,回头不认账,我找谁要去。”
    这小子是不是钻到钱眼里去了,看着他一副只认钱不认人的无赖样,松野孝良心中骂句守财奴。
    可是,最近那个神秘杀手搞得他被上司叫去臭骂了好几回,要是再抓不到凶手,他这个特务机关长就要被问责了。
    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两个抗日嫌疑分子,他当然希望早点审出结果,即便抓不到那个可恶的神秘杀手,只要是抗日分子,也算对上面有个交代了。
    无奈之下,松野孝良只得让人马上去拿了三千大洋来,凌志远收了钱才放人。
    黎子桦和刘大奎原本以为只要揭发了对方自己就能没事,哪想到两个都被抓走,急得他们异口同声大声喊冤,“太君,冤枉啊。”
    最近幽州日本特务机关的人天天挨上面的骂,每个人都憋一肚子气呢,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两个嫌疑犯,他们还敢叫冤。
    那些人二话不说,一人一枪托,直接把他们砸晕,然后拖上车运回特务机关驻地。
    松野孝良急于审出结果,即然他们两个互相指认对方是抗日分子,那就一起审好了。
    于是他让人直接将他们两个带到同一间审讯室,分别绑在两张椅子上,再用冷水把他们泼醒。
    刘大奎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身体素质比较好,一盆冷水泼下去就先醒了。
    松野孝良也不跟他废话,直入主题,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你到底是红党还是军统,到幽州来做什么,上线和下线都是什么人,都参加过哪些抗日活动,昨晚联合饭店的凶杀案跟你有没有关系?”
    刘大奎闻言,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太君,我只是从满州国来的一个普通皮货商人,绝对拥护大日本帝国对中国的统治,怎么可能参加什么抗日活动呢。”
    松野孝良一肚子气正没处发泄,见他不肯招,立刻挥手道,“给我打。”
    一时间皮鞭如雨点般落下,刘大奎咬着牙,一声不吭。
    任务没完成,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硬撑。
    可他越撑,松野孝良就越怀疑他像红党。
    这些年来他遇到的红党都是死硬分子,不管怎么打都不吭一声。
    这让松野孝良很生气,他命令手下不要停,同时让人再端一盆水把另一个弄醒。
    黎子桦一睁眼就看到那个污蔑自己是抗日分子的小黑子被揍得遍体鳞伤,吓得差点又昏死过去。
    松野孝良过去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恶狠狠道,“别装死了,老实坦白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要是有一个字假的,我直接把你扔出去喂我的狼狗。”
    黎子桦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表忠心,“太君,我真的不是抗日分子,我原来是幽州新学联的负责人,我们一向反对抗日拥护皇军,只有像他那样的死硬分子才傻呼呼跟日本人作对,你看他挨了打都一声不吭,只有红党才有这种硬骨头。”
    第20章 趁火打劫

    刘大奎曾经接受过专业的反刑讯训练,知道怎么用催眠的方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减轻皮鞭抽打身体的痛苦。
    身为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他可以承受皮肉之痛,却无法忍受别人说他是抗日分子,这是对他的侮辱。
    黎子桦的话把他气得哇哇大叫起来,“你他妈少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你才是抗日分子好不好,我亲眼看到你不止一次参加抗日活动,敢做不敢当的怂蛋,你还是不是男人?”
    在幽州潜伏期间,为了打探抗日组织内部消息,刘大奎经常去参加一些民众组织的抗日活动,他确实曾经听到过黎子桦这个名字,也打听到他所在的组织不但不抗日,还是跟抗日组织作对的。
    这小子指认自己是抗日分子从表面上看虽然没有错,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自己只能受着。
    但是,即然是这混蛋害得自己受罪,那他也别想好过,必须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受刑。
    黎子桦也不甘示弱,气急败坏地叫道,“我怂是因为我是普通人,不像你们红党都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所以不怕痛。”
    看着他们两个互相指责,松野孝良早就没了耐心,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们招供为止。”
    刘大奎依旧咬牙挺着,黎子桦才挨了十几鞭就受不了了,只是他光承认是抗日分子却交代不出有用的情报,松野孝良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情急之下黎子桦突然又想起住自己隔壁的那个人,昨天晚上他下楼吃饭回来,隔壁屋的门正好开着,他清楚地看到屋里那个人弯腰的时候腰间露出的枪柄。
    红党穷住不起这么高档的酒店,所以他猜测那人应该是军统。
    虽然之前已经跟顾忠夏提过这事了,可是没见到那人被抓起来,所以他决定直接跟日本人说。
    “太君,我要揭发,住我隔壁屋那个人身上带了枪,很有可能是军统。”
    松野孝良他们离开之后,凌志远走进最后一间客房。
    里面住的是一名叫乔治.威廉姆斯的美国商人,来中国好几年了,在沪城开了一家贸易公司。
    一看到凌志远,那美国人就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大声抗议,说他是一名合法的生意人,日本人凭什么限制他的自由。
    凌志远没有理会他的抗议,在他的包里搜出一张提货单,发现上面写着咖喱粉。
    “威廉姆斯先生,从这张提货单来看,你的生意并不合法。”凌志远向对方抖了抖手中的单据,“你不会不知道咖喱粉属于军用物资吧?”
    咖喱传入日本后,因为易于保存方便食用,而且风味独特,成为日本军队的军用食品。
    不过由于数量有限,只能专供海军。
    侵华战争开始之后,日本政府为了集中供应军粮,禁止厂商生产贩卖除军用以外的咖喱粉。
    威廉姆斯闻言,梗着脖子反驳道,“荒唐,咖喱在我们美国只是一种非常普通的食材,并不是什么军用物资。”
    “你也说那是在美国。”凌志远看出这美国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他走到屋内的沙发旁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要知道你此时呆的地方是在幽州,而且是日本人占领后的幽州,咖喱对于日本人来说属于军粮,只能由军队统一调配,你买卖咖喱就是倒卖军用物资,知道该当何罪吗?”
    听到倒卖军用物资几个字威廉姆斯终于怂了,一改刚才嚣张的样子,他压低了声音道,“这我是真不知道,能不能通融一下?”说话的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钞票递了过来。
    凌志远瞟了一眼,是一百美元。
    他笑着摇了摇头,“威廉姆斯先生,一百美元可不够,要知道你贩卖军用物资属于重罪,日本人要是不高兴,随时可以一枪嘣了你。”
    威廉姆斯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忙问,“那你说要多少钱才可以通融?”
    “五千美金。”凌志远伸出五根手指。
    “这么多……”这家伙真敢开口啊,威廉姆斯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怒色,“我这批货都不五千万美金,你这是趁火打劫啊。”
    凌志远冲他不以为然地一笑,同时站了起来,“我没有强迫你接受,不愿意我们就只好公事公办了。”
    “不不不,我愿意。”见凌志远要走,威廉姆斯连忙拦住他。
    日本人的凶名他当然是清楚的,要是真被他们以倒卖军用物资的罪名抓起来,即使自己持有美国护照这事也会很麻烦。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他在中国几年来学到的一个非常管用的处事哲学,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拿到五千美金花旗银行的支票,凌志远又告诉威廉姆斯还有一事需要他配合,一会儿日本人如果来问,就说住302的江海涛是他公司的职员,跟他一起来办事的。
    威廉姆斯心中虽然不情愿,可是现在自己的命运攥在对方手中呢,只好免为其难地答应。
    凌志远又把自己替钱鑫发保管的那张面粉提货单拿出来,这是不记名提货单,借给他应付日本人可能的盘问。
    否则他一个贸易公司的老板,要是身上什么都没有,日本人会起疑心的。
    美国现在跟日本关系还不错,相信松野孝良不会因为一份面粉提货单太过为难一个美国公民。
    搞定乔治.威廉姆斯,凌志远再次来到到江海涛的屋子,告诉他一会儿如果日本人来问他是做什么的,别再说找朋友了,改称是沪城利美贸易公司的职员,跟住在303客房的美国老板威廉姆斯一起来幽州办事。
    有一家外国公司可以依托,对于应付日本人的盘查当然是有好处的,江海涛点点头。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汽车急刹车的声音,凌志远走到窗边往下看,发现松野孝良正从一辆汽车上跳下,火急火燎地往楼上来。
    他料想是那个叫黎子桦的汉奸把江海涛供出来了,看样子小日本是来拿人的。
    得想个办法帮他开脱才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21章 栽赃

    估摸着松野孝良差不多要到了,凌志远才到隔壁钱鑫发的屋子,表示要跟他做一笔交易,让他一会儿指认隔壁屋的江海涛是抗日分子,否则不放他出去。
    原因是旁边的美国人不肯给他好处,而那个叫江海涛的家伙是美国人的职员,抓不到美国人的把柄,就从他手下的职员入手。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不肯出血就会被栽赃成抗日分子。
    钱鑫发哪敢说半个不字,忙不迭答应,可是同时又担心地问,“万一日本人不相信怎么办?”
    凌志远拍拍他的肩,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刚才已经给那个叫黎子桦的抗日分子提供了一条假信息,告诉他江海涛身上有枪,肯定是抗日分子,那家伙被日本人抓回去一用刑,肯定全都说出来,正好跟你的证词相印证,日本人想不相信都难。”
    钱鑫发闻言不由暗暗抽一口凉气,他庆幸刚才自己识相,主动破财消灾,否则此时这家伙可能正跟别人商量怎么栽赃陷害自己呢。
    不过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人家明明不是抗日分子,你这样强行给他栽赃,不太好吧。”
    凌志远不以为然地笑道,“没事,江海涛即然不是抗日分子,美国人肯定会想办法把他保出去的,刚才我已经帮松野孝良找到两个真正的抗日分子,即使他知道我弄虚作假也不会深究的,其实我也就是想借他多赚一千大洋奖金,并没有恶意。”
    钱鑫发心中一阵鄙夷,明明不顾人家死活发不义之财,还说没恶意,这小子简直没人性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松野孝良不悦的声音,“忠夏君,你这样弄虚作假不太好吧?”
    凌志远假装吃惊地回头,“哎呀,松野少佐怎么又来了,那两个抗日分子审出结果了吗?”
    松野孝良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本来我也以为会有所收获,可是听了你刚才的话,我知道只会是欢喜一场了。”
    “怎么会呢,我真觉得那个叫江海涛的可能是军统的人,要不你把他带回去审审看,没准有意外收获呢。”凌志远根本不介意他对自己的态度,笑嘻嘻道,“当然,前提是你得先把奖金给我付了。”
    自己当面撞破他的谎言,他竟然还敢要奖金?
    这家伙应该是自己见过的最厚颜无耻的人了,松野孝良瞬间黑脸,“忠夏君,我是因为欣赏你,所以才请你来帮忙,没想到你为了多拿奖金竟然用这种欺骗的手段,太让我失望了。”
    凌志远不以为然地一笑,反驳道,“对于抗日分子你们不是说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吗,我明明在全心全意为盟友服务,你们却说我欺骗,真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这话不是我们说的,是中国人自己说的,我们大日本帝国一向注重证据,从不滥杀无辜。”
    说这番话的时候,松野孝良脸上是一副义正辞严的表情。
    对于抗日分子,日本人的政策甚至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但是他们只会做,决不会把这种话说出来。
    就比如即使占领了中国大片土地,日本人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侵略,而是美其名曰,帮助中国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只有傻子才会把真心话说出来。
    “你们日本人真虚伪。”凌志远说完又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给就算了,看来我得想点别的法子赚钱,不然晚上没钱请女朋友吃饭。”
    松野孝良心中暗骂贪得无厌,不过关于他说日本人虚伪的话,倒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对方是盟友,不好太过计较,只当小孩子骗不到钱恼羞成怒才说的气话。
    其实从某从意义上来说,他还挺认同凌志远的话,毕竟这就是日本人的处世哲学,不管内心对这个人多么仇视,即使下一秒就要狠狠捅对方一刀要他的命,但是在下手之前还是要以礼相待的,该有的礼仪一样都不能少,鞠躬的时候必须九十度,生怕因为礼仪不周对方怪自己没有诚意而死不瞑目。
    为防凌志远为了赚钱给抗日分子放水,松野孝良决定亲自找江海涛、钱鑫发、乔治.威廉姆斯重新核查一遍。
    就在他准备进入钱鑫发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凌志远叫道,“松野先生,我刚才好像真看到一个抗日分子了。”
    “在哪?”松野孝良本能地回头,一对小眼睛敏瑞地四处搜寻。
    凌志远一指楼梯口的方向,“就在那边,刚才好像往楼下去了。”
    “快追。”话音未落,松野孝良自己已经向楼梯口冲去。
    一直追到酒店一楼大堂,他才回头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凌志远,“哪个?”
    “就是他。”说时迟,那时快,凌志远一个纵身朝站在门口的一个矮胖的男人扑了过去。
    那男人背对着他们,根本没有防备,两个人便一起朝前摔倒地。
    凌志远用力将那人摁在身下,对方不肯就范,拼命挣扎。
    按照他的实际能力,控制住这个人可以说小菜一碟。
    可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只有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学生,不能太过暴露自己的武力值,所以只能使五分力。
    他一边摁着那人防止他跑了,一边焦急地回头冲还站在原地的松野孝良叫道,“松野先生,你怎么还不过来帮忙啊?”
    松野孝良表情有些怪异,不但不帮忙,反倒上前一把将凌志远拉了起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抗日分子?”
    凌志远人虽然起来了,可是一只脚还死死踩在那人的胖脸上,就是不肯放他起来,“昨天晚上在假面舞会上有个戴着个猪头面具的家伙鬼鬼祟祟的,我怀疑他就是那个神秘杀手,或者是同伙。”
    中村次郎那张胖脸被踩得都快变型了,他求助地看向松野孝良。
    刚才之所以能被凌志远一下子扑倒,除了没有防备之外,还因为知道他算是自己人,而自己的真实身份对方还不知道,否则就算是被扑倒在地,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反败为胜。
    第22章 利用

    能不能向凌志远表明自己的身份,就得看松野孝良的意思了。
    松野孝良面无表情,也未置可否,只是好奇地问,“忠厦君,能不能告诉我,你根据什么认定他就是你昨晚看到的那个戴猪头面具的人?”
    凌志远又看了一眼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那张胖脸,“他左耳的后边有块黑色胎记,头发又是自然卷,而且身材和身高又和昨天戴猪头面具那个人几乎一样,两天之内在同一个地方看到两个同样拥有这三个特征的人概率微乎其微,所以我断定他就是昨晚戴猪头面具的那个人。”
    松野孝良闻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忠厦君的观察力不错。”
    他怎么会不知道中村次郎脸上有如此明显的特征不适合从事外勤工作,只是当前自己手下实在没有人可用,而中村次郎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说点简单中文的日本人,这也正是他想考察凌志远,以便于判断能不能让他进特务机关为自己所用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位是中村次郎,他不是抗日分子,是我的人。”
    即然中村次郎的真实身份已经被识破,也就没必要再跟他隐瞒了,总不能真把自己的手下当抗日分子抓起来吧。
    而且即然连顾忠夏这种没有任何特工经验的人都能一眼认出他来,这就说明中村次郎的特征实在太明显,不再适合干跟踪之类的外勤工作。
    “你让人监视我?”凌志远瞥了眼中村次郎,又回头看向松野孝良,面露不悦之色。
    松野孝良笑着摇头,“中村君昨晚出现在假面舞会虽然确实是我的安排,但目的是为了寻找那个杀害新政府官员的杀手,只是碰巧被你看到罢了,忠厦君千万不要多心。”
    凌志远之所以突然指认中村次郎,不过是想转移松野孝良的注意力,并没有打算深究。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脚从中村次郎的脸上移开,略显失望,“唉,我还以为又能赚一千大洋,看来还是空欢喜一场。”
    “只要你真心实意为大日本帝国效力,想赚钱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不能再弄虚作假。”
    虽然对他用假抗日分子骗钱的做法有些无语,但是松野孝良对凌志远敏锐的观察力还是很欣赏的。
    他自信,只要稍加引导,这个年轻人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间谍和反间谍人才。
    凌志远却依旧对那一千块大洋耿耿于怀,不满地问,“松野先生,你不会因为不想让我赚一千块奖金,故意把这个抗日分子说成是你的人吧?”
    “你想多了。”松野孝良本哭笑不得,“楼上不是还有三个吗,如果里面真有抗日分子,我会当场付奖金。”
    说完他就上楼,分别进了江海涛、钱鑫发、乔治.威廉姆斯的屋子,他要亲自对这几个人进行审核,可惜一无所获。
    黎子桦说江海涛身上有枪也没搜到,本来想以那张面粉提货单量过大为由,把江海涛带回去好好审一审的,只要用刑,他相信没有人敢不说实话。
    可是美国人威廉姆斯强烈抗议,松野孝良只好无奈作罢。
    抓一个抗日分子事小,大日本帝国的整体战略事大,况且江海涛还不一定真的是军统。
    现在大日本帝国需要美国人的石油等战略资源,要是这事闹得太大,万一变成外交事件影响日美两国的关系就不好了。
    而且即使这个江海涛真是军统潜伏人员,他只要继续留在幽州,迟早都能拿到证据抓住他。
    折腾了半天没有任何收获松野孝良很不爽,回到特务机关就把一肚子气全撒在黎子桦和刘大奎身上。
    刘大奎除了一口咬定黎子桦是抗日分子反诬自己之外,别的什么都不肯说。
    可是他同时也清楚,如果再不自救,他很有可能会被打死在这审讯室里。
    一直到深夜刘大奎才终于松口,他说自己是日本外务省特高课的潜伏人员,到联合饭店是为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松野孝良问他执行什么任务,他却不肯再吐露一个字,同时要求见幽州日本领事馆特高课负责人。
    可是由于日本外务省特高课跟陆军特务机关本来就谁也看不上谁,刘大奎强硬的态度更加触怒了松野孝良,他让人继续用刑,直到把刘大奎再次打得昏死过去才打电话到幽州日本领事馆特高课,让他们过来确认这人到底是不是日本的潜伏人员。
    幽州日本领事馆特高课课长森田友藏接到电话之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
    看到刘大奎被打得皮开肉绽,当场就大发雷霆。
    森田友藏让人把刘大奎弄醒,然后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他自己跟刘大奎两人在刑讯室里单独聊了约五分钟才出来,同时表示要把刘大奎带走。
    松野孝良想阻拦却被对方臭骂一通,说他破坏了外务省情报部署,必须为此事负全部责任。
    无端受了一肚子气,松野孝良回头全部撒到黎子桦身上,吩咐继续用刑,直到他交代出有价值的情报为止。
    黎子桦早就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完了,只可惜全是过了期的情报,根本没有任何价值,松野孝良气得拔出枪,想直接崩了他。
    中村次郎见状,忙上前拦住,同时小心翼翼劝道,“少佐,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看可以暂时留他一条性命,让他为大日本帝国服务。”
    他这个想法其实也是刚才知道刘大奎真实身份之后才冒出来的,现在特务机关的日本特务大都不会中文,很难真正接近抗日分子。
    自己虽然会说中国话,但是口音很重,普通中国百姓听到都退避三舍,更别说接近抗日分子了。
    只有像刘大奎那样,不论是说话还是生活习惯都跟中国人一模一样的人,才不会引起抗日分子的警觉。
    可是这样的人才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培训才行,现在急需用人,临时培训是不可能的。
    而这些愿意站在日本人这边的中国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无论在语言还是生活习惯上都没有任何障碍,这样的人出现不容易引导起地下党的警觉。
    第23章 生意

    黎子桦闻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如鸡啄米般点头道,“太君,只要能放我一条生路,我一定会全心全意为大日本皇军服务,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其实 自从日本人占领了幽州,黎子桦就希望能为日本人做事了,他甚至希望能加入日本国籍,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没想到日本人也有此意,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松野孝良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也觉得中村次郎说得有道理,于是回头让人端来一碗水给他喝下。
    然后便给他分派任务,等养好伤之后装扮成小商贩每天深入到普通民众当中,只要看到有疑似抗日分子就悄悄跟踪,探明住址之后立即回来报告,每抓到一个抗日分子奖一根小黄鱼。
    听到抓了抗日分子还有重赏黎子桦高兴得连声道谢,身上的伤虽然很重,但是他只在床上躺了两天就迫不及待起身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卖货郎,挑着货担走街患巷,开始探查抗日分子的踪迹,这是后话。
    松野孝良和中村次郎离开之后,凌志远才把那张咖喱提货单还给乔治.威廉姆斯,又把面粉提货单从他那里拿回来还给钱鑫发。
    钱鑫发千恩万谢,拿了提货单欢天喜地提货去了。
    江海涛想跟凌志远要回自己的手枪,被他断然拒绝。
    “江先生,这把枪要不是我帮你收着,你还能站在这吗,我看就当你送给我的谢礼好了。”凌志远笑着说完,随即又沉声警告道,“这回日本人虽然没抓你,但是你在他们那里应该已经挂上号了,今后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日本人的监视之下,安全起见,我建议你最好离开幽州。”
    江海涛没有说话,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联合饭店,是因为接到军统总部的命令,刺杀汉奸潘富贵。
    他打听到汉奸潘富贵在这里有长期的包房,这才住进来,想找机会在这除掉他。
    然而,还没等他动手呢,今天一早却突然传出潘富贵已经死在酒店房间浴室里的消息,而且伤口也是奇怪的十字形利刃。
    作为军统专门负责除奸的行动队长,他打心眼里佩服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杀手,更想看看那人使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秘武器。
    本来打算昨天晚上动手的,可是突然发现幽州市政府在这里举办成立酒会,加强了警戒只好临时取消行动。
    此时他有些后悔,要是昨晚动手的话,没准能见到那位神秘杀手,说不定还可以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中,为党国效力。
    刚才听到这个德国人到钱鑫发屋里让他指认自己是抗日分子的时候,他差点就出去跟这个家伙同归于尽了。
    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顾忠夏这么做其实是故意把水搅浑好帮自己脱险。
    虽然这家伙帮自己是为了钱,而且还强抢了自己的手枪,但是只要他不出卖自己,钱和枪其实都是小事。
    此地确实不宜久留,江海涛冲凌志远一拱手,便匆匆离开了。
    只有美国人乔治.威廉姆斯没有急于离开,他把凌志远拉到自己屋子里,说想跟他谈谈合作。
    “我们之间能合作什么?”凌志远笑问,“你不会要我跟你一起倒卖咖喱吧?”
    乔治.威廉姆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咖喱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一单做完我不想再做贸易。”
    “那你想做什么?”凌志远也好奇。
    乔治.威廉姆斯突然压低了声音,附到凌志远耳边,“我想贩卖情报,你跟日本人关系这么好,又那么爱钱,为什么不把你知道的关于他们的情报拿出来作价出售,我认识很多需要日本情报的人,可以给你找客户,做你的中间商。”
    这美国人的脑子转得倒是挺快,这么一会儿就找到了新的财路。
    不过凌志远却摇头,“不不不,日本人待我不错,而又我是个道德高尚的人,不会轻易出卖朋友,你还是找别人吧。”
    其实他不是不感兴趣,而是不想这么公然跟一个美国人做情报交易,以防万一哪天有人查找情报来源,把自己陪进去。
    这乔治要是真想转行做情报贩子倒是可以合作,但他不会亲身出面,而是另外找人代表自己跟他合作,自己在幕后操控。
    但是这个代理人又必须对自己忠心不二,而且还得具备很好的交际能力,得慢慢物色才行 。
    听到他的话威廉姆斯觉得很可惜,不过他还是没有死心,离开的时候递给凌志远一张自己的名片,告诉他自己会马上回沪城,让他无论什么时候想合作都可以联系自己。
    凌志远收起名片,先到自己那间屋子把昨天从潘富贵那里倒拿到的钱和金条都打包,然后离开酒店去花旗银行把威廉姆斯给自己的那张支票兑现。
    接着他又开个账户把刚兑现的钱又存进去,同时将所有大洋和黄金都换成美元存入自己的帐户,这才拿了钱鑫发那张磺胺提货单去公共仓库把货提出来。
    这磺胺量虽然不多,只有两箱,但是物以稀为贵,真要拿到市场上去卖也能卖几千大洋了。
    凌志远并没有拿去卖,顺路买了点吃,带到仁爱孤儿院的地下室。
    雷清云的伤势比较重,天气又热,有化脓的迹像。
    帮他清洗完伤口之后,凌志远才拿出一支磺胺在他的伤口上散了一些,剩下的一点给沈决明敷在左胳膊的伤口上。
    沈决明吃惊地看着他,“现在磺胺可是禁运品,你上哪搞来这么多?”
    凌志远把自己带回来的食物拿出来,三个人一起吃。
    “两箱磺胺算什么,你要是按我的设想把阿司匹林的生产线搞出来,消炎效果比这好得多,也比这值钱多了。”
    沈决明点点头,“今天一早我趁没什么人悄悄出去找一个机械专业的同乡,他答应加入我们,他说大部分设备都要从美国或德国进口,只有几台简单的他可以自己设计,只是他也参加了楠园那场战斗,腿受了点伤,暂时行动有些不便,具体怎么弄要等他腿伤好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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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抓捕

    这显然又是一个有一颗爱国心的中国人,凌志远决定让沈决明带自己去跟他那位同乡见一面,顺便给他送一支磺胺过去,让他快点好起来,才能尽快把生产设备搞定。
    雷清云在旁边闻言似乎受到感染,也跟着跃跃欲式,请求凌志远给自己分派任务。
    凌志远让他别着急,先把伤养好,到时候会有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做。
    吃完饭之后沈决明就带着凌志远出去,在一条小胡同的一个小院里见到了那位机械专业的学生,名字叫向北。
    向北跟沈决明只是同乡,在另一所学校就读,本来也已经决定去德国留学,同样因为参加了楠园那场战斗耽搁了。
    幽州沦陷之后,他们觉得国家都没了,即使学再多知识回来也没有用武之地,不如留下来跟小日本干,所以他们一致决定不再出国留学,等伤养好就一起上前线打鬼子。
    直到听了凌志远生产盘尼西林的计划,他们才又改变计划,决定跟着这位学弟干。
    只是凌志远事先交代过,不要告诉向北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告诉他自己叫顾忠夏。
    即然顾忠夏这个身份好用,那么他今后将会长期利用这个身分作掩护。
    三个人见面之后,凌志远把自己对阿司匹林生产线的设想再次详详细细跟向北讲述了一遍。
    向北闻言,拿出几张图铺在桌上,原来他早上听了沈决明的描述之后很兴奋,已经把他自己能做的几台设备的草图都画好了,其他的要从国外进口。
    另外,德国那边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关系联系相关设备厂商,可是美国就不行了,那边他没有认识的人。
    凌志远立即想到了乔治.威廉姆斯,他是美国人,兴许可以帮自己这个忙。
    另外就是找厂房,以自己现在德国人的身份,无论在哪找个厂房日本人都不敢说什么。
    不过他觉得还是稳妥些的好,为防万一哪天顾忠夏这个身份暴露之后德国人和日本人找自己麻烦,工厂最好还是设在日德两国都管不到的地方比较好。
    其实主要是担心顾忠夏在德国的爹妈哪天突然到中国来,一看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露馅。
    想来想去凌志远还是觉得香港的九龙城赛比较合适,香港现在虽是英国人管辖的地方,但是九龙城赛却还是中国的领土,即使将来日本人占领了香港,九龙城赛那么乱的地方他们也不会进去。
    向北和沈决明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工厂建到香港去,不过他是老板,他们也不好多问,只表示等伤好些他们就直接去香港筹建工厂。
    沈决明留下来跟向北继续讨论工厂筹备事宜,凌志远因为晚上还要去接凤栖桐下班,所以自己一个人先离开了。
    刚走出胡同口,凌志远突然看到一群警察把隔壁一条胡同封锁起来,而且王大海还亲自带队。
    王大海已经先看到他了,立即笑呵呵打招呼,“路德维希先生,我们真是有缘啊,又碰上了。”
    “在中国我更喜欢用中文名,请叫我顾忠夏。”凌志远停住脚步,随口又问,“在抓什么重要人物吗,还劳你王大副局长亲自出马?”
    王大海压低了声音道,“还不是潘局长的案子,我们的线人一早报告,昨晚跟潘富贵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就在里面,所以特意过来抓捕。”
    凌志远闻言一愣,昨天晚上自己明明叫那个女人天亮就离开,越远越好,她怎么还在这里,不会是弄错人了吧?
    “既然你们早上就接到线报,为什么现在才抓人?”凌志远不解地问。
    王大海眯眼一笑,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我们总局梁副局长分析那个女人不可能是神秘杀手,不过应该是一伙的,而且可能还有其他同伙,所以让我们先派人监视着,等正主出现再一网打尽,可是下午监视的人回来汇报,说那个女人去火车站买了一张明天早上去天津的火车票,估计是想跑路了,所以上头决定马上进行抓捕。”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胡同里突然一阵异动,随后就看到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被几名警察从一个四合院里押了出来。
    凌志远大吃一惊,他发现这女子确实是昨晚睡在潘富贵床上的那个女人,她怎么没有按自己说的离开幽州?
    好在昨天晚上自己戴了个面具,不然此时就被她认出来了。
    看到那女人出来,王大海叹了口气,“这么好看的女人竟然是个抗日分子,日本人可不会因为她长得好看就怜香惜玉,怪可惜了的。”
    凌志远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不平静,自己应该算是间接造成这个结果的人。
    他不希望连累无辜,不过这得寻找合适的机会才行。
    跟王大海告别之后,凌志远先去给乔治.威廉姆斯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问问美国有没有自己需要的那几种设备。
    乔治.威廉姆斯接到电话的时候以为他打算跟自己一起做情报交易呢,很是兴奋,听到凌志远只是想买几台设备,略有些失望。
    不过对方佣金给得很丰厚,他还是很通快答应马上跟美国的朋友联系。
    凌志远回到状元胡同那栋四合院,这其实是顾忠夏母亲名下的房产,她嫁给德国人去了德国之后就一直空着,直到儿子回来留学才把钥匙交给他,让他搬进来住。
    现在他顶着顾忠夏的名,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这里。
    换了身西装,看看差不多到下班时间,凌志远便出门叫了辆黄包车准备去接凤栖桐下班。
    不过走到半路他又让车夫调头,转而去了王大海所在的幽州内城警察分局,准备借辆汽车用用。
    车倒是很痛快借了,可是王大海却一直哭丧着张脸,似乎心情不好。
    凌志远看了眼对方递过来的钥匙,笑问,“王大局长,刚刚抓了个女抗日嫌疑分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这副嘴脸,这车要是不方便借就不用免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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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机会来了
    王大海闻言,忙笑着解释道,“不不不,不是不方便,只是刚才遇到的事太糟心了,心里堵得慌,顾老弟你千万别介意。”
    “什么糟心事, 方便的话可以说来我听听。”凌志远接过钥匙,随口问,“没准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唉,潘局长尸骨未寒,有些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打击报复了。”
    原来王大海当上这个分局副局长走的是潘富贵的路子,现在潘富贵死了,原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副局长梁汉斌行使局长的职权,他的日子自然就没有以前好过了。
    今天他把那个女嫌疑人抓回来,按理说应该由他本人来审,可是那位梁副局长却下令让他自己的亲信,王大海手下的一名处长来审理。
    没了靠山,他只能乖乖听话,眼看到手的功劳就这么被人抢走,他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凌志远闻言心中暗喜,他觉得自己救那个女人的机会来了。
    他一边玩着手中的车钥匙,一边假装不经意般随口道,“这多简单啊,你想办法帮助那女人逃走,让她逃得远远的,到时候日本人追起责来,那位处长和总局梁副局长别说抢功了,估计连他们现在的职位都不一定保得住。”
    王大海却摇头,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这办法听起来倒是不错,可是行不通,牢房守卫森严,你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逃啊?”
    凌志远凑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道,“看看牢房里有没有通往城外的下水道,有的话你只要想办法帮她进去,再给她指明方向,让她顺着通道逃出城外不就行了。”
    王大海依旧苦着张脸,“你说得轻巧,我刚抓了她,现在又放她,那女人能相信我吗,万一让人知道了,我也得受牵连。”
    “这还不简单吗。”凌志远继续循循善诱,“如果她真是那个杀死潘富贵神秘杀手的帮凶,你只要告诉她是那个神秘杀手让你帮她逃跑的,我保证她一定会乖乖配合,你如果成功帮她逃出去,神秘杀手看到你放走了他的同伙,没准今后就不会对你下手了,即帮了别人,又整了对手,自己还能从神秘杀手的黑名单中除去,一举多得,多好的事啊。”
    王大海闻言,两只眼睛瞬间亮了,他一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就这么定了,要是成功,我定有重谢。”
    自从潘富贵惨死之后,他每天都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会步老上司的后尘,哪天也被放血。
    如果放走那个女人就可以向那名神秘杀手示好,逃过他的追杀,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凌志远大度地笑笑,“我也没做什么,谢就不必了,车子多借我开几天就行。”
    “车子不值什么,你尽管开就是。”王大海说完,突然眉头一皱,又道,“老弟,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到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去出口接应一下,我的人去了万一被人发现就麻烦了,你的德国身份即使日本人知道了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凌志远心中暗骂,这老狐狸还真狡猾,不过这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当然他不可能白白替人家干活,“我去倒是可以,但是得算劳务费。”
    “一根小黄鱼怎么样?”
    凌志远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摇了摇,“十根。”
    王大海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卑鄙,这小子简直就是趁火打劫啊,竟然狮子大开口跟自己要十根小黄鱼。
    不过想想这事成败关系到自己的性命,不论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因此他一咬牙一跺交,还是答应了,“一言为定,确定时间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他的算盘其实打得很明白,如果那个女人能成功逃出去,别说自己手下这处长没有好果子吃,就是总局的那位梁副局长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一来,自己以后在幽州就可以横着走,想怎么捞钱都可以了,十根小黄鱼相信很快就能捞回来。
    凌志远拿着钥匙走了,这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开车,发现王大海给他的竟然是一辆奔驰260d,世界上第一款柴油轿车,估计是德国援助给日本的。
    这款车动力十足,凌志远开得飞快,只一会儿就到市政府。
    刚把车停下,就看到凤栖桐款款从市府大院里往外走。
    那丫头换了一件湖蓝色香云纱短袖旗袍,露出两截如连藕般浑圆莹润的胳膊,长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髻,远远看去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凌志远下车,抬手冲她挥了挥,叫了声,“栖桐。”
    凤栖桐一眼看到站在大门口冲自己招手的那个帅气的男人,心情复杂。
    这家伙长得实在太像那个逃婚的家伙了,从女孩子的自尊心来说,她真的不想搭理一个曾经拒绝跟自己结婚的男人。
    更何况,他现在还可能是个汉奸。
    可是日本人要自己跟他接触,又不能拒绝。
    再说,如果那家伙真的是日本人的走狗,自己接近他兴许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所以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党的工作。
    再说,这人有可能并不是逃婚的凌志远,没准只是两个人长得像而已。
    “你还敢来?”走到凌志远身边的时候,凤栖桐其实有些紧张,只是强装镇定。
    在沪城的时候她只是名进步学生,平时只参加过一些抗日宣传活动,从来没有直接跟日本人和汉奸面对面周旋的经验。
    那个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自己心中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其他人的回应也很热烈,每次参加完活动都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可是到幽州却不一样了,在这里不能说错一句话,甚至走每一步路都如履薄冰的,生怕一不小心对方就会发现自己是地下党,从而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是特意为昨天晚上的事来跟你道歉的。”凌志远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为表诚意,今天晚上请你去联合饭店吃法国菜。”
    第26章 防不胜防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我跟你不熟,吃饭就算了。”凤栖桐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把握分寸,只能凭感觉来。
    她是打心眼里不想跟一个可能的汉奸一起吃饭,虽然日本人说他是德国籍的,可是对她来说,不论对方是哪个国籍,只要跟日本人狼狈为奸,她都无法接受。
    “你昨天才对着我念情诗,今天却说跟我不熟,到底是什么意思?”凌志远伸手拦住要走的人,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威胁的语气,“你要不跟我走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昨天晚上念情诗向我表白一事跟你的同事们说,让他们评评理。”
    “你……”凤栖桐震惊于他的厚脸皮,小脸因为气愤涨得通红,“昨晚的事我已经解释过了,只是开个玩笑,请你不要再提好了不好。”
    让同事知道自己在舞会上主动对一个男人念情诗事小,关键是这事万一被有心人听到,肯定会对自己的行为起疑心,无奈之下凤栖桐只能顺从地上了凌志远的车。
    “你别生气啊,我对你是认真的。”凌志远坐上驾驶座,一边启动车辆,一边开始自我介绍,“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顾忠夏,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中国人,我是德国籍,今年刚大学毕业,明天我就要去幽州日本特务机关上班了,我的职务是特务机关跟市政府的联络官,今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原来他真的叫顾忠夏,凤栖桐其实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曾经叫凌志远,不过想了想这话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都要去特务机关上班了,那就是汉奸了没错了。
    即然是汉奸,不管他是凌志远还是顾忠夏,自己都不可能嫁给他,所以没有必要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到底是阿猫还是阿狗。
    到了联合饭店的法餐厅点完菜之后,凤栖桐就一直没作声,等菜端上来了就默默吃饭,对桌上的酒杯连碰都没碰一下。
    看她使用刀叉的熟练程度以及吃东西时的优雅神态,凌志远判断这女孩家境应该不错,应该有吃过西餐。
    他端起酒杯,跟凤栖桐道,“这是我专门给你点的法国波尔多红葡萄酒,很不错的,你可以试试。”
    凤栖桐连看都懒得抬头看他一眼,自顾自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酒里放安眠药?”
    “哟,今天反应挺快嘛,有进步。”凌志远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可是这酒杯全程都在你视线范围内,我就是想做手脚也没有机会啊。”
    凤栖桐这才抬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昨天那杯水你不也是在我的眼前做的手脚?”
    凌志远放下手中的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小仓鼠一样小口小口地吃着牛排,半晌才笑眯眯反问,“那你怎么敢吃牛排,就不怕我在里面下安眠药?”
    “牛排是服务生直接给我的,你没有机会做手脚。”这点凤栖桐挺自信。
    自从昨天晚上差点吃大亏之后,她今天就一再告诫自己,绝不吃被对面那家伙碰过的任何东西。
    “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凌志远用餐巾轻轻擦了下嘴角,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看她,眼底带着一抹坏笑,“我完全可以事先买通服务生,让他帮我放啊。”
    “啊?”凤栖桐闻言吓得脸都白了,差点把刚吞下的那口牛排吐出来。
    她是真没想到厨师也可能被收买,这混蛋太阴险了,简直防不胜防啊。
    她起身就想走 ,希望离这个危险的家伙远远的。
    “跟你开玩笑的,我还没有卑鄙到这个程度。”凌志远笑着起身把她又拉了回来摁在座位上,“不过我这么说也不单单是为了吓唬你,目的是想告诉你不论在什么场合都要防对方一手,所谓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这个意思,如果对方真要对你下手的话,总是能找到机会的。”
    凤栖桐下意识地点点头,心中却在想,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教自己这些,他是不是意有所指,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吧?
    她越想越紧张,感觉自己的心跳瞬间加快。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装作没事人般,不以为然道,“我又不做坏事,别人为什么要对我下黑手。”
    唉,这丫头实在太单纯了,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凌志远决定趁这个机会给她敲敲警钟,“刚才我不是跟你说我是德国籍了吗,现在德国跟日本是盟友,而且我马上要去日本特务机关上班,我担心别人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之后,会因为我的德国身份对你不利,所以事先给你提个醒,时局混乱,除了我之外,对任何人都不能百分之百相信。”
    “再说,你自己也在新政府上班,难免会招来一些人莫名其妙的仇恨,你应该听也说这几天连续有四名为日本人做事的政府要员被一神秘杀手放血而死的事了吧,别以为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要给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凤栖桐暗骂,真不要脸,谁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了。
    但是她并没有反驳,不管她内心再不愿意,日本人的命令她是不敢违抗的。
    而且从某个角度来看,这家伙刚才说的那番话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来说还算中恳。
    目前幽州的情况确实非常复杂,自己原本只是被紧急调派来做蝙蝠的联络人,偏偏昨天晚上不但没跟蝙蝠接上头,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更遭的是,一早日本人又让她来接近顾忠夏,凤栖桐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感觉自己现在的境况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
    见她不说话,凌志远又笑着给她提了个建议,“下回再去假面舞会你应该戴个小白兔面具,而不是狐狸。”
    “为什么?”凤栖桐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问。
    凌志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才笑道,“因为你单纯得像只小白兔啊,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哪一点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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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2 15:10:36  更:2021-09-18 11:2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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