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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命运与奋斗 |
| 作者:静谷清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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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人的一生，有的生活道路很顺利，很平坦，一帆风顺，飞黄腾达；有的很坎坷，很艰难，时乖命蹇，多灾多难。顺利者终归少数，多数都是困顿的，是受苦受难的。当你走过了一生，回首往事时，会有诸多感慨，诸多唏嘘，诸多感悟…… 漫漫人生路， 茫茫几十年。 尝尽黄连苦， 方知蜜糖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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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痴根 风和日丽的深秋，路边的杨树有的变成一片金黄，亮得耀眼；有的还是一片墨绿，绿得深沉。皂角树有的已脱光了叶子，伸展着支楞楞的枝条，有的叶子已像烧焦了一样，还难看地挂在树上。有一种矮矮的不知名的树，已醉得像血点儿一样红，比花儿还鲜艳…… 我一边欣赏路边的美景，一边捡静僻的人行路上走着，默默地背诵《芙蓉女儿诔》。那可是一篇1500多字的诔文，开始读《红楼梦》时，读到《芙蓉女儿诔》，觉得生僻字多，晦涩难懂，便跳过去了。后来，多遍地读《红楼梦》，很多精彩的部分，已熟读成诵，想怎能再对《芙蓉女儿诔》视而不见呢？便耐心的研读，查字典，找注释，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究，一句话一句话的解读，没想到，这原来是一篇文采飞扬，感情真挚，寓意深刻的诔文，我以前怎么就忽略了呢？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也让我如获至宝，便决定一定要把它背诵下来。 全文言词恳切，意境凄美，对仗工整，朗朗上口。有贾宝玉对晴雯的深切思念--"眉黛烟青，昨犹我画；指环玉冷，今倩谁温？鼎炉之剩药犹存，襟泪之余痕尚渍。……"；有对封建卫道士的愤怒控诉--"箝诐奴之口，讨岂从宽？剖悍妇之心，忿犹未释！"；有对晴雯的理想寄托--"上帝垂旌，花宫待诏，生侪兰蕙，死辖芙蓉"乘玉虬游乎穹窿，驾瑶象降乎泉壤……默默诵读，轻轻吟咏，凄切婉转，如泣如歌，我深深地沉迷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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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串银铃般的童声传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我抬头一看，是一群小学生放学回家，一路蹦蹦跳跳地戏笑着打闹着，嘴里高声朗诵着古诗。看着他们那天真活泼的笑脸，听着他们背诵的古诗，忽然想到，他们迫于学习的压力，作业的需要，必须要背诵古诗，而我不也和他们一样在背诵诗词吗？我并不是迫于任何压力，而是心甘情愿地自找苦吃做茧自缚，不觉哑然失笑了。 想想，像我已近耄耋之年的老年人，都是聊聊天，下下棋，玩玩牌，散散步……尽享清福，可是，我呢？却埋头于读名著，背诗词，写心得……如莘莘学子一样刻苦攻读，为的什么呢？答案理不清。细想，还是年青时的梦吧！ 我读中学时是在县城，县里有个图书馆，不知藏有多少书，在我印象中，大大的屋子里满满的书架上全是书。那时借书手续很简单，有学生证就可以办个借书证，便可以一分钱不用花的免费读书。借书有十天的期限，只要按时归还，书没损坏，便接着可以借阅。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见到浩如烟海的图书，无疑如一个乞丐发现了一座宝藏一样，便爱不释手，流连忘返，每个星期日，我都泡在图书馆里。除星期日外，还要借上一本，每天学习之余来读。读《水浒》、《三国演义》、《红楼梦》、《西游记》、《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羊脂球》、《三里湾》、《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山乡巨变》，记得当时许多部小说纷纷出版：《青春之歌》、《林海雪原》、《红日》、《苦菜花》、《红旗谱》、《三家巷》、《红岩》等，目不暇接，读也读不完。 我除了学习之外，每天都沉浸于书的海洋里，敬仰《水浒》里侠肝义胆的英雄，惊叹三国人物的出神入化的智谋，羡慕孙悟空的高强武艺和赤胆忠心，惊羡曹雪芹笔下人物的栩栩如生，感叹只读了二、三年书的高尔基竟能写出那样深切感人的故事，敬佩勤学苦练的莫泊桑一鸣惊人的《羊脂球》发表时已写了叠起来一人多高的稿子……不知不觉，便种下了痴根：我也要像他们一样搞文学创作，随着读得书越多，痴根也就扎得越深，至直一生，痴心不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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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希望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高三下学期，学校发生了一场流行性感冒，全校一千多人无一幸免，可是，别人病了后都好了，唯独我虽然流感是好了，却不能再用脑子，只要一用脑子思考，便头晕眼花，眼前的景物便剧烈地晃动起来。也曾看过医生，吃过药，打过针……可都不见效，最后一位老中医对我说："你这病吃药是白吃，不是吃药能治好的病。唯一能治好你的病的就是参加劳动，干几年活，不用治就好了。"万般无奈，只得听信了老中医的话，回乡务农。 我的家乡在大山深处，密密麻麻的群山像枝繁叶茂的大树，而我的家乡就是树杈上的一只小鸟窝。家乡的山高而险，重峦叠嶂，奇峰怪石，燃烧着红色，远远望去像红红的鸡冠，又似红彤彤的火，因而得名乌兰村。村庄背靠大山，面对深沟，沟深而宽，沟里滴水不见，满沟底是山洪冲下来的白亮亮的石头，是真正的穷乡僻壤。村里人靠着挂在山坡上的那贫瘠的薄田生活，田地既不保水也不保肥，每亩地每年只收几十斤粮食。村里人生活是艰苦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地劳作，仍然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我回来后，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和他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劳动了二年，还真让那老中医一语成谶，病真的好了，又能读书了，又能思考了。这时，学生时代种下的痴根，又在脑子里复活了，我不能像农民一样头朝黄土背朝天的如行尸走肉般碌碌一生，我要学高尔基、莫泊桑、奥斯特洛夫斯基……走文学之路，完成学生时代的痴想！ 我知道文学创作并不是那么简单，不是什么人想搞就能搞的，它需要深厚的文学功底，丰富的生活积累，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不是不自量力，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吗？但是，我又忽然想到了奥斯特洛夫斯基、高玉宝、高尔基，他们只读了几年书，高玉宝写书时不会写的字还用画图来代替呢，自己怎么也比他们的文化程度高，虽没有生活阅历，这不回来参加劳动来了吗？广阔的农村天地大有作为，不正是增加生活积累吗？又想到奥斯特洛夫斯基，在全身瘫痪双目失明的艰苦时刻，什么工作都不能做了，还用笔在摸着格子的稿纸里完成了举世瞩目的世界名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多了不起啊！自己好胳膊好腿，又有文化，又能劳动，为什么不能搞创作呢？即便自己什么也写不出来，起码奋斗了努力了，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我为自己的这一想法而兴奋不已，莫非真是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吗？上大学的路被堵死了，难道为我打开文学创作之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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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冬天，正是农闲时节，生产队里没活。不能光想不做，我便找出了本子和笔，要从今日起开始练笔，那最好的练笔方法就是写日记。写日记是我在中学时每天的必修课，写起来就轻驾熟。可记什么呢？就记回农村劳动经历的人和事， 最先映入脑海里的是韩文义，他勤劳能干，心灵手巧，足智多谋，而且又乐于助人。他是庄稼活出名的把式，种地扶犁，撒粪点籽，割地锄草，扬场打掠……他样样在行，总是技高一筹。我一回农村干活，他像亲哥哥一样教我割地如何"上打镰"、"下打镰"，我割地慢，他就和我"一趟子"帮我割；拉地时教我如何装车垛垛；打场教我如何扬场打掠；他扬场撇锨如一蓬伞，扣锨如一道虹，而且粮食粒落地成的瘪的糠皮分得清清楚楚，谁看谁叫好。农村修房盖屋，谁不请也必须要请他，他能调方向，朝水平，定地基……那时没有现在这样的高科技，记得他朝水平，是在凳子上放一水盆，盆里盛满水，水上放一个碗，他轻轻转动着碗，顺着碗边看过去，便能找到水平，这在当时的人看来，神奇得不得了，当然，现在看来是太小儿科了。可是这些活只有他干了，别人即便照葫芦画瓢，人家也不放心。他编筐挝篓精巧细致，编的筐长的如元宝，圆的如花蓝，件件像工艺品；挝的捡粪（捡牛马粪准备基肥）背篓，上宽下窄，下部和脊背一样宽，背着合适；上边如莲花般地张开口，非常容易地把粪扔进去。全村的人都拜他为师，他不厌其烦，诲人不倦。……他是农村的能人，又心地善良，乐善好施，全村人没有不尊敬崇拜他的。……他是三国里的诸葛亮，水浒里的吴用，林海雪原里的杨子荣……我把他的故事记下来，真要记得好，能不感人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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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酷读 可能是冥冥之中，上苍的安排，我中学读书时，虽图书馆有那么多书，读都读不过来，可是我非常喜欢的书还是想自己买下来，有时间随时就可以翻阅。那时农村生活条件非常艰苦，父亲供我读书，已实属不易，我怎好再向他要钱买"闲书"呢？一天，我忽然灵光一闪：星期日改善生活的那顿白面馒头可以不吃，省下来的钱不就可以买书了吗？还没给父亲增加负担，还买了书，一举两得，多好的办法啊！果然，星期日早晨我便多买些米饭，把中午的饭也准备出来。中午别的同学吃馒头，我吃米饭。好在当时并不是我一人这样做，有些家庭困难的同学都这样做，所以，人一多，也就不觉得寒酸了。夏天还好说，冬天留在宿舍里的米饭，中午有时都冻冰碴儿，就用开水泡泡吃。虽吃时觉得有点儿苦，可每当攒够了买一本书的钱时，心里那高兴是难以言表的。我攒钱便买了四大名著，高尔基三部曲，《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满满一纸箱书，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读小说也不像中学时代光看故事，而是琢磨着看门道。如读《水浒》里的“那个大虫又饥又渴，把两只爪在地下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武松被那一惊，酒都做冷汗出了。说时迟，那时快。武松见大虫扑来，只一闪，闪在大虫背后。……"只一百多字，就把老虎的凶猛和武松的机智刻画得淋漓尽致，这逼真而形象的描写多好啊！不是正值得我学习的吗？再读《红楼梦》，不但为栩栩如生的人物描写而折服，更为那生动形象的语言而叫好，不必说符合人物身份的形象生动对话，也不必说字字珠玑的诗词歌赋，就是叙事议论也是如诗如歌令人拍案叫绝--"……欲将已往所赖天恩祖德，锦衣纨绔之时，饫甘餍肥之日，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以至今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罪，……虽今日之茅椽蓬牖，瓦灶绳床，并不足防我襟怀；况那晨夕风露，阶柳庭花，更觉润我笔墨……"这不仅是叙事议论，更是饱含深情朗朗上口的诗词 。《红楼梦》里面的诗词歌赋，人物对话，叙事议论等，大篇大篇的文字，我都能熟读成诵。读红楼背红楼，如着了魔似的深陷其中…… 漫漫长春，炎炎酷夏，人们去地里锄地、拔草、耘地……干一个小时的活，就休息一个多小时，一天休息时间四、五个小时，这是多么好的时间啊！我便利用这休息时间，在树底下，沟阴旁，或坐或卧，头顶悠悠蓝天，脚踏茵茵绿草，沉醉于书的海洋里，其乐无穷。晚上，在如豆般的油灯下，写下一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生活又充满了希望，浑身像又有使不完的劲，充实而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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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教夜校 秋季的一天，程队长把我叫到生产队办公室，对我说："生产队现在有一大'瘪子（即是困难）'需要你这才子帮忙，非你谁也解决不了。"说完，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很奇怪，生产队有什么困难能用得着我呢？便说："我能帮生产队什么？" "咱们县扫盲工作是自治区的先进县，咱们生产队又是县里的先进典型，说明年春天，自治区要来咱们县开现场会，县里来了通知，让咱们生产队准备准备，自治区来可能要到咱们生产队看看。你说这不是'瘪子'吗？要说咱们队没扫盲那不对，咱们有夜校，已学习好几年了。可那就是个应付形式，根本没学什么东西。扫盲的标准是能会认会写一千字，现在让社员别说一千字了，一百字也未见会认会写。你说这不是'瘪子'吗？我这些日子就犯愁呢？可怎么办呢？忽然想到了你，你是才子，你要帮帮生产队，一定能解决。" 我忙说："我也没教过，我也不会教，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你文化程度别说在咱们村，就咱们乡也得说数一数二的，你教一准能教会。" 我怀疑地问："那咱们队扫盲做得不好，怎么还成了典型了呢？" 他哈哈地大笑起来："这年头吹牛皮也不上税，我上报就说咱们队扫除文盲了，没想到他们还当真了，这是我自找苦吃，你就全仗帮帮我吧。" 他一再恳求我，言词恳切，态度诚恳，我又想，从回生产队劳动，他作为一队之长，不但没为难我，还对我很照顾，如我干不了的活，就不派我干。虽然我是个纤弱的书生，干活干得不好，他还是很尊重我，觉得我是个有文化有知识肯劳动肯吃苦的年青人。他现在一再恳求我帮忙，我想，我不就比社员多学点儿文化吗？能帮社员学学文化不也是好事吗？我便答应下来，但说道：“我答应你，我可以教夜校，但你别抱太大的希望，我也不一定能教会。” 他高兴地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你小子就会答应嘛！你知书达理，不会见生产队有困难不救的。" 开始教夜校，原以为就每天晚上教社员学学字，多简单的事！可教起来，才知道它有多难了。首先，是没有课本，只有两页"农村扫盲识字标准1000字"，每天按照那上面的字学几个。这样单个单个字地学，不用说是年龄大的社员，就是脑子最好使的学生，学起来也困难。俗话说字不离词，词不离句，小学课本还"一个人，两只手，人有手会做工"呢，怎么能单字单字地学呢？我忽然想，我可以不可以编课本让他们学？怎么编呢？就用他们最需要的用得着的字编，如他们干活每天都要记工，可记工本上的字，如写他们干什么活了，他们都不认得，何不就先把农活编成顺口溜，既对他们有用，那他们就愿意学；而且又比单字学好记。对，就这么办。把农活编成顺口溜，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想想，就编出来： 扶犁杖，打磙子， 点籽施肥在春季。 薅草间苗和锄地， 耘地趟地在夏季。 割地拉地秋翻地， 打场扬场在秋季。 听说读写学识字， 扫除文盲在冬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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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这方法一试，还真很好，社员学得有兴趣，也容易记了。可是，还有最大的困难，是社员们学习没有兴趣，他们觉得学字没用，学也得种地，不学也照样种地，他们的想法也确实对，我寒窗苦读十年不照样和社员一样种地吗？社员们所以来夜校学习，是因为生产队规定每晚不参加夜校学习的扣2分工。2分工对农民来说，那可不是小动静，冬天干一天活才挣6分工。所以，谁也不想扣那2分工，只能天天晚上来应付。记得全村最壮实的棒汉韩广元，二百斤的粮食口袋，不需要别人帮忙，他两手一叉，轻松地放在肩膀上，扛起来就走，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可是，他一到夜校，趴在桌子上就睡觉，别人把他叫醒，一会儿还睡，他说他是"书迷"，他见了书就迷糊（睡觉）。 不过，我发现也有爱学习的，其中一位被称"病秧子"的程凤荣，因为前几年她丈夫出车祸去世了，她痛不欲生，精神彻底崩溃了。看医生吃药，也不管用。心病还需心来医，她哥哥程队长天天给她读她最喜欢听的"杨家将"，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她慢慢地才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可天天听"闲书"也就成了瘾。程队长是一队之长，哪有那么多时间啊，便商量她上夜校，说我教夜校了，一定会教会她识字，那就可以自己读"闲"书了。她来到夜校，还真认真学习。还有一个是"笨鸭子"纪静雯，她是被拐卖来的媳妇，来了以后非常想家，可她一个字不识，回不了家，连写封信也不会。她多想学会字，可以给家写信和回家看看啊。她俩都是生活需要，一心想学会字，我正好可以利用她俩的心理要求，便加强辅导他俩，多检查多提问，又因为她俩用功学得好，我便大力表扬鼓励，使他俩学习劲头更足，也激励大家向他俩学习。 在她俩的带动下，大家看用心真得学会字了，便慢慢都开始认真地学习。课堂再也不是唠闲嗑打瞌睡的课堂了，而是热火朝天学习的课堂了。大家学习热情高了，积极性高了，每天学七个字毫不费力，可如何巩固住又成了难题。因为一天学七个字，像是不多，可两天就是十四个，三天，四天……一个星期就是五十来个字，如何巩固住呢？根据艾宾浩斯遗忘曲线，学习中的遗忘是有规律的，遗忘的进程很快，并且先快后慢，所以，我决定学完就紧复习。那时已收完秋打完场，进入了冬闲，我便每天学七个字，还要复习以前一个星期的字，也就是每天学习和复习五十来个字。因为冬闲，没活，又天短夜长，所以每晚可以学习两三个小时。大家有了学习热情，比赛着学习，所以并不觉时间长，又因为真得学会了字，还很高兴。 这时，村里的潘木匠，他平时好听书听戏，有时在木匠铺里放本"闲"书，有识字的去闲聊，他就非得让人家读"闲"书给他听。现在听说夜校真能学会认字了，便也找到我，说要到夜校学习，并说："怕我这么大岁数，学不会了。" 我看他的学习热情很高，便鼓励他："你岁数大点儿，但耳不聋眼不花，精神旺身体壮，学字保证不比年轻人差。" 他说："那我就试试。" 从此，他也参加了夜校学习，他已超出了扫盲年龄，但学习热情很高，非常认真刻苦，学习果然比有的年轻人还强。原来有了程凤荣和纪静雯两个榜样，这又增加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老年人潘木匠，有这"三驾马车"带路，大家的学习劲头就更加足了。 可是，学习光凭热情还不够，如何让学习的成果巩固住呢？需要的是科学的方法。我便想到在学校读书时的月考，期中考，期末考，这不都是为了巩固学习成果吗？我何不应用在扫盲工作中呢。我便把冬春的五个月为一个学期，两个半月为期中，也进行月考，期中考，期末考，考试成绩好的也进行奖励。我找程队长商量奖励的事，他大力支持，先奖励一支钢笔，一个笔记本，后来奖励一本书，如当时农村最喜欢传阅的《杨家将》、《岳飞传》、《烈火金刚》……，这既激发了社员的学习积极性，有这些图书在村里传阅，也巩固了扫盲的成果，可说是一举两得。 按计划规定每天七个字，五个月，一百五十天，可以学会一千多字，那就能胜利完成扫盲任务。我和社员们苦苦奋战了五个月，还真完成的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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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现场会 春天种地时，乡里县里来验收，圆满过关。五月的一天，一辆中型客车和两辆小轿车驶进了村子，几声清脆的喇叭声，如初春的惊雷一样，把小村搅得热闹起来。 自治区的检查团来了，一共四十多人，带队的是张厅长，其余的是各旗县的主管文教的领导。 张厅长五十多岁，大高个儿，身体很健壮，满面红光，说话很和气，他说： "我们是来取经的，听说你们村的扫盲工作搞得很好，大家都想来看看，取取经，回去也照你们一样搞，让全自治区扫盲工作更上一层楼。" 首先生产队程队长汇报的扫盲工作的情况，这难不住能说会道的程队长，这正有了他用武之地，他便从夜校严格的规章制度，到社员学习的积极主动；从晚上学习到白天休息时间也学习；从老年人扫除了文盲到哑叭也识了字；从老师的编课本到不要一分报酬的无私奉献……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有个矮胖子记者不时地举起照相机拍照着。 听完汇报，张厅长说："听程队长的汇报，你们队为扫盲工作确实做了大量的工作，所以全队的青壮年才扫除了文盲。我们也很想见识见识你们的成果。程队长，你安排一下，看什么时间，我们和学员们见见面？越早越好，因为下午我们还得赶回县里。" 程队长很侃快地说：“那就中午，把学员们都召集到学校来，进行检查。” 张厅长笑笑：“不是检查，是学习你们的经验。” 中午，吃完饭，便把学员都召集到学校。社员们听说自治区的人来检查，又是小轿车大轿车的，都想开开眼，也跑到学校来。屋里检查团和学员已挤得满满的，屋外的院子里站满的看热闹的社员。 学员到齐后，检查开始。张厅长笑着向大家说："我们不是检查，因为公社和县里都检查过了，你们成绩非常好，我们是来取经的。我希望大家不要拘束，今天要充分展示你们的风采！"他说完，便招呼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说，"刘秘书，开始吧。" 刘秘书从提包里拿出几张写有很大字的纸，贴在黑板上，那是扫盲标准的一千字，他又拿出生产队的户口本翻开，因为户口本上每人的年龄清清楚楚，找着符合扫盲对象年龄的名字，叫到前面去认字。 这是乡里县里来检查的方法，我心里很踏实。因为已这样多次检查过，乡里县里来检查也是非常好，没有一个不会认的。 果然，刘秘书一连叫了十多个人，到前面认字，都一个不错地认下来。检查来的人，都露出诧异地表情，脸上好像在说：都认得这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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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厅长也高兴地说："真是名不虚传，说你们队扫盲搞得好，是真好！从户口本里随便叫出一个来，那一千字都认得呱呱叫！"他又看着检查来的其他人说，"还用再认字吗？" 大伙都纷纷说："行了，再认，也考不住。""是有真功夫！""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农村里扫盲工作还有搞这么好的！"…… 张厅长说："那认字就到这儿，下面找人读读报纸吧。" 刘秘书拿出一沓报纸来，随便抽出一张，又从户口本里随便找一个扫盲对象的名字叫出来。被叫到名字的便站了起来，刘秘书把报纸递给他，指着其中的一段，说："你读读这段吧。"被叫到的人便读起来。 读报纸更没问题，认字还算难点儿，一掰两瞪眼，认识就认识，不认识也没法蒙；而读报纸，如果有不会的字就可以"顺"下去，听的人也听不出来。果然找了几个人读，都读得非常流利，检查的人的脸上惊诧的表情变成了惊喜，像是说：没想到这穷山沟，文化学习搞得这么好！ 刘秘书还要找人读，有位胖胖的老头儿笑着说："我看不用再找人读了，你就是都找了读，也是读这么流利！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是真下了功夫，这都是干货。"他又向着社员说，"你们队的文化村是真正的名副其实！"说着，还伸出了大拇指。 那个矮胖子记者不时地拍照着。 张厅长也笑着说："那就读到这。"他又看了看刘秘书，说："你发给每人一页纸，让每人写一张便条，内容就是你因有什么事晚上不能上课而请假。" 他说完，大家便开始写起来，很快写完便交了上来。刘秘书把交上来的便条分发给检查的人看，大家看着，啧啧称赞着。有的说："格式很正确，赶上学生写的了。"有的说： "看来，按扫盲标准，是样样都达到了指标，而且都很出色！"…… 学员们听到夸奖，当然很高兴。 这时，那胖老头笑呵呵地说："听汇报说你们村里不是有老年人通过夜校学习也能读书读报吗？不知来没来，如果来了，给我们读一读行不行啊？" 程队长说："来了。"他便向潘木匠说道，"大叔，你读一读。" 刘秘书便递给他一张报纸，说："大叔，你随便找一段读吧。" 潘木匠便说："我老眼昏花，就拣字大的读吧。"说着，找一段便读起来。他读报和别人读的不同，带着说书先生的唱腔，他饶有兴致地带着唱腔读着，听的人都不免偷偷地笑起来。他也不管别人笑不笑，只顾往下读，读了很长一段，读得很流畅。 那个矮胖子记者也乐呵呵地把他拍了下来。 那胖老头说："这位老哥哥，歇歇吧。你读得很好。你认字是从夜校学的吗？" 潘木匠放下报纸，说："是啊，我原来一个字不识，是夜校搞得好，我看许多一个字不识的文盲都识字了，我也来了好奇心，也想跟着学，还怕学不会。高老师说：‘你耳不聋眼不花，精神这么好，认真学一定能学会。’我便跟着学，也是高老师教得好，不然，我这老年人能识字能看书读报吗？我得感谢高老师，让我老了不再当睁眼瞎。" 那胖老头说："是啊，你们夜校是搞得好，全县就是全自治区也是屈指可数，要不我们怎么来这里取经呢！" 潘木匠也说道："我们夜校的高老师可有经验了，你们要学会他那一套，保证村村都能扫除文盲。" 张厅长也笑着说："这位老哥哥说得太好了，我们就是要把你们的经验学到手，让全省村村都像你们村一样。" 这时，那胖老头又笑呵呵地说："这位大叔都展示了，不是说哑叭都识字了吗？不知哑叭来没来，如果来了，也让哑叭展示展示怎样？" 屋外的社员听了，大声说：“来了，哑叭在这呢。”说着，便把哑叭推进屋里。哑叭看着一屋子的陌生人，也不惧怕，反而呵呵笑着。 他们却不知道怎样考哑叭，程队长说： "你们随便写个能比划的字，如天、地、吃，喝什么的问他，看他比划的对不对，就知道他认不认字了。" 他们觉得很好玩，那位胖老头便在纸上写了个"天"，写完，点着问李哑叭。 李哑叭笑着指了指外面的天。 大家很好奇，都笑了。 胖老头又写了个"吃"，李哑叭做出拿筷子往嘴里扒拉着吃饭的动作。胖老头又写了个"喝"，哑叭嘴嘬起来，做出往里吸的动作。胖老头想了想，又写了个"学习"，哑叭立即做出两手端着书本，嘴在念的姿态。 那个矮胖子记者也高兴地对准李哑叭拍照。 胖老头笑了，说道："奇迹，哑叭能识字，这不哑叭就会说话了吗？" 检查的人也说："了不起，真是奇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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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圆满结束了，张厅长做了个简单的总结，肯定了我们队的扫盲工作成绩，是名副其实的文化村。总结主要经验是三条六个字：实干、苦干、巧干。他解释说："五队的成绩是实实在在地干出来的，一冬天每天坚持学习两三个小时，现在农忙了，干活休息时间还学习，没有这种扎扎实实的实干精神是取不到这样好成绩的。五队的社员不但实干，还苦干，你们为了方便而快捷地识字，把所有的用具上都贴了标签；农闲时节不但晚上学，还白天学，有的社员自动办学习班学习，不是说有的社员做梦还喊着学习呢吗？这是一种什么精神，是刻苦学习的精神，不是说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有这样学习的决心，怎能学不好呢？再有一条是巧干，如高老师自己编的课本，都是社员们经常用到的工具名，用具名，农作物名，全村人的姓名……这既用得上，又容易记。举个简单的例子，就说农具：搂场耙，我们在坐的都会写吗？我是到这学会的。而社员们打场时经常用搂场耙，而且搂场耙上还贴着标签，你说能学不会吗？再是高老师教得方法也很巧妙，不但学新字，还及时复习学过的字，还经常进行比赛，实际就是总复习。……"他说到这里，忽然问我，"高老师，听程队长说，你高中毕业没考大学，就直接回来建设家乡来了。我们想知道你当时是怎样想的？" 我听了，鼻子一酸，暗想：我哪有那么高尚的思想啊，回来那也是万不得已。可是，怎样说呢？ 正当我犹豫之际，程队长接过话说道："是，他回来说咱这穷山沟太需要文化人了，要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就得有文化，科学种田，科学养猪，科学养鸡，都得有文化。所以，一回来就找我主动要求教夜校，而且不要一分的报酬。原来教夜校的老师，每晚上记二分工，从他教以来，一分也没记。……" 张厅长听了，向拍照的那个矮胖子记者说，"王大记者，这可是好新闻，你应该好好采访采访报道报道，这才是真正的无名英雄，甘愿为农民做奉献，而不求一点儿回报，这样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这回就看你的了，看你这文人的笔杆子怎么样了。" 胖记者忙说："我一定争取把这组新闻写好。这真是山里飞出的金凤凰，不写好，真对不起这山沟里的无名英雄。"他说着，举起相机，亮光一闪，给我拍了个照。 我有些傻了：这也来得太突然了！这不成了典型了吗？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意插柳柳成阴，歪打正着地教教夜校，竟要成了名人了！ 张厅长又说："这么好的典型，你们怎么不上报呢？" 程队长一愣，想了半晌，才嗫嚅道："因为他家成分是富农。" 在场的人都愣了，像原子弹突然爆炸，像海啸突然袭来，一霎，屋里静得出奇。张厅长那脸上总挂着的微笑凝住了，像比哭还难看；那胖记者吃惊得嘴张成了O型，眼睛张得大大的，不知所措。 愣了半晌，张厅长才打圆场说：“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只要听党话跟党走，前途还是光明的。"他的话已由热情赞扬变成的打官腔应付。 程队长也忙附和着说："别看高老师家庭成分是富农，他是子女，表现非常积极，为扫盲工作无私地奉献，是我们团结的对象。" 在场的人，也像变脸似的由满脸热情变得冷漠木然，而那胖记者像傻了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我忿忿不平地想：一个成分，能有如此大的震撼力，能把一个人从天上一下子就能摔到地下，从鲜花荣誉一下子变得臭狗屎都不如！我刚刚升起的美好的愿望像绚丽的烟花瞬间消失了！ 会议结束了，轿车开走了，"官们"也走了，我的心也彻底地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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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找答案 这次打击无疑如晴天霹雳，击得我不知所措，我万万没想到，成分会有这么重要！我带着这个疑问去乡书店买了《毛泽东选集》，回来便如饥似渴地读起来，我要从中找答案。果然，《在中国各社会阶级的分析》一文中，毛泽东一开头就明明白白写道："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中国过去一切革命斗争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就是因为不能团结真正的朋友，以攻击真正的敌人。……我们要分辨真正的敌友，不可不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经济地位及其对于革命的态度，作一个大概的分析。"接着便对社会各阶级：地主阶级和买办阶级，中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半无产阶级，无产阶级等，都进行了详细地分析，从而得出："一切勾结帝国主义的军阀、官僚、买办阶级、大地主阶级以及附属于他们的一部分反动知识界，是我们的敌人。工业无产阶级是我们革命的领导力量。一切半无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是我们最接近的朋友。那动摇不定的中产阶级，其右翼可能是我们的敌人，其左翼可能是我们的朋友，但我们要时常提防他们，不要让他们扰乱了我们的阵线。" 毛泽东这篇短短的文章如醐醍灌顶，一下子使我醒悟：原来人们的思想不是你想怎样想就怎样做的，是由你所处的阶级地位来决定的。我原来想得太简单了：我觉得人的思想受自己支配，自己想让它怎样做就怎样做，这是错误的。地主、买办阶级不会革命，只能是反革命；而无产阶级、半无产阶级只能革命，不会是反革命，这都是由他们所处的阶级地位决定的，而不是他们想怎样做就怎样做的问题。 党的阶级路线是毛泽东根据各阶级的现实得出的客观规律，是被实践证明了的唯一正确的革命路线，自己怎么有所怀疑呢？自己也太无知了，真得应该好好学学《毛泽东选集》了。接着我又读了《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怎样分析农村阶级》等文章，越读越觉得自己浅薄，越读越觉得毛泽东伟大。从此，我如同蚕吃桑叶一样，潜心钻研《毛泽东选集》，解答心中的种种疑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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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毛泽东选集》，让我想到自己的浅薄无知，对社会一窍不通，应该好好读读马列主义哲学书籍了，提高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便给读大学的同学写信，让他为我买些马列主义哲学书籍邮来。果然，没多少日子，他便给我寄来了马克思的《资本论》和艾思奇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 我便先读《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本想哲学著作一定很深奥，很难懂，没想到，它是那样的通俗易懂，读起来又是那样的亲切。"哲学家们对世界作了种种不同的解释，彼此进行了激烈的斗争。归根到底，斗争的焦点集中在思维对存在的关系问题上。……这个问题有两个方面，第一方面是：到底世界的实质是物质，还是精神；到底是物质决定精神，还是精神决定物质，到底物质是第一性的而精神是第二性的，还是精神是第一性的而物质是第二性的？"这不正说给我听的吗？我现在正困惑的问题，不就是人们的思想是受自己支配，还是由成分决定，也就是"是物质决定精神，还是精神决定物质"吗？这好像正是给我解疑答惑，我太高兴了！这让我初步了解了阶级路线。 当我读到"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过程，也是改造自己主观世界的过程。树立无产阶级世界观，在一切实际工作中和科学研究中，彻底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是需要经过艰苦的学习的。无产阶级的世界观不能自发地树立起来，就是无产阶级出身的人，也不会是天生的辩证唯物主义者，也必须经过学习，才能防止和克服来自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和各种社会习惯势力的影响，才能避免在重大问题上犯片面性和主观性的错误，才能在劳动实践中产生的自发的唯物主义和自发的辩证法思想巩固起来，并提高到科学的程度，树立起革命的科学的世界观。至于非无产阶级出身的人，更要经过努力来根本改造自己旧的世界观和克服旧的世界观的影响。"说得多好啊！出身无产阶级的人还需要自觉学习，出身非无产阶级的人，就更需要彻底改造自己的世界观了。像我这样的没经世面的学生，当然更需要学习和改造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沉迷于《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里。我没想到有这么好的书，讲的道理通俗易懂，内容却博大精深。我像蓦地站在大海边，望着浩瀚深奥的大海，心里升起无限的感慨和向往；又像无意间发现了一座宝藏，里面是满满的金银珠宝，令人目不暇接……我爱不释手地一边干活一边读，读了十几天，终于读完了。 掩卷沉思：物质，意识，对立统一规律，质量互变规律，否定之否定规律，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阶级与国家……这些哲学的新名词一下子涌进了我的脑海，既新奇又感叹，新奇的是学了这么多新知识，感叹的是自己自以为读了十多年书有文化有知识了，可实际是一无所知，今后要学的知识太多了。 读完了这本书，我觉得自己理论有所提升，心胸开阔了，思想畅亮了。接着便开始读马克思的《资本论》，没想到，《资本论》就不那么好读了，它虽是一部理论著作，但却更像一部高深的数学书。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最基本的人们最常见的却被所有人忽略的商品进行价值分析，运用数学推理，得出劳动价值论，为资本主义剩余价值理论奠定了基础，从而揭示出资本主义剥削的秘密，也科学地论证了社会主义必然代替资本主义的社会发展规律。原来社会发展也有其客观发展规律，是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不是人们想建立怎样的社会就建立怎样的社会。原来革命家的目的是发现符合客观规律的社会发展规律，而不是人为的创造社会制度。这和人的思想是由其阶级地位决定的，不是同一道理吗？ 读毛泽东、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让我解开了心中郁闷的对成分的认识。让我像在茫茫的黑夜终于见到了黎明，像走进迷宫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出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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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再见了 我万万没想到，这次关于成分的打击不过是个小小的开始，更大的厄运还在后面。 一九六六年爆发了xxx，全国各地如雨后春笋般的成立了XXX组织，运动一个接着一个。听说县里的XXX组织砸毁老君堂、龙王庙的神像，烧毁图书馆图书…… 当时，除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泽东的著作外，其他书籍都必须都得烧了。我的书虽不多，可那是我的"命根子"啊！它们与我朝夕相处，如朋友，像伙伴，更是我的导师，也是我的引路人……我该把它们怎么办呢？我如果藏起来，XXX来如果把它们翻出来，不但会把它们一火焚之，而且还会定我个"死抱封建的资产阶级的腐朽的阴魂不放，还想复辟变天"的罪名。唯一的办法，是自己先把它们付之一炬。可我怎下得了手呢？一想把它们烧毁，我的心都要碎了。把它们藏起来，可往哪藏呢？听说XXX搜查，连地窖、柴禾垛都不放过，没有搜查不到的地方，能搜查不出来？真要再搜查出来，那不是罪加一等吗？……想来想去，还是悄悄地一火焚之，是最捷便最安全的法子。 可我又心有不甘，莫泊桑十年磨一剑，以《羊脂球》而一举成名；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而成就了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红楼梦》；奥斯特洛夫斯基两腿瘫痪双目失明克服了常人难以想像的困难完成了举世闻名的巨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而我呕心沥血卧薪尝胆苦苦求索的竟是不归路！我的心像刀子在扎，痛不欲生！可如果藏起来，再被翻出来，那不就罪加一等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必须一火焚之！ 晚上做饭，我便把朝夕相处的好朋友，一本一本的填进灶膛里，我的心在滴血。"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顷刻之间便化为黑色的蝴蝶；"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也都付之一炬了；孙猴猪八戒以及妖魔鬼怪，统统都进了火焰山……灶膛里的火通红通红的，不时发出"嘭嘭"的响声，像是在抗议在呐喊……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书读了，再也不能写了，想想那样的日子，真比死了还难受！大学不能考，回家参加劳动，心思发奋图强刻苦努力走文学之路，没想到这条路也被堵死了。还有什么路呢？没有了，活着一天，就是行尸走肉一天，就是活死人一天，还有什么活头！人生无常，没想到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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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书烧了，读书笔记和日记也烧了，还有什么四旧吗？我又在屋里细细致致地检查了一遍，墙上两张画，一张"人民公社好"，不会有问题。一张画着胖娃娃的"连年有余"，是不是祈求连年有余也是迷信思想啊？那不就是四旧吗？干脆揭下来烧，再看看，没什么有防碍的了，才放了心。 可是，我千考虑万检查，觉得万无一失，还是出了事。 一天，XXX文化革命委员会的人来搜查，他们进屋便翻箱倒柜的搜，箱子柜子里除了些旧衣服外，就是碎布片什么的，没有什么好东西。搜查了一个遍，也没搜到什么属于四旧的东西。 XXX的司令胡国栋不死心地盯着我道："你的书都哪去了？这怎么就有毛 和马克斯、恩格斯的几本书，其它的小说什么的，怎么一本也没有了？" 我只得老实交待："那些小说都属于四旧，我把它们都烧了。" 胡国栋仍不相信地说："烧了？听说你可不少书啊，都烧了？" "是，都烧了。"我坚定地说。 胡国栋仍定定地盯着我，说："真烧了？你要是没烧，以后搜出来，一切后果你可得负责。" "我负。"我忙点头答应。 胡国栋向另外几个人说："走，到院子搜去。" 他们到院子里，首先到了柴禾垛跟前,刘晓亭拿着一根有二米多长的尖尖的细细的钢钎，把柴火垛插了个透，什么也没有。他们又下到土豆窖，用钢钎往地里扎，扎进去一米多深，也没搜出什么来。 他们仍不死心地又回到屋里，拉开碗厨，掀开坛坛罐罐，甚至连锅都拔了下来检查灶膛，也没发现什么。 这时，忽然听刘晓亭大声叫道："怎么在毛 像上砸钉子？" 我听了，吓得脑袋"轰"一下，忙说："没有啊。" 刘晓亭指着"人民公社好"那张画，说"这画上不有毛 像吗？"又指着在画边上砸着一个钉子说，"你这不砸着钉子吗？" 原来那是搭毛巾拉的一根绳在墙上砸的一个钉子，那个钉子砸在那张画白边上，根本没在画上，更不用说是砸在毛 像上了。 我忙说："那钉子不是在画边上吗？" 胡国栋声色俱厉地说道："你砸画边上，那也是在那张画上啊！你还想砸在毛 像上？赶紧把钉子拔下来！" 我不再敢吱声，赶忙拔钉子。这年头，XXX就是太上皇，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几个互相看了看，又这搜搜，那搜搜，像实在搜不出别的什么东西来了，才走了。 他们走了，我的心也提了起来：这要就说我在毛 像上砸钉子，那不是仇恨伟大领袖毛 的现行反革命吗？我不禁一惊：烧了书，焚了日记，连"连年有余"的娃娃画都揭了下来，就怕出事，可万万没想到，画边上的一个钉子还是出了事。我怎么就没检查出来呢？我根本连想也没往那上边想啊！仇恨毛 的现行反革命罪，那可是重罪，是不是会判刑啊！……我越想越怕…… 一连几天，我都惶惶不安，吃不好饭睡不着觉。父亲看我着急，便说："他们要安心治你，怎么也能给你找出几条罪名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要没做亏心事，就没什么怕的！" 话虽这样说，可现在上哪去说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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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促生产” XXX天天忙着开会，学文件，写大字报，开批判会……白天忙一天，晚上还忙半宿。他们可能想：我们这么忙，也不能让地富分子和子女在家里老实待着，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美其名曰"促生产"——即XXX天天忙着抓革命，那就让地富分子和子女促生产。冬天生产队没什么活，但XXX天天"抓革命"，各家烧火做饭的柴禾已没有了，就让地富分子和子女白天去山上割柴禾，晚上刨冻粪，也就是XXX什么时间休息，才能让地富分子和子女休息。 一天早晨，胡国栋让刘晓亭把地富分子和子女都召集起来，胡国栋向我们训话："现在XXX天天白天忙一天晚上忙半宿，你们也不能老老实实地在家享福了。从今天起，你们上山割柴禾去，两人赶一辆车，一天割一车，按照贫下中农家里卸。回来经刘晓亭检查，割得少的，偷工减料的，要受处罚。晚上刨土粪，也听从刘晓亭的安排。" 从此，在冰天雪地北风凛冽的数九寒冬，我们天天白天都得赶上牛车，去山上割柴。山上的积雪，脚面子多深，两脚踩进雪窝里，猫腰撅腚，任由刺骨的寒风刮着，从雪窝里一把一把地往出割柴禾，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愤愤地想：贫下中农不会自己上山割柴吗？他们在家里处心积虑地谋划着怎样整人，却强迫我们去给他们割柴禾。过去的地主富农剥削长工，还得给工钱呢？他们在屋里耍嘴皮子，还要挣工分；而我们辛辛苦苦地干活，却一分不给，还美其名曰"促生产"。即使再用《农村阶级的分析》《资本论》也解释不清楚了。资本家雇佣工人干活，即使是剥削去了剩余劳动价值，还能付给工人一部分工资呢？而我们呢，却干巴巴地被剥削，马列主义该做何解释？每当想到这些，便心堵气噎，有窒息的感觉。 由于年年割柴禾，缓坡的地方，早以割光，只剩下险坡高崖的地方还有，得去那险峻的地方去割。割够一捆，要用绳子捆好，捆高二米多宽一米多厚近一米的四四方方的一捆，足足有二、三百斤。拴好"背绊"，背在背上，像一座小山一样。还要走五、六十度的陡坡，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背上还背着一座山，走一步撞得腿生疼。得步步小心，时时留神，怕一脚不稳，滚下坡去。当把一捆柴禾背到车能到的地方，即使是滴水成冰的严冬，汗也把脊背都湿透了。 每人得割两大捆，两人割四捆，才能装一车，才算完成任务。所以，解开捆还得赶紧上山，割第二捆。冬天的天短，割两捆柴，装上车，回到家太阳已落山了。 |
| 晚上还得刨冻粪，更让人受不了。土粪已冻得像石头一样硬，一镐下去一个白茬，震得手腕麻酥地痛，能刨得动吗？可是，让你刨就得刨，你敢违抗吗？不用说违抗，稍有不满，也会砸烂你的狗头！刘晓亭每晚给我们在粪堆上画道线，就是睡觉前必须刨到画线的地方，如果刨不到，就别想回家睡觉。那是冻得人浑身发抖的夜晚，你真要不干活待上一晚上，非得冻僵不可。所以，即使不想干活，为了不冻死，也得干。刨一气儿冻粪，抡镐抡得浑身冒汗。等累了，歇歇；可汗一落更冷，就还得再刨。一晚上谁也不敢老实待着，累死也得完成任务。我在想：是哪辈子造了孽了，这辈子受到这样的报应。白天干一天，夜晚干半宿，连牲畜都不如！牲畜干一天活，晚上还歇歇呢！我们如此遭罪，那我们有了儿女，还得遭这样的罪，何时是个头啊！还不如让"地富反坏右"都断子绝孙，也免得后来的无辜者再受这样的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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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耕者 2021-06-23 12:43:04 据说革命前辈打江山是为老百姓，可是红二代官二代们从娘肚里带来地位、金钱和关系，有的推荐读了清华大学，当完四年工农兵学员刚毕业，第一份工作就是中央办公厅秘书和国防部长的秘书，普通百姓再有才能，奋斗到老也达不到这职位，人生终点远远不如红二代官二代们的起点高。当然也有平民当上高官者，这除了需要能力和努力，更需要圆滑、钻营和运气，没有听说哪个正义耿直、不溜须、不拍马、不送钱的人单凭本事能够当上大官的...... ----------------------------- 您是拙作的第一位评论者，深表感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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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圈圆仓 割柴刨粪已让我生不如死，可没想到，更大的灾难又接踵而至！ 一天晚上，胡国栋在井台高喊："今晚召开全体社员大会，都必须参加，一个都不行落。" 胡国栋当了生产队队长，成了不可一世的炙手可热的人物，听他喊开会，谁也不敢违抗，所有社员都参加了。 会前，胡国栋照例领着XXX声音哄亮地背诵着毛 语录："在拿枪的敌人被消灭以后，不拿枪的敌人依然存在，他们必然地要和我们作拚死的斗争，我们决不可以轻视这些敌人。如果我们现在不是这样地提出问题和认识问题，我们就要犯极大的错误。"……XXX高亢响亮的语录声使会场形成了严厉肃穆的氛围。 等人都到齐了，胡国栋厉声说道："我们今晚开批判现行反革命分子高志远的批判会，把现行反革命分子高志远押上台！" 我万万也没想到是开我的批判会，而且我的头衔是"现行反革命分子"，我脑袋"轰"了一下懵了，心像插进无数把钢刀，似乎要爆炸！没容我多想，刘晓亭和潘友祥已架着我的胳膊走上台，随即把一块大纸牌子"现刑反革命分子高志远！"挂在了胸前。我无地自容，狠狠地低着头，不敢看台下，今晚全体社员都来了，原来是看我的下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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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只听胡国栋领着大家在高喊口号："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万岁！""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 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倒让我镇定下来：既然是躲不过的祸，那就要勇敢面对！我看了一眼台下，无数张何等熟悉的面孔都变成了激愤、狂躁、充满杀气的一样的面孔，在吼着，在叫着，胳膊在高举着，高举着……我突然发现一道不一样的目光，它是那样的温柔善良，又是那样的充满期待鼓励，像是寒夜里的明亮的北斗星，给我以温暖和力量。那是潘木匠大叔的目光，他正满含期待地看着我，像是说：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心里一阵感动：什么时候都有好人！似乎有一股力量传遍全身，让我身站正了，腿站直了，头虽然低着--不得不低着，心却坚强起来。 口号喊完，屋里已群情激愤、义愤填膺，胡国栋便说道："现行反革命分子高志远，是隐藏在我们身边最危险最可怕的阶级敌人，他假装进步，拉拢腐蚀贫下中农，收买人心，妄图实现他老子的复辟变天的美梦！希望XXX和贫下中农，为保卫我们无产阶级专政，积极发言，彻底揭穿现行反革命分子高志远的伪装，永保我们无产阶级江山不变色。下面，就开始揭发。" 他的话音刚落，一贯步步紧跟的刘晓亭立即说道："头几天我们去他家搜查，发现他往毛 画像上砸钉子，大家想想，他有多恨我们伟大领袖毛 ！就这一条定他个现行反革命反子也不为过！"说完，也学着胡国栋拿出《毛 语录》读道："'敌人是不会自行消灭的。无论是中国的反动派，或是美国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侵略势力，都不会自行退出历史舞台。'我们XXX就是要把这些反动派统统打倒，把它们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他喊完口号，黎永和站起来，说道："高志远教夜校，用各种形式教社员识字，实际那都是烟雾弹，他的真正目的是宣扬资产阶级牛鬼蛇神的那一套。就说他教那对联，内容都是发财啊进宝啊……都是想不劳而获做梦发财的。他这不是明面上教识字，实际是宣扬资产阶级牛鬼蛇神的腐朽没落思想吗？" 又听胡国栋慷慨激昂地说："就是，就说教姓氏吧，把我们的姓编成顺口溜，什么'绿柳胡杨，朱红梨黄，催马汉江，盛粥喝汤，（是李柳胡杨，朱洪黎黄，崔马韩姜，程周何唐），拿我们的姓闹着玩，还要盛粥喝汤，他用心多歹毒！我们还不觉察，当乐景似的学呢。你们说这样的歹毒的反革命分子，不打倒行吗？"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不行！" 李光棍也站了起来，说道："大家分析得太对了！不用说别的，就说他教夜校买那奖品，竟买宣扬封建迷信的书，什么《岳飞传》、《杨家将》、《呼家将》、《包公案》了，完全都是三黄四旧，他用这些三黄四旧毒害我们的灵魂，为他们复辟变天鸣锣开道。他多歹毒多阴险多狡猾啊！我们可得揭开他的皮，看清他的狼子野心！" 胡国栋也随即振臂高呼："打倒隐藏的阶级敌人！" 台下也跟着高喊："打倒隐藏的阶级敌人！"…… 口号声喊成一片，大有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的气势。 刘晓亭又站起来说道："他不担借夜校的课堂散布牛鬼蛇神资产阶级那一套，而且，他就是个最大的资产阶级堡垒，他家藏有很多封资修的书籍，而且，他还写了大量的反动日记，我们去他家搜查，他说都烧了。我们连他家的柴禾垛、土豆窖都搜了，也没搜到。他的反动日记，里面一定有大量的反动言论，那就是他不满社会主义反对无产阶级专政的变天账，他害怕了，把它烧了，因为那就是他反革命行为的铁证，他不敢让人看见。他才是隐藏最深的也是最危险的阶级敌人，我们一定要把他彻底打倒，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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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旅途2021314 2021-06-23 21:06:13 命运与奋斗，改变命运唯有奋斗 ----------------------------- 谢谢关注！说得好，是啊，改变命运还得靠奋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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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国栋也说道："他的罪行已不少了，得让他交待交待了。"他便转向我，厉声呵叱道："高志远你听明白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你自己交待交待你的罪行吧。" 我早已想好，既不能顽抗，也不能完全承认，而是避重就轻，避实就虚，先躲过这一劫再说。我便诚恳地说道："大家提得都对，我诚恳接受。……" 胡国栋呵叱道："别喊口号，说实事。" 我忙说："如大家提的我教夜校不要工分，还有给老五保担水，确实是收买人心。我教夜校就是天天给我计工分，一年才能挣多少分；就说一冬天给老五保担水，实际才担几担水，却换得了贫下中农的信任，收买了人心，这比那工分和那几担水可划算。大家批判得对，我是用假相蒙蔽贫下中农，我认罪！" 刘晓亭厉声追问："你往毛 像上砸钉子是安的什么心？" 往毛 像上砸钉子那可是现刑反革命的死罪，就是死也不能承认，我只得说："我是在有毛 像的画的边上砸钉子来。" 胡国栋呵叱道："那还不是往毛 的画像上砸钉子！你的意思是说还没直接砸在毛 的像上呗！你真狗胆包天！就冲你这话，定你现行反革命罪一点儿也不为过！"说着他又领着大家喊起了口号："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我们奋起千钧棒，彻底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喊完口号，刘晓亭又说："和他老子一个样，不给他点儿厉害的，他是不认罪！"说着，便转过身去，说，"我拿犁铧子去，让他尝尝无产阶级专政的厉害！"说完，便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刘晓亭便拿来一个用一根细铁丝拴着的犁铧子，走到我跟前，说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和你那混蛋老子一样！"说完，便挂在我的脖子上。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立时钻进我的心里，犁铧子十多斤重，用一根细细的铁丝勒在脖子上，立时就勒进嫩肉里，怎么能受得了呢！前些日子批判我父亲时，就曾挂过大秤砣，脖子被深深地勒进一道口子，直渗鲜血，后来化脓发炎，连吃消炎药带敷跌打损伤药，才算好了。没想到，父亲的伤刚好，我又受此酷刑，而且是犁铧子，比大秤砣重得多。脖子越来越痛，像是割了一条口子，又撒上咸盐面一样钻心似的痛。我下意识地动了动，反而更痛，可能一动，勒得更深了。我咬紧牙强忍着，不让疼出声来。我忽然又想到江姐，在监狱里受尽酷刑，该是如何的疼痛，可她不哼不哈，自己这点儿痛，和她比算得了什么？可又一想，江姐是为了革命，不怕抛头颅洒热血，自己是为了什么呢？自己不也为了证明没往毛 像上砸钉子不是反革命吗？我刻苦攻读毛 的著作，深信毛泽东思想，怎么还落个仇恨毛 呢？天理何在？…… 我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也听不清下面在喊什么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可能怕勒时间太长出事，胡国栋扯着我的头发说："你这样的现刑反革命，死有余辜！"说着，把犁铧子给我摘下来，道，"和他老子一样，顽抗到底的反革命！把他押到圆仓里去，让他好好反省反省！"说完，便派两个XXX，押着我，圈进一个空圆仓里。XXX怕我寻死，检查了我所有的衣兜，连裤腰带也让我解下来交给他，锁上圆仓门走了。 空空的圆仓里只剩我孤零零的一人，外面静极了，一点儿声音没有，可我耳边似乎还回响着XXX的口号声。脖子的疼痛又袭上心来，我用手轻轻地摸摸，觉得粘糊一片，圆仓里黑洞洞地，什么也看不见，一定是流出的血。我万也没想到会受如此劫难，像是天上掉下来的横祸，一个接一个的接踵而至，像是非要把我置于死地不可！我也在想，如此忍辱负重苟且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一了百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倒是很好的解脱。可是，我一死，年迈的老父亲受得了吗？那不是要他的命吗？他也受此磨难，而为什么没寻短见，他一定是想到我，我怎能只想自己而不顾亲人的感受呢？……脖子上的疼痛让我一阵一阵晕眩，脑子里翻江倒海似的思考又让我悲痛欲绝……黑洞洞的圆仓，黑黝黝的黑夜…… 第二天，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在家里，这怎么回事？我想啊想……忽然想起我不是被圈在圆仓里了吗？怎么在家里？…… 见父亲在我身边，见他那混浊地眼里大颗的泪珠滴了下来，他悲戚地问："你醒了。"接着给我讲，我在圆仓里昏了过去，是第二天XXX开圆仓门发现后，把我抬着送回来的。 父亲正说着，韩文义大哥推门进来了，见我醒了道："你醒了？听人说，你在圆仓里昏过去了。这些王八蛋，真要出了人命，他们也脱不了干系！甭他们作，作出事来就老实了！我去套车去，送你去乡卫生院看看去。" 我忙说："不用，皮里肉外的伤，养养就好了。" "都昏过去了，还皮里肉外伤呢！我去套车去，你准备准备，我送你去。"他不由分说，便扭头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眼睛湿润了。他和我无亲无故，却总像亲哥哥一样关心照顾我。xxx以来，我家成了臭狗屎，谁都避之三舍，不敢来我家。只有他从来不怕这不怕那，常来我家，我说他："你别来我家了，让人家说你包庇反革命。"他说："还没王法了呢，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看他们敢动我一根汗毛！"他依然常来，并常常开导我，说这就是运动，运动运动，像风一样，刮刮就过去了，让我别往心里去。 他套好车，拉着我去了卫生院，医生检查后，惊讶地说："脖子怎么勒这么深的口子，再深点儿就要出人命了，这不是胡闹吗？住院观察观察吧。"医生非得让住院，韩文义大哥一直陪我住了一个星期的院，伤好些，才回了家。到家后，韩文义大哥一再嘱咐我："你在家好好养病，你别充硬汉子，说好了，没事了，让他们再批判你，受二茬罪。你也长点儿心眼吧，别把人都想得像你那样好心眼，现在人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晚上，没想到潘木匠大叔来了，他拎着一个口袋，进屋，把口袋放在地下，问我："好些了吗？" 我忙说："好多了。大叔，你来看看，我就感激不尽了，还拿东西做什么？" 潘木匠大叔说道："你伤得这么重，得好好调养调养，小米是养人的，我就给你拿些来。" 那时各家的口粮都很紧张，十家九家不够吃。看潘木匠大叔拿有二、三十手小米，我感激地说："那么多小米，是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了。你家粮食也不宽裕……" "我家口粮比你家还是宽裕多了，你这不是病了吗？就得吃点细粮，好好养着。你别跟大叔客气，大叔给你拿点儿小米来，伤不着筋动不着骨，你好好养病，病好了，大叔就放心了。" 潘木匠大叔看着我又语重心长地道："你有知识有文化，自己想开些，现在是人见人仇的年代，你别听他们胡编乱造，他们想整人，怎么也得编几条，要不怎么整你！他们就这样胡闹，兔子尾巴--长不了。天有天道，人有人道，别看他们一时得逞，洋兴不了几天。不信，你记住大叔这句话，有他们败兴的时候！到那时，他们哭都找不到地方！……" xxx时期，我家除了韩文义常来，就是潘木匠大叔不时地来，来安慰我，指点我，让我往远了看，别被一时的困境所迷惑，我心存感激。今天又来看望我，还拿来那么多小米，还直言不讳地和我说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更让我感激不尽。我说："大叔，谢谢你常来安慰我指点我，没有你的安慰指点，我真得没有勇气活下去。大叔，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不然，也对不起您，对不起关心我爱护我的好心人。" "你这样想，大叔就放心了。总有雨过天晴的时候，乌云怎么也遮不住太阳，运动总是运动，过去运动就好了。那大叔就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你好好养病。"说完，便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程凤荣拿了四、五斤多白面，纪静雯拿了二十多个鸡蛋，都来看我。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想到我，我原以为开了我的批判会后，我就会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心我。这是非常时期，他们冒着风险，趁着晚上偷着来看我，让我感激不尽。我不禁想：世上还是好人多！我也只是教他们识识字，可他们对我却感激万分，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正是有这些善良的有良心的好心人，给了我慰藉鼓励和力量，才使我有信心和勇气，迈过了一个又一个坎，勇敢地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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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如梦似幻 我这一病，让XXX以后的批判会有所收敛，不再挂秤砣挂犁铧子，怕真闹出人命来，人命关天，谁也怕担责任。而韩文义大哥对我照顾更周到了，他们家做好吃的就给我送来。 一天，他来叫我，说他娘有事和我说，非得叫我去，我只得去了。 韩大娘见了我，心疼地说："看看，这些日子都瘦了。你说这些小兔崽子，整天就这么胡闹，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辛辛苦苦教大家识字，连潘木匠那么大岁数老头子都认字了，教了一转匝，还教出罪来了，哪有这段理！人在做，天在看，好有好报，恶有恶报，我就不信，他们整天胡作非为，没报应？大娘今天包了蒸饺子，叫你怕你不来，我就让你大哥说我叫你有事。"大娘说着，大嫂已放上桌子，端上蒸饺子来。 我和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饺子，我吃着那月牙似的淡白色的透着浓浓香味的蒸饺子，感激之情溢满心胸，在那粮食极度缺乏的年代，这蒸饺子可是再奢侈不过了。我看着慈祥善良的大娘，看着待我比亲兄弟还亲的大哥，看着那温厚贤惠的大嫂，想着他们家也并不富裕还给我包那品香美味的饺子……这是何等淳朴厚道的情谊啊！ 吃完饭，韩大娘说："志远，大娘有个事想问你……"说着，她看着我。 我忙说："什么事，大娘你只管说。" "我是想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说你们家，就你们爷俩，吃也不像个吃的，天天就将就，这也不是常法啊！我想，你也该娶个媳妇了。" 我一听，便苦笑了笑，说："大娘，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就现在我家这成分，像臭狗屎，顶风也臭四十里，别说娶媳妇啊，谁一听这成分，早都吓跑了。" 韩大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那要是有人不嫌弃呢？" 我听她话里有话，忙说："大娘，快拉倒吧。真要是有人不嫌弃，我也不能让人家跳这火坑，我受罪，那讲不起，谁让我家是这成分呢！可不能让别人跟着受这罪！"我早就想了，就地主富农受这罪，就都应该断子绝孙，不能让下一辈子跟着受这罪。 韩大娘仍笑着说："你识文断字的，应比大娘看得远啊！连大娘都看明白了，这样胡闹常不了，闹一阵子就过去了。王有王道，国有国法，没有国法，哪成国啊！"她又看着我说，"大娘看着你长大的，你仁义懂事，知书达理……你从小就读书，半路回来下庄稼地，一般年青人谁能吃得下那苦啊，可你回来能受累能吃苦，样样庄稼活都是把好手！所以，大娘想给你保个媒，不知你什么意见？" 我忙说："大娘，就我现在这个情况，您就别费心了，现在不用说成分好的不嫁地主富农，就是地主富农家的闺女都想嫁贫下中农，没有哪个糊涂心的还嫁富农的。" 大娘仍笑着说："那要是有呢，我问你同意不同意？" 我疑惑地看着大娘，说："大娘您别逗我开心了，不可能。" "大娘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跟你说的这个人就是我娘家侄女李桂芬，她常来我家，你也见过。 我一听，惊诧得回不过神来。我来这里，是见过李桂芬，十八、九岁，白白净净，像亭亭玉立的出水芙蓉，漂亮得像画上画的一般。别说我成分还不好，就是成分好我也配不上她啊！ 我忙说："大娘，快算了吧，她家是贫农，根正苗红，我家是富农，根本不可能。" "要是她不嫌你成分呢？"大娘步步紧逼。 我只得笑着说："大娘，你不能把你侄女往火坑里推啊，这以后要是受罪，不得埋怨你一辈子。" "埋怨不埋怨那是她的事，再说她也二十来岁了，同意不同意还得她自己作主，我说了也不算。我就是先问问你，你要是同意，我再回娘家问问他们家，同意呢，我就给你们作媒，要是不同意，就算拉倒。" 这时，韩文义大哥在一旁插嘴道：“娘，你还一门问啥，志远同意，你就去我舅舅家问问，要是他们同意，就定下来，这是成人之美的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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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韩大娘回娘家回来就告诉我：“他们家都同意，桂芬也同意。我也给他们家说了，你家就你们爷俩，也没人做饭，都到结婚年龄了，他们也同意你们结婚。” 我知道这是大娘早已做好的“稿”。大娘的勤劳善良贤德是乡里出了名的，在她们家族里也是说了算的人物。她一定早就对她娘家人说了我怎么怎么好，早就商量好了这门亲事，不然怎么会这么顺利呢！大娘对我的一片心，就是我的亲娘也不过如此！我只有满满的感激！ 我做梦似的就结了婚，那正是"破四旧"的年代，我家成分又是富农，当然婚礼也不敢举办。人家娘家人来送亲，还是在韩大娘家招待了一顿饭。 结婚后，家里有人做饭了，家里有了欢乐，有了温馨，像个家了。 李桂芬非常孝顺，后来，我父亲病了，她捧碗来端碗去，细心地伺候。那时，各家吃粮都不够，她总是细米细面地另给父亲做着吃，火盆里总断不了煨一个茶缸，里面炖着有油星有些肉的咸菜。村里人来我家的，看了都夸她："志远媳妇可真孝顺，天天都给她老公公另做好的吃，那么年青，那么孝顺老人的不多！" 可谁知，我的父亲也是没福，xxx开始，天天晚上挨批判，猫腰撅腚，挂秤砣，圈圆仓……他都哼不哼哈不哈地挺过来了，xxx后期，批判少了，刑罚也少了，在家里也有人做饭了，能吃现成的热乎饭了，他却一病不起，静静地走了。我就在想，父亲在挨治时，他心中想的是我，我一切还没有个着落，所以，再大的打击，他都能挺得住。而当我娶了媳妇，有了着落，他也就放了心，所以，就安心地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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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亦真亦梦 谁也没料到，xxx会持续了十年之久。 xxx后期，红山村主要形成了贫下中农之间的帮派斗争，以胡国栋为首的革命派和以张立民（张全德的儿子）为首的保皇派，整天互相揭发，贴大字报……打得不亦乐乎！再后来，按照党中央文件精神，要正确对待干部，彻底消除派性斗争，尽快实现"革命大联合"，被打倒的程凤山仍当了五队的队长，张全德又当了大队副书记。 我在这漫长的日子里，人不人鬼不鬼地苟延残喘的活着，就像长在路上的一株野草，千人踩万车碾，遍体鳞伤，粉身碎骨，可没有死…… 一九七八年，那一年风调雨顺，庄稼长得非常好。到了秋天，无风无霜，太阳炎炎地照着，庄稼虽然都成熟了，人们都舍不得割。老人古语，到了秋天，庄稼养一天上一天，一天一个成色，所以，总想多养一天是一天的。中秋节，因为天火阳阳似的，无风无火，便放了一天假，让社员好好休息过个中秋节。 可是，谁也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夜里忽然起了大风，而且越刮越大，直听刮得"呜呜"山响。刚刚鸡叫，就听程队长满村里喊："起风了，快起来都割地去！"人们便都纷纷起来，下了地，开始割起来。 天亮一看，垄沟里已是黄黄的谷粒或黍粒子，看了让人心痛，那可是社员们辛辛苦苦一年劳动的成果，一场大风就会化为乌有，能不心痛吗？大家使出浑身的力气，可与老天比，却是杯水车薪。风越刮越大，眼睁睁地看着垄沟里的粮食粒子越刮越多，干着急，而没办法。上午一割到十来点钟，人们太饿了，才回家匆匆地吃了早饭。 吃了饭，又赶忙回地里割。割到下午两点多，大队王营长来到地里，见到程队长，和他说了会儿话，便把我叫去，对我说："现在，各大队都缺老师，公社决定统一考试招聘老师，大队党支部研究决定，让你参加考试。我和程队长说了，你就不用割地了，回家准备准备，明天去公社参加考试。" 我听了，先是一愣：这是真的吗，让我参加招聘老师的考试？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让一个"反革命"参加老师招聘考试？ 程队长说："你小子回去好好准备准备，这回有你用武之地了。" 王营长又说："说考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和政治。" 我看王营长那认真的目光，知道这是真的。可是，我已高中毕业十七、八年了，数理化一点儿也没看过，早忘得干干净净，还怎样参加考试。便说道："我数理化早扔光了，还考什么试？考试也不会，我不参加了。" 程队长笑着道："我说才子啊，你这块金子埋地里十几年了，也该挖出来放放光了！" 我也笑着说："我根本就不是金子，是一块废铁，埋地里十几年，早生锈了。" 王营长说："这可是大队党支部的决定，你自己思量着办吧？" 程队长又道："都知道你是个才子，原来没被重用，就可惜了。这大队党支部看着你了，你就别老鹰的屁股--撅起来了。"说着，便推着我，让我回去准备。 后来，我才听说，为了让我参加考试，大队党支部还大动了干戈。大队提出三个参选人，其中有我，在大队党支部讨论会上，原党支部书记张全德，xxx后被结合进大队革委会，担任副支部书记。他极力反对我参加考试，他说："这是阶级斗争的大问题，是关系阶级立场的大事，我们不能让一个地富子女参加选拔人民教师的招聘考试。" 当时党支部正书记是刘峰，他当时才四十几岁，因为工作积极，为人公正，坚持正义，得到公社党委的重用，被提拔为大队党支部书记，他也是全公社最年轻的支部书记。他说："我们重视阶级斗争，但不能无限上纲上线，地富子女不同地富分子，他们是我们团结的对象，我们该让他们发挥才能的就得让他们发挥才能，不能老是压制他们。高志远从毕业回来后，就热心教夜校，全心全意为贫下中农服务，把自己的文化知识贡献给家乡，使五队成了全自治区的扫盲先进单位。他积极听党的话，跟党走，我们还压制人家，这是不公平的。所以，这次选拔聘用民办教师，应该让他参加。" 可是，张全德极力反对："不管怎样说，我们必须以阶级斗争为纲，在阶级立场上，我们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 刘书记说："该报考的必须让人家报考，我是'一把手'，如果因为这件事犯了错误的话，我负完全责任。" 张全德仍不服地说："那好，我保留意见。" 就这样，我才得以参加考试，我能够改变命运，刘书记是我的贵人，我一生都感激他的知遇之恩。 我回到家，已下午四点多钟了，又累又乏，还准备什么啊！扔了十七、八年，这一会儿半会儿能拿得起来吗？考啥样算啥样吧！考不好，也正好免去了大队以后对我的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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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起早去了公社，到公社要走十六、七里山路。上午考语文、数学；下午考政治和理化（物理化学一张卷）。题答得什么样，连我自己都觉得是笑话。语文分析词性时，"你、我、他"都写成名词，连代词都忘了。数学公式早忘得一干二净，只根据题意，能列算式做的就做，不会的就扔。政治还根据理解写上些，物理化学就更不会了。物理我觉得有把握做对了一道电学知识的题，那是头一年生产队发电机坏了，去公社找人修，去了好几趟也没请来。我说了句玩笑话："放着高人不用，还一天天往外跑请人去，就知道远来的和尚会念经。"程队长听我这样说，就让我修，我在中学学过电学知识，又到书店买了本修电机的书，照葫芦画瓢，还真把电机修好了。因而，复习了一下电学知识，做上了那道电学知识的题。化学卷就更笑话了，不用说写化学反应方程式，连元素符号都不会了，钙怎样写，钾是什么符号……统统想不起来。一边做着题一边想，这不是纯粹来出洋相来了吗？ 考完试回到家，我倒觉得很安心。心想：等分数一下来，就知道我确实什么也不是了，这样大队以后也就把我忘了，我也就省去了"才子"的虚名了。 回来后，程队长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说："我说不去不去，非得让我去，简直是出洋相去了，啥都不会了。" 程队长不相信地摇着头说："你别过河牵胡子--谦虚（牵须）了，你这才子还能考差了？" 我真诚地说道："你不信，等出来成绩就知道了，不落大尾就烧高香了。" 韩文义大哥也来我家，问我考什么样？我如实相告："我不瞒你，是考得不好，四份卷子四百分，我连二百分也答不上，你说考上考不上？" 他也为我惋惜地说："你扔得时间太长了，又从没看过，考不上也不怨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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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又安心地在生产队里干活。可是，一个星期后，大队学校捎来通知，说我被大队学校录用了，让第二天去大队学校报到。 程队长说："我知道你就考上了吗，还小孩拽苞米缨--谦虚（牵须）呢！" 我诚恳地说："真不是谦虚，我答得真不好，这录用也不一定是按分数，可能是大队照顾我。" 程队长说："这是全公社统考，大队敢随便照顾，还是你考的好。" 第二天，我去大队学校报到，老师们见了我都向我祝贺，说我考了个全公社第一名。我不相信，他们拿出来全公社统考的成绩单给我看。我一看，我的名字竟赫然写在第一名的位置，总分是196分。语文和政治都六十多分，数学四十来分，物理化学总共才三十来分。看了这成绩，我不知说什么好！我平均每科还不到五十分（每科总分一百分），还考个第一名，可看全公社的莘莘学子都是什么水平啊！ 大队学校校长叫任如海，四十多岁，老成稳重，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慈面善的老好人。还有贾长岭老师，三十多岁，大高个，长脸，看去憨厚朴实得像个农民。而和他年龄相仿的陈玉卿老师，五短身材，精爽干练，一看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两位年青女老师，一位叫杨如玉，一位叫马晓芬。再加上新考上的我和麻建国，共七位老师，教小学五个年级，一个年级一个班，共五个班。 第一天报到，果然没什么事，任校长给大家分了分工，发了教材和教案，明天开始备课，后天学生上课。这天主要的活动是庆祝开学，也祝贺又增加了我们两位新老师。 大队对学校非常重视，特意送给学校一只羊，庆祝开学。所以，这天主要是杀羊吃肉喝酒。贾长岭老师会杀羊收拾，大家给他打下手，等把羊杀了，剔了肉，再煮熟，吃饭时已三点多钟了。 全体老师和大队委员会的，一共十多人，围坐一个大圆桌。刘书记首先致了祝酒词，他说："新学期开学，学校又增添了新的老师，我代表大队衷心地表示祝贺！大队也没什么表示的，只拿出一只羊来，表示一点儿心意，希望学校在新的学期取得更大的成绩！今天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任校长也表示感谢大队对学校的大力支持，一定不辜负大队和父老乡亲们的期望，把学生教好，争取取得好成绩！ 接下来大家便尽情地吃，尽情地喝，高兴地说，开怀地笑，一片欢声笑语。 我却觉得很不适应，想想，以前，我还是"反革命"，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一泡臭狗屎，怎么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了呢？我像做梦一般，一阵一阵地老觉得这不是真的。可我就坐在桌旁，吃着肉，喝着酒，怎么不是真的呢？再看看刘书记，正巧他也看向我，我看到那眼里满是真诚和期待，像是在说：你可不能辜负乡亲们对你的期望，一定要证明自己给大家看！我也暗下决心，绝不辜负大队的重托，一定要付出全部精力，争取把教学搞好。无意中看到坐在刘书记旁边的张书记，他正用不屑和鄙夷地眼光看着我：像是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走着瞧！我心不禁一颤，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不禁又想到xxx前，他大儿子张立民当小学老师，暑假全公社老师集中在乡集训时，张立民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一名女老师在宿舍乱搞男女关系，被当场抓获，两人被双双开除。他被开除了，社员们非常高兴，因为都知道张立民是个无景不干的没德之人，他小时候就曾把着井杆，往井里屙过屎。那是全村人的唯一一口吃水井，再说他家也吃这井里的水，他竟做如此缺德之事。这样的人教学生还能教好？他被开除了，学校没人教了，那时，正是我教夜校通过了自治区的验收，取得非常好的成绩的时候。社员们一致推荐我教小学，说连孩子的爸妈都教那么好，教孩子一定教得更好！可当时作为党支部书记的张全德说："这是阶级路线的大是大非问题，不能让地富掌握我们的文化大权。"结果，他让在大队教学的他的二儿子张立国回村教学--他以仗手中的权力，把两个儿子都安排了教学工作。这次大队允许我考老师，说不上进行多激烈的斗争呢，刘书记担多大的风险，才给我争取来这个机会，该怎样感谢刘书记呢？只有好好教学，教出成绩来，才不辜负他的厚爱。 大家越喝越高兴，越高兴话越多，天南海北的聊个没完，等酒足了，饭饱了，已近晚上十点，我只得住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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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意外 第二天，我刚起床，韩文义大哥就来找我，我非常奇怪？ 他把我叫到一边，问我："你和李桂芬闹意见了吗？" 我说："没有啊。" 韩文义大哥疑惑地说："那她怎么走了呢？你们家门锁着呢。" 我忽然想到昨天收土豆的事。昨天，我想到学校也就是报个到，没什么事，而我家自留地种的土豆还没收，便想去收了土豆再来学校。可没想到，当我拖着犁杖刚出村，遇见了麻建国，他也是和我一样刚考上的老师，住在我们邻队。他见我拖着犁杖去干活去，惊讶地说："大队学校不说让咱们今天去报到吗？你怎么还干活去？" 我说："今天报到也没什么事，我家的土豆还没收，今天收完了，明天再去。" 他看着我说："别呀！咱们没干时，大队拿咱们当个人才，这用咱了，你不去，像有多大架子似的。一个收土豆，多个人少个人的没什么。" 我说："我得扶犁杖。" "那地里没有别人家收土豆吗？找个人替你扶不就行了。" 正说着，高志峰也拖着犁杖来了，麻建国便说："让老弟替你扶不就行了。" 让高志峰替我扶，行是行，可我想到了李桂芬，她干活挑剔大，稍有不如意，就发脾气。我当时已是出名的庄稼把式，村里年轻人干活赶上我的不多。我怕高志峰扶犁杖再稍有差错，就该不够李桂芬闹的了，所以，还想坚持去。可麻建国却说："这也有人扶犁杖了，你就去学校吧。今天不去不好吧？"在他的一再劝说下，我只得跟他来了大队，没想到昨天喝酒又太晚，住到了学校。一准是收土豆，李桂芬不满意，才出走了。 我便把昨天收土豆的情况和韩文义大哥说了，他说：“那她没处去，一准是回娘家了，你请假，去她娘家看看吧。" 为了我的事，韩文义大哥一家人整天地操心受累，我心里说不出地感激。 上班的第一天，我就请了假，去了李桂芬的娘家。她娘家离我家有二十多里路，完全都是山路，除了爬山就是过沟，到她家一看，她果然在家，像是病了，在炕上躺着。 岳母见我去了，忙让我炕上坐。李桂芬没理我，突然起身去了西屋，看样子是一肚子气。 岳母见李桂芬去了西屋，便问我："你们没闹意见吧？" 我说："没有。" 岳母说："早晨，天还没亮呢，我们还没起呢，听有人敲门，吓我一跳。开门一看是她，抱着孩子，走得满头是汗地回来了。我着急地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去收土豆，你当老师上班去了，是找人扶的犁杖，都抛了秧，土豆都落地了。她就说你教学去了，也不管家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就跑回来了。"她看了看我，又说，"都是我从小把她惯坏了，太任性，说什么是什么，一点儿也不让说。你们结了婚后，你又什么活都不让她做，连柴禾都给她抱到屋里去，越来越任性了。……" 我想：岳母说得对，从结了婚后，她除了做家务外，什么活我都全包了。米面都是我去加工，水天天担满缸，正如岳母说的，连柴禾都给她抱屋里去。村里所有的人，都说她是最享福的，除了她外，别家的妇女，什么推碾子倒磨，担水拾柴，什么活不干？正因为如此，她如同一根藤紧紧地依在我身上，我这一走，她觉得日子没法过了，才致于动这么大的气。 岳母继续说着："她钻牛角尖，一时转不过来，你上班还忙，你先回去，让她在家待几天，我再劝劝她，等她转过弯来，就把她送回去。"也只能这样。 岳母留我吃了中午饭，可这期间，她一直没见我，也没跟我说一句话，气得疯了一般。就收土豆抛了秧落地几个土豆这么点儿小事，至于闹这么大气吗？可她就是这样的人，心胸狭隘，眼光短浅，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事事在理，违拗了她的意愿，就闹个天翻地覆。记得一年秋天，下霜后起风了，生产队要求全体社员都必须去割地，她也被逼着去割地，收工回到家，她就和我发起火来，说："你说结婚后，什么活也不让我干，结果，我什么活都得干，拔草、锄地、割地一样也没少干了。"我说："那是生产队忙不过来时，才逼你干活的，也不是我让你去干的。"她一听，更是怒火冲天，朝我叫道："受你的骗了！"第二天，就气得回了娘家，至到割完地才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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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上了几天班，到星期日，心想：李桂芬也回家好几天了，人家也忙，不如我赶车去把她接回来，便赶车又去了岳母家。见到李桂芬吃了一惊：脸儿白得如白纸，身体也消瘦得像风都要刮倒的样子。怎么这么几天，就瘦得这么厉害！ 岳母和我说，她精神始终不好，好的也说歹的也说，怎么也说不进去，就说日子没法过了。 我便说："我接回去，到医院给她看看去吧。" 岳母说："也对，到医院看看去，别落下什么病。" 岳母也跟车来我家，帮助照看孩子。第二天，我便赶车去乡卫生院给她看病，抓了三剂中药。晚上，我给她熬完了药，和岳母闲话时，她哄着孩子在炕上躺着，忽然高声大嗓地说道："你还抓药，有钱你就填吧，我就看你能填多少！……" 我非常诧异，她从回来都是很少说话，眼睛呆呆的，神情痴痴的，怎么突然大声地说起来，而且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岳母看了看她，就下地了。这时，又听李桂芬冷笑道："你个死老婆子，又用你那套老把戏，我不怕，你治不了我。……" 岳母什么话也没说，下地到柜上找了个盅子，从兜里掏出个纸包，小心地打开，小心翼翼地倒盅子里些，用筷子头轻轻地研磨，红红的，一研磨，还"咯冷，咯冷"响。一准是朱砂，听说朱砂是可以避邪的。 李桂芬还在说着："甭你老婆子能，早晚我给你点儿厉害的，让你消停消停……" 岳母不理会她的话，等把珠砂研细，便走到李桂芬跟前，把珠砂用筷子头蘸着，点在李桂芬的额头上，两手的手心上，两脚的脚心上。点完，李桂芬倒安静了，也不说了，也不闹了。 我暗暗惊奇：这法儿还怪灵的，先还发威要这么那么的，点完，就老实了。 岳母话不多，只知道默默去做，可却透着一股威严，让你不得不服。她过后和我说，李桂芬心眼小，什么事想不开钻牛角尖就出不来。这次她就觉得你走了，扔下她自己，日子没法过了才病的，所以得找大夫吃药好好治疗治疗。她一病，身体就虚弱，那些乱七八遭的就来折磨她来了。等病治好了，身体强壮了，就没事了。 我不信迷信，但有些事却解释不清。我相信岳母的话，是李桂芬身体虚弱，所以才有邪祟侵入。可后来李桂芬病好了给我说，她回娘家那天，是半夜越想越没路便起床抱着孩子走了。可她走时，我家养的一只大黑狗竟在后面跟着它，她想把它赶回来，但它蹲在那，看她走它就又跟上来。她赶了它好几次，它都是她赶它它就蹲那，等她走它又跟上。她后来找个地方藏起来，可等她出来，看它还在那等着，看她走就又跟上来。一直到天快亮了，她也没赶它，它却回家了。她说得我也觉得奇怪，它为什么跟着她呢？无非是黑更半夜，它怕她出事，不然，怎么天要亮了，它就回来了呢？这样说的话，那难道狗也通人气？它竟能预测会出什么事？这是不可思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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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是两头忙。既要给学生上课，还得给李桂芬看病。我担任五年级的班主任，教他们的数学。虽然课程内容对我来说并不难，可教孩子，这是个全新的工作，如何把课本上的知识变成他们的知识，如何教会他们，让他们学得高兴学得愉快，这是需要认真研究和实践的课题。所以，我每天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忙得团团转。回家还得照顾一个病人，三天两头还得赶车去给她看病。好在，岳母来了，所有的家务她都包下来了。岳母已六十多岁，裹了两只小脚，做饭洗碗，喂猪喂鸡，收拾屋子……每天不着闲，我是既心疼又惭愧，做女婿的没能在老人家面前尽孝，反而劳累老人为我操心受累，怎能说得过去呢！我也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学期，我记得很清楚，为了给她治病，那年把喂了的一头猪杀了卖了八十多元钱，全花了，还不够。你可能会想，八十元钱，只是一剂药钱！可你不知道那时的钱多值钱啊，一斤小米一角钱，一斤猪肉四角多钱，社员每个劳动日合四、五角钱，一年一人挣一百多元钱，那时，秋后结算，真有人家分到百十元钱，那就是顶尖户了，会引来全村人的羡慕。所以，一头猪卖八十多元，已卖不少钱了。 一学期，她病也没完全好，时好时犯，好时和正常人一样，犯了就胡言乱语。我使出了浑身解数，教学成绩还不错，全乡统考十五个大队占第五名，任校长很满意，说这是学校取得的最好成绩。我也很感谢任校长，每当我给李桂芬去看病时，什么时间请假他都放行，而且次次都为我代班；老师们也很同情照顾我，我请假便帮我代课，有这样一个好的集体，暖心又暖肺，我从心里感激。我也暗下决心，放寒假时，我好好陪陪妻子，好好给她看看病，争取痊愈，下学期我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教学中去，争取取得更好的成绩，来报答大队、学校的期望和厚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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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辞职 放寒假了，李桂芬因为是思想想不开，才得的病，我就想尽办法来开导她，并向她保证，一定把家的日子过好，再去教学；绝不能为了教学而扔了家。她好像听进去了，渐渐好些了。可是到要开学时，她知道我又要去学校，精神一紧张，便又严重起来。整天胡念八说，有时说得很吓人，什么"她已经跟我们走了，你就别给她治了，你要不信，有钱你就花吧！"……这还怎么上班，思前想后，我决定辞职。其一，是她的病越来越严重，我给她治病得花越来越多的时间，这怎么能保证教学呢？其二，是她因我教学怕我走了日子没法过才得的病，那我回来还是老老实实地种地，和以前一样，她不就没思想负担，病可能就会好了。 开学，我到了学校，老师们非常关心地问我妻子病好了吗？我如实说了她的情况，并把我的打算也说了出来。老师们听了，面面相觑，都说："她病了，你回去就好了？"我说："是因为教学她病的，我回去，她再不好，也没办法了。"大家都觉得很可惜，可又没办法。 任校长眉头紧锁，长吁短叹，说："就没有其它办法了？" 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也说了，放假后我陪着她，病稍微见好，可一听说要开学了，就严重了。大家惋惜归惋惜，可为了我的家庭，也只得依我。 任校长只得告诉大队刘书记，也请来了总校韩校长，说明了我的情况。他们也很同情我，可也没有其它办法，只得同意。我收拾了东西，中午，大家又在一起吃了饭，还都依依不舍，躺在宿舍的炕上，还想唠一会儿，多在一起待一会儿。 我当然更是不舍，我多想在教学上好好施展自己的才能啊！可是上天就是如此不公，总不让人有顺心的时候。我好不容易重见天日，想一展才华，可它又一棒子把我打趴下了。我难道就是这样的命？不相信命运，可现实也逼着你不得不信。 大家躺着，可谁也睡不着，该说的话也都说了，觉得也没什么说的，似乎这样挨在一起躺着就是最大的安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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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任校长说："韩校长，你看这样行不行，让高老师回他们小队教去，把他们小队的张老师调大队来教，这样，高老师守家在地，既能陪着妻子，也能教学，你说怎样？" 韩校长说："那张老师来大队教高年级教了吗？" "他教不了高年级，让他教低年级，把别的老师调到高年级。这样，让高老师回去，等他妻子病好了，再把他调回大队来，不就行了吗。" 刘书记高兴地说："行啊，这是个好办法。让高老师回小队既可以照顾他的妻子，等妻子病好了，还可以再回大队。" 别的老师也一致说好，说这是个好办法。 韩校长想了想，说："行，那就这样。" 我即将卷铺盖走人了，没想到任校长会想到这样起死回生的妙法，让我感激不尽！任校长为了挽留我，真是绞尽脑汁，他该怎么想才想出这么个法儿呢？我看着他那张仁慈的脸儿，眼里溢满了泪水，能遇到任校长，也是我的幸运，他也是我的贵人，由于他的苦心挽留，我才能继续为教育事业贡献力量。至到今天，我也时时记着刘书记和任校长，刘书记那红润的精神矍烁的面孔和任校长那慈祥的和蔼可亲的面孔经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他们激励着我一辈子要做个好人！我一路走来，能取得点滴成绩，与他们的激励是分不开的！我还是要从心底里说一句：谢谢！虽然 "谢谢"两个字是表达不了我的心情的。 我人生道路虽然坎坷，但却遇到很多贵人：潘木匠大叔，韩文义大哥，韩大娘，刘峰书记，任如海校长……他们的话语激励着我，他们的行动影响着我，他们的人品熏陶着我，我无形中学他们一样在工作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在生活上艰苦朴素勤俭节约，在为人上忠厚老实乐善好施。有人说我就知道傻干，像老黄牛一样，可那也比偷懒耍滑施奸弄诈要强；有人说我生活上太抠，有点像葛朗台，可那也比铺张浪费暴殄天物要强；有人说我老实的有点愚，可那也比精明得尽使心眼子强。我的想法可能太陈旧了，过时了，该进历史博物馆了。进就进吧，进博物馆也证明它的存在有价值过，时兴过。历史不就是在新旧更替中前进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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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复式班 感谢任校长让我回小队教学，这样，就可以随时照顾妻子。在大队教学，早晨去上班，中午在学校吃午饭，晚上放学才能回来，一天不着家，妻子发生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在小队教学，不必说一天三顿饭都在家吃，就是白天上课，趁下课时间也可以回家看看，这比在生产队干活还能照顾家。李桂芬见如此情况，心也放了下来，病情也越来越见轻，我也无比高兴。 回小队教学，和大队又有所不同，大队是单式班教学，而小队是复式班教学。也就是全小队一、二、三年级的学生在同一个教室上课，每个年级七、八个学生，共二十多个学生，全挤在一个屋里上课。 一个屋三个年级的学生，你给一个年级学生讲课，那其它两个年级的学生做什么呢？开始，我给一个年级的学生讲课，给其它两个年级的学生布置了作业，可我在讲课时，做作业的两个年级的学生，有的仍瞪着眼听我讲课。如何安排好复式班的课堂教学，是个大问题。我便用心研究，不断摸索，不断实践，终于找到了复式班课堂教学的方法：那就是给不讲课的学生布置恰如其分的作业，你讲完一个班的课后，马上进行检查，如果他不认真做作业，检查时就会完不成。所以，他便心无旁骛，专心做作业了。课堂变得井井有条了，听讲课的学生认真听讲，没听讲课的学生安心做作业，泾渭分明，互不干扰，我倒为自己能驾驭复式班的课堂教学而欣喜！教学也是个技术活，不用心是教不好的。 农村孩子听话是听话，可也顽皮。有的孩子听老师的话，用心学习；可也有的并不用心，不把学习当一回事。给他们讲理想前途，没用，他们只知道爸爸妈妈都是种地的，他们长大也是种地的，学习不学习没什么用。韩文志的大儿子韩玉生一天书没读，到十二岁就揽了全村各家的猪，放猪了。他的二儿子韩玉国，上学了，可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好好学习，他也是我班最头痛的一个学生。讲课不听讲，作业不做，订个作业本，没过三天就耍单篇了。你看着他来气，可有时也很可怜他。冷冬数九，别的孩子都穿着棉鞋棉袜，可他光着脚穿双露脚跟的鞋，上课有时跪在板凳上，我看到他那粗糙的脚底板皴有鞋底厚，别的孩子怕冻了脚，他光着脚也不带冻脚的，你说这么可怜而坚强的孩子能不让你心疼吗？如何引导他对学习感兴趣，让他能真正地学习些字，对他一生也是有好处的！我为他费尽了心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作业本不知给他订了多少个，可不顶事，他嘴上向你说得好好的，可过后就不是他，还照样我行我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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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机缘巧合，那是深秋，学校放了学，我去大队，路过村前的大沟，看到一群猪，想这是韩玉生在放猪，那韩玉国也一定又跑来跟他放猪来了。他以前就是一放学就跑去和他哥哥放猪而不完成作业，我说他，他说他爸爸让他去帮他哥哥，怕他哥哥截不过来，猪再跑了。我细瞅，发现韩玉国果然是在这， 但不是帮着放猪，而是趴在石头上在写作业。这一发现，让我震惊不小，不啻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既让我惊喜，又让我惭愧。惊喜地是没想到他会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写作业，惭愧地是我怎么老往坏处想一个孩子呢！这一发现既教育了我，也让我看到了契机；这是多么好的激励他进步事例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心像开了两扇门似的，真想高兴地唱起来！ 第二天上课，我说："我们全班同学都应向韩玉国学习……" 一句话如一个炸雷，把全班同学都惊呆了，全班同学都知道韩玉国就知道玩，不听讲，不做作业，怎么还向他学习呢？而韩玉国也傻楞楞地看着我，他可能在想，我一无是处，怎么还向我学习呢？ 当我把他趴在石头上做作业的事说出来时，大家都震惊了。我说："你们放学后，都回家安心写作业，不写家长还会催着去写作业。可是，韩玉国放学后，他爸爸让他去帮他哥哥放猪，所以，完不成作业。今天，我看他趴在沟底的石头上写作业，想想，你们谁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做过作业？你们说，他这种顽强学习的精神不值得大家学习吗？" 学生异口同声地喊："值得！"又都不约而同地羡慕地看着韩玉国。 韩玉国傻了似的，憨憨地笑着，像是说：我是谁也瞧不起的渣滓，今天怎么还成了英雄了呢！ 接着我又找韩玉国谈话，鼓励他一定要发扬这种精神，争取搞好学习。没想到，这次表扬对他触动很大，他以后有了很大进步。上课能听一会儿讲了，虽然思想还不断"开小差；作业也比以前完成得好多了，虽然还是耍单页，但比过去强多了。我趁热打铁，不断鼓励，他也不断进步。我回小队他二年级考试成绩是个位数，到三年级时，语文、数学都及格了。我感到无比欣慰，觉得比教好学生考了满分还高兴！ 这也让我深深地体会到表扬鼓励对一个学生的重要性。批评虽是教育学生的必要方法，但表扬是教育学生更好的方法。再差的学生，即便浑身都是毛病，也有他的长处，作老师的要有一个善于发现的眼睛，发现学生的长处，或叫闪光点，要及时表扬和鼓励，让它成为进步的动力。这也就成了我以后引导学生的有效方法，而且屡试不爽，让许多"差生"转变成好学生。这是我从韩玉国身上发现的，我得感谢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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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增加学生了学习乐趣，除了教他们语文、数学外，我还教他们美术、音乐、体育，这是以前他们从来没上过的课。这也得感谢我读高中时教音乐的江老师，他每教歌时，先教识谱，而且考试要考识谱。我读高中时最不喜欢音乐，可为了考试也不得不学识谱。在我们高中毕业时，很多同学拿起歌谱来就能唱出来，我没那能力，可也能慢慢的拍出来。没想到回小队教学竟用上了，我便按音乐课本的歌谱拍出歌曲来，教给学生们唱。他们非常高兴，没想到上学还有歌唱，乐得他们脸上都笑开了花。学生们变得喜欢来学校了，喜欢学习了，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所以成级也不断提高，到我回小队的第二年，各小队小学统考中，我们队小学的平均成级取得第一名。 从回小队教学后，妻子的病渐渐好了，我的心里负担也减轻了。每天晚上，除了有时备课和批改作业外，又有了闲暇时间。也是静中生动，我的心又不安分起来，又想读书，写读书笔记，写日记……还想当初回农村那样。这不禁又让我心痛起来，那满满两纸箱子的心血结晶，全都一火焚之！多可惜啊！我要保存下来，那是多珍贵的财富啊！唉，别了，那让人痛不欲生的年代！ 当我开始翻开日记本写日记时，百感交集。激动感慨还有忧虑担心，激动的是我终于又可以写我心心念念昼思夜想却不敢动笔的日记了；感慨是从把以前的日记一火焚之到现在再重新拾起已十多年之久，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多年啊；忧虑的是这次重新开始不知能否坚持下去；担心是会不会还会来什么运动，又把它定成"变天账"啊！可是，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清理了XXX期间"左"的错误思想，确定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指导方针，全国人民迎来了美好的春天。文艺界也出现了一片繁荣的景象，这时，我读到了卢新华的《伤痕》刘心武的《班主任》等作品，是对XXX的彻底否定，那一个令人窒息的时代彻底结束了，我还有什么犹豫的呢？现在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好时代，能不能展翅翱翔就看你自己了！我又暗下决心，重振旗鼓，从头再来！ 不管忧虑也好，担心也罢，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开始了写日记，又可以记下每天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喜怒忧乐，记下教学的成功经验和失败教训，记下学生们的天真和顽皮……写日记这熟悉而又陌生，亲切而又温馨的感觉，真好！如鱼儿回到了大海，鸟儿翱翔在蓝天，欣喜而惬意！忽而又想，学生时代的作家梦已渺茫而又遥远，似有似无，可是，说它没有，那是欺骗自己，它像埋在土里的一颗种子一样，只要冻不死压不烂，遇上适当的温度和湿度，它就会发芽的。它虽像雾一样缥缈像烟一样迷茫，但它却像缠树的藤一样，紧紧地缠绕在我的心上，让我须臾不得安宁。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我，朝着这个目标奋进！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无所谓，只要矢志不渝砥励奋进，即便是一事无成，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又像刚回农村一样，读书写日记，天天晚上忙半宿，其乐无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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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初战告捷 暑假，刘书记来五队问我："你妻子的病怎样了？" 我说："基本好了，谢谢大队照顾我回小队教学。" 刘书记看了看我，若有所思地道："你也知道，咱们大队学校，任校长调走了，贾老师和陈老师也调走了，都换成年青教师了。刘校长回咱们大队学校当校长，也就是养老来了，他五十多岁了，就等着退休了，所以也不怎么抓学校工作。咱们大队学校的教学成绩也越来越成问题，今年小学升初中剃了个'光头（就是零，零是个圆圈，像光头）'，这样下去，怎对得起全大队的父老乡亲啊！所以，我想你妻子病好了，你是否可以回大队教学？" 我说："行啊，我应该回大队了。可是……"我回大队教学，也不可能改变大队学校的教学面貌啊？刘书记对我的期望值太高了，便说，"我回大队学校，怕也扭转不了教学成绩。" 刘书记高兴地说："大队学校老师都盼你回去，连刘校长都找我好几次了，说让你回去，负责全大队的教学工作，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也别谦虚，你回五队教学，五队学生的学习成绩就考个全大队第一，你回大队学校教学，成绩也一定能提高。我相信你，你有这个能力。" 刘书记说得板上钉钉，坚定而执著，不容我反驳。我怕辜负了他的期望，只得说："试试吧，不一定怎样。" "错不了，那就这样定了，开学你就回大队学校。" 开学，我便回大队学校报到。刘校长见了我如见了救星一般，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可把你盼回来了。你回来，咱们学校就有希望了。" 我忙说："可别这样说，我也没什么能力。" 别的老师也高兴地说："你回大队学校，太好了。" 当天，刘校长进行分工，让我担任五年级的班主任，教数学和全校各年级的常识，何老师教五年级的语文和全校各年级的音乐。 刘校长对我说："你今年教毕业班，准会打个翻身仗。" 我说："我可没那能力，我尽最大努力，希望能有所提高吧。" 好在，我妻子的病基本痊愈了，我到大队教学，他没反对，让我全心全力地投入了教学工作。五年级数学，别看它简单，可实际并不简单，需要有很高的思维能力，才能理解和解决。如已知一个数的几分之几是多少，求这个数，怎样算？再如，一项工程，甲每天做它的十分之一，乙比甲快二分之一，他俩合做，几天做完？……你能马上做出来吗？可别忘了你是成年人，而小学生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他们的阅历很少，理解能力还很低，能把这样的题完全理解并解答出来，是得开动脑筋用心思考，才能把那些弯转过来。所以，必须得想办法开发学生的智力，提高学生的能力，才能圆满完成教学任务。 我想尽各种办法，化难为易，化繁为简，引导学生迈上思考问题的台阶。如上面的例子，第一个题，我就改成已知一个数的几倍是多少，求这个数怎样做？关于这样的倍数问题，学生非常容易理解，也容易掌握，便都知道如何做了。接着便告诉学生已知一个数的几分之几是多少，求这个数，和倍数问题是一个道理，你再对几分之几理解困难，就可以换成几倍来理解，这样，学生就很容易跟着迈上这个坎去。 那就是说教小学生，得讲究方式方法，不是照本宣科所能解决的。再如讲圆周率，简单的办法，量一个圆的周长，再量它的直径，周长除以直径便可以得出圆周率。可是，我觉得这样的方法，虽简单容易，可对学生来说印象不深，而圆周率是数学经常用到的，必须让学生有强烈的直观印象牢牢记住。我便提前准备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硬纸板的圆，圆的一周用胶带粘好，再像切西瓜一样的切开，圆周胶带不要剪断。在课堂上量出一个圆的直径后，再把这个圆展开，看它与直径的关系。这样的直观教学，切开圆的周长便深深铭刻在学生的脑子里，一辈子也不会忘的，那就是把抽象思维变成了形象思维，既鲜明又深刻。……教学处处都是学问，做为一个老师必须时时开动脑筋，想方设法，才能真正开发学生的智力提高学生的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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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沉迷于教学方法的设想中，也享受在学生成功的喜悦里…… 转眼到了五一，再过两个多月就小升初考试，各个学校都加班加点全力以赴的备考，听说邻近大队的五年级学生，每天太阳一冒红就上学，一直到太阳落山才放学。每天学习十多个小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怎能受得住啊！可是，当时小学毕业生只有二分之一的学生升入初中，那就是说有一半的小学生毕业后就要失学，十二、三的孩子回家做什么，家长都希望孩子能升上初中，所以，各学校的压力非常大。 俗话说长五月，短十月，那正是白天最长夜间最短的时间，也是学生睡眠最少最乏困的时候，我发现学生上课不如冬春精力那么集中和专注，而是显得疲乏，尤其到下午，有的学生昏昏欲睡，更有的上课就睡着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再加班加点，搞疲劳战术，不但不会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还会适得其反，降低学生的学生成绩。我想，要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必须想办法提高学习效率，可如何提高学习效率？那就是要保证学生有充足的精力，也就是保证学生有充足的睡眠。可如何保证学生的睡眠呢？学生都分散在各个生产队住着，放了学后各回各家，老师根本管不着。孩子又贪玩，天天晚上玩半宿，一宿能有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唯一能管的是午休时间，应该让学生确实保证很好的午睡。 可农村孩子都没有午睡的习惯，我和学生商量午睡，学生们异口同声地说："老师，我们从来没午睡过，睡不着。" 我说："你们午睡睡不着，可有的同学上课却睡着了。" 同学们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又说："现在天长夜短了，你们一宿才睡六、七个小时的觉，对于你们来说，要保证充足的学习精力，必须保证九个小时的睡眠，所以，必须午睡。" 学生们仍疑惑地说："那睡不着咋办？" "你们没睡呢，怎么就知道睡不着？你们学习是又累又乏，真要午睡，保证睡着了。" 学生仍持怀疑的态度，可他们和我相处一个多学期，非常相信我的话，因为我说他们按照我的方法准能学好应用题，他们果然按着我的指点能非常正确地做出了应用题；我说只要多练计算题一定会算得准确，他们就按我的方法，每天做二十道计算题，果然计算题做得又快又准；那么我说他们午睡能睡着，他们想那就一定能睡着。 和同学们商量通了，我决定午睡让学生都到学校教室里睡，把教室里的桌子摆在一起，让女同学睡；把长条凳子摆在一起，让男同学睡。凳子不够男同学睡，我便把学校坏了的闲着的两扇门搬来搭上，就够睡了。我自己也从办公室里搬几把椅子放在讲台上，也和同学们一起睡，实际是监督着他们睡。而且规定了制度，所有同学都必须到教室午睡，不允许迟到；午睡不允许说话，做小动作，睡不着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躺着…… 第一天午睡，同学们很好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很好笑，可都不敢笑，也不敢说话，因为我就在前面椅子上躺着在看着他们。可孩子毕竟是孩子，夜里睡眠不足，再加上一上午的学习，已又累又乏，没过多长时间，有的同学就睡着了。到最后，大部分同学都睡着了。过了三天，基本都能午睡了。可有个学生范玲玲，仍睡不着，虽老实在那躺着，却一点睡意没有。看着别的同学都"呼呼"鼾睡，她却睡不着，也很可怜。一直到一个星期后，她才睡着了。同学们都能睡了，午睡起床铃响了，还睡得香香的，非常懒得起来。 自从学生午睡后，我发现学生下午的课，比上午还精神，注意力也集中，学习效率也高，我便把主要的课挪到下午来上。学生有精神，效率高，也不需要搞疲劳战术，按时上课，按时放学，学生学得愉快，玩得高兴，就更爱学习，效率会更高，形成良性循环。 考试时间到了，我虽然觉得学生对知识的掌握还可以，可心里还没底，总是七上八下的，怕再考个"光头"，那我的面子不用说，学生的刻苦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还好，学生们考完试，等公布成绩，我们班三十二个学生考上初中十八个，不但没剃"光头"，还跃居了全公社十五个大队的第七名，全校的师生皆大欢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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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再创佳绩 新学期开学，刘校长胸有成竹地说："还是高老师教毕业班，这届一定比上届更好。" 我不同意老师只教固定的年级，提出了"循环模式"，就是说每位老师连着教四、五年级，跟班走，这样，老师对学生更熟悉，重难点更清楚，学生也会学得知识更扎实，基础更牢固，成绩更稳定，考学成绩会更好。刘校长觉得我说的在理，便采纳了我的建议。 第二年，我接手四年级，而五年级由原来教四年级的马老师和赵老师跟班上。马老师新教毕业班，没经验，不断向我请教，并让我去他班听课，帮助他提教学建议。我当然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发现问题及时提出来，和他一起备课，一起研究教学方法，他教的五年级小升初的考试中，取得了全乡第六名的好成绩。 第三年，我又教五年级，又面临升学的压力。不过，有了这几年的教学经验，我对四、五年级的教材基本掌握了，重点难点也胸有成竹了，如何解决重点攻克难点也有了一定经验，所以，教起来可说得心应手。由于和学生已相处了一年，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学生也更听话了。四年级的午睡，我还做动员工作，到了五年级的午睡，全班学生都自然而然地到教室里午睡，一听到午睡的铃声，同学们便很快入睡，过一会儿，有的睡得鼾声大作，有的睡得涎水直流，到午睡起床铃响，还不想起床。难怪别的大队老师问我们大队教学成绩提高的经验，老师们都戏谑地说："是睡觉睡出来的。"听似玩笑，实则还真有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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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一天午睡，我看同学们都睡得香香的，便想：这也不用我监督了，那时我家地里草没拔完，那块地离学校不到二里地，何不趁午睡去地里拔草，两个小时的午睡，到地里起码能拔一个小时的草。果然，我看同学们都睡熟了，便悄悄地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出教室，便直奔地里。 炎炎盛夏，骄阳似火，正当中午，更是如炙如烤。可是看到地里的草苗一般高，便也顾不得酷暑难挨，赶紧拔起草来。拔了几天，很高兴，因为这样既不耽误教学，又能莳弄地，两全其美，受点累算什么。 又一天中午，我又去地里拔草，正拔着，忽然看到地头像是有几个黑点，但再细看，又没有了。想是不是热得晒花了眼了？出现了幻觉，便又拔起来，可是，过了一会，那几个黑点像是又冒了出来，再细看，又没有了。这样闹了三、四次，我觉得不是看花了眼，便站起来向地头走去。因为地头有一条深沟，不到跟前是看不到的。走到地头一看，真让我哭笑不得：原来是我班的几个学生在沟邦趴着。 我问他们："你们不午睡，跑这做什么来了？" 他们支支吾吾不肯说，在我再三的审问下，他们才说了。朱玉林发现我午睡时，等同学都睡着了我就走了。他很好奇，不知我干什么去了，就起来跟踪我，发现我来地里拔草来了。他便和几个同学商量，说他们也会拔草，在家里都干过，想来帮我拔草，所以就来了。可是，想拔又怕我把他们赶回去，才趴在沟邦不敢出来。 听了他们的话，我是又感动又生气。感动的是他们那颗金子般纯洁的心灵，多想帮老师分忧解难啊，认准舍弃香香甜甜的午觉，也顶着烈日帮我拔草，怎能让我不感动呢！生气是他们太单纯了，他们哪知道午睡对他们多重要啊，不午睡没有精力学习，怎么能提高学习成绩？为了帮我拔草，耽误他们的大好前程值吗？可归根结底，还是无比感动，这群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孩子啊！ 我只得故意板起脸，连训带吓的把他们训回学校，我当然也只得跟他们回学校。从此再也不敢偷跑拔草了，心里暗想：你们的好心却给老师帮的倒忙！ 不过，还是非常感谢这班学生，和他们相处时间长了，感情也深了，记得端午节放假，一队有几个女学生，从家里拿上煮熟的鸡蛋、鸭蛋、鹅蛋走八里路来我家给我送来，还要帮我干活。那时的农村，过年过节有点儿好吃的，那是最好的礼物。端午节的鸡蛋、鸭蛋、鹅蛋那可是孩子盼了多长时间的犒劳啊，他们舍不得吃跑七、八里路给我送来，还要帮我干活，这该是一种什么情谊啊？ 和这些孩子相处，心里是满满的幸福，为他们付出，为他们辛苦，再苦再累也值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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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考试，我心里很有底，觉得他们这次升学考试成绩错不了。因为，我结课后已领着他们系统的细致地复习了一遍，又综合地复习了一遍，又做了历年来小升初的数学试卷并进行了模拟考试多次，从学生们的答题看来，对各类知识已完全掌握，成绩一定错不了。当然，也有各别差的同学，如孟兴国，他四年级做数学题，还不能应用乘法口诀做题，如8乘3,他会把3个8加起来，得出结果。我反复给他讲乘法的好处，可他习惯用加法算，总是改不过来。这怎么能提高成绩呢？怎么让他改过来呢？我又想到韩玉国的故事，忽然想到，他虽然学习反映比较慢，可是他非常勤劳。那时，农村大人都起五更捡粪，因为早晨各家撒牛撒马，会屙在街上许多粪，各家捡了，沤了做基肥上地。这都是大人的活，孩子起早是起不来的，可孟兴国天天起五更和大人一样捡粪，村里人都夸他勤劳。 我便以此为例说道："你是咱们班起得最早最勤劳的学生，天天起五更捡粪，说每天早晨都捡满满一'粪箕子（是农民编得像簸箕一样的捡粪工具）'，假如说一粪箕子粪25斤，你3天捡多少斤粪？" 他听我通着同学们的面夸他，很高兴，脸笑得像朵花。我就喜欢孩子这喜形于色的纯洁表情。 当听我让他算捡粪的斤数时，便忙着25，25的加起来，因为只有3个25，还是很快就得出了75斤。 我又笑着说："那你捡一个星期呢？" 他看着我傻眼了，7个25怎么加得过来啊！ 我乘机给他讲了乘法的好处，就是为了使加法更便捷，才用乘法。并用口算说："用25乘以7，五七三十五，二七一十四，加上进位的三是七，那就是一百七十五斤。"让他从中得到乘法的好处，又用他的长处，不至于伤了他的自尊心，再者每当他起早捡粪时，就会想起这个例子，就会加深明白乘法的好处，也就增强了他运用乘法的自信心。 为了解除他的尴尬，我又给他讲了个民间流传的喜鹊和青蛙比嘴快的故事，我说："喜鹊嘴快，'叽叽喳喳'谁也赶不上。青蛙嘴慢，'哇--哇--'的半天哇一个字。 一天喜鹊对青蛙说：'咱们从一数到十，看谁的嘴快？' 青蛙说；'可以。' 喜鹊喊个'一二'开始，便'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地数起来， 可青蛙不慌不忙地大嘴一张：“哇！就是两五一十，数完了，比嘴快的喜鹊数得还快。" 我说得跟前的同学们都笑起来，我又总结道，"这就是乘法比加法的好处。" 我这样说是为了让他加深印象，让他尽快地用乘法运算。果然，这一方法很奏效，他慢慢地改用乘法运算了。 从这一个小例子让我深深懂得，引导教育孩子并不是凭我们的主观臆想，而是有它的客观规律，需要我们用心研究，细心揣摸，不断实践，才会找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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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前几天，我不是给学生加油打气，让他们一定要考出好成绩，因为，那样会给学生增加压力。而是告诉学生，你们不要看到试题，就想怎么这么简单，一高兴就不细心，容易马虎，出问题；一定要告诫自己，越简单越细心，才不至于做错。因为他们做了多套小升初的试卷，这次考试基本还是那些内容，只是题型变换，所以，他们会觉得简单。我这样提醒他们，一是减轻他们的压力，二是让他们认真细心做题，这也正是战略上藐视敌人，而战术上要重视敌人的道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到了考试时间，我领学生到乡中学进行了考试。过了半个月，公布成绩时，我班竟来了个"连窝端"，就是一个不落地都升入了初中。我有些不敢相信，要说绝大部分升入初中，这我相信，怎么也不能一个不剩，全升入初中啊！五个手指没有一般齐的，一个班总有学习比较差的，怎么会都考上呢？后来，我到中学查了分，真得都考上了，连孟兴国数学都考了76分，语文84分，平均80分，总分200分，中学录取线是178分。差生能考上初中，我觉得比学习好的学生考上还高兴，因为这将给差生以自信，可能会影响他的一生。 暑假，我可以放心地尽情地莳弄地了，看着齐腰深的谷子，沉甸甸的一尺多长的穗子弯弯地垂下来，齐刷刷地实在是喜人。小麦金黄一片，随着秋风翻起迷人的麦浪，像是深情地告诉人们，又是个丰收年。……看着喜人的庄稼，我心旷神怡。想想，丰收在望，学生又考了个好成绩，又忽然想到还有一件喜事，那就是我中师函授验收考试合格了，那就是说我已是一名合格的小学教师了。而这次中师函授可算是历经坎坷，因为我们县中师函授毕业后，自治区不承认，说有弄虚作假，殉私舞弊现象，必须经过验收，合格才予以承认。验收考试非常严格，按高考的形式，单人独位，两人监考，试题非常难而且量非常大，即便是都会做在规定的考试时间里也做不完。全县三、四百人参加，验收合格只有五人，被称为"五虎上将"，而我就是"五虎上将"之一，我的名字也悄然传遍了全县。这不是喜上加喜吗？ 原来竟埋怨上天不公，让我的生活处处不顺，怎么也没想到还有如此鲜花灿烂的日子！看来老天是公平的，是一视同仁的，它既给人以磨难、坎坷、痛苦，也赐人以顺利、平坦、欢乐。我们既要勇敢地面对逆境，也要清醒地面对顺境，才是对待生活的正确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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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再起风波 假期，我每天莳弄着地，心里满是欢喜。可是，没想到开学前我去乡供销社买东西，遇到了中心校的邢玉蓉老师，她见了我说："我去县里，总校王校长让我给你捎 来，正好遇上你。"说着便把信掏了出来，给了我。 我很奇怪，我和王校长并没什么私交，他给我什么信呢？我展开来看，信很简单，上面写着： 高老师： 下学期你被调总校任教导主任，你抓紧时间做出工作计划，过两天我回学校，我们开会研究。 王书新 我傻眼了，我刚尝到又种地又教学的好日子，这突然调到总校，那就得来乡里总校上班，离家十五、六里路，就不能种地了。再说我是民办教师，是大队开工分，怎么能来乡里上班呢？也可能会把民办教师转为代课教师，那就可以调动了。可代课教师还不是国家正式教师，怎么能当教导主任呢？一般总校的干部都是正式教师担任，这是怎么回事呢？……一连串的疑问，让我摸不着头脑。又想我即便转为代课教师，一个月的工资是38元钱，我家五口人，三个孩子都在读书，妻子身体又有病，就凭我那点儿工资，怎能养得过来呢？……越想越觉得没法生活，便决定去找韩书记去。 当时，韩校长已任书记，新提拔王书新任总校校长，王校长在县里住，还没回来，韩书记家住红星大队，离乡三里路。虽当时太阳即将落山，我还是去韩书记家，想问个究竟。 韩书记看了信，也是一脸的迷惑，说："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啊，我们也没研究过啊，怎么就调你上总校了呢？" 我给他说了我家的实际困难，说看能不能不让我上总校，还在大队教学。 韩书记听了，想了想，说："看这信，是教育局已下调令了，真要下了调令，那就不能改了，最少也得干一个学期两个学期再说。"他看了看我，说，"那你就得准备准备来总校上班了。" 他说得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我也只得离开，到家天已掌灯了。 妻子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不敢立即就告诉她，连我都接受不了，真要立即告诉她，她再犯了病可如何是好？我便说遇到韩书记说了会儿话，耽误了，也就遮掩过去了。可是，这事瞒一天两天可以，那怎么也得上班去啊，那还能瞒得住吗？所以，不如策略地告诉她，看她什么态度？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我对她说："昨天遇见韩书记，他说开学要调我到总校工作……"我没敢说已下调令，是留有缓冲的余地。 她刚一听"要调到总校"，就像点着了炸药包，叫道："调总校？那家里地怎么种？" 我说："我也给他这样说的，调总校，就指着我一个人那点儿工资，没法生活，所以，我和他说，能不能还让我留在大队教学，别调我。"他没答应我，说等开学人都来了，校委会开会研究研究再说。"我没敢说调令下了必须得去的话，留有活口，怕刺激到她。 她仍情绪激动地说："说什么也不能去，去了地怎么种？不种地指着喝西北风活着。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痛，上嘴唇下嘴唇一动，说让去就得去啊！……"她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看来我要去总校，她还非得病了不可，她犯病的情景又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眼前又浮现她胡念八说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认准不当教师，也不能再受那罪！ 我便说："我也给他这么说的，真要非调我到总校，我认准不干，也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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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我便给她说："我得到总校去一趟，看他们研究怎样定了。" 我到了总校，王校长已回来了，韩书记也在，王校长见我说："来上班来了，教研工作计划做出来了吗？" 我只得说："没做出来。我有个要求想向领导们说说。……"接着，便把我的想法，家庭的实际情况，生活上的困难等详细地向他们说了出来，最后说，"我还希望在大队教学，领导们研究研究看行不行？" 王校长听了，不急不躁地笑着说："这事你不能怨我们，是乡政府提的，我们也了解你家庭的实际困难，也没想把你调出来。" 听王校长的话，他像对乡政府也有一肚子气。 我说："麻烦领导能不能和乡政府和教育局说说，换个人，还让我在大队教学。" 王校长哈哈大笑道："你心思这是小孩过家家呢，说变就能变呢，你还是准备准备来上班吧。" 韩书记也在一旁说："教育局的调令已下了，哪能朝令夕改呢。你就来上班，上一两个学期再说吧。" 看来是板上钉钉了，是改变不了的了，我想提出辞职，可又一想，那不显得太意气用事了吗，好像是威胁领导，不能那样做，我便说："我回家安排安排吧。" 回到家，妻子迫不及待地问我："怎么样了？" 我只得策略地说："王校长他们都说调我是乡政府提的，与他们没关。" 她立即说："那你不会去找乡政府去啊！" 去乡政府找去，教育局的调令已下了，又有什么用呢？我也想，妻子要是实在闹，就给他个不上班，还不自然而然被辞退了。所以我说："他们说调令下了，找谁也没用……" 她一听又急眼了，气急败坏地说："那就非得去了呗？那这日子还过不过？……" 我忙说："我没答应去上班，我就是找去也不让回来，索性我就在家种地，他们见我实在不上班，自然而然就不用我了。 第二天我没去上班，吃完早饭便下地干活去了，在家里干了三天活，晚上，韩文义大哥和大嫂来我家。 韩文义大哥开门见山就说我："听说你要不上班去了，你这样做对吗？你说人家谁不盼着高升，你这高升了，反而要不干了，你让人家怎样想。知道是你家有实际困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腔作势呢。再说了，家里不就是种那点儿地嘛，你走了，我帮着你家种还不行吗？" 大嫂也忙说："就是，我们两家地合地一起种，你上你的班，我们保证地扔不了荒。" 我忙说："你们家的地已够你们忙的了，再加上我家的地，怎么忙得过来啊！再说，我在家种地怎么了？你们不也种一辈子地吗？生活不也很好吗？" 大哥说："你和我们一样吗？我们没文化，没什么能耐，只能顺垄沟找豆包吃。你有文化有才学，而且教学教得那么好，人家上级看着你了，别人想往上调还调不去呢。上级看着咱们了，就别撑着了，让人家说像咱们怎么样似的。" 李桂芬生气地大声道："你们说得好听，忙时你们还忙不过来，咋帮我们？真把地扔了，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活着！" 大嫂听了，说道："桂芬，你别怪大嫂说话不好听，向人向不了理去。上调的事也不是志远要求的，是上级看他干得好，要调他的。按他的心意，他也想在大队教着学种着地，这样日子多好！你和他这样闹也不是个理，你要有能耐不让他去总校，你去找他们评理去啊！" 妻子听了，叫道："找他们怎么的？他们门口也没拴着龙放着虎，我还怕他！" 大嫂道："这样就对了，你去给他们要个说法，比在家遭他叔强吧。你明天要去，我陪你去。" 我心想：大嫂是个说理道面有智有谋之人，什么事都会想出个道道来。她知道这样闷着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便想出这么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大哥大嫂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真不知道如何报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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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了早饭，她俩真去了总校，到下午才回来。回来没等我问，大嫂就兴冲冲地说："你别说，咱们桂芬妹妹还真是女中英雄，我俩到总校找到王校长韩书记，他俩连声说：'这不是我们的责任，是乡政府推荐的，你们要找找乡政府去。"她冲着他俩说："乡政府也是人去的地方，谁不敢去啊！"说完，我俩就去了乡政府，找到了孙乡长。桂芬妹妹也真敢说，把家里困难一五一十都说出来，最后说：'你说到这来，把地扔了，就他挣那俩钱，能生活吗？'人家孙乡长也不慌不急地说：'我们也考虑了，他挣那俩个钱是不多，等乡里来了转正指标，我们第一个就给他转正。'桂芬妹妹也不让人，又说：'转正得猴年马月，没转正这日子怎么过？'孙乡长想了想说：'这问题好解决，我和这里的大队协商，让这大队给你家地，这里还是水浇地，比你们那里旱地还强，旱涝保收，还不行吗？'那孙乡长也真是能应付，桂芬妹妹怎么说怎么应付，你还能说什么？" 她又冲着李桂芬道："哎呀，去了这一趟，我还真服你了，没想到你那么能说，也真敢说，把乡长顶得一愣一愣的，你赶上《杨三姐告状》里的杨三姐了。" 最后，又向我说："桂芬妹妹出马，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安心上你的班去吧。" 没想到问题会得到如此圆满的解决，这得感谢大嫂，莫非她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才特意激李桂芬去总校的？不然的话她为什么要激她去呢？看来大嫂才真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我顺利去总校上班，家也搬去了，乡政府和大队协商给了我四亩水浇地，我从没种过水浇地，这回也尝尝种水浇地的滋味。 过后才知道，我调总校还真是乡政府出的面。孙乡长是有名的孙大炮，是敢说敢干，不怕天不怕地的主儿。他原来是一个生产小队的队长，因看到报纸上介绍旱地可以打深井灌溉的事，就要打井浇地。这事不但大队不同意，连乡里也不同意，因为这里从没有打井浇地的先例。可他就是不信邪，说服社员筹钱打井，还真成功了。他打的深水井浇地成了全县的第一份。有了第一眼打井的成功，他接着又打了第二眼，第三眼……从此让他们小队的粮食产量年年快速增长，从而，他被提升为大队的队长。他又带领大队年年打井，从而使大队的粮食产量也猛增，他又被提升为乡长。同样，他又带领全乡打井，使全乡的产量也快速的增加。他的妻子叫葛淑琴，是小学老师，她听说总校的教导主任调走了，正缺教导主任，她就窜掇孙乡长，说高志远能把一个"光头"大队变成"连窝端"，那到总校也能把全乡的教育搞好！这样好的人才不用，还上哪找去？孙乡长听了妻子的话，便去县教育局说明了他的意图。教育局长说："高志远是个民办教师，也不能调动啊。"孙乡长说："规定都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找教导主任不就是为了抓好教学吗？高志远那可是到哪教都是第一，那样的好老师你们不用，找谁去？"教育局只得说等开会研究，因为总校也提了人选，他们得进行权衡。最后教育局进行了调查，觉得孙乡长说的在理，便聘任了我。这就是事情的原委，怪不得王校长有怨气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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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升“官” 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当"官"，虽然，教导主任比芝麻粒还小的小官，可我挨批判时想，地富早死净了，社会上就早去了个累赘，没想到我还能当老师，而且还能升官！其实我是从心里不想升官的，就在大队教学，争取年年取得个好成绩，种的地再年年丰收，要粮有粮，要钱有钱，那是多好的日子啊！可生活总是这样，不会让你永远称心如意，总是喜忧交替地折磨你。 总校只有韩书记、王校长和我三人。韩书记已五十多岁，当了几十年校长，因年龄大，即将退休，退居二线，担任了党支部书记。他虽年龄大，但身体健壮，精神矍烁，开朗乐观，深得老师们的尊敬和爱戴。王校长三十多岁，心宽体胖，一百六十多斤，圆盘大脸，满面红光，浑身像是肉堆成的，连手指都像肥肥的香肠，走路像压地磙子。据传他教学没什么业绩，更有甚者说他连三年级都教不了，可为什么当了校长，不得而知。我正是介于他们二者之间，四十多岁，身体瘦削，但结实，像农村的棒汉。我们三人正属老中青结合，韩书记和王校长都很好相处，他们都为人谦和，平易近人，这让我放心很多，因为没有官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有团结合作共同努力。这也让我庆幸刚入"侯门似海"的官场，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好人。 韩书记管党务工会，王校长管行政，我管教学，分工很明确也很简单，各管一摊。我管教学，工作是最重的，如何抓好全乡的教学工作是我的任务。抓好小学教学的关键，是提高教学成绩。如何提高教学成绩？根据我这几年的教学实践，深刻体会到课堂教学是提高教学成绩的关键。那我到总校，就是要下功夫抓全乡每位老师的课堂教学。全乡十五个大队，三十四个教学点，一百四十五位老师，这么大的范围，这么多的老师，担子可是不轻！可是，既然乡政府把这一重担委托给我，我就不能辜负乡政府孙乡长和全乡父老乡亲的重托，一定要把教学抓好。虽然这是一个全新的工作，可我从当老师教四、五年级，教复式班不也都是全新的工作吗？我不是知难而进勤奋努力都取得不错的成绩吗？那么这一工作，只要我脚踏实地，谦虚谨慎，认真研究，勤奋恳干，我想会天道酬勤的！ 好在韩书记和王校长都非常支持我的工作，我提出的教研计划，他们都非常赞成，并积极配合。总校设在乡中心小学校，总校的人都要在中心小学任一两门课程，但历年来这也就是个形式，只在中心小学任个常识或思想品德课，虽强调课程没有主副之分，可是实际上升学考哪科哪科就是主科，老师也用全部精力来教，而不考的科目，则形同虚设，只是应付。我则要求要在中心小学教数学。这一是我熟悉的学科，二是打铁必须本身硬，我虽任教导主任，教学到底怎样，所有老师们并不了解，所以，我要教一门主科，并争取取得好的成绩，来证明自己的教学能力，这比什么说服力都强。 韩书记和王校长都说："咱们得经常下去到各大队和小队，你担任主科，怕耽误学生上课啊！" 我说："每天就两节课，如果下去到各大队，我可以调课，或上完两节课再下去。" 他们也知道我担任主科，是想更有说服力，也就听从了我的意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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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王校长跑了几个大队听课，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发现问题比想像的要多得多。因为我和王校长下去听课，再不像以前，到哪个大队，让大队学校安排听课，这都是有准备的课，或是有经验老师的课，听不出老师教课的真实水平来。我一改前辙，而是到哪个大队，随意进教室听课，事前不告诉，老师没特意准备，就是他平时教学的真实水平。这样一听课，发现老师讲课五花八门，参差不齐，有教得好的，课堂上学生学得积极主动，效率很高，学生上课是一种享受，快乐充实；而有的老师照本宣科，僵硬死板，完全是生硬的灌输，学生学得呆板费力，效率也就很低，学生只凭死记硬背机械地记住知识。我记忆最深的老师在纠正学生很容易写错的 "隔"字，有些学生将"隔"字右下角里面的一横一竖写成两横一竖的"干"字，一旦写错，很难纠正。一位老教师周清用最常用的方法，让写错的学生把"隔"字按正确的写一百遍，为了加深记忆，这方法无可厚非。可写一百遍也未见就再也不写错，而一位年轻的教师韩兴明却是一招制敌，让学生终生难忘。他把"隔"字写在黑板上，问学生："隔是什么意思？"学生答："隔，就是分开。"老师说："对，假如把你隔在门外，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学生答："插上门。"老师照学生说的做了，插上了门，又说："为了保险还应该怎样做？"老师说着，拿起门后的一根木棍，学生明白了老师的意思，说："再用木棍顶上。"老师把木棍顶在门栓上，又看着门栓和木棍启发大家："看看，'隔'字右下角门里是什么？"同学们醒悟地叫道："一道门栓一根木棍！"最后老师高兴地说："对，这就是'隔'字门里一横一竖的来历，有的同学写两横一竖是不对的。"看看，这方法多好！学生以后每当写"隔"字，会立即想到顶门的木棍，多形象多生动啊！这不能让学生受益终生吗？这就是教学方法，这就是效率！如何把好的教学方法传播出去，如何让教学方法差的老师也学到好的教学方法，唯一的方法就是举行公开课。举行公开课既鼓励教学能力强的老师更上一层楼，也使教学能力差的老师开开眼界，向别人学习，从而提高教学水平。 我当教导主任，老师们给我总结了一条经验，那就是听课。我走马灯似地天天去各大队听课，也欢迎并要求老师们随时随地地来听我的课，像我随时听老师们的课一样，或者叫"突然袭击"，我听老师们的课是搞"突然袭击"，老师们也可以对我搞"突然袭击"，这样，我们都去掉了面子工程，都成了实实在在的课堂教学。老师们开始不好意思来听我的课，后来，和他们熟悉了，关系融洽了，他们便像我听他们的课一样，不时地来听我的课。听完课后，像我给他们评课一样，他们也必须给我评课，这样，我们便能互相学 同提高。再加上不失时机的举行公开课，一学期，老师们的教学水平有了提高。老师们也说："听课这方法好，走出去，引进来，确实能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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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王校长跑了几个大队听课，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发现问题比想像的要多得多。因为我和王校长下去听课，再不像以前，到哪个大队，让大队学校安排听课，这都是有准备的课，或是有经验老师的课，听不出老师教课的真实水平来。我一改前辙，而是到哪个大队，随意进教室听课，事前不告诉，老师没特意准备，就是他平时教学的真实水平。这样一听课，发现老师讲课五花八门，参差不齐，有教得好的，课堂上学生学得积极主动，效率很高，学生上课是一种享受，快乐充实；而有的老师照本宣科，僵硬死板，完全是生硬的灌输，学生学得呆板费力，效率也就很低，学生只凭死记硬背机械地记住知识。我记忆最深的老师在纠正学生很容易写错的 "隔"字，有些学生将"隔"字右下角里面的一横一竖写成两横一竖的"干"字，一旦写错，很难纠正。一位老教师周清用最常用的方法，让写错的学生把"隔"字按正确的写一百遍，为了加深记忆，这方法无可厚非。可写一百遍也未见就再也不写错，而一位年轻的教师韩兴明却是一招制敌，让学生终生难忘。他把"隔"字写在黑板上，问学生："隔是什么意思？"学生答："隔，就是分开。"老师说："对，假如把你隔在门外，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学生答："插上门。"老师照学生说的做了，插上了门，又说："为了保险还应该怎样做？"老师说着，拿起门后的一根木棍，学生明白了老师的意思，说："再用木棍顶上。"老师把木棍顶在门栓上，又看着门栓和木棍启发大家："看看，'隔'字右下角门里是什么？"同学们醒悟地叫道："一道门栓一根木棍！"最后老师高兴地说："对，这就是'隔'字门里一横一竖的来历，有的同学写两横一竖是不对的。"看看，这方法多好！学生以后每当写"隔"字，会立即想到顶门的木棍，多形象多生动啊！这不能让学生受益终生吗？这就是教学方法，这就是效率！如何把好的教学方法传播出去，如何让教学方法差的老师也学到好的教学方法，唯一的方法就是举行公开课。举行公开课既鼓励教学能力强的老师更上一层楼，也使教学能力差的老师开开眼界，向别人学习，从而提高教学水平。 我当教导主任，老师们给我总结了一条经验，那就是听课。我走马灯似地天天去各大队听课，也欢迎并要求老师们随时随地地来听我的课，像我随时听老师们的课一样，或者叫"突然袭击"，我听老师们的课是搞"突然袭击"，老师们也可以对我搞"突然袭击"，这样，我们都去掉了面子工程，都成了实实在在的课堂教学。老师们开始不好意思来听我的课，后来，和他们熟悉了，关系融洽了，他们便像我听他们的课一样，不时地来听我的课。听完课后，像我给他们评课一样，他们也必须给我评课，这样，我们便能互相学 同提高。再加上不失时机的举行公开课，一学期，老师们的教学水平有了提高。老师们也说："听课这方法好，走出去，引进来，确实能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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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苦行僧 调到总校后，虽然很忙，可是也比在大队起五更贪黑地一边种地一边教学要轻快，最起码放学后便没什么事了。静中生动，忽然又想到了读书时的大学梦，那时，没升成，可现在有函授大学，自己有空闲时间（每天晚上），不正可以完成学生时代的梦想吗？我为这一想法，激动不已，年青时没能读大学，老老还要读大学！而且为这一想法折磨了好多天，让我欲罢不能，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催促我：时不我待，为什么不用这大好的时光完成自己的梦想呢？我像热血沸腾的青年人一样准备，报考，而且，竟然被录取了，成了大学中文函授的一名学员。 从此，白天忙于教学工作，晚上便忙于函授课程学习，中文函授正是我的爱好，现代汉语、古代汉浯让我系统地全面地学习了汉语知识，文学史让我系统地了解了文学的发展过程，尤其是那一篇篇一部部脍炙人口的优秀作品，令人爱不释卷，百读不厌。别人大学函授可能只是为了得张文凭，我却是补青年时的梦想，完成我一生的夙愿，所以，我学习得比任何人都刻苦认真。 让我无比兴奋的是让我遇到了我心目中的名人--给我们讲课的各位讲师，他们虽有的已五十开外，有的才三十多岁，比我年龄还小，但却个个都是身怀绝技，或擅长汉语知识，或擅长文学史略，讲起课来胸有成竹，口若悬河，如大江东去，滔滔不绝。而且他们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基础深厚，词汇丰富，出口成章，四字成语，是我读书时苦苦背诵的美词佳句，在他们嘴里如说平常话一样地说出来，不加思索，不加雕饰，随口而出，句句珠玑。我就默默地想：他们有多深厚的功底，才能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呢？我和他们比，真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我该怎样刻苦学习，才能达到他们的水平呢？这让我更加认识到自己的渺小，自己的不足，只有勤奋学习，刻苦努力，无它而已。 这次函授学习，贾长岭老师和陈玉卿老师和我成了同一班的函授学员。每当去市里教育学院面授时，我们便住同一宾馆，同一房间，而贾长岭老师进屋就找灯线，灯线在哪，他就住哪铺，因为，晚上他是学习时间最长的，我们都睡了，他还要挑灯夜战，每晚都不知道他什么时间才睡觉，可是，他每次考试都不理想，只够个及格分。而陈玉卿老师看上去是最不用功的，平时课余天南地北的神聊，很少看他学习，可每次考试都是好成绩。我们羡慕地说："陈老师真聪明，不学就什么都会！" 我既羡慕陈老师的聪明，也敬佩贾老师的刻苦，他们两人一个以聪明取胜，一个以勤奋成功。我细心观察他俩，忽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他俩的智商不同学习方法不同，才导致一个玩儿似的也会，一个是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陈老师也不是玩儿，而是把功夫下在课堂，在课堂上他全神贯注地听课，不时地记记笔记，看样子，课堂他已把所学的课程完全掌握，全记在脑子里，所以，下课后像只是玩儿。而贾老师上课时，看不到他用心听课用脑去记，只看他忙忙碌碌地记笔记，恨不得把老师讲的每句话都记下来，所以，大好的课堂，他只是记了个笔记，而用脑子记用脑子思考都留在下课后，所以，才看到他下课后那么用功。从中，也再次印证了课堂教学的重要性，要想学习好，必须充分利用课堂时间，课堂时间利用得好，是事半功倍；反之，则是事倍功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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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函授，眨眼而过，我还觉得汉语知识没学深透，优秀的文学作品还没读够，却迎来了毕业。值得欣慰地是我和陈老师被评为优秀学员，即每科成绩都在85分（满分100分）以上，而且论文被选为参加学院论文答辩会，并做如何参加函授学习的先进经验报告。本来，函授学员毕业没有论文的要求，也就是不用写论文，可是，由于我们那班学员学习认真刻苦，成绩优异，老师不愿让我们错过学习的良机，便和在职进修的大专学员一样，要求写论文，并且选写得好的参加学院的论文答辩会。 记得我们选出的四名学员到了市里教育学院报到，和在职进修的学员同吃同住，他们先不知我们做什么来了，并不理会，后来听说我们参加论文答辩并作学习经验报告，便对我们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在学院待了两天，和他们厮混得熟了，有的便向我们说："咱们都是学员，觉得你们也都很实在，不得不告诉你们，这都是学院弄的景，为了博眼球，赚业绩，来耍你们呢！你说现在还什么先进经验报告，谁听那一套，胡弄小孩子去吧！可你们没办法，学院让来就得来，不来不行，你们也只得完成任务。" 他们是好心，说我们是当猴耍了，提前告诉我们，让我们思想有个准备，别到时太失望。 果然，在开报告会前，辅导员就给班级做了"战前动员"，规定不允许带书进会场，怕读小说不听报告；不允许睡觉；不允许说话；不允许做小动作……一句话，必须聚精会神听报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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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这样的学习经验报告没必要，因为在校的学员都是在职进修的老师，他们都是育人的"灵魂工程师"，学习经验对他们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了，还需要什么报告？可也正如他们说的，我们是受命而来，只能听命而做，而且，我是第一个上台发言的。 当我走上讲台，看了一眼满满的一屋子人，虽之前多次告诫自己：不要紧张，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怕的。可是，看到那一屋子成年人，想他们人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个个都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有智之士，我算得了什么？怎敢在班门前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真是不自量力！可也想，我一边教学，一边种地，一边搞教学研究，还一边进行函授学习，我起五更睡半夜争分夺秒地刻苦学习精神，他们不一定人人都做得到。他们在这里有充足的学习时间，舒适的环境，如有我的学习精神，一定会取得优异的成绩。所以，我就鸡蛋磙子碰碌碡--实打实地说自己是怎样学习的，能给他们以借鉴更好；没有什么作用，也没什么。这样一想，我心里就有底了，也就没什么怕的了。我开场白是由衷的心里话，现在还记忆犹新，我说："我一走进教育学院，就有刘姥姥进荣国府的感觉，觉得哪哪都是新鲜的，看到在校进修的学员，人人都刻苦攻读，个个都认真钻研，除了羡慕就是敬佩。我一个乡村的老师，既没有深厚的文化知识，也没有丰富的教学经验，我来台上发言，只能像刘姥姥一样成为各位高师的笑柄。不过，既然学院吩咐，我也只得在大家面前献丑了。……"接着我便如实地讲出了我们函授学员连教学带种地还要函授学习是如何艰辛，时间是如何的紧迫，把我起五更怎样背古代汉语的语法修辞，夜晚怎样钻研中国和世界文学史，甚至连走路都在背精典的古文……最后也说到了："来到学院这几天，看到学院的学员不但掌握了深奥的古代汉语知识和丰富的文学史，而且读了大量的名著，真是羡慕，和你们比，我学得那点知识真的只是皮毛而已。我也暗下决心向你们学习，争取回校后，再深入细致地学学各科知识，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中文大学生。"开始发言时我看台下投来的目光或是不屑或是鄙夷或是同情……可没想到，慢慢的看到了或惊异或不解或疑问的目光，再后来看到全场都是专注兴奋的目光，而且还不时地由衷地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让我感到诧异感到惊喜，也默默地想，是什么让他们起了如此神奇的变化，我的发言，只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能有如此的震撼力吗？ 后来，报告结束，几天来已和我们混得很熟的学员向我们说："没想到你们讲得太好了！都是你们实实在在做的事，没有一点儿假大空，真实的才是最能打动人的！说实在的，学院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好的报告会，学员们都由衷地被你们的演讲征服了，那会场多肃静啊，学员们听得多专注，而且是由衷地为你们鼓掌。" 听到他们的知心点评，我从来没有过的欣慰，来几天和他们尴尬相处，没想到要走却建立了深厚了感情，他们不舍得让我们走，我们也不舍得走，我们也多想和他们一样有充足的时间攻克文学堡垒啊！ 函授结束了，圆了我大学梦，而且得到的优秀学员和优秀论文奖，也算收获满满！可是，在学习期间，那一篇篇脍炙人口的文章，那一位位才华横溢的作家，无不在时时敲击着我的心灵：我的文学梦就破灭了吗？又心有不甘。可是，我既没作家的天赋，又没他们的才华，只是一个愚笨的凡夫俗子，不是异想天开吗？可是又一个声音响在耳边：人并非生而知之，而是学而知之，华罗庚说："聪明出于勤奋，天才在于积累" 马克思说："在科学的探索上，没有平坦的大路可走，只有那在崎岖的小路上不畏艰险奋勇攀登的人，才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我为什么自暴自弃呢？是不是为自己的自卑而找借口？自己即便再卑微，再渺小，只要努力了，奋斗了，即便是一事无成，也无怨无悔了。我便又找来函授时去市演讲在新华书店买的《巴黎圣母院》、《呼啸山庄》、《悲惨世界》、《安娜?卡列尼娜》等书如饥似渴地来读，并细致地写了读书笔记，当然，还是每天不落地写日记，又开始了我苦行僧般的勤学苦练，只求努力，不求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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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打草 到了总校后，最累的是星期日，虽然在乡所在地的大队分给我四亩地，可那能打多少粮啊！种小麦每亩也就四百斤，一共一千六百斤，我家五口人，吃粮也不够啊。我便又在家里的地留了十亩，剩余的都给了韩文义大哥，让他种了。那十亩地，虽韩文义大哥帮我种，可我星期日也得回家去莳弄。当农忙时，我便起五更吃了早饭，拿上中午饭和水，骑自行车跑十六里路回到家乡，直接进地，锄草、间苗或割地，就忙起来。中午就在地里吃饭，吃完还得抓紧时间干，一直干到天黑看不见才骑车子回家。起早贪黑，顶着炎炎烈日，一天要干两天的活，想想累不累？可是好在干一天，就能休息六天，累点儿也没什么。 一个民办教师，日子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记得那是暑假，还有十多天开学，地里的活已干完，就等着收割了，眼下顶算闲季。村里有年轻人在草原揽下了打草的活，我想，正是闲时，女儿刚考上中专，正需要钱，何不跟着去干，干个十天八天的，挣个百八十元的，就解决了女儿上学的费用了，我便和他们一起去打草。 什么是打草，按理说应该叫割草，草只有割的，哪有打的？可这里的人都习惯叫打草。要说，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到了秋天，为了给牲畜准备过冬的草，拿镰刀一把一把割是割不多少的，而农民，聪明的农民运用他们智慧的头脑，想出了一个巧妙割草的方法。就是把一把钐刀按在一根长木杆上，成45度角，人抓住木杆，贴着地皮，甩动按刀的一头，刀刃就会把草割下来。这一是人抓住木杆甩动，用力大，刀割草的速度快，草就会不费力地割下来。二是甩动木杆，便能割下很长弧形的一大片草来，不断地甩动，割得草又快又多，是割草的绝佳方法。因为是抓住木杆甩动割草，倒不像割，像是打，所以，称作打草，既形象又准确，你不得不赞叹农民语言的丰富和生动。 刚到了草原，我看到天格外的辽阔，地格外的宽广，草格外的绿，连空气都格外清新，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一切烦恼统统忘掉，有脱凡超俗羽化成仙的感觉。 到草场首先得搭窝铺，就是搭住的地方，也就是夜里睡觉的地方。搭窝铺很简单也很简陋，就是前后支起两根三角形的木架，中间绑上横梁，割些高草厚厚在盖上，一个挡风遮雨的窝铺就算搭成了。人在窝铺里只能横着躺一排，夜里窝铺里面的人要出来，必须从一个一个人的身上迈过去。窝铺门口挖个锅腔子，按上锅，就是做饭的厨房了。 打草虽然是很累的活儿，但外人看是很美的画面：一行人雁翅般地排开，都用同样的姿式甩动着钐杆，听着"唰唰"地响声，草便应声倒下，而且割下的草会随着钐弓拢在一起，一左一右两人中间便会堆起一条草龙，随着人越打越远，草龙也越伸越长。我们十个人，身后便立即伸出了五条草龙。没打的草一尺多高，葳蕤茂盛，打过的草只剩白亮地草茬，很清洁干净。不知你看没看过《安娜?卡列尼娜》的电影，其中列文回到乡下有一个一群人甩动钐杆的美好画面，那就是打草的场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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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当了老师，但下了十多年庄稼地，是出名的庄稼把式，对打草的活就轻驾熟。可是，由于水土不服，我到了草原便开始泻肚，俗话说"好汉子架不住三泡稀"，泻得浑身发虚，一点儿劲没有。大家劝我："打草活儿这么累，还睡凉地，你泻肚这么厉害，还没有药，怎能受得了，还是回家吧。" 我也担心，再严重了，病倒了，怕撑不下来。可是我心想刚来就病回去，也太娇气了。再说，女儿上学的钱还等着打草出呢，怎么能刚来就回去呢？便说："我再撑两天，如果实在撑不住，就回去。" 这时，韩文义大哥说道："你要实在不回去，草场里长有'山大烟（即是野罂粟）'，把它的秧和葫芦拿回来熬水喝，治泻肚的，要么试试？" 果然，我们再打草时，发现有'山大烟'，便挑出来，等晚上收工便采集了一小捆。吃完了晚饭，我准备熬'山大烟'水，可韩文义大哥说："我给你熬吧。你躺铺上歇歇去吧。" 怎好让别人熬呢？打一天草都很累，我坚持要自己熬。 "你不知熬到什么程度才算好，还是我给你熬吧，就是烧烧火，也不累。"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山大烟'放在案板上，用刀切碎。 "你去铺上躺着歇歇吧，你不常干活，冷丁干打草这么累的活，适应不了，所以才泻肚。"他看我还坐着不走，又催道，"别坐那凉地了，着凉肚子会更不好受。等熬好，我招呼你。"他用命令的眼光看着我，我看着他那关切而严肃的眼神，只得回窝铺里，铺开褥子，躺在上面。 我们出外睡凉地，每人都准备一条狗皮或羊皮褥子，因为狗皮或羊皮褥子能隔潮防湿，我躺在狗皮褥子上，觉得舒服极了。可能是打一天草太累，再加上身体病了虚弱，躺在狗皮褥子上，浑身舒坦。我顺着窝铺门口，看了看在给我熬药的韩文义大哥，他那古铜色的慈祥的脸，被灶膛里的红红的火光一闪一闪的照着，像尊慈眉善目的弥勒佛，他在人们的心目中确实是助人为乐的弥勒佛。他心灵手巧，勤劳能干，谁有什么事求到他，他都会全力以赴地帮助。如现在打草，他调理的钐最好使，钐刀与钐杆的角度合适，打起草来又快又省力，所以人人都找他帮助调理钐，他总是热心帮忙，从不厌烦。他打的草茬最低，而且最平，别人问他打草的要领，他总是不厌其烦的教给你怎样抓钐杆，怎样用力，而且给你做着示范，直到你学会为止。做什么活，他都是一把好手，村里人都敬佩他喜欢他，是村里最有威望的人。这来到草地，虽说和自己非亲非故，但对自己照顾却像亲兄弟一样。他比我大几岁，打一天草也够累的，还给我熬药，我不禁心里一阵酸楚，眼睛有些湿润了…… 我心里正翻江倒海地翻腾着，忽然听韩文义大哥叫我："志远，药熬好了，来喝吧。" 韩文义大哥已把锅里的"山大烟"秧用笊篱捞出来，锅底剩下浓浓的黑红色的药汤，像熬的中药汤一样，似乎比中药汤还浓些。 韩文义大哥说："锅台上凉着的那碗温度正好能喝，你喝吧。我把锅里的舀到盆里，你明天白天早晨和中午喝，晚上再熬，喝了看管用不管用？" 药汤是苦的，苦得难以下咽，但我的心却是甜的，甜得真想叫他一声亲哥哥！ 药还真管用，以前夜里说不上起来多少次呢，连觉都不让睡；这晚上，我只起了三、四次，起来的间隙能睡一觉儿。早晨起来我又喝了一碗，中午又喝了一碗，白天打草，泻肚也差多了。一连喝了四、五天"山大烟"水，泻肚基本好了。我无比感谢韩文义大哥给我想的好办法和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该怎样报答他的恩情呢？ 共打了十天草，每人挣一百多元钱，没少挣了。你可能会说打草那么累，每天才挣十多元钱，也太少了。可是，你不知道，那时的钱多值钱，我的工资是每月42元，这可是近三个月的工资啊！而且，有这一百多元钱，女儿上学的钱就足够了，这能不知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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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要休息，领着打草的负责人王海山和韩文义大哥去雇主那里算账取钱，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可是学校第二天就要上班，我打算下午骑自行车回去。除我外，别人都是农民，早一天晚一天回家都无所谓。大家知道我忙，也就让我走，韩文义大哥嘱咐我："路上慢点骑，你这些日子也够累的，别骑太急了。" 吃了午饭，我便告辞了大家，骑车子出发了。草原上的路非常平坦，一望无际，骑车子很舒服。已是深秋，湛蓝的天空像水洗得一样洁净，深邃而空远。洁白的云朵像棉花一样白，一尘不染。路边是绿毯般的草原，无涯无际，一直伸展到遥远的天边。我骑着自行车在飞驰，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观着青翠欲滴绿草，闻着野花芳草的清香，心里高兴地真想高歌一曲！没等我唱，远处传来蒙族长调，那长调浑厚高亢，悠长深远，像飞驰在草原上的骏马，像遨翔在苍穹的雄鹰，还像汹涌奔腾的江河……我向四周看了看，在遥远的绿绿的草地里，散落着一片羊群，像天空洁白的云朵，一位骑在马上蒙族小伙子，正放声高歌，那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我骑车子走了四个多小时，算算也有一百多里路了，可是也就走了一半。从草场到家有三百多里路，每小时走40里，还得八个多小时。我从草场走已一点多了，那么到家最快也得九点多。不过，这是秋天，贪点晚，不冷不热，也没什么。 路上很少有人，浩瀚的草原静得出奇，走几十里也见不到一个蒙古包，不时地传来牧羊人的歌声或鸟儿的鸣叫声，反而更显草原的静谧。 五点多钟，太阳已西斜，我蹬车子又累又乏，两条腿像木头似的僵硬，多想休息休息啊！我不禁又想到了妻子，她说什么也不让我来打草，她说："十天八天的开学了，你一个假期莳弄地已累够呛，也该歇两天了。"我知道妻子是心疼我，可十天能挣女儿的学费，不然的话，还得向亲戚朋友借，哪如自己受点儿累挣回来呢，所以，我就没听妻子的劝告，就来了。没想到还水土不服泻了肚，打草活又累，这十多天敢上剥了一层皮了。到家，妻子看了我，一定说瘦得不像样了，说不上怎样埋怨呢！埋怨就埋怨吧，受点儿罪，总算把学费挣回来了，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天已黑了下来，幽静的夜空，隐隐约约的闪烁着星星，四周朦朦胧胧的，透着恬静的美。我已僵硬的两腿，机械地蹬着，九点多，终于要到家了。村后有一道漫坡，不知到家是放松了警惕，还是该然如此，我骑着车子顺着坡道下滑时，觉得车子猛地一颠，我便重重地被甩了出去，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觉得是沙土地，怎么是沙土地呢？我这是在哪？想啊想，一片迷惘。又过了一会儿，想起来了，我是骑车子回家，正下村后的漫坡，被颠了下来。又向周围摸了摸，果然摸到了自行车。对，是摔昏过去了。我往起站了站，还能站起来，把自行车扶起来，推推还能走。便推着车子，昏昏沉沉地顺着道走。忽然喇叭的"哇哇啦啦"地响声，让我一惊：噢，进村了，这是商店的喇叭声。往左边一看，那不是学位的大门吗？到家了。我推门，走进了院子。支上车子，走进屋。 女儿见了我，高兴地叫道："爸爸回来了！" 可是随后，妻子和儿女们都像看到怪物似的傻愣愣地看着我，惊呆了。 半晌，妻子才说道："你是怎么了？血头血脸的，吓死人了！"说着便凑到我脸上细看，"这是摔的，把脸都抢破了。"便忙拿来毛巾，沾上热水，拧干，轻轻地擦拭着我脸上血迹，"看看，这脸都摔破了……这眼睛都肿得封住了……这摔得多厉害啊！赶紧去医院吧。" 我说："皮里肉外的伤，涂点儿药就好了，去什么医院。" "摔多厉害啊，可不能听你的，还是去医院看看。" 不由分说，妻子便领着我去了医院，结果输了三天液，又吃了几天药，一个星期才算好了。打了一次草，挣了一百一十多元钱，药钱花了一百六十多元，不但没挣钱，还赔了五十多元，病了受的罪还不算。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摔昏过去，好歹自己醒过来了，也算拣回来一条命，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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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转正 我到总校一年后，在我的倡导下，老师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课堂教学上，老师们的讲课水平有了提高，学生的智力真正得到了开发，能力得到了培养，学得积极主动，快乐而充实。这样，就不用再靠加班加点来提高成绩了，便要求各个学校都必须上好音体美课，而且全乡举行各小学的歌唱比赛和风筝比赛。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别看都是农村土里土气的孩子，没想到有的天生的歌喉，唱起歌来犹如天籁之音。太平大队的一个五年级的小女孩，放声高唱《黄土高坡》，声音辽阔高亢，雄浑嘹亮，给人以站在黄土高坡，听着苍凉的西北风和东南风从耳边刮过的感觉。这一是孩子有唱歌的天赋，二是她出生在黄土高坡，从小就受西北风和东南风的熏陶，声音是从心里自然而然流淌出来的。红星大队用芦苇制作的风筝，便捷地如燕子，轻灵的如片羽，轻轻一拉，便飞上天空。而中心校师生共同奋战两个星期制作的长五米的蜈蚣风筝，却怎么也放不起来。而天空中灵巧的飞动的燕子像是向人们展示：看，农民是最聪明的，就地取材，一放就起，翩翩起舞，独占鳌头！ 在师生的共同努力下，全乡的教育面貌大为改观，老师们教得得心应手，学生学得积极主动，教学成绩也有了显著地提高。乡政府很满意，在年终的评奖中，我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还有更大的喜事，八九年上级分配给乡四名小学教师转正的指标。小学教师转为国家正式教师，说不上多少年才有一次，全乡一百多名民办教师，只有四个指标，那可是千挑万选。经总校校委会研究，报乡政府批准，四人是：刘金英、贾长岭、韩兴明和我。刘金英老师是黑山大队学校的校长，她工作二十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黑山大队学校的教学成绩始终名列前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榜样。贾长岭老师也工作二十多年，他爱生如子，育人有方，课堂成绩也是首屈一指，是大家公认的模范教师。韩兴明工作十多年，年青有为，敢于创新，多次举办过公开课，他的课堂教学成为全乡的样板。我教学十年，恰好够转正的年限，因从事教学工作以来，屡屡取得很好的成绩，也被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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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转正是关系个人利益，是每位民办教师一生中的大事，谁都想转正。所以，没有被选上的老师有的不服气，有发牢骚的，有抱怨的，有的直接找到总校的。周清老师就是直接找上门来，他说："我从村里建了小学就教，到现在已三十多年，我教一辈子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好容易有了转正的机会，你们怎么也得照顾照顾我。" 韩书记和他解释："你教一辈子学，总校也知道你的辛苦。可是，这次转正的条件，不是就光看教龄，还有教学业绩，教学成绩，全面进行考量。" 周清一听韩书记的话是没指望，便破釜沉舟说："你们掂量着办，不然，我就去教育局找去。"说完扬常而去。 他也真说到做到，便去了教育局告状。他状告的对象竟是我，说我教龄最短，才刚刚够十年，而他教了三十多年了，为什么不给一个在教育战线奋斗了三十多年的教师转正，而给一个只干十年的教师转正？总校评选的不公平，有偏向，因为我是总校校委会的成员，所以偏袒我，是官官相护。 而且告状的还不止他一人，还有陈玉卿老师，他是前进大队小学的校长，他也工作二十多年，他的资历和贾长岭老师很像，他觉得贾长岭老师的工作还没他出色，为什么上报贾长岭而没报他？但是也正因为他和贾长岭资历相彷，所以，即便告下贾长岭来，他怕也上不去。所以，他也拣有把握的，也是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我，因为我的教龄最短，告总校是"官官相护"。据说，他县里有人，县组织部部长是他的亲戚，老师们都在背地传说，他一告一个准，他一准能转正。 我原以为自己转正是名正言顺，无可厚非，可没想到四人中我成了告状的对象。细想想，周老师告状也有一定的道理。他干了三十多年，眼看着要退休了，遇到这么一个机会，如果失去了，可能一辈子也就转不了正了，他能不着急吗？是啊，我才干了十年，跟他比还年轻，还有机会，应该把这个指标让给他。刚这么一想，妻子的吼叫声立即响在耳边："你让，你可大方！可一家人指什么活着？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孙乡长还真说话算数，真要给你转正了，你这来大方了，让给人！你让给人我看看！你真要让给人，你就也别干了，咱还回家种地去！"她是说得出干得出来的，即便不回家种地，她可能又得犯病，又闹得我没法干。再说了，我安心把指标让出去，早干什么了？没上报时就让出去，不是又有麸子又有面吗？而这时，有告状的再让出去，那不就不是让出去，而是被告下来的吗？ 又想到，周清老师为什么指名道姓的单告我呢？我是不是平时有得罪他的地方？细想，也没有啊。我对所有老师都一视同仁，力求一碗水端平。可是，我在会上常讲的老师要把功夫下在课堂教学上，多次举了纠正"隔"字的例子，虽然并没点名，可提"写一百遍"便明明是指他，因为学生给他起了个"一百遍"的绰号，这不是不点名的点名吗？又想到，为这事他曾抱怨过"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竟整那些虚的没用！"那么这次，一是确实关系到他个人利益，二是以此来发泄对我的不满，越想越有道理。周清老师教龄长，告我理所当然，可陈玉卿老师为什么也告我呢？凭他那么精明，他也知道，上报几个人只有我教龄最短，是最容易告下来的。只要下来一个，他就能上去。…… 转正本来是高兴的事，没想却成了闹心的事，越想越闹心。唉，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强求也来不了，还是不去想它，凭天由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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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局只得派调查组来乡里调查，找总校的领导谈话，找个别教师谈话，找乡政府了解情况。半个月后，有了结果，教育局给的结论是：我教龄十年，满足转正要求的工作满十年的条件，且工作业绩突出，成绩显著，应该予以转正。因为这次转正的基本要求是一定要给符合条件业绩突出成绩显著的教师转正。而周清老师，虽工作三十多年，为教育事业作了很大贡献，但业务一般，成绩一般，不符合转正标准。陈玉卿老师的教龄有问题，其中有几年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核实，所以不予转正。结果陈玉卿老师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着反而蚀把米。 到此，这事算画上了一个句号，事情像是解决了，可老师们心中的结完全解开了吗？明理的人，知道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可不明事理的人，会不会想确实是"官官相护"啊？我本来明正言顺的转正，反而成了搞歪门邪道了！ 事情过后，才听人说，也有王校长在背后作祟。这事我起初一点儿也不相信，因为，总校校委会开会研究，他并没提出异议，怎么能背后作祟呢？再说，他和我的关系并不错，我的工作他全力支持和配合，每次下乡听课他都跟我去，风里来雨里去，他从来没抱怨过？而且非常关心我家的生活，看到我家生活比较拮据，过年时他建议韩书记从工会福利里拨出一百元钱，特意买了吃饭的圆桌和六条坐凳送到我家，说如果把钱给我，怕我再用到急需的地方，而不买桌凳，因看我家吃饭没个桌凳太别扭了。这次来了转正的指标，他第一个告诉我，高兴地说："总算盼到这一天了，你这次一准能转正，转正后，你的生活条件就能有所改善了。"可他为什么背后作祟呢？没有道理啊！ 可告诉我的人言之凿凿，这又让我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有一天，天已快黑了，学校的大门口突然走进一个人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我很疑惑：学校里只住着我家和王校长，王校长家是县城里的，他在这住教师宿舍，天这么晚了，不可能来人。可能是我家乡里的人，到我家来，我便等了等。但看着他向教师宿舍方向走去，走近了看清是周清老师，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想想，那一定是给王校长送礼去了。王校长虽然很关心我，可是吃了人家的嘴短，用了人家的手短，收了人家的礼也不得不为人家办事。这样想来，王校长背后作祟也就顺理成章了。可心里还有些疑惑，看王校长的面，慈眉善目，憨厚老实，能做如此龌龊之事？可是，有句古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禁让我后背发凉：难道真是人心叵测吗？ 转正以后，心里虽有些疙里疙瘩的，我还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孙乡长答应乡里来转正指标，第一个给我转正，还真实现了。那么，我就更不能辜负乡政府和全乡父老乡亲的重托，一定把乡里的教育事业搞好。 在教育局的年终考评中，我乡的教育业绩进入前三甲，由一向落后的乡镇变成了先进的乡镇。乡政府很满意，在全乡的总结大会上，特意地表彰了总校。这也算我交上的一份合格的答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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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出书 九八年，我的大儿子和女儿相继大专和中专毕业，分配在县城工作，我便也要求调入县城一所中学任教。这又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全新的学校，全新的学生……我似乎总要跟这“新”字挑战，不过细想，人的一生不都在和新的事物在挑战吗？ 俗话说“城里的孩子，山沟里的狗”意思是城里的孩子调皮难管教，山沟里的狗厉害。果然，新教六年级的一个班的第一堂课，学生就大闹课堂，给我一个下马威。不知学生是看我这山沟里来的土里土气的老师好欺负，还是他们本来就那么调皮，反正第一节课就让我尝试到了城里学生的厉害。当然，我毕竟也是有二十年的教学经验，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急速地开动了脑筋，想办法“化险为夷”“化危为安”，总算应付下来，没落荒而逃。 接下来，我和学生开始了斗智斗勇，调皮大王马一龙，天不怕地不怕当面顶撞老师唾弃老师是家常便饭。不过，这形露于色的学生还好说，更有“蔫坏”的学生刘晓东，让人头痛。还有迟到旷课经常不交作业的张宇。……不过，也有好学生，勤奋好学团结同学的李明，聪明上进乐于助人的马冰茹，勤劳恳干甘于奉献的王铁柱……还有一心想进步却虚荣娇气的张红，以调皮为荣却很有“歪才”的赵媛媛……我教了二十年的学生，还没遇上这样难缠的“对手”呢！形势逼迫着我要么战而胜之，要么弃而逃之，形势所迫，我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和他们周旋“斗争”，一个接一个的“战役”，一次接一次的“较量”，虽千辛万苦，却乐在其中。我突然发现，与困难作斗争，困难越大，斗争越“激烈”，反而越充实越快乐！ 关于这一段的教学工作，我详细地记了日记，退休后，发在网上，没想到还出了书，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 退休后，一下子闲了下来，倍感无聊和无奈，像只小船刚刚搏击在惊涛骇浪之中，突然驶进风平浪静的港湾，很不适应。 那时刚刚有了电脑，能够上网，女婿是中学物理老师，他聪明好学，不但学会了上网，而且还能维修电脑，他看我闲得寂寞，便给我送来一台电脑，并教我上网。原来网上是一个丰富多彩浩瀚无垠的奇妙世界，可以从上面学习知识，查阅资料，解疑答惑……从此，我便喜欢了上网。接着便也学着打字，看网上介绍说五笔打字最快，便朦朦懂懂地学五笔打字。没想到现在看来，对于提笔忘字的我来说，还不如用拼音打字，因为用拼音打字不需要记字形，对于忘性多的老年人来说，拼音要比五笔更实用。这是后话，不过，人生的选择，哪能都是对的呢？正如人们说的，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 学会五笔打字后，我便练习着打我教学时写的日记，这既练习了打字，也回忆了教学时有趣的生活，其乐无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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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女婿和我说：“我把你的日记发到网上了，反响很好哪，我给你找出来看看。” 我吓一跳：那样的文字也能发到网上？不让人笑话吗？ 他找出来，是发在教学论坛里，而且起了个吓人的名字：《教师的教科书》，听听，教科书，能称得起教科书吗？那只是一个普通老师的日记，太不自量力了！他真是扒眼的不怕注大，什么大话都敢说！ 再看内容，已把我打出来的二十多章，都贴出去了。 看看网友的评论，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我那原汁原味的土里土气的日记，竟得到网友们的肯定和赞许。 晋东老师说：“一口气读完,荡气回肠,打心眼敬佩赵老师!” 川新老师说： “质朴的文字 真诚的交流 伟大的平凡 喜欢！” 霹雳老师说：“细读下来，一天过去了。脖子眼睛看得好酸，受益匪浅，真希望能尽快印刷出版，早日买到此书。” …… 读完评论，既惊喜又感动！原以为这样的文字不会有人读，没想到不但有人读，而且还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女婿胆也太大了，刚贴出去的文章，倒说准备出书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吗？我看着女婿，不知说什么好！他是为了我好，一心想把我的文章宣传出去，可那也只能量力而行，不能不着边际啊！ 女婿高兴地说：“我看能出书了，你看修练老师说：“实在是太好了，看到了这么质朴的文字。建议多找几家出版社谈谈，我觉得XXX出版社还不错。一定要出书啊，我等着 ～～～～” 出书？那不是白日做梦吗？出书哪那么容易，要那么容易，都出书了。我看着女婿苦笑了笑，说：“别想那好事了，哪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虽然，我并没当一回事，可修练老师还真一语成谶，后来真的出书了，还真是XXX出版社，这是后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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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婿有自己的一摊子教学工作，晚上还为我的文章辛苦，我便让他教会我怎样在论坛上发帖子，自己在论坛上发了，改名为《班主任日记》。 改名发帖后，阅读的人却很少，只有我自己的一段又一段的文字，冷清得有些无奈。想想，还不如女婿发时，还有人关注。这一段时间，多亏论坛版主，一次又一次的跟贴，一次又一次的呼吁：“让我们关心一下新网友的文章！”是他的一再支持和鼓励，才让我有信心有勇气把帖子发下去。所以，这本书能出版，我从内心感谢论坛版主和我的女婿，没有他们的鼎力相助，这本书是不会出版的！ 过了一段时间，关注和阅读的人多起来，评论也多起来。 漂亮老师说：“本来只想进来看看，没想到进来就出不去了，呵呵，今儿一晚上净跟您这一班学生打交道了！说实话，您的这些日记让我很受教育，做教师就应该像您这样踏踏实实的，一心为孩子着想，与您相比，总觉得自己太急功近利了！没有看完，先去睡觉，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忠实的网友了！” 彩虹老师说：“无论多忙，我坚持着打开这个网页，累的时候，烦的时候，我想起阳春（我的网名）老师，我只有努力的份了。我已经把这个网页推荐给了好多年轻的班主任，在没有申请的情况下，我把日记一篇篇收藏了起来，并打印出来，给几个刚毕业任高一班主任的老师当榜样。我说只要你们有阳春老师的耐心，爱心，平常心，没有谁不能把工作干好。” 挑战老师在复帖中写道："自从您的《班主任日记》贴出来后，我是一次不落地看完了，从中受到莫大的教育和启迪。阳春老师真是既有科学的育人观，又有切实的育人技巧和方法，而且将一个一个的想法付诸于实践。不像有些所谓的教育专家"述而不作"，也不像有的教书匠"作而不述"，而是严格地"作而后述"，再加上您对学生的深切爱心，这样的文章想不感人都难哪！我还将您历次的文章下载后整理成了"电子书"形式的东东，以备我在懈惰或者彷徨时吸取精神养分。" 平凡老师在复帖中写道："我是一位刚工作几年的年青教师，也是您的大作《班主任日记》的忠实网友，连续几天终于把您的日记看完。回想这几天看贴的情景,有时为您机智的话语和教育方法而大呼过瘾，有时也为您所教学生的可爱与顽皮而笑出声来……，现在回想您的日记，真切的感受到一位老教师对学生深沉的爱心，与行云流水般的高超的教育方法。我觉得您应该将这本日记出版，我相信这本书不管对于在校师范生，还是对于在职教师，都是十分有益的。如果仅仅放在论坛上，就会使很多人失去了这么好的学习机会，现在不是说'酒香也怕巷子深么'！" 劲草老师说："这是一首新时期的旋律，旋律中有着现在教育中最真实场景，最亲切的人物，最动人的故事。一直想应该这样的一本书，给教师，也给学生，还给家长，甚至给整个社会有所启示。希望它能公开发行，希望它能改编成电视剧电影，希望更多更多的人知道这样一位教师，在这样一个春天，开始走过的这样一段人生--一段让人有所思有所想有所作有所为的人生。" 易逝老师写道："读着阳春老师的班主任日记，就像聆听马头琴拉出的曲子，饱含深情的文字，跌荡起伏，从草原般辽阔的胸怀里迸发出来，在高远的天空中回荡……又似那长调，质朴而悠长……" 成材老师把《班主任日记》推荐给他们学校，他们学校把《班主任日记》印刷成书，推荐给老师们人手一份，作为学习用书。推荐说明写道："书中班主任工作、教学工作等经验以及对事业的忠诚态度，无不给人以深深启迪，让人禁不住掩卷沉思；那跌宕起伏的行文，也无不让人折服……" …… 《班主任日记》于2008年被XXX出版社出版。 书的封面写着："最平凡的其实最感人；最容易被我们忽略的，往往最撼人心魄。" 书的扉页作者简介写道："多'朽木不可雕'的学生，他都能使之'浪子回头'；多'笨'的学生，他都能使其爱上学习，不断进步；多'不可救药'的班，都在他的调教下转变成了先进班级。一切源于一个'爱'字。" 内容简介写道："一位普通班主任工作的真实记录。这些文字在网上连载后，点击数直线飙升，大量教师追看、写评论……在一年内，一位教师以其爱心与高超的教育智慧，将一个令全校头疼的班转变成了先进班级。记录了这位老师如何发现教育的突破口，解决一个接一个的棘手问题，将爱、善良、包容、合作、负责任、上进的种子播种到学生心中，也记录了这位老师如何化解种种现实问题，将其转化为正向力量。" …… 我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班主任的真实日记，能得到那么多老师的肯定和赞许，我清楚地明白，这不是我做得多好，写得多好，而是我实实在在地说出班主任老师的心声，说出他们想说而没说出的话，写出他们想写而没能写的文字，所以才受到如此厚爱。我也倍感欣慰，为普通班主任做了件有意义的事能不高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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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九死其犹未悔 《班主任日记》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看起来像是我把教育学生的故事随手一写，简单得很，便取得了成功。可其实不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细想起来，我从高中毕业回家后，天天三更灯火五更鸡，多少个日日夜夜写了满满两纸箱子读书笔记和日记啊！xxx时，不得不中断了十几年，可从我当老师后，又接着写，到退休前，又写了满满两纸箱子，这得耗费多少心血和精力啊！所以，《班主任日记》的成功，是我几十年来刻苦奋斗坚持不懈孜孜以求的结果。正如唱戏说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班主任日记》的贴出，让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前程，重新点燃起我的文学梦！网友也期盼我再发表些文章，我便把刚开始教学的生活写成《农村老师的日记》，又满怀信心地贴出。没想到--和贴出《班主任日记》时没想到一样，不过，那次是没想到的惊喜，这次是没想到的沮丧。不但关注的人不多，而且除了少数的应景回复外，绝大多数是揶揄嘲讽，更有直接着，回复道："一位朋友和我说，人在临死前，他经历过的一生总会像放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我想我脑海中闪过的内容估计不多，大抵是枕头、被子那些与床和睡觉有关的一切。这种无聊的片段，想来都是无味无趣的。" 读到这样的评论，如箭穿心，如刀割喉，痛彻心扉！这不就明明说我的文章是死人癔语吗？我满怀自信地把一心奉献农村的教师和纯洁天真的农村孩子们展现给网友，却没想到有的网友并不买账。从复帖中看到 "阳春老师把有些发黄的字迹一个个敲到电脑上的时候，您一定心潮澎湃吧！"原来有的网友是觉得我是无病呻吟，炫耀发黄的往事。这不禁令我感伤！我明明是要把农村的纯洁朴实的教育介绍给网友，没想到换来如此痛心的结果。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既然是被人厌恶，那也就识趣的中断发文。即便是文章戛然而止，也没引起一点儿波澜，不像《班主任日记》，全文发完，网友还愕然不止。 过后，我也陷入深思，是什么原因让《农村老师的日记》如此讨人厌恶？反复思考，是农村的教育离网上网友太遥远，像解放前，而且是幼稚可笑的孩提琐事，可这正是农村教育的真实现状啊！本来想让人了解了解那朦懂的质朴的农村孩子，却被人嗤之以鼻，能不令人感伤吗？ 可伤心归伤心，生活就是生活，这就是现实。生活本来就像一条河流，既有风平浪静，也有急流险滩；既有叮咚作响的歌唱，也有飞瀑的粉身碎骨！什么事能一帆风顺呢？不是说，不经风雨怎能见彩虹，不经九九八十一难怎能取得真经！经受不住挫折的人，克服不了困难的人，也只能被生活所淘汰！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才算是个男子汉！好，这篇不成，再写！ 接着便又写了教育儿童的的故事--《小哥俩的故事》，这篇文章发在论坛，既不像《班主任日记》那样受人欢迎，也不像《农村老师的日记》那样令人讨厌，而是介于两者之间，不温不火，像扔进湖里的一块石头，虽湖面起了一圈涟漪，但一瞬也就驱于平静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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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不得不让我停下来，舔舐着自己的伤痛，重新思考。 这时，我便又开始疯狂地阅读，读《红楼梦》、《平凡的世界》、《人生》、《羊脂球》、《茶花女》、《简爱》……我如蚕吃桑叶一样，一部又一部的咀嚼着思考着…… 《廊桥遗梦》故事多简单啊，却为什么那么感人呢？是作者写出了弗朗西斯卡的真实的人性，她有勤劳能干的丈夫和可爱的儿女，生活也算平和温馨，但时间长了，便觉索然寡味。当遇到摄影记者罗伯特?金凯时，便抑制不住激情，发生了婚外情。按理说这是令人不齿的婚外恋，可作者自然客观地描写，令读者不但不厌恶，反而充满的深深的同情，觉得那是人性自然而然的流露，不但不丑陋，反而无比美好。这正是作者抓住了被道德禁锢了的人性的本来的情欲，说出了人们被面具遮掩了的内心的真实，从而得到了人们的肯定和赞扬。看来，无论是什么题材，都必须戳到人们心中的痛点，引起人们的共鸣，才会得到人们的承认。 立意是一篇文章的生命，而写作手法则是文章的气质。立意好，写作手法好，一篇文章才能立得起来。《红楼梦》就是如此，主旨是全面而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社会后期的种种黑暗和罪恶，反映了封建社会盛极而衰的时代特征；而写作手法则更达到了中国小说的颠峰。不必说主要人物描写得栩栩如生，就连只露一面的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如大骂贾家的焦大，只知吃酒赌钱的"傻大舅"邢德全……个个都形象逼真，性格鲜明，活脱脱地跃然纸上。再说人物对话，王熙凤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伶牙俐齿，贾母见多识广的句句滴水不露，刘姥姥幽默风趣的俗言俚语，黛玉的尖酸刻薄，薛宝钗的圆滑大度……只要只闻其声，便就能如见其人，可说语言运用，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景物描写，不必说细致的景物描写，只说简单几个字的--"花光柳影，鸟语溪声"" 烈日炎炎，芭蕉冉冉"" 赤日当空，树荫合地，满耳蝉声，寂无人语"……便已令人如临其境如见其景了。 …… 只要读《红楼梦》，便走不出来。处处都有精彩，时时都有惊喜，不论读多少遍，遍遍都有新收获。想想，这也就是当时人们靠抄写，却能风靡一世的原因所在了。 《红楼梦》靠抄写不但风靡一世，而且历久弥新，这是有何等的魅力！而在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信息能瞬间传遍全球，而我有的文章却令人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何也？还不是文章没有阅读的价值，不从自身找原因，还愤愤不平，怨这不对那不对，还有自知之明吗？唯有脚踏实地，埋头苦干，奋发图强，砥砺前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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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这就是我一生的经历，是平凡的，也是曲折的；有过痛苦，也有过欢乐；有过迷惘，也有过失落；有过痛不欲生，也有过喜出望外；有过接踵而至的厄运，也有过接二连三的喜讯……这就是人生，酸甜苦辣的人生！ 磨难并不一定是坏事，它能磨炼人的意志；没有千锤百炼，怎炼出纯钢！遇到挫折，不气馁；永葆一颗执著理念的心，百折不挠，即便达不到信念的彼岸，也努力了，奋斗了，也就“九死其犹未悔”了！ 痴心融入梦， 妄想化为泥。 艰难险阻路， 矢志永不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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