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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小说《我家又添丁》两个孩子两座大山[第1页] |
| 作者:南北20112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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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家庭紧急常委会 站在窗前的吕嘉妮有种跳下去的冲动，这种念头在心头盘踞已久，此时犹为强烈。她经常压抑着这种感觉，可这种感觉的生命力非常顽强。 她很清楚这种感觉的始作俑者，而恰恰极力阻止她跳下去的也是这个始作俑者。 怀中的巧巧稚嫩的小眼瞅着面前像鸽子笼似的楼房及楼房下正在玩耍的孩子，转而瞅瞅妈妈的眼睛，似乎意识到此时妈妈的不同，轻声喊道：“妈妈！” 此二个字像两粒小型炮弹击到了嘉妮脆弱的心上，鼻子酸酸的泪腺也开始努力工作了。她尽力关闭泪腺电源并将鼻子的酸涩吞下去，脸上绽露出笑容：“哎，妈妈在欣赏风景哪，眼前的风景多美多迷人啊！” 巧巧转着小脑袋认真地瞅着窗外，点点头嫩声嫩气说道：“是的，妈妈。” 嘉妮在巧巧毛茸茸的脑瓜上亲了亲，而后认真地瞅着他可爱俊俏的脸庞。眼前这个不速之客，这个“天才医生”，曾给了她无数惊喜和欢乐也曾治好了她身上众多罕见疾病，如今让她进退两难。思忖再三，决定马上召开家庭常委紧急会议。 这是她与丈夫发明的专利。 她的家庭会议分为三种：家庭常委会、家庭常委紧急会议、家庭委员会。 家庭常委总共两人：她和她38岁的丈夫袁丁。家庭成员有8岁的女儿袁周率及眼前这个15个月大的儿子袁书巧。 袁丁在西海市开着一家叫“雅茗轩”的茶叶店，下午不忙的他很快被召回。 餐桌前，嘉妮抱着正在吃手指的巧巧正襟危坐，面前放着写有粉底黑字“ ”二字的桌牌，桌牌旁放着一张写满字的A4纸。对面坐着一脸蒙逼的袁丁。他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呲牙笑了笑：“家庭常委紧急会议，巧巧是不是不能参加？” “让他列席吧。”一贯乐天派的嘉妮此时一脸愁容，“现在开会，今天的会议只有一个议题：我该不该辞职？” 袁丁知道这是个老议题了，半年前妻子就曾提过，导致该议题产生的原因是家族出现了3个意外。 第一个意外来自巧巧。 嘉妮是西海市发展集团公司办公室文员，2016年意外有了巧巧。在随后的家庭常委会议上，对于巧巧的去留问题袁丁夫妻从五个方面进行了专题探讨。 一、经济条件。养娃从怀孕、分娩到出生后的奶粉钱、玩具钱、各种学费等等需要许多money，养个娃可以说是用money堆出来的，如果没有money就可以说一票否决了。嘉妮是国企员工，收入不高不低还算可以；袁丁不管大小也算个老总。两人养育两个子女应该不成问题，在第一方面夫妻双方分歧不大，勉强通过。 二、谁帮带娃。平常养一个娃都能让人累断腰，更别提带俩娃了，没个帮手那是万万不成的。在照看巧巧的帮手方面仿佛不愁，大体有两对候选人：1.巧巧的爷爷和奶奶。68岁的爷爷袁友金，几年前从律师事务所退休，现在又被律师事务所返聘；67岁的奶奶李月芳从西海市第一人民医院退休。俩人都是知识分子又会养生，尽管已近古稀，可他们的身体跟小伙子似的健壮。2.巧巧的姥爷和姥姥。62岁的姥爷吕宝成从西海市X公司退休，除了有轻微的白癜风外，身体没有其他毛病。58岁姥姥崔月珍从西海市X事业单位退休，有轻微的糖尿病和高血压，可吃药控制得很好。在第二方面夫妻双方意见一致，完全通过。 三、夫妻感情。结婚10年，起初由于意见分歧会碰撞出一些不和谐的小火花，后经双方不断磨合，目前感情基础相对比较稳定，第三方面基本完全通过。 四、征得大宝同意。这是借鉴前车之鉴列入的探讨问题。以前很多家长想再生个孩子，小两口合计一下就生了，完全不征求大宝的意见，结果大宝知道后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走上极端。对此，只要早早给大宝打上预防针，征得同意不成问题，毕竟两个大人联合起来对付一个七八岁的屁孩，力量对比悬殊，弱者不举手投降除非见了鬼。后经夫妻合谋，拟授予大宝五大特权引其就范：授名权、批评权（批评二宝权）、奴隶权、跟班权、被保护权（让二宝保护大宝）。第四方面夫妻双方分歧不大，完全通过（从后来的实践看，这五大特权对大宝有着强大的诱惑力）。 五、夫妻身体。生育前，夫妻身体健康至关重要。男性一般要做3-6个的月育前保健，排出体内的有毒物质等；女性方面如果超过35岁，在妊娠前和妊娠期更应重视孕前、孕期检查。对于突然造访的巧巧来说，孕前繁琐的准备只能忽略，只能重点探讨嘉妮的身体现状。在这方面夫妻双方分歧较大。袁丁建议打掉，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只因妻子的身体亮满了红灯： 1.产后风（俗称“月子病”）。周率出生前，嘉妮还流过一次产。周率刚刚满月，尿布、衣服、蔬菜……嘉妮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当时家里没有换热器，用热水不方便，洗什么都是冷水。当时她觉得年轻没太在意，7年后就开始为此买单了，慢慢变得浑身怕冷、怕风、出虚汗，各种关节疼，腰疼，最疼的时候晚上睡不着，满床打滚。后来找到个偏方——睡觉的时候把脑袋吊到床边。早上起来经常右胳膊不好使，穿不上衣服，只能左手拿着右胳膊才能穿上。再后来，腰椎颈椎都有突出不能动弹，只能干巴巴地躺着。最惨的时候家里只有嘉妮一人，袁丁上班时给她床边放一个馒头一碗水，这就是午饭。嘉妮水也不敢多喝，因为下不了床上厕所不方便。对于以上疾病，袁丁带她中医西医都看过，可见效不大，躺了半年病情才有所好转。 2.肌肉萎缩。嘉妮经常右手大拇指偶尔会全麻，右腿时而软弱无力，不能久站，站久了会头晕目眩。医生说，她的右腿肌肉开始萎缩了。因此嘉妮的右腿不敢卷，尽量伸直。 3.美尼尔氏综合症。2014年夏的一天，躺在床上的嘉妮突然呕吐起来，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天旋地转，右耳还伴有耳鸣，一会儿像蝉叫一会儿像风吹，过会儿又是嘈杂声。袁丁赶紧把她送到市人民医院。医生没查出什么问题来，打了几个吊瓶眩晕消失后回家。一周后再次发作，袁丁只好把她送到省立医院，经专家会诊得出结论，嘉妮患的是美尼尔氏综合症。 鉴于妻子身体亮了这么多红灯，很喜欢孩子的袁丁心疼妻子。可嘉妮认为，肚子里的生命是奔他们来的不能不要。探讨多时，嘉妮态度坚决，袁丁只好举手投降。 怀胎十月，对于嘉妮来说如同炼狱，待聪明可爱的巧巧出生后，在嘉妮身上出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情况，不仅美尼尔氏综合症再没有犯过，关节也没有以前疼了，而且腰椎颈椎比以前好了很多，右腿的肌肉萎缩症状轻了不少，可以说嘉妮给了巧巧一次生命，而巧巧给了嘉妮第二次生命，母子形成了互利共赢的大好局面。 然而，袁丁和嘉妮高兴没多久便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之前最不担心的事情出了问题——后备看娃主力军一个也顾不上。这便是另外两大意外。 按照常理，有袁友让和李月芳这二位年轻的爷爷奶奶，照看孙子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但意外还是发生了，由于他们的身体太过“年轻”，李月芳竟然老树发新芽，跟儿媳同时怀了孕，又相差5天生下女儿天赐（乳名“米粒儿”）。一举打破了年龄最大自然受孕妈妈吉尼斯世界纪录。对于年近古稀的母亲生孩子，袁丁不好干涉，只能提醒注意身体。如今袁友让和李月芳又有了亲儿子，巧巧这个亲孙子只能靠边站了，何况还要照顾93岁的父亲袁传忠。 巧巧的爷爷奶奶这边是没指望了，袁丁夫妻只好把目光转向巧巧的姥姥姥爷，而意料不到的事再次发生了。吕宝成和崔月珍倒没出现老树发新芽生孩子的绝世意外，只是他们的儿子吕嘉树出现了绝对意外，妻子郑从烟一口气生出只比巧巧大3个月的“四朵金花”，加上5岁的儿子袁书艺，家里一共有“五个葫芦娃”。嘉树和从烟一个在市卫生局上班，一个是小学教师，都是体制内的人，舍不得辞职，如此照看“五个葫芦娃”的重担落到崔吕二老肩上。 袁丁夫妻眼瞅见两对看娃主力军“全军覆灭”，只好变成傻大姐下棋——见一步走一步了。 巧巧出生后，崔月珍挤时间和月嫂侍候了两个月，而后崔月珍回去照看“五个葫芦娃”了，月嫂又伺候了两月功成身退，接下来便是嘉妮一个人的“战斗”。半年产假过后也即2017年7月，单位就让她回去上班。嘉妮软磨硬泡跟领导请了4个月的假，代价是每月只拿1000来块的基本工资。期间，巧巧断断续续地在奶奶家待了一个月，奶奶就因劳累过度，去医院住了半个月，袁丁再也不敢把巧巧送过去了。 3个月很快过去，单位又让嘉妮上班，只好召开家庭常委会议研究此事。 嘉妮提出让保姆独自在家带孩子，此建议直接被袁丁否决，原因是对保姆的不信任。嘉妮又提出辞职的建议也被袁丁否决，原因有二：第一个原因是国企还是比较好的单位不能轻易辞职；第二个原因不敢告诉妻子。他干脆利索地否决妻子的两条建议，而自己一条可行性建议都提不出来。研究来研究去，夫妻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再去请假。不管用什么办法，能请几天是几天，然后抓紧时间研究良策。 嘉妮几乎用下跪的方法，又断断续续地向办公室主任冯铁树请了3个多月的假，可照看巧巧的良策还是没有研究出来。其实冯主任也很无奈，办公室的活本来就多，文秘、接待、会议、餐厅、档案和出入境管理、保密、纪检、信访等等，零零碎碎的活哪个都不轻快，可嘉妮家里实在离不开，冯主任只好继续把她的活分到其他人身上。请假和辞职的事给嘉妮带来无尽压力，有时轻生的念头时时在大脑中闪现。 眼下单位要迎接上级检查，重点检查工作作风问题，以前活多了不要紧，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可工作作风问题不是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的事。当嘉妮厚着脸皮继续向冯主任请假时，冯铁树给她指了三条明路：吕嘉妮明天上班；吕嘉妮今天辞职；冯铁树今天辞职。 嘉妮那好意思让有恩于己的冯主任辞职，遂把丈夫召回研究此事。与辞职相关的重要议题是家庭的经济基础问题。嘉妮把单位的情况介绍完后说：“看来这次是不能再请假了，如果家庭经济条件允许，可以辞职做个全职太太。” 对于这个问题，袁丁有苦难言，磕巴着说：“小……小本生意，需要……需要时间。” 4年前，袁丁从体制内的科长辞职下海当了老总后，起初效益还行，后来日就衰败。这些事不敢向妻子如实告之。 巧巧从嘉妮怀里挣扎着下了地，抱着心爱的布玩具“白又白”转了几圈，接着跑到嘉妮身边：“妈妈，干。” 巧巧管小白兔叫“白又白”。嘉妮经常教他念儿歌：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蹦蹦跳跳真可爱……时间长了嘉妮一说“小白兔”，巧巧便跟着说“白又白”……后来巧巧就管小白兔叫“白又白”了。 嘉妮晓得巧巧想吃饼干了，应了一声，起身从身边隔断的盒子取出一块动物形状的饼干弯腰递给巧巧。巧巧接过来送到“白又白”嘴边：“吃。” 嘉妮重新坐到餐椅上，神情凝重：“老袁，我本不想给你增加压力，可眼下的坎实在过不下去了。”她把桌上的A4纸推到袁丁面前，上面是些手写的字，笔迹出自嘉妮。 袁丁接过纸认真地看着，只见上面写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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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 收入：2000元（袁丁）+1568元（嘉妮）+8000元（红包） 小计：11568元 支出：1200元（房租）+2767元（房贷）+820元（奶粉）+ 520元（汽油）+5000元（红包）+269元（水电费+物业费）+2607元（生活费）+4956元（嘉妮6张信用卡最低还款）款）+1600元（借呗最低还款）+909元（花呗最低还款） 小计：20648元 2018年3月 收入：1800元（袁丁）+1568元（嘉妮） 小计：3368 支出：1200元（房租）+2767元（房贷）+900元（奶粉）+560元（汽油）+980元（托管）+298元（水电费+物业费）+2600元（生活费）+1200元（随礼）+4572元（嘉妮6张信用卡最低还款）+1780元（借呗最低还款）+812元（花呗最低还款） 小计：17669元 总负债：505000万+？其中：4万（装修房子预付款，二伯2万+三婶2万）+5万（2009年购房首付，已还6万）+25万（2016年购房首付，小姨5万+大舅5万+爸妈10万+姑姥5万）+8000元（丁萍）+50000元（袁辛）+50000（信用卡）+15000(借呗)+12000（花呗）袁丁信用卡_______？花呗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等 8年前，袁丁在西海市四环位置首付11万，贷款21万买下建面75平方米的套二房子，由于周边没有师资力量较好的小学，2016年为了能让周率不输在起跑线上，当然也是有了巧巧后买房的刚性需求，他们将套二房以52万元的价格买掉，花88万在市三环位置的锈都海岸小区，购买了建面106平米市实验小学的学区房。此房是期房，2018年3月才交付，目前正在装修。现在他们只能租房子住。袁丁名下有一辆已是高龄的马自达牌私家车，生巧巧前是嘉妮的代步车。本来袁丁也想买一辆，可他把钱投进了茶叶店。嘉妮的欠款和6张信用卡等的透支数额，有每月的生活费支出，也有为袁丁茶叶店的支出。 嘉妮：“这是我这边的情况，你那边呢？” 袁丁吱唔：“有几笔货款一直要不回来，这几年生意不好做。” “说细点。” “没法说。” “跟我实说吧。商场如战场，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 “哦，账本在店里，大体是未收回的货款有19万，库存16万的货。花呗，花呗最低还款4200多，8张信用卡最低还款5000多，又跟几个朋友借了些钱。” 袁丁说的数据大抵正确，只是两个数字的背景没有透露。19万的货款已成死账。这些货是卖给了朋友的朋友钱先锋，钱先锋只打了两万元的预付款，而后鸟毛都见不到了。袁丁每每想到此事便如鲠在喉。16万元的库存也遇到了问题，由于袁丁对茶叶知识不甚了解，又没作市场调研，盲目听从厂家的忽悠，进了一批本地冷门的狗牯脑绿茶，结果将近一年无人问津，现在即将过期。 袁丁的茶叶生意越走越窄，每年都在大量赔钱。为了维持，他四处筹钱，先跟朋友借，再跟妻子借。妻子的私房钱借完后就透支信用卡，网贷。袁丁自己也办了许多信用卡。信用卡刷爆后，又进行各种网贷，希望老天爷看在自己坚持的份上，网开一面，给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可老天仿佛还想考验他，这个机会一直没有出现。袁丁这几年一直在煎熬中，前些年是度月如年，现在是度周如年，因为每周都有几个“还款日”。让袁丁深感欣慰的是，面对如此严峻形势，从来没有一次逾期。他非常怕逾期，不是因为逾期后可能成为1400多万失信名单里的一员，而是怕催收人员打爆通讯录，对于这个袁丁怕得要命。 嘉妮沉思片刻抬头笑了：“我现在真是嫁了一个负豪。” 袁丁认真瞅了瞅嘉妮的脸色，那白皙文静的脸上看不出太过愤怒的表情，便呲牙一笑：“负豪可能不达标，顶多是个负翁。” 嘉妮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努力，老天就不会白白丢给你一块馅饼。” 嘉妮说的这句是他们的家训，是从20个备选家训中选出来，后在家庭常委会上研究确定下来的。 “嗯，晓得晓得，我会知行合一的，老婆大人。”袁丁吐了吐舌头。 对于妻子这种屡屡的宽宏大量，袁丁一直心存感激并深感钦佩。在谈对象时就发现了她的这种特质。 嘉妮声音有些低沉：“看来，我是不能接着给巧巧当专职保姆了！”巧巧一手抱着“白又白”，一手提着布玩具熊从客厅跑进来，将熊提起来奶声奶声地说：“给。” 嘉妮知道巧巧的意思，接了过来跟巧巧一样搂到怀里。 “嘉妮，当着孩子的面，咱们说这个不好吧？” “是有些不好，可也不能说哑语？”嘉妮看着巧巧，“他还小，应该听不懂吧，长大了也就忘记了。” 巧巧拉着嘉妮的手：“走。” 嘉妮明白巧巧的意思，要跟他走。巧巧从餐厅走到客厅，嘉妮跛着腿跟在身后，回过头来：“你说怎么办，巧巧怎么办？” 袁丁皱眉：“幼儿园有小托班。” “巧巧这么小让他去托班？人家也不收吧？” 袁丁捞起手机拨通在幼儿园当园长的老同学丁胜利的电话，寒暄几句后转到正题：“老同学，你那里接收最小的孩子多大？” “什么意思，不会想把你儿子送到我这里吧？” “随便问问。” “小班最小三周岁，差一天都不行。托班两周半。” “小托班最小多大可以去？” “最小，最小也得两周岁吧。你不会真想把你儿子送到小托班吧？” “没人看孩子。” “你儿子不是刚过生日，这么小的孩子就送小托班，你舍得？” “没办法。” “太小了，幼儿园不敢收不说，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好。” “实在没办法了，孩子妈妈要上班。” “幼儿园小托班一般不收这么小的，早教还有可能。” “是吗？” “不过别去在超市和大型商场的早教中心，他们一般只做早教，没有全托。找在住宅小区附近开办的，那里多数可以全托。” …… 挂上手机，袁丁说：“早教可能收？” “早教？”巧巧一周岁的时候，嘉妮想让巧巧上个早教，只因囊中羞涩作罢。“早教班好像都是父母陪着上课的那种。嘉树的‘四朵金花’不就上过吗，他们周三到周日上课，周一周二歇着，如果有全托的孩子哪有不开门的？！即便有，巧巧那么小你忍心让他去托管？” “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 “即便幼儿园接收，现在巧巧不能上。话都说不利索，厕所也不会上。” “我知道，只是问问。”袁丁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走吧，先出去找找，一会儿还得接周率。” 嘉妮拿着水壶给巧巧喂水：“蒙头转向地上哪里找？先从网上搜搜吧。” 袁丁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上的地图搜索着。共查到3家较合适的早教机构，两家在嘉妮单位附近的小区里，一家在现在租住的明月小区西5千米处。两家有电话，袁丁拨打电话联系着。一家获知巧巧只有15个月，无论多少钱都不敢接收，他们只收18个月以上的孩子。另一家叫金萌宝贝蒙台梭利国际早教中心的吴老师犹豫着说，孩子太小，他们原则上只接收18个月以上的宝宝。袁丁急了：“能不能先去上几天，如果实在不合适再说，托管费好商量。”吴老师有些为难，沉默片刻同意先让袁丁把孩子带过去看看。 挂上手机，袁丁觉得这是要带着儿子去面试，不禁觉得好笑，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参与社会激烈的竞争了。 嘉妮准备好水杯、纸巾、拉拉裤、洗手液等儿子出门必备，又给巧巧穿上周率小时候穿过的红色羽绒服，蓝色软底学步鞋。 袁丁抱起巧巧大声道：“儿子，爸爸带你面试去，要好好表现哟。” 巧巧嫩声嫩气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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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幼童面试 袁丁租的房子位于两层网点房上四楼。他抱着巧巧像转迷宫似的下了楼梯走出楼道，一股冰冷的强风迎面袭来，他忙将巧巧的脸背转向身后。天空还很亮，而地面的一切已蒙上一层暗淡色。现在是初春，白天还被冻得如此短暂。袁丁疾步走到自家轿车前，掏出钥匙打开车门，将巧巧放到后座的安全座椅旁。看着儿子被风吹得发红的脸颊，想着这么小就要当学生了，不由得心里一阵发酸。按常理，现在父母应给予孩子足够的陪伴，然而如今连这么小小的愿望都难以实现。 老大周率是幸福的，生下来后，在“六老”（六老：指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像侍候皇帝一样全方位立体化服务下长大。那时家里经济条件也好，“四老”（四老：指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不仅出力又出钱。周率3岁以后，就报了舞蹈、围棋、美术等兴趣班；上了小学后，又在当地著名的教育培训机构——勤学堂报了英语、作文和小牛顿等班。然而老二巧巧呢，“四老”都被各自的活拴着，不仅出不了力也出不了多少钱。嘉妮的境况如同下岗，自己的遭遇连下岗都不如，巧巧的各种支出及家里的花销大多靠信用卡透支和借钱维持。两个宝贝都是自己的心头肉，袁丁谁也不想愧对，很多时候出于无奈。 对于周率和巧巧更喜欢谁，袁丁的内心是有明确答案的，那就是巧巧。巧巧给他的最大印象是聪明，这是周率所不能比拟的。巧巧的很多所作所为让他及家人惊讶不已。最让人匪夷所思有这么一件事。袁丁的小家庭成员有4人，大家庭成员有16人，包括爷爷奶奶小姑姥姥姥爷舅舅舅妈及“五个葫芦娃”，这些人偶尔来家吃饭。为了饮食安全，嘉妮都为每个成员准备了一双专筷。筷子多了，嘉妮除了小家庭的4双专筷容易分辨外，其他人的筷子只能让筷主自己辨别。这也怪袁丁，买的时候没有注意筷子的易识别问题，这些筷子的差别太小。有的筷子只有筷尾一厘米长的位置显示着不同的颜色，有的则在筷尾刻着五六毫米点状简易的不同动物图案。 每次吃饭，大家都是各取各的筷子，一个人很难把筷子的归属问题轻松地解决。然而有一次，发生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那天在家给周率过8周岁生日，以上大家庭成员全部到齐。吃饭时，崔月珍将所有筷子放到餐桌上，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巧巧竟然从一堆筷子中一双双地挑出来，而后分毫不差地分给每个人。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惊呆了，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谁的筷子怎么辨别，他是怎么发现这些筷子的细微差别的？ 巧巧还会体贴人。下楼时，袁丁一手领着巧巧一手拎着垃圾。巧巧会指着垃圾说：“我。”意思是他帮爸爸提着。有时袁丁一手抱着巧巧一手提着垃圾下楼，巧巧也会主动帮爸爸提垃圾。买好吃的时，会给姐姐捎一份。他不管什么都比周率早，10个月就会走路，9个月就会喊“妈妈”。尤其10个月会走路着实吓人，可他就是会走，不能不让人家走吧？不过，巧巧走的早，周率说是她经常在后面撵的功劳。13个月的时候就会自己拿着儿童专筷吃饭，同龄的周率只能张嘴等着。14个月时巧巧就会自己穿衣，周率只会伸手。巧巧比同龄时的周率灵活，什么事都想自立自强。袁丁一直有个疑惑，他不会预感到外面生存环境恶劣，提前在娘胎里做好准备了吧？未来的人类，会不会跟小马小驴一样，进化成刚出生不久就会跑吧？也有人认为老二比老大聪明，是因为怀老大时与怀老二时父母的心智状态不一样，智力基因遗传嘛。生老大时父母大多是三十而立，而生老二时父母大多是四十不惑，“不惑”肯定比“而立”更高级吧。 袁丁坐到驾驶室里，插上钥匙发动着马达。今天运气还不错，只点了一次火便发动着了。 这辆车已有12年的车龄，由于是迟暮之年浑身是毛病，还经常撂挑子。对付这种老爷车，嘉妮和袁丁总结出一个独门秘笈——打。由来是一天傍晚，嘉妮拉着周率准备去姥姥家，走到半路车熄了火，嘉妮怎么弄就是打不着，只好找来定点汽车维修师傅费如意。费师傅拿着汽车电脑故障诊断仪鼓捣半天还是弄不好，眼看天越来越黑，费师傅急了，在后座上拍了两巴掌，没想到嘉妮竟然点着了火。事后费师傅分析，应该是汽油泵线路接触不好所致。从那天起，嘉妮才知这辆车原来属于欠揍型的。后来只要点不着火，嘉妮就在后座上拍几下或打几拳，严重的时候踹几脚，这辆车便老老实实地工作了。如果有其他地方不好用，上前拍几下摇几下就好了。 每次点火前，袁丁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一次点不着，便下车拍拍打打一番，然后再上车点火。 袁丁刚发动着汽车，嘉妮跛着腿拎着包走过来。上车后，袁丁开车向金萌宝贝赶去。后座上，嘉妮给巧巧做着思想工作：“巧巧啊，幼儿园里有很多小朋友，也有很多玩具，你去幼儿园跟很多小朋友一起玩玩具，好吧？” “好的。”巧巧嫩声嫩气答，眼里露出急切的光芒。 “幼儿园还有许多老师，一起上课做游戏，好吧？” “好的。” “要听老师的话，不能跟小朋友抢玩具，妈妈下班后就去接你，好吧？” “好的。” 巧巧答应得很好，可嘉妮还十分担心。 路上路过一家民办幼儿园。嘉妮说：“你同学那家不是公办的，也许民办的能收吧？咱们进去问问。” 看过巧巧之后，幼儿园园长寻思半天还是没敢收。 从幼儿园出来，袁丁说：“孩子太小了，还是去早教吧。” 金萌宝贝位于西海市建成最早的住宅区——新世界小区中区北门西侧。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即将进入晚高峰。本来去新世界小区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现在却行驶了二十多分钟。 金萌宝贝的办公和教学场所是座二层小楼，门口“金萌宝贝蒙台梭利国际早教中心”的红色亚克力灯箱闪闪发亮。袁丁过去时，吴老师已在门口等候。袁丁停好车，将巧巧抱进金萌宝贝。 一楼是个细长间，门口左边是鞋柜，右边是呼呼吹着热风的柜式空调，地面上铺着花花绿绿的爬爬垫。房屋中间有一个冒着淡淡异味的卫生间。 吴老师认真地瞅着巧巧：“叫巧巧啊，真可爱。” 巧巧见到生人，一直躲避着吴老师的视线。袁丁弯腰将巧巧放到垫子上，并给他脱下鞋帽及外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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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师看着袁丁：“巧巧会自己吃饭吗？” “会，一周岁就会自己端着碗吃饭了，也不让人喂。”袁丁知道面试正式开始。 巧巧来到陌生的环境，瞪着小眼四处参观着。 “巧巧走路挺稳的，不像15个月的孩子。”吴老师看着巧巧的背影感叹着。 “是，他走路挺早的。”这时嘉妮拎着小包从外面进来说。 “知道说尿尿了吗？”吴老师又问。 “会说，不过有时候汇报不及时。”嘉妮笑道。 “可以穿着拉拉裤吗？” “可以，不过最好少穿，怕捂了裆。” “这个请你们大可放心，我们有科学的照顾方式。来，看看我们中心的环境吧。”吴老师边走边说，“我们现在有4名早教老师，早教课很多，有亲子启蒙、语言课程、感觉教育，还有创意、泥塑、拼贴、儿童画、剪纸……” 听吴老师这么说，袁丁知道儿子面试过关了，心中一阵高兴，抱起巧巧跟到楼上。二楼楼梯口的位置有一个大活动室，里面紧挨着大活动室有四个功能教室。 “剪纸？”嘉妮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能上剪纸课。 “哦，剪纸适合较大一些的孩子。”吴老师扭头看了看正在玩滑梯巧巧的背影，“他这么大的孩子能上的课也很多，音乐、七田右脑、七田全脑、感觉统合、启蒙课程等等都能上。” “现在中心有多少个学生？”嘉妮问。 “40多个吧，全托的11个。” “全托是怎么收费的？” “早教的全托比幼儿园的高，一般是2100元。你家孩子小，得2800元。” “2800元？”嘉妮重复了一句。 吴老师看了看嘉妮的眼睛，点了点头，那种神情不容置疑且不可退让。 嘉妮点点头：“好。” “明天先让他过来上几天试试。” “好的吴老师。”嘉妮的这个决定日后让她后悔不已。 见妻子没有讲价，袁丁一脸不快。从早教中心出来，在开车在去北大园晋级教育接周率的路上，袁丁实在忍不住了，回头朝嘉妮看了看，勉强笑笑：“这么贵，你就没跟她讲讲价？” “没法讲。” “为什么？” 嘉妮看了看巧巧：“如果讲价，我怕他们在儿子身上省钱！” 袁丁没有吱声。 嘉妮晓得巧巧的早教费又是一个不小的开支，而自己身上只有900多元了。3天后有两张信用卡的3200元最低还款。以前都是东拼西凑，而这钱实在还不上了，就试探着问：“欠你货款的人叫什么名字？” 袁丁心里一沉，知道妻子醉翁之意不在酒：“钱先锋。” “钱先锋，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他最近的生意还可以吧？” “没问，应该可以吧。”袁丁晓得妻子遇到了难题，不然不会这么问，真不该把她也拉下水。“我明天催催。”袁丁过会儿又说，“巧巧的学费是不是该交了？” “过几天交也行。” “做生意的，谁没个钱不凑手的时候。如果老钱手头紧，咱也不能强行要吧？！” “那倒是，都是朋友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我寻思着跟谁再借点儿，袁辛（堂弟）那里有，可上次借的还没还上。你看能不能跟嘉树（嘉妮亲弟）再张张口？” “他家有五个孩子，又请了保姆，开销也不少。” “开销不少，可人家四个闺女现在就能挣钱了？” “那么小挣钱？开玩笑吧？” “我跟你开什么玩笑，你没见他经常在抖音上发孩子们的视频嘛，就这个每月都有不少收入。” “真能挣钱？” “当然。” “怎么挣？” “方法很多，我也是听说的，可以直播，粉丝刷礼物；找个广告主，可以植入广告；还可以通过第三方平台分享朋友圈、微博、空间什么的进行推广，赚取阅读量，这都是有收益的。” “我说呢，他发了那么多视频，没图三分利，不起早五更。”嘉妮笑笑。 袁丁回头看了看嘉妮：“还是你没本事，如果当初也生个四胞胎五胞胎的，咱也有新的经济来源了。” “靠生孩子发财，你也想得出。” “不是我想得出，已经有很多人想得出了。” “要么你明天去嘉树家踩踩点，咱寻思他能挣到钱也说不一定。” “尿尿……”巧巧不停地喊着。袁丁打开双闪将车停到路边，嘉妮把巧巧抱下车，几分钟后上来。 “尿了？”袁丁扭头问。 “没有。” 袁丁转而看着儿子严肃说道：“巧巧，小朋友不能撒谎哟！” 巧巧慢慢说道：“没有。” “小孩子哪里懂得撒谎，他可能想下去透透气。” “巧巧随地大小便，让人家拍着发到网上可不好？” “是不太好，可有啥办法，小孩子能挨到前面的厕所？”嘉妮从包里取出一片拉拉裤，“现在他该尿尿了，还是给他穿上吧。” 十几分钟后，袁丁开车来到实验小学东北侧的北大园晋级教育培训学校，周率还未做完作业，一楼大厅里几个坐在椅子上的家长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旁边几个四五岁的孩子在追逐打闹。前台女老师躬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打发时间。 这个晋级教育培训学校可以称作大托管，里面将近200个孩子，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大多数都是实验小学的，在学校周边众多托管班中算得上佼佼者。 前几年，其他托管的全托费用只有三四百元的时候，而晋级教育的全托费就高达八九百元；后来实验小学推出下午放学后的免费托管，很多托管随着这一政策纷纷倒闭，大家觉得晋级教育也该混不下去了，可让大家“失望”了，这个晋级教育不仅没像其他托管那样倒闭，而且胆大妄为逆流而上竟涨了价，且生意依然十分兴隆。后来专业人士分析，它的成功主要得益于学校的一个特殊规定：做完作业并批改完毕才能回家。这个规定深受广大家长的充分认同和肯定。 托管的成功经验在周率身上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周率名字里有个“率”字，可她的自率性严重不足，以前上别家的托管是可以回家写作业的，结果是周率对作业的困难性经常严重估计不足，本来预计晚上九点半完成，她经常延迟到十一点甚至十二点。当然，她对作业不够重视，回家后，先找各种合理合法的理由去玩，玩痛快了吃饱喝足了才在父母的不断提醒甚至动怒下才慢腾腾地走到课桌前。到晋级学校后，周率一下子“痛改前非”，写作业仿佛比看电视玩游戏更积极，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一直埋头苦写。一般情况下五点半便完成作业，作业多的时候，最晚也不过七点。周率找到这么个好托管，尽管经济上增加了些压力，但还是让袁丁和嘉妮感到惊喜。 “巧巧，你怎么来了？！”周率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紧跑几步到了巧巧跟前，弯腰抱起巧巧亲了亲，“巧巧，姐姐想死你了。你想姐姐吗？” 巧巧嫩声嫩气地说：“想。” 周率朝嘉妮喊道：“妈妈，我能不能抱着巧巧进教室？” “为什么？” “我让同学们看看我弟弟。” “他们都在写作业不方便吧？” “不要紧，其他同学的弟弟妹妹都见过了，就是没见过巧巧，他们都说让我展示一下。” “今天来不及了，” 袁丁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率率，给他们留个悬念吧，展示了就不值钱了。” 回家路上，周率眉飞色舞地分享着学校遇到好玩的事，今天的巧巧比较老实，坐在妈妈腿上时而瞅着车窗外霓虹闪烁的夜景，一会儿看着姐姐的嘴巴。周率分享过几个故事后，扭身盯着巧巧的眼睛，接着双手托着巧巧的脸蛋温柔地说：“巧巧，你今天想姐姐吗？” 巧巧摇了摇头：“不想。” 周率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认真地说：“巧巧，你想姐姐吗？” 巧巧没有迟疑：“不想。” 周率放下手靠在后座上一言不发，表情十分痛苦。嘉妮以为周率跟巧巧闹着玩，便为巧巧打圆场：“巧巧现在还小，不知道想不想是什么意思。” 周率没有理会妈妈的话，把左手抬起用食指轻轻擦拭着眼睛。嘉妮以为周率还在逗巧巧玩，当她突然看到周率真的流下了眼泪，知道周率真的难过了。 周率带着哭腔嘟囔着：“弟弟竟然不想我，弟弟不喜欢我。” 看着周率，嘉妮又吃惊又好笑，就因为儿子这么一句话女儿竟然真能哭出来？也说明周率太在乎巧巧了，忙解释：“率率别难过了，弟弟根本不知道想不想是什么意思。” 这种解释显然没能让周率释怀，哭得更厉害了，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正在开车的袁丁也觉得好笑，知道妻子找到了问题症结，只是表述方法不对。他回头瞧了一眼周率：“率率，你妈说的对，巧巧根本不知道‘想不想’是什么意思。” 周率用手擦着眼泪重重说道：“他知道！” 袁丁笑了笑，回头瞅着巧巧问：“巧巧，你想爸爸吗？”袁丁问完心一子下提了起来，他也拿不准巧巧懂不懂“想不想”是什么意思，又怕巧巧突然冒出个“想”字。 巧巧犹豫了一下答道：“不想。” 袁丁这才放了心。 周率突然不哭了，扭身看着巧巧：“弟弟，你想妈妈吗？” 听到这个问题，袁丁有些忐忑，因为巧巧跟妈妈的关系最好。 巧巧慢慢答道：“不想。” 听到这个回答，周率突然笑了起来，在巧巧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还是我的好弟弟！” “率率，勤学堂的作业写完了吗？”嘉妮想转移话题。 率率：“英语写完了，还差一篇作文。” “哦，作业最好当天完成，不能这样拖拖拉拉的。” 袁丁：“他报的班太多，可能时间不够吧。率率，小牛顿班还要上吗？” 率率：“上上，我最喜欢上这个课了，可有意思了。” 巧巧：“我，上。” 嘉妮低头看着巧巧：“巧巧，你也要上小牛顿班呀。” 巧巧：“上，班。” 袁丁扑哧一下笑了，寻思，巧巧能上班，那我就轻快了。 “好好，等巧巧长大了，也给巧巧报个小牛顿班。”袁丁回头看了一眼周率，“率率，拉丁舞累吗？” 周率：“还行。” 袁丁：“还行是什么意思？” “有点儿累，不过能坚持。过几天要考级了。” “考什么级？” “铜牌。” “哦，是不是金牌最高？” “不是，金牌上面还有金星，金星分一级、二级、三级，金星三级最高。” “哦，金星！”对于周率的回答，袁丁显然有些意外。 嘉妮：“率率，报了这么多兴趣班千万别影响了三大课（三大课：语文、数学、英语）的学习啊。” “妈妈，不会的。”周率跟巧巧打闹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妈妈，你们今天带着巧巧去哪里了？”以前都是袁丁单独接周率，今天3个人过来还是第一次。 “哦，给巧巧报了一个托管，明天他就要上托管了。” “啊？巧巧这么小就上托管？”周率惊叫道。 嘉妮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对于巧巧上托管她是一万个舍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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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1.家庭紧急常委会 2.幼童面试 3.四朵金花 4.挣钱大计 5.超级宝宝 6.祖孙结拜 7.谷底要走多久 8.脸上长出“胎印” 9.四十学艺 10.两只猫笼 11.一家人的努力 12.都是有故事的人 13.外卖趣事 14.最难送的一单 15.侦查 16.借钱 17.攻关 18.家庭委员会 19.你不懂 20.坦白 21.冲单奖 22.高高手 23.副科级骑手 24.海景别墅 25.满家风雨 26.坏人办好事 27.如果你幸福，就不会来打扰 28.惊魂二幕 29.救人 30.失马 31.善报 32.人生加油器 33.设局 34.干爹 35.以前的我真的错了 36.能还的都要还 37.当领导之苦 38.姥姥来了 39.策反 40.过分打击 41.帮忙=捣乱 42.不能倒下 43.绘本腔 44.该好好反省了 45.我来保护爸爸 46.过年趣事 47.送餐小助手 48.吓并快乐着 49.巨债从天降 50.爆通讯录 51.带着家人“裸奔” 52.“不敢失业”突围 53.“赶”出家门 54.上门讨债 55.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56.水火两重天 57.讨债绝招（上） 58.讨债绝招（下） 59.前任男友＆现任丈夫（上） 60.前任男友＆现任丈夫（下） 61.一笔充满怜爱的生意（上） 62.一笔充满怜爱的生意（中） 63.一笔充满怜爱的生意（下） 64.找不到爸爸了（上） 65.找不到爸爸了（下） 66.与世隔绝 67.“单亲妈妈” 68.思子如疯 69.山上野人 70.寻找野人 71.庐山真面目 72.安神定魄 73.被抓 74.最大的快乐 75.杀人不过头点地 76.幸福的痛苦 77.至死不原谅 78.好久没见到干爹了 79.亲爹干爹联手 80.引狼入室？ 本书共30万字，已完稿，联系方式QQ5829323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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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四朵金花 回到家里，嘉妮和袁丁各有分工。 嘉妮根据制定的一周家庭食谱准备着晚餐。今天的食谱——热菜：胡萝卜炖牛肉，肉丝炒芫荽，西红柿炖豆腐；主食：米饭加红薯，水果：苹果。 嘉妮每周都要制定食谱，且一周一日三餐的菜谱不重样。嘉妮已学会做100多道菜，色香味俱全，厨艺水平不压于星级酒店二级厨师。 袁丁负责两个角色，一是给巧巧当老师，二是跟巧巧做朋友。 当老师时主要是给巧巧念古诗，不管他听不听，按照嘉妮的要求都要一直念下去。 嘉妮从育儿书上得知，现在的巧巧处在语言敏感期，要对他进行启蒙教育。这些知识，对于一年看不了半本书的袁丁来说，打死也不会知晓。即便知晓也懒的侍候，是嘉妮经常吹枕边风才使其就范。 念书半小时后，袁丁由老师变成朋友。当好巧巧的朋友可不易，智力水平要一下子“滑坡”到比巧巧还低，如此才能玩得舒心、愉快。袁丁给巧巧一个桔子，自己也拿着一个桔子剥着皮。巧巧见了抢过去，边剥皮边说：“这样。”袁丁起初不明白巧巧是什么意思，片刻明白了，巧巧认为爸爸不会剥桔子，他在现场教学哪。巧巧吃力地把橘子剥好交给袁丁，袁丁接过来说：“谢谢巧巧。” 巧巧吃了一个桔子，袁丁又给巧巧拿了一个，巧巧不要了，摸摸自己的肚子：“肚肚，大。”周率过来了，拿着一瓣一瓣的桔子像喂宝宝一样喂着袁丁，袁丁大口大口地吃着。巧巧好像又逮着了表现的机会，赶紧拿着桔子大喊道：“我来，我来！”边喊着边将一瓣桔子伸到袁丁嘴边。袁丁像“大狼”似的，张着血盆大口将巧巧手里的桔子咬到嘴里，把巧巧吓得一缩脖子，手也立马撤了回来。袁丁朝巧巧努了努嘴，巧巧又辦下一瓣桔子，看着袁丁的嘴巴，迟迟没有将手伸过去，眼里露出恐惧神色。 “爸爸饿了，巧巧你喂呀？”周率催促道。 巧巧战战兢兢地将手伸到袁丁嘴边，试探着将桔子放到嘴里赶紧把手撤了回去：“你吃。”说完转身跑到茶几边上，从茶几下面的台子上拿出一把手电，打开，一束光射到天花板上，巧巧左右晃着手电筒，那亮光像个舞蹈的月亮似的，在房顶上来回蹦跳着。巧巧看着那光有些发愣，过会儿把那光移到墙上、地板上，巧巧还是认真地瞅着那光，眉头紧皱，袁丁不知儿子在寻思什么，一直注意着小家伙的一举一动。突然巧巧兴奋起来，马上从旁边的茶几上抽了一张抽纸，将光打到地板上，慢慢蹲下来用纸擦着那光，而后站起来高兴地说，“好了。”袁丁这才明白刚才儿子寻思什么了，禁不住乐出了声。 当巧巧手上的手电光打到墙上时，他便指着那光说道：“爸爸。” 和巧巧“智商”一样的袁丁晓得儿子的意思，马上起身拿着抽纸上前拭擦着那光。这时那光移到地板上，袁丁说：“你檫。” 可巧巧一动不动，袁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仔细一，只见巧巧脚下有一股冒着热气的细流缓缓流动着。巧巧怕爸爸埋怨，马上说道：“意外。” 袁丁差点乐出了声，没想到这么小的巧巧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吃过晚饭，在巧巧的强迫下，无奈的周率跟他玩着藏猫猫，袁丁这才解放出来，坐在餐桌前认真地看着红楼梦，脸上不时克制着不断涌上来的笑。这部简版红楼梦他已看了一年了，之所以对此书爱不释手，其实他醉翁之意不在书，在乎书里夹着的手机也。他正用手划拉着屏幕看视频，耳朵藏着蓝牙耳机。这也是他在认真贯彻执行着家庭会议通过的12号决议：父母及姐姐不能当着巧巧的面玩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在一个超市的货架边上，站着一大四小五个孩子，大的五岁多，小的两岁多，四个小孩都穿着红袄红皮鞋。他们身边站着个中年男子，男子脚下有一个购物筐。四个小孩在大孩儿的指挥下，从货架上选着喜欢的物品不停地往筐里放，而中年男子悄悄地将物品从筐里偷出来放回货架上，场面滑稽搞笑，让袁丁忍俊不禁。 看嘉树发的视频成为袁丁每天的“必修课”。不过，此时的他看出了门道，知道嘉树怎么赚钱了。看了两段视频，打开嘉树抖音里“五个葫芦娃”的主页：738.3W获赞 782关注 89.7W粉丝 宝贝成长记录上面有“商品橱窗”，袁丁觉得这也是嘉树挣钱的门道。袁丁估计嘉树仅在抖音上一年就有非常可观的收入。他也晓得嘉树有这么好的成绩，主要是因为他们先天的高颜值和后天的高智商相融相生的结果，这些视频付出了他们许多心血。 袁丁感到口渴，从身边拿起水杯来到厨房从烧水器里接着开水。正在洗菜盆上刷碗的嘉妮扭头轻声说道：“要么把率率的作文和小牛顿停了吧？” “小牛顿不是她最喜欢的？！作文也很重要，不管是参加中考、高考还是将来就业，能写一篇好文章很关键。” “舞蹈，不行把舞蹈先停了吧？” 袁丁晓得妻子想为减轻自己的压力：“她马上就要考级了，再说舞蹈她也很喜欢。”袁丁低头沉思片刻而后抬头嘿嘿一笑，“我今晚去趟嘉树家，他让我帮个小忙，正好到他家踩踩点。” “怎么跟做贼似的。”嘉妮缓了缓又说，“如果他手头不紧，可以先挪点儿应应急。” 嘉树家在依山面海的悦海山庄住宅小区。三年前，他住在锦绣花园小区，当查出妻子郑从烟怀了四胞胎后，为了能住的舒适些，提前购置了一套套四的房子。 晚7点40分，袁丁推开嘉树的房门。 夏传子，家天下。四百载，迁夏社。 汤伐夏，国号商。六百载，至纣亡。 周武王，始诛纣。八百载，最长久…… 刚进门就听到朗朗读书声，不是面前站着笑容可掬的嘉树，否则袁丁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嘉树将袁丁让进客厅。 房间的陈设和装修风格给人一种恬静温馨的感觉，客厅中摆着米色沙发，搭配着浅灰色的靠枕，白色茶几上放着几束鲜嫩的百合花，使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百合花香。72英寸背投电视挂在墙上。袁丁在房间里溜了一圈，坐到沙发上看着嘉树：“什么活？” “举嘴之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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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是邀我过来吃饭的呀。”袁丁呲牙笑笑。 “还有谁？” “她姥姥姥爷。” 这时读书声戛然而止，片刻客厅对面南向的房门打开，从里面排队走出4个身穿汉服身高不到1米的孩子——吕书梅吕书兰吕书竹吕书菊，一个也穿着汉服的年轻女子端着亮着红灯的小型摄像机跟在身后，4个孩子在袁丁面前一字排开，两手合拢放到胸前，微屈膝微低头齐声道：姑父好！ 见这阵势，袁丁有些发懵，不知如何回礼，犹豫少顷后先是坐着拱手作揖：侄女们好！又觉得坐着不妥，站起来拱手笑道：侄女们好！袁丁的窘相让嘉树忍不住笑出了声。袁丁也觉自己有些失态，额头慢慢渗出细密的汗珠。 5人转身回到房间。袁丁重新落座：“这也太突然了，嘉树，你是让我过来找难堪的是吧？” 嘉树连连摆着手：“不是，不是，只是我们的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袁丁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马上说，“这轱辘掐了别播啊！” “哦，如果你不想出境，我给你处理一下。” “刚才那个是家教？” “早教，也是育婴师。” “以前的那个辞了？” “没有，那是白班，这个是夜班。” “噢，都这么年轻，得花不少钞票吧？” “还行，白班18000，夜班15000。” “月薪？” “是，还能是年薪？！” “比你们挣得多啊。” “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轻快些。她们的水平都很高，日常除了会照顾孩子那一套外，还会智力开发、社会行为及人格培养，个性化教学。如果给4个孩子报早教班，一年下来不也得将近十万？还得接送什么的不方便。” “请了两个高级保姆！” “人家还会英日两国外语，会摄像，每年的费用是高了些，可为了孩子就不能心疼钱！” 吕宝成、崔月珍过来后，在嘉树的导演下在客厅拍了一个视频，大意是“四朵金花”站成一排，书梅走路时不慎摔倒，旁边的嘉树立刻扶起，书兰见爸爸去扶姐姐，也马上倒下伸手喊爸爸扶。爸爸又去扶书兰，这时书竹、书菊同时倒下，都伸着小手喊爸爸去扶。嘉树扶起一个倒下三个，累得满头大汗，只好大喊救命。这时袁丁、吕宝成、崔月珍等人跑了过去，每人扶起一个孩子，场面令人忍俊不禁。 嘉树说，这是一个发生在他身上的真实案例，只可惜当时没有及时拍摄下来，便进行了创新和补拍。镜头拍摄完毕，“四朵金花”齐声喊道：“哥哥！” “到！”书艺喊了一声，拿着4个小凳从卧室跑了出来，挨个放到妹妹们身后。“四朵妹妹”又齐声喊道：“谢谢。”慢慢一字排开坐下。 “真是个小暖男。”嘉丁啧啧赞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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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顶一下，不急，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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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嘉树家出来，袁丁浑身被浓浓的暖意包裹着，他突然觉得其实在繁忙和压力之外，家庭也有很多乐趣，只是少了一双发现的眼睛。当他的思维转弯到自己身上时，暖意立刻被冲得殆尽，本来自己也能过上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只是当初的选择出现了问题。 回到家已是8点36分，率率做着家庭作业，嘉妮给巧巧喂奶。看到眼前的情景，袁丁心里涌起莫名的悲凉。他感到家庭上方悬着一座巨大山峰，随时倒塌下来压碎这个表面还算温暖的家庭。他不想把这种压抑传递给亲人，努力找回曾经熟悉的笑容，轻声说道：“踩好点了。” “当着孩子的面，不能胡说八道。” 袁丁吐了吐舌头：“感觉嘉树每个月的支出也不少啊。” 嘉妮没有吱声， 过会儿笑着说：“现在没办法了，不管有没有枣，一会先打它三杆子再说。 嘉妮把巧巧叫到身边，蹲下身子一字一顿说道：“巧巧长大了，现在是大孩子了，明天要跟着小朋友一起去上课，好吧？” “好！” “你要听老师妈妈的话，要多吃饭。” “好。” “不要跟小朋友抢玩具。” “好。” 尽管巧巧答应得很好，可嘉妮还是十分不舍。“小朋友都要上学的，不是以前唱过嘛，爸爸妈妈去上班，我上幼儿园……” 9点以后，嘉妮为周率检查了作业，又给巧巧读了一会儿绘本故事，喂了奶搂着20分钟才睡着。周率也躺到巧巧旁边的床上。 袁丁租是套二的房子，本来给周率独自安排了一个房间，可她是老鼠胆，至今不敢一人睡在卧室，只好在巧巧旁边加了一张床，安排她的独间只能袁丁享用了。 有一件事让袁丁觉得十分好笑，如今大宝竟连二宝的胆子大都没有。周率晚上若如厕，都须大人保驾，也不敢独自待在家里，更不敢独自上街。巧巧则没有这些，晚上有时候睡不着觉，一人在两间黑洞洞的卧室跑来跑去。袁丁经常问周率，你到底怕什么？周率答：怕鬼。袁丁不知女儿从什么时候开始胆小的，也不知她什么时候知道“鬼”这个东西的。然而女儿的胆子小，袁丁总觉得跟自己的一个失误有关。 那是在周率3岁时的傍晚，他带着她沿着人行道慢慢行进着。走了不知多久，袁丁突然发现人行道边上一辆冒着刺鼻尾气味的蓝色商务车也缓缓行进着，正好与袁丁和周率的速度同频。由于气味太浓袁丁有些反感，怕让女儿吸入太多尾气，袁丁拉着周率的手加快速度，没想一旁的商务车也加快速度，袁丁放慢速度，那车也放慢速度，始终与他俩的速度同频。袁丁有些生气，朝车上瞅了瞅，驾驶员是个扔到人堆里认不出来的中年男子，车身窗户上覆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坐着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如此行进了300多米距离，当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袁丁不想“陪着”商务车散步便停了下来，由于是绿灯，商务车过了路口，袁丁本以为那车会继续按照刚才慢悠悠的步伐继续前进，而没想到它停到路边，袁丁立刻意识到那车上的人有些不怀好意，赶紧叫住已跑离自己七八米的女儿。那车在路边停了五六分钟后慢慢离开。此时，袁丁突然想到人贩子开面包车抢孩子的新闻，后脑勺不禁一阵发紧。他觉得车上的人十有八九是人贩子，跟着自己是在观察，如果他们突然从车上跑下来把女儿抢到车上，自己即使是飞毛腿，女儿也无法将夺回来了，细思极恐。想到这里，他不觉庆幸自己还有这种警觉。 随后为了起到警示教育的效果，袁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率。周率听后十分紧张，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袁丁当时觉得效果不错，女儿以后可不敢乱跑了。可是女儿胆子小的毛病越来越重，他总觉得跟自己的过度教育有很大关系，后悔当初不该跟她说得太多。有了这个教训，袁丁从来不敢再对儿子开展类似的警示教育了。每个家庭的老大最大的劣势是很多父母拿来试错的，这也许是老二比老大聪明的一个先天优势吧。 待两个孩子睡下后，嘉妮和袁丁在厨房召开了一次碰头会。嘉妮汇报了刚才的“打枣”情况，成功地从嘉树那里借到3万块，解了火烧眉毛之急，并明确了未来的家庭重点工作，那就是大力挣钱，不然这个家庭就要吹灯拔蜡了。因为嘉妮每月的工资是固定的，而袁丁的生意则可量变的。为了不影响丈夫的生意，嘉妮主动承包了两个孩子，不仅让他们吃好住好，还包括各种的接送。会后嘉妮重申：挣钱不能不要命，她不要透支生命换来的钱。 会议结束后，袁丁和嘉妮还要开展一项每晚必须的活动——嗅腚。这是个文明词，俗称“闻屁股”。之前闻的目标是周率的，后来被巧巧代替。方法步骤是：待巧巧睡熟后，打开小夜灯，轻轻小白屁股露出，袁丁和嘉妮的鼻腔依次移到腚前5厘米处，闭上眼睛，像嗅花或品酒状，汲取充足的气味后再慢慢移动鼻腔，作顺时针和逆子时针转动，往复几次后，将嘴慢慢噘起，在腚上适当位置轻触两次。若孩子被触醒，次日将受到相应惩罚。惩罚项目有罚款、满足孩子愿望等等。 袁丁睡下后，嘉妮又扫了扫地收拾着卫生，洗着巧巧尿湿的裤子，忙完这些后已近凌晨。袁丁起来上厕所，见妻子还未睡，就带着重音说道：“睡吧睡吧，你不睡会猝死的！” 嘉妮嗯了一声：“你睡吧，我再忙一会儿。”她又走进厨房，准备着明天早饭的材料。当一切处理好后已近凌晨。她几乎每晚如此，然后去洗手间洗漱完毕，蹑手蹑脚地躺到床上。她感觉自己很累，眼皮都快睁不动了，但还是舍不得睡觉，因为觉得这个时候才真正属于她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有时候什么都想，有时候什么都不想，可就是不舍得睡那个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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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挣钱大计 次日，嘉妮5点多起床准备着早饭。今天是豆浆、菜肉蒸包，水果是桔子。由于周率是7点30分入学，7点10分嘉妮就得准时出发。 早饭做好后，嘉妮像倒水似的将饭倒进肚里，然后给巧巧准备了去托管的碗筷、奶瓶、水杯、奶粉、衣裤等等，给周率灌上一杯温水。像侍候皇帝似的给巧巧喂过饭，穿好衣服。袁丁则像扛麻袋似的将巧巧扛下楼，固定在后座的儿童座椅上。背着书包的周率像保镖似的一路尾随着，而后坐在巧巧旁边。 嘉妮将汽车钥匙插入锁孔，战战兢兢地点着火。这次车很给面子，只点了一次就发动着了。开着车先把周率送到实验小学门口，见周率加入缓慢移动的学生队伍，才开车离开向金萌宝贝早教中心赶去。 坐在后座上的巧巧比较听话，没有要求中途下车撒尿，只是不停地跟嘉妮聊着天。由于巧巧说话向来简单，一般两个字，最多三个字，加上发音不准，他说出的很多话嘉妮专心听才知什么意思。寻思着这么小的儿子就要独自上早教了，嘉妮心中泛起阵阵酸楚。对于金萌宝贝，从软硬件来说并不满意，只因儿子太小，选择的余地并不多。 来到金萌宝贝，嘉妮停好车抱着巧巧走进去，吴老师在一楼迎接。嘉妮把装有碗筷、水杯、奶粉和奶瓶等物品的手提袋交给吴老师：“巧巧在家喝奶粉不多，我还没给他断奶。上午麻烦您给他喂100毫升的奶粉，看看能不能喝。” 吴老师微笑着点头：“好。” “谢谢您了。”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如果中午我能过来的话，再给他喂点母乳。巧巧自己会拿儿童筷吃饭，用勺子也行，一般的饭菜都能吃，下午如果饿了，再给他喂点奶粉。” “好的，巧巧妈妈放心。我们上午下午都有加餐。” “对了，巧巧不会说尿尿，可以穿拉拉裤，中间给晾晾屁股。” “好的巧巧妈妈。” 嘉妮边将巧巧的帽子和外套、棉裤脱下边说：“巧巧，这是吴老师，要听吴老师的话，妈妈要去上班了，下班后过来接你，好不好？” 巧巧看了看吴老师，摇着头：“不，不。”立刻紧紧地抓着嘉妮的衣襟，使她的心瘾瘾作痛。此时的嘉妮突然有种立马辞职的冲动，她克制着情绪慢慢说：“哦，妈妈不走。”她抱起巧巧在早教中心参观着。一楼没什么可看的，在吴老师的陪同下，嘉妮来到二楼的游乐场，巧巧两条小腿挣扎着下了地和几个小朋友玩起了滑梯。 嘉妮看了看时间，8：18。今天是她休假后第一天上班，迟到不好。遂狠了狠心，趁巧巧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开车匆匆向单位赶去。 袁丁骑着电动车驶向茶叶店。冷风嗖嗖地从脸庞掠过，尽管车上和自己穿戴着抵御寒冷的全套装备，可依然感到越来越冷，仿佛即将冻僵。 他知道自己前途的目的地，可总感觉已无路可去。 “我真的这么熊吗？”这句话他已问过自己N次了。几年来，一个个打击让他变得极不自信。答案总不是那么清晰。可有个现实是非常清晰的：自己必须挣钱了，无论如何。曾经，挣钱对他来说是个多么可笑的命题。 “难道我真的选择错了？”这是个他许久不敢深深触及的问题。 袁丁曾是西海市X局的科级干部，日子优哉游哉过了许多年。可由于找对象一时不慎，“被迫”去了一家国有银行，级别没变，待遇却好了许多。但银行毕竟是企业管理模式，袁丁很快就不太适应那里的工作氛围，于是在36岁那年，干脆彻底辞去铁饭碗自己创业，在未来大厦写字楼内的一层开了一家茶叶店，房子是袁辛免费给他用的，不临街，客户主要集中在写字楼内的几家公司以及袁丁的一些朋友。 茶叶销售跟袁丁大学所学专业不沾边，纯粹是他头脑一热。开初在朋友们的照顾下，茶叶店有些收益，但也不多，而且不懂茶也没做过市场调研，起初在选产品方面还交了一些学费。现在茶叶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之前还雇了一个女孩照看店面，现在店里只剩他一人忙前忙后张罗。 “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挣到钱？我可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不能这样下去了。” 此时让袁丁倍感自责的一个镜头出现在脑海里： 一天傍晚，吃过晚饭，嘉妮在卧室里给巧巧读儿童绘本，嘉妮绘声绘色地读道： “这是我爸爸，他真的很棒！连坏蛋大野狼都不怕。他可以从月亮上跳过去，还会走高空绳索不会掉出去。在运动会的比赛中，他轻轻松松就跑了第一名，我爸爸真的很棒！我爸爸吃得像马一样多，游得像鱼一样快，他像大猩猩一样强壮，也像河马一样快乐。我爸爸真的很棒！我爸爸像房子一样高大，有时又像泰迪熊一样柔软。他像猫头鹰一样聪明……” 在一旁的巧巧不时自豪地说道：“爸爸，棒，爸爸，棒！” 那一刻给了袁丁无限触动。他扪心自问，自己很棒吗？回想以前，自己的确很棒过，可现在的自己不仅不棒，而且很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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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少女峰_骁然 2020-10-11 11:43:16 支持 ------------------------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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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已 2020-10-11 15:53:45 好文笔，支持原创佳帖！ -----------------------------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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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能这么一直熊下去，自己可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不能一直给孩子们丢脸。可怎么办呢？袁丁觉得眼前已无路可走。回到体制内是不可能了。有人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而很多时候，那马已吃不到回头草了。难道去送外卖？这个念头像怪兽似的经常在他的脑海里出没。守在茶叶店里没有生意 ，还真不如去跑外卖，能挣几个是几个。他深知如果自己再挣不到钱，这个家庭就要关门歇业了，孩子也会受到连累。对于妻子他是感恩的，如果遇到别的妻子，不知离过多少回了。他仿佛悟到了现在高离婚率的深层次原因。 袁丁把电动车停在未来大厦的停车场上，而后来到大厦一楼。此时，很多店铺的门紧紧锁着，也少有人走动。这个大厦是个综合体，一般上午9点半营业，袁丁每天都来得很早。其实，对于现在的“雅茗轩”茶叶店来说，8点来跟10点或12点甚至整天不来的效果一样。 他打开雅茗轩，里面依然散发着各种熟悉的茶香，各种茶具依然富有书香气息。曾经，袁丁对这个地方充满期待，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期待渐渐变成无尽的失望和巨大包袱。 他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觉得该痛下决心了，为了两个孩子和妻子。他站定闭上眼睛默念着家训：如果你不努力，老天就不会白白丢给你一块馅饼…… 十几分钟后袁坐了下来，打开微信，找出标有“X团外卖人事”微信号。这个微信号是他在一个月前从《今日头条》上得到的，当然是那个高薪噱头的诱惑。 不吃猫的鱼（“不吃猫的鱼”是袁丁呢称）:美女好。 不吃猫的鱼:俺姓袁，就是一个月前给你打电话的那个。 X团外卖人事：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忙，哦哦，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说一下。 不吃猫的鱼:俺对外卖不了解，请问送餐员几点上班，几点下班？ X团外卖人事:早晨九点半左右到晚上九点，下午2点到4点半5点左右休息。 X团外卖人事:月休三天。 不吃猫的鱼:提供车辆吗？ X团外卖人事:电动摩托就可以，如果没有，公司这边可以提供。 不吃猫的鱼:需要健康证吗？送餐员的年龄有要求吗？ X团外卖人事:对需要健康证，年龄18到50岁。 不吃猫的鱼:怎么接单，每单多少钱，一个月工资大约多少钱？ X团外卖人事:手机接单，系统根据你的位置自动派单。 不吃猫的鱼:有基本工资吗，投五险一金吗？跟咱公司签订劳动合同吗？ X团外卖人事:基本工资也是根据你的单量来计算的。有2500左右底薪，只有工作途中的意外伤害保险，签合同。 不吃猫的鱼:可以抢单吗？ X团外卖人事:不能抢单。 X团外卖人事:一单6元，春节期间每单是8到15元。一个月咱市这边是六七千元吧。 不吃猫的鱼:可以加班吗？我想多挣点钱。 X团外卖人事:可以，一般工作时间长些的月薪都在一万以上。 不吃猫的鱼:最长可以工作几小时，从最早的几点到最晚的几点？ X团外卖人事:早晨都有早班，晚上10点以后有晚班，晚班一单是7到8元。 不吃猫的鱼:差评扣钱吗？可以请假吗？ X团外卖人事:不扣，月休三天，除此外请假提前说一下，如果满勤请假不超过两天会有300元的满勤奖。 不吃猫的鱼:好哒，谢谢 X团外卖人事:什么时间方便过来呢？ 不吃猫的鱼：咱几点下班？ X团外卖人事:5点半。 不吃猫的鱼：好哒，我现在就过去。你们公司在什么地方？ X团外卖人事:人民路763号。 袁丁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站起来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寻思，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这并不是最好的路可是最可行的路。他锁上茶叶店，打开手机导航搜索到一个叫“X团外卖（人民路）快餐?山东省-西海市-人民路763号”的地方，觉得应该是这里。来到未来大厦停车场，点击“开始导航”后骑上了电动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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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宝泰 2020-10-13 09:37:08 力顶佳作！欣赏，支持！ -----------------------------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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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田梦人 2020-10-13 12:53:17 看望老朋友，支持佳作 -----------------------------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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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出发，请行驶到上海路，经深圳路、北京路，全程5.8公里，大约需要16分钟……前方红绿灯路口请直行，请不压线和闯红灯……前方有视频监控和测速拍照，限速60……” 听着从导航传出的声音，袁丁第一次感觉很别扭，也第一次觉得导航全是废话。20多分钟后，导航提示：前方200米到达目的地，目的地在您的左侧。袁丁认为，这个X团外卖是X市的总代理或分公司，应是一个高大上的建筑。便放慢车速留意着左侧的建筑。只见先是经过一个工厂，门口有个简陋的闯着的铁栅门，里面有几排平房。下一建筑是两层楼的菜馆，再下一个是栋六层高的楼房，一楼是门头招牌凌乱不堪的门头房，上有“瑞海印务”“汽车维修”“爱家装饰”“广告装饰工程”“KTV”等字样的门头招牌，门头房前停满了两轮和四轮的车辆。袁丁认真地看着这些门头，没有“X团外卖”相关字样，这栋楼过后是家商店和几家五金店，再往前是个建筑工地。袁丁停了下来，觉得有些纳闷，从导航提示到现在，肯定走了超过200米的距离，可依然没有看到X团外卖大楼或非常显赫的门头招牌，难道导航出了毛病？ 袁丁左右仔细瞅着依然未发现目标，又返回来，这时发现了些新情况：那排门面房前停放着几辆X团外卖的电动车，几个穿着X团外卖衣服的小哥从一个门面房进进出出。他觉得X团外卖的“窝点”肯定就在附近，可一楼的门面房仍旧没有X团的影子。又仰头瞅着，这才看到在二楼上的墙上有一块黄底黑字写着“X团外卖”的广告牌，外卖小哥是从广告装饰工程的门面房进去的。袁丁将车停好，跟着一个外卖小哥顺着楼梯来到二楼。刚进门有个大厅，大厅右边有一个棕色古朴的柜子，柜子对面有一个文化墙，上面贴着许多外卖小哥工作和生活的照片，大厅周围有许多房间。在对着楼道口的房间找到曾联系的外卖女客服，她说找吴站长谈谈，而后将袁丁带到人力资源部办公室。 里面有两张办公桌，在烟雾缭绕下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青年看了看袁丁：“是来应聘的？” 袁丁礼貌地点头：“是”。 青年抽了一口烟：“你坐吧。” 袁丁坐到了青年对面：“您是吴站长？” 青年点头：“为什么选择干外卖？” “哦，现在的工厂不挣钱，想换个工作。”袁丁没敢实说。 吴站长抠了抠牙：“哦，还在职？” “是。我对外卖行业不太了解，咱这边的工作大体是什么情况？” “早上6点半到9点半属早班，需要一批人，公司安排。下午两点到四点，晚九点半到凌晨两点还属一个班，一天一人值一个班，想多干可以多干。工资每月15号打卡，工资是470单是2000元；470到600单是5元一单；600单之后是6元一单。每月满勤28天加300元，27天加200元。半夜10点以后加两元，12点以后加3元。雨雪天每单加一元。服装费从工资里面扣，一个头盔40元，一件冬装80元。入职的话会有压金300元。如果不干的话，一个月前打离职，到时后这个钱还给你。每个月的人身意外险是60元。租车的话需要先交钱。随时可以入职。” “租车？” “如果你没有车辆，我们可以提供，每月400元。” “还有其他费用吗？” “再没有其他费用了。” “如果拼命跑，一个月最多挣多少钱？”袁丁还想核实一下。 “最高一月能挣一万多。节假日不准休息，遇到恶劣天气不准休息，周六周天不准休息，可以请假，请假的话必须跑出11单。” 袁丁听得后背直冒凉气，这种工作强度还是第一次碰到，担心自己能否坚持下来：“签劳动合同？” “签，来，过来先扫一个码。” 袁丁打开微信过去扫了一个二维码，按要求填好信息坐回原位。 “你有健康证吗？” “没有。” “需要办理”吴站长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纸递给袁丁，“拿着这个到市疾控中心办个健康证，他们会给你一个回执单，拿着回执单入职。健康证是周一到周五办，周六周日不办。去办健康证的时候，早上起来不要吃饭。 袁丁看了看手上的纸，是餐饮配送服务部营业执照的复印件，营业范围包括餐饮、大桶水、水果配送服务及同城急送、同城帮买等其他无需行政审批即可经营的一般项目。“是不是需要下载一个X团外卖专送的APP？” “是的，你先去办理健康症吧，APP过后有人会教你怎么下载和使用。” 袁丁拖着沉重的步伐从二楼下来，突然想到一句名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这才明白一个道理：从富翁到乞丐，不仅需要有强大的勇气接受乞丐的身份，更需要有强大的精力接受乞丐的生活。 尽管他现在这个总经理在经济上跟乞丐差不多，可生活状态依然是低配的总经理档次。而外卖小哥的生活状态与现在生活是天壤之别。如果从事了这个行业，就意味着从每天都是星期天，一下子过渡到每天都是星期一。 自己还要坚持吗？将来坚持下去吗？经过几个小时的“深思熟虑”，觉得眼前的路尽管艰辛，可依旧是唯一的出路。 这时他接到母亲李月芳打来的电话，让他们晚上回家吃饭。挂上电话，袁丁才想起来，今天是老爸的生日。父亲喜欢喝红酒，以前每逢父亲生日，袁丁都会买至少800元一瓶的红酒，在生意做的最好的时候，还给父亲买过一瓶10年的大拉菲。去年生意惨淡时还打肿脸充过一回胖子，买了两瓶玛歌，今年他的那些信用卡都难以应对，实在无法再打肿脸充胖子了。思虑再三，只能召开远程家庭常委会议了：“嘉妮，今天是爸爸的生日，你说买什么好？” “不都是买红酒吗？”嘉妮沉默片刻又说，“哦，她姥姥家有几瓶红酒，我下班回家拿。” “不好吧，她姥爷也好这一口，再说从她姥姥家拿不好吧？” “好了，这个事不用你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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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8点25分，嘉妮跛着腿走进西海市发展集团办公室，同事们纷纷跟她打招呼。冯主任见嘉妮终于过来上班，难掩脸上的笑容关心地询问着巧巧的情况。当得知送到早教中心后，冯主任收起笑容叹着气：“没办法，不过送到那个地方孩子受不了屈。” 今天冯主任确实高兴，一来最大的隐患总算排除，二来部门又多了一个帮手。 单位要迎接上级检查，各部门的工作都在查漏补缺，办公室尤为繁忙。由于人手一直紧张，很多工作没有完善，比如5个月的会议记录须认真整理，去年一年的档案要件件归档等等。最近一个多月，办公室所有人员天天加班，职工颇有怨言。可冯主任深知哪头轻哪个重，得罪员工也是万不得已。 冯主任安排嘉妮整理会议记录，要把一次就是一个或几个小时的会议录音听出来，而后写在会议记录本上。工作认真负责向来是嘉妮的传统美德，可此时的嘉妮怎么也认真不起来，满脑子是巧巧的影子。想着自己“逃”走后，儿子会不会哭？哭了以后怎么办？儿子拉了屎托管老师会不会及时发现？儿子会不会吃饱？会不会……她想给托管老师打个电话，已在手机上找到吴老师的手机号码，可最终没有按下去。她想到一个狠下心不想儿子冠冕堂皇的理由：小男孩多吃苦是好事！ “嘉妮，史总让你到他办公室一趟。” 嘉妮正想着心事，办公室文秘杨欢推门朝吕嘉妮喊道。 “史总？”嘉妮对这个领导有些陌生，马上起身小跑到杨欢身边，“史总是谁？” 杨欢低声：“他是刚过来的，分管办公室，听说是海归。” 嘉妮点点头，不过她立刻浮现一脸懵逼，自己既不是部门主任副主任，甚至连主管都不是，高高在上的副总怎么会越过好几级找她呢？想来想去想到一个看似恰当的理由：领导刚上任嘛，其他员工都熟识了，只有自己还是小白。 杨欢将吕嘉妮带到一个办公室。嘉妮在产二宝前，这里曾是邓珉副总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的陈设有了较大变化，空间设计给人一种复古典雅而又不失简约清新别致美感的体验，地面上铺设着棕褐色的实木拼接地板，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又让人倍感精致典雅。房间左侧浅棕色的地毯上摆放着黑色的皮质组合式沙发，右侧红褐色的实木多层橱柜靠墙摆放。房间中间宽大的老板桌后坐着个青年，他穿着深色夹克，里面配暗枣红色圆领T恤，戴着一款亮晶晶的手表，留着削边头，显得干练稳重。青年背后的墙上挂着个牌匾，匾上只有的一个大大的行书“和”字和旁边“天道酬勤、人道酬善、家道酬和、商道酬信”的小字，老板桌旁放着一盆幸福树。柔和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将办公室映照得温馨甜蜜。 “史总，这是吕嘉妮。”杨欢微笑着。 “史总好！”吕嘉妮笑着跟青年打招呼。 “杨欢你去忙吧，我跟吕嘉妮有些话要说。” “好的，史总。”杨欢转身从外面将门关上。 吕嘉妮看着史总，突然眼里射着惊异的光芒，半晌才说：“你是史吏更！” 史总慢慢走过来，脸色凝重：“嘉妮，是我。” 吕嘉妮脸沉了下来：“史总，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就走。想起往事，几年没有眼泪的嘉妮泪水奔涌而出。 “嘉妮，你先停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史总带着愧疚。 吕嘉妮用手轻拭着眼泪，觉得此时不便出去，只好停在门口。 “嘉妮，我这次竞聘到发展集团都是为了你啊。” 吕嘉妮满脸是泪转过身，抬手指着史吏更的鼻子：“为了我，这种话你也有脸说出口？10年前你跑哪里去了？” 吕嘉妮和史吏更是一个街道的，初中认识的，当时年纪小哪里懂得什么爱情，就是能玩的一块去，所以是很好的朋友，俩人几乎天天形影不离。初中毕业的时候，史吏更向嘉妮表白了，那时便确定了恋爱关系。其实他俩年纪尚小，弄这一套完全是跟电视上学的。说来也巧，高中他们又是一个学校，那三年，他们可以说真正地成长了，也知道什么是爱情。每段爱情都是甜蜜中伴随着痛苦。三年中两人的感情喜忧参半，打过闹过分分合合，但始终都没想过去找别人。 嘉妮印象最深的是高考结束后的那个下午，他俩坐在学校操场上，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也不知该怎么说，因为他俩考上两所相隔很远的大学。嘉妮认为，这段爱情要结束了。半个小时后，史吏更打破沉默，拉着嘉妮的手保证，只要她不离开他，他肯定会一直爱她。如果嘉妮在大学里爱上了别人一定要告诉他，他会放手的。嘉妮没有说啥，也不知未来会是什么样。 每每回想起来，嘉妮觉得上大学那段时间最让她怀念。异地恋也许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大学四年，他每天早晨中午晚上都会准时给她打电话，四年从没有忘记过一次。史吏更说，这样就像他陪在嘉妮身边一样。每逢节假日，他都坐车去找她。对此，嘉妮十分感动。 史吏更一直在为两人的爱情默默付出，四年间从没跟别的女孩交往甚至班里女孩的QQ都未添加。他说想要嘉妮爱他，自己必须用行动做到爱嘉妮。现在嘉妮还有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火车票，从刚开学到他们毕业一起回家的都有，每张火车票都见证了他俩的爱情。 毕业后，他俩没有商量，工作全在老家找的。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工作两年，相识相爱12年，嘉妮认为两人会共度余生，可变故在2004年发生。那年，不安于现状的史吏更想到澳大利亚进修两年，嘉妮同意。2006年后，史吏更突然给她发来一条短信：我们分手吧。嘉妮不知是什么原因，打史吏更的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从此失去联系。嘉妮因此痛苦了一年，后来认识袁丁后匆匆结婚。史吏更则在国外一直未婚。 “到了国外，学校想留我任教，当时我也想留在学校，怕耽误你才出此下策。”史吏更眼含热泪。 “那你现在回来干什么？” “我了解到你在国内的处境。”史吏更声音有些颤抖，“把工作辞了想回来帮你，给你幸福！你现在的丈夫是个混蛋！” “你帮我？你怎么帮我？” “我要照顾你的余生，你的丈夫给不了你幸福。” “照顾我的余生？我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我一样能照顾他们，会给他们想要的生活。” “你能给他们物质上的一切，可你能给他们一个亲生父亲吗？” “我能，我能比他们的亲生父亲更好！” “你不能，你永远不能！”嘉妮将脸上的泪水收拾一下转身离去。 意外地见到史吏更让嘉妮的心潮久久不能平静，认为那段往事是段孽缘。 回到办公室，嘉妮考虑着另一件事：该不该把今天的事告诉袁丁？考虑来考虑去，决定不告诉他。因为男人分两种，有一种可以告诉，有一种不可以告诉。袁丁属于后者。夫妻尽管亲密无间，可各自心里还要保留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间，对于一些人，有些事即便烂到肚子里也不能告诉对方。 嘉妮晓得，只要自己在和前男友接触过程中不做对不起丈夫的事便心安理得。如果丈夫知道情况后追问，对于这种情况只能避重就轻地交待。其实如果丈夫这么行事，那他并不聪明。 嘉妮以为这是万全之策，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已埋下导致家庭悲剧的导火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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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超级宝宝 巧巧滑了一会儿滑梯，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在活动室边找边喊：“妈妈，妈妈……”起初那声音只是呼喊，很快便带着迷茫。吴老师赶紧抱起巧巧：“巧巧乖啊，妈妈去上班了，过会儿就来接你，好不好？” 这句话显然没能解决巧巧的迷茫，哭声更大：“妈妈，妈妈……不，怎办？” 听到“怎办”二字，吴老师有笑的冲动，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说出这两个字。“你妈妈中午可能就过来了。”为了转移巧巧的注意力，吴老师把他抱到窗边。窗台上放着许多花盆，里面栽有蟹爪兰、绿萝、吊兰等花卉，几朵绽放的蟹爪兰像一个个粉红色的小灯笼似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吴老师指着蟹爪兰：“巧巧，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巧巧停止哭声，小手揉了揉挂着泪珠的眼睛，摇着头：“不。” “不认识啊。这叫蟹爪兰花。巧巧，你吃过螃蟹吗？” 巧巧点头。 “你看，”吴老师伸手指着蟹爪兰的节径，“这个叶子像不像螃蟹的爪爪呀？” 巧巧没说话，好像在努力回忆，过会儿点点头：“是，是。” 吴老师抱着巧巧移到旁边的吊兰花盆边上：“巧巧，你看，这盆花叫吊兰，你看吊在这里的像不像一个个小篮子？” 巧巧又点了点头：“是，是，是。” 吴老师看了看活动室的家长和孩子，扭头看着巧巧：“巧巧，家长和小朋友们都到齐了，咱们上课吧。” 巧巧嫩声嫩气答：“好！” 吴老师把8个家长和10个小朋友召集到一间教室，今天要上体能课。这8个家长有男有女，年龄有三四十岁的，也有五六十岁的。不过由于二孩政策的全面放开，现在三四十岁的人不一定是孩子的爸爸妈妈，五六十岁的人不一定是孩子的爷爷奶奶，最准确的答案只有吴老师掌握。教室里摆放着彩虹桶、平衡板攀爬摇滚圈、木制滑梯、荡桥秋千等体能训练器材。家长、孩子和体能课李子老师围坐成一个大圈子，除了巧巧和毛毛外，每个孩子身后坐着一个大人。巧巧转着小脑袋看了看身边的人，喊了几声“妈妈”。李老师朝巧巧探着身子：“巧巧，妈妈上班去了，今天巧巧自己上早教课，好吧？” “好。”巧巧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毛毛没喊没叫，只是神情呆滞地盯着一个地方。毛毛比巧巧大7个月，长着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黑黑的头发，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只是在小嘴右侧长了一个黑痣，给她美丽的容颜带来小小瑕疵。毛毛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爸爸在工地上班，妈妈在工厂上班。有了毛毛后，妈妈便辞职在家专责看孩儿。本来此时的她应在妈妈身边，一场小小的意外让她的生活发生剧变。在她两周岁的时候，妈妈在弯腰捡地上垃圾时，突然感觉腰部剧疼，后来查出五六腰椎间盘突出，须卧床休息。由于没人照看孩子，只好把毛毛放到早教全托，傍晚爸爸下班后接回。毛毛已在这里三个月了，刚开始很活泼，后来哭喊着要妈妈。哭过之后变得不爱说话，中午从不睡觉，也不躺着，整天坐着，早教课也经常不积极参与，对此专门“治疗”儿童各种疑难杂症的老师也束手无策。 “Hello, Hello,How are you? Hello, Hello, How are you? Hello, Hello, How are you? How are you today?I am fine I am great……” 李老师边拍手边晃脑袋唱着英文儿歌，旁边的家长有会唱的跟着哼唱，儿童只有张嘴发不出声的份了。巧巧的眼睛紧盯着李老师的一举一动，并学着老师的样子拍手晃脑。儿歌唱罢进入小朋友自我介绍环节。这一环节尽管难度不大，可小朋友们都难以完成，都由身边的大人代劳。 “Hello everyone, my name is Yuanyuan.” “Hello everyone, my name is Tuantuan.” “Hello everyone, my name is Yuan bao.” …… 轮到巧巧时，他向周边看了看，显得有些着急，小嘴嘟囔两句别人听不懂的话然后说：“巧巧。” 看着巧巧萌萌的又急的样子，周围的家长和老师都笑了，李老师强忍住笑容：“欢迎巧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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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田梦人 2020-10-15 11:45:48 支持朋友佳作 -----------------------------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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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马 2020-10-15 16:40:38 欣赏，支持！ -----------------------------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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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已 2020-10-16 18:27:30 天真可爱的巧巧，孩子的世界很纯洁。 ----------------------------- 是啊，天真无邪呀 |
| 谢谢各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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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课程正式开始，李老师首先介绍课程的教学目的，然后进行着第一项训练：仰坐屈膝弹跳。李老师抱着像巧巧一样大的玩具猴奇奇做着示范，李老师将奇奇仰坐在自己胸前，弯曲着着它的两条毛腿拍打着地面。接着家长带着孩子跟着做。 按照常理，学生最怕老师了。而眼前这些刚刚入学的孩子没有这个概念。几个孩子做了两遍便有些烦躁，挣扎着离开家长奔向身边的滑梯、秋千。对于上课期间学生的随意“出走”，李老师没有在意也没去制止，依然我行我素地上着课。旁边的家长实在看不下去了，起来强行将孩子拽了回来。即便没有“出走”的孩子也不能集中精力听课，一会儿瞅瞅这一会儿瞧瞧那，遵守课堂纪律最好的是巧巧。老师让怎么样他便怎么样，尽管学的不是很标准，可都能尽力去做。不过有一样他怎么尽力都学不好，那就是孩子和家长互动环节。老师让家长抱着孩子转圈、上下起伏。对于这个，起初巧巧有些茫然，很快他有了办法，学着家长手中孩子的样子，转着、上下晃动着，把家长逗得差点把手上的孩子扔了，老师也笑得前仰后合。 一个家长感慨着说：“这个孩子聪明啊，他没学老师的样子，而学的是孩子的样子。” 接下来是孩子在家长的陪同下，挨个爬上小桥去拿玩具，投到桥下一个箱子里。巧巧没有家长的帮扶，可各个规定动作完成得有模有样。家长和老师深感佩服，不知这个孩子为什么这么灵活，这么乖巧听话。 体能课最后是亲子彩虹伞环节。学生和家长坐在巨大的彩虹伞上，老师拿着吹泡泡的小管为每个孩子送上一个大泡泡，接着吹些小泡泡让孩子们去捉，然后让孩子们坐在彩虹伞中间，老师和家长拖着彩虹伞的边缘转圈……不管进行到哪一步，巧巧都是第一个到位，第一个完成任务，让家长和老师感叹不已。 上午上了两节课，每节课时为45分钟。上课期间，巧巧都是最积极最听话的，让其他家长既赞叹又羡慕。中午是吃饭时间，三菜一米饭。管伙食的是封阿姨。她把餐桌和餐椅摆到活动室后，端来饭菜先给其他同学盛好，最后给巧巧的碗盛好饭菜。封阿姨觉得巧巧年龄最小，吃饭应该需要喂吧。正准备拿着勺子喂巧巧时，巧巧却找到自己的专用筷子朝封阿姨说道：“自己。” 对于巧巧的拒绝封阿姨深感意外，往后退了退好奇地瞅着巧巧的一举一动。只见巧巧一手扶着碗一手拿着筷子，熟练地夹起饭菜送到小嘴里，吃饭动作比其他孩子还要利索，惊得封阿姨差点眼珠子掉出来。这时吴老师走了进来：“巧巧妈妈说巧巧能自己吃饭，我开始还不大信。”她看着巧巧，“巧巧妈妈说，巧巧一岁的时候就自己拿筷子吃，从来不需要喂，这样的孩子不好找啊！” 然而，巧巧没吃多久就遇到了难题：白菜帮太硬咬不动，其他菜也不合口味。这主要怪巧巧妈妈，她在家做的菜太好吃了。正当巧巧拿着筷子左顾右盼时，嘉妮及时赶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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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叁划 2020-10-19 13:33:10 下午问好 ----------------------------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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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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