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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青春奏鸣曲[第1页]

作者:xx28x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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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战火和美女是英雄史诗的永恒

    第一卷 走向军营——献给大学生士兵

    第1章新兵的列车

    “呜~”火车一声长长的嘶鸣,车头向着远方冲了出去。车头后面是一长溜俗称“闷罐车”的车厢,每节车厢里铺的是一层厚稻草,百多个身穿新的绿色军装的小伙子坐在上面,闻着稻草的气息聊着、笑着,有时甚至是大声地喧哗。
    我就在这列简陋的火车上,是一个刚入伍的新兵。
    透过没有闭紧的车门,望着飞驰而过的景物,我意识到已经和过往的生活告别,安逸和自由已离我而去。我正在奔去的是一种壮怀激烈的部队生活,军人将是我未来二年唯一的身份符号。
    看着周围的同伴,他们年轻的脸,本来就染红的面颊,都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热情;他们兴奋的交谈,满是陕省那已经熟悉的口音,透着一股关中好汉的豪情。身穿崭新的军装,虽然没有帽徽领章,也是一番朝气蓬勃的样子,并且质朴、诚恳。这些年,征召的新兵都是经过了相当严格的审查,身体素质、思想品行都要好,才能被应征入伍。有这样的新兵补充,才能保证军队是一支能打胜仗的纪律严明的战斗力量。
    置身在这样的同伴中,让我这个从学校入伍的大学生士兵,感到遇上了值得信赖的伙伴,我怀着欣赏他们的心情,望着车厢里的新兵伙伴们。

    火车爬着宝成铁路,“吭哧、吭哧”吃力地前行,远远看上去是一列货车。按照这几年的实践,新兵到部队已经从坐闷罐车过度到乘坐普通列车,可是这次出乎意料地我们这批新兵又乘坐起闷罐车到部队,让我不禁有些不解。上千个新兵像是牲口一样挤在闷罐车厢里,坐在铺着稻草的车厢地板上前往部队,待遇直线下降啊!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前方会是一支怎样的部队呢?让我十分苦恼地思索。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么这个“妖”会是什么?怎么让我赶上了这个“妖”机?会不会是机会呢?种种的疑问在我的脑子里出现。
    火车行驶了不短的时间,已是深夜,停在了一个山区小站。这里有个兵站,可以让我们这列军车上的新兵在这里下车稍事休息。终于让我们这些新兵去方便了,新兵们那个欢呼跳跃,急匆匆地跳下车厢,但是在带兵人员严格组织下,每节车厢的新兵下到站台上都列队等候,轮流上厕所和洗手洗脸。
    这可把有些新兵憋坏了,吱哇乱叫,要就地解决。但立刻招来带兵的军人呵斥:“人家这是车站,是公共场所,不是你家承包地!”“你让人家说,当兵的怎么这么不文明,走后戳我们的脊梁?”
    被训的新兵老实了,而我站在队列里眼睛却四处张望。
    车站两边俱是莽莽群山,无边无际,黑乎乎地遮住了我的视线。夜色里,寂静的大山以其无声的诉说,仿佛告诉我:“小伙子,不要小瞧我们噢!”
    我并不怕山,在陌生的群山间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仅仅是问了一下:“这是到了哪里?是南方的大山?”
    “不要乱打听!到部队就知道了。”那位军官没有耐心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这批兵并没有被告知是到哪个军区的部队,也没有介绍上车后的去向。只是见到那些带兵的干部战士都是凶凶的,个个精干显得不那么一般。有的新兵是“油子”,用话套那些老兵,可老兵嘴很严,十几个小时走过来,什么情况都没套出。
    吃着兵站提供的伙食,新兵们已经是饥不择食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馒头,喝着热汤,一点也没嫌弃伙食的简陋,觉得部队大概就是这样吧。我是吃过部队伙食的,知道应该不是这样。带兵的军人不允许我们吃饭时聊天,我就憋住了没有向同伴们解释,大家吃饱了就好。反观那些带兵的军人,其实吃得很少,就是意思意思,想必他们是不习惯如此地“粗茶淡饭”。
    不知是否预感,心说:“这回兵饭怕是不大好吃!”确实怕什么来什么,到了部队,渐渐明白了我这次当的是什么兵了。
    军列终于跑到了头,还是在夜间停下来,看着货场的面积,大概是城郊的货运站。站外停满了军用卡车。新兵们列队后,被依次赶上了带车棚的军卡,坐在车厢地板上,放下后车帘,车队就出发了。
    很快,卡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进山的路上,很多新兵就不那么有精神了,车子急急地摆来摆去,有经验的新兵知道这山路如此弯多弯急,“是多么险峻的山势啊!”大家心里不住地打鼓,唯恐卡车会冲出道路,掉下万丈山涧。最为让新兵们心惊的是:司机根本不考虑车厢里人们的感受,加大油门,在弯弯的山路上疾驰。
    我不由地心里一动,新兵训练开始了!
    我仿佛明白,上级是给新兵们一个下马威,利用复杂道路高速行车,去锻炼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了这个念头,自己便不再那么紧张,我知道军队是个讲安全的单位,平白出事故伤人是不行的,负责干部是会被处分。心放松了,肌肉也不再紧张,身体感到好受多了。
    我有意识地讲解卡车驾驶的情况,去宽解身边战友的心情,被我三说两说,几个一同来的同伴竟也像我一样放松下来。虽然心情好转,但我们这些新兵再也不敢像在火车上那样欢呼跳跃,而是规规矩矩地坐在卡车车厢底板上,默默承受车子在高速奔行。
    坐了近三个钟头的卡车,我们这批新兵被放在一个山谷口,带队的军官集合了队伍,告诉大家:带上自己的背包、提包,徒步行军,步行去基地。
    在上路前,我不管别人怎样看,原地做了些活动肌肉的动作、拉了拉筋,好让爬山时身体能适应突然爆发的用力。都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卡车,应该活动下身体。在活动关节时,我注意到旁边军官满意的目光。
    大多数新兵在乘卡车时紧张了一路,下了车都是浑身的筋骨肌肉僵硬,有力也使不上。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真是罪受大了。很多人累得气喘吁吁,抬不起腿、迈不动步,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
    很快队伍就散了,没有了队形。带兵的干部也不管,还鼓励能跟上的人,紧跟前面带头的军官,早到基地早吃饭。听了带兵的军人如此说,我不再老实地跟在原有的队伍,大步朝前走去。别人如何累我不管,我是充满了体力的。很快就追上了第一梯队的新兵,跟在后面默默地前行。还好,步行40分钟,我们先头梯队就到了基地大门。
    大门是用树枝搭的彩门,上面用红绸拉个条幅,条幅上 “欢迎新战友”五个大字映入了我们的眼帘,让我们心中一振。我们高兴地通过彩门,不由地心里说道:“到部队了。”
    没有人问我们这些新兵的名字,好像不关心这些早到的新兵,但我却发现彩门上暗中装了摄像头,我们进入营区的新兵都被录影了。这又是考核的一种记录,无疑我们最早到达营地的这批新兵会被基地首长注意到的。
    进了基地,很快有士官组织我们最早到达的新兵把背包、提包放到宿营的营帐里,然后要我们洗脸洗手,带到食堂就餐。不知何时流传下的传统,新兵到部队第一餐都是吃面条,我们也不例外,吃的是贵州特色风味的酸辣面。一碗下去,就出了一头的汗。不过我还挺喜欢吃的。
    这个基地虽然建在山里,但被前辈把山地弄平了,修出一个有400米标准跑道的大操场。操场虽不如学校的漂亮,可该有的设施和场地是完备的。
    吃罢饭,天开始蒙蒙亮了。我没在营帐寝室睡觉,便去了基地的大操场,穿着冬季军装,在跑道上奔跑,跑得不快,但汗出了不少。衬衣里面湿湿的,感觉不好,我仍坚持着,一直跑了10圈。整个操场就我一人在运动,也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有新兵、有老兵,也有基地的军官。估计他们心里会说:“这小伙子体力真好。”
    我停下后,一位军官过来,看到我的呼吸并不喘,好似走了10圈似的,也没问我什么,却说了句:“小伙子,你成啊!”
    我不在意地回答说:“小意思啦。”坚持天天跑步,是我的生活习惯,无论春夏秋冬,也无论是在山上练功或是上大学。
    我是在跑步中迎来了入伍第一天朝阳的升起……
    第2章新兵训练基地

    1993年,那一年驻桂广、黔贵、滇南三省的陆军部队虽然分属两个大军区,但却统一征兵,新兵全部送到黔贵省军区的训练基地进行入伍训练。
    各地到来的几千名新兵组成了四个新兵团,住在训练基地简单搭建的简易平房和营帐里。四个新兵团划出了四块营地,每个营地都有50~60个营帐或简易平房。
    新兵刚来就被分散到四个不同的营区,而每个营区互不能串走,只能在本营区中活动。见到如此大的一大片营地,我也被惊住了。和我以前在内蒙父亲的营区比,这里是太大了;和我所住的沪上干休所的营区比,这里又太简陋了。相同的则是,营区里的营帐搭建整齐、环境干净,竖立的标语牌有同样的内容。
    很快营区里面充斥了说着南国北方各地语言的小伙子,是同乡的亲热些,说的话多些。但不久在老兵班长的带领下,不同地方的新兵也都熟悉起来,性格相投的像好弟兄般交好,成为不错的伙伴。
    我大多数时间是关注着身边的新兵,和他们说话不是太多,主要我是个大学生士兵,似乎与他们有着莫名的区别。管他呢!我只要好好训练,一心奔向特种兵。
    上世纪90年代初期,大学生士兵还是个新事物,在部队并不多,挺新鲜的。所以这个大学生的身份,虽然带不来和战友的那份亲近,班长、排长也对我看得挺紧,却在对我严格要求之下,比较公道,与那些农村出来的新兵有些区别。

    在新兵训练基地,开始了每天的出操跑步、队列训练那一套每个新兵都要经历的从老百姓转变成军人的过渡期。枯燥吗?或许,但绝没有超过自小修炼时的那种反反复复、还要专心一致、不可出错的行功过程。队列训练那一套,在大学军训刚练过不久,因为掌握得挺好,自我感觉是不错的,可我在表情上和行动上都没表现出烦躁和难忍,仍是忠实、积极地完成一切教练,让班长、排长对我刮目相看。
    新兵训练的艰苦,对大多数新兵来说是考验,让很多新兵,尤其是农村的新兵叫苦不迭。面对新兵的惨状和难以形成正确的固定动作,每个新兵班长都是下死劲去教练新兵,让那些动作要领掌握好的新兵也陪绑着练,谁都不能轻松。我很佩服班长说的那句话:“当兵了,就不要和我讲什么文明,新兵训练就得女的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搞不死就往死里搞!以后你到了老部队才知道新兵训练是多么有用。”
    班长还有一句口头语:“当兵就是保家卫国,以后首长问起来,你们就得给我这样回答。别说那些有用没用的。”这个“政治课”如此简单、明确,又有些强制。班里的新兵听班长如此说都面面相觑,说老实话要让新兵发自内心说出来,还真不容易。班长让我们说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却去让首长相信,我当时感觉困惑,但以后的经历却让我认识到那位新兵班长的确有见识!
    班长给我的影响就是做事坚决、决绝,一往直前,死也死在冲锋的路上。这个影响对我如此深刻,一直体现在我的服役期。
    班长还让我佩服的,他是从作战部队出来,各种军事技能都很强,让我们看到的无论队列动作或是军人仪表都是抢眼;其作风之强硬我一到营地就感受到了。而这一切后来我到边防团才逐渐认识到,估计班长的厉害就是在前沿那种生与死的对敌较量中养成的。
    和其他新兵相比,我对条令掌握得比较好,反正上级检查,问我时那是问不倒的。新兵要想成为合格的军人,不懂军人的基本道理咋行?而条令、条例就是军人必须记住、遵守的基本道理、规则。
    知道条令、纪律是一回事,与现实联系又是一回事。而在新兵连,有很多违反、违背条令的现象。在我们班最典型的是班长打新兵。
    班里一个新兵偷偷到小卖部买零食吃,被班长发现,他惩罚了全班,让大家在营帐外蹲着,那些同班新战友算是第一次尝到当兵被罚的苦楚,蹲了才五分钟就有蹲不住的,在那里东倒西歪地让班长看了生气,尤其那个偷买零食的弟兄更是痛苦,“砰”地一声坐到了地上。
    班长气得嘴里训斥道:“你干什么都不行,破坏纪律你行,你带头!”上去扇了他两个耳光!他那两个耳光让新兵很难吃得消,“呜呜”哭了起来。
    我过去拉班长,劝他不要发怒,冷静些。
    班长第一次对我发火了,狠狠地说:“谁让你站起来的,不知道‘一切行动听指挥,服从命令’吗?”
    我灰溜溜地赶快蹲了回去。
    然后,他站在我身前,居高临下地问:“你是不是觉得他不该挨打?”
    我坚持说:“不该,班长你的做法违反了条令条例,你明明知道部队现在严禁打骂体罚新兵的。”
    “不要以为你背会了条令就可以教训我,你个狗屁书呆子,我问你是条令重要,还是打胜仗重要。你不要跟我说条令是打胜仗的保证。”
    条令为什么不是打胜仗的保证,我还真没考虑过。
    班长指着挨打的新兵,“他知不知道条令,他是不是在部队,你给我回答。”
    明摆着的,我哑口了。
    “如果是打仗,他一个人随意行动,把我们大家都害了,我是不是该由着他,让子弹洞穿你,或是他们?”他又手指了其他新兵。
    我只能老实地闭上嘴。
    “军队需要令行禁止,做不到就得接受惩罚,敌人的子弹是不会跟你讲文明的,书呆子给我记住了,对你只有好处。”
    这场风波,并没有影响到我和班长的关系,而最后我的哑口无言,在班长眼里这个学生兵也不是那么食古不化、书呆子气可冒不可改的。我也思考了班长那通以打仗为标准的话语,还悄悄问过他是否打过仗。因为从他身上,从排长身上,都能看见一种铁血的气概,让我不得不佩服。
    我的新兵班长是个已经当兵两年的鲁东老兵,一口胶东话,听得蛮熟悉。可不是吗,姥爷就是胶东人,他们那个干休所有不少的老人讲的是胶东话,离家几十年了也改变不了。自然我也和他套起了老乡,双方一聊,班长和我姥爷还是一个县的。我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就被拉近了。好像这就是军营文化吧?
    既然和班长有了那么一些关系了,我便问他:“班长,咱们这个新兵训练基地搞的太大了吧,有四个团啊!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训练新兵的新方式,叫作整体训练、分批分配,按照新兵的素质特点分到不同的部队,从事不同岗位的工作。”班长神秘兮兮地对我说。
    “你会发现,新兵训练一段时间后,会有去通信教导队、卫生教导队、炮兵教导队等专业训练基地的新兵了。怎么样,你是对当电台兵乐意呀,还是去干卫生员,可千万不要干炮兵,操练大炮可比操练步枪辛苦多了。”
    “谁知道干啥好啊,我也说不清楚。分配我当什么兵,就去呗。”我无可无不可地对班长说。但我心里清楚,能干侦察兵是最好的,侦察兵的事咱懂啊!
    然而,这个新兵训练基地的设立,绝不是如此简单而已,确实隐藏了一个秘密:挑选最好的新兵,补充到广西、云南的边防团,以优异的军事素质参加边防执勤,即使遇到边境交火和战斗也不会拖后腿!
    边防毕竟需要新兵接替老兵,而新兵的素质决定他们能否适应未来严酷的战场环境。所以,新兵班长、排长、连长都是各部队的军事尖子,让他们这些能人练好我们这批新兵,训练出经得起战斗考验的新兵。其实他们也被严格封锁了获悉这个目的,并不是每个带新兵的人都十分清楚上级要求他们如此这般的原因,但我却感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
    这里虽是南国,已是冬季,随着一天天的训练,天气也越来越寒冷。住在营帐里,夜里常冷得睡不踏实,新兵们叫苦者有,喊冷的也有。对于我来说,虽然不舒服,还是能忍受的。咱也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简陋的生活经历过。呆在简易的住处里,心中并不沮丧,心中默想着:作为一个军人的后代,似乎遇到了某种机遇,那就一定干出个名堂!
    我下定了决心!
    第3章家庭

    我出身于军人家庭,家里的长辈都是现役或退役,以及牺牲病故的军人。
    爷爷是蒙古族人,1948年参军,1951年初带了30多个傅作义部队的老兵参加志愿军赴朝参战。在朝鲜,他带的这个老兵排打得极为出色,立过大功,在军史上也是记载了名字的。但不幸的是他在连长的任上,于1953年夏季战役牺牲,牺牲时才22岁。
    奶奶是满族人,是陪嫁蒙古王爷清皇室格格侍女的女儿。因在抗战中家道中落,且曾去过北平探亲,知道些新的事物,比如有革命党是反对坏政府的,1947年与爷爷成婚后动员爷爷参加了党领导的解放军,自己也和爷爷到部队当了一个卫生兵,解放后一直在内蒙古军区医院工作。
    长大后,我听父亲说:我爷爷以上几代都是蒙古王府的护卫,有的本事就是骑马、武功,上战场拼命。抗战时期,王爷当了蒙奸,有骨气的太爷爷离开王府,不知去向,故爷爷一家渐渐成了赤贫流民,受尽了日本侵略者和蒙奸的压迫欺凌。
    奶奶从小与爷爷在王府相识,尽管比爷爷大三岁多,仍相互爱慕,在爷爷苦无着落时伸出同命运共存亡之手,结成了苦命的伴侣。抗战胜利后奶奶一家讨饭离开内蒙,而她却坚决留下与爷爷成婚,相依为命。那时爷爷真的也是孤儿,太奶奶和姑奶奶在战乱中贫困交加、有病得不到医治,已离开了爷爷。
    但时代给了他们翻身做主人的机会,自己的家乡解放了,爷爷在流浪中认识的地下党人回来掌权,号召贫苦蒙族群众参加革命,打倒封建蒙古王爷和国民党的反动统治,爷爷奶奶双双来到革命的队伍里。爷爷当上了那位蒙族领导干部的通信员,奶奶在军医院里当卫生员。
    解放后,奶奶独自一人带父亲生活,在困难时期病逝于军队,当时才34岁。父亲成了孤儿,是军队供养他上到高中,又送到军队锻炼成长。父亲有些文化,能吃苦又懂事,也有种蒙古大汉的豪气,竟提干成了职业军人。
    母亲是军人家庭里的长女,当兵后曾救护过刚提干的父亲。少女那个不钟情,父亲皮肤白皙,相貌堂堂,爱情的种子在他们之间萌发,于是他们在步校、军医学校毕业后结婚了,就有了1975年出生在军营里的我。
    母亲是一个品性出色的女子,跟着父亲在偏远大漠从军,踏踏实实地为兵服务、为缺医少药的边疆各族群众服务,实践着她为崇高理想献身的誓言。本来她是有机会留在沪上享受大城市各种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的,但她研究生毕业后偏偏回到边防部队,回到基层,继续为兵服务,把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了军队。
    长大以后我才明白:妈妈真是个不同凡响的女性!

    不过我小时还在幼年时是随姥爷姥姥在沪上生活,五岁那年被姥爷狠心地扔到了一座山里,跟着一个神秘老人生活。
    神秘老人是姥爷的救命恩人。
    上世纪60年代,在对苏对美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姥爷从军区下到了部队。因为他是个能打仗的团长,在朝鲜战场上带队同美军作战出色,所以一直没有被“请出”军队。形势紧张了,军队自然还是用他,从团长到正团处长等位置滞留了十几年后,军区这次终于提升他任副师长了。
    姥爷亲自打先锋、带部队,到浙西山区进山执行战备任务。由于他走在队伍前面,惊动了毒蛇,不料被毒蛇咬中。这条蛇是种罕见的剧毒蛇,毒性很大,随队的卫生员没有办法,眼看着姥爷双眼紧闭、呼吸急促,濒临垂死。干部战士急切地呼唤姥爷,生怕他眼一闭就永远睁不开了。
    战士的呼声惊动了附近采药的老人,他以“飞快”的身影跑来,这是姥爷说的。神秘老人在姥爷身上戳戳、捏捏,再涂抹了草药,姥爷紧闭的双眼才慢慢舒张开,睁开眼向周围人群望去。听到身边的干部说:“是这位老中医救的你!”姥爷连声说:“老人家谢谢了。”姥爷问清了神秘老人生活的地方,一遍遍保证,身体恢复后,再来拜谢。
    姥爷中的蛇毒十分特殊、罕见,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神秘老人只是抢救了一下,还未彻底解毒且把毒素排出体外。因是在深山,老人怕出去耽误时间长,又不免有生命危险,和其他干部商量,留姥爷在他的茅舍观察两天,也方便继续医治。带队的其他干部也怕自己顶头上司副师长的姥爷被蛇毒毒死无法向上级交待,派了个通信员陪着姥爷就在那间茅舍暂且养伤。
    神秘老人精心为姥爷医治蛇毒,终于将毒除净,还没有落下残疾。姥爷在神秘采药人的茅舍养伤期间,到也和那位老人建立非常互信的关系,问出老人曾是道士,解放后反“反动会道门”时道观被解散,他流落到了深山,以采药卖药为人看病为生,生活很是清贫,遇见姥爷那年已经七十出头的岁数了。
    姥爷是讲义气的鲁东汉子,抗日战争参加的八路军,几度出生入死,这次又在濒死之时被救,见老人膝下无后,又无亲无故,欲拜那老人为义父,照顾他的晚年。老人不从,却提出姥爷如有孙子,可送来继承他的衣钵。因老人发现姥爷是练过武的,身子骨适合修炼,想来他的后代也会继承其良好的遗传基因吧。这个老道人为道教一门的掌门,以前还有几个同门及弟子,此时已流散不知何处了,自己年事已高,焦急有个继承自家道术的后人。
    姥爷中毒一事惊动了上级。时任大军区司令员是27军的老军长,而姥爷正出自该军,是许上将的老部下,而且姥爷长期在位于钟山的军区司令部任职,也为自己的老军长所熟悉,以前是大环境,他无能为力。他了解了此事,对姥爷的举动大加表扬,遂使姥爷因姥姥家庭问题长期拖累的处境大为好转,不久还升任了师长。许老爷子说:“27军他那个级别的哪个不是师长,要打仗了不提他提谁?”恰恰林彪事件后,许司令更受军委认可,所以他以姥爷经受了长期考验是个好干部的结论,派到军区辖区的关键岗位——沪上警备区任职,后官竟至警备区一级,享受正军级待遇离休。
    那十年“革命”后,一切都去政治化,社会环境大为缓和宽松,使姥爷有可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当姥爷对我父亲谈了自己的承诺后,作为大女婿的他十分理解岳父心情。父亲没有什么亲戚,长辈就是岳父、岳母,只有尽这份孝了。而姥爷又怕神秘老人年老离世实现不了自己的承诺,便有了我五岁即入山陪老人生活的现代社会极难遇到的事情。
    老人的山中茅屋在姥爷不断派人送材料加固、改善之下,已远非茅舍,基本是土木建筑,能保温抗热,住处大有改善。在给老人修葺茅屋时,姥爷接他下山,在沪上军医院中检查了身体,吃了些西药,倒让老人身体各项指标更加的康健了。
    那时,癌症是老干部们健康的大敌,西医此时并无好的办法。姥爷一个老战友患癌查出,因和自己关系十分亲密,遂请自己认的这个长辈予以医治。老爷爷本不想出手,怕看不好病,政府再会惩处,很是矛盾。反“反动会道门”给他留下惨痛印记,认为在偏僻山区当个赤脚医生给山民看看病无事,在大城市又是给军官看病,那份责任有些担待不起。
    姥爷做通了战友家属的工作,不管治好治不好,一切责任皆由个人承担,不找老人的后帐。有了这个承诺老爷爷这才为那位老年军官施治。治来治去,通过汤剂、针灸,把姥爷战友的病医好七七八八的,基本上算是好了。那一家人很是感激,到处称颂。
    这下老爷爷名声大造,找姥爷府上看病的人让家里应接不暇。没有办法,姥爷只好让警备区后勤部把老爷爷安排到沪上军医院,在那里安排个诊室出诊。警备区的医院名气远没沪上同属军队的长征医院大,所以算是好安排些。一开始老人还蛮得意的,给的工资不多,但算是大医院的医生,来看病的都是“大人物”,老爷爷也有了解放前的那般气势,自我感觉不错。
    解放前,老爷爷也曾来过沪上,什么南京、苏州、杭州等地算是熟悉的地方。那时倒也有些旧时官宦人家、资本家、大家族的人找他看病,也和各个道派多有来往,颇有人缘和名声。这些事,我在深山修炼时,老爷爷常给我说过。他老人家也有自己的小骄傲呢!
    老人在军医院中坐诊,用传统中医给那些老军人看病,在治疗癌症方面看出了名气,甚至京城还有老军人请老爷爷去诊病看病。不过老人不习惯忙碌的生活,又要给自己道门留下传承之人,故没有多久时间便带我独自跑回了深山。
    在沪上,老道人查了我的身子,甚是满意我的根骨。父亲乃是世传蒙古王府护卫和满族王府护卫的后人,上几辈子都是从小练武,身体经宽脉厚,气血贯通旺盛;母亲也是鲁地武人之后,自有得天独厚的遗传,我焉能根骨不佳呢?
    在我印象中,五岁生日过了没几天,老爷爷就带我离开了沪上。我被老爷爷那神奇的功夫迷惑住,倒也没有特别的不情愿,傻傻地跟着他老人家到了生活极其艰苦的地方。
    唉,我落入的生活,很少人能想象得到……
    第4章进山

    从家里出来,依稀记得先是乘火车,然后乘汽车,下了汽车就跟老爷爷徒步了,我很好奇眼前的一切,隆起的山峦,大片的树林,在城市中是没看见过的。小孩子心性好玩,初见到山很新鲜,睁大了眼睛提溜看。
    可越往前走,山越多,山越大,也越森然,让我开始害怕了,拉了老爷爷的手,不敢往前走。老爷爷便把我背起,很快就在他老人家的背上昏昏欲睡了。再睁开眼,那荒野的景象看得让我心里扑腾扑腾地。此时我被吓得直嚷“回家,我要回家”,哭得一塌糊涂。
    可哪能回得去呢?累了,陷入自己所说的“昏昏欲睡”的状态;饿了,吃老爷爷做的难吃的饭菜。那时吃饭还不成问题。
    在山里,老人让我叫他老爷爷。他是位道爷,我在他门下,可他自始至终都没让我喊他“师父”或是“师祖”,没有按照道家的规矩入教。后来我才明白这是他对我的一种保护,老人经过建国初期的政府打击,心里有巨大的阴影,怕以后被当作了道士会影响我的前途,不得不小心而为。
    老爷爷把我当成了他的亲人,极为精心地照顾我,但也严格管教于我,其呕心沥血容我慢慢向大家讲述。

    我们生活在的那座山,我简单地称之“深山”。从山外往里走,走啊走,走到走不动了,才能看到老爷爷的茅舍。我小时候和老爷爷每从山外回来就是这样的感觉,一道道山岭连绵不断,走不多远就是人迹罕至的深山。
    我实在记不得初到深山时自己的状态了,模糊的影子就是老爷爷的茅舍太简陋,没有什么家具物品,只是有我一张小床是新的,其它什么东西都是旧的。据老爷爷说,以前茅舍的窗户糊的是窗纸,他下山后是姥爷请人装的玻璃;原来茅舍中就有老爷爷的一架破床和一个旧木桌,木桌还没上漆,也是姥爷安排的人把桌面磨光上了桌面漆,在屋里加了两个木凳。这就是我的新家,穷得比山边农民的家不如,那种极强烈的难过心态我能隐约记得。
    老爷爷的茅舍没有建在山顶,在半山腰的地方,这里坡度较缓还算平坦,茅舍前有块不大的平地,植有两棵银杏树,分为雌雄,还是老爷爷刚住在这里时栽种的,几十年过去,已是高高大大,树冠下满是浓荫。天热时,我和老爷爷就在树下练功、打坐,非是乘凉。
    站在茅舍前,从这里远远望去,满目青翠,其中有星星点点的山花点缀其间,到了秋季很多红的、黄的彩叶呈现出来,煞是好看。清晨、黄昏时分,常见云蒸霞蔚,为山川染上神秘多姿的色彩,甚是蔚为壮观。年龄大了后,我常倚着茅舍门框,远眺那美妙的景色,胸中好似充满了能吞吐天地间精华的大气和壮求。
    后来听人们说审美疲劳这个词,可是我欣赏赞叹“深山”的美景,却没有尝到过所谓的“审美疲劳”,大自然所幻化出的良辰美景看不够、赏不完,是我幼年、少年时最容易获得的娱乐体验,最精彩的美育过程。以色列人爱把丰富的色彩置于孩童的房间,促进孩子智力的发展,而我在青山绿水、万紫千红的大自然的房间里无拘无束地生活,或许为我后来的聪颖提供了良好的生成环境。
    山下有条溪水,很清洌的溪水,一年四季不断流。小时候,我是枕着溪水“哗哗”流淌的声响睡去的,在寂静的山间,尽管溪水离得很远,茅舍里还能清晰地听到水流冲刷出的响声,含有一种韵律,久之似和我的脉动吻合,或是意识波的重叠,让我无意识地获取了催人入眠的能量。
    溪水大的时候有三四尺阔,我能在里面趟水洗澡;小的时候也有一尺多宽,足够我们生活之用了。溪水是我们的“自来水”,老爷爷爱干净,很是保护溪边的环境,保持溪水的清澈,让我们能够饮用如山泉般的水质。所以,我们只是取水,而不直接在溪水中清洗宰杀猎到的小动物。
    到了山上,很快家里打水的任务就由我来承担,每次我用桶把水打回茅舍,烧水做饭,为老爷爷洗衣洗身。记得最初只能提半桶水,还费死了劲,累的我吱哇乱叫,一趟一趟地咬牙把茅舍的水缸倒满。五岁多的孩子哪家都是宝贝,爷爷奶奶、妈妈爸爸哄着护着都不够,哪里会干如此吃力的家务。可老爷爷就用这样的事锻炼我,尽早让我懂事,通过劳动,明了生活的不易。
    茅舍旁边,老爷爷开了一畦药圃,种一些罕见的药用价值高的草药。我从小就跟着老爷爷摆弄这个不大的药田,算是最轻的活了。

    进山了,就得熟悉山。
    我们是靠山生活的,一进山老爷爷就带我在茅舍附近的山里转,一是让我熟悉住处附近的地形,一是教我辨别能吃的植物。老爷爷进山时背个藤筐,中间被隔开,一边装草药,一边装可食用的植物。
    离开了茅舍,看到山路边的草啊、花啊、树啊、竹啊,老爷爷一一告诉我它们的名字,先是让我认得出不同的植物。见到有小动物跑过,老爷爷也指着告诉我动物的名字。告诉我的动植物多了,老爷爷开始考问我所知所识的动植物的名字。刚开始时或许有忘记的,混淆的,老爷爷就再告诉一遍,并讲解起这些动物、植物的特征与区别,加深我的记忆。
    对于山中的植物,那些树、草、花、灌木,小孩子应该是没有这种兴趣的,但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去掌握山中可食用的植物,记住、辨清。饿了就有动力了,就要自己找寻食物,最容易的就是山中的植物,如竹笋、蘑菇、地衣、各种野菜、野果,于是我便在不知不觉间掌握了山中的各种各类动植物的名字和模样;而伴随着的是爬山的苦累蒸热,手脚的磨砺,力量的增加,不知不觉间我成了山里娃。当然最早记住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些能吃的东西和那些我觉得好吃的山笋蘑菇。
    慢慢地山里的动物啊、植物啊,我叫得上名字了,也能认对了,老爷爷便更深入地对我说起这些动植物的习性和用途,包括它们的生长规律,采摘方法和猎取手法。这些是一点一滴潜移默化地让我深入掌握的,这个时间得有两三年,好长的时间啊。
    要知道我是五岁就开始认知浙西山中的自然物种的,日积月累了八九年,获得的动植物学方面的知识是多么庞大啊,后来与植物研究所的教授一起工作,都能给他们帮助。
    最开始的时候,老爷爷并没让我去采摘可食用的植物,像蘑菇、竹笋、野菜什么的,怕弄到有毒的东西。渐渐我长大了,便让我采摘些易于确认和力所能及的野生食物,采回来还仔细检查,怕不能食用或是有毒的混进来,看我确实不出错了,才对我放心。但老爷爷不让我捕捉动物,尤其是有毒的凶恶蛇类,尽管一上山老爷爷就教我打蛇打獾的方法,我也一直学练,以防万一。
    可是,不是你不打它,它就不攻击人的。我是个孩子,在山上活动总有疏忽的时候,在我八岁时,一次独自进山采蘑菇,没有注意到草丛里有一条五步蛇,我的动作惊到它了,突然蹿出咬了我左臂一口,当时胳膊就麻了。
    经过三年山中生活和修炼,我已不是吴下阿蒙,被袭、伤口麻木并没使我慌张,抄起随身携带的木棍,照着蛇的七寸处狠狠一击。咬我一口后正逃跑的蛇没有躲过木棒,竟被我一棍打死了。那根木棍二尺多长,是老爷爷为我防身专削给我的,木坚质硬,略有弹性,不很重适合我用。我大力棒蛇,蛇死了,木棍毫无损伤,以后我用了很久。
    打死了蛇,我赶快把蛇药取出敷在伤口解毒,片刻后伤口的麻木略减,我忍着痛把毒血挤出,未在山上滞留,立刻下山回家。临走时还把死蛇带上。这条蛇不是很大,此时正是毒性强的时候,蛇胆是很好的药材,取出可以卖个好价钱。余下的蛇毒取出也可入药,不可舍弃。
    回到茅舍,老爷爷边为我治伤边问我是怎么回事,很是紧张的样子。我到没有感到有啥,轻松讲了被蛇袭击和打蛇的过程。听了我的诉说,老爷爷笑呵呵地表扬了我,赞我没被吓破胆,还勇敢地反击,把袭击我的蛇打死,以后还要这样干。他又指点我发现蛇虫的方法,身体该如何反应,让我在下次遇到蛇或是其它凶猛的动物时不再伤着自己。
    山,逐渐被我征服了。我不再害怕爬山的苦累,不再害怕山中的毒物野兽,还随着老爷爷满山跑去采药摘可食的植物,攀崖下涧,到是身体越加健硕,越是灵活。城里人家的宝贝,很快就变成野生山林里正宗的山娃了。
    我的“深山”虽不是名山大川,却也山峦起伏,群峰竞秀,风光俏丽,攒翠凝绿,风景独好!山上有茂密的树林和竹林,长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草药;因是原始状态,也有很多种小动物生活在山间林中,与我和老爷爷做伴。老爷爷是个道士,管这里称之为他的“洞天福地”,而我则慢慢当作自己的家后称之为自己的“领地”。
    老爷爷选在这里定居,后来我才明白,是因为这里灵气远比其它地方充裕。修炼道家内功一定要在灵气旺的地方,才能使自己通过吸收灵气增进功力。而这里就是一处不可多得的灵气颇旺的地方,穷尽老爷爷大半生之力才找到的理想的修炼之场所。刚进山的小孩子是不清楚这些的,只觉呆在这里很是舒服,空气清新,浑身舒爽,常漫山遍野地跑而不觉太累。
    随着修炼,我爱上了这个地方,这片山岭。
    第5章跟老爷爷修炼

    这是一个晴朗的月圆之夜。
    一轮浩瀚的明月高高悬挂在天空上,夜色寂静如水,晚风习习。
    我安静地盘膝坐在茅舍前的蒲草编的练功垫上,按照老爷爷教的方法吐纳,收息,敛气,舒缓,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一直重复着此动作。
    到山上不久老爷爷就教我修炼本门功法,可小孩子懂什么练功,枯燥无味的运气、打坐,难耐之极。我曾苦着求老爷爷让我出去玩,可老爷爷就是不答应,反复耐心地告诉我:“孩子,坚持,坚持下去,你修炼好了就可以回家。你想回家吗?”
    “回家”可是抓住了我的心理,我就是为了早日回家才不顾一切地修炼、苦练,还小小年纪就动脑子地去练。孰不知,练好了,就更要练,回家则是无期的事,练到了自觉自愿,就再也不提回家了。
    修炼绝非只是打坐练功,是要学习和按照本门内功心法进行的,这才是极其费力之事。心法是本门秘密恕不介绍,可那些心法却是与道家经理相关的,高深、艰涩,难以理解,更难运用到实际练功中。内功心法与道门经文相似,小小年纪的我听闻有如天书,只有按照老爷爷说的先背熟,慢慢理解,然后坚持不懈地去按照心法修行,不论多久也要修炼出内气。“不要怀疑心法,只是严格遵照心法修炼。孩子你还小,慢慢修行下来,总会生出内气的。”
    老爷爷用他的内气为我引导,让我的意念按照老爷爷行气的经脉,按照心法的要求,一遍一遍地运行,那些心法规定的动作和经脉的走向,没有老爷爷的教和引,我小小年纪是无法领悟和遵循功法规定去做和运行的。渐渐地习惯成自然,开始每天都要默诵心法,时间久了心法似乎融进了意识当中、印刻在内心,成为自己的一种意念力。
    本门内功心法的精髓就是用调息吐纳之法,修炼自身内在的精气神,炼至大成之后,就可以修出道家所谓的内力,也就是先天元气,即使小有所成,就能使本门道医的治疗功效有如神助。
    修炼本门这套内功心法,要端体、空心、真念、调息才行。
    端体的动作十分简单,只需摆出个两手手心、两脚脚心和头顶朝天的姿势盘膝坐下即可,这个姿势,叫做五心朝天,乃是修炼道家内功心法入门的通常姿势。而以这样的修炼姿势,各家实际运行的心法则是不同的。
    空心,即为保持空明之心,即在端正身体、五心朝天盘坐的基础上,身心要进入一种空明的状态,形成本体与天地沟通的状态,才能按照心法运行,汇天地之灵气,修自己之真气。这是生出内气的基础。
    真念,即为保持自身能与天地沟通的念力,念即是志,亦是力;志乃主宰身体内外者,也就是在身心保持空明的状态下,坚守住本心,以强大的意志力不受外界的干扰,维持自己内心在别无旁骛地运行心法上。
    按照老爷爷所说,外界干扰修炼的因素,被称作外魔,而心里的各种影响修炼的情绪,都叫作心魔,这些外魔、心魔都是修炼时的大敌,所以一定要专心练功,别无它念。
    听息,即为聆听自己的呼吸声,借此调整呼吸的节奏,即为调息。按照心法去调息,在呼吸之间完成吐纳的过程为一息,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归为己用,催动内息在经脉中运行,以达生发真气、壮大真气之功效。
    人家的小孩可以看电视,看动画,我却要整天呆坐专注呼吸,幼时是把所谓的修炼看作是练“呼吸”的。
    月圆之夜,天地精气极为醇厚。气,主升降。而炼气讲究的是天时,地利,当然还有人和。想要吐纳,吸附最精良的天地之气,月圆之夜、凌晨交替之时为最佳节点,往往这个时候,才是天地精气的充盈、饱满时段。
    每到这时就是我和老爷爷专心致志强加修炼的时候,老爷爷早早把该做的事干完,督促着我按照时辰抓紧打坐修炼,争取早日生出内气、真气,进到本门功法的层级。老爷爷教导我说:“在月圆之夜修炼,远比平日获益得多,以后你达到一定功力后就知道好了。”
    反正都要听老爷爷的话,所以每逢月圆之夜我就格外兴奋,盼望着能够修炼出内气、真气。在老爷爷的带领下,吐纳,吸附,敛气,再舒缓释放,推气,运气,孜孜以求地吸收天地精气为己用。老爷爷打坐、运功的动作,施展得行云流水般,舒张有度,感官敏锐。而我跟老爷爷学了不知多少时间,仍不及他老人家万一。
    “呼……”
    老爷爷一套运气完成,缓慢呼了一口气息,眼睛向我看过来,察看我打坐的程度,发现我的不足。
    当我运行了36周天后,做出了退出的动作,吐出体内浊气,收功放松,老爷爷便开始讲评,让我明白这次运功不足的地方。一开始是懵懵懂懂,不大能明白老爷爷说的道理;慢慢老爷爷说的多,自己练气也体会感觉更多了,便有所领悟,有意识地按照老爷爷指点的改正;再后来我自己也能察觉到自己运功中的问题。
    每日的第一次功课是黎明时分,老爷爷早早拉我起来面东静坐吐纳。此时,朝阳将升,东边天极由暗逐渐转亮,随即金乌慢慢出现在地平线上。在日出的一刹那,一缕紫光普照而来,在大地上一扫而过,此即为紫气东来。老爷爷说:“每日能吸纳这一缕紫气,对自身的修行大有好处。”
    平日里只是遵从老爷爷的要求吸纳这瞬间的紫气,却完全感觉不出有何奇特之处。修炼了有两年时间,才慢慢感受到吸纳紫气之功效。当天将明未明时,毛孔微张,沉心静气,然后全身在第一缕阳光沐浴中,才能感觉天地之间的那一丝玄妙的波动,整个人沉浸到一个奇异的境界当中。大片紫气似清风一扫而过之时,瞬间便有不知多少紫气被我吸纳入体,日积月累便觉耳聪目明,内气暴涨了一分,方才知道为什么老爷爷会让自己坚持每日吐纳朝阳紫气,随着功力的增长,吸纳紫气增长功力才有了明显的效果。
    道家所讲究的紫气,随着自己的长大,功深纳强,渐能领略其妙、其神,其力无边。
    小小年纪的我就开始了道门修炼生活。道门、佛门,修炼都是门内之最根本的事情,无论僧道。我虽然年龄小,但在老爷爷的耐心指导下,在幼小时就打好了根基,据老爷爷说是很难得的。
    天天随他老人家练功,不分暑夏严冬季节变化,变化的只是在茅舍内外。每日有每日的功课,老爷爷从不让我拖延。一开始,小小年纪的我哪能坚持下来啊,艰深的功法也不容易学会呀!我闹过、放弃过,可老爷爷逼我学功练功最有效的办法,是不让我吃饭。他不打我,也不骂我,更不吓唬我,而是耐心地对我讲解,慢慢启发我,牵引着我练功。我学不会,老爷爷就不做饭,直到我完成当日的课业。而我每天大费体力,不吃饭咋能熬过山中寒夜啊!小孩子不懂道理,可知道饿和冷啊,想要不挨饿、不受冻,就得快些学会弄懂老爷爷教的东西,所谓的记吃不记打就是如此吧!

    可谓天遂人愿,我是在九岁时初次得气的。在得气之前,我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过程,先是在修炼时出现浑身刀割的痛疼。我对老爷爷说了,老爷爷反到很是高兴,告诉我这是心法有成的迹象。然后,伴随着身体的痛疼继续不停息地修炼,一日又有无数道细微至极的炙热气息,在腹内炸开了,向四肢百骸蔓延,有一部分则通过全身毛孔,逸出了体外。伴随炙热之气的外放,自己身体也向外渍出黑臭的油腻状的身体杂质。看到这样的现象,老爷爷更是喜出望外,更加督促我抓紧练功。
    老爷爷曾经也有这样的现象,所以他才那么讲究卫生,见是身体排出了那些杂质,修炼结束后便赶着我清洗,不要让那股恶臭污了茅舍。
    此时,老爷爷什么也不顾了,抓紧时间逼我修炼,也陪我修炼。他说自己人老了,始终没有什么进境。可我身上出现的现象,那是功成的迹象啊!所有我们一老一小对坐而练,也是对我的一种约束,让难以久坐不动的小孩子努力地强迫自己认真修炼,能够达到一气呵成的效果。
    再之,我发现在丹田气海位置,产生极强的吸力,不断地吞食着脉络之中流淌而来的丝丝意念之流,又不断地吐出一种冷冷的气息,使其能在脉络之中可以生生不息地循环往复。忽然,心中一惊,顿时有种明悟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不算明晰,但我还是按照这种感觉的指引,循着那股生生不息的循环往复之意调息吐纳,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体内小腹丹田气海之中,忽然凭空生化出一条细微至极、几乎难以觉察的似是凝实的气流。
    此时的我,却是没有任何喜悦激动之情,心头一片空明,心中只有那段深奥的心法及体内的极细气流。丹田中那条气流一旦形成,传来的吸力顿时就大增起来,不知多久之后,那似是凝实的气流终于在小腹丹田气海位置被收纳固定成功,在丹田中旋转。
    “砰”地身体一振,凝实的气流从丹田流出,我赶快运行心法,引导气流在经脉中拱行,不断地去壮大着……
    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老爷爷,他老人家亲自用自己的真气测试、鉴别。老爷爷认可了我的内气已生出,把他高兴得竟像孩子般手舞足蹈。让老爷爷高兴的是我对掌握道门功法的速度,凭着天资和勤奋与肯于吃苦,年纪不大就生出内气了。老爷爷看我那个顺眼,不断地不自觉地催我成长。
    修道、练功,在当今社会其实是很难实现的一件事,可为了本门道统有人继承和发扬光大,老爷爷煞费苦心,督促我苦练勤修,使我枯燥难忍,一个孩童全无童年的乐趣,整日价除了修炼,就是劳作。当时我不能理解,现在才能明了老爷爷的苦心孤诣。
    不过,我终是按照老爷爷的要求坚持下来了,孩提时的我是不是很特别呢?
    第6章学医懂药

    修炼是为了什么?绝非小说上描写的修神仙之法,飞天成仙;而是为了掌握本门流传千载的医术,不使中国古文明、传统医术在我的手上中断。可以确切地说我们老祖宗会的东西,学起来挺费劲的,需要一个得气的过程,不得气就入不了门径,就像现在所谓的“职业认证”。
    山中的苦累和精神煎熬,都易令人身体滋生毒素,是练功的大忌。孩童的身体不稳,也需按体内节气的变化调养。在入季时,我每喝老爷爷熬制的汤汁,以排毒平衡体态,保护了我能不间断地修练本门功法,得到他老人家悉心的照顾。
    这样随着练功,也接触了医术,相辅相成。
    由此,我便开始背着药篓跟老爷爷上山采药,因已认识不少的药材,一路走老爷爷让我先采,那些漏掉的,他老人家最后指出,让我强记不忘。渐渐我成了老爷爷的好助手,每次回茅舍都能采集满满一背篓的各种药材。
    不仅采药,还要处理采回的药材,用晒干、净制、切制、炮制等等方法。我还记得当时爬山采药很累了,药篓放到茅舍外就想躺上睡觉,每逢这个时候老爷爷替我把草药摊到地上,喊我一声“上课”了,我有了条件反射,赶快爬起来,跟着老爷爷把采来的草药一根根、一条条分开晾晒,生怕处理不及时糟蹋了辛苦采来的药材。
    老爷爷真的老了,干完这些活计也是不想动弹,可是还得咬牙带我练功,一天都不漏过。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

    老爷爷的门派是个医药宗,修炼什么的都是为了继承门派的医药传承,他老人家带我修炼就是也是同样的目的。所以,在采药的同时老爷爷也教我识字画图,净看些古文繁体字,专画人体经脉穴位图,或是练气打坐图。我年龄小,能不能学医,在老爷爷那里不是问题,也不以为然,那么难学的内力功法小小的孩子都走上轨道了,识字习医还足论么?这是老爷爷的说法。
    就在老爷爷心急情迫之下,他老人家逼着我去读书,背书,描摹,画图,用以辅助练功和掌握最基本的道医理论,比如一些“汤头歌”、“针法口诀”。这些都与智力有关,不仅要背下来,还要逐步地理解,否则很难准确掌握。
    为了让我识字背书画图掌握得快些,老爷爷就减少了上山采药的时间,用来陪我用功,花很多时间给我讲解、示范。在他老人家的勤教和督促下,我每天都有学习的进步,不断深入地掌握那些功法、道医的知识、方法、技能,一段时间以后像模像样地模仿老爷爷画行功图、号脉、针灸的手法。
    如此咬牙捶地地坚持了两三年,我才初懂那些功法、医书的含义,画出正确的行功图,学会针灸扎针的手法,同时古文上要比同年龄的孩子懂得多多了。
    自我懂事后,老爷爷时常向我解说本门传承,还让我记住,本派称作“千金门”,以医术为本,传自隋唐时代药王孙思邈,并奉他为师门之祖。
    打那以后,逢初一、十五就带我敬拜师祖,说要我以虔诚之心修道,才可继承道统。但“千金门”的道统是什么,老爷爷也说不上来。就老爷爷的说法,我所修习的医术,应称道医,不可乱称中医,须心分之。长大后我扪心自问,“这和道统沾边么?”

    老爷爷是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山里的乡亲常找来让他看病。他老人家对山中老乡收取的诊费很少,怀有慈悲之心,并以此教导我学医、行医。
    老爷爷出山卖草药也摆个诊摊为人治病,找老爷爷看病的各乡的人挺多的。
    在沪上博出名声,外面城市的病人也不时有请老爷爷出去瞧病的。
    我们就是以老爷爷卖药诊病得来的收入维持生活。只有被有钱人请去山外,老爷爷的诊费才可观,让我高兴一阵。
    老人家下山为人瞧病,我到山上后即使很小,他每次也带我前去,不放松每次让我观摩的机会。以后学的渐渐多了,内气也渐渐练出,我便能帮他一些,给病人扎扎针、熬熬药,推推拿,跟着号脉、认脉。
    在我生出内气后,老爷爷格外催我苦练本门的针灸之术,依他老人家所说:“针法大成,必入先天;手持银针,无病不医。”就是进入先天,练出内气、真气,针灸术才能有成,才能诊治那些疑难病症。
    当然,先天之境的生成,不仅要内气的积累,还要精神的领悟,练虚还道,法道自然。这些是道家高深和本质的东西,绝非有了真气就是先天之境,需要修炼的还有很多。
    本门针灸之法并无什么特殊的手法,关键是以气御针,通过针灸向病人体内输入真气,再通过真气吞噬病灶,达到治疗的目的。可以说没有真气,本门针灸术就没有什么威力。施用针灸要融入真气,其法其要窍也把我难住,练了好久都不得法,无法将身体里的真气通过手指导入银针。老爷爷让我背的《黄帝内经》专有一章是讲针灸的,其博大精深,难以窥其精妙。而他老人家告诉我,之所以世人难以理解和掌握,是因为他们没有真气。光学医是不够的,同时修炼才能得古人医术之妙、之灵。这是关键的“凡刺之真,必先治神。”治神,就是练出真气,便是“针法有全神养真之旨。”
    针灸之法,练习日久,用老爷爷的一副针,也能输出些自己的内气了。最初的针灸输气是给老爷爷,用我的童子之气,输入老爷爷身体,竟可以让老爷爷能够明显地有精神、有气力。见此,我对本门针灸术更上心了。

    老爷爷有手按摩的绝活,当然这套按摩术也是在运用真气的基础上才有效力。这时老爷爷利用一切时间把他老人家所学传给我,对于他的独门按摩术自是十分得意,看我已经有掌握的条件了,让我在他面前发誓:除了本门弟子决不外传。我自是老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发了誓,老爷爷才手把手地教我这套独门秘技,以后是我最拿手的技艺咯。
    推拿手法,是在推拿过程中施展的各种技巧,以刺激人体的经络、穴位或特定部位起治疗效力,其手法足足有几十种,但最常见的一共四种,分别是:以按捏为主,如按法、压法、点法、拿法、捏法;以摩擦为主,如平推法、擦法、摩法、搓法、揉法等;以振动肢体为主,如拍打法、抖法、抻拽法等;以活动肢体关节为主,如摇法、扳法、引伸法等。老爷爷的推拿按摩手法,并不属于单一的手法,而是足足把数十种推拿手法融合一体,再在按摩过程中往穴位中注入内气,形成独特的按摩手段,不管按摩持续的时间,所用的动作和力量,都随着各种技巧的使用而不断改变医疗的目的和效果。?
    我见过老爷爷曾给一位癌症患者按摩,让我眼花缭乱。
    那位患者是位女士,被癌症折磨得几欲崩溃,家人求到了老爷爷。这家上两代与老爷爷有旧,所以老爷爷无法只好应了下来。
    老爷爷先是按摩患者的四肢和腰身,是为了让她放松,当按摩完这些位置后便发现患者已经昏昏欲睡,平时眉宇间难以隐藏的一丝痛苦,也逐渐消失。然后,令她以极快的速度翻了个身,趴在按摩床上。?随着一股混沌之力释放,老爷爷的手依次从足、腿、臀、腰、背、手臂、颈,按摩头顶。老爷爷用繁复的手法,暗中在经脉中灌注真气,既是诊断又是杀灭癌细胞,而且力度拿捏得非常好。在混沌之力暗中滋养下,昏昏睡着的女患者深深沉浸在这种舒服的无法言喻的感觉中,甚至她自己都没发现,随着老爷爷的手法不断进行,她口中已经不由自主的发出声声轻吟。?
    ????一套按摩动作完成,老爷爷停止推拿按摩,随手从医匣中取出那套本门罕见的银针,即便是隔着衣服,银针还是精准无误的刺入那位已经病势大有好转的女士身上几处重要穴位。?随即老爷爷用抖动的手法捏在针上,为患者引气,滋血,拔除体内锢恶癌细胞。当利用银针把一丝丝混沌之力送入体内穴位内,当施针完毕后,他的手指抓住女士的脉搏,一股不疾不徐的真气被他渡入经脉内。?
    ????用老爷爷的话,人体如网力如线,随着千丝万缕的混沌之力浸入,沿着女士身体经脉网络,蔓延到她的四肢五骸,五脏六腑,洗涤癌细胞和有毒物质,修复损害的机体。洗涤过程,就是把体内的癌细胞清除,慢慢排出体内。因为女士的体质太差,老爷爷不敢用力过猛,只能慢慢的清除,一点点洗涤、排出。
    最后,这位患者的结局我不知道,但老爷爷说他是为我才治疗的患者,“我的时间不多了,如何应用本门医术,得让你有个见识,待你长大慢慢琢磨吧。”
    老爷爷做完这次按摩和针灸,有些伤了他老人家的根底,让他很长时间精气神不足以支撑每日的修炼。
    第7章山中的生活

    山中的生活是清贫的,所有现代社会的物质基础都没有,晚上点灯照亮用的是菜籽油。因为穷,油灯照亮在晚上也就很短一小会。息了油灯,是在月光下练功,练到睡觉。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我直到八、九年以后,才在有电灯的房子里生活。
    我们吃的东西除了粮食外,大部分是自己采自山中,竹笋、蘑菇、野菜、野生植物等等,同样因为穷,粮食也买不了多少,根本不够吃的。尽管老爷爷身着道袍,但在政府他不属宗教局挂名的,分属山民,但当地也没分给他土地。当然也因为我们没有土地,就没有土地上的收入,唉,其实有土地老爷爷也不会种植。所以,我们在物质上几乎是没啥的,后来我要用很多时间为我和老爷爷弄吃的。
    我们能有的收入,一开始是老爷爷外出看病获得的诊金,再就是我们利用出山的机会,把在山中采到的药材拿到山外卖掉,换回钱来我们一老一小才能讨生活。
    后来老爷爷走不动了,就让我独自出山卖药,可是因为年龄小,我也不知去看人家如何定价出售,只是按老爷爷说的价卖掉,而老爷爷根本不知行情,用打击自由市场时的价卖改革开放后的物,我们亏大了。这还是我上高中时回到山里才弄清楚的。
    当时,我觉得我和老爷爷都那么辛苦了,怎么还吃不饱饭呢?在集市上,卖了草药才拿到那么少的钱,看什么都想买,可都是买了这个,就买不了那个,虽然都需要,可买粮食是最重要的。看老爷爷那么老了,总想给他老人家买点肉啊、油啊、豆腐啊,最基本的副食,可是没有钱,我孝顺他老人家都办不到。
    老爷爷和我生活艰辛,也怪我们自己啊,没经商的头脑很是吃亏的,别提它了,真是比不了浙省的人。尽管经济上如此不堪,老人不让家里打扰我,基本得不到姥爷家和我父母的支援。
    随着年龄渐大,我已有很多办法打蛇、捕獾等危险的动物,甚至是徒手抓蛇,多弄些山里的动物肉给老爷爷熬汤,为他老人家补气养生。
    离家三年后的一天,我刚下的夹子夹住个山鸡,高高兴兴地跑回茅舍,想向老爷爷报喜。到了茅舍,见到一个高大的男子,原来是父亲。他不喊我的名字,几乎不认识他了。
    老爷爷要我多做些饭,做些好饭,招待父亲。于是,我高兴地用刀割断山鸡的脖子,把血控到瓷碗里,拔光山鸡毛,跑到涧水边清洗山鸡。父亲饶有兴趣地看我一阵忙活,觉得我还是很能干的。洗干净山鸡、竹笋、蘑菇,然后放在砂锅中清煮,汤里搁了些山间采到的有香气的叶子和草,煮得功夫不大,满茅舍就有了让人指动的香气。第一碗盛给了父亲,他边喝汤边不住地说:“鲜,味道真鲜美。”这是难得的肉食,但也只给父亲放了半只,看样还不够他塞牙缝的。我没有喝一口,大部分让爸爸吃了。我吃了父亲带来的西式糕点,觉得那才是最美味的食物。
    小孩子还是喜欢甜的东西。
    父亲陪我在山上生活两天,可我并没中断每日课业,该练功、该背书、该练针法、该采草药,一点都不耽误。为父亲做的不过是我每日给他做饭吃,吃些山中的物产,这时老爷爷才大方些。父亲在山上时,赶上我抓的山鸡,很是幸运有肉吃了。
    父亲在山上的时候,我们的情况不很好,吃完了山鸡,基本上顿顿是素食,还少油水,当时也不知他吃得惯么,都没问他。我年纪小,早就忘掉幼年时的生活,根本想不起那时自己是吃得饱穿得暖;而且也不大知山外的事情,以为就像我们山上的物质水平,真是坐井观天,出了山才知道。
    老爷爷给父亲诊脉,说父亲有骨骼关节的劳损,就让我每天为他按摩两次,并教会父亲诸多按摩手法让他回去自己按摩,说坚持下去会保护好自己撑重的关节,带兵打仗才有根基。
    我小小年纪给父亲按摩,在他身上用劲,头上大滴的汗滴落下来,让爸爸看得挺不落忍,轻轻对我说道:“儿子,要不就别按摩了,瞧你汗出的。”
    老爷爷在旁边不干,说:“小孩子力气大,不碍事,按摩就得用力,要不不管用。在山上,小孩子给别人按摩的时候不多,让他多练练,才有长进。”见老爷爷这样说,父亲便不坚持了,忍受着我那些按摩动作对他伤处施加的痛处。我一边按摩一边感触父亲骨伤处组织的硬和结,一个流程下来,父亲在痛后感觉大好,腿的支撑和灵活改善很多。他拍了我的头,“儿子,你的手法不错,跟老爷爷学到了本领。”
    “那您回去也坚持给自己按摩,别让伤处再厉害了。”我关心地对父亲说。不过,听了父亲的称赞,让我挺开心,小孩子就喜欢听别人夸。
    爸爸走的时候,我很舍不得,送了他很远很远。父亲怕我一个人回不去,我对他说:“山里我都跑遍了,丢不了的。倒是您,初次来山里,还怕您在山里迷路。”小孩子好几年没见过亲人,好不容易见到怎能不粘在家长身上呢?我还嘟囔着让爸爸下次来多给我带好吃的。这在老爷爷身前我是不敢说的,他不让我管家里要东西,说出家了就得靠自己的本事,要不你练什么功法。
    父亲来了,给我带了不少书籍,大多是课本,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都有。那些课本我很快就自学完了,反正按照课本上的要求写呀算呀,就连简体字也是自己摸索,查字典弄清楚意思的,还和繁体字对照识字。
    到了10岁,我学习的能力愈加强了,家里带上山的书我都反复看了数遍,差不多能背下来,甚至都能给老爷爷完整地讲出来。讲的那些事,老爷爷常用简单的话语进行评判,还让我自己分析,增长些敢于怀疑的思辨能力。

    老爷爷是光绪27年出生的。说给我听,当时小也不知道啥叫光绪多少年,具体与所用的公元纪年也对不上号。小小的我感觉那是古代般久远,就是至今我也没算出光绪27年是公历哪一年。我望着老爷爷满是皱纹的脸,就一个感觉“老”了的爷爷;给他擦洗的时候,老爷爷的皮肤薄薄的,松松软软的。虽然步履仍很健硕,但他已不大愿意离开山中茅舍,到外面走动。
    为了“不让”老爷爷衰老,我把老爷爷教的各种药材的用途仔细回想,看自己能为他老人家做些什么。
    八九岁时,老爷爷讲过一种抗衰老的特效良药,叫黄凌花,是珍稀的药草。草药的花是黄色的,常生长在悬崖边经受风吹雨打的考验,活下来的黄凌花有很不错的让老年人焕发生命活力的力道。
    老爷爷讲后,我记起自己曾看到过一种开着小黄花的药草。对,就是在悬崖边,自己还差点摔下去。这个山崖,是阴山尖岭附近最陡峭的山崖,我想先采回来让老爷爷辨认,于是到了悬崖边,小心翼翼地爬着,身子都到了悬崖边下的石阶上,我朝上次发现草药的地方看去,那里果然有一株开着小黄花的草药。
    但是草药在悬崖往下四五米的位置,伸手是绝对采不到的。看到草药所在的位置,身体已经到了崖外,我连忙站了起来,生怕自己会摔下去,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就这样爬下去,肯定会出事不可。
    这个时候,又看到了上次自己用过的那根青藤。走过去抓住青藤试了试,感觉比较牢固,我很大胆,认为青藤能够禁得住我身体的重量,根本没有考虑到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上次自己就因为抓住青藤把身体粘牢在石崖边,才没摔下去。
    我双手拉着青藤,脚下踩着湿滑的岩石,朝山崖下边缓缓地滑了下去。
    “哗啦啦啦……”一片碎石,顿时朝山崖下面滑落,好长时间才有石头落地撞击的声音,听到了让人胆战心惊的。所以,脚踩到崖壁时非常地小心,一步一步地朝崖下边挪移过去,费了好长时间,终于到了小黄花的旁边。
    “哇,真好看……”
    伸手试了试刚好够得着,然后就小心翼翼的刨开小黄花四周的泥土,连根一起把这株草药挖起,根上尽量多带些土出来。
    这真是一株黄凌花,拿回后老爷爷见了很高兴,小心地栽培到药圃,几天以后才恢复正常。老爷爷说一株的药力太弱,须得种出一捧方可入药。我和老爷爷精心看顾,次年药圃中长出18颗,可以给老爷爷入药了。
    经过老爷爷一两年的看护琢磨黄凌花的生长习性,摸索出人工栽培的经验,把种子洒到了山上合适栽植的各处,在山上野生种植,我到时过去护养。若干年的悉心栽培,我们有了上百棵,量可以入药。可即便是入药让老爷爷服用了,还是没能阻止住他老人家一天天地苍老下去,让我急得不行。
    我那时感到自己很没用,本事不够大,挽救不了老爷爷,只得兀自去用功。
    第8章一次下山出诊的经历

    日子就在修炼、用功、谋生活中忙碌地过着,只知道冬去春来,花开花落,我和老爷爷孤独地在山上活着。好日子呢,就是挖到一棵珍惜的药材,或是打到一个走兽、蛇什么的,亦或是采到不少的蘑菇、竹笋。有了这些东西,要不是能改善生活,要不就是能吃饱些肚子,都让我愉快。
    那一年,忽然山上来了个中年人,到了我们的茅舍时喘得那个厉害!我很奇怪地看着他,他说:“你是小晨旭吧!”
    我没答应,仍看着他,因为在陌生人前,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或是自己承认。我把这个中年人带到老爷爷身前,他说是我姥爷介绍来的,请老道爷下山为人治病。
    老爷爷到是给我姥爷面子,带我随那人出了山,很难得的一次出山。走时,老爷爷把他视若珍宝的老旧诊匣交我携带,里面有他常用的银针,或许这时更是归我用的了。还有一些专为治疗老年人疾病的特效草药,及他老人家配置的丹丸。这些丹丸的方子和制作方法我都熟悉了,也看他做过多次。但老爷爷并未让我试做,说是以后我气练成后制出的丹丸会更灵用。
    下山后,已有一辆高档的轿车在等我们。那个中年人看我一身脏兮兮的破烂衣服,直皱眉头。在山里,我每天爬上爬下,衣服没法干净,也没法不破,一个小男孩也没有爱洗衣服和缝补的习惯,穿着打扮比城里以乞讨为生的职业乞丐不如。到了镇上,他第一件事就是停车,到商场买了里外全新的衣服鞋袜让我换上。
    我还要把破衣服留下,中年人说衣服穿不了了,卷起来就扔到了垃圾箱里。我见老爷爷没说什么,就没好阻挡,那时候我真是舍不得呢。
    中年人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军用机场,看到的军人穿的是绿上衣蓝裤子,怎么感到和自己印象中的军装不一样呢?我记得父亲穿的军装都是上下一样的绿色。我坐上了军用运输机,这是我第一次乘飞机,起飞后机舱里听到很大的发动机的轰鸣声,嗡嗡叫的感觉可不舒服了。不过对坐飞机还是挺新鲜的,常趴在机舱玻璃窗边使劲看着下面的山河大地,与平常的视觉也是那么的不同。
    我们乘坐军机飞到宁城,被送到一个别墅里,给一个病得厉害的老人看病。这个老人得的是肝癌,肝已硬化了。老爷爷诊脉后知道他是因酒毒生癌、因愁怒致癌恶变。
    当时,这位老人因肝癌所造成的巨大疼痛,受到病魔的残酷折磨。他疼起来,会用脑袋撞墙。但他从来不叫疼,有一次疼得厉害,说要打针,还没来得及打,又说不打了。自己咬着牙坚持,一声不哼。
    老爷爷也束手无策了。肝癌因毒而生,而病后肝更加虚弱,禁不起药物的折腾。只能以毒攻毒,或可缓解病情。道家医术以养生见长,以毒攻毒的方子甚少,足费老爷爷思量。为能让病床上的老人有点见好,扭转心态,老爷爷让我用内力驱针,为他针灸。
    旁边的医生、家属和领导都不大赞成,怕小孩子弄出差子来。只是老爷爷说:“我老了,针灸的力量已比不上这小孩子。让他试试,或许他会弄出些灵性,能让病人不那么痛疼了。”最后,那个老爷爷见我气定心稳,跃跃欲试,便一锤定音,同意我在他身上试试。
    于是,我也上手为病重的老爷爷把脉。从脉象上知道老人也是会武之人,但此时因病痛肌肉僵硬、经脉俱堵。为了能让我小小的内力有效,我提出在针灸前先给他按摩,为此征求了老爷爷的意见。老爷爷说,这个按摩你一定要小心,别把肝毒扩散到其它的部位。
    几个有力量的护士将老人翻过身,趴到床上。我让别人离开,只留一个医生和一位亲属在旁。我先用手细细摸了病人周身各处,再轻轻地按摩所选的穴位,逐渐加重,但也是在极舒服的劲道上。随着我的按摩,老人感到轻松了,疼痛减轻了,竟迷糊起来,打起了鼾声。趁老人身体有所放松,我赶快拿出了银针,刺进背腰各处大穴,调出内气灌在银针之上。运气行针,手感气行,以气疏脉,用气消毒,那份费力是我小小年纪还不能承受的,仅十几分钟我就不行了,浑身冒汗,脸色苍白,气息终究运不上来了。我只得罢手,拔出针,晃了晃就卧倒在地。老爷爷在我后背拍了两下,我才吐出一口长气,盘坐下来将扰乱了的内息运功调匀。然后,我收拢银针,归入医匣,大口喘气休息。老爷爷看了满意地吐了口气,说道:“如有金针效果会更好。”
    我走出病房外面对老爷爷说:“我要吃肉。”旁边的人都看见了我对病人付出的大力,忙说:“晚上给你肉吃,管够。”老爷爷要接待的中年人为我们找了间屋子,可以让我们静静地休息。
    到了房间,接待人员见我们土的竟不会用房间的设施,哭笑不得地依次教我们使用坐便器、热水龙头、电灯电视开关。等服务员离开房间,我倒头便睡,最后被饿醒了。老爷爷已经吃过饭了,见我醒来便带我去饭厅吃饭。到了饭厅,在等上饭菜的时候我劝老爷爷先回房休息,自己在这里吃饭就行。
    一会,四个硬菜就依次上桌,盘子不算大,但量很足,有猪肉、鸡肉、海鱼和鸡蛋炒西红柿。还没吃呢,闻着菜香味,我就迫不及待了。什么不知肉味,我连炒菜的油味都少闻到。我大口大口吃起来,像风扫残云般就把四盘菜吃得干干净净,米饭吃了两大碗。把服务员看得口呆目瞪,“这小孩可真能吃!”而我呢,觉得过年也吃不到这么好的菜,况且山里哪能吃到海鱼!
    吃过饭,到院里溜了溜,就回房间修炼去了。赶快把气补回来,明天还要针灸呢!
    晚上在房间洗个热水澡,好舒服啊,估计打上山以后我就没洗过热水澡了,洗澡以后的身体轻松,远比在溪水洗浴后的感觉。我对老爷爷说:“城里人好会享受。”
    我都忘了我曾经就是个中国最大城市的小市民!
    那一天,生病的老爷爷睡眠质量挺不错的,早上起床能爬起来了。虽然他的腿水肿得连行走都很困难,但这一夜却似乎明显细了。他精神稍好,就躺不住,叫来身边的人提出要乘车出去兜风。他的理由很充分:今天感觉不错,要抓住机会活动活动,想坐在吉普车上,车颠人也颠,这就是一种很好的活动。
    他老人家坐车回来,把老爷爷和我叫过去,向我们表示了感谢,说他经过第一次治疗就能感到有效果。见他老人家如此说,我们也有些欣慰,能让病人感到病体舒服了,对配合治疗也有好处。
    老爷爷又为他号脉诊断,开出了一副去毒、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汤药,至今我还记得里面有:七叶一枝花、半枝莲、白花蛇舌草、苦参、龙葵、牛草、菝葜、大蓟、草河车、蛇莓、紫草、墓头回、漏芦、八角莲、水蛭、水红花子、石见穿、地鳖虫、王不留行、龟版、核桃树皮、棉花根、黄芪、人参、蟾蜍、铁树叶。
    医院费了好大力气,才在第二天找齐,拿来由我煎制。给我的药钵不行,让他们重新找,还对我有意见,我也很“倔”地坚决地把药钵退回。直到一个老中医过来问我到底要什么样的药锅后,过了好长一会才拿来。
    我忙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汤药熬好,端去让那个生病的老爷爷喝,看着他喝完。老人、医生看我如此认真,有那么点医生的模样,对我有些放心了。当然,我做这些事时,老爷爷都在旁边看顾着我,一旦做错能立刻纠正。可我并没有出过差错,很用心地去做每件事,就和修炼一样地认真,想好了才做。
    病人表现倒是像有些好转,也在治疗时和我说上几句话,还问过我上学没有,我说学过很多的课本,算是上学吧。老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会不会他也想起自己小时在庙里的生活?听到身边的人说,我除了给他针灸、熬草药,就在院里和屋里修炼,不玩也不看电视,他便命人给我拿些小学五六年级各科的课本,让我自己读,说不懂的可问医生护士;嘱我除了修炼,也得多看些书。
    老人对我的关怀,让我心里热乎乎的……
    可是如此这般针灸、汤药治了七天,老爷爷和我上手号脉了解治疗效果,从脉象上看,治疗很是不成功,癌肿消失很小。就老爷爷所知的药根本撼不动顽固的癌肿,而我的内气太弱也无法化掉肿物,他老人家一声长叹,找到那个中年人向他告辞。
    病人和家属已经知道我们尽力了,每天我累得死去活来的,让医生护士看一个小孩子这样挺不落忍的。老爷爷只提出为我们做两套道袍作为报酬,不过拿来的道袍是道观中做的,也还不错。
    最后,老爷爷和我穿了新的道袍,我背上装了道袍和那套衣服的背包,挎了药箱,乘火车、坐汽车,最后又徒步回到山下,在镇上小旅馆住了一夜,次日用剩下的钱买些粮食、食油等,由我背上了山。
    这次为老爷爷用尽内气针灸,我感到回山修炼内气恢复得快了,比以前更充盈,气量也大了些。一直纳闷,不知是何原因。很久以后才明白可以通过内气耗尽,帮助自己修炼,提升内力、内气。
    明白得晚了些啊!



    第9章医术和修炼的进境

    回到山上,老爷爷对我抓得更紧了,催我修炼内力,只有这样针灸术的功效才强大到克服顽疾;而且,只有功力过了三层,我才能学练更深的功法。
    在宁城为老人治病的经历刺激了我。原本有些骄傲的我,觉得自己会别的孩子所不会,能别的孩子所不能,有些自满。这下有了挫折感。常言道人是在挫折中进步的,回到山上我想了很多,而思想多的孩子,心境会发生变化。我更能沉心潜学,性格也更为沉稳,好作计划而行之。
    我的变化,让老爷爷看到眼里,喜在心中,觉得不枉教导我这么多年,师门有后,自己能走得心安了。
    而日复一日地修炼和学习,此时我更将人体经脉穴位记得清清楚楚,常被老爷爷打发到山民家里给病人诊脉问病,望闻问切四术小有基础,中医已经学到除了尚不能完全凭诊脉瞧病,针灸、正骨、按摩都已窥门道。而为人号脉诊病,不是不能,而是老爷爷不让,因为我太小,还不到给人看病的年纪。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老爷爷传我的那门功法之功,且练气练功我已初得其髓,功力颇有进境。按照心法催动体内真气运行,一开始很温和地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但随着修炼的进行、功力的提升,丹田的吸引力加大,随之身体对天地间的灵气的吸收能力也加大,灵气如潮水般向我涌来,旁边的人能够感到灵气带动空气的流动,端是让老爷爷看得我目瞪口呆。
    一日,我坐到练功麻垫上,秉气凝息,随即入定,一运心法,体内的真气立即活跃了起来。催动内力沿着心法所规定的经络路线在体内运行,呼出废气,逼出杂质,数个周天下来,真气开始在体表散出并形成一缕缕气雾。以前练功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老爷爷此时在旁边看见是惊奇和大喜。门中人修炼内功在体外形成气罩的有,但出现过的是曾经的几个武学奇才,老爷爷自己只见记载,而未亲眼所见。
    这时只见我体表的真气流逐渐加浓,体内的真气继续运转着,在丹田逐渐凝实。当我运行完功课,对老爷爷说内气已能在丹田凝实。我的话让老爷爷抚须大笑,嘴都合不拢了。用老爷爷的话:“徒孙啊,你已经大得祖师的心传,真气贯通筋脉,外生气罩,内里凝实,持之以恒,定会光大门楣。”
    这个气罩有何功用,老爷爷也不清楚,只知道是练功升级的表现。能将内气逼出体外,形成气罩,是功法有成的迹象啊!可谁能知道,我为练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如何苦修不辍,才得以脱胎换骨、内气有成。在我给老爷爷演示内气运行后,乐得老爷爷老泪流涕,连声说:“师门有后了、师门有后了。”还给我起个道号:证心。
    自那以后,我开始学练更高阶的心法,注重于内气、内力的结合运用,练的第一套实用功法是闪功,就是以快速身法移动,让别人难以发现;或许还有隐身的功效。老爷爷道门的打斗能力不强,但也有几招制人的狠招,慢慢地教我掌握,让我有些功夫在打斗时可以自保。在山上生活、采药,要有些攀爬的能力,练功练出的功夫大多转化成爬峭壁、下深渊的能力,说是飘功也成。
    生出内气,功力晋级,而心法则在每一级都有扩大,由简入繁,根据真气的不断增大而运行周天加大,在体内运行路线增长,可以感觉出自身力气大到连自己都不可置信。
    在发现自己内力似乎又增强了许多之后,我再次回到老爷爷要我常去的石洞修炼。修炼了几日,这天功课将完成时在运行体内真气,碰到体内一处从未气行过的经络。突然感到这处经脉很是奇特,平常的体内经脉在自己的真气冲击下都是不会有这样的阻塞感,就是在碰到主脉也就是达到功力突破的时候也没有这样一种阻塞感,这段经脉却很是不同。
    修炼内功的难处不是如何打通体内的经脉,而是凝实内气。可是这股经脉虽然难以突破,但我心中的好奇心也很强,似乎感觉到这股经脉后面有股力量,而其不祥还是幸运,却是难以感受出来。我争强之心大盛,一次又一次的运气向那股经脉的阻塞处撞去,那股滋味并不好受,那处阻塞处似乎没有多少变化,还是那样死死的没有一丝松动。冲撞经脉所带来的痛楚,令我满身的汗水,最后一股真气冲撞过去时其实心中已经放弃了。那股真气也在放弃之下显得很柔和地拱动并碰向那段经脉。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令我傻眼了,只见那处经脉居然在自己已经放弃的一次冲撞之下通啦,从那段经脉里面居然冲出了一股乳白色的真气,和冲撞之下的自己炼出的真气撞在了一起。再仔细查探那股乳白色的真气居然是和自己冲撞过来的真气开始融合在了一起,似乎本来就是这股真气一体的一样。那股真气沿着这段经脉居然将我体内蔓延的真气逐渐融合而无阻碍。我更是惊奇了,从未听老爷爷说过身体里有这种真气的存在,一直到这股神奇的真气将自己体内的全部真气融合。于是尝试着运行真气,输送到丹田。融合了的真气在丹田中凝实得更加快了,丹田之内的真气也储存的愈加多了,且显得极其柔和,同时我还发现融合后的真气在自己体内运行比起以往舒畅多了。
    我把此现象告诉了老爷爷,而他老人家也是不懂,在自家道传的记载从无读到。老爷爷凭着我的诉说,将此现象记到了本门道法之上,以便流传后世。
    为了修炼,我下过寒潭、坐过烫石,靠超出常温的环境逼生内气、壮大内气,个中滋味常人难以承受。而习修高阶功法后,经过潜心修炼,自己渐渐进入养神培元、清心静气、五感六识的佳境,直接的表现就是记忆、学习、分析、动手、操控、运动能力极强。后来回到社会,上学了,我发现自己这些方面不仅超过同龄的孩子,也超过那些成年的学生。

    我打小就没有玩的概念,也没什么美育,最多的是练毛笔字。自我学字起,老爷爷就让我用毛笔写字,他老人家说:“练字就是练心,练心境。用毛笔写字对习修本门功法有好的促进作用。”为了能让我能练好毛笔字,老爷爷无奈,只好请求山下支援。我的大舅亲自上山为我送来笔墨纸砚、书法碑帖和一些介绍书画理论的书籍。
    小时在沪上,常见舅舅的,比见自己父亲还多。舅舅对我很好,常给我买吃的和玩具,五六年过去,我仍有印象。这次大舅上山依然给我带来了好些吃的,见到一包一包各种各样的食品,让我一阵欢呼。在舅舅带来的吃的中,我最喜欢一种黑黑的叫作巧克力的糖果,那是我第一次留有印象的吃巧克力。
    舅舅上山累了,我就给他按摩驱疲劳。给他舒服得连声赞叹,说我怎么这么会按摩,真是享受。舅舅吃了我用山间野生植物做的饭菜,也是津津有味,颇合他的口味。舅舅生在沪上吃所谓的“山珍”最顺口,他下山时我还给他带了一些。
    大舅见我在山上实在贫苦,衣服破破烂烂的,鞋也是开了口子,第二天又到山外的镇子给我买了些衣服鞋子,还雇个人为老爷爷和我运上来不少的米面、食油等,连金华火腿也弄进山两整根。我切了一小块火腿肉,为大舅和老爷爷做了竹荪汤。而加了火腿肉的竹荪汤远比平常素淡的味道好多了。
    老爷爷是不让家里给我现钱的,不让我有贪财的意识,能挣到钱就花,挣不到钱就坚守清贫。所以舅舅没敢当老爷爷的面给我钱,只是在我送他下山,才悄悄塞给我了2000块钱。可我回山就交给了老爷爷,我不能瞒他私藏。
    老爷爷以前给姥爷带去了一包野山茶,舅舅再次上山时对老爷爷说我姥爷极喜山茶,还想要些。这些山茶是老爷爷手把手地教我采集晾晒炒制,量极小,我从未喝过,根本不知其味。当然是因为修炼,我无暇多去采摘,一过清明茶叶的味就变了,在老爷爷的眼里也无采摘的意义。可我以后曾多次采过伏茶,外人喝过也称不错。
    有了笔墨纸砚,老爷爷便要求我每天坚持写字,练习楷书;先是描红模子,再照着帖写。每次写字先要心写,用心揣摩好字的肩架结构,胸中有字,再下笔成字。这样初时字写得并不多,但成个字的样子却快。大字写得差不多了,就转写小楷,这时是按着老爷爷所教去仿写。
    老爷爷也常写字,他写的是行书,和碑帖上的不大一样,自有一种魅力。当时我不懂,却偷偷照着老爷爷写的字乱画。一次被老爷爷看到,呵呵一乐,教起了我如何运笔运力悬腕写字,完全是一种乐趣。
    写了几年毛笔字,最后我的那笔小楷和行书也有了一番模样,正楷字写得极为工整,尤善小楷,写出的药方整整齐齐,字字相对,距离等齐。我是照着印刻的古籍书写,时间长了,习惯了,自然而然地规整如书。这个小楷的笔体当时我是不知其源自那位先人的,后来因这笔小楷与当代大师结缘。

    在修炼过程中,老爷爷也有意识地教给我一些道家法术,实际就是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五类。当然,老爷爷所学并不厉害,传我的也就不那么丰富,只是入门的、基本的,医术除外。
    五术是系统庞大复杂的玄学,一般认为包括山(道家)、医、命、相、卜五类。术者,道(道指的是天道,也可理解为自然之道)之用也,乃是道家先祖借助自然之道,达到各种普通人力所不及的目的,以自渡渡人为目标。
    后来,我渐渐明了道家所谓的“道”是自然之道,与术相辅相成,以术法卫身,以玄功助山、医、命、相、卜成真。是研究人、天和宇宙的一门独具特色的“术”。五术与玄学阴阳、八卦、五行相伴为伍,命、卜、医、相常用来济世渡人,以成就三千功行,山术实为道术,修道成仙之术,是研究超脱天道的一种方法。
    由于我尚年幼,老爷爷教我的大多是相面、风水、预测、制丹的规则和方法,其中道理让我以后再结合自己的经历琢磨。
    千金门本是金丹一派,所以制丹药是本门着重的制药方法。老爷爷传了我不少炼丹的手法和炼制丹药时运力运气、控制火候的方法,带我炼过多炉各式丹药,只熟悉手法和运气法门,却不让我多炼,一是药材难得,二是疗效有限。他老人家一遍一遍地嘱咐我这一切以后细细琢磨,胸有成竹时再行炼制,以求大成。
    第10章为了老爷爷

    老爷爷终于老得干不了活了,山上二人生活全都落到了我一个13岁的孩子身上。然而,老爷爷还不让我过多地采药和下山,让我专心修炼,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看我一天一天有所进步。
    但我修炼再好,也代替不了吃饭啊!
    家里没什么米了,其它的油盐很少,就连咸菜都没一根。可看着老爷爷虚弱得喘不上来气,躺在床上不愿动,我很不落忍,心想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让老爷爷吃上饱饭。
    深秋时节,还得靠山吃山,我到山外也干不了啥啊!
    这一天,一大早我向老爷爷说了句:“我进山了。”不等他回话就跑掉,怕他老人家拦着。
    一路上,遇到发现的草药,都采了下来,已经采到不少野生田七和白术之类的草药,但这些值不了多少钱,根本解决不了自家的困难。
    这次我去的是以前去的很少的山林,因为我还小,老爷爷一般不让我独自去远处的山间,怕我一人会遇到应付不了的危险境况。可近处的地方有价值和能吃的植物都被我挖光了,不去远处很难有所收获。
    走了好远才到,进到那里便是各种茂盛密集的野草,直达腰部,各种树木高高矗立,遮住部分阳光,枝叶稠密得在林间视线都看不太远。
    ?中午时分,来到了一个小山谷内,空气有些潮湿,光线也有点昏暗。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半山腰上发现了一大片番红花,不知如何长在这里,老爷爷曾给我说过,番红花是种珍贵药材,自然生长不易,浙江这地界有,种在沿海。看植株都是生长期有四五年以上的,这时正是开花时节,朵朵的淡蓝色、红紫色或白色的花。像这片野生的生长期如此长的番红花可遇不可求,必须拿下。
    这时我很是高兴,听老爷爷说这种花常与黄金等价,是世界上最贵重的香料。至于香料是做什么用的,我还小,不清楚。
    番红花又称藏红花、西红花,是一种鸢尾科番红花属的多年生花卉,也是一种常见的香料。每株花开一二朵,有香味,有价值的是花朵里的花柱,橙红色,柱头略扁,顶端楔形,有浅齿,子房狭纺锤形。这种植物是在明朝时传入中国,《本草纲目》将它列入药物之类,产地就是浙江。但因为是珍贵的药材,虽然老爷爷没见过,也没用过,他老人家还是给我详细介绍过,让我记住。
    我放下竹筐,在里面专门辟出块地方搁摘下的花朵,然后赶快一朵一朵地摘起花来,整朵花全采下来,这样芽里面后续的花才可以不受阻碍的快点出来。
    我专心地采摘着番红花的花朵,几个小时都没停手,其间就是擦汗,怕汗水掉落到采下来的花朵上会影响质量。采摘花朵是个细致活,不能用劲大了,不能把花瓣捏烂,要完整地把花朵取下,要干得利落。长期采集草药的我,自然是适合干这样的活计的,别无旁顾,就是一心想多采些,到时多买些钱回来为老爷爷改善生活。
    天渐渐暗下来,这干活的动作也随之慢了。怕把花朵弄坏,不得不小心些。可是,突然前方的草丛内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警惕地看过去,那声音越来越近,半响之后,在昏暗中一条有黑白相间的花纹约莫手腕粗的大蛇从草丛中滑了出来。
    “五步蛇!”我吃了一惊,差点叫出来。
    紧接着,又有一条五步蛇钻了出来,不过比第一条稍小了一些。
    嘶嘶!
    两条五步蛇吐着信子森森地盯着我,看得久经擒蛇战阵的我一阵发怵,不禁咽了咽口水。看来这番红花是不能再采摘,别让毒物毁了,只有明天再来。多年生的番红花,难得的贵重药材和香料,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才找到,就被两条毒蛇给破坏了。
    这可是野生的五步蛇,我也舍不得放弃,那些番红花不知能不能摘出可卖的量,擒住五步蛇就是钱和食物。蛇的视力和听力很差,全凭信子嗅觉物体、分辨物体,所以,我很冷静,轻轻地,动作很小地,拿起了趁手的打蛇棍,自小陪我在山间护身。
    那两条大蛇盯了我的动作几秒,似乎感受到我已经有所动作了,便耐不住,倏然发怒般地飙射过来。
    因为是两条蛇,若是一条就好办了,直接拿下;可是两条蛇的攻击,且快如闪电,动作稍微慢半拍,就有可能被其中一条咬到。对于现在的我,如果再被蛇咬中,岂不丢人!
    我已运起内力,以同样快若闪电的动作,挥着手上的打蛇棒,照着那条大蛇先砸了下去。啪!蕴含内力的木棒正中五步蛇的七寸处。那大蛇气势汹汹而来,却不料要害处受到致命一击,瞬间失去了冲势,跌落在地。首战告捷!
    挥棒之后,说时迟那时快,我右脚同时向后一撤,闪开身,冲着已近我身的毒蛇,反手一下,左手一把抓在了另一条蛇的七寸处,将蛇死死掐在手中,登时死去。蛇的毒牙就在我的脸前,却是再也不能将它的毒液喷溅出来。
    这时我深深地喘了口气,一气干掉两条恶蛇,对我也是考验。凭着内力和极快的身法,我对猎物是有优势的。
    天黑了,我收拾好竹筐,把两条大蛇捆扎一起,赶快往回走,再晚了,老爷爷要惦记的。我背着筐,提了蛇,运起功力,飞速下山,为了早些到家我不惜耗费真气。
    来的慢,回去的却快,不到两个小时,我就回到茅舍,老爷爷正在叫我的名字。听到老爷爷那有气无力的喊声,我心里难过极了,眼泪流下来。走到老爷爷跟前,强装笑脸,告诉他老人家今天的收获。
    老爷爷听我说采到番红花,也是一喜,指导我赶快把那些花朵摊开阴干着,再和我一起处理那两条毒蛇来。蛇胆和蛇毒都是好东西,得赶快取出,不得不点了灯,把蛇毒汁液先空到一个小玻璃瓶中。玻璃瓶是以前就洗干净的,可以直接把蛇毒汁液挤进去,然后再塞上胶皮盖封住。虽然我们穷,却还有个瓶子。
    剖开蛇腹,取出了蛇胆,有鹌鹑蛋大小。老爷爷拿出酒瓶,还是姥爷让大舅送来的五粮液酒,豁出自己不喝,把蛇胆装进还剩小半瓶酒的瓶里。看着老爷爷不舍的目光,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我虽然才13岁,却不惧怕剖蛇皮,看那血淋淋白花花的蛇体,赶快把蛇肉剖出来,就能吃顿肉食了。干了一天活,早就饿了!那晚我和老爷爷饱餐一顿蛇肉羹,有些时日没有如此解馋了。
    吃完饭,老爷爷告诉我:番红花的花期在10月中旬至11月上旬,以每天9到11点开花最盛,花朵色泽鲜艳。花朵该在开的第一天上午采摘,采晚了柱头易沾上雄蕊花粉影响质量。他老人家亲自示范,剥开花瓣,取出雌蕊花柱和柱头,对我说:“三根雌蕊在下面是连在一起的,且以三根连着取下为佳。你看把剥下后雌蕊摊在白纸上置通风处阴干,干了以后再卖。这三根红色雌蕊是最具药用价值的部分。”
    听了老爷爷的话,我知道该什么时候去摘番红花了,下一拨得等两三天,先去卖掉蛇毒和蛇胆,把值钱的东西变现成现钱,给老爷爷买些好吃的。
    第二天天还未亮,我把蛇毒汁液和蛇胆酒装进书包背上就下了山。这次得要走个远门,老爷爷说蛇毒必须到县城卖给大的药店,那里会有替药厂收购的。
    这是我独自一人出山到远处的县城,以前都是到山边的镇上集市卖草药,而从山里到县城要有百里路吧,我也不会乘长途车,全靠走,先是走山路,然后是沿着公路走,从天未明一直走到半夜,才到了县城,差不多走了近18个小时。一路上我没有吃东西,渴了就喝些溪水和河水,忍饥挨饿,又累又困,走到县城。到县城我也不敢睡觉,大夜里找个避风的墙前,抱着书包,席地而坐,等待天明。
    那滋味我不必说了,也不会去描写,我想读者都会想象得到。
    那一夜,准确地是六个小时,我呆呆的坐在那里,记不得想了什么,或许是祈祷吧,祈祷能把蛇毒和蛇胆酒卖个好价钱,让老爷爷吃饱,而我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半大的孩子,没上过学,不知理想为何物,心中只有修炼和光大门楣。可什么是光大门楣?我心中一点无数。但习惯了的是修炼,快到天明时,我找个树林,运起功来,迎接那紫气东来的一刻。即使是没吃没喝,该练功的时候也不能耽误。

    上午,药店开门营业了,我饿着肚子,满脸是污迹,一身脏兮兮的道袍,长长头发挽个发髻,就是道士那种,走进了店里,让店里的人厌恶地看着我。
    我把算是干净的书包放在柜台上,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和装蛇胆的酒瓶,怯生生地问:“请问老板,你们这收蛇毒和蛇胆么?”
    毕竟蛇胆那东西药店的人是认识的,有一位40来岁的人过来问:“你这蛇毒和蛇胆是那种蛇的?”
    “五步蛇,前天我打的。”为了证明蛇的品种,我还对他说了蛇是自己打的。
    那人打开瓶盖看了看,闻了问,决定要了,便问我怎么卖。我不知道该是什么价,就反问对方能给个什么价钱。我不知行情,只知道酒是好酒,值钱!凭的就是这个底气。
    那人听后并未开价,却问我:“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在沪上,这里我就有一个老爷爷,年纪大了。”
    “你怎么穿的是道袍啊?”
    “老爷爷是道士,跟他在一起就穿道袍呗。”
    大概药店是国营的,业务人员并不那么黑,听了我的回答,知道我不知行情,就大致介绍了收购的价格。比我想象的高些,算是满意,可当时我又说了,“泡蛇胆的酒是好酒,五粮液,我姥爷给的,还该加钱。”
    第11章为了老爷爷二

    见我坚持说酒好,还要加钱,那人问:“你怎么知道五粮液酒好?”
    “我就是知道。”我倔强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真是五粮液酒?”
    “我就是知道!是我姥爷给的。”为了增加说明力还把姥爷扯了出来。
    “你姥爷给的就是真酒?”
    “那当然,他在沪上是司令员。”
    “那你怎么像个叫花子?”
    “我是陪老爷爷。”
    我自己觉得理直气壮,可说来说去也说不明白,不能服人。但人家要了我拿来的两样挺不错的东西,不愿与个半大的孩子纠缠,就不再计较,又提高了50元。反正多给我钱了,我只能认下人家开的价格。
    人家开了收据,问我会写字么,让我签名。我说:“会,但我只会用毛笔写字。”
    药店到是有毛笔和墨汁,拿出来,我便用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到我写的毛笔字挺不错的,人家算是相信了我说的那些。
    拿了钱要走时,药店的人问我:“你家还有什么药材么?有就拿来卖给我们店。”
    我说:“有番红花,你们要么?”
    “有就要。”
    “那我过几天再来一次。”
    钱我舍不得给自己买个火烧,都用来给老爷爷买他能吃的东西,忍着饿,又走了14个小时,实在饿得受不了,采些山中的野果吃,才走回山上。
    一进茅舍,我像得了什么美屁似的,高兴地喊道:“老爷爷,您看我给您买了什么!”我把买的东西一一拿给他瞧。天黑,老爷爷看不出是什么,我就报名字给他老人家,有些欣慰地说:“够您吃几顿的了。”
    “你没给自己买点什么?”老爷爷躺在床上费力地问。
    “下次吧,这次拿不动了。”那么点钱,买给老爷爷的东西都用掉了,还骗老爷爷说“拿不动”。
    “孩子,你也吃点吧。”
    “不,不,这些东西吃着没劲。”再没劲的东西,在山中吃也好吃不是?可是我不能吃,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老爷爷买呢。
    夜已深了,我空着肚子,和衣躺下睡了。夜里肚子咕咕叫,我都没醒,是老爷爷告诉我的。我那时就想,只要老爷爷活着,我受多大苦都行!

    回到山上,第二天早早我又跑去摘剩下的番红花。
    老爷爷说了,这花朵要上午摘才好,否则沾了雄性花粉药效就低了。为了采的药品质好,我天不亮起床就往山里跑,天明不久就到了番红花生长的地方。
    可摘花朵的时候,又出事了!
    我正在专心摘番红花时,听见远处有野兽奔跑的声响,这可不能不管,于是赶快把装有花朵的竹筐放到安全的地方,觉得野兽已经跑近。我抬头一看,野猪,好大一头野猪,正站在一棵大树旁,“吭吭……”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到我发现了它,野猪蹬着一双警惕而充满野性的小眼珠,贪婪地盯着自己这边。野猪嘴边挺出的淡黄色獠牙,发出的低沉吼声,在这阴暗的森林中,显得格外渗人。
    “赶紧找个大树爬上去,小心被野猪给拱了。”我边盯着前边的野猪边想脱身的办法,也生怕一个走神,就会遭受野猪的攻击。
    我悄悄转头扫了下身后,看到身后有一棵大树,不算高的地方分开了叉,站到上面大概可以躲开野猪的攻击。看来只有这棵树是能一下爬上去的,“就它了!”我下了决心。
    野猪身上黑黢黢,似乎粘了一层黑泥,像似盔甲。我双眼盯着野猪的一举一动,慢慢地开始移离野猪远点。说实在的,盯着野猪那肥壮的身板,还有那种桀骜不驯的架势,我不可能不胆寒。老爷爷可说过独猪群狼,是山里最恐怖的两种野兽,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此时,野猪把身子低了下来,四腿弯曲,蓄势待发,嘴里发出嗤嗤低吼。这时我不能动作过大,怕惹怒野猪。随着我运功带出的气势散发,野猪似乎感到了威胁,绷着劲随时可爆发。一人一兽就这样对峙着,我不敢轻举妄动,野猪一时没有冲过来就不知为啥了。
    山林里面最浑的就是野猪,发怒了,不会轻易平静。野猪显得越来越暴躁,粗重的呼气声越来越大,一双眼睛眯了起来,这是爆发的前奏。我便把腿弯曲着,身子也压低下来,随时拿出最快的速度躲开野猪的攻击。
    “吼吼吼”野猪率先爆发,把獠牙对着我就冲了上来。近了,越来越近了。就在野猪的獠牙将要刺到我的时候,我突然以鬼魅般的速度猛地一个转身,躲过了野猪的攻击,奔向了看好的那棵树。
    “嗷……”冲出去的野猪,发出不甘的叫声,回身再次向我追来。而我已经跑近那树,一个箭步脚踏上了树干,猛地向上一跃,跳起足有一米高,双手抓住一根树枝,身体一荡,卷身攀到树上。早就观察好了,攀上这株树的高枝,就可以爬到树上。反正野猪不会爬树,就算它撞击力再强,又岂奈我何?
    由于的动作太大,野猪一下子被激怒,居然冲上来了,而且速度奇快。我一看,这野猪可真够恐怖的,凶狠得有点吓人。野猪是直接转了个弯奔向树的,那横冲直撞的气势,哪怕前面是一座小山,也要把它撞出一个大坑来。
    当野猪高高跃起时,我精神高度集中,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全力以赴,用劲攀住树杈。
    “嗷……”野猪一声长嚎,庞大的身子猛的一震,耳朵后面的鬃毛全部立起,足有手掌长,变得更加狂躁起来,直扑向了树干,并把树撞得摇晃起来。
    我忽然感觉脚蹬的树枝有些异常,然后就是咔嚓一声,树枝齐根而断,我猛的从树上直接摔下来,狼狈地趴在地上,野猪直接带着一阵风从我头上飞跃而过。
    就在这时,却听到身后一声凄厉的长嚎。我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只见野猪由于太过蛮横,用力过大,居然笨的把头直接撞到树干上,戳断獠牙,痛昏过去。
    惊天逆转!我有些疯狂了,不是在野猪昏迷中赶快逃走,而是冒出一个危险的念头——赶快把野猪拿下。
    我快速拿起打蛇棒,对准野猪的耳洞,用出全力,往下一插。木棍沿着耳道直贯猪脑,瞬间破坏掉了野猪的神经中枢。那一下的剧痛,野猪从昏迷中惊醒,再一次发出巨大的绝望的嘶嚎,刚爆发出一股大力想要逃跑,堪堪撞到我的身上,把我撞得生疼,然后身体一软,扑倒地上。我把手中的打蛇棒从野猪耳道拔出,红的白的,奔涌而出。
    野猪的四肢开始抽搐起来,沉重的身子瘫在地上,显然是活不成了,最后慢慢地安静下来。野猪死掉了!
    汩汩的鲜血混着白花花的脑浆,顺着野猪的脖子流淌下来,很快就将脖子下面的土地染红一片,煞是触目惊心。
    我一下子靠到树干上喘气,刚才那一番折腾,紧张得要命,还真是侥幸。我从来也没想过用根棍子就把如此巨大的野兽杀死,而杀死了野猪,算是经历过一次生死,以后对杀活物就再也没有畏惧了。
    待我平稳下来,开始为搬回这头硕大的野猪而忧心:这只野猪少说也有两百斤,可怎么才能弄回去呢?围着野猪转了一圈,还没主意。我想先把眼前摘花的事干完,那是挣钱的活计。
    那天摘到中午才算把剩下花朵摘完,因为和野猪干仗累了,最后我摘的很慢。一是为了把花朵摘好,二是舒缓自己的心情。
    野猪是无法扛回去的,我只好把野猪的脚捆上,拖着死去的野猪回去。没有经过修炼,我不会有如此大的气力,一个孩子可是没有办法能把200斤重的野猪拖回茅舍的。
    漫漫长路,一会上一会下,负重前行,汗透衣衫,走的家时已经消耗掉我几乎所有的气力。
    到了茅舍外,我粗重的呼息声把老爷爷惊出来了。他老人家看到我肩背药筐,手拉一头硕大的野猪,先是惊心,再是开心地笑了。一个13岁的孩子,孤身一人杀了一头猛兽,连老爷爷也闻所未闻,觉得是道门的荣光。
    我稍事休息,便赶快把花朵里的柱头取出,摊开在阴凉处晾晒,怕好不容易得到的番红花因处理不及时坏了。我已经顾不得浑身痛楚和极度的劳累,还有那个大野猪也要剔皮剥去内脏,切成一块一块地腌制。我把好不容易弄到的食物看得挺重,有些强迫自己了。待处理好野猪肉,天都黑透了。我望了一大堆的野猪肉,可算松下心,我和老爷爷一时不再会缺少食物和营养了。
    我不顾天已晚,把一块肉连皮切成小块,煮了一个小时,觉得熟了,放点盐,小火接着煮,再过半个小时,我才撤火,待放温些,大口吃了起来。若问是啥味,我说不上来,就是嘴上有嚼头,肚里有油水了。那个夜里不吃下这块肉,肚子真的会嚎叫不停,肯定饿得死去活来,睡不成觉。
    连日来我吃啥了?我干出啥了?我相信没有哪个我这般大的孩子能够做得到!
    有了这头野猪的肉,加上买回的粮食和调料,就好过冬了。那些番红花,老爷爷说什么都不让我下山去卖,怕我离开他过远。这两次不是毒蛇就是野猪,可让老爷爷为我担了老大的心。
    不过,遇上危险也有遇上危险的好处,拖野猪回来耗尽真气,再恢复后让我感到真气是更加壮大了,突破升级只是时日的问题。我对老爷爷说了,他满意地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可以闭目了,见到门祖也能问心无愧。”
    第12章送老爷爷升仙

    老爷爷年岁太大了,在我14岁那年冬天溘然仙逝。
    逝世前,老爷爷已有预感,催促抓紧我练功,传下了全部的功法、心法口诀,让我记牢才松了口气。每天逼我在他面前背诵三遍,而每天练功时间长达15个小时。他希望在临飞升前让我的功力再升一级。
    老爷爷把道门的秘密连同他的医匣藏在了茅屋附近的地方,密封好深埋,并嘱咐我大学毕业前不得取出,让我在祖师爷的灵牌前磕头做出保证。说实在的,那时我根本没有那份好奇心,老爷爷教我的东西还没消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老爷爷教我的东西学好、练熟再攀爬更高的山峰。
    老爷爷临飞升那天,仿佛自己知道似的,满脸带着慈爱,满目是对我的不舍,看着我为他忙来忙去,又是做饭,又是帮他老人家擦洗。我不大在乎干净,但老爷爷还是在意的,每天我都要用温热的水为他擦洗两次。这也是以后我比较善于为老人擦洗收拾干净身体的原因,小时已经都习惯了。
    这一天,老爷爷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我看他的精神挺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为老爷爷高兴。唉,小孩子呀!
    老爷爷见我忙完,让我坐到他的身前,再让我背本门心法,并逐字逐句地为他讲述。不知为什么,这一天我讲得格外流利,说得也都很清楚准确,让老爷爷听得老怀慰藉,不住点头,像是做完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背完讲清楚了心法、术技,又给老爷爷演示一番。老爷爷看得仔细,还不住地讲解动作要领,经过几个小时的高度用心,老爷爷已经是油灯耗尽,在我收功时,明亮的眼睛顿时暗淡下去,然后,头一斜,停止了呼吸。
    见老爷爷不动了,眼皮慢慢合上,我以为老人家累了,就将老爷爷放平,为他盖上被子,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可是我要给老爷爷做晚饭,问他想要吃什么,他老人家再也不回答我的问话,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此时,我犹如雷殛般,心里慌乱得不行!
    这时,我方晓得是人已去世,阴阳永隔。
    那一刻和那一晚,我像失了魂似的,守着老爷爷的尸体,不知如何是好,就那样流着泪,握着老爷爷的手,那只手是越来越凉、越来越硬……
    直到次日太阳升起,我心里才仿佛有了主意,该给老爷爷办后事了。
    道爷羽化,要在朝拜殿或东西道院举行葬礼仪式。可是,老爷爷并没有在山上搞个道观,就一个茅舍为隐居之地。没有场所,我也不会那些道家治丧的方法,只有从老爷爷枕下找出一件新道袍,为他换上。下葬前烧了几柱香,拜倒在地,久久伏在灵前,痛哭不已。
    老爷爷就葬在茅舍的不远处,背靠山峦、面朝山阳,我自己挖的墓穴,将老爷爷的遗体放进了他自己打的棺材里,找了几个乡亲帮我把老人家下葬。然后我垒起了坟包,坟前插了块木板,上写:先师祖之墓,下落:门下小徒立。这是遵老爷爷的嘱咐,不要写明道号和名讳,待以后我能保护墓的安全再另行立个石碑。
    我不舍离开老爷爷的坟墓,是被山中乡亲硬拉了回来。我不想回茅舍,那里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我不想离开老爷爷。
    那天从送葬回到茅舍,就失去了悲痛的感觉;悲痛在极点上持续,就不再是悲痛。那些山民,都在屋子里站着,翻来复去地说着那几句话:“人死了就活不回来了。”“再说老天爷要收人,毛 他老人家自己都没办法。”昏黄的煤油灯把山民们的身影映在墙上,看久了就会产生某种幻觉。在那些逝去的夜晚,我在屋子里练功,就仿佛看见墙上有老爷爷的身影,一动不动。
    夜深了,我在油灯下枯坐一会,又到门坎上坐下来。夜里风很大,也很纯,风中裹着一丝丝衰草的气息,这是山里面才能分辩出来的气息。没有月亮,稀疏的星星散落在天幕上,衬出远山朦胧的轮廓。山这么沉默着,已经有无数世纪,这是山外人很难想象的。我在风中听到了一种声音,很多年来我都听到这种声音,像是召唤,又像是诉说。仰望星空使我想起了刚到山上的岁月,时间开始时的岁月;还有那些遥远的地方,被称作天尽头的地方,那里一定有什么存在。可是老爷爷他死了,死了就活不回来了,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老爷爷在山中,在永远寂静的黄土深处。
    一个14岁大的孩子,在老爷爷仙去后,独自下葬了老人家。与老爷爷朝夕相伴了九年多,半大小子还是有那份依恋不舍的感情的,我哭了两天才缓了口气。
    自那以后,我依然守着老爷爷的坟和他的茅屋生活,还像以往那样练功、学医、采药,而且更是专心于修炼。我憋着一口气,练好老爷爷传的内功,让在旁边看着我的老爷爷放心。
    我有些麻木了,不去想什么,干着那些熟悉的事情,饿了用白水煮些腌野猪肉,老爷爷那些剩下的食物,我都没动,还给他老人家留着;白天光线好的时候捧着医书读,练功心腻了,就去山里踅摸有用的东西,没有再离开。山中的老乡,有关心我的,过来看我太苦了,要我跟他过去,可我不从,他拿来些吃的,我能吃上一口粮食了,竟给他磕头致谢……
    不过自老爷爷去世后,独自夜晚在深山中,即使是熟悉的地方,我仍然感到有些害怕。害怕了,就起来练功,气息吐纳、周天运转,心踏实了,功力也升级了。我终于实现了老爷爷对我希望的内功功力达到四层。
    我就是这样,靠着那头野猪剩下的肉,维持着自己极度清贫的生活,没有一丝退缩,苦熬深山,真真的是有上顿没下顿的。那时是冬季,我没有钱,山里能吃的东西也少,饿了就是修炼,把天地间的灵气吸进自己的身体,让身体变强,让饥饿感在修炼中慢慢消失。我也努力学着本门的医术,死死地记住医案中的记载,在空明之中好似把道医的知识、技能融会贯通,成为自己的诊治病人的能力。
    不知不觉到了年底,那时我只知天明日落,全不记得自己过了多少日子,直到父亲上山来探望我。
    妈妈很想我,让父亲过来看能否接我回家,在家住段时间,也可春节全家团圆。离家那么多年了,老爷爷也该让自己的孩子回来看看爹娘了!为了能让老爷爷放我回家,父亲费了大力带上山过节的食物,我走后老爷爷可以吃些日子。可是父亲到山上只看见是我独自一人,茅舍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瘦瘦的,只有眼睛亮亮的,头发比女孩还长,穿着破单衣、破布鞋,看到我是如此艰难,父亲的鼻子都酸得想要落泪。
    这次见了父亲,感觉大不一样,把他当作了依靠,也不管自己有多脏,紧紧抱住他,“呜呜”地哭了。
    父亲又在山上陪我两天,帮我把茅屋收拾好,把我的东西收拾好。父亲带给老爷爷的食物全被我们父子二人吃了。好长时间没有怎么吃人吃的食物,感觉真是香啊!能一天三顿有饭吃,觉得好幸福、好幸福的。
    第三天下山前,我在老爷爷坟前磕头,心里默默地向他保证:大学毕业前绝不会把本门的道统轻易挖出。不管到哪,都会坚持练功不辍,学医医人。
    下山的时候,父亲要我换身衣服,我不干,不能老爷爷刚去世,我就把自己变了。我依然穿着那身破烂的道袍,长长的头发,盘个发髻。那瘦瘦的样子,活像个乞丐。但我的力气蛮大的,背了自己全部的东西,还提了父亲的提包。像爸爸那样走惯沙漠的军人,在山路上行走是很吃力的。
    1989年初,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已经熟悉的深山,往山下走的时候,真是一步一回头,我已经与这座大山融为一体,离开了它就像失去了生命,或是心中满是不安。
    我随着父亲坐汽车、乘火车,一路向北回去他的部队我的家。有记忆后,我从来没有在那个家生活过,一点也没有那个家的概念。
    看到山外马路上汽车开得飞快,到处都是人,让我不知所措;坐上火车这样的大怪物,“吭哧、吭哧”地在铁道上跑,跑到哪都是陌生的地方,我就有点恐惧了。
    我和父亲坐火车到了京城火车站,下了车就中转到开往内蒙的火车上,懵懵憧憧看着外面越来越少植物、越来越荒凉、越来越沙尘飞扬,害起怕来。我对父亲说:“爸,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是不是又要把我扔到哪个穷山沟里?要不还是让我回老爷爷那吧,那里还有绿树、青草、溪水、蓝天,这外面干的差不多就是沙漠了,在这生活多惨啊。”
    父亲听我说的可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怔怔地看着我,满脸痛惜。父子、母子之间的感情在我身上是那么的淡。
    我又说了:“姥爷家好,姥爷就不要我,把我扔给了老爷爷。就是老爷爷对我好,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呜呜地哭起来。
    爸爸把我抱在身上,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想让我安静下来。待了一会,爸爸轻轻地对我说:“儿子,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从小就没见过你爷爷,我知道孩子对父母的盼望,我知道孩子离不开爹娘。”
    听了爸爸的话,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然后趴在他身上,呜呜地说:“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第13章 到家了

    我的家在内蒙古的达来乎布镇,这里是额济纳旗的首府。额济纳旗地处内蒙古的最西边,那里有戈壁、低山、沙漠、河流、湖泊和绿洲;其中丘陵和绿洲面积最大,是和深山截然不同的地方。
    下火车后,一路上我观察到的大多数地方一望无际,渺无人烟;风呼呼地吹,扬起沙尘;天冷得很,穿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了外面的严寒。我从没遇到这么的冷,和这么没有生气的地方,看得我心里惶惶的。
    从深山出来走了四五天,到达来乎布时,就快过年了。

    部队的吉普车把爸爸和我接到了边防团的营区,送到营房里我家的小院外。司机在停车时按了喇叭,“滴、滴”的声音把妈妈唤了出来。
    从屋子里出来的穿军装的妈妈,见到从车上下来的我,眼泪唰地流下来。在妈妈眼中的儿子,穿着破烂的道袍,虽然没有道家的发冠,头发也是长长的,扎个发髻;脸瘦瘦的、黑黑的,没有父亲那般魁梧劲。妈妈当时心里就想:“就算家里不是干部,是普通人家,孩子也不该如此艰苦吧。”
    我看着穿军装的妈妈,似是相识,“妈妈怎么是这个样子?”我心里嘀咕着,一点也不像我夜夜梦中的妈妈。我睁大了眼睛盯着她,再回头看了眼父亲,等待他的说话。
    妈妈走来,拉着我的手问:“还记得妈妈吗?”
    我说:“记得,妈妈你不是有长长的辫子么?”我的心里还是幼小的时候遗留在脑海中妈妈的印记。这也不对,女兵哪有留长发的!
    “你都这么大了,妈妈也大了嘛了。”妈妈是这样解释。
    外面很冷,妈妈拉着我冰凉的手,我和妈妈一起第一次走进了自家的家门。我已经把深山当作是自己的家,可真正回到自己的家中,是那么的陌生,让我手足无措。
    进到屋里,妈妈让我坐下,我就坐下,眼睛不敢往左右去看,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妈妈给我倒了杯水,心疼地看着局促的儿子。我接过水杯,对妈妈笑了一下,喝了起来。除了喝水,不知该如何去和妈妈说话。
    爸爸叫来妹妹,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进到屋里。我见到了妹妹,小我五岁的妹妹。她怔怔地看着我,自己的哥哥,根本就不愿意叫我哥哥。后来她说:“你就像个小叫花子,一点也不像我想象中的哥哥。我心里可难过了,怎么能叫你呢。”
    兄妹两个是第一次见面,她见我如同见了个傻小子,长长的头发盘在头上,扎了个结冠,比她的头发还长,怪怪的模样;穿的道袍长长的,很土、很破,俨然一付古代人的装扮。我又不大说话,说的话也听不大明白,妹妹见我木讷讷的,毫无亲切感。即使家住在营区,也不是大城市,说是乡下也行,就这样妹妹还是看不上亲哥哥。
    我到不在乎这些,拿出了在山上就准备好的礼物,一个龙泉青瓷花瓶。这个花瓶是我给当地乡亲治病得来的。我是用珍贵的灵芝佐药,才治好了那家人的老母亲,然后她的家人觉得自己家也没啥钱,就把这件祖传之物当作诊费赠送给我。龙泉青瓷有青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之说,很是珍贵。我当时是不懂的,可我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个小花瓶了。那个花瓶真如人说的青瓷那样,妈妈有几分概念,见妹妹并没当回事,怕不小心损坏了,便悄悄地收了起来。
    送给妈妈的就是山中品质极佳的灵芝,送给爸爸的则是一包野茶,还是前一年老爷爷没喝完剩下的。妈妈看到我拿出的东西,又掉泪了,我拉着她的手,轻声说:“妈妈别哭,这是我在山里遇到的。”儿子的安慰更是让妈妈止不住眼泪了。
    很快就吃饭了,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桌上有好几个盘子,盛着各种的菜肴,在我眼里是无比的丰盛。有好长时间都没有能吃到两种以上不同的菜了,虽然妈妈的手艺一般,可我还是觉得像是过年。
    在山上,都是老爷爷先动筷子,我才能跟着吃饭。所以,我先看爸爸、妈妈拿起筷子吃饭了,我才拿起妈妈递给我的筷子。
    爸爸感慨地说:“这么多年咱家是第一次全家人在一起吃饭。”
    我可没有父亲那份感慨,夹起一块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闭着嘴咀嚼,品尝肉的滋味。
    妈妈问我:“旭旭,好吃么?”
    “好吃。”肉还没咽下肚子,堵在嘴里,说的也不清楚。
    “好吃你就多吃点。”妈妈殷勤地为我布菜,难得的多少年来第一次给自己的儿子做顿饭菜。
    爸爸、妈妈见我吃得好香,都不停地给我往碗里夹菜,我不说话,只顾着吃了。男孩哪个不爱吃肉啊!
    爸爸、妈妈看我那么能吃肉,便问我怎么这么爱吃肉啊?我说:“在山上难得吃回肉,饭都难吃饱。”
    那一餐,我吃的可真是饱啊!
    能吃到好的了,享受到大口吃肉满口生香的痛快,让我对这个家的好感快速上升。由于长期食物缺乏,我长得一点不像父亲那样的大汉,到是有些南方男孩瘦小灵活却力量不缺的样子。
    晚上,睡觉前爸爸给妈妈学说了在山上看见我的情形,说茅舍里连一粒米都没有,不知儿子是怎么活过来的。把妈妈说得抱着爸爸哭了好久。

    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而新的生活要从学会使用家里的用具、设施开始。妈妈带着我在各个屋子转了一圈,告诉我哪间屋子是她和爸爸的,哪间是妹妹的,哪间是我的。带我去了厕所,显示了自来水怎么用、马桶怎么冲,不过我和老爷爷也曾住过带卫生间的房子,这些我还是知道的。
    我有了自己的一间房子,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摆了厚厚的棉被,床下还有一双拖鞋,都是新的。妈妈对我说:“旭旭,以后你就睡这间房子。”我心里挺高兴的。
    屋子很暖和,我洗了个凉水澡,洗过澡就上床修炼一会,然后按照以往的习惯睡了。躺在床上我想着妈妈,在自己身边的妈妈,有血有肉的妈妈。和妈妈已经有九年多的时间没有在一起了,一朝见面,心生百感。我是在能有妈妈关爱的心情下,慢慢地入睡的,心里暖暖的,身子也是暖暖的,睡得格外的踏实、香甜……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蹑手蹑脚地出了家门,看了一眼家门的样子和左右邻居的区别,就到大操场跑步和修炼去了。前一晚爸爸已经告诉了我营区一早就有各单位出操训练,自然我也可以到操场锻炼,只要不影响别人就行。
    记着老爷爷的嘱咐,到哪也不能停下修炼,一天也不行。这里没有山,除了路边屋旁有树,哪都是光秃秃的。跑了一会步,我只得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修炼,不愿在操场上在旁边有人来回走的环境下练功。
    吃过早饭,爸爸对我说:“儿子,在部队不比山上,你看这里的男人都是短头发,一会我找个人也给你理理发。”我心里是十分不舍剪去长了快10年的头发,知道这里是在兵营,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的,只好默默同意,只对爸爸说:“那把剪下的头发给我留下保存。”
    一会,来了个30多岁的人,爸爸对他说:“这是我儿子,帮他理个发吧。”
    来人看了我一眼,惊讶于我留了这么长的头发,父亲对他解释:“小孩子一个人在深山里生活,旁边连个邻居都没有,这不想春节前看看他,没想到他老爷爷已经去世了,才把孩子带回来。”
    我始终没有开口,任由他为我剪了头发,修出发型。老实说,从镜子里看到面目一新的我,心里还是满意的。离开山里的一路上,我知道很多的人都注意我的长头发,那种让人像是看怪物的感觉并不好。
    我也换上了这边男孩穿的厚厚的保暖的衣服,在深山天也很冷,我都没有穿过厚的衣服,说到底也是没钱买什么衣服,可到这里不穿是不行了。
    理了发,换了装,我算是像个正常的半大小子了,在外人眼里便没有那份奇怪的感觉,就是我说的话,他们听不大懂。爸爸妈妈都让我学说普通话,这样才好在这边生活。
    看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变化,自己对自己说:“好好在家里生活吧,看样不会像在山里自己那般苦了。”不过我还是叹了口气,不知这里修炼会是怎么样。
    第15章 上学

    当然,回到现实社会,第一件事是要上学。
    我都14周岁了,还没有上学的经历,父母怕我再上小学心理会有问题,托了人把我安排在镇里的中学,反正边疆的学校水平比较低啦,妈妈问过我:“儿子,你直接上初中行不行呀?怕么?”
    我对上学一无概念,只好说:“我不知道,去试试吧。”
    到了学校,在老师摸底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没有上过一天学的傻小子模样的我,语文和算术基础很是不错,完全可以在初中一年级上课。
    于是,我就成了一个初中学生。
    后来我想这也就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才行,而且那边的学校教学程度低,可以接纳我;如果是大城市的学校,我怕是跟不上学习的进度呢。
    初到学校,虽然看到教室要比营区的房子简陋,但我也不觉什么不好,有着几分新鲜劲,有着很大的企望,想要在学校里,在老师的教导下多学知识。以前我都是一个人读书,有问题也没有人可以问,现在有老师教我,可是好事,只是几十个男女孩子坐在一起,让我感觉似到了火车上,有些乱糟糟的。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来到人多的地方十分地不适应,面对陌生的人,不知说什么好。
    即使不习惯,我也得开始背书包上学的生活,早上出来,中午回军营吃饭,下午再去上课,天天如此。这样的时间安排,我不大适应,以前都是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现在不行了,要服从学校的课程安排,接受起来觉得“怪别扭”,有些抵触呢,慢慢才见“怪”不再别扭,习惯了这种由别人控制的生活。
    爸爸妈妈对我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个天天向上,爸妈没说是什么意思,我的理解就是上学得有个好成绩。性格沉默的我,在班上专心听讲很容易,对50分钟一节课没有什么为难的,我一次比上课更专心的修炼也不止50分钟啊!所以,好好上课,学出来的成绩算是不错。
    班上的同学们有的穿的是蒙古族样式的服装,大多是汉族的服装,其实也不该叫汉族的服装,就是普通常见的衣服。可是,很多同学就是以衣服的样子相来往。刚入学的我,还不知怎么去和自己的同学打交道,很是孤单的,很少能和同学说句话,因为我说话的口音、腔调与当地同学有很大不同,双方交流起来有困难。特别是同学嘲笑我的外地的口音,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似乎这里的蒙古族同学很排外,汉族同学又不喜军营里的孩子,所以大多时间我是和妹妹、军营里的同学一起上学、放学。
    先是认识了边防团副政委的女儿,她叫方玉梅,就是那个在年夜饭饭桌上看我目光友好的姑娘,和我一班,以前对我的妹妹就很好。方同学有北方姑娘的形象和性格,说话直爽,做事大方,让我很愿意跟她和妹妹在一起。当我的学习成绩上来了,我常在课业上帮助她。她小我一岁,学代数的计算能力、解题能力偏弱,回到家里,因为我们是邻居,我常给她讲老师教的解题方法,让她能自己做对代数题。可这妮子就是笑话我说话的音调,笑个不停,不能专注于写作业。
    我急得不行,我习惯于别人说的对就听,没有其它的旁骛。可这个女孩不行,我对她妈告状,说她笑话我,不好好听我讲题。这下方玉梅更有了笑话我的资本,说我那么大了还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向家长告状,气得我说:“我是为你好不好,你做不好数学题,以后怎么上高中啊!”尽管方同学笑话了我,但知我是一片好意,还是让我给她讲解代数题。我的古文比她好多了,也听我讲对古文理解。在我认真学习的态度影响下,她的学习成绩也好了起来。看到自己女儿的进步,方副政委和方妈妈专门把我们一家人请去吃饭,在我父母面前好生夸奖了我一顿。
    我和方同学的关系好了,天天都去号她的脉,了解同龄女孩子的脉象和变化,有时还给她扎针灸,减缓春天给她带来的不舒服。方玉梅是我到内蒙古的第一个治疗对象。

    很快初中一年级的课程难不住我了,学校校长把我调到了初二上课。初二的语文、数学也难不住我,只是开始学物理,让我犯难了几周。因为老师们都知道我是个认真上课的男生,所以课任老师对我很好,几乎天天留我补课,几周后我就能跟上班里授课的进度。
    物理老师是从外面来这里支边的,常年用心讲课,嗓子生病了。我在他给我补课时为他号了脉,摸清了老师的身体状况和病像,想了许久,专为他配了保养嗓子的汤药,在老师为我补课加课时,到他家为老师煎药。喝了我配的草药,老师的嗓子出现了好转,说话的声音清晰了,嗓子的感觉舒服多了。我不是专业医生,能为老师做到这样,他很是感激自己这个学生,鼓励我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
    镇上的学校教学的内容和水平很是一般,我还是学有余力,回家无事就看妈妈的医学书籍,捧着那些西医课本浏览,遇到不会的、不懂的,就让妈妈给我讲解,弄得妈妈一片惊讶,儿子这是怎么了,有要自学大学课程的劲头啊。
    看西医课本,要知道那些英文字母,在妈妈的教导下,很快我就掌握了26个英语字母,不仅在学校认真跟着上英语课,晚上还和妈妈一起学习英语,妹妹见我们学英语,她也主动加入进来。
    我妈妈虽然是军医学校毕业的,但她在80年代初考上了沪上医学院的临床研究生,那时姥姥还想让妈妈出国深造,所以妈妈在读研究生期间猛攻了英语,还考过“托福”呢。不过父亲不愿离开部队,妈妈又不愿离开丈夫,研究生毕业又回到了军区医院,后来为了父亲和女儿,来到这偏僻的达来乎布,担任了团卫生队的队长,和父亲一样的军衔:中校。
    在妈妈的教授下,我和妹妹的英语进步很大,比别的学生好多了。这里的学生大多是不学英语的,而学校的英语课,不管程度如何,我都是认真上的,认真完成作业;特别是我写的英语字母非常漂亮,后来外国人都称赞。
    我的学习态度和良好的成绩受到学校的校长和老师的一致好评。可是,我在学习上的出色表现却引起坏学生的欺负。他们见我是外地来的,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总是欺负我,但我一般不还手,也不让那些坏家伙欺负到。
    他们见我从不与他们对着干,更加猖狂,弄得我很是不痛快。那时我刚与同龄男孩打交道,还不会如何相处,而且双方说的话也互不相同,争吵也争不过他们。
    但有一个蒙古族小子实在太坏,把我气坏了,夜里我施展轻功飘进他家,一把火把他家烧个干干净净,逼得那个坏小子退学,跟着家里跑到牧区放牧挣钱去了。
    火是我放的,但地方公安局明知是人为放火,就是找不到放火人的线索,他家又是在当地极恶的一家,把他家烧了镇上的人无不称快。群众是这个态度,政府也就不大理睬,不愿伤了广大群众的心,最后这个案子不了了之。
    这个坏孩子一家受到报应,在偏僻的迷信盛行的地区,人们传什么的都有,一时震慑了当地的流氓,镇子上安静了不少时日。当我见到还找我挑衅的坏学生,就对他们说:“你还干坏事,就不怕报应,还想学察合罕么?”
    我这样一吓唬他们,竟收到极好的效果,那帮坏小子不再招惹我,我又能踏踏实实地上课学习了。
    不过跟着老师上学,我一直不大适应,学会了也得在教室里呆着,让我感到很受约束。回家和父母发牢骚,爸爸很耐心地给我做思想工作,让我明白“合群”的道理。他说:“你回到社会来,就要和人打交道,就不能总是自己独处一隅。可是你不愿和别人在一起,那你怎么能了解别人是什么样的,心思如何,脾气如何,面对不同性格脾气的人你怎么能知道该如何面对呢?孩子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的。”
    听了父亲的话,我在学校和教室就呆得住了。
    这边是蒙区,学校教授蒙语,父亲也让我跟着学。一开始我的兴趣不大,可为和同学能够打成一片,我才踏实地学起来。
    同学见我也学蒙语,对我说:“你干嘛学蒙语啊?”
    我说:“我是蒙古族啊,应该学蒙语吧。”
    同学们得知这个说话怪声怪调的新同学也是蒙古族人,都笑起来了,当然是欢迎的那种笑。这以后,每天都有同学对我说蒙语,或教我一句蒙古话,渐渐我能明白不少的蒙语了。蒙语对我来说,就是蒙文难写,难记,不过父亲对我要求也不高,能认得蒙文就行。可我觉得不写,就难认,所以每天我总拿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学写蒙文文字,甚至拉着妹妹也和我一起练写。
    上中学,学的东西很丰富,适合我旺盛的求知欲,也让我渐渐喜欢上了这边的生活,而且,这一段突飞猛进的求学生活,让一个刚从山中独处的男孩子学到很多,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思想。
    幸好是民风纯朴的边塞,和我的同学们在一起大多是好的影响。
    第17章 和同学结“安褡”

    在草原,骑马是每个男孩该做的事。
    春天了,同学们回到蒙古包,骑着专属自己的马,赶着家里的马群到草原上放牧,让我有一些羡慕。
    我的好朋友布和,名如其人,典型的蒙古孩子的长相,而且长得结实,是个敦厚的男孩。我在学校挨欺负,他常保护我。知道我也是个蒙古族的后代,更是与我结成了好朋友,一到周末就拉我去他家住,我的蒙语就是在他家说熟的。
    他家里养了几十匹马,算是富有的牧民。布和放马时也带上我,而放马则离不开骑马。在学习骑马前,布和对我说:“马是有灵性的,分得清谁对它和善、谁对他好,真心爱马,马才会为你出力,所以骑马前要亲近马、抚摸马,还要为它刷毛、清洗、喂草料,让马认识你、喜欢你,心甘情愿地让你骑。”
    我跟着他学习的,先不是骑马,而是为马洗刷,给马上草料,熟悉马的习性。做这些事时我主动地亲近马,一会抚摸马背,一会抚顺马鬃,还牵着马散步。虽然他家马多,这些事很多,一干就用去了半天,可是我有力气,并不觉得什么,就马身上的臭味,开始时不大适应。
    没有几次,我就和他家的马混熟了,走在马群里,马也不会惊惶躲避;用手捧着马料,马嘴拱着,喷出热气,好不在意地把我的手当作食槽吃起来,舌头舔得手掌痒痒的;有的马还跑到我身边,把头伸过来,亲热地往我胸上、身上蹭。这时我特有成就感,我从没饲养过动物,逮到的活物都当食物吃了。现在不一样了,和马这样的灵性动物建立感情,是第一次,觉得特不可思议,所以对动物的态度从此有了变化。
    布和家马群里有匹特别漂亮的小白马,我非常喜欢,每次到他家都会和小白马盘桓一番,给它洗澡,为它刷毛,把马料切得很细喂它,还给它糖吃。我第一次骑马就是这匹小白马,我管他叫“晨晨”。
    白马虽小,才两岁,力气可不小,腿细而长,蹬地有力,跑得飞快,有个不高的障碍想都不想就跨了过去。当我骑上它时,好像它就知道我的想法,带着我在草原上奔跑,让我见识草原的广袤和天地相接的风景,让我也像草原一样心胸宽广,视野无限。有了这匹聪明的小白马,我很快就学会了骑马和纵马驰骋。
    想想一个少年驾驭着自己心爱的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风驰电掣,犹如疾风,那是怎样的得意与豪迈。
    “晨晨”真是一匹骏骥,难得一遇的好马。

    一个星期天,我和布和放马回到蒙古包,见到他阿妈坐在蒙古包前病的厉害。我赶快跳下马,跑到布和阿妈身边,拉过她的手,为她号脉。原来阿妈是高血压引起的严重昏眩。
    我对布和说:“你阿妈病得很急,需要救治,你家没有药,我要赶快回家去取,能把‘晨晨’骑走么?”
    “晨旭,你现在还啰嗦什么,赶快帮助救我阿妈吧,一匹小马算什么!”布和急得催我。
    我和布和把他阿妈搬进了蒙古包,让他阿妈躺下,然后我转身出去,翻上“晨晨”的背上就向团部大院疾驰,聪明的“晨晨”知道事情紧急,也不顾自己在外面奔跑一天,“呼哧、呼哧”地拼命奔跑着,当跑到部队大院,小白马都累得吐白沫了。
    我跑回家,急着对妈妈说自己同学的妈妈突然生病,是高血压引起的昏眩,必须赶快救治。妈妈是卫生队的队长,赶快要了部吉普,带着药箱,让我带路赶往布和家的蒙古包。幸亏救的及时,布和阿妈的病得以控制,没有发展严重,也没落下后遗症。布和全家松了口气,可是“晨晨”却累病了。
    看着累病的小白马,我痛苦得不行,就陪它在马厩中,喂它药和照顾它。我抚摸着小白马,给它安慰,还不断地发出内气抚摸着“晨晨”,让它有气力战胜病痛,整整两天,垂危的小白马才脱离危险。
    经历了这件事后,我和布和结了“安褡”。结安褡,是蒙古族把能够过命的朋友结成异姓弟兄的传统,也是布和对我感情升华的要求。我当然高兴了,我有弟兄了,不再孤单一人了。此后,重视弟兄之间的情谊,充分地表现在我行伍的历程中。
    康复后的小白马对我很依赖,布和的父亲就把小白马送给了我,还亲自教我骑术,做出高难度乘骑的动作。他是个很厉害的骑手,在达来乎布周围的草原很有名,有他的传教,我骑马的技术提高很快,与从小就骑马的布和能有一比。
    小白马离不开我,我走哪它就跟到哪,让我感动得不行。我用很长时间对小白马说它这样不行,会耽误我上学。聪明的“晨晨”听懂了我的意思,才在我上课时留在了布和家里。
    我有时把“晨晨”带回部队的家里,和我家里人玩,连妹妹也喜欢上了小白马。我带了妹妹给它刷洗、喂料,开始妹妹不愿做,我对她说:“只有你对它亲,它才会乐意让你骑,带你在草原上奔跑。”
    “怎么会像你说的,马还懂这个?”妹妹开始不信。
    “哥哥还会骗你,你和我一起照顾‘晨晨’就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妹妹有些不情不愿地和我一起为小白马服务,渐渐妹妹知道了她对马好,马是有灵性的明白她所做的一切。
    妹妹和小白马关系好了,我便让“晨晨”带着妹妹在草原上慢慢地跑,要不我不会放心的。就一匹马,妹妹骑得跑起来,我也追不上啊!妹妹学会了骑马,和我的关系密切了许多,觉得有我这个哥哥让她有了依靠。
    方同学看了也叫着让我教她骑马,我也乐意地与她分享骑马的技术。玉梅是个胆大开朗的女孩,学起骑马不比我慢,让我很是欣赏,特别愿意教她骑术,布和爸爸教了我什么,我就赶快传给她。她是我第一个接触的女孩子,不懂男女有别的,可在她从马上摔下后,她妈妈再也不让她骑马了。
    我很怀念那时纯真的男女同学之间的情谊,我很简单,一心对对我好的男女同学好,帮助他们/她们,不求回报。
    在我和班里的蒙族学生更加亲近后,他们对自己的族人有着天然的好感,男女同学争相对我说简单的蒙语,还告诉我很多的蒙族传说。而我呢,就给他们号脉,了解他/她们的身体状况,提高对不同种族人的脉象积累。
    蒙族同学见我爱给他们号脉,一些家长有长年生病的,就带我去他们家让我帮助看看,于是周末的时候我常被同学拉走,骑着小白马到小镇外面的蒙古包里为那些病人号脉、诊断。发现了病症症状能用针灸、推拿的,我就手给他们治了;需要喝汤药的或是西医治疗更好的,给他们提出诊疗建议,让他们到镇里医院看病,千万别再拖了。
    特别是,有了这次救治布和阿妈和小白马的经历,我对给牧民医治重视起来。牧民放牧,分布很散,远离镇子上的医疗点。妈妈的卫生队也不会四处去对牧民巡诊,即使巡诊遇不到牧民发病也是做无用功。而牧区远没有摆脱贫困,缺医少药,牧民由于固有观念,“小病不去医,大病没钱医”的现象经常发生,真真的是一道难题。
    于是,我去牧场的时候,总是为各族牧民号脉,了解他们/她们身体的状况,让我发现了牧民身上常见的疾病种类,有关节炎,再就是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了。这些病症平常带病生活也不算啥,可发作起来就严重了,弄不好会要了人的命。所以,如何医护,如何在突发情况下处理,我便留心起来。
    我向妈妈讨教,今后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样面对,西医有什么办法。妈妈仔细向我讲解了这些疾病的发病机理和对身体的危害程度,也告诉了我每种疾病西医是用什么药医治,尤其是对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的治疗讲得格外详细。这些内科疾病都是分层级的,每一层级的临床表现和理化指标各有不同。这点妈妈尤为强调,不同类型的同一种病,治疗和用药有严格区分,不能随意处置。妈妈警告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全面深刻认识牧民的病不是你现在就能管的事。一个医生重要的不是为病人看病,而是对患者生命的负责。”
    妈妈的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头上,让我清醒,“对患者生命负责”成为我牢记的座右铭。退一步我想,遇到这样的情况,真不是我去给病人看病,而是没法子的必须出手的事啊!能否给病人治好是一回事,把生命垂危者的命留住就是对患者负责啊!
    我微叹口气,心里说:“只能于心无愧了!”仍然专攻牧民常见病的医治和救护的方法,并在去牧区时带上必要的中药、西药。
    我在这里给人治病,一如在山中,大家并不觉我还小就不信任,大胆地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我,还对他们的子女说,要他们/她们多向我学习呢。
    我手勤、心善,为人治疗从不谈及诊费,完全是热心去做,赢得了部队驻地附近很多各族牧民的真心亲近,小有名声。常年独自在深山中生活的我,重返社会,行走纯朴民众之间,获得的那份与人亲密的关系,也让我内心热乎乎的,那种陌生感消去,越来越感到达来乎布镇就是我的家乡了。
    第18章 跟侦察兵训练

    爸爸知道我在山上修炼,身体素质不错,不愿我回家后中断了身体锻炼,要把我扔给他手下侦察连的战士一同训练,“儿子,爸爸看你在山上练功,怎么不练武呢?”
    “练武?老爷爷没教这个啊!”我没在意地回答。
    “你修炼了那么长的时间,不练武多可惜。”爸爸露出了灰太狼的嘴脸。
    少年心性,虽然没有家传的武功,但对练武不会排斥,“爸,怎么练武啊,跟谁练武?”我关心地问。
    父亲成功地挑起我的意愿,说道:“咱们团就侦察连最厉害,我看你跟着那些叔叔学几招,以后你也不会吃亏。”
    “行,爸我听你的,和侦察连的叔叔玩玩,看我怎么对付他们。”我很有自信地说。
    其实,侦察连就在团部营区,他们平常的训练就在大操场上,练的拳术我虽然叫不上名,却看他们打过,不复杂,好学,依我判断就是直来直去,凭的是谁的力气大、谁的速度快,谁就容易占上风,正好想学学,验证自己判断的对不对。
    父亲找来侦察连长,“边连长,给你送个小兵,要不要?”
    “谁呀?”
    “我儿子?”
    “就你那个从山里回来的瘦不拉几的儿子?跟我们练,副团长你饶了我吧。万一伤着,你还不跟我们拼命!”
    “嘿嘿,你别看不起我儿子,等你们受了伤,有他在你们才会觉得他的好。”
    “是么?副团长你可别蒙我。”
    “你可以试试啊!”
    “行,我倒是看看这山里来的娃有何本事。”
    父亲与边连长说定,次日一大早,就带我去了侦察连出操的地方。
    “边连长!”
    “到!”
    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跑来,站在父亲面前停步,敬礼,“副团长,这就是你的那位小兵?”
    “正是。”父亲招呼我:“叫边叔叔。”
    “边叔叔好!”
    “小马你好!”
    “不,边叔叔,我叫晨旭。”
    “嗯?”侦察连长的眼神看向父亲。
    “我们家的名和姓没法去论,这孩子现在的姓是晨,早晨的晨;名是旭,早晨的阳光那个意思。”
    “好了,小晨跟我入队列。”
    我就这样让连长叔叔安排到侦察连的出操队伍中,早上起来和他们连队出操跑步、打拳摔跤,嘿!和侦察兵们在一起真痛快。
    一开始,侦察连的军官士兵并不把我放在眼中,边连长也没搞什么名堂,可第二天他就憋不住,连队集合后他喊了一嗓子:“今天科目五公里越野,晚到五人加做20个俯卧撑。”接下来,发出口令:“向右转,跑步走。”带上队伍跑了出去。
    队伍越跑越快,时间长一点后,见我跑步没落下,反而排在倒数第六名上,“呼哧,呼哧”地跑着,也看不到我没有太吃力而跑不动的样子。
    边连长开骂了,“后面那几个,你们丢不丢人,还不快跑!”
    那几人打起精神,加快脚步,我也跟着加快脚步,就是不让他们超过我,不仅他们超不过我,我还超过了前面的几个,这时我都跑到倒数第10个的位置了。让边连长生气的是,被我超过的,就再也追不上我了,前面的人怕我追上就更玩命跑起来。最后保持这个排序,一直回到终点。
    见我到了终点,边连长喊了声:“晨旭,你超时了!”然后对着我们最后10人,喊道:“你们超时,全部罚40个俯卧撑!”
    这连长够狠,为了玩我,竟说话不算话!我们10人排好,听口令伏下身,双臂撑地,“开始!”听见开始的口令,我立刻做起俯卧撑的动作,这次我以最快速度做起俯卧撑,既标准又有速度,是第一个完成的。
    边连长想继续找茬,可看了我的动作,与其他人相比,说不出口了,也不好再让自己的手下继续丢人不是。
    “嗯,小晨这次不错,值得表扬。同志们,看到了吧,咱们连新来的小兵,体能怎么样?”
    “好!”“厉害!”“牛!”在旁边看热闹的干部战士叫着起哄。
    “能不能和我们一起训练?”
    “能!”回答的挺齐。
    “欢迎欢迎!”边连长话音刚落,队列里响起了一片掌声。
    这天早晨,我加入到侦察连的五公里越野,倒把连队的成绩拉起一块,把个连长、指导员美的,觉得有我对连队训练大有好处。
    第二天,老小子妖蛾子又来了,安排捕俘拳实操,就是二人对打。“小晨啊,你练过武么?”我摇摇头说:“没有。”“那你参加么?”“参加!”我很痛快地答应,“报告,不会打拳,我就挨打。”我的话音很脆,队列里的干部战士都笑了。
    “不许笑!瞧小晨多勇敢,宁愿挨打也不落训练,这个精神好啊!我们侦察连的同志好好学习。”边连长真会抓机会给连队做动员。
    “小晨,你的精神不错,我就不欺负你了,给你找个个头与你差不多的,你们相互学习。”
    给我安排的伴,个子真不高,也就比我高个不到10公分。一看是个列兵,明白边连长没有搞名堂。
    双方迎面站好,我学着对方摆个预备姿势,懂行的一下明白了我确实是没练过武功,那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随着连长的一声口令,几十对侦察兵打了起来,那个列兵开始并未特别用力,我直接就用胳膊挡开。而他的拳头撞上我的胳膊却把他震得生疼,他换腿来攻,我没硬挡,快速闪开,没有道理让他踢中。
    他一拳一腿过后,发现根本对我不起作用,性子一起,拳打脚踢,将所学都使上了。他打得一板一眼,咄咄逼人。虽然我没练过高深的武功,但学那几个动作时,防啊挡啊什么的,也是有所练习的,老爷爷做的慢些,招招路线清楚无比,让我练得早已悉知如何去做,所以在拳打脚踢之下,我并没有失措,防躲很快,身体灵活地侧闪伏低;他手上脚下一起招呼,攻得猛时,我就速退躲闪,再绕过跑到他的身后;而我不攻,他一点辙没有。
    穿着棉衣打不利落,他脱下了扔到一边,大开大阖地向我展开了快速进攻,目的是抓住我,不能再让我躲掉。他穿个衬衣我就不客气了,他攻得再快,我只一下,他就无力了,身体一下软得提不了胳膊。下一刻他的力气恢复,我已躲开。
    “停,停,小晨,你搞什么名堂?”
    “连长,他有鬼!”那个列兵抢先喊出来。
    “什么有鬼,乱弹琴,人家有绝门。”
    “小晨,你不让人打到的规避动作不错啊!虽然没有进攻的威力,要想让自己不吃亏很有效力。再加上你点穴的功夫配合,怕是高手也难奈你何。有意思。”
    边连长向我走来,“来,咱俩过一把。”
    “来就来,怕你?”我也初生牛犊不怕虎,打起了精神,与侦察连老大交交手。
    看我的劲头,一点也不憷,侦察连的人围成一个圈子,想要目睹为快。
    边连长挺有风度,没有上来就疾风暴雨式地猛打,而是一招一式打得分明,让人看清楚,看一拳一脚往哪招呼,看拳风凛凛煞是吓人。这哪里是交手,分明是教学,教我也教连队的战士,当然对我更有益处。我没武功招数,一开始只有甘挨打,看清楚捕俘拳的动作,也能掂量出人家拳脚的威力。那时我不知道这也是边连长的一种心理施压,根本就没上他的套。
    边连长的功夫当然比列兵厉害多了,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很多次得硬碰硬,真真地碰得生疼。但这种体验从来没有经历过,激得我兴起,躲不过就不躲,拼内力也把边连长的击打顶住。边连长见手上的攻势我敢硬顶,转改脚下连环踢,这下我无处可连续后躲,被逼无奈,一个急退,手搭旁观人的肩膀,再一个跃翻,施展轻功,让我飞出了人圈,落到场外。这你连长打不到我了吧!我很得意地站在老远,看着人圈让出个口子,边连长出现了。
    “你是小孩行,你是个战士,能逃跑么?”边连长开训了。
    “你让我当战士,那你得教我打拳,否则如何不跑?”我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一个大连长拿我个小孩子不下,也会成为团里的笑话。
    这对拳打不到,逼急了还能翻人墙逃跑,让边连长对我刮目相看,其实他内心也不由得大喜,“这小子行啊!有前途,可以教练教练。”征得我父亲的同意,在跟侦察连出操的过程中,他开始教我打军队捕俘拳。
    “这得好好学,艺不压身嘛!”我对自己说。有着长期锻炼、修炼的底子,我很快把那套军体拳的十六个基本动作学会,明了拳主要用于击打和砸;掌主要用于推、砍、劈、抽打;勾手则是打和勾的技巧运用,远比我那几个简单对阵的动作有战斗力。
    捕俘拳动作简单,是由格斗的基本功和基本动作组合而成的套路练习,它动作精练,有技击含义,实用,掌握不难。但在搏斗中,可不是学会标准动作那么简单,必须学会运用拳术的技巧,关键是用劲。大部分战士在部队服役短,难以学会,平常对练凭着力气大和个人的琢磨,也算是能用,但实际并不高明。
    而我学会了这十几个动作,熟练后使用拳、掌、勾手与人对打,打起来就有了攻击和抵抗的办法,招招功力不俗,侦察连的战士我更不惧了。
    边连长看我接受能力好,掌握的动作也到位,又把另一套由摔打、夺刀、夺枪、袭击等格斗基本动作构成的套路教给我。他干这行八九年了,有着深厚的捕俘拳的独门功力,在他的点拨下,我按照他的打法摸索出用力的点、位、劲,逐渐也会在打斗中使巧劲了,登时感到捕俘拳的威力。以后,我自己又琢磨将内劲、拳法融合,虽不完善,但以气行拳、拳动凭气而生力,生生把一套侦察兵的徒手格斗练出神奇,由此初窥武学门径。
    我的连长师傅教我最厉害的侦察兵格斗术后,严肃地说:“晨旭,看你平时表现不错,乐于助人,我才把这套功夫教给你,但也有要求,就是你不能用它欺负人!如果让我知道,绝饶不了你。明白吗?”
    “师傅放心,我知道该怎样做,别说欺负人的事不做,就是和连队的哥哥、叔叔们我也不用。”
    ……
    第20章 回老家

    我在山里时知道月份,不知星期,所以没有星期天的概念,去上学也以为一个学期要天天上课。所以上学后第一个星期天早上起来,还催妹妹起床说是上课,惹得她说我傻。在她们眼里平常的事,可我不知道啊!她们不说,我也想不出还有专门休息的日子。
    出了山,生活真的很好,隔个五六天能休息一次。
    “五一”假期到了,有几天休息时间,真是想不到!
    妈妈在节前就说“五一”带我们回老家,出去旅行几天,妹妹可高兴了。我不知道出去玩意味着什么,看到妹妹的高兴劲,也很期待。
    劳动节那天,父母借了团部的小车,早晨天刚亮,亲自开车和妈妈带我、妹妹走上了去老家乌兰察布的路途,让我们兄妹看看奶奶和爷爷当年生活过的地方。
    这是一次长时间的行车,一上路就在内蒙古西部的旷野中奔行,虽然沿途景色和我冬天来时一样,变化不大,给我的感觉仍是路走不完,但到了春天,路两旁的草原已经绿绿的了,没有那么大的风沙,令人心旷神怡。我就是喜欢绿色,喜欢葱茏叠翠般的满目碧绿,这在内蒙很少见,能见到这么大面积的浓绿让我心情开朗。
    父亲为了让我和妹妹感到有趣,边开车边讲着沿线曾经发生的故事,讲他当年徒步行军走过的地方,如何如何。妹妹一会就没了兴趣,而我耐心地听着父亲讲述,不时地询问和讨论。
    听父亲讲他从军的经历,野营行军、训练演习、国境线上巡逻,种种情形都很有趣,对于半大小子的我是第一次对父亲的部队生活初闻乍涉。当时的无心听闻,就记在了心里,成为长大后的知识储备。
    一个白天行车,才到了巴彦淖尔,父亲告诉我已经开出了700公里,大概走了一半的路程。对于年少的我,700公里是朝阳初升到夕阳西下的过程。然而,对距离的概念和感觉成了我衡量时空坐标的简单尺度,以后的行军打仗都能有效的把握。
    车行中,父亲、妈妈有时也问我在山中的生活,能说什么呢?和在父母身边的生活相比太苦了,我搜索记忆里的山中生活,和他们讲我如何采茶、采药,这对他们或许妹妹新鲜些。父亲到过深山,说:“爬山爬到你住的地方,走到实在走不动了,觉得太艰难了。可看你小小年龄带着爸爸一路走毫不吃力的样子,还带了那么多东西,我就想团里的战士也没有你能爬山,如果以后你到了部队,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士兵。”
    “天天在山上不觉得什么,走山路是最容易的,爬山壁才最困难。内蒙这边走沙漠也不好走,大风吹得脸疼。这边太干了,刚来时我都受不了,幸亏练了功才熬过来。”爸爸夸奖我,我到不在意,和他说起初到达来乎布的身体反应。
    妈妈问起我给边叔叔做的丸药事,我说:“那就是试一试,边叔叔说挺厉害的,还要,可我不敢再给他了。”
    “有空时,你给妈妈做点吧,我看在临床上能治什么样体虚的人更对症。”
    “回去后,我开个方子,你给我准备药材吧。”
    路过包头时,父亲告诉我们兄妹:“从这里往南走,就是伊金霍洛,是成吉思汗的衣冠冢,俗称八白室。你们记住:你们是成吉思汗的后代,他是你们远祖的爷爷,曾率领蒙古大军横扫欧亚。成吉思汗的大军是历史上最厉害的骑兵与军队。从你们的成吉思汗爷爷以后,我们这个家族在蒙古历史上号称‘黄金家族’。”“长大以后,你们可以慢慢了解,但现在你们知道就行了,不要对外人说,那会惹事的。”
    看父亲说得郑重,我和妹妹都懂事地点头。可成吉思汗是什么样的人物,光凭父亲那么一说,让我和妹妹也是不摸门,我悄悄问妹妹:“谁是成吉思汗,你听说过么?”
    妹妹摇了摇头,“成吉思汗,多古怪的名字。”
    “你别乱说,那是咱们的爷爷。”
    “你别乱认爷爷啊,爷爷在朝鲜牺牲了。”
    妹的,妹妹还是敢训哥哥!
    第二天,驶上高速公路,吉普车跑得好快,很快就到了省会城市呼和浩特。我们一家先到了军区医院,那里还有父母亲的一间住房,当年奶奶和父亲就生活在这里,后来父亲和母亲结婚,这间房子就成了妈妈在医院的宿舍。那时妈妈是军区医院的助理医生,然后是主治医生,再往后读了研究生,是后来调到基层部队的。
    房间不到10平方米,很简陋的平房,里面有个大床、一张方桌和几把破旧的板凳,墙角还有两个木箱子。我家在大城市的住处是如此简陋,看得我很是纳闷,上世纪90年代,城市都很不错了,可我家仍然显得像几十年前,没有变化。
    父母亲要把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晒晾。我过去两手一夹就搬到了屋子外面,帮助他们把箱子里面的旧衣物晾到房前晒衣服的铁丝上。我们一边干着,父母一边和邻居们打招呼。我就是查看晾在铁丝上的衣服,大多是爷爷、奶奶当年的旧衣衫,有蒙古袍、老式女装、皮衣、皮褥等,我都是初次见识,便对妹妹说:“妹妹快来看,都是老古董啊!”
    妹妹小,对这些旧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按照妈妈的分配擦拭着屋里的家具,一会有个坐的地方。反正房间小,我和妹妹一会就把屋子打扫干净,还把窗户玻璃也擦出来,这时屋里才光光亮亮,干干净净,看着舒服了。
    我又对妹妹说:“以后爸爸妈妈在部队,我们就在呼和浩特,这里是我们俩的家了。”
    妹妹说:“我才不要在这里,就跟着妈妈。你可以自己在呼和浩特,反正你自己生活惯了。”
    我嗷嗷叫起来,“妹妹不要,我要!以后我就在这里当家作主喽。”
    父母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不免觉得亏欠了我们。
    父母带我们逛了自治区的首府。走在大街上,看着道路两旁的高楼林立,我和妹妹都挺兴奋的。其实那时呼和浩特的楼也不高,但我们很少看到外面的世界,或许小时候看过沪上的大世界,可现在已经全无印象了。
    晚上父母带我们在大鸭梨烤鸭店吃的饭,要了烤鸭和好多菜我都忘了叫什么名字了,让我吃得好香,觉得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这15年真是白过了。我恨不得把盘子里的油乎乎的菜汤都吃干净,可这个举动却被妈妈所制止。但要的食物我是一点没落都吃干净了,肚子撑得鼓鼓的,那天晚上我没怎么睡觉,打拳、跑步,最后是修炼,这才把肚子里的食物消化掉。第二天妈妈说了我一顿,不能这样没出息,也不能这样给家里丢人。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住在了军区医院,我让爸妈和妹妹去住招待所,而我自己就睡在了奶奶留下的老旧平房。经过一番折腾后,躺在床上我还高兴地想着:我在深山里有一幢茅舍,又在呼和浩特有一间平房,我也是个房主了。那时的思想境界就那么一点点。
    父母管教我们两个孩子是严格的,说了我以后,我也认识了自己的不妥,再去餐馆吃饭就规矩多了。
    第二天,我们去了古尔,在呼和浩特的东边,还有几百公里,那里是察哈尔正红旗领主的驻地。
    我们在古尔停下车,不大的内蒙古小镇,经当地人介绍,一家人在原来札萨克的府邸外面看了看,这个府邸2400平方米之大。札萨克是蒙语相当于王的称呼,太爷爷原是蒙古王公的侍卫。想必太爷爷当年就住在府邸的一处小院落里,也是从这里逃离蒙奸和日寇统治的。
    父亲告诉我们太奶奶和姑奶奶因太爷爷逃走后,被赶出了王府,生活无落,在穷困和苦难中双双离世,就葬在古尔附近,可是我们无法找到她们的墓地。父亲对我和妹妹诉说这一切时满含悲痛,就像我一想起老爷爷那样。我能理解父亲对亲人的感情,这个世上他的亲人就只有妈妈、妹妹和我。
    我对爸爸说:“我会记着您告诉我们的那些亲人,我和妹妹都会是你和妈妈的好孩子。”父亲抚摸了我的头,对我和妹妹说:“你们好好学习,家里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父亲其实也没在古尔生活过,从记事起就在呼和浩特,但我回到他的身边,就对我和妹妹做了寻根的教育。其实妈妈是不愿意的,她希望我和妹妹要有现代的眼光,有雄心壮志,走出内蒙,走向更广大的世界。
    爸爸说的,妈妈说的,我都是懵懵懂懂的,但我知道他们是为我们两个孩子好,所以我愿意按照他们指引的方向努力。后来我知道很多一直和家长生活的孩子都没这种自觉,甚至是叛逆的。
    “五一”后回到了达来乎布,我和妹妹更加努力地学习,晚上妈妈还教了我们很多学校没有能力教的知识,而我也在自学数理化的知识,看的是妈妈为我找的大城市的初高中课本。妈妈说以后考大学,达来乎布学校学的内容根本不够用的,不多学些,大学肯定考不上,以此警示我们兄妹。
    自学中,虽然学得不是很明白,可是那些学科的专有名词、定理和原理都记得清楚,简单的题也能做,特别是数学题,不管是代数、几何、三角、函数的题都耐心解题,往往一晚上能做三四个小时的题,那些证明题甚至用二、三种方法试着去解。
    一道题能用多种方法解,是在读书时看到的说法,觉得好玩,于是我尝试着去做,反正人家书上说的我都挺认可的,跟着做没错。那时我的学习方法,挺认真的不是?
    很多章节莫名其妙地被删,发不出去了。
    您有什么问题请明说!
    第21章 学拉马头琴

    一天,从同学家的蒙古包出来,在路旁看见一个身穿蒙古袍的老汉,把马放在草地上吃草,而他却坐在路边的土包上拉起了马头琴,悠扬的琴声打动了我,仿佛让我感到了草原的浩荡,蓝天的广阔,雄鹰高飞入云,骏马奔驰如电。我年纪小,还不会对琴曲拉出的那种美的意境做出更美好的颂扬。
    我已经见过马头琴演奏了,但是第一次能那么近地在一个马头琴琴师身边欣赏他的拉琴。我过去坐在他的身前专注地听着他拉出的曲子,把他拉琴的动作记住。
    老人脸上有很多褶皱,看似苍老,可他拉琴的动作很大,有一种狂放和激情四溢,马头琴激荡出昂扬的旋律,让我陶醉并被他的魅力所迷住。
    老人见我非常喜爱听他拉琴,也不走了,尽把他的琴艺展示给我。
    当他累了,用蒙语问我:“听得懂马头琴曲?”
    我用蒙语回答:“很好听,这是我们蒙古人的乐器拉出的曲子。”
    “你也是蒙族的扎鲁(小伙子、孩子)?”老人问我。
    “我是蒙族和汉族的后代,所以我也是蒙族的孩子。”我并不为难地答道。有些蒙族人不喜有汉族血缘的蒙族后代,但我并没有那样的狭隘,总是很骄傲地承认自己是蒙古族人也是汉族人,对于那些民族的偏见很是厌恶。
    “你为你是蒙古后代骄傲?”老人进一步问。
    “我还为我是成吉思汗的后代骄傲!”父亲告诉过我,我的爷爷们都知道我们的祖先是成吉思汗和他的儿子窝阔台、他的孙子贵由。我骄傲地对老人讲了我家祖先的承续,这时我忘了父亲的嘱咐。
    老人听罢,哈哈一笑,说他是阔列坚的后代,和我一样都是成吉思汗家族的后裔。他说他是阔列坚的后代,可我没听过阔列坚是成吉思汗的儿子。他见我迷惑的样子,微笑地说:“孩子,你还太小,对我们黄金家族的事知道的还少。”然后,他问:“你是不是想学拉马头琴?”
    我点头称“是”。
    老人便耐心地教起我拉马头琴,教了我两个小时之久。我过意不去,便请他到镇子上的小饭店吃饭。吃饭时,老人边吃边给我讲起了马头琴的传说——
    很久以前,在那金色的阿拉腾敖拉山麓,有一个银色的月亮湖。湖畔居住着一个勤劳勇敢、诚实善良的小牧民,名字叫苏和,和妈妈过着清贫的生活。
    有一天,小苏和出来放牧,在山坡上做了个奇异的梦——看见从天上腾云驾雾飞来一个美丽的姑娘,对他说:“我知道你想得到一匹可心的马,我告诉你,北边湖边有一匹白色骏马,善良的人哟,你快去把它牵回家吧!”说完只见一道白光,姑娘无影无踪了。苏和“啊”的一声惊醒,想起刚才梦里听到的话,站起来不由地向北一看,果然湖边站着一匹漂亮的小白马,苏和欢快地向它跑去。
    从此,苏和就有了一个形影不离的伙伴,他精心地喂养、调驯小白马,教它练走、练跑。很快,小白马就长成了一匹膘肥体壮、跑起来四蹄生风的骏马。
    然而,穷人家是不能拥有如此神骏的。不久,白色骏马被抢到了蒙古王府,王爷得意洋洋,想骑上小白马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可他刚一跨上马背,小白马突然向前一跳,向后尥了一蹶子,王爷被吓得尖叫一声倒栽葱跌了下来,白色骏马风驰电掣般地飞奔而去。
    王府卫兵倾巢出动,跨上快马,手持弓箭,奋力追赶。可白色骏马如箭离弦,兵丁们拉开弓箭“飕飕”地向小白马射去,可是白色骏马中了数枚毒箭依然跑得飞快,不久就没了踪影。
    夜里,一声长长地马嘶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苏和急忙跑出去一看,是小白马跑回来了。苏和又惊又喜,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自己的伴马。然而,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小白马已经奄奄一息,终因箭伤过重死在了自己主人的面前。
    苏和抚摸着小白马,忍不住泪如泉涌,心如刀绞。失去了白色骏马后,苏和整天无精打采、伤心欲绝。有一天,他在梦中又见到了白色骏马,它说:“主人哟,你不要伤心落泪了,你用我的皮、骨、鬃、尾做一把琴吧,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 ……”
    于是苏和就按白色骏马说的话做了一把琴,在琴杆上端按照它的模样雕刻了一个美丽的马头,并起名叫“马头琴”,永远带在身边。
    每当想起小白马,苏和就拉起马头琴,琴声响彻云霄,好似万马奔腾。从此,马头琴便成了草原牧民的安慰。
    老人在讲述中的很多地方我听不懂,就让他重新慢慢讲,不好意思地对他说:“我才学了不到二年的蒙语。”
    老人很惊讶我一年多的时间就能说这么多蒙古话,说我是聪明的蒙古“扎鲁”。
    听完了小白马和苏和的动人而凄美的故事,让我好感动,而且我也与一匹漂亮的小白马有深厚的感情,更加想要学好马头琴,拉给小白马听。
    我对老人讲了我也有一匹小白马,说:“我还想继续和你学马头琴,学好了好给我小白马演奏,你下次还能教我么?”
    老人见我对他的琴艺如此迷恋,就痛快地答应了:“那我作你的师傅,把我的琴艺传给你,你要把我们蒙古人的技艺传下去,好吗?”
    第二个周日,他如约来达来乎布镇,教了我一天,还给我带了一把他亲手做的马头琴。虽然琴不是那么漂亮,也没上漆,可是音色很好,格外低沉,演奏传统的蒙族《朱色烈》、《凉爽的杭盖》、《四季》、《蒙古小调》、《清凉的泉水》、《走马》和《马的步伐》等曲子,特别地委婉悠扬,富于草原的幽旷深邃。
    我和老人熟悉起来,每次我请他吃饭时,他都要和我聊一聊,特别向我讲述他所知道的蒙古的历史,有着强烈的蒙古民族是世界最厉害的民族的骄傲感。
    这个老人懂汉语他也不说,知道我父亲是解放军的军官似有不高兴的样子,但是没有明说,仍然一丝不苟地教我拉琴记谱,希望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向我灌输大蒙古的意识。我追求的是艺术,无所谓的东西对我影响不大。
    可是,为了答谢老人,我为他做了推拿。推拿完,他称赞我的功夫好,感觉很舒服。第三个周日他又来教我,之后我主动再给老人推拿。经过两次推拿,他排出两次恶臭的粪便,之后身体明显有精神了。
    我和这个蒙族老人逐渐熟悉起来,他是从西疆那边过来的,很不喜内蒙古的汉化,我说外蒙古都俄化了,更是把祖宗的文化丢掉,有什么好呢?
    老人说:“我也知道不好,也恨蒙古的分裂,为什么我们蒙古民族这样了呢?”无奈完了,又对我说起了蒙古的历史,只有沉浸在过往的辉煌中,老人才眼睛放光,充满自豪。我很有种同情他的感觉,在达来乎布的蒙族人中都没有他这样酷爱蒙古历史的,也没人能说出那么多蒙古过往历史,凭这一点我就佩服。
    但我和老人交往的事从来没对家里说,我不知把老人的想法说出去会是怎样的后果,他是躲着政府的,我能感觉到。
    我按照老人教的手法技巧,经常练习那些马头琴曲子,以那种悠扬的声音驱走苦读后的烦躁。爸爸看我会拉马头琴,琴却那般简陋,是个半成品,说要给我买一把新的,让我坚决地拒绝了。妹妹看我会拉马头琴,让我教她。我回到家后,带她一起学习一起玩,妹妹就有了哥哥会什么,她也要会的观念,不能让我超过她。小女孩的心性好怪,可是我还得哄她,谁叫我是哥哥的呢?于是我们兄妹俩共用一把马头琴,轮流拉琴娱乐。
    爸爸喜欢听我们兄妹拉琴,带着一份回忆的神情,坐在我们的身边,妈妈虽对马头琴不是那么有兴趣,也坐在一旁静静地听。自己一双儿女能在身边和谐地一家人生活,是我给家带来的氛围。
    学拉马头琴和练习那些不甚流传的曲子,实际是追寻一种远去的感情,就像我怀念老爷爷一样,可能我就是通过拉琴去表达对老爷爷的思念。而我和妹妹拉琴,也触发了父母一辈对过往生活的回忆,诸般感情就在琴声中升起,缕缕萦绕在我们一家人的心上。
    那位老人陆陆续续教我了三个月,在周末或是约好的平常的日子,我都一次不落地跟他努力学习,不断提高着自己马头琴演奏的技艺。可是,一次按照约好的日子他失约了,以后我多次在和他约好的地方守候,但再也没有见到过,才不得不中断我初次的音乐学习。
    那位老人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名字,大概对我有防备,可我怎么也忘不了他。
    虽然没了师傅,可坚持着练习,技巧不能高了,可那些曲子越拉越熟,其中几曲不是很多人会的。初三毕业时,年级搞活动,我带着那把未彻底完工的马头琴给老师同学拉了两曲马头琴古调。一位稍懂马头琴的老师问:“你这曲子是跟谁学的?”
    “是和一位过路的蒙族大爷学的,这琴也是他送我的。”
    “他可是位有本事的马头琴大师啊!”
    “是吗?”我这才知道马头琴师傅会让懂行的老师如此推崇。
    “晨旭同学,你能把这两首曲子写下来吗?”老师要求我。
    “对不起,老师我不会记录曲谱,都是他怎么教,我怎么学。”
    “这两首曲子可都是几乎失传的啊!得保留下来。”老师用惋惜的口吻对我说,然后他拿来录音机,让我拉,他录下来。
    看着老师对马头琴曲子的重视,我忍不住怀念起这个同族的老人,跟他学习的时间太短了……
    第22章离开草原

    七月的草原,绿草如茵,野花斑斑。
    草原的美达到极致,放眼四野绿帐,风吹草低,牛羊若现;抬望蓝天白云,苍茫深邃,宽广无际。
    夏季的沙漠,热浪滚滚,黄沙闪光。
    柔软的沙子,被烈日晒得仿佛要融化了,常常扬起的满天沙尘仿佛也被凝住。沙漠在极热中而产生的蒸腾,远远地望去都是变形的抖动,仿佛视线因此而被吞没。
    我有些爱上了草原,让心胸开阔的草原,能够纵横驰骋的草原。这方天地,所勾动的大自然的力量雄浑而暴烈,是深山远远不及的……

    回家一年半后,我在这里的初中毕业了。
    刚到暑假,父亲就匆忙带我去了策克,说是让我体验一次边防的生活。策克,是传统的边境管理区,有边防军的一个连。
    策克在达来乎布以北77公里的边境上,是内蒙、陕省、甘肃、宁夏、青海向北的传统陆路通道,不过这时还没有设立口岸,并不允许通商,有一些偷偷摸摸的内蒙和外蒙的易货交易发生。这是边防管理的工作,不大好处理,有的时候让父亲他们比较头痛。究竟怎么不好处理,我也不清楚,也想去见识。
    父亲带我去了边防站,自然要参加边防巡逻,大人是查看边境情况,制止边民的私自交易;我则是体验暑天沙漠巡逻的艰辛。巡逻队人数并不多,有五、六个战士,穿着军装,背着武器,当然还有水壶。父亲只是腰间别有手枪,肩上挎了水壶,而我背有一个双肩背的包,里面装有水和食品,还替父亲背了军用野餐食品。出发时,父亲给了我一个军用墨镜,以防光伤害。
    父亲打头走在前面,而我小小的个子就走在队伍的尾巴上,是最后一个。我自然不去穿军装,那个太热,穿的是面质透气性好的长袖上衣和长裤子,头上也顶了个帽子,还用白布把头、脖子裹起来防晒。显然我比战士们条件好些。开始父亲不让我这样干,可我不愿晒毒太阳,没有意义。我说:“你们巡逻为什么带枪?”
    战士们听我这样问都笑了,显然他们觉得我这样问很可笑。
    “你们带枪是为了防护,发生情况有枪可以护卫自己,也可以战斗,是不是?我把自己裹严,也是防护,有何不可?偏要受罪!你们如果被晒坏了,有了情况还能战斗吗?”我说了一通,把父亲和战士都噎住了。我要求防晒也没什么呀,合理的要求啊,父亲不再强求我和他们一样了。
    盛夏里在沙漠中巡逻罪受大了,烈日炎炎,沙海滚烫,在上面行走,脚底发烫,脸上身上出的汗很快就蒸发干了,留在皮肤表皮是咸的汗渍,虽然有布遮住了脸,可毒热的阳光透过布还是把脸晒得红红的发烫。走了整三个小时,就像走在火里,烤得快熟了,可还得在沙漠的胡杨枯树下晒着太阳吃的午饭,让我见识了边防生活的真实面目,说不出怕,也不是厌恶,就是觉得意义不大,不就是走过去,走回来么,什么都没见到。小小的我,真的是不大懂事。可这是我第一次边防巡逻,我还不是边防战士呢,以后当兵到部队我对同班战友吹自己15岁就巡逻护边了,比他们资格还老,是后话。
    我跟着巡逻队走完巡逻路线,虽然累,但并不像新兵那样被累垮,边防连的干部战士见我回到营房还挺自如的,都啧啧称奇。父亲对边防连的军人说:“我这儿子,别看个子不大,劲大,是当兵的料子。从小就锻炼他,以后他要是当兵,就不怕苦了。”
    听父亲如此说,我也没理睬,自己从小吃苦,虽然没有在沙漠上晒烈日行走过,但艰辛也不在其下。不过这次巡逻,父亲走在队伍前面带路的伟岸身影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以后我带兵行军都是自己走在第一个。
    在这里我第一次骑了骆驼。当我坐在匍匐于地的骆驼背上时,好奇、兴奋,还有些许恐惧。当骆驼被战士的一声吆喝突然站起来时,伴随着失重的感觉我赶快扶住骆驼的鞍桥上,怕被甩下来。没想到,骆驼站起来后,这么大,这么高,我在“晨晨”背上就没这样的感觉。骆驼走得很稳,对我来说就是慢,大太阳下那是干晒,不久我就从骆驼背上跳下来,宁愿自己在沙漠上苦苦地行走。
    骆驼自然不是让我骑着玩的,是边防长途巡逻用的,在比较长的路途巡逻,边防战士都要带上骆驼行军,用骆驼代步和驮运水和食品等。骆驼也是边防军的战友,战士们都很爱护和养护骆驼,不让骆驼生病,能够和巡逻队一同完成巡逻边境的任务。只有懂得边防战士与骆驼的感情,才能重视这个战友的作用!
    从边防回到家里,妈妈问起我在策克都干了什么,我说和边防战士一起在沙漠巡逻。妈妈可是对父亲一阵埋怨。父亲要锻炼儿子,母亲舍不得,可怜父母心啊!

    对于我和妹妹的前途,父母进行了讨论。
    父亲服役的地区是内蒙古最西面的边防团,驻地在额济纳旗,已是边陲之地,离大城市十分遥远。这里的教育条件不好,而妈妈不希望我在这里和侦察兵们混在一起,希望我能接受好的教育,以后上个好大学,最好能学医,把西医和我所学的中医结合,成为一代名医。
    父亲和我生活了近两年的时间,已经习惯了一家团圆的生活,虽是不舍,但为一双儿女的前途,还是答应让我们去沪上,投靠老岳父。
    我和妹妹的户口还在沪上,初三毕业后,回沪上上学是可以的。家里为我和妹妹办了转学回沪上的手续,去跟着姥爷姥姥生活。刚和父母一起生活了不到两年,虽然还是不适应西北边陲那份干旱,但心一直是暖的,有人照顾的舒适真真的好。
    得知我和妹妹要去沪上,方玉梅同学十分难过,很是不舍。当我跳了一级,比她高一年时,我还是常抽出时间为她辅导。因为我的辅导和她的努力,玉梅很努力地学习,成绩也在班级里排名前茅,曾和我约好到呼和浩特的高中上学。
    和她一同的学习,两家良好的关系,使她对我有一种很特别和深厚的情愫,我也很在意她的感觉。她是第一个对我友好的同学和军营子女,我格外重视这份难得的情谊,愿意用我的长处去帮助她、回报她;而她在我耐心、用心、关心之下已经习惯了。不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却也有几份耳鬓厮摩、犹如初好。
    可是分别已定,我们不得不承受这份离别的伤痛。二人有情,却是朦胧意识;心中有意,似无眉目传情。玉梅尽管开朗大方,可在这上面也是羞怯的,她对我的感情可比我这个傻小子明白,可告别时都没敢留个记载我们那份人生初生情的信物。长大后每当想起方同学,我总怀遗憾。
    小时那是怎样一种心理?看着她的一笑一颦,都引起我的无限遐想和好奇……
    我也对自己的老师依依不舍,他们/她们是给我授课的第一教师,让我知道了学校的魅力和集体的概念。在老师认真地教导下,我接触了虽是偏远水平不高的现代教育,却把我引人了数学、物理、化学、自然等学科的领域,才有了以后的能融入现代社会的我。
    还有一份伤痛,就是和小白马分别。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小白马身边拉起马头琴。小白马像是知道我是专为它拉的,耐心地守在我的身边竖起耳朵听。也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听懂了,马脸上露出戚戚然的表情。当我拉罢一曲,小白马的马头就蹭到我的肩上,很亲密地依恋我似的。
    临走时,我照顾了小白马两天,为它做这做那,不停地和他说话,要它跟着布和,就和跟着我一样。爸爸还给我和小白马照了好些相片,有我骑在它背上的,有我揽着它的脖子亲密状的,有我用手捧着草料喂它的,有我为它清洗的,……洗出来让我带走。
    父亲还用录像机拍摄了我纵马奔驰的录像,他也骑着马,边随我跑边录下我骑乘的样子。小伙神气,白马神骏,疾驰奔腾,英姿飒爽。有白马腾跃过障碍的,有我拉缰绳马直立而起的,有我探出马身向下抢夺落物的,有我藏身马侧的,种种高难度的动作保留下了我曾经达到的骑乘水平和能力。
    当我离开布和家的蒙古包,小白马陪我走了好远,还流下了马的眼泪。看到它的眼泪,我也抑制不了自己,眼泪刷刷地涌出我眼眶。我抱着小白马的马头舍不得离开。
    不得不走,我离开小白马,走出去好远,回头一看,小白马还站在原地,显得是那么的寂寥。我吹了声口哨,小白马便向我跑来,我骑在小白马的光背上,让它任意带我在草原上跑着。小白马跑得很稳,怕把我颠下来,所以它很累,直到跑得喘了,我才跳下来,带着它返回了布和家的马厩,给它喂了最后一次草料,在它累了困了,睡着了后,我才离开。
    天都黑了,我独自在草原上奔跑,40多里地我跑了近二个小时,跑回了部队营房。
    我听父亲说,小白马后来还跑到部队营房找过我,望着我的家不断地嘶鸣,最后是布和把它牵走。“小白马,好兄弟,真让我牵挂。”听了父亲的话,我把我和小白马的照片找出,逐张翻看,回忆我们一起在草原上飞的情景。
    别了内蒙古草原,别了我的内蒙古的家。
    第23章再见姥爷

    1990年8月上旬,妈妈带我们兄妹二人乘火车到了沪上。
    在沪上火车站下车,妈妈拉着妹妹,我跟在她们身后,拿着行李出站。其实包里面衣服很少,占地方的是我要带的内蒙的特产药材。在内蒙能买到,到内地估计就不好搞了,所以我让爸爸、妈妈多给我准备了些。
    火车站外已经有车在等我们,我们是坐轿车去姥爷家的。前一次坐轿车还是10岁那年,再次坐在车上,我想:“是不是有车坐,代表了我身份的转变,之前的那个苦孩子算是熬出了苦海?”
    从车窗向外看去,现代化的城市到处车如长龙,人流稠密,路两侧都是各种各样的高楼大厦林立,那么令人不可思议。经过多年野人般的生活,乍然回到幼时生活过的这个繁华喧闹的大都市,什么都觉得新奇,典型的土包子进城,眼睛不够用的。
    在车上,妹妹和我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说个不住,妈妈没有嫌我们兄妹那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耐心地给我们介绍沿途各处的名字和是什么单位,哪个地方可以去玩,哪个地方是商业街;还嘱咐我们不要自己随意出来,怕我们认不得回家的路,走失就不好了,万一被人拐走,那么大的城市找都找不到。妈妈的话还真把我们吓住了,一开始我和妹妹都不敢自己离开干休所。

    在军休所,我又见到了姥爷。我印象很深,是姥爷非把我扔到山中,至今有些怕他。可这时,姥爷年岁已高,从严厉的军人样蜕变为和蔼的老头。
    我知道老爷爷是把姥爷当义子看待的,当姥爷问我在山中学了什么,我也没有瞒他老人家,该说的全都告诉讲解给他。当然,我主要强调老爷爷的道门是以医为道的,不是平常看到的那种道士。平常看见的道士究竟是啥,我也是不太清楚。
    姥爷听后也不觉有什么高深神秘,甚至没听出有啥特别的道家秘术,但很严肃地嘱咐我:“孩子,现在你小还不懂,在这个社会,在咱们这个家庭中,你学的东西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你是道门出来的事对谁也不能讲。以后有人问你在深山干啥,你就回答是照顾老爷爷。千万不要说别的。”姥爷的嘱咐和老爷爷的嘱咐差不多,我当然点头答应,还对姥爷说:“老爷爷早就嘱咐我了,在爸爸那我是一点也没说过。”
    我也对姥爷讲了,他让老爷爷去医治的那位患肝癌的老爷爷,我拼了最大的力气为他针灸,可是那时我功力不够,没有能帮他解决什么问题。姥爷说:“尽力就好,你才是10岁的年龄,做到那一步就不错了。”从姥爷嘴里,我知道那个老人是我军的一位著名上将,以多次参加敢死队而闻名全军,姥爷的老首长和恩人,已经去世。
    我给姥爷号了脉,想要知道他的身体是怎样的状态。感觉得出来,姥爷平常坚持练习他自幼学得的武术,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刚70岁的年纪还不怎么衰老。不过我经常给他老人家按摩一下,促进老年人的血脉气息的流畅,让姥爷习惯得有些上瘾。
    又一次见到大舅,我一下扑了上去,我总忘不了在我最艰苦的时候,他给我带去了一大堆吃的东西,让我难熬的日子一下有了甜蜜的食品,给了我无比的欢乐。
    大舅也是搂着我,用手轻抚我的肩头,口口声声地说我长大了,有出息了。
    在姥爷家,在我长大后,我第一次看到二舅和两个舅妈、表弟、表妹。我有两个舅舅,大舅36岁,已从部队转业,大舅妈是医学院的老师,还是博士毕业;他们有个儿子9岁了,总是跟着我,要我教他练武。二舅32岁,大学毕业去港岛发展,这次是为家庭团聚专门回来的;二舅妈还是港岛人,说的普通话怪怪的。他们的女儿已经5岁了,很洋气的样子,像个小瓷娃娃。
    他们没有看不起我们,都对我和妹妹很好。看到我有这么多的亲人,心里总有股堵堵的感觉,这一切是真的吗?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姥爷是在正军职级别上离休的,干休所的家有五个房间,给我们兄妹腾出一间,但一般妹妹住在妈妈来时住的房间。
    沪上警备区的干休所盖在了城市里,离市中心不是很远,去哪里都比较方便。而且营区绿化不错,树木高大成荫,成片的人工草地,在沪上算是不错的住宅区。住在里面可比父亲边防团的营区舒服多了。我从小在深山里生活,喜欢绿色和湿润的气候,住在这里就让我很愉快。
    大舅他们一家住在太姥爷留给姥姥的那座房子,只是周末过来探望姥爷。说起来,姥姥家的老屋是很侥幸留下来的。文革那时,姥姥一个人带孩子住在别墅,有人提出让姥姥腾出一些房间让没有房子的人住进来,但姥姥坚持不让,官司打到了沪上最高权力机关,可是有太姥爷向中央反映,最后也没有让外人进来住。
    那是一座独自成院的小洋楼,有两层,五六间房子。妈妈带我和妹妹到这个老屋,给我们讲以前小时候住在这里的往事,讲她是如何的多才多艺,看得出来妈妈十分留恋以前那种优渥的城市生活。我觉得我特能理解妈妈,我好愿意让妈妈能过上好的生活。妹妹还小,可我马上就到16岁了,已经有了一定的思想。
    大舅一家住的条件是沪上少有的宽大方便,让无数沪上人羡慕。他们就三口人,加上舅妈的父母,房间也是宽裕的。大舅让我过去住,给表弟好的影响。可我不愿把妹妹一人留在姥姥住的干休所,就没有搬过去。

    不到16岁的大男孩,初到大城市,对一切都新鲜,而且是欢欢乐乐的。一出生就住在沪上,自然在天性里就有对沪上的熟悉。很快我就不觉沪上这个大城市有什么陌生或是可害怕的,很愿意尽快熟悉这里,融进大城市的生活。
    在开学前的日子里,我白天满大街地逛着这个中国最大的城市,跑去外滩、豫园、南京路、淮海路。虽然口音与这个大城市格格不入,但阻止不了我与沪上的融合。妈妈给我和妹妹买了时尚的衣服,很快我就不再穿从额济纳旗穿来的衣服。
    用句老话:这人变质得很快啊!
    我一直不大看电视,到沪上之初仍是如此,晚上吃过饭我就回到房间看书,学习和预习沪上的初中高中课本,学得快的是数学,开学前靠着在额济纳旗自学的底子基本把沪上高一两个学期的课本学完了。就是英语慢一些,主要是发音上,英文单词发音不准,朗读的不像磁带上人家外国说的。矫正英语发音需以时日,我想就慢慢来吧。
    我爱看书、善学习也让舅妈看在眼里,让表弟多学着我点。不过表弟愿意跟我学的是军体拳。表弟算是武人的后代,姥爷就有成套路的七星螳螂拳,小时候也教这个亲孙子练拳。七星螳螂拳,也叫罗汉螳螂拳,发源自胶东,是姥爷祖传的功夫。可是表弟嫌这套拳法不好看,却对我的军体拳很羡慕。为了报答大舅,我可是精心地教他。他到是学得有些模样,但无奈他没有像我那样的内力功法,我只好又重新教他练内功。好在表弟年龄还不大,来得及修炼,只是沪上这个地方练起来何其难啊!终表弟数十年的持续修炼也没有多高的境界,当我对他显露了这套功法之强时的诸般神奇,除坚定他继续练下去的决心,也让表弟佩服得不行不行的,跟他的朋友多有神吹。
    表弟不学七星螳螂拳,我记着一个词“兼收并蓄”,却和姥爷学了。姥爷数十年在这种拳法上的浸润,动作、转合、用力、技巧无不炉火纯青,他把这些悉数传给了我。我学得还很快,从动作到用力把姥爷的精华全收于我,结合了我的内家功力,打出的气势远超出姥爷见识过的打这种拳的高手的本事。看得姥爷是老怀深慰,自己亲孙不学,只有传给外孙,能传下就好。
    但我的兴趣并不在这些事情上面,而是大城市给了我新的刺激,让我见识到大城市生活的五光十色。想要在大城市脱颖而出,就要懂很多新东西,学很多新的知识,尤其是看到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让我知道不仅有中国,中国还在由许多国家组成的世界上。入高中伊始,我改变了计划,开始如饥似渴地学习英语,通过学习英语又了解了世界。这也是在大学中我参加国际关系研究社的动因之一。
    如果我身份的符号,以前是深山偏远;现在就是华丽转身。我开始融入时尚的城市,被使中国勃勃生发着的那些东西所影响,思想发生着极大的变化;甚至我学着同龄人那样生活,享受着时代变迁给人们带来的富裕和方便。
    然而,到了大城市,带给我的还不仅是这些,接下来是令我瞠目结舌的和应接不暇的各种事件,让我突然接触了家庭团聚后的枝枝蔓蔓,和大城市的光怪陆离,并开始与各种各样人的交往,我的故事越来越多。
    来到了沪上,以后很多的事情,就是从此刻开始的。沪上,是我难忘的地方。
    第24章姥姥

    初到沪上,我没有见到姥姥。但我对姥姥还是有印象的。我是家中第一个第三代,小时妈妈把我放在沪上,那时都是姥姥带我,所以对姥姥比对自己妈妈还亲。一时没见到她老人家,我心里空空的。
    姥姥这时正在港岛,照顾她的父亲,我的太姥爷。说起姥姥家话就长了——
    我姥姥是沪上银行家的女儿,1949年在沪上医学院毕业,解放军打下大沪上后参的军。在军医院给姥爷看过病后,就被姥爷追上了。
    资本家的小姐,应该是个美人了,解放军的土包子见到姥姥年轻时的模样,那能不动心呢?她刚到部队不久,就有很多干部追求姥姥,姥爷是其中之一。
    我说过姥爷是胶东人,胶东人长得白净,长期的战争也没怎么改变姥爷的肤色,加之姥爷是个练武之人,老话说得好:穷不习武。所以参加八路军前,姥爷家是属于吃得饱的那类穷人,自然也是上过几天学、识得几个字的。鲁东是齐鲁之地,文化和教育氛围浓郁,一般的孩子都有些文化,生活习性也是干干净净的,而且姥爷特别讲究军人仪表,这点是姥爷追求姥姥的一个突出优势。
    长相、气质、职务、年龄,成了姥爷追上姥姥的基本条件,一个28岁、一个24岁,正般配,就这样姥姥的父亲就认了这门亲事,而且姥爷也符合军队干部结婚“25、8、团”的标准,年龄大于25岁,军龄大于8年,职务正好是副团级,顺理成章地完了婚,把个全军闻名的大美人娶到了手里。所谓“全军”是沪上那时的解放军陆军、海军、空军加起来的全军了,可以说当年全国只有大沪上才有齐全的陆海空三军。
    姥姥一直在沪上当医生,开始是在军队医院,五五年授衔时还授了大尉;1957年反右后因为有海外关系被迫转业,安排在沪上医学院附属医院。姥姥的医术是不错的,但一直被压着,几年以后才晋升副主任医师。
    可以想象,在当年的阶级斗争为纲指导下,姥姥的家庭出身自然会影响到她自己和姥爷在军队的发展。
    其实,姥姥的父亲还不能算是纯粹的资本家,他是党在沪上华益公司的重要帮手,把从解放区运到沪上的黄金通过银行,也就是通过他倒换出去。当然他知道这项业务是为解放事业服务的,党也是很信任他的,所以刚解放就把他派去了港岛,在非中资银行任高管职务,成为国家驻外的一个隐秘的经济工作者。姥姥的父母和弟妹去了港岛,只是她这个在军队的子女无法随行。但家里还是给姥姥留下了一幢洋房,政府也没收归国有,这事自然一直是由有关部门看护的,否则早就成为无产者的享受场所了。
    太姥爷在港岛自然也是了解国内情况的,多次向上级反映不要连累在国内的女儿女婿,但大环境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是保证了女儿没有被打成右派,女婿没有被军队赶出来。所以姥爷在正团级的级别上干了十几年,屡换岗位而不得提升。
    姥爷也不生气,笑对这一切,用他后来的话说:“我拉着那么漂亮的媳妇在南京路上走着,谁看了不嫉妒;我到沪上又是住在洋房里,部队的土包子们又有谁不愤恨!咋啥能都叫我占上了?困难时期,你们的姥爷通过侨汇在沪上给你们买了别人家买不到的高档货,你们就别不知足了。”
    好在姥爷十分敏感,也是实际政治生活给他锻炼出来了,1965年时就把自己的孩子从沪上迁到了宁城,住到了部队大院,得以在文革时期把两个大孩子送到了部队,躲过了上山下乡。就是我妈妈那个太追求自己的幸福(性福?),守着我爸一直生活在西北的偏僻小地方。文革刚结束的时候,得知自己的大外孙女生活在荒蛮之地,直叫女儿把外孙女送到港岛去。那时妈妈的外公已是那里的大资本家了。
    我们到沪上时,姥姥还没从港岛探亲回来,急得我妈不得了。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心里是极其的想念。
    姥姥这次去港岛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太姥爷生病了,姥姥是医学专家,特别对老年病有很好的治疗和控制能力。姥姥照看了太姥爷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听说太姥爷的病情已经好的差不了,姥姥很快回沪上。
    我终于见到姥姥了。妈妈带我和妹妹在机场接的姥姥,等飞机落地时,我急得不得了。听见飞机着陆的广播,以为姥姥很快就能出来,还是等了半天,让我心焦得不行。我不知道姥姥下飞机后还要边检、过海关、取行李,通过这些道关口都要用时间。
    姥姥推着行李车走出行李厅时,我一眼就看见了,虽然好多年过去了,姥姥的模样还是能辨认出来的。我钻过挡接机人的栏杆,一下就冲到了姥姥身边,从她手里接过行李推车的扶手,急急地对姥姥说:“姥姥让我帮您推吧。”
    一个大孩子突然跑到自己身边,饶是姥姥知道有人接机,也没想到是这个样子。姥姥一愣,细看了我一眼,“旭旭啊!都长这么高了。”
    为了不影响后面人行,我推上行李车,边走边和姥姥说话,“姥姥我想死你了,你可回来了。”
    “听说旭旭会按摩啊,回家好好给姥姥按摩按摩,我可需要松松骨头了。”
    “好嘞,包姥姥您满意。”
    姥姥之所以带了个大行李箱,是她在回沪前已经知道了自己外孙和外孙女归家了,故从港岛给我们带了不少的东西。
    有了姥姥,我和妹妹在沪上的生活更加受到照顾。
    妈妈见到了自己的妈妈当然很高兴,问了太姥爷的情况,她们母女都是医生,当然说的都是专业的词汇,我在旁边听着,一点点地理解她们话中意思。显然,太姥爷是年高生命衰竭,西医只能维持了。不过现在已经平稳,87岁的年纪,之前身体状况不错的话,也还不是特别紧张。太姥爷因是党的秘密经济人员,在港岛一直是洁身自好,所以我后来号脉时发现他老人家身体底子还不错。
    我也见识了近40岁的妈妈在姥姥面前的女儿像,我奇怪地想:“妈妈怎么变小了?不会生什么怪病了吧。”我有些担心地给妈妈号脉,也没发现妈妈有什么问题,让我闷在心里好长时间,想对妹妹说说,又怕妹妹告诉妈妈,怕妈妈责备。后来才明白,子女在父母面前,哪能像对自己的子女一样呢?作女儿态那是天性。
    姥姥回来,一大家子团聚一堂,到沪上最好的饭店吃的饭,用姥姥的话说:“欢迎小旭、小曦来沪上改变面貌,今天开个好头,祝你们在沪上学习好、生活好。”
    可以说,我能享受的奢华生活现在开始了。读者,你们奇怪么?

    65岁的姥姥还在医院出门诊和在病房跟治住院病人。但她始终把太姥爷的身体状况挂在心上,常给港岛打电话询问。
    看见姥姥如此挂心太姥爷的身体,我也想为她老人家分担一些责任,便常去向她询问太姥爷身体变化的情况,和姥姥探讨老年衰老的种种表现及老年病诊治的问题,把姥姥说的西医观点和身体、疾病的临床表现试图用中医理解。我还到沪上图书馆查阅过一些医术古籍,当然是让姥姥带我去的,否则人家也不会为我而出借啊!
    我不顾别人看我的眼光,细细阅读和记下一些内容。一个图书管理员以为我在古籍上乱画,过来制止,却见我是在摘录,字写了满篇,小小年纪写出的字还蛮漂亮的,所以就不再打扰我的用功。
    通过了解那些书上记载古人怎样治疗年老体衰的,特别是什么样的药有效,我明了了更多的本门道医不曾记述的案例和医方。经过我幼稚地筛选和选药,自己搞出了一个抗衰老的药方,还拿给姥姥看,让她帮我把关,看这样的用药会有什么效果或后果。姥姥也说不上这样的中医药方能有什么作用,特地拿到中医科请医院的老中医审定。
    这个叫胡沛然的老中医,擅长治疗神经、心脑、消化系统疾病,对中医药治疗癫痫、血管性头痛、帕金森病有长时间的临床研究。尤在中医膏方进补方面造诣精深,配出的药对强身保健,抗老延年,防病疗疾疗效显著。
    当他看了药方上的字,觉得挺有中医规矩,该是个老中医所为,还让姥姥介绍给他认识。姥姥也为开玩笑竟把我带到老中医的诊室,让他大吃一惊。他让我给他自己的病人把脉,然后说说脉象和医治的方法,试了几个都与他掌握的病情相差不远,觉得现代社会出现我这样的小中医还是训练得很充分的传统中医简直是奇迹。
    他询问了我这付药用在何种病人,是阴症还是阳症,我把所认为的太姥爷的身体状况用中医语言表达出来。胡老中医想想觉得还是对症的,但不见病人,而且是我这么小的年纪开出的药方,认为需要慎重对待,应该带病人到医院经他号脉后才好确定处方。当他知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开方下方,更是劝我不要如此去做。
    当然最关键的一味药并不在药方上,而且经查阅古籍这味药的用法都是针对太姥爷的症状,所以胡老大夫既然说这个药方算是对症,不是胡为,我心即定,用姥姥给的钱配好药,到大舅家悄悄制了一批丸药。
    没想到这批丸药很快就有大用处了。
    第26章 入学沪上高中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开学了,我成了一个高中生,就学于交大附近的一所沪上的重点中学。能到这所高中上学,显然不是易事,没上学前就有任务等着我,而且事关我能否留下。这个到时再说。
    如果是刚到沪上时,让我这个从内蒙古乡下到这么大的城市,独自来学校报到会是不敢的。可是,没有半个暑假的时间,自己在沪上大街里弄各处转悠已经熟悉了市里的各个地方,并且习惯了独自跑来跑去,也不怕迷路和走失。
    报到那天,一早我穿戴整齐,带好各种证件,背了一个新书包,乘坐公共汽车,来到了学校。
    一进校门,就看见一座三层的教学楼,红墙灰瓦,朴素而不摩登,有一种厚重;楼外的梧桐树,树高叶阔,是生长了多年的大树;矮一些的白玉兰,是沪上的市花,不过现在树上满是绿叶,看花要待明年春天。
    学校还真是大啊,还不仅仅是大,很漂亮的啊,无论哪个走道,两边都摆放有鲜花,枝头喜鹊在“吱吱”叫,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蛮有鸟语花香的味道。校园一角筑有凉亭,诗情画意的,是给校园有情的学生伴侣准备的么?
    校园里有两座挺大的教学楼,之间是篮球场,篮球场前有一个领操台,看样这块空场地就是我们做操的地方。让我惊讶的是学校竟有一个400米的标准操场,操场里是个很不错的足球场。后来我知道自己的高中还是沪上开展足球运动水平高的学校。
    我们的校园,面积和设施在沪上这样拥挤的大城市算是难得的宽敞。
    大城市和小地方的教育环境差距之大,让我震撼。还没上课,只走进校园和教学楼,我就喜欢上了这所学校。
    新入学的高一年级比其他两个年级早一天开学,校园里到处走的主要是我们这批初入高中的新生,都用新鲜的目光四处瞅着,脸上露出欣欣然的神色,在他们之中的我也为自己能成为学校的一名学生而高兴不已。
    报到时每个学生就被通知分到的班级,我分到了数大的班级,想必一班、二班是理科、文科的尖子班。我没有一丝因为班级的数大而沮丧,产生心理的不平衡,那时我真是不懂,而且还有“不管在哪个班级,我都要好好学习,不能拖了班级后腿”这样的想法,自认为和沪上的高材生们相比,我可能在多方面不如人家,而这种不如必须是暂时的,短期的!
    在我想着这些事时,也有年级老师在观察我。因为我是不多的没有经过考试上的这所有名高中的学生。我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刷”地就有几道视线朝我射来,让敏感的我感受到了。“这个外地来的学生,竟能独自一人来报到,有些能力啊!”这是老师给我的第一个“评语”。
    接下来填表、办手续,我能很沉着地依次去作,遇有不清楚的情况,都是现观察别的同学怎样作,不行才颇有礼貌地询问老师。应该说这样的学生老师会喜欢,一个老师拿着我填的学生情况表,对我说:“同学,你的字写得不错嘛!”
    那是!自从到了达来乎布,妈妈不再让我写毛笔字了,让我好好写硬笔字,用铅笔、钢笔写字写作业。在原先毛笔字的写法规制下,我用一年时间写出了流利漂亮的钢笔字,以前讲究一笔一划,而用钢笔后,笔画有些草了,却是有种飘逸的风格。妈妈、老师都有称赞,所以我也没觉有什么了,想必沪上重点高中生里该有不少书法好的学生吧。
    重点学校竞争激烈,不愿有拖后腿的学生,这事关学校和班主任的考核,我这个让老师无法放心的学生,就成了他们关注的重点学生了。我顺利地报完到,清楚地按照教务老师的要求去做,给老师们的印象是:一个有礼貌,而且是一说就能理解的学生,而不是他们以为的身材高大粗壮,或许是“傻大黑粗”的模样。在我身上有种略微透出的文质彬彬的气质,让他们喜欢。
    年级老师都在报到处观察着我们,看看我们新生留给老师的第一印象。

    我进到了自己的教室。
    教室的一面墙都是玻璃窗,屋里亮亮堂堂;整齐舒适的课桌椅,高矮正合我的身体;宽大的黑板和讲台,突出了老师的作用;教室里还有电教设备和扩音喇叭,既让我新鲜又令我兴奋,琢磨了半天那些设备该是作何用的。
    唉,教室超好的条件远非边陲小镇中学可比。
    很多同学已经坐在里面,因为是各个学校考来的,互不熟悉,相互讲话的不多。坐在座位上,看到来到邻桌的同学,我也拘谨地没有主动搭话。同学们大都在观察着班里学生,看着每个人的穿着和举止做派,寻找适合做自己朋友的目标,显得有些成熟和有阅历了。也有像我一样的,对着新同学感到很新鲜,或者说陌生而小心谨慎。
    班里的同学,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自信,或许还有些自负吧。都是考入学校的尖子学生,很多还是才艺满满的,没点自傲才怪!
    开班会的时间一到,班主任老师就进到教室,扫视了座位,确定所有学生已经报到,便先向学生们介绍了自己。班主任姓郝,是个40多岁的女老师,应该也是颇有带班经验且年富力强的老师。郝老师是教语文的,站在讲台前说:“我姓郝,你们可以认为我是对同学们好的‘郝’老师。”老师的话招来我们的一阵掌声。班主任说话幽默,一下拉近了与学生的距离,班中的气氛热烈起来。
    老师点名让大家各自介绍自己,她点到名字的同学站起来,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学着老师的风格,用幽默和夸张的语言介绍自己和争取同学们对他/她的认可。看到他们/她们的表现,让我为他们/她们的开朗、大方而羡慕,自叹弗如。
    轮到我时,基本是最后一两人了,由当初的紧张和不知如何去说,已经想好了说些什么。听见老师喊我的名字,便站起来,有些脸红地说:“老师、同学,大家好!我叫晨旭,来自内蒙古的达来乎布,是中国北部的一个边境小镇,很高兴能有机会和你们一起学习,这对我来说很难得,欢迎大家多帮助我。白乙日拉!”最后用蒙语说了一个词“白乙日拉”,是“谢谢”的意思。
    同学们根本没有听到过蒙语,我说的蒙语“谢谢”让大家一愣,然后拍起手来,算是欢迎我吧。会后有同学竟问我:“你是蒙古族人呢,还是蒙古国人?”
    “我老家在叶迷立,现在叫额敏县,在西疆塔城。”这是指窝阔台的领地,也是贵由的领地,都是我的祖先,如此说自然是在故弄玄虚,不愿直接回答同学的问题。
    我的话把同学们绕糊涂了。在沪上,见到外国人多,能见到少数民族的中学生少,尤其真是来自遥远的西部。沪上有不少知青去过疆省,但真跟当地少数民族结婚生子的不多。就这不多的孩子也有回到沪上求学的,所以有同学恰恰把我当作了来自疆省的知青与当地少数民族的私生子。
    我没有说破,就让这个“误会”误会下去吧。

    班会结束后,班主任带我们这些新生试校服。
    我们的高中不像其它学校那样给学生准备的是运动服装式的校服,而是蓝色的西式制服。男生是西服长裤,女生是西式上装配长裤、裙子。尽管服装的质地是化纤的,但款式大气、剪裁上乘、缝制精细,受到学生们的格外欢迎,走到街上一眼就可看出是XX高中的学生。校服就像是品牌标志,醒目,有品。
    男生在一间教室试装,女生在隔壁教室,不时传来女同学的惊呼,不知她们是喜欢新校服还是暴露了身材惹得女生们露出她们的本性,听得很多男同学也是兴趣盈盈,胡说八道起来。
    我则在旁边专心挑选适合我的型号,按照老师说的可以挑选稍大些的,别让长得快的个头刚穿不久就不合适了。或许班里的同学不像我那般看中校服,可这是我穿的第一套校服,估计也是唯一的一套校服。我把它也当作个标志,标志着我融入了现代的生活。
    穿上了校服,在我这样标准的身材上,同学都说我变帅了,有同学还说:“晨旭,你算是衣服架子呢,变了个人呀!”
    回到家里,对着镜子,看见穿了校服的自己,确实精神了不少,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是开学典礼。
    前夜的一场雨,把城市洗涤得干干净净,朝阳升起的时候,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我身心格外舒爽。
    我穿着崭新和挺阔的校服,帅帅地走进校园,看见的是篮球场和足球场,聚着很多同学,抓紧开学典礼前的时间,打球和踢球。暑假里难得有这么好的场地让他们挥洒汗水,刚一开学他们就“恋”上了。朝气蓬勃,这就是自己的学校。
    集合的铃声响了,我们班的50个同学和其它班、其它年级的学生一道,汇集在操场上,看着国旗冉冉升起,激越的国歌曲调响在耳边。
    我站在其间,挺起胸膛,自豪而期望……
    第27章 最初的高中生活

    回到家,姥姥问我:“旭旭,学校好么?”
    “好,我很喜欢。但我知道在重点高中上学,课程会很难。我会克服困难的。”我的回答中规中矩,或许不像一个高中生的口吻。
    但这个回答,确实是从我心里发出的。从小养成的学习和修炼的习惯,让我不断地主动克服学习上的困难,不断地获知不属于我这个年龄孩子的知识和理论。
    我不知道即将来临的沪上高中上课到底是什么样的,很憧憬,也有些畏难。
    姥姥看出我的忐忑,对我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孩子啊,你努力加勤奋就能补拙,把落下的课程和知识赶上。姥姥相信你!再一个就是要有学习方法,提高学习效率。效率你明白么?”
    姥姥所说的“效率”概念,当时我确实是不大理解,在姥姥解释后和讲解了有效率的学习方法,与妈妈说的大同小异,我知道该如何去上课和学习了。
    那天晚上,我又把各科所有第一课的内容看了,记下不明白的地方,第二天就是带着疑问和弄清不明白的地方去上课的。
    然而,第一次上课是这样的:
    铃声刚好响起,一个高大瘦削的秃顶中年男人夹着一本笔记本走进来,教室里立刻安静了。中年男人环视一圈,很满意这种安静的状态。他站在讲台上,用粉笔写下“郑庆”两个字,字迹龙飞凤舞,刚劲有力。
    “我姓郑,单字一个庆,你们的数学老师。”郑老师的声音清晰低沉,“同学们,你们现在上高中了,意味着高中三年的学习,你们不能有一刻放松!尤其数学,内容多,课程深,需要你们能拿下来,高考时才有把握取得好成绩。道理我不多说,希望在座的各位同学好自为之。”
    郑老师说到做到,第一次数学课就搞得硝烟滚滚,直接摸底考试,出的全是竞赛题,难度自然不消说。
    大家都在心里哀嚎,我也不例外。昨天刚报到,还没熟悉新环境,初中数学掌握得远比沪上同学要少,骤然考试,能考好才怪!做题的时候我颤颤巍巍地,很多题让我摸不到解题头绪,感觉那个紧张,压力山大。
    通过郑老师的洗礼,全班都能感受到那种一刻不停的紧迫感,刚开学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
    高一学生入学要适应新环境,熟悉新的课任老师的授课方式,头绪特多……

    摸底考试是要张榜公布成绩的,而我的成绩虽然没有名落孙山,属于排在后面的学生。我明白了自己的实际水平很低,与班里同学的差距很大;同样的,开始上课后听老师的讲课也挺吃力,而且教学强度挺大,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我都顾不上叹息,或是感叹大城市的教学水平与小地方的那种巨大的差异!每个老师、每门课程呈现给我的绝对是耳目一新,又感到高不可攀,我以前所受的正规教育太少的弱点暴露无余。
    不过我有思想准备,并不气馁,也不绝望,虽不是知耻而后勇,也做到了壮士断腕,开学后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补课上,一刻也不得闲。然后是自己苦读、精读,把欠缺的课程补上,把课堂所学的内容一一了解、掌握,基础些的背得滚瓜烂熟。当然,掌握的程度不止是在“记住”上,如何用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借助同类的书籍,多学那些定理、公式运用的例子,以博克难,全面掌握各科知识。
    那段时间,我早上五点起床,先修炼再晨读,吃过饭跑步上学,七点之前到校,立刻投入到早自习中,一直上课到下午四点。下课后一般体育锻炼两个小时,然后回家吃饭,边吃晚餐边听新闻联播;吃完饭就回到自己房间,展开书本用功,如饥似渴地攻读;晚读要到11点,常在12点才睡。
    姥姥、姥爷看到我自觉而且不懈地努力,看在眼里,满意在心头,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我和妹妹在沪上的情况,可是好生地表扬了我,让妈妈和爸爸放心我们兄妹在沪上的生活和学习。
    经过这样坚持不懈的泣血苦读,我终于让学习成绩提高上来了,也能听出老师授课的精妙,听到有意思处或是豁然明白了一个难点,在课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会心一笑。这样的学习过程,老师都注意到,自然让他们/她们满意。而且我字写得好,古文也不错,班主任老师对我有好感,常常给我开个小灶,帮助我在语文上提高。
    郝老师对我大加鼓励,有时也在课堂上叫我站起回答问题。能有这样表现自己的机会,我也很重视,问题回答得不错,就是说话的口音很土、很难听,让同学们发笑。
    有同学问:“内蒙的口音是这样的么?”他们觉得不是。当然他们是对的,我的口音浙西赣东的味很重,这时说的普通话是这两年努力改变的,离标准可是很远。在沪上的几年,我都努力改善我的说话声音,尽量减少地方口音,学着说普通话,或是染上些沪地口音,和同学说话声趋同。
    随着我在学习和听课上的自如,发现各科课任老师上课很有特色,像数学老师,讲课时运用公式很灵活,总能用直接、简洁的步骤取得结果。一开始我难跟得上郑老师的思路,可是一两个月后我就适应了,特别喜欢他的课,在数学的海洋中劈波斩浪,肆意遨游。我的数学功底和解题能力获得突飞猛进的进步,一个多学期后成为班中数学成绩好的那个群体一员。
    物理这玩意的繁杂程度不逊于数学,从万有引力到原子运动,从空间转动到瞬变态,从电磁辐射到电磁波,挺庞杂的。物理题的特点是思路主宰一切,辅以必要的计算。所以只依靠纯粹的数学计算能力,不理解物理学的诸多原理去套公式,在物理学上难有所作为。
    物理课的老师,对班里的所有同学负责,因为有些女同学掌握物理定理和公式有些难,他就每次一步一步地推,一个步骤都不落下,力争让班里的同学都能弄明白。我就需要这样的教学方法,能让我这个欠缺很多的学生较容易地跟上教学进度,却焕发不出我在这个学科上的灵性,成绩没有数学那般突出。
    我特别重视化学。我知道学医得化学成绩好,而且高一年级开始学有机化学,与生物学一起学,让我怀有极大的兴趣攻坚这两门课。
    我以前在中学上化学课少,远少于沪上的中学生,所以很多化学知识是自学的,或者说是在母亲的指导下学的,学了很多,但不系统,也没做过那么多的实验。而我到了高中,一下就被化学老师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很欣赏我能自学化学,也在化学上帮我梳理了从初中到高中的化学体系和相互间的联系,特别是让我参加一些初中的实验课,补齐以往所落掉的训练,因此在不太长的时间就跟上了重点中学的化学课。从这点我很感激他,也常跟他一起参加化学实验,给他当实验员。
    高一,学习有机化学时,主要是记住知识点和计算,即在学习中对那些简单的有机物比如烷、烯、烃,记住它们的分子式,在标况下是固体、液体还是气体,然后就是能发生的化学反应,比如取代、加成、氧化(燃烧),后期还学到水解、酯化反应等等,要记住这些反应在什么情况下发生(例如是否需要加热、催化等)。计算,则主要是有机化合的产物和配平问题。老师上课会教不同的配平方法,具体用那种配平方法则要看你的领悟,善解题目须通过多多做题,才能较深入的理解和掌握。
    我所喜欢的生物课,高一上学期学的是《分子与细胞》,显然是生物学的基础。我怀着探求的心情走进细胞,了解组成细胞的因子、细胞的基本结构,理解细胞的物质输入与输出、细胞的能量供应与利用,明了细胞的生命历程。
    在跟着课程掌握细胞的知识的同时,我还预习了高一下学期的《遗传与进化》的知识。探明遗传因子的发现,搞清楚基因与染色体的关系,求索基因的本源,掌握基因的表达,惊讶于基因突变及其他变异;还好奇于基因工程,进而新鲜于现代生物进化理论。
    我也热衷于生物课的选修课,参加了生物技术实践和现代生物技术专题讲座和应用,到大学和研究单位的实验室参观,去生物技术公司观看它们的科研与技术应用。
    在学海中周游,领略科学的无限风光,是我离开深山后的又一次奋勇砥进,充实着我,改变着我,打开了我的眼界。
    所以,当跟上了高一授课进度,我又关注其它各方面的知识,尤其是关心艺术、音乐和历史、时事,继续充实和改变自己,不让自己在班里同学哪怕是一个科目上的话题里继续显得无知,或是贫乏。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学习心态或是学习动机是否正确,但那时凭着这股狭隘的内心要求,确实让我奋发图强,快速适应了高中的学习生活。
    热衷美的事物是有兴趣,对现实发生的事关心是要抓住时代的脉搏,也是自己从小地方到大地方所经历的和所感受的那些形形色色的遭遇和事情后所获得的启迪和升华。
    而我也明白了一枝花朵的美丽绽放,一定会经历苦寒这个阶段。
    第28章 落实“合约”

    我是按体育特长生的名义,找到了这间比较好的重点高中,签下了区体育比赛拿名次的“军令状”。为此,我每天早上都是跑步上学,保持体力。
    秋季运动会就要举行了,体育老师把我叫去,问我参加哪些项目。运动会有什么项目,我是一无所知,不得不问老师运动会都有哪些项目,让体育老师为我讲解。
    我就是这样的程度!
    一个体育“特长生”竟是这样的对体育的认知水平,让人呵呵了!不过,体育老师挺好的,并没有表示出不乐意,反到问我擅长什么。
    我说:“老师,我跑的快,跑的时间也长,部队的战士天天训练也拉不下我。还有我跳的也远。您看我该参加那些项目?”
    老师不再多费时间,想了想替我定下百米、800米跑和跳远三个项目,问我以前成绩如何,我说没测过。说到这里,老师有些无望了,还体育特长生呢!什么都不知道不说,估计什么也都没练过,一两个星期就要比赛,即使身体素质不错,也不会练出多好的成绩吧?他要辅导那么多学生,也没时间和兴趣在我这个土包子身上耽误时间,就告诉我比赛的基本规则,让我下去自己练,还口口声声地祝我到时跑出好的成绩。
    我回去也懵懵懂懂的,没有再找体育老师,把比赛的规则弄清楚,就按照自己理解的规则去做准备。
    所谓的自己训练,我还真的做了,都是到附近的交通大学操场进行的,是因为看到校田径队学生们的跑步动作,知道自己的很不正规,怕同学笑话,只好躲着。自己到大学的操场跑,反正那边谁也不认识谁,而且大学是各个地方的人去的,体育运动水平也是参差不齐,我看到那边也有像我这样的“笨蛋”。
    交大大学生运动队的百米跑练习,开始我是在旁边看,看明白了百米跑比赛的程序和样子后,我就在跑道边跟着大学生们跑,像在部队一样。别说那些大学生运动员也落不下我,这引起了交大体育老师的注意,把我叫去问我是不是新生。我不好意思地说是旁边高中的学生。
    我向大学的体育老师学些跑步跳远的技巧,请教了百米跑、800米跑到底该怎样参加,那个老师问我为什么了解比赛项目,我只好说了自己面对的困境。这个教练看我体能不错,速度也快,都有大学生的水平,心生爱才之意,多少给我一些指导,给我演示了短跑的动作要领,并在他的指导下跑了几次,记住了他说的比赛时起跑、途中、撞线步伐动作应该注意的事项。
    教练让我按照正确的动作练习,可惜时间太短了,即使按照老师教的跑,我也难彻底改变已经习惯的跑步方式。
    “小伙子,你能成的,别管什么样的动作,跑得快最重要,不要妄自菲薄。”教练鼓励我说。

    在沪上虽说是秋季运动会,天还是挺热的,所以,运动会那天,我真成了运动场上的另类,别人都是短裤背心跑鞋比赛着装,而我就是平常的运动服,短裤和半截袖的上衣,脚上一双普通的球鞋。检录后,进到跑道上,别人使用了起跑器,只我一人半弓着等候发令。看台上的校长问旁边的体育组长,参赛的运动员怎么有这么一个不专业的,事先是怎么组织的。体育组长对校长说:“这孩子还是您按照体育特长生接受入校的呢!”
    校长一听,说道:“那就看看这个孩子是怎样的特长。”
    发令枪响,我迅速地闪出起跑线,使出全力向前狂奔,一直保持着小组领先位置,感到没人能追上,也就不再加快。别一上来就那么恐怖。就这看台上的校长也乐了,“军队的人没有骗自己嘛。”
    体育组长脸上挂不住了,这么好的苗子,愣就没有去训练一下,在校长面前尴尬地说不出话。决赛前,他找到我,要让我换上跑鞋,我对他说:“老师,对不起,我不会穿这样的鞋跑步,今年先这样‘土’着跑吧,等明年运动会前好好训练下再穿,您看好么?”
    事已如此,让老师怎么办!
    这次的赛道把我安排在了中间道,旁边参加比赛的同学没有一个不知我跑的实力,谁也不敢小看我。发令枪一响,我仍然最先跑出起跑线,一直跑在前头,绝不允许有人超越我。一个很有实力的高三选手与我跑成持平,我用余光发现,就紧赶几步超过他,大步绝尘而去。最后是我获得决赛第一,还打破学校记录。
    “土鳖厉害啊!”“土鳖让专业情何以堪?”不是赢得庆祝,而是这类的话语。
    校长很高兴,让人给我拿来了一套短裤背心,我苦笑着地感谢了校长,还补了一句:“我不是买不起,而是不知道。”
    校长很宽容地说:“你还要知道有个奖励的概念,孩子,这是给你的奖励,因为你跑的快。”
    我赶快换上了校长奖给我比赛服,让他知道自己的好心没有白费。

    百米跑完了,开始去跳远,已经有学生过来观看我比赛了。不过他们/她们看到我起跳的动作也是瘪嘴,“哪里有这样跳远的,能跳远么?”或许是那些关注我的同学的心中的疑问。
    我在等候轮我跳的时候,看了各位选手跳的距离,大概心中有数了。助跑的距离和步数,也跑了一两次,确定下来,不用再试跳了。没得去现眼,是我的想法!
    该我跳了,我向裁判举起手臂示意,然后运好气,采用的是平稳加速助跑,前面五六步的步频较慢,跑过七步后明显加快步频、加大步幅,助跑速度越来越快,非常标准的跳远助跑节奏。百米跑的运动员一般都能兼个跳远,跳远成绩也是不错的,我凭着平时运动的感觉,觉得自己在跳远方面能成,所以报了百米后也报了跳远这个项目。
    快步助跑,跑到踏板,用力一蹬,身体腾空,还飘上了一飘,曲腿,腰腹用力,重心移到身前,落地,身体前扑。我没学过什么挺身式、走步式的空中调整技巧,只是凭着本能在腾空过程中摆手蹬腿,空中调整姿势难看极了,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踏板准确,起跳得力,姿势控制得好,没有影响到成绩。
    裁判判定此跳有效,助理裁判赶快拉皮尺测量挑出的成绩,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助理裁判报出7.61米。超出了学校的记录,不须再跳了,我对裁判提出停止再跳,就以这个成绩作为最后结果。
    然后,我在裁判和工作人员惋惜地注视下返回了班级的座位区,班主任过来表扬了我打破学校百米记录,但没问我跳远的情况,看我跳得姿势有限,以为我被淘汰了。
    我拿到百米第一,班里同学对我态度亲热多了,爱踢足球的杨津京看我速度快,鼓动我参加他的足球活动,成为年级足球队的队员。
    同学们有过来问我800米成绩的,我说我也不知道,以前跑步没人给我测过,我也没有秒表,反正用力跑,跑成咋样就咋样。同学们知道我是体育特长生入校,看到我参加比赛才算明白我是咋样的“特长生”了,特长不如改成“特别”。
    不久广播里传出跳远比赛的成绩和名次,有同学听到我又获得跳远比赛的第一名,高兴地过来告诉我。我不好意思地说:“短跑快的,一般跳远跳的距离也远。这是交大教练说的。”
    “你厉害呀,大学老师给你当教练!”
    “不是啊,教练看我的姿势不对,指点了我几次。”我可不敢说大学老师是自己的教练。
    800米是下午径赛的第二个项目,我在跑前就做好了准备活动,当然也想跑出个自己的记录来,就是想知道自己的速度。
    800米只有两组选手,跑完不再决赛,以跑出的成绩依次排列。学校这次把我放在跑的快的那组,所以我在这一组跑出第一,有可能就是实际的冠军。
    800米,起跑是在自己的跑道里,直到运动员通过标志可以串道的分离线才能离开自己的跑道。而起跑后我竟没有意识到,仍在自己的跑道内奔跑,同学喊“并道!并道!”我不知是告诉自己,在第二圈时才跑进里道。
    我以最大的努力坚持着速度,毫不吝惜自己的力量,真是一骑绝尘,第二名在我后面至少15米。我扬起双臂迎接了终点线,那条红线贴在我的胸前,随着我跑得慢下来,才落到地上。跑过的地方,有同学的都为我鼓掌。
    一位学生,一次比赛,创造了三项记录,用体育组长的话说:“这三个记录就像三座大山,甭想有人近期能够推翻。有这三项记录,谁还参加田径比赛啊!”
    找我谈话的体育老师运动会后被体育组长骂了一顿,搞体育的老师,之间说话都很粗鲁。那意思是只要你看了他跑,我们也不会那么被动。校长肯定对我们有意见,他引进的体育特长生,我们一点都不重视,到运动会时狠狠地打脸。
    那个老师十分委屈,我一次都没看到他在学校练习,我怎么看看他跑。
    体育组长说:“我问过他,他说下课后就去交大跑,那边有老师指导他。”然后看看那位老师,“大学老师对他都重视,我们唉……”摇摇头,走了。
    回家,我向姥爷汇报了参加运动会的成绩,让帮我进入这个中学的叔叔也知道,他说的没错,“那个孩子体育确实特长”。
    后来,区体校选我参加正规田径训练,那里的教练认为“苗子确实不错”,我去了,可没多久就退出了体校,主要是我的动作难看,也不标准,自己都不好意思继续留下。让我刻苦训练,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我对课业更重视些。
    校长的话说:“你们不重视,人家自然也不重视,人家班主任多重视他,总是表扬他学习进步快,小孩子谁不爱听哄他的话。”就连区体委主任打电话,校长也说没办法。他知道我姥爷的背景,咋能强求我呢?
    反正我算是实现了当初立下的“军令状”,在高一时的秋季运动会上,我拿了学校百米、800米、跳远三个冠军,也就心安理得地在学校继续学习了。那三个记录绝对是响当当硬梆梆的,不过就是惹人嫉恨。
    第29章 杨津京和我的同桌

    穿了新校服,面貌改变了,可是很多习性动作还遗有过去在山里养成的习惯,让同学们看着不舒服,或许也遭到城里人的鄙视。在草原还不引人注目,可在沪上就格外显眼,真是回来的时间太短。
    所以,在别人的眼光中感觉到自己做出不雅的动作,我赶快约束自己去改。让人鄙视的眼光,真真地受不了!是不是我都自卑了?
    尽管这样,在刚入校时,我还遇到了与在达来乎布中学类似的情况,沪上的同学不大看得上我这个满嘴乡下腔调的外来同学,能和我接触的同学不多。在班里我有那么种被孤立的感觉,而我和别人打交道的能力不大行,别人不理我,自己心里也挺苦的,所以能做的就是埋头学习,让学习成绩给我长脸。
    这样的情况得以改变,确是在我经过努力学习成绩提高挺快后,让同学们刮目相看了,而有了这样的学习功力,在同学中也开始有知音和要好的哥们。
    我在班里交到第一个朋友——杨津京。
    杨津京,从名字看就不是沪上的孩子,是随父亲从京城转学到沪上的。
    我的这个同学,因是北方来的,个子长得在班里算是高的,浓眉大眼,方方的脸堂,像是比较成熟的样子。和沪上同学相比,他蛮有一种气度的,而且彬彬有礼,受到很多同学的欢迎,尤其是女同学。
    他是学校为数不多的北方学生,而我介绍自己是内蒙的,也是北方到南方上学的学生,就有了些相互的归属感。我们都说着与班中同学不同的口音,在一片沪语声音中很明显,而他是纯正的普通话,我的口音就不大让同学们接受了。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最开始是课间大家讨论老师讲课时的难点,我也说上几句我的理解,特别是对难解的数学题能够很快就有了眉目,让杨津京注意到我,便有了想要接触的愿望。他主动和我交流学习上的问题,渐渐接触多了,我们之间有那么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成了朋友。
    津京的数学超强,在京城时参加过奥数班,入高中后坚持数学要领衔其它学科,以数学带动物理、化学、生物,很有一种自信。那份气度我自叹弗如,佩服有之,而且在交流时他如此说,也启发了我。
    我数学好,化学、生物都是非常重视的学科,物理虽然不是那么厉害,也绝不让这门课的成绩落后于化学、生物。汲取了津京的经验,以优势学科带动其它学科,以多维的学习思维促进各科成绩的提高,渐渐我在物理学科上也前进一大步,还节约了学习的时间。
    高一的时候,我和津京就结成了学习对子,常课后一起研习,周末不是我到他家就是他到我住的姥爷家,二人又谈学习,又谈各自的爱好,还涉及对世界、国家、社会上各种现象的认识,涉及之广,无所禁忌。当然我们也有争论,都坚持自己的认识,可他接触的事物多,我常被他说服。我们之间有那么点友铮、友谅的味道。
    我们之间大概不涉及的就是谈论女孩、女同学,虽然他很有女孩缘,但他从未在我面前显摆过,我也不知如何提起,就有那个所谓的心照不宣,自始至终都回避掉了少年心理发育期最新鲜和富有刺激的话题。
    对于我给他家人的印象,他曾有意无意地向我说过:他的妈妈在我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对我的印象并不太好,怕我拖累了自己的儿子。而他当时就把自己母亲的偏见顶了回去,在他父母面前把我好好吹了一遍,说我一个学期就从班里居于末等的成绩蹿至班级的前十二三名,问她妈:“知道他是从哪个地方哪个学校到沪上来的吗?”接下来他说的吓了自己父母一跳,“内蒙的达来乎布镇,我在地图上查过,在内蒙的西北部,是靠近边境的一个很小的地方,据晨旭说那里几十年基本没什么变化,与沪上比就是荒蛮之地,和我们高中比他读的中学简直不能称作学校。”
    他的母亲怕我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杨津京从来没有对家里说过我家的事,就是不在乎母亲的唠叨,一如平常地带我去他家。渐渐地他母亲也看出我在穿着打扮上的变化,觉得那些衣衫不该是普通人家孩子能穿的,才不再津京面前唠叨。
    杨津平对我这个来自小地方的同学是真的维护,在他对我说起此事时,让我有一种交到真朋友的感觉。此时,我俩并肩走在校园中,夕阳的余晖,照在初冬的丹桂树上,金色的桂花落掉后,青色的枝头又被披上金色的光芒,闪烁间仿佛闻到了桂花的余香,好似友谊的味道,醇香入心。
    ……
    交流和讲解,是自己掌握理解所学课程的途径,同时也是和班里同学接触的机会。同学聚在一起讨论课上的问题时,我也主动加入进去,和同学讲一讲、聊一聊课上老师讲课内容。
    超好的记忆力让那些同学有些动容,“老师说一遍晨旭就能复述出”,同学如是说。哪里是老师说一遍我就能记住的,而是早已预习,老师再讲我才能很快理解了自学中尚未弄清的问题。弄懂了,则记住不难。
    我把自己的经验与同学分享。可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同学眼中是那么平常,都说我们也是这样学的啊!都是这样学的,而我在理解和记忆上高出很多同学一头,这在同学眼中就变得不平常了。
    “晨旭,别看他有时表现得傻傻的样子,可脑子好用啊!”
    “从古代科举考试上看,小地方的人常出大才。”
    “现在鲁东、湘南、湖北的农村学生也蛮厉害的,高考考得分数高也难上个好大学。”
    我在学习上的进步引来了班中同学的点点议论,有时也让我听到几句,不管怎样我从不反感同学对自己的关注,觉得让人无视才是最悲哀的。
    那时,自卑是常常会有的心理反应,在经历了无数的事情后才从我的内心淡出。
    因为一开始同学不大和我说话,我就常戴着姥姥从港岛给我带回的“Walkman”听英语磁带,通过这样的方式改进自己的听力。
    一天同桌忽然理我了,问:“喂,你天天戴着耳机,都在听谁的歌啊?”
    “没有啊,我听的是英语。”
    看着我常带随身听,戴上耳机,不论是自习课或是在校园里走,同桌的周羽好奇地问我。
    “你好用功啊。”周羽本身学习就好,还说我用功。
    “你问我听谁的歌,那我问你,你一般喜欢那些人的歌?”我用她的问话来问她了。
    “谁都有啊,只要好听,不管是谁的。不过……我听叶倩文和王菲的歌比较多吧,你呢?”
    我仰头想了想,对她说:“我很少听歌,以前是没有条件,小时在深山里,没有电就没有收音机,听不了歌;后来没有时间,和你们比,我落下的东西太多了。”
    我回忆地说:“在老家,有电有电视了,尽管电视只有几个台,可我连几个台的电视都很少看。从小熟悉的就是在家写写大字啊,看书啊,找到什么书就看什么书,习惯的事很难改变,在内蒙很多对学习有用的书都是我姥姥从沪上寄去的。”
    “那里怎么呆下去啊!”同桌哀叹了一声。
    周羽惊讶于电视台少!而我与同桌女同学的交流就这样结束了,相互的不解还是太多。
    周羽是个长相一般的姑娘,优点是开朗,和班里的同学相处很好,有些影响力。所以老师把她安排与我同桌,觉得周羽不会和我发生矛盾,也会对我帮助。
    确实我们没有产生过矛盾,只是因为她没有理我,或许她也有自己一份女孩的骄傲。现在她已经从开始的对我漠视,这不,她耐不住爱说话的天性,问起我话来。看样我们的关系有了进步!
    周羽没有了当初的陌生感,有时也和我说说话,交流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她学习好,看我进步快,问我这是怎么发生的,我就对她介绍了我学习的情况,她到总结出“勤能补拙,博而后巧”的八字经评价我。虽然这不是她的发明,但她用到了我的身上,让我有了知音的愉快。所以,有时周羽一时没弄通课上的难题,我在课间向她提示我的思路。她常有的反应是:“噢,是这样啊!”表明她懂了。反过来就是她能主动和我讨论各科的知识难点,显然女同学对理科中的知识学得再好,也还是会有被难住的时候。
    我当然愿意和她多说几句,不仅是我们的功课,还有通过和她的聊天、对话能让我了解沪上同学的想法、兴趣点,对我是种促进。
    一天她兴致勃勃地对我讲前一晚的电视剧有多好玩,我楞了下,对她说:“你还有闲心看电视剧?”
    “怎么没有?离高考还两年多呢,慌什么。”
    瞧人家女同学学习态度的轻松,我可比不了。可是却在班中同学的影响下,后来我比他们/她们玩得还疯狂。
    上学不仅是学习,也是融入现实的社会。同学们知道的我不知道,而我知道的同学们大多不懂,可他们/她们人多啊,不随着同学,就会让同学觉得你另类。有了歧视可真难受,我用了很多时间扭转这样的情况,力争在班里普通了就好。
    “普通”也成了我的努力方向,挺那么无奈的。
    第30章 同学的爱好和我的习惯

    大城市的学校,男女学生对体育、文艺都有兴趣,什么NBA,什么英超、德甲,什么奥运会;又是哪个歌星出了新歌,开了个唱,什么追星,都是他们/她们常念叨在嘴,让我耳熟能详。
    一开始时,看着他们津津乐道地聊起这个明星、那个球员,我都是一脸懵。他们说的国际体育盛事,我在达来乎布没有人说过,即使到了沪上,在家也未有所闻。
    我曾对同桌说过我的老家那边电视充其量就几个台,我看的主要是中央一台、内蒙台,连中央二台都没有,遑论什么体育台、文艺台了。所以,在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聊起那些时尚的话题,我就在旁边听着,从不插嘴,也有同学问我一句,诸如你喜欢哪个球星,看过昨晚播的哪队的比赛,我只有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也没有看过什么比赛。几次后同学们吃惊于我的孤陋寡闻,犹如现在说的“外星人”。
    我只好解释我以前上学的地方是极偏僻的边境小镇,生活就如同教课书中课文里描述的很久以前的样子,没有什么资讯,牧区的牧民连电视都没看过,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啊!”同学们不以为然地反应道。
    我的这种无知,在老师眼里是好现象,在班中提倡:“你们看晨旭就不追星,心思都在用功上,大家该向他学习。”
    “老师,我们要是向晨旭那样,还活不活啊!”
    “老师,你弄错了,晨旭不是不追星,而是根本不知什么是明星!那么老土让我们怎么学习。”
    老师听学生说我“土”,有些不干了,“晨旭怎么就土了,不知歌星的名字,不听胡唱乱跳,就是土?哪什么是高雅?我知道音乐厅里的表演属于高雅,你们有去的吗?”
    音乐厅是什么回事,里面的高雅又是怎么回事,我记下了,待回去问问姥姥。以后我也总想着去见识一下。
    不过下课时,我还是先问了杨羽,据她说:“音乐厅,就是演交响乐的地方,看弹钢琴、小提琴什么的去那个地方。现在没什么人喜欢那些交响乐、室内乐,别听老师说高雅,都是过气的音乐形式。”
    老师和同学的评价如此不一致,让我困惑。
    “算了,这些东西,什么高雅,什么土的,什么明星、球星,对我来说太遥远,还是坚持我会的那些吧,我就不信凭这些不能征服同学!”
    有一天,我到教室早些,班里同学不是那么多呢,我炸着胆子对同桌说:“周羽,让我给你号号脉吧?”
    “给我号什么脉?”
    “我,我,”我有些踟蹰到底说还是不说,最终我还是说了,“我怕你最近身体不舒服。”
    “咦,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我觉得你肝火旺,心里烦躁。”既然张嘴了,我索性直接说出来。
    “真的耶,我看你就烦躁,故弄什么玄虚啊。”
    我碰了一鼻子灰,二人无话,转眼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间。老师离开教室,同学们收拾书包,有的同学手快已经走了,周羽轻声对我说:“晨旭,我让你号脉,你说说我怎么不舒服了。”
    “是不是下午症状厉害了,才信我的话?”
    “你怎么那么得意,没点同情心,还同桌呢。”周羽发了小脾气。
    “你把手放在桌上。”
    她依我说,手腕朝上平放在课桌上,我停下收拾书包,将手指放到她手腕的脉位,稳定呼吸,静静地感受她的脉动。先是右手,再倒换到左手,有那么几分钟,我才号完脉。然后,我拿出笔纸,用钢笔在纸上写下:你以前月事不调,现在月事将到,心有潮火,心神不定,需要调理。
    她拿过去读了,想想后对我说:“你说的应该对,我也觉得月事该来了。那你说我是等呢?还是去医院看看?”她用信任我的语气,征求我的看法。
    “我觉得你去医院看看中医,看中医给你开什么药,最好把药方拿给我看看。”
    “干嘛让你看看?多麻烦啊!”
    “让我学习学习嘛。”
    周羽利用周末去的医院,我也跟她去了,她看完病,把药方给我看。我减了两味贵的药,加了一味普通的药,让她抓去。她将信将疑的,我说:“我觉得那两味药,价钱贵些,加了一味药,是便宜的,效果也行了。”
    “你真是小地方出来的,就知道捡便宜的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你来不是对你负责嘛。”
    “什么你负责,你对我做什么了,我要你对我负责,不要乱说啊!”这话里的语气不善啊!
    我只当她因身体不舒服才说的,根本没有认为“负责”这两字另有含义,而且是在医院那样的地方。我发现周羽急冲冲说的那句话被旁边的人听见,看我们的眼神都有了几分鄙视,让我狠狠地瞪了回去。
    “晨旭,你别这样。”周羽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不妥,发出了央求的口气。
    我刚顺从周羽的话,把射出的凶狠视线收回,就听见那个妇女嘟囔:“小瘪三,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还凶阿拉,看侬怎么收场。”
    我不干了,大步走到她身后,拉住她,质问:“你说谁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哼,谁做的谁知道!”
    “那你到医院就是被别人把肚子搞大了,自己吃了亏,有火没地方泄是吧!”我大声地说,“你肯定知道谁把你的肚子搞大的,看样不是你丈夫吧?”最后我阴测测地补了句。
    我的话把她恶心得够呛,再没理我,灰溜溜地走了。
    这一切周羽看到了,对我说:“晨旭,看不出你嘴挺厉害嘛。”
    我可不敢乱说话了,谁知在沪上这地界,说的什么话会被人想歪了,“咱们快走吧,让人怪臊的。”说完,我带头往医院外面走。
    到了大街上,周羽说:“哎,哎,晨旭,我的药还没抓呢。”
    “到街上的中药店,反正价钱是一样的。”
    最后,我陪她去了路过的一个药房,她也按我改的方子拿了药。柜台上的售货员看方子改了,还拿给坐堂的中医师看过。那个老中医师,大概是退休的,样子可是老。
    老中医仔细看了看,对周羽说:“方子改的好啊,让侬少花了钱。”
    ……
    周羽服过汤药,身体果然舒服多了,和自己要好的女同学说过,渐渐有同学也让我给她/他们号脉。所以,和同学们的交往,还表现在总让同学伸出手,我来为他们号脉,为他们监视身体状态。
    这样做尤让我的同学惊讶,高中生对什么都会有兴趣,可哪有高中生玩这个的!对我给他们号脉,同学们倒是不排斥,不厌烦,有的身体不舒服了,还主动找我为他/她号脉,问自己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这个到达来乎布后的习惯,那时是坚持为初中同学和士兵号脉;来到沪上,我仍保持了下来,平常给家中的人号,和同学熟悉了便开始为他/她们号脉,不让自己的指感对脉动生疏,极力掌握脉象所表现出的身体体征的意义。
    渐渐号脉这事就在学校传开,其它班的同学也有让我号脉,听听我对他们身体的判断,最后发展到有老师让我到办公室去为他/她号脉,让我为他/她们的身体或是疾病的治疗提建议。
    为同学号脉,我能够持之以恒,成为每天到学校后必做的事情,也让很多同学佩服;觉得我这个举动好笑的也有,我倒没有在乎,“笑就让他们笑呗!”我无奈地想。
    对于我所重视的内功修炼,来大城市最大的困扰是这个不便。在城市里修炼实属不易,我找了好多的地方,就没有一个是理想的,沪上虽大,却没有一个大的、浓荫满满的公园。最后,觉得大舅住的那座小楼的院子,四周围墙下因长满珊瑚树、石楠,庭院里还有几棵日本柳杉、香樟、女贞,长了快百年了,灵气算是稍微旺些,往往到了周末,晚上睡到大舅家,一早起来就在院子里练功,平时则在干休所找个僻静的地方打坐。
    在大舅家练功,表弟尚武肯定求我露几手,看我的功法到底有多厉害。小孩子心性嘛,怎么也会显示当哥的本事不是,被表弟三说两说说动了,使出轻功,翻上了房顶,表弟兴奋地在院子里大叫,把他姥姥姥爷惊动了,出来看是怎么回事,一看是我站在了楼顶上,吓得赶快让我下来,说是别掉下摔伤了。
    在老人面前,我规规矩矩地顺着楼角滑下,事才了了。后来舅妈批评我,“你给弟弟带个什么头啊!你厉害,你行,要是你弟弟学你,爬上去摔着怎么办?”
    表弟不乐意了,“妈,我有那么傻吗?表哥那是让我服他,妈你不懂。我哥厉害,我也有荣兮嘛。”舅妈有些娇惯儿子,听儿子说话了,表示不同意见,才算罢了。晚上对大舅说床头话,表示她的担心。大舅说:“你别担心,小旭那孩子挺稳重的,给尚武的都是积极的影响,尚武服他,对儿子只有好处。”

    在沪上,即使是修炼不辍,内力的增长极为缓慢,让我忧心不已。尽管如此,我仍是坚持练功不已,只是在城市里我轻易不做那些令人惊骇的动作了。每天早上在绿荫下盘坐吐纳,呼吸那微弱的灵气,缓缓增进身体里的内气。我坚信只要修炼不辍,一直努力,功力必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修为的增加而不断增强的,可能会慢,但自己绝不能因为慢就放弃或放松。
    第31章 学踢足球

    我的高中以足球运动为重点组织男生参加体育活动,这与沪上当时申花队在甲A联赛总排名在前分不开。
    现代体育运动,我长到十四五岁都没有机会听闻,更别说正规学习、训练,参与和热爱了,那些球类活动的动作做出来显得很不入流,刚开始上学时真是融不进爱踢球的男同学法眼。自卑有没有?
    杨津京酷爱踢足球,我们熟悉后,尤其是运动会后,他便拉我和他们一起踢。那天下午放学时,津京对我说:“晨旭,你身体素质那么棒,不踢球可惜了。走,跟我踢球去吧。”
    “太好了,求之不得。”踢不踢球不那么重要,但能进入一个小团体混,才是我的目的。融入学校,融入城市这个社会,怎么也得会些球技吧。
    我兴奋地对他说:“我还没踢过球呢,你得教我!”
    “包我身上!”他大包大揽地答应,然后便滔滔不绝地开讲了。
    从那一天开始,我便是年级踢球群的一员了,回家后高兴地对姥姥说:“今天我学踢足球,跟好几个男同学说话了。” 我的高兴点是不是太低了?
    “你是该多接触同学。”姥姥鼓励道。
    ……
    踢球,我的脚法差,就是体力好,球场上奔跑起来不知道累,满场飞,压迫得我的同学见我盯上了就觉压力,让这些球技好的同学挺吃惊。这样和杨津京他们踢了一段时间,还得到他们的信任,要我好好练脚法,练好了去打比赛,会是场上的主力。
    我们学校,每个年级都有一支足球队,常轮流交锋,也和外校的球队互掐,这时体育老师没有再忽略我了,看到我在场上那股劲头,说是个好苗子,准备大力培养我,在校队训练时也带上我,向我讲解各种踢球的技术,作出示范,让我去练。
    在这样的熏陶和培养下,很快我的足球技术有了改观,也能在场上像模像样地踢几脚,不算丢人了。
    足球是竞赛运动,不打比赛,不在剧烈对抗下,技术是无法单纯地提升的,即使练好基本功,也需要在赛场上检验。
    校队的老大有路子,与交通大学的足球队约上了,到交大的足球场来一场比试。话说是“学习赛”,人家牛气地称“提携赛”,可在这帮校队队员嘴里就是“去踢场”。那种自信和满不在乎,比人家还牛!
    我虽还没晋升校队,可教练却叫上了我,当然也有我们年级同学的呼吁,尤其是杨津京对教练老师说他和我配合会有奇效。
    这上半场,我就是个板凳队员,踢了半天,高中生队是一个球没能进对方大门,到让对方踢进我方大门一个!让我看得好不着急,我是有集体主义精神的,看不下去我们落后那个坐立不安!看着对方球员的技术能力和打法脚法,确实比我们高中生队的大部分队员厉害,不服不行,我这才知道技术战术的重要性。
    中场休息时,教练指出比赛时我方队员表现出的问题,布置了下半场的战术打法,鼓励上场队员:“坚持,拼尽全力,对你们有好处!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对强大对手时能打敢战,今后你们才有发展。”
    老师说的话,我旁边听了也挺激励我的。
    这时队长提出:“教练,咱们能给他们裹裹乱么?让晨旭上,把对手给搞乱了。”这是杨京津给老大出的点子。
    老师想想便同意了,撤下了个技术很好,上半场作用挺大的队员。他踢得很尽力,虽然休息了好久,但他仍是身体发软,教练怕他顶不住了。
    下半场开始了,该由我队开球。队长和杨津京两个人站在中场线上,等对方的人站好了以后马上开球。
    比赛刚刚开始,对方显然顾及杨京津的厉害,两个人直接过来包抄,一个人伺机而动。杨津京无所畏惧,带球迎面而上,一路横冲直闯,把那二人晃过,未等策应那人接近便把球传给了队长。
    这时我在后面接应,一旦他们丢球,我便快速上前,就在对方前场展开截击和拼抢。或许刚开局,对方队员还未进入状态,有小觑我们的意思,不认为我们上来就是下死手,所以拼抢不那么积极,等我们攻到门前,在密集防守时劫得球,趁高中生全力压上时再打快速反击,利用他们身高速度快的优势,让我们无法防范。大学生的算盘打得不错,或许没有我就奏效了。
    杨津京一路狂奔,插到了对方纵深,队长带着球也晃过一人,显然对方队员有三四个冲向了队长和堵住他向前送球的路线。而我跟三名队友向对方球门分散跑去,也不接应杨津京。队长抬头看了看各人的位置,按照教练的嘱咐,把球踢到了我方中锋脚下,调动对方球员开始向中场围过来。队长以跑动策应中锋,迷惑对手。
    对方的球员见高中生把球传回,已经开始有向我方半场跑过去的了。中锋一记很准的大脚传球踢到了杨京津的脚下,让他很稳地停住球。杨京津见对方后卫向他冲来,其后场剩下的后卫距离较大,防卫出现较大的空档,丝毫没有犹豫,一脚六成力的正脚背低平球向我的方向踢来。我也没有辜负杨津京的信任,顺利的停下皮球,转身向对方球门冲去,我已经正对大门了,可是这时追不上我的对方后卫,突然一记飞铲直接将我铲倒在地。我带球技术不好,未能保护住脚下的足球。
    球失去了控制,被守门员抢了,然后大脚开出,对方开始了反击。我站起来忙向后跑,以很快的速度超过对方后卫,超过对方中锋,奔着带球的队员从他身后冲了过去。他察觉了有人向他靠近,带球躲了下,我认为他躲的方向必不是他传球的方向,所以我防着另一边,看他出脚传球,很快地也伸出脚截住,球被碰到我方队员脚下。
    球被高空直传杨京津,他以华丽的盘带技术连过两个对方后卫,此刻我已重新快速跑上来了。杨津京果断给我递球,而我甩下了跟跑的对方中锋,接了杨京津直传低平球,球就在我前方不远处,接球很舒服,右脚挡在左脚前面,左脚轻向前蹭,便到了门前,在对方后卫还为来得及破坏,我一记漂亮的内弧线射门,顺利的将皮球踢进球门。
    Very good.首先打开局面的是我!原因就是对方都不知道我的实力,没有什么人盯着,让我得到机会,而且是学会了不给对方破坏我射门后的成功施射。
    接下来的比赛就容易的多了,而且我更兴奋。
    由于我方进了球,将比分打平,而对方一时也破不了我方的球门,场上的局面不大好看了,脚下、手上的动作不断,我虽然挨了几下,但这对我丝毫不构成影响,还捎带的给了对方一下,让对手知难而退。尽管还是遭到暗算,不过我的适应能力非常强,能够快速避开对方。
    习惯了这种比赛以后,在场逐渐形成队长、杨津京二人的配合,加上我的策应,利用他俩的技术和配合,形成了三角突击的战术;以我的速度、身体和冲击力,搅乱对方的防守,为他们二人和另一个前锋射门,创造条件,提供机会。
    一旦机会到来,我方后卫迅速前插,到对方区域内向两面拉扯(这是早就已经拟定好的战术),而队长控球指挥,传给最有利的位置,一旦杨津京得球,便忽然加速,转身,变向,甩开看守自己的对方球员,攻打对方大门。他的射门极具威胁,逼得大学生队不敢全力压上,给我方后卫的压力大为减轻,能够组织起较为有效的防卫了。
    踢到三十分钟的时候,我抢截下对方攻进我方半场的球,然后带球反击,由于我高速带球,促动前面的队长和杨津京也拼了命地向前跑。在我带球跑时,对方后卫堵过来,我赶快把球踢到队长脚下。这次我传的准,队长在跑动中接住球,这就形成了有利态势:虽然我脚上没球,但对方仍有三个队员在附近防守快跑中的我,因队长脚上有球,自然也是对方防守的重点,而此时对方前场队员还没回防到位,我们的两个前锋都在无人防守的状态,但离球门较远而已。
    队长果断的传球,杨津京向足球跑去,不等球停下,不等对方球员逼近,20米外直接一脚抽射,足球准确的射进了对方的球门。
    二比一,比分反超!
    对方球员情绪上来,未等我们平静,飞快的向对方球门跑去,真真的是全力压上,那个让人措手不及。球到了我方后场,只见对方前锋带球顺着右边路突破,娴熟的盘带技术使我方无从招架,顺利突破后,毫无停顿,一记半高内弧线球向中路禁区前沿飞来。另一大学生球员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好像有点跑过头了,不过他仍能侧过身左脚向后轻轻一定,再右脚点在球顶上,足球从背后绕到他面前,不等足球前滚过老,便迅速左脚大力抽射,足球挂进球门的左上角,我方守门员呆呆的站在球门线前,一点反应也没有。老大站在禁区中摇头苦笑。
    比分拉平,而且球员的体力消耗太大,看到教练的手势,队长带头做出了退守本方半场的动作,现在前场根本用不着己方队员,只有我利用高速奔跑,把球带到对方半场无人的地方,无法控制时,再一脚开出界外,给我方队员喘口气的机会。
    就这样坚持了数分钟,裁判一声哨响,整场比赛以平局结束。
    这样的结果,对大学生队而言,就是输了比赛。对方教练对我们的教练说了句:“你们的战术真操蛋,哪里能练到对付这种比赛啊!”
    我们则是高高兴兴地离开了交大,胸中满是自豪。临分手时,杨京津转身冲着我的方向比了比大拇指,示意这场球我踢得棒。两人只短短的合作了两个多月就已经形成这样的默契,以后队长老大、杨津京和我构成了一个“铁三角”,我参加比赛出场的次数渐渐多了。
    那天教练高兴,拉我们去吃饭庆祝,但我有事,只好与他们告别,“那我先回家了,明天见。”我说完背着运动包转身离开。
    在我来看来,足球是需要眼界的运动,你要看全场22人,你要在那么大的场地盯那个小小的足球,这比我踢还累。因为该思考的事太多,有规则的,有教练嘱咐的,有对方的阴谋诡计,有我方的战术和队员的状态踢法;该对抗的人也太多,场上前面后面的球员不说,裁判和巡边都得算上,他们有时对比赛的控制更有力,常常还要再加上观众。
    这就是足球的魅力,所以我始终坚持和提高着踢球的技术。到了高二下学期,学校渐渐不让同学踢球了,专心于高中课程,准备在高三全力备战高考,我才停下了踢球。
    第32章 太爷爷

    10月下旬的一天,妈妈突然到了沪上,把我和妹妹叫到一起,说是到京城去与太爷爷相认。
    这让我和妹妹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的爷爷不是在朝鲜牺牲了么?怎么太爷爷还要认?来到城市怎么出了那么多的长辈?刚习惯有个港岛的太姥爷,还没见到他老人家,这又出了个太爷爷!老爷爷离开了我,就来了太爷爷和太姥爷!我和老人家的缘分可是不浅。
    少年时的我,遇到了事情,脑子里的想法有些不大对头,明明该高兴的事,我却胡思乱想到了什么“缘分”!
    原来,抗战初期,父亲曾说过的那位蒙族王府护卫,因鄙视蒙古王爷投靠日本鬼子,卖国求荣,在叛出王府后,并不是颠簸流离,不知所终;而是面对阶级压迫、日军入侵,激起了他的爱国血性,跑到百灵庙跟着老革命云泽拉队伍、打鬼子,先是随他到抗日武装任警卫员,后被他送去延安,在抗大和中央党校学习毕业。因骑乘出色,这个蒙族干部被分配到冀鲁豫的129师骑兵团,在八路军主力部队担任连级干部,在残酷的抗战一线坚持到了抗战胜利;解放战争跟随老领导又回到内蒙古工作,这时他已成为坚定的党的干部,临全国解放时被派到起义的西疆骑兵部队担任了副政委的职务,1955年授衔大校。上世纪60年代由老领导安排转业,调到京城工作,在国家民委政治部任副主任,后任司长。当时老领导向中央推荐的是他曾有与少数民族上层人物打交道的经历,懂得那些西部少数民族宗教传统的规矩,下到地方做少数民族的统战工作更为合适,对团结高原藏区、青海、西疆的宗教上层人士工作有利。
    解放后,他回到故乡,得知自己的老伴已经去世,儿子又在朝鲜牺牲,并不知还有个大孙子在世上,因工作繁忙匆匆离去,且他已另建家庭,没有再回故乡,便与这个亲大孙子天各一方。
    因缘际会,父亲一次在爷爷当警卫员时的首长去世追悼会上,遇到内蒙老领导的儿子,也是一位自治区的领导,说起自己的身世。父亲的诉说到让布大叔想起自己父亲的一位早期警卫员也是蒙古王爷的护卫,详细问了父亲爷爷的名字并记下来,主动对父亲说替他问问下落。
    布大叔托人将此事告知了这位在京城的通家友好,当然这时老人的名字已经改了。当他老人家听说有人说起自己原来的名字,还称是自己牺牲了的大儿子的儿子,顿时百感交集,唏嘘不已。在组织的安排下,查证了父亲是这位革命老人的亲孙子。后父亲带了自己奶奶、父亲和母亲的遗物去见了老人,看着曾经妻子用过的首饰,双方的回忆对到一起,老人流着眼泪,一把拉住了父亲,对他说:“孩子,你就是我的大孙子啊!”80岁的老人和40岁的中年人祖孙相认,实是一件美事,是革命人的一段曲折经历,甚至报纸都有报道。
    这个革命老人就是我的亲曾祖父,是父亲的爷爷。作为烈士子弟、孤儿的父亲找到了自己的亲爷爷,算是家庭团聚了,是他在中年时又一次享受到的天伦之乐吧。
    母亲带我和妹妹到了京城见了自己的曾祖父,一个刚卸下人大职务的正部长职离休老干部,还有父亲的叔叔姑姑们,于是一家四代相认相见。因为太爷爷是有一定影响的革命老人,自己的孙子又是烈士子弟,国家领导人得知此事,为安抚太爷爷的离职,命民政部、国家民委出面组织了这个见面仪式,还有记者到场采访报道。
    这个老人,我的曾祖父,参加革命后,留在老家的妻子、儿子、女儿数人全都没有看到他的胜利归来,在他老人家高龄时得到自己结发妻子和被遗弃在故乡一家人的消息也算是一点宽慰了。
    妈妈带着我和妹妹走到老爷爷面前,我们向他老人家鞠了一躬,齐声喊:“太爷爷好!”太爷爷拉着我和妹妹的手,自己的重孙子、重孙女都这么大了,嘴颤颤地说:“好,好……”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我通过手向曾祖父的身体里渡过一丝真气,老人心绪才平静下来。而我趁机号了他的腕脉,探知太爷爷身体还算不错,一时没有衰老撑不下去之虑。太爷爷的武人出身,自小的身体基础就好,参加革命南北转战吃过无数的苦,也没搞坏身体,这么高的年纪身体保持得不错。
    接着我们和二姑奶、三爷爷、四爷爷、小姑奶见了面,反正是向长辈问好一类,然后是与我们兄妹年龄差不多的叔叔、姑姑见面,而和我一辈的,都比我和妹妹小。大大小小的有20多口男男女女的。最后我们全家和参加仪式的领导一起合影留念,我和妹妹就站在了太爷爷的背后。
    仪式是在民族饭店举办的,我们一家也安排在了民族饭店住宿。我是头一次在如此豪华的宾馆住宿,一切都挺好奇的。因是老领导一家团圆的喜事,饭店对我们一家格外照顾,让我们很满意。说这个“满意”二字,完全是长期在偏远地区初到京城首都这个大地方的傻小子的内心感受。跟着老爷爷的时候,岂止如此奢华的饭店不敢进,就是累得走不动了,路过县城的旅馆,也是连门里都不敢看的。而现在却是心安理得地在里面享受起来,心理冲击蛮大的啊!
    当天晚上,父亲又带我们到布爷爷家拜谢,没有布爷爷的帮助,我们根本就不知还有曾祖父。布爷爷是个大领导,在内蒙有着很大影响。
    从布爷爷家出来,我们一家到了天安门广场,观赏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毛 纪念堂的夜景。在这里我有了一个革命后代的感觉了,想着自己的爷爷是革命烈士、战斗英雄,自己的曾祖父是中华民族处于危亡时参加革命的老干部,自己的爸爸是个解放军军官,那么自己呢?自己该做些什么呢?我该怎样要求自己呢?一切的一切都在触动着我。
    当从天安门沿着长安街往回走的时候,华灯正绚,照着高大的中南海的红墙,走到新华门,有两个军人在门边肃立站岗,军容严整、姿态挺立,把守着塑有“为人民服务”五个金光大字的影壁。我羡慕地看着他们,胸中翻滚着一腔热血,激动着在京城看见的一切一切……

    第二天,下午去了太爷爷的家。太爷爷家就在民族文化宫的附近,一座四合院里。虽然比不过姥爷在沪上干休所的房子现代化和明亮,但胜在古朴静谧,适合老人生活。
    在太爷爷家,我给了老人家做了按摩,为他舒筋活络,促进康健。按摩时,太爷爷舒服得哼哼起来,完了后纳闷地问我:“小旭啊,你这是在哪学的手艺啊?”我笑而未答。
    太爷爷有了这么大的两个重孙子和重孙女,还挺有出息的,他拿出了两个红包交到我们手上。我和妹妹拿到后都甜甜地说了声:“谢谢老爷爷。”反手就自觉地交给了妈妈。在场的爷爷、姑奶奶见了我们的动作都夸我们懂事。在京城的几天,我和妹妹给了京城的长辈留下很好的印象。
    从太爷爷家出来,我们一大家子去了和平门烤鸭店吃了京城著名的烤鸭。烤鸭很好吃,但我不喜夹着生葱吃。反正我仍然吃得挺多的,让那些爷爷、姑奶奶看了夸我胃口好,像当年的太爷爷。
    我们一大家子从烤鸭店出来,兴致勃勃地在街上走着,忽然一个小贼碰了下二姑奶,把二姑奶的钱包快速地摘走,但他没走出几步,就让我一把抓住,用山乡沙漠地相混的口音喝道:“把偷的东西还给我们。”
    小偷很牛气,边骂那来的土鳖,边要从我的手上挣脱,被我点了他的穴位,痛得他动不了了,我从他身上拿出了二姑奶的钱包,还给了她,还让二姑奶看看少了什么。
    几个他的同伙过来想要救小偷离开,长辈们紧张地怕我吃亏。父亲了解我,对京城的亲戚们说:“别担心,小旭应对得了。”
    我在那个小偷身上狠狠一戳,就不理他了,迎面与小偷的那几个同伙相对,毫不示弱。那几个大小伙子见被一个半大小子镇住,面子过不去了,蠢蠢欲动,还掏出了刀子。
    我仍是满嘴的土音:“别找不自在,要试试就得承担责任。”
    我话音未落,一个大贼冲了过来,而我快速一闪,在别人还没看清时我就到了他的后面,依然用劲在他身上一戳,那人手中的刀子落到了地上,跳着脚地喊痛。我不慌不忙地捡起了刀子,交给了父亲帮我拿着。
    我从容地转过身,蔑视地问道:“还有愿试试的吗?”
    剩下的三人,被我这几手镇住,不再敢往上闯。我看住二贼,让家里人先走,父亲陪我等候警察。
    我对他们三人说:“我不愿搭理你们,你们却还不快走,想在这里与警察会面么!”那三人怏怏地走了,剩下二贼大眼瞪小眼。
    很快警察来了,父亲把小偷交给了他们,告诉警察我们的住处,说我们会等候他们的处理结果。
    父亲报告了京城军区,太爷爷报告了国家民委,二姑奶报告了中央统战部的保卫部门。二姑奶是统战部的一个处长。公安局对二个小偷进行了处理,也通告了家里大人,但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一个16岁的半大小子镇住了五个壮实的小偷、强盗,给了我那些爷爷、姑奶奶无与伦比的震惊“自己这个大侄孙子是高手啊!”他们看我的目光登时就变了。而那些叔叔、姑姑们也是满眼的佩服。
    第33章 太姥姥

    爸爸的喜事不止是与自己的爷爷团聚了,还找到了自己的亲姥姥,让与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的父亲更是高兴。
    我们来京之前,父亲托自己的叔叔帮他找在京城的姥爷姥姥家的亲戚,太爷爷对这个在蒙古王府的前同事的情况更为清楚,提供了最有价值的线索。照着线索去查那个满清王爷的后代,范围就小了。我们到京城的第三天竟有了消息,那个陪嫁的格格丫鬟还在,和自己的儿子、后代一起生活。
    父亲得知这个消息,高兴的不得了,问清姥姥家住的街道和门牌,也不等人引路,迫不及待地带我们一家跑到京城的胡同里找自己的姥姥,把对母亲的感情、把母亲去世时的嘱托带给老人家。
    我们不太熟悉京城城内的布局,是乘出租车过去的,出租车就停到胡同口的马路上。我们下车后,看着陌生而狭窄的胡同,便一个牌号一个牌号地向里找。在我眼里京城的胡同真不怎样,乱、杂,陈旧的灰墙,破败的大门,说是城里,用的还是公共场所,心想:“太姥姥住在这里多不方便啊!”
    我的太姥姥也是住在一个四合院里,不过是和自己的亲戚合住的大杂院,院子里盖了不少简易房。后来听说,原来不是这样,是正正规规的四合院,因人口越来越多,解决不了住房的问题,才搭建了这么多的简易房,把院子的空间都占了,好好的四合院成了大杂院。
    进到院里,父亲先打听的是舅爷的名字,被人带到了他的家门口。敲了门,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父亲上前向她自我介绍说:“我是玉梅的儿子,从内蒙来。”
    老人一听玉梅二字,先是茫茫然,再是一怔。我见状赶快扶住她,同时也为她号起脉来。老人嘴里念叨着“玉梅、玉梅”,然后是泪流满面。老人忽然喊了声:“玉梅,我的闺女啊!”然后就是“呜、呜”地放声大哭,仿佛要把几十年的压抑释放出来似的。看到老人这样,我和妈妈、妹妹都流出了泪水,感受到奶奶的亲人那种失去自己孩子多年的痛苦。
    她的哭声惊动了院里的其他人出来观看。一个老太太过来问:“二姑,您这是咋了?”还困惑地打量了我们一家,看我们一家四人穿着挺得体的,气度也是不错。
    老太太止住了大声的哭声,拉着父亲的手,问了句:“玉梅是你什么人?”
    “姥姥,玉梅是我妈啊!我是玉梅的儿子,您的外孙子啊!”刚刚父亲听到老人的哭喊,知道眼前的老婆婆就是自己的姥姥了。
    “你是玉梅的儿子,我的外孙子?”老太太念叨着,不相信是真的。
    那个老太太也问了一句:“你是玉梅表妹的儿子?”
    “我妈不是留在了内蒙么,我是她一直在内蒙生活的儿子。”父亲向这个可能是亲戚的老太太解释了一遍。
    父亲拿出了奶奶生前留下的戒指,递给了老太太,对她说:“姥姥,您看还认识这个戒指么?我妈说是您留给她的。”
    这个戒指是个翡翠的,慈禧喜欢翡翠,满族妇女也跟着喜欢翡翠。所以翡翠戒指在满族人中很普遍。以前这个戒指是妈妈保管的,结婚时父亲对母亲说:“这个戒指是我阿妈留给我,让我代她交给媳妇的。”妈妈当时还挺感动,这次带来做个证物。
    老太太接过那枚戒指,凑到光亮下,仔细地查看着,就像看视着自己的女儿。看了半晌,终于记起了就是她留给女儿的出嫁物。她又哭了,边抽噎边哆哆嗦嗦地问:“玉梅呢?玉梅在哪?”
    这时父亲哭了起来,悲痛地说道:“我妈已经去世多年了。”
    那个老太太听此一说,赶快对我的太姥姥说:“姑,进屋说吧。”
    在她的引领下我们进到屋子里,让太姥姥坐下,待老人家情绪平复后,父亲向老人讲了奶奶的事情,也是这时我才知道自己亲奶奶的过往。
    太姥姥1948年离开内蒙时是知道奶奶怀孕的,因为奶奶怀孕了才没带爷爷奶奶回的北平,而他们夫妻在岳母离开后就参加了解放军,爷爷那时17岁,奶奶21岁不到。42年后,突然冒出了个大外孙子,还带了外孙媳妇和重外孙子、重外孙女来看她,真是意外之喜。
    一会舅爷也回来了,他出去时还在路上遇到过我们,亲舅甥迎面相逢竟不认识。舅爷是奶奶的哥哥,也是知道妹妹、妹夫一些事的,想了想,想起了我爷爷的名字,这么一说就都对上了。
    太姥姥,她老人家是由儿子陪同,在解放前夕讨饭回到北平,回到她的娘家。几十年守着儿子生活,含辛茹苦,十分不易,这时也有了83岁的高龄了,平常每每想起自己的女儿,都是独自泪垂。
    舅爷到京城后,因在蒙古王府有些古董古物上的见识,到了一家古董店当伙计,公私合营后转成文物店,就在那里当售货员,后来知识经验丰富了,作了业务员,在文物鉴定上很有实力,在他去世前我还向他讨教不少。
    我和妹妹在旁看着父亲与自己的姥姥聊着家常,话特别的多,讲了自己与妈妈当年的生活,讲了自己母亲对姥姥的思念,那份感情的流露,很深沉、很深厚,让我感受到父亲和奶奶母子相依生活的那份不可分却被命运强分开的无奈与痛苦,长久地萦绕在父亲的心头,是难以诉说之觞。
    虽然父亲有着烈士子弟的荣光,也受到军队的很多照顾,应该说享受的是城市人的生活,衣食无忧,远比那时大多数中国普通人的生活状况要好。可是多少年都是他独自一人生活,在别人家阖家团聚时,一间小屋冷冰冰的,不知有多少个大年三十是流着泪独自守夜,思念着母亲,想着不知相貌的父亲,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那时他知道自己有个姥姥可能在京城,可那个时代是不可能让父亲有机会到京城寻亲的,只能是默默期盼,忍受亲人缺失的煎熬。
    父亲见到自己的爷爷是激动,见到自己的姥姥是完全放开,让自己沉浸在找到亲人的满足中,无关乎对方的社会地位,他是个真男子。
    父亲、母亲是穿着便装去的舅爷家,在一起交谈时介绍夫妇俩都是军人,是驻守在内蒙西北部的边防军人,来京城的机会不多,这次是专程找姥姥的。太姥姥听了满是遗憾,自己的女儿已经无法再相见了,自己的外孙子也是远离京城,难盼得见一面,凄苦地对外孙子说:“姥姥我已没有几年活头了,孩子你和部队上要求要求,调到京城来,多陪姥姥几天。”面对自己姥姥的恳请,父亲能说什么?但父亲仍然顺着太姥姥的话说,“嗯,我去试试,能调到京城是太好不过的事了。”后来我知道,父亲是满心地努力争取到京城来。
    父亲留下一万块钱给姥姥,让舅爷代管,留下话说:“该怎么给姥姥用别可惜,有困难写信打电话到部队,自己作为外孙子会替母亲尽孝的。”
    我也对她老人家说:“太姥姥,号过您的脉了,您身体的底子还行,我给您配付药,您喝了,保管一冬无事。”
    一个半大孩子突然冒出这么句话,让太姥姥、舅爷她们不解,看了父亲。妈妈这时向她们解释:“姥姥,我这个儿子在高龄老人保健上有些门道,我是医生,我了解,您可以相信这个重外孙子。”
    我给太姥姥和舅爷都号了脉,看来舅爷的身体也不大好的。离开太姥姥家,我们就到了街上的药店,配了需要的药材,和父亲再次回来,碾碎一个在沪上做的丸药,分两份,分别加在给太姥姥和舅爷的汤药中。汤药是我在火上依次给二位老人煎熬的,让她们喝完,父亲和我都在旁边守着,当晚就挤在太姥姥家睡的。
    第二天,太姥姥和舅爷都平安无事,再让她们喝二遍,父亲依依不舍地与自己的姥姥告别,带我离开了太姥姥家。太姥姥和舅爷都让我多来京城,代替父亲看望她们,我没口子答应,让老太太笑着看突然降下的自己的亲外孙父子俩离去。
    见了自己父母两边的长辈,父亲算是了了心愿,心中的缺憾移去,对我和妹妹可好了。金秋10月,是京城最好的季节,父母亲借着这次省亲的机会,带我和妹妹在京城各处游玩,逛了故宫、天坛,还去了颐和园,让我们孩子真是高兴啊。可惜时间不多,不能由着性子在首都久留,还得回学校上课。
    我们一家四口10年来才是第一次阖家一起在名胜地方出游,有爸爸妈妈带着,有妹妹陪着,我再也感觉不到孤独了。
    离开京城时,在太爷爷家向他老人家告别,太爷爷拉着我和妹妹的手,颤抖地说道:“孩子,放假时就到京城来,这里是你们的家,记住了啊!”满满的殷切之情。
    京城是多少人向往的地方,在电视中看天安门,看天安门广场升国旗,都让我们这些学生激动不已,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到这个全国的中心、全国人民心中神圣的地方驻足瞻仰。这次我真的来了,而且在京城还有自己的家,见识了家庭团聚的珍贵,亲人感情流露喷发时的涤荡人心,也让自己成人的道路得到丰满。
    去沪上是让自己华丽转身,来京城则是披上了一层金红色。随着对自己的家庭有了更多的了解,触动之深,也让我打开了眼界,人生的目标不再单纯地追求向老爷爷所承诺的光大千金门楣,追求道医的大有所成,而这也造成了我后来的摇摆不定。
    因果之缘,谁能掌控?
    回到沪上,有同学好奇,问我这几天不上学去了哪里。我可是很自豪地说:“去京城了。”
    “切,去京城有什么了不起。”同学不以为然。
    可是他们不知,我自豪的是父亲找到了他的长辈,我们有一个大家庭,我又多了好些亲人……
    第34章 在港岛见太姥爷

    快到圣诞节了,港岛那边打来电话,非要我和妹妹过去。妈妈刚刚请假带我们在京城认亲,不好向部队请假。姥姥把这个意思告诉了港岛那边,不料太姥爷一个电话打到京城,是京城的有关部门以调母亲临时出任务的名义,才让她有时间带我们兄妹二人去港岛,探望太姥爷。
    妈妈当然也想到港岛看看自己的姥爷,她顶多见过自己姥爷两三次,让他老人家挺恨父亲的,自己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外孙女,竟被一个乡下小子拐走,一去二十多年,让自己不能含饴弄孙。
    下了飞机,就有车在机场外接我们,然后我们乘车去了太姥爷在太平山的别墅。进到太姥爷的家,那奢侈的摆设让我大吃一惊,完全都没想到。
    妈妈已经见过了自己的姥爷,她带我们兄妹二人到一个十分年老却又精神矍铄的老爷爷面前,她先问了“姥爷好”,我们跟着妈妈向老爷爷喊了“太姥爷好!”
    太姥爷笑呵呵地说:“我可看见了‘小神仙’和大曾外孙女了,你们再不来太姥爷就会看不见你们。”老人一口江浙口音,如同当年。
    我很是不见外,说道:“曾孙我见太姥爷气色尚佳、呼吸畅通,还会照应全家很多年呢。”说得太姥爷和一个陪着的舅爷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旭过来给太姥爷摸摸脉。”老爷爷叫我上前。
    我坐到太爷爷的身边,将他老人家的手腕放在了沙发扶手上,静下心来,细心地号着老人的脉搏。太姥爷的脉很细,尺关寸的脉象都表示了身体虽弱却无啥隐疾,只是老年病和机体的衰退速度较快。
    数分钟后,我笑着抬起头对老人家说:“恭喜太姥爷了,依道医而言,您身体无啥大碍,就是衰老罢了。这个衰老,我看也能控制。”
    太姥爷家的人对我这个半大小子说起话远超年纪的味道,都咯咯笑了起来,觉我小小年纪敢说如此大话,实是丢脸,连太姥爷也不以为然。
    “小旭有心了。”太姥爷收回手臂淡笑地对我说。
    有了对太姥爷身体脉象的了解,我心里有数,养生保健,专治高龄体衰不正是本门道医之优势么!
    大家拉扯两句,太爷爷挥手让大家散去。
    陪太姥爷吃过晚饭,我问太姥爷晚上睡前可否让我给做一次按摩。我会按摩事姥姥早就对太姥爷说过,太姥爷到是没有拒绝,说:“到时我让人去叫你。”
    晚上八点多,我到了太姥爷的卧室,用很温柔的手法为他按摩,时间并不久,但我选的穴位和按摩的程序对太姥爷益处很大,效果也好,竟让太姥爷直接睡过去了。我见太姥爷睡得很实,不敢擅自离开,一直静坐,边调息边守护老人家。
    太姥爷的家人见我进去许久还不出来,以为有什么事了,轻声进来见老人睡得正香,便让我回去休息,万一有事再叫我。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太姥爷对我说:“孙子啊,你的按摩真是神仙手法啊!”
    听了这句话,大家都知道前一晚我给太姥爷做的按摩,深得老人的满意。
    “太姥爷,如您能找到金针或银针,再为您做次针灸保健,对您的身体会更好。”我接过太姥爷的话,说出了我来港岛最想为太姥爷做的事情。
    没有金针或是银针,我的针灸术啥也不算了。
    我们在港岛玩了一天,到港岛的第三天上午,太姥爷就找到了一套金针。我看了金针,那个兴奋啊,眼睛都有些直了。
    好久没有为人扎过针灸了,我并没有先在太姥爷身上试针,拿回自己房间演练了几遍,然后出去叫了大舅爷,说能为他扎几针么。大舅爷好奇地问我:“小旭,你为什么先要给我扎针呢?”
    “你腰上有病。”我答到。
    舅爷旁边的舅姥姥一听我说,大吃一惊,用粤语说了句话,当然我没听出来,旁边有人笑着给我翻译说:“你舅姥姥说你有透视眼。”
    我这个“腰”字,其实不是说骨头,而是说肾脏,但我是含糊去指的。大舅奶奶没听明白,但她知舅爷腰上有病。
    当下舅爷找了个有床的房间,趴到床上让我针灸,大舅奶奶就在旁边观看。只见我数针并发,准确地落在舅爷的腰间,然后我又是捻又是提,趁机还输入了真气,约有十分钟就收针了。
    我赶快对舅爷说:“大舅爷,您赶快守着厕所吧。”
    很快舅爷就去如厕,拉出不少恶臭的稀便,出来是一身臭味,被舅奶奶赶快拉走洗浴换衣去了。
    太姥爷也知道了我仅通过看就知道大舅爷有腰病并用金针扎了一会便有效果的事,多少期待起自己曾外孙将要给他的针灸治疗来。
    我没有立刻就给太姥爷针灸,而是劝他老人家好好休息、放松心情,等到下午人体活力最旺耐受力最好的时候再行施针,享受治疗过后的如按摩般的效果。
    到了下午四点半,我和大舅爷到了太姥爷的卧室,这时太姥爷的晚辈基本都到了别墅,候在了客厅中。
    我为太姥爷针灸,大舅爷在一帮观看,以防需要帮忙时有人张罗。
    我让太姥爷趴在一个治疗床上,袒露出上身,我将金针扎进脊柱两边的要穴,刺激这些穴位有激发人体机能的作用,同时通过向这些穴位输入真气,逼出经络和脏器中的毒素和杂质,保持脏器的正常运行。
    我仔细地捻、拨、提刺在太爷爷背后的金针,细细沿着金针向太姥爷的身体里渡入真气挤进穴位中,然后再从经络运行到各个脏器区,净化着太姥爷的心脏、肝脏、肾脏等决定人的寿命的腑脏。我同时还将注意力集中到真气运行后的效果,经过初步的20分钟针灸,我已累得不行。
    我收了针,便坐下大口呼吸和运功调整真气归位,等了一会苍白的脸才渐渐恢复了正常。就在我运功调息时,太姥爷的身体渐渐有黑污从汗毛孔中冒了出来,气味很臭。但他老人家却精神和劲头都比针灸前要好要旺盛。
    太姥爷要我扶他进浴室为他洗浴。我把太姥爷扶到浴池中的凳子上坐好,先用花洒把太姥爷身上的黑垢冲掉,再打上沐浴液洗净。我一边帮太姥爷洗澡一边与他交谈。
    太姥爷问我:“针灸时流入的那股舒服的气流是什么?”
    我说:“应该是金针的作用,本门针灸术靠着金针或银针才有远比钢针的效果。”
    太姥爷见我不正面详说,也没在意,又问:“你修道了多少年了?”
    “和老爷爷一起生活了八年,自己也修炼了两年了,超过10年了。”那个“道”字,我就是不吐出口,不能对他人承认。
    太姥爷见我不肯透露修道的底细,知道各个秘密门派都有自己的规矩,是绝不肯轻对门外人讲的。而自己的亲曾外孙对涉及了师门的隐秘一样是不说。
    “曾孙啊,你比你父亲可精明多了,我看好你。你是第四代的老大,要多为这个家做些事,承担起自己家庭成员的责任啊!”老人语重心长地嘱咐我。“你虽是小辈,我认为你能承担起的作用不差于那些欠能力的长辈啊。”
    “太姥爷,您说重了,但我听您的,一定不辜负您的希望。”我向他老人家表明了态度,看他点了点头。
    在我扶太姥爷走到大厅时,太姥爷家的子女后辈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老人家的身上,他们急想知道自己父亲和爷爷在金针治疗后会是什么状态,有无神奇出现。
    太姥爷气色红润走路有劲,显得年轻了许多。那些舅爷姨姥姥的喜滋滋地围着老人询问,太姥爷一一回答,显得神清气定,气力不缺,话语毫不迟滞,一反平日的疲劳和衰老态。
    那些孙辈则好奇地看着我,一个半大的小子,竟有如此的妙手回春之能。一个表舅说着粤语:“淖们巴是在见证奇迹吧?”
    这句我倒是能听懂,把我弄了大红脸。
    太姥爷回答完儿女的话,转头向妈妈说:“还是你父亲有远见,让小旭如此了得。”
    “姥爷啊,您不知道小旭吃了多少苦,我整整八年多没见孩子一面,可心疼死我了。”妈妈说着都要流出眼泪了。
    “孩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古人诚不欺我。你看小旭这不是出息了,今后必能光大门楣。”太姥爷也是感慨万千地说着。
    “姥爷您说的太对了,上个月小旭一人就面对五条大汉,大刀砍来,不知他怎么做到的,一晃就到了匪徒的后背,这么用指头一戳,匪徒的刀就掉到地上……”
    “妈,我哪那么厉害,就是针灸练的手指有点劲,根本没什么。”我急着打断了妈妈的话。
    厅中的大人都明白我的否认是在掩饰,绝对认为我是有武功的。可实在的是我确实没有修炼过武功啊!
    “小神仙就是小神仙啊!”太姥爷幽了我一默。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还不够老练,想掩饰可不是这样做的。
    太姥爷的后辈都想问我如何学道的,但可能受到太姥爷的言辞约束,没有敢直接问的。他们叽喳地说太姥爷身体好,就是全家的支柱,……
    初到港岛,露出道门绝学,镇住太姥爷一家,获得了家族的认可。
    第35章 参加圣诞派对

    本来给太姥爷针灸完就要回沪上,但那些舅姥爷、姨姥姥们盛情坚持留我们在港岛过个圣诞节,对妈妈说:“外甥女啊,你在边防苦了那么多年,这次就带两个孩子见识一下港岛上流社会,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嘛。再说,小旭这几天光照顾你姥爷了,现在无事了好好让他们兄妹游览港岛,难得来一次嘛。”
    他们在太姥爷的要求下拉近同我们的关系,态度热情;而在港岛很好玩的,我和妹妹都乐意能多玩几天,机会难得嘛。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港岛和内地大不一样,属于英国统治的末期,对我们孩子来说,可以说是一块“新大陆”!那里字是繁体,语是粤音,有各种各样的“鬼佬”,讲各种各样的外语;来自不同国家的外国人有他们传统的服装,尤其那些缠头的印度人看上去怪怪的,让我和妹妹格外好奇;街上比沪市还繁华,一个一个商店密密麻麻的在长街两边,卖的东西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就是车都在路左边行驶,我一时不能适应,怕出交通事故每次到公路边得心里确认一遍;不过去海洋馆玩,让我和妹妹流连忘返。
    在我和妹妹的眼里,港岛的一切真是不同凡响!
    那几日,我们白天晚上都出去趟漾。圣诞节前的港岛,很多地方摆了反映圣诞场景的雕塑造型配有各种灯光,既华丽又新颖,好像比内地的春节还喜气洋洋,嗯,洋气多了,令我和妹妹睁大了眼睛兴高采烈地观赏。
    在我们周围有无数的人在拍照,闪光灯闪个不停,好似灯会上的一景。妈妈在旁边给我们照相,把我和妹妹的兴奋劲拍下;陪着的表姨也给我们母子女三人拍下合照,和妈妈一起照相的次数真不多,还是在港岛,回去就给姥姥姥爷看。
    在表姨的指导下,我学起了使用照相机,拍下了人生中由我的手摁动快门的第一张相片,是张夜景照。看到我那么有兴趣学照相,表姨送我一台Minolta Dymax 8000i相机带有全套的镜头,据她说:“这是一台最新款的美能达自动聚焦相机,你可以用它拍出最好的照片,而你却无须有多么高的照相技术。”
    照相技术我当然要学,可那时我还不懂照相呢,所以把它当成了宝贝。
    圣诞节期间,港岛上流社会要搞数次大型派对。“派对”就是英文Party的音译,我听太姥爷家的人都这么说,青年人包括孩子都要去,一时我对这个活动很是期望。
    参加圣诞派对,要穿漂亮的衣服,说是礼服。太姥爷拿出好多钱让我们置办行头,妈妈的一个表妹便陪着我们在港岛最好的服装店量身定做,不仅有参加派对时穿的,也有平时聚会时穿的。穿了那些设计时尚、做工精美的衣服,妹妹漂亮得像个小公主,我也很英俊帅气。毕竟我的身材就像衣服架子,家人都这么夸我。
    我是第一次穿专为我定制的衣服,用的料子是那么的高档,令人无比心仪。可是回到沪上或是京城,有多少机会穿呢?没穿几次,随着个子长高,一年后便不能再穿了。这个,这个,我真的不适应,心痛了好久。
    平安夜那晚,天还没黑,我们随了表舅表舅妈、表姨们到了圣诞晚会的现场。很遗憾,小舅和小舅妈没有陪我们,他们回沪上陪姥姥姥爷去了。
    这个派对是在一个很奢华的酒店举办的,好像是半岛酒店。酒店前的广场竖起了高大的圣诞树,树上挂满发出各种颜色的彩灯;有城堡的造型,有仿草棚建的小房子,有鹿拉的车,……在灯光照耀下,美轮美奂,让人应接不暇,有很多的人在那里照相,或许他们进不到派对场地,就在外面热闹热闹。
    晚会的规模很大,算是家庭乐吧,允许年龄小的客人参加,所以有个穿红衣戴红帽留了大胡子的“圣诞老人”站在入口处,提了个大袋子,见到小朋友,就从里面掏出一份礼物给他/她。拿到礼物的小朋友都说:“我爱你,圣诞老人。”
    招人喜欢的妹妹也获得了一份,忙对圣诞老人说“谢谢”,还让妈妈给她和圣诞老人照相。我就没有这份幸运了,估摸着那位“圣诞老人”见我像个小大人,就忽略了我是个少年,把我放过去了,我也不能向圣诞老人讨要啊!不过,我还真见到有讨要礼物的小朋友,因牢记妈妈“不能丢人”的话,忍住没有去效法。
    这次妈妈穿上晚礼服,虽是很保守简洁设计的那种,和戴的耳饰和项链配上,让我看上去也是换了个人似的,华贵,美艳,靓丽,大方;还有一种遮盖不住的军人气质,身姿挺立,身材完美,翩翩风度,英气逼人。在那些雍容的贵妇中,尽显母亲仪态的不凡,可是妈妈还说:“按道理我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可为看着你们两个,违反纪律了呢。”
    初次参加这样的活动,见到那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派对现场,让我很新鲜,有些小兴奋;妹妹跟着妈妈走,我就和小一些的表舅、表姨他们一起到处转。
    会场上摆放了很多西式的小点心和蛋糕,还有红酒和各种饮料,任由客人自取。这是头一次遇到,可我已不是刚到达来乎布时的“初哥”,只是稍微吃一些,饮料就只喝果汁,可乐和雪碧都没动。表舅看我吃得少,问:“不喜欢?”到是没问我吃没吃过,问了就尴尬了。
    我回答:“挺不错,很好吃,以前在山上就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了。”
    “那你多吃些无妨。”有意思,他劝我多吃。
    我摇摇头,“尝尝就好。”我们只能用简单的普通话交流,刚才那个长句,怕是表舅并没完全听明白。
    晚会上有各种各样的小游艺节目,比如套圈,连续套上四个,就可以拿到那个玩具动物。我把妹妹拉来,问她喜欢哪个毛绒绒的动物,妹妹指了那个拉雪橇的驯鹿。我看了那个驯鹿,要套上难度可够大的,主要是头上两个向外伸出的角,不好挂上套圈。
    妹妹不知道给哥哥出了难题,满心地想要抱着那个好看的鹿。“不能让妹妹失望!”妹妹已经觉得自己的哥哥干什么都行,对我有点小迷信了。我排了队,轮到我后,挑了五个大小重量很相近的套圈,目测了距离和我出手的相对位置,运起了内力,稳稳地投出第一个套圈,力量稍微大了,套圈在一只角上晃了晃,落到了旁边,没中!
    妹妹有些紧张了,我却心里和手上有数了。没有分神去管妹妹的紧张,把注意力集中在掷圈上,再投就中了,挂在鹿的右角;第三个还是往右角上投,又中了。这时我发现挂了两个套圈的右角略微下斜,让左角微微上翘,显然要比右角好中一些了。我注意到妹妹的眼神透出了兴奋的目光,满是期待啊!这鼓舞了我,让我超常发挥,“嗖嗖”两下相连的投掷,全挂在了左角。“啊!哥哥真棒。”妹妹高兴地叫出来,引来好多人向这边瞧。
    妹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便拉她上前领取那个毛绒绒的奖品。妹妹抱着那个驯鹿得意极了,好为自己的哥哥骄傲。
    被我扔套环的动作所吸引,一个穿着露肩长裙的漂亮姑娘过来和我打招呼。她是一个白人女孩,感觉她的年纪比我大。其实白人女孩显得成熟,实际年龄没有我认为的大。我已知道是不能问女孩年龄的,那是一种冒犯。
    她说的英语我一时没有弄清楚,就知道是和我打招呼,我只好对她说了句“你好!”是用中文说的。
    “好帅气的大陆仔。”她用蹩脚的粤语说。
    这时表姨赶快过来翻译,她对我说:“她是Amy,港岛布政司司长的女儿。”
    从表姑话里我听出这个美丽的女孩是官家子弟,我微笑地伸出手,把突然想起的一句英语说出:“Glad to meet you.”
    那个叫Amy的女孩伸出手和我轻握了一下就分开了,小手指还轻勾了我的手心,张嘴说道:“It is hardly see a mainland boy here.”
    我没听懂,但听到一个词——boy。我想补充点什么,就用英语说:“I am a high school student, not a boy.”
    她俩听了哈哈大学,Amy笑着说:“OK, you are a man, not a boy.”
    表姨对她说了句更调笑的话:“Amy, he is not only a man, but also a fairy.”
    “Does what she say right? My cavalier! Would you mind to show us something special?”
    “她说你是她的骑士,骑士代表勇敢和忠诚,所以你该为她展示出你配作她伴侣的能力。”表姨添油加醋地蛊惑我。
    什么骑士,什么伴侣,这都哪跟哪呢!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接触女孩子,又是个外国的女孩,我该怎么办呢?我能示弱么?不能。我略一想,笑了笑,对她们说:“Follow me, please.”
    说罢我带了她俩离开了大厅,到了建筑外面,走向一个二层窗户开着的墙角下。我指了指远处,突然说:“看哪啊!”然后,趁着她们眼神一转,我飞上了二层窗台,隐藏在窗帘后面。
    她俩把视线转回,就是一瞬间发现我已无影无踪了,甚至惊动她们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Amy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悄悄回到大厅,和一个表舅站在一起,端起一杯橙汁喝着。我和二位女孩进出大厅没有人注意到,仿佛我一直都在这里。
    一会表姨和Amy回来了,Amy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说:“亲爱的,你太神奇了!我想象不出你是怎么做到的,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但我要你陪我玩,明天我请你骑马去。”
    她一提出,立刻得到附近的男女青年的赞同,就这样第二天我乖乖地跟着Amy去了跑马场。
    妹妹听说去骑马,很骄傲地说:“我也要去,哥哥你一定得带上我。”她是个胆大不怯场的女孩。
    第36章 跑马场

    港岛人跟随了英国人的乐趣,也有跑马场,还可以赛马。
    一到跑马场,Amy就骑上一匹彪悍的黑马跑了起来,边跑边得意地叫着,意思是让我赶快追上她。Amy的马是一匹英格兰纯血马,退役的赛马,体型呈独特的高方形,躯体干燥结实,四肢修长,身体各部位棱角分明,线条清晰,轮廓流畅,确实漂亮。就是年龄大了些,耐力有限。
    妹妹骑上一匹阿拉伯小白马,配着她的白骑裤、白纱衫,像一朵白色的马蹄莲,在水上飘荡。后面跟了几个男孩子追逐着她。11岁的小女孩娴熟地骑在马上,纵马驰骋,很是不憷,那动作和小马很合拍,骑在马上煞是好看。在跑马场守花边八卦的记者把镜头对着妹妹噼里啪啦地一阵乱拍。
    我挑了一匹花斑马,少见的英国马,眼睛有神,个头并不威猛,但它的腿型极像我的蒙古小白马。我慢慢走到它的身边,马对不熟悉的人味比较敏感,近到它身边快了易惊扰。我慢慢站在它的身旁,它感受到了旁边有人,用鼻子哼了一声。我见它接纳了我的靠近,便抚摸起它的毛皮,这样的抚摸让它感到舒服,显得有些依赖;我又把手放到它脖颈上的鬃毛,慢慢为它捋顺,让它感到脖颈处的爽快。
    花斑马把头靠到了我的身上,蹭了蹭,在不引人注意下喂了它一块巧克力。我也不知道花斑马对巧克力喜不喜欢,但能给它增添力道不是。马吃进巧克力后,应该是觉得好吃,伸出了舌头舔我的手,但我不敢再给它糖吃,我觉得马场有人朝我看来。
    我对马的亲昵态度确实引起马主人的注意,因为大多数人只顾骑马,并不把时间放在与马亲近上,除非那些自己养马的有钱人。他看一个半大小子轻轻柔柔地与马交流,而马也挺配合,不禁好奇地看我下一步怎样做。
    Amy使劲挥手招呼我,我也和自己的坐马交流好了,单脚蹬上马镫,轻轻跃起、轻轻落在鞍上,马都没动。马主人看到我的上马动作,知道我是在马背上有时日的善骑马手。落在马鞍上的我,颇受坐马的喜爱,它扬起了头来。我轻夹马,让马自如地迈开了步,潇潇洒洒地驮着我向前颠走,像是松松骨舒舒筋似的。而我则像是贴在马鞍上随着马的起伏飘在鞍上,一点也没有逆着马动的方向用力。马主人看着我骑马的自然劲自愧不如。
    Amy见我骑上马向她的马慢步追来,不甚满意,便夸张地魅惑着大叫和来回扭着身子。我催马加快速度向她追去,也有几个小伙子也策马奔来。我当然不能让他们追上,拉了一下缰绳催马奔跑。马撒开蹄子奔行,很快接近了Amy。她见状故意扔下了一块手帕,看我能捡拾么。
    我策马俯身,身子到了马的一侧,以极快的身手抓住了就要落地的手帕,再利落地坐回鞍上向她挥舞了手帕显摆。一个记者飞快地对准了我这个动作,急摁快门,竟照下了我俯身抢手帕的大半动作。
    Amy催马快跑,企图拉大两匹马的距离。她那匹好马的实力确实强,跑得速度极快,Amy也能稳坐马上有效地操控,显得她的马术不一般。我并没有让花斑马使出全力,只是紧随其后。当我们已经脱离了追来的数匹马,也有些距离,便催动花斑马,与Amy并驾而行,于是我大胆地欣赏着Amy骑乘的魅姿,看着她的身子上上下下和突出胸部的抖动。
    她的马有些吐气粗了,是马没热身好,出现了假疲劳。我趁机催马靠拢了Amy,和她紧紧地并行了一段距离。花斑马的逼近惊扰了Amy的马,使它更加慌乱,加重了Amy骑乘和驾驭的难度。而我则拉着缰绳更加贴近了Amy,在她向我这边斜过身子时一把抱住她,让她的身子离开了马鞍。Amy一惊,手就松开了缰绳,吓得叫都叫不声。我用巧劲让她的双脚脱离了马镫,拽她身子到了我的身前。这时Amy与我正面相对,而她赶快伸出双臂把我抱住。
    Amy的马跑走了,我也放慢了坐骑奔跑的速度,调整着我和Amy身子。我无法准确说出如何让Amy怎样做,只是手上用劲让她顺着我的力道转身。Amy很聪明,很会配合我的动作去做。她先是松开了抱我的双臂,在我身前竖起上身;我松开缰绳,双手夹住她的上身把她扭向前方。马听话地低下了脖颈,让Amy的一条大腿跨过;我蹬住了马镫,屁股从鞍子上抬起,换她坐下;我再把屁股轻压在后鞍桥上,让Amy拉起缰绳驾驭,我扶在她的腰上,二人同乘一马,乐呵呵地骑回来。
    我将Amy抱过马的一番表演,被八卦记者全都拍摄了下来,几个小报记者不管其他人都集中到栅栏外面对着我们远远地拍照,一直照到我们二人骑马过来。
    Amy从极度惊吓到明白了发生什么,从牢牢地抓住我到顺从地接受我的安排,再兴奋地与我同乘一马,扬起手向为我们拍照的记者和欢呼的人群招手,摆出了极为得意的样子。
    我抱起她轻轻把她放到了地上,她扬起头说了句“Thank you!”
    而我极愉快又得意地回答:“It’s my pleasure.”
    我从马上下来,走到马头边,抱起它的脖颈,把脸贴在马脸上轻轻地磨蹭,向它示好和表示感谢。马仿佛明了我的意思,欢快地把头向我怀里拱。我和马的亲昵也赢来一阵阵地拍照。
    看此情景,Amy走过来,把我拉离花斑马,用手托住我的脸,调皮地亲了一口。后来这张亲吻照放在了跑马场的宣传栏中,一张美丽的面孔和一个英俊的脸庞,鼻尖对鼻尖地挨着,眼眸含情,红红的嘴唇对在一起,充满甜蜜的气息;我们的头照得很正,我们的脸照得很美,我们的嘴唇照得有一种浪漫的风情,不是摆拍而胜过摆拍。这张照片还获得了当年的港岛摄影大赛的金奖。
    跑马场主跑过来,激动地大声吆喝,为庆祝这美丽浪漫的骑乘和爱人相吻的精彩瞬间,马场决定增加一场浪漫跑马赛。比赛的马就从我们骑乘的马匹中投票选出。
    随着加赛的消息传播出去,港岛的公子、小姐纷纷开车赶来,当然他们听说的是“Amy’s romantic”,是为捧Amy而来。毕竟港岛布政司司长的女儿也是港岛名门闺秀,标准西洋美女一个,有着吸引眼球的魅力。
    很快,跑马场的停车场上排满各种各样的豪车,跑马场的看台上站满了穿着精致服装的青年男女,也有中年的绅士和大小老板。
    出场的赛马也选了出来,有Amy的纯血马,我的英国花斑马,妹妹的阿拉伯小白马和一匹“蔫马”。那匹“蔫马”最为独特,皮毛是骝色的很油亮,马身肌肉类型并不健美,但双眼有神,腿型细长,是善奔跑型的。故此我选“蔫马”为得胜马。
    Amy问我哪匹马会获胜,我说:“这个消息得用钱支付,否则不会灵验。”听我这样说,有人还真信了,掏出一张千元大票塞到我手中,原本不想说的,可人家钱已到我手,也就只得说了。因为,Amy和我站在一起,电视上又反复播放我骑马的情景,一看我就是极善骑乘的高手,所以就有人相信我说的会是对的。一共有11个人向我索要马经,让我得了11000元。
    我本不该赌马,可钱都到手了,不能就这样揣进兜里吧?我大胆了一回,也出格了一回,家里应该是不同意的,我想现在是圣诞节,上帝总会同意吧,便把这11000元押在了“蔫马”上,很多我的亲戚同伴不认为我会赢,连Amy都把自己的钱押在了她那匹赛马上。我是强拉她往“蔫马”上投了2000元的注。
    比赛是由Amy打响的发令枪,她兴趣多多地站在发令台上,狠狠打响了发令枪,声音在她耳边很响,震得她差点把发令枪扔掉。那个女孩子被吓的模样,引得看台上“嗷嗷”地起哄!
    起跑时,是那匹纯血马在最前头,而人们在它身上下注最多。而我看好的“蔫马”跑在了最后,跑了一段距离才赶上小白马。自然大部分人不看好这匹马,所以那时下赌的人也不在意“蔫马”跑的位置。看它的劲头,我略为心焦,心说:“加油啊‘蔫马’,别辜负了我的期望。”等再跑一会,“蔫马”速度提起,追上了花斑马,好像有人对“蔫马”兴奋起来,喊着它的名字。“蔫马”的骑手也得意起来,更加催促着“蔫马”快跑。
    看台上的情绪越发膨胀,下了注的人都在喊自己喜爱的马的名字,声高如潮。跑着跑着,“蔫马”与纯血马跑到一起,二马并排猛跑,各不相让。但跑到接近终点时,纯血马似乎想起不久前与花斑马的经历,竟有些退缩了,向边上靠了靠,影响了它的速度,在冲过终点时,“蔫马”比赛马早过去一个多马头,终于赢得比赛,险胜啊!
    当“蔫马”获得第一时,Amy扭过头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惊奇于我选得如此之准。“蔫马”的赔率是一比四,纯血马和花斑马的赔率是一比二,小白马的是一比三。当然投纯血马的最多,这是一匹从英国退役的赛马,在港岛的胜率还是蛮高的。
    我高高兴兴地拿到了赢得的44000港币,而Amy有了赔付的及本钱一万元,还略有小赚。玩得很痛快,我们开心地告别,然后回到太姥爷的别墅。
    第37章 跑马的影响

    港岛小报的八卦新闻出来的很快,第二天一早数份报纸都刊载了布政司司长女公子发令时的大幅彩色照片,说她在跑马场上演了一出浪漫的骑乘之戏,被神秘男孩从奔马上抱起,一个精彩过桥,二人双双同骑一马,如公主与王子同游归来。配了多幅二人在马上的亲密动作和她与我拥吻的照片。
    太姥爷家的很多人都看了,根本想不到Amy为什么会与我这么亲近,没道理啊!而且,太姥爷家有着若明若暗的大陆背景,与港英当局来往也不是那么密切,可是这个曾外孙子一来就搞出了这一套,算是间接地与港英当权人士拉上了关系,都认为对家里是好事。
    太姥爷派大舅爷带我以赔礼道歉的方式,去布政司司长家里拜访。原本在圣诞节,西方人应该回国度假,不过布政司司长先生有公务,没能成行,所以女儿也愿意在港岛过一个蓝色的圣诞,这里是大海和舒适的气温,可以有好多的活动可娱乐。当布政司司长先生知道八卦新闻涉及了自己女儿后,虽然没有丑闻的描写,但是跟陌生男孩在一起也是有些尴尬,况且还是个中国人。
    不过,Amy却把这次圣诞发生的事当成自己入世的成功典范对待,对着她的母亲大说此事引起多少名门闺秀的羡慕,自己能和一个男孩在马上做出那么高难的动作,是多么夺目又多么能表现自己风采的经历啊,以后凭这次马上的表现或许还能成为一颗新星呢。而且那个中国男孩确实出色,也很绅士,没有对自己有任何不敬,真的让自己为他心动呢!可他那么小才16岁,还是个boy,要不很想和他拖拍,和他在一起好温暖好有感觉呢。说得她的母亲也想亲自见我一面。
    当她家里讨论此事的影响时,舅爷和我就上门来拜访了。
    由于Amy之前对我大说好话,司长先生也愿意和本地银行家有良好的关系,还想到或许以后有什么官方不适合出面的事,通过和钱家的私下关系,与中国方面沟通,于是和和气气地见了我们,Amy的母亲和她也在旁相陪。
    舅爷见到那位绅士,先用英语向司长和司长一家致意,问了圣诞好,我学着舅爷的样,与布政司司长握手致意,亲吻夫人的手背问好。Amy给舅爷行了个轻微的屈膝礼,好新鲜的西式礼节。
    然后,双方坐下,舅爷向那位白人官员提起自己姐姐的孙子小,不懂事,给司长一家和Amy小姐带来尴尬,特上门道歉,以期修好两家关系。舅爷说完,我走到司长先生面前,行了鞠躬礼,转过身把带来的礼物送到Amy手里,再微笑地用中文说:“尊敬的先生,实在是对不起。令千金邀请我去骑马庆祝圣诞节,让我很感动。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报答她。”然后,我又把来前学的一句英文背诵了出来:“What I did, only to repay her kindness, not to offence her.”并斜点了一下头,对Amy灿烂地一笑。
    Amy被我的笑迷住,在他父亲前欢快地说:“Oh, Xu,no need any apologize. I love all your done for me at all.”她那种有节奏的英式英语也让我着迷。
    我的彬彬有礼也让司长夫人很有好感,摸了我的脸,亲切地对我说:“Boy,no worries.You are good at to please girl and woman. A nice boy.”听了夫人的话,我扭头看舅爷,舅爷笑着对我说:“夫人,在夸你呢。”然后他对着司长一家说:“这孩子不会英文,请你们谅解。”
    待舅爷解释完,我又扬起笑容对司长夫人说:“Thank you very much. Madam.”我想Amy的母亲也喜欢上我的笑容了。这个夫人可能见惯了港岛的各色男生,初见我这个大男孩,觉得我有种很阳光的英俊模样,尽管是个黄种人,还是政治对立中国内地来的,亦令她很是愿意接受我。
    大舅爷与司长先生聊了些对港岛经济和世界经济形势走向的话题,大舅爷还对Amy的父母亲介绍了收益高的理财项目,愿意同他们合作,以加深关系。
    我都是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实际是听不懂的,但做个样子也不难。这时我对大人们已无足轻重,又不好和Amy交流,只有安静地等待大舅爷与司长先生会面结束。
    趁着这个机会,我巡视了Amy家的客厅,可能是公务官邸,建得有很多年了,或许港岛归属英国开埠时就有了,整个客厅显得古色古香,陈列了各种西洋式的摆设,让客厅充满的异国的味道,当然也是一种艺术文化之美。对我而言,我只能欣赏,没有任何艺术见识去做评判,只是“来了,见到了”而已。布政司司长的夫人,像坐在那的西方雕塑或是油画上的贵妇人,那样的典雅和贵气,给我留下深深的印象,在港岛见到的贵妇,或是富妇,少有她的气质。
    终于熬过乏人的静坐,随着舅爷站起,我也跟着站起,再一次行礼。临走时,Amy送我一个夹有她的头像的心型薄金属盒,可以作为项链的挂坠,还主动与我轻轻拥抱告别。

    用金针针灸,在港岛也没几人能行啊!太姥爷借金针用后,在还给收藏主人时,那个主人对金针借走后做了什么,很是好奇,用话套归还金针的舅爷。舅爷说是家里老太爷想试试金针的感觉,觉得金针扎在身体里也没啥感觉,好奇而已。
    那人绝对不信,都是人老成精的老贼了,便上门拜访太姥爷,实则探看太姥爷的具体情况。那人一见太姥爷神情气色大别以往,好似年轻了若干岁,就猜出了肯定是金针发挥了作用,亦用话继续套起太姥爷起来。
    太姥爷自然是用自己亲大外孙女肯到港岛探亲,带了大曾外孙子和曾外孙女看望自己,高兴啊,或是心情不错显得这几天气色好,不过谁知过了年呢,那时是否还会保持这样的状态自己还是很担心的。
    那人听了太姥爷的话,明显感到老朋友好像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只好留下以后用金针尽管用,最好也能让他见识见识的交代。太姥爷说:“这是自然,金针可是好东西,需要时还要多多麻烦老友了。当然,有什么好事是不能忘了你老小子的,但你可不能把这么好的东西不要了啊。”
    太姥爷其实是想买,但又不好明说,只好试探一二。
    既然在港岛发现了金针,我很想有一副金针或是银针,便请一位表舅带我去荷里活大道上的古董店,仔细看看有无古针灸针出售。
    我逐家古董店问过去,却都说没有古针灸针售卖。凭着和京城的舅爷的一点点古董介绍,我也逐店看过去希望能捡个漏,作为给表舅的答谢。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凭着对龙泉窑瓷器的多年把玩所获得的手感,在乐古道上一家不起眼的店中看到一个盘子,明显的是龙泉窑的器物,还应该是古代遗留下来的,我估计最晚是元朝末年。可老板并未重视这个古瓷,随意与几个类似的青瓷件放在一起,我一问到也不贵,又和老板讨了讨价,1000港币就拿下了。
    转手我就把这个龙泉窑的青瓷盘递给了表舅,对他说:“表舅,谢谢你陪我逛了这么长时间的店,无以回报,这个古青瓷盘送给你作为答谢吧,别嫌弃。”
    太姥爷家的人自然对古董不陌生,表舅见我淘了个瓷盘还称作古瓷,有些不信,问我:“你说这个是古瓷,有多老啊?”
    “我怕是元末的,到现在几百年了吧。”
    “按小孩子你说的,那可是650年了,你能懂得?”古董店老板对我嗤之以鼻。
    表舅一听,出于慎重,找了家可靠的店,请里面的掌眼师傅再作一次鉴定。那个鉴定的师傅确实懂行,看了看、摸了摸就确定了这个瓷盘是龙泉窑的古瓷。表舅兴奋地问他:“那价值呢?”
    “几千块是有的。”鉴定师傅如是说。
    这个瓷盘器型完整,看着较新,所以没被最初的老板认作古瓷。表舅很是高兴,自然是对他的朋友显摆去了。而我在港岛舅爷家有了会看古玩的认识。
    圣诞节过去了,在我们回沪上前,太姥爷把妈妈和我叫到他的书房,在律师面前签署了一份股权赠与书,把太姥爷名下家族公司2%的股份归到妈妈名下,并做出约束,最后须得由我继承,每年享受股份分红。
    我也拿出了给太姥爷制作的养心抗衰丹药,用一个小瓷瓶装着。我对太姥爷说:“这是我给您特地制作的,有护心延缓衰老之功用。每临当季时日可服一粒,以保一季身体正常。首粒可在立春那日服用,如之前身体反应强烈,可提前几天服下。”“太姥爷这是我第一次制作的丹药,我也不能确认效果,或带来什么副作用,但希望您能好好保存,不给其他外人使用。里面有种药极难得到,也最关键,而我对此药的功效是很信的。”
    我把瓷瓶交到太姥爷的手中,叮嘱一句让他老人家换个玉瓶保存那些丹药。据说,太姥爷看不下去自己一位老友受到严重心衰的折磨,让他服用了一粒丹药,而结果是老友的心衰立刻就缓解了。如此有效地使严重疾病缓解一例,太姥爷更加珍视曾外孙留下的丹药,并认它为保命药。
    临走时,舅爷拿给我数个玉瓶,说是以后如有丹药可放在这些玉瓶中储藏。舅爷也送了我不少东西,还悄悄拿给我一个不大的钱包,很是精致,说里面藏有一张信用卡,是太姥爷给我的,如果我有花钱的地方,就花里面的钱,不要担心里面的钱花光,港岛这边会随时补充的。
    回去后不久,太姥爷就给我办理了港岛单程通行证,让我以后可以港岛居民身份随意进出港岛和内地。
    第38章 心态的变化

    从港岛回到沪上,我谨记家长的要求:不要在外面说自己的身世。元旦过后上学,同学问我干嘛去了,我简单说自己看望一个老人去了。没有对同学说我是去港岛,还住进了港岛的别墅里。
    可连认两亲,不能不引起一个少年心态的变化。要知道这个少年曾长期生活在极为贫苦的状态下,能吃饱也就刚刚两年的时间。可是突然间,少年知道了自己有个当过高级干部的亲太爷爷,又有个港岛金融资本家的亲太姥爷,不能说是“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也能说“鲤鱼跳了龙门”,身份陡然发生了变化。
    那种国家、家族的概念不期然地在自己心里扎了进来,似乎使命、责任的概念,或是重担也随之落到了肩头。我看过不少的书,应该懂得点事了;我在南方的深山中苦熬过贫穷的生活,也在北方边关大漠的荒凉地方见识过落后和仍处在较原始状态的牧民生活,极富和极贫的对比冲击着我的内心,并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催促着我用新的身份去认识这一切,思考这些对我意味着什么。
    具体表现是我能分出一些心关心政治了,最开始是找来中英关于港岛回归谈判的文件去了解港岛如何回归中国。因为从1982年起中英已经对这件事进行了反复的谈判,也签署了港岛回归的声明和协议、文件,这些是清晰的。因为太姥爷在港岛和妈妈说了,今后要我到港岛发展,这就着手为我办理定居港岛的手续。所以我对港岛回归对我有什么影响也是留意的,进而获知了“一国两制”的祖国统一的政治原则和道路。
    为了了解港岛问题,我也找到一些历史书读,从书中弄清港岛沦为殖民地的历史和过程,也读了不少介绍港岛发展起来的书籍。和沪上相比,港岛在新中国成立前一直发展缓慢,是不如沪上的地方。只是新中国被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国家封锁和中国大陆自己为了安全而采取了严格出入境制度后,港岛成为中国与西方打交道的窗口和渠道,这个昔日的渔村才迅速发展起来,成为一颗明亮的“东方之珠”,如罗大佑的歌唱的那样。
    港岛的一切渐渐引起我的注目,用一个少年的眼光看待所谓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区别。不过我仅仅是单纯地关注港岛,并没有认真考虑家族的安排。
    太姥爷在和妈妈谈话中,听到我小时候学道修炼的经历是不被当局信任的事情,如果在大陆发展会带来问题,而在港岛却没有这样的负担,还会受到人们的仰慕,所以认为在我长大该像小舅那样,到港岛发展是个好的去向,可以仿效。“当然,孩子愿意到美国、英国留学,也是不错的选择,到时可以根据他的想法做出安排。小亭啊,外公会帮助你的。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外公很想补偿你。”
    太姥爷的话如言在耳,让我领会了长辈对自己孩子的那份深情厚意。妈妈听了外公的话都哭了,流着泪说道:“我也想让旭旭、曦曦可以到港岛或是外国深造,成为能够适应现代发展的人才。外公,我听您的。”
    我那时处于一种自我的心态,并没觉得应该让太姥爷家族在港岛帮助我,也没想过让自己千金一门离开故土,我在内地完全能让自己的道门发扬光大,成为不负前人的继承者,所以听了太姥爷和妈妈的谈话,对于他老人家关于我的安排,只是很感谢老人的关怀和厚爱,没有露出那种迫不及待的渴望。
    太姥爷看到我的表情,并没懂得我的心,还以为我是那种沉稳和有大志向的孩子,为我的表现而满意,更加希望能提携这个曾经生活在最贫苦环境中的后代。他老人家对妈妈说:“小亭啊,你有个好儿子,让外公我很满意。你们要好好培养他啊!别怕花钱,一切都有外公。”
    听到太姥爷的这句话,我表示了自己的想法:“太姥爷,我不会乱花钱的,您别娇惯我,我不是小孩了,也不是女孩子,我能照顾自己。”
    “好,好,太姥爷知道小旭是个有本事的孩子,说了你是小神仙嘛。”然后,他老人家呵呵地笑起来。

    知道了我不仅出身于红色家庭,也是大资本家的后代,对于还是个少年的自己,也不是没有负面影响的。那时的我,没有什么坚定的政治思想,心智品质等也不完全成熟,所以那种身份、生活发生根本性变化后,也有产生了一些不健康的意识,并为自己的出身和家庭陶陶然。
    具体的表现有:“虚荣心”。本来我不那么虚荣,仅仅是到沪上后不穿以前的衣服,并没有与同学攀比。这个有点“虚”,是姥姥从港岛给我带回时尚的衣服和最好的电子产品开始的。高中生所用的所喜好的东西我应有尽有,用起来心安理得,是因为我不懂姥姥给我的东西代表了什么。
    自从我对时尚用品有所了解后,发现自己的东西比同学的好,就有种得意洋洋的感觉,从不在同学面前掩饰自己的“有”,后来我也是这样。显然这是一种虚荣,不过不是羡慕物质的那种追求,而是觉得“高人一等”。本来以前自己是个穷小子,怎么会产生这样不健康的思想,想来是阶级和社会不公导致的吧?
    有时和同学出去,都是我花钱请客,从不觉得这样逞能的效果不好,在别人眼中是纨绔公子哥的形象。可我没有这样的意识,觉得我对那些经济紧张的同学有种天然的同情心,所以乐意给同学花钱,我不认为这样做不好,但真的好么?我说不清楚,该自我检讨吧。
    “势力”:以前自己是个穿着很差的孩子,到达来乎布后才穿上了质地较好和能保温的新衣服,在那么多贫穷的牧民家中都没有嫌弃人家,对于蒙族牧民不讲卫生或有些不文明的做法,也不觉什么。可到了沪上,经历了同学对我的嫌弃,经历了港岛之行,我渐渐也在意起所谓的“文明”举止和过分卫生的要求,在街上看见穿着破烂,或是不干净服装的穷人、工人、农民工等,我也自觉不自觉地躲到远处。虽然从心里没有嫌弃人家,这样无意识的举动绝对有“势力眼”的味道。
    以前是别人嫌弃我这个又穷又脏的孩子,现在我却疏远以前的我那样的社会阶层,我真的是变了!
    然而,毕竟自己接受了长期的道家思想的熏陶,那种法道自然,那种淡泊明志,都深深扎在自己的脑海里内心中,总能时时想起老爷爷的嘱托和要求,想起自己还有练好功发扬光大“千金门”门楣的使命。
    所以,一时冒出的虚荣心和势力眼,在“道”的规范下,被节制,被摧毁。我在坚持不懈的修炼和研习道医的过程中,逐渐放好心态,专注于学习、修炼、研习,不图羡俗世的花花绿绿,保持好道心和修炼无涯的追求,按照老爷爷的嘱托求索、前进。
    有一个变化,就是刻苦学习外语,把能熟练运用外语、自如地和外国人交谈作为自己学习任务的重要目标。港岛之行,促进了我的世界视野,让我开始从中国看向世界,敦促我尽快能够在外国、在与外国人交流时能够熟练地讲英语,从容交流,准确使用英语处理与外国人打交道的事务,补上在港岛表现出的缺陷。
    我受到了强刺激,反应也是强烈的!
    以前我亦重视英语学习,要不然怎么能从达来乎布到沪上短短一个学期就能跟上沪上重点高中的英语课呢!可那种英语学习,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考试而努力的。学了很多英语知识,记得很多语法规则和词汇,可到实际运用上就完全不起作用了,这次到港岛与Amy和布政司司长夫妇的交谈就是实例。他们说的很多句子中词汇大多听得出来,可就是不理解人家说的到底是什么。在那种场合下,也不能瞎猜啊!
    回到沪上后,为此我请教了姥姥,也请教了自己的英语老师。她们对我进行了指导,就是多听、多说、多写、多背。交谈没有对象,不怕,自己按照教科书中的对话去编对话,再用英语说出。怕自己说的外国人不懂,那就苦练发音呗。
    有了在港岛与外国人讲英语的经历,我再同外国人交谈就不怵了。沪上素来外国人多,很多地方可常见外国人,我瞄准了这群人,把与他们交谈当作是语言实践,准备好了,就在假日主动找在外滩游玩的外国友人说话,一来二去,就能用英语与来自不同国家的外国人交谈,还能分辨出来自说英语国家的人或是欧洲人说的英语。
    再一个是西方那些礼仪也触动了我,那天和舅爷回家的时候,我问:“外国人的礼节够繁琐,对男的是一种,对女的是另一种,小孩子还有小孩子的,怎么能搞清楚啊!”
    “英国人的礼仪和规矩多,与他们的贵族文化与传统有关,在港岛也引进了许多人家的礼节,这得经过训练才能搞明白。白人的孩子从小就要受到这样的培养,否则普通白人的孩子一样弄不明白,也做不好。”
    舅爷看向我,“孩子,你长大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也得学习这些礼仪,否则不仅是被人笑话的问题,还有会被排斥的可能。”
    被人排斥,我的感受是挺深的,所以我很是注意那些洋礼仪,在以后的一些涉外的场合下,我比其他军人处理得自然、得体,有时照搬在港岛获得的礼仪方式,却让部队的人看我怎么如何如此大胆,甚至被责备“出格”。
    我都回答:“不能够啊!”
    ……
    第39章 正理论与怪理论

    很快就到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的时间了!
    沪上高中的学习竞争实在是大,这次是全区统考,一是衡量新学年的教学水平和这一届学生的学习能力;二是要让准备参加高考的学生提前开始适应在陌生环境考试。
    学校的宣传口号是:争分夺位!要我们分分计较,说是多一分就能比一个篮球场的学生排名靠前,多一个分数段,那就比一个足球场的学生排名靠前,分不得不争,位必须得占,那是达到你们人生理想和目标的捷径。
    老实说,我对这样的提法不太感冒。

    考试前一天放学的时候,班主任郝老师进教室,要求我们把书桌里的所有东西都清理回家,打扫教室为考试作准备。
    我的书桌里积累了太多的练习册——是的,很难为情,但是我必须承认,我买的练习册数量是别的同学的两倍,看见别人做什么我就买什么,想通过做练习,迅速提高知识的掌握和运用,结果“积压成灾”。
    看到我买了这么多的练习册,郝老师对我说:“晨旭,每一套练习册的思路都是完整的,时间有限,给自己增加那么多负担,还不如一开始就踏踏实实只专注于一套,能够融会贯通,就达到了目的了。”
    老师的这句话启发了我,让我了解了练习册的意义,就是训练学生解题的思路,使学生在解题的过程中形成一种直达问题的正确路径,再见到同类题或是变形题、引申题时立刻就明白其所要考的知识点和知识、算法的应用。
    老师的指点,好似为我拨开了重重迷雾,指明方向。回家的路上夕阳暖洋洋的,我发现自己有种格外的轻松,知道这是不必再为以后做不完的练习册而担心,按照老师说的只要认真做好一两套就好了。
    学习方法很重要,再次让我认识到!
    听了老师的话,我不仅明了进一步学习的好方法,也对期末考试更加期待了,怀着一份自信迎接到沪上的第一次考核。
    学校建在繁华的市中心,车马如龙,熙熙攘攘的放学大军和来接送孩子的私家车、公家车拥堵在一起,我在堵滞的车流缝隙中穿梭自如,让那些家长看见一个男生,穿着单薄的校服,毫无惧冷之态,自信而坚定、朝气又奋发地走在路上,一往无前,满是青春的张扬。
    那就是我。

    考号是随机分配,我和周羽的考场都在高一年级一班。我赶到考场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和另外一个女生在门口。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打招呼,毕竟不认识。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倒是那个女生朝我微笑了起来,似是对我打招呼。
    她是个气质很特别的女孩,长得很有棱角,皮肤有点儿发焦色,头发半长不短。我并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生会率先跟我打招呼,愣了一下,笑回去。
    “你是不是叫晨旭?”
    我点头:“你是……”
    她说:“我是辛芮。”
    我脸上茫然的表情让她很失落,却又好像松了一口气,搞得我莫名其妙。
    这时候,周羽接过话茬儿:“你也在一班考试?”
    我点头,然后问辛芮:“你也在这个教室考试?”
    她摇头:“昨天把两本书落在课桌里面了,回来拿。”原来她是尖子一班的,估计是个很厉害的女生。
    教室里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儿了,我和周羽一同进去。
    原来这个辛芮是同年级体育特长女生,对我在运动会上一鸣惊人的表现很是倾慕,而我又不以此为荣,让她深受刺激,有心想拉我一起练项目,不使我的天赋废了,又犹豫着,怕我怪她太自以为是,故不知如何面对我。
    原来辛同学也是个有使命感的女生!一班的学生又有谁不厉害呢?

    打铃,发考卷,做卷子,教室里的学生都在紧张地写和算。
    有人说,世界上最短暂和最漫长的时间都在考场上。
    比如,考试结束前一分钟,你发现自己有一道计算题从第一步开始就做错了,时间就在你来不及惊呼的那一刻开始以加倍的速度流走,笔尖已经在你匆忙地用笔时开出了花,你在竭尽全力重做,可是铃声永远走在你前面。
    又比如,如果让我选择,我倒是宁愿经历这种惊心动魄的一分钟,让卷子带着我用尽心的努力随着监考老师远走,也不愿意独自坐在考卷前,面对很大一片空白有气无力地发呆,不得不听着周围沙沙的答题声和翻页声,好像要等到地老天荒。
    那种悲惨,就好像时间都在别人的笔尖上,独独把你遗忘了。
    ——这人不好好考试,却有闲情忽悠……

    所有科目都结束的那天下午,我终于等到了最后的铃声。
    老师收完考卷后,我站起来,回头看到同桌周羽已收拾好书包。她过来对我说:“气旋不是上升气流吗,大拇指向上,四指方向自然弯曲,气流就是顺时针转啦,所以是西北啦西北!”她伸出左手,竖着大拇指,比比画画。
    我摇头:“可那道题明明是高压反气旋,不该直接套左手定理吧。”
    “是吗?让我疏忽了。”周羽皱了皱眉说道。
    最后一门是地理,这个科目很快就会在全区会考之后与我们说“拜拜”了。
    “考得怎么样?”我赶在她问我前先开了口,想要知道她对自己考试的感觉。
    她耸耸肩:“就那么回事儿呗,还行吧。你呢?”
    “我没底,以前没参加过如此要命的考试。”
    “那赶紧回班吧。”周羽催我走。
    边走我俩随意地聊了起来,我问了句:“那个辛芮是你朋友么?”
    “你不知道辛芮?”
    “她有什么故事?”我好奇地问。
    “她是咱们校的女生体育尖子啊!和你有一比。”
    我笑了,“和我个土包子比不是寒碜她么。”
    “你没听说?人家都说你不是体育特长,是成绩特高。所有体育特长生都有些沮丧,练了那么长的时间,动作优美又怎样,人家没练过的,连动作都那么难看,就是用成绩碾压一切。”
    “侥幸,侥幸。”我客气地敷衍着。
    “人家见你不用心体育项目,有心拉你呢。你不会辜负人家女生的一片苦心吧?”
    “这……”我支吾着,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带着考完“复杂”的好心情出考场,可回班才是受难的开始,忍受着一片叽叽喳喳。我趴在桌子上,周围闹闹哄哄对题的声音挡也挡不住,还有男女同学莫名其妙的议论。
    “这次数学出的什么题啊,选择题那么多陷阱,我连着好几道都选错,幸好看出来了,结果导致后面每道题都要小心翼翼读好几遍生怕看错被耍,差点儿就答不完卷子了。”
    ——你义愤填膺抱怨了那么多,最后该做完的题还是都做完了,该选对的题还是都选对了,别不知足了,这个女生到底在愤慨什么?!我拼着命在做题,啥也不敢想。
    “别提了,那作文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写什么,我估计我肯定跑题了,48分都拿不了,要命啊!”
    ——挑整场考试中最拼运气的部分来担心,你有意思吗?!
    “哎哟喂,那个英语啊,我听听力的时候好几次差点儿走神,那是什么口音啊,英不英美不美的,跟喝多了似的,我第一遍的时候完全没听懂!”
    ——废什么话嘛,不是还有第二遍吗?你第二遍不是听懂了吗?不是在显摆你吧?!
    他们就这样围着周羽七嘴八舌地边对答案边抱怨考试的“变”态,而我就在心里评价同学们的种种说法。我全力以赴拼命做题,把所有的考试时间都用上,还不知做对多少,我都不记得我的答案是什么,可那么多同学咋记性就这么好,几天前的考试答案还记得。
    更有别出心裁的,班上的怪才甄淮笑嘻嘻地走上讲台,面对底下仍然抱怨不休的同学们,什么都没说,转身在黑板上开始写字,“刷刷刷”写下“考试,考试,老师的法宝;分数,分数,学生的命数。”
    同学们渐渐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他。我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出他又抽什么风。
    他又写下“考试考试何时了,前方知多少?”
    甄淮拿着笑而不语的范儿,可大家不知他葫芦里买什么药,都看着他,他只得张口了:“今天我们考完上高中的第一考,大家是万里征程迈出第一步,可以算算到高考,我们还要经历多少次要命的考试?”
    大家立刻算开了,一个学期有一次,五个学期有五次,加上摸底考三次,和第三学年的若干次区统考,啊!一下算不准。“还有十多次必考,大家躲不掉。” 甄淮不等同学算出便幸灾乐祸地给出了答案。
    “同学们,我要说的是,不要为一城一池的得失计较,嗯,甚至落榜不是问题,考得不好也没关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东西,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大家开始起哄,鼓掌。甄淮眯起眼睛笑嘻嘻地站在讲台上,双手背在后面,很享受的样子,俨然一位新上任的邪教教主。
    周羽破天荒地没有跟着凑热闹。
    我笑了一会儿,侧过脸看她:“怎么了?”
    “什么不重要,不重要你上重点高中干嘛,给看得重要的学生腾个座椅不好?”
    我愣愣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对于考试这个问题,大家嘴上有不同的反对声,但到了实际考试上谁不拼死博取高分呢?尽管世界上有那么多活法,人们总是褒奖某几种,贬低另外几种。可是仔细想想,到底怎样才是对的?谁知道!要我说,拼搏过就是对的。不然,我们只有活过一遍之后才会明白,可是那时候剩下的感觉只有一种,名叫后悔。
    考试成绩出来了,我的成绩在班中属于中等偏前,在全年级能列到前百名以内。考前我全力以赴,考中不慌不急,稳扎稳打,最后考毕结果是满意的。结果出乎了班主任和年级组长的预料,期末总结时我受到表扬,并让老师寄予了更大的期望。家里对这个结果挺认可的,要给我奖励,不过我觉得不能自满,没有要家里给的奖励,还检讨了考试中的失误。
    那就是我学的不错,考的经验不够,在考试时未能控制好节奏,造成了时间掌握不好,最后常会时间不够用,“求稳不急”的指导思想看来是有缺陷的。
    第40章 拜师学艺

    寒假了,不上学,时间又是自己的了。在家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有时也看看姥爷写大字,运笔在纸上奋战。
    姥爷老了到每日练写大字和绘画不辍,说是小时候没机会学文化,以后吃亏得很,老了也要再拿起毛笔来,弥补年轻时的亏空。
    姥爷虽是一介武夫,但幼时家学颇严,有些古文基础,也有些毛笔字的功底。他老人家说:“齐鲁之地是儒家兴盛的地方,书法、绘画是鲁人的文化传统,现在我解甲归田了,得把过去的传统恢复起来。”
    姥爷此话,姥姥爱听。“写字作画,修身养性,对老年人的生活来说,是最好的保健方式之一。”姥姥把这话说给了姥爷听。
    可是姥爷并不以为然,“我是学习,活到老,学到老,别总跟你的职业连上。在学习中,我也要攻坚的,也算是战斗。你说我养老,我还能战斗么?”
    “写个大字,干嘛要那么多的说法,写好了不就行了?”我在旁边插话,表示自己的看法。
    “小孩子,还小,当然理解不了那么多的道理了。”姥爷听了,亦是不以为然。“你在山里不是也过大字吗?写几个给姥爷看看。”
    我在山中练过毛笔字,自然写出来很有些样子,姥爷沉吟着琢磨我写的字,打算评判下,他还没说出口呢,姥姥便说道:“旭旭的书法不错嘛!”姥爷听后不再开口品论了,却叫上我每日和他一起练写毛笔字,还教我如何起笔、收锋、设架、用劲灌注笔锋。而我按老爷爷教的,每一临帖,必先把所临摹之字揣摩在心,脑海里清清楚楚地印下,再运笔写下,一气呵成。写得如不满意,便潜心琢磨,辨别字的细部如何落笔运笔,心中的字圆满了,再写出对比,直到写得自如、满意。
    姥爷的书房就成了他和我共用,附加的工作是给姥爷收拾那些笔墨纸砚,每当他和我写好大字或作完画,我都要把笔洗净放好,不时地去买纸啊、笔啊、墨啊什么的,成了他的书童。
    姥姥喜欢家里有这样的氛围,说书礼传家,就体现于此。她还让妹妹也练大字,“曦曦,你不是总不服哥哥嘛,你也写写大字,别让你哥哥独占鳌头。”
    妹妹被姥姥一激,也跟着写起来,可她写的就歪歪扭扭了,我说:“妹妹,你是写字呢,还是画画呢?”
    妹妹听了,老大不高兴,反击我:“你从山里回家,只会写大字,连铅笔都不会用,你还说什么呀!”
    “我现在钢笔字写得怎样?”我就简单地反问了句。
    “你,你,你还比我大呢。”妹妹没有更有力的话了。
    “曦曦,哥哥写字就是好看,你多学学。”
    我和妹妹深得父亲的遗传,就是听大人的话,跟着姥爷练起毛笔字。以前只姥爷一人习字画画,大舅一家人是不和自己父亲掺和的,姥爷对自己的长子也没办法,对自己的亲孙子更是惹不起。
    因为郝老师对我的提点,我舍弃了大量做习题的学习方法,专注于一套习题册,以解题思路为着力方向,自己的富余时间多了,能够用在爱好上。所以,寒假里我可算是有事干了,蛮有热情地跟着姥爷习字,也跟着他老人家试着作画。以前在山里,老爷爷让我画经络图,还有些画线条和素描的基础,用毛笔画个简单的山啊、树啊、花草啊,也有那个样子。姥姥说:“旭旭,看不出你挺有天分的。”
    这自然是因我有内功,习练一些技艺有事半功倍之效果,最先突出体现在了写大字和画国画上。
    不过,写也好,画也好,实际还是写毛笔字成气候。一段时间后,我的毛笔书法已显功力,姥爷大吃一惊,说我在用毛笔上颇有天才之相,问我是否愿意拜师傅专学书法和国画。姥姥也支持我将书法和画国画当作爱好和特长,说花时间写字作画与上学不矛盾。二位长辈意见统一,我还有什么说的,只得接受。
    姥爷遂托人找到军区文艺创作室退休的老书法家郭恩谊,请他作我师傅。姥爷带我到他家时,看到他挂在墙上的作品,我就喜欢上了。再一见那个满是白发的书法家,我就知道他有何病痛。我端正地站在他身前,喊出“师傅”,接着说:“您有肩骨痛,长久不治。”
    郭恩谊,郭老先生神色一愣,立刻转过了心思,忙说:“小子,你能治?”
    “我能为您按摩止痛。”我接口道。
    “那你赶快试试。”师傅听我说破他的骨痛顽疾,竟立刻让我为他按摩。
    我要他趴在床上,用手摸了他骨伤的部位,注入内力,几下就将他的右肩的痛止住,乐的他下床就答应收我为徒还不要学费。以后按摩了一个疗程,郭老师的肩骨痛的毛病大为缓和,写字作画焕发了第二春,说:“我取得的新成就,多亏了我这个关门的徒弟。”
    郭老师是一个军队书法家、画家。早时部队要求的是一专多能,师傅也是聪明,一通百通,书画金石篆刻全都涉猎,但还就是书画方面造诣为高。我踏实地和他学了数月,先是按师傅的要求主攻楷书、行书,后师父见我天分不错,鼓励我同时向国画上发展,将自己的本事都传给我,所以在师傅的熏陶和引领下,对国画亦兴趣大发,跟着师傅跑。
    记得和郭老师第一次学画,他想了解我的基础,便让我临摹一幅白描水仙,开始没有抓住要领,重复几遍,也没把那三片长长的水仙叶子画挺拔。老师用笔给我演示了一遍,让我发现了其中的运笔方法,再画几遍,那个水仙叶子就画得挺有模样的了。老师夸我学得快,也愿意多教授于我。
    和郭老师学画,很好玩。他算是一个“争夺下一代”的高手,向我讲课,不厌其烦、循循善诱,起初只会一些素描的我,不知不觉心甘情愿地上了他的船,和他学起了国画。
    在老师的讲课和画画中,他能给我讲许多有趣的国画故事,来丰富我的认知;也能用他那手极帅的画技让我拜服,尤其他几笔就能画出一只双眼皮眼睛、一只结构复杂的耳朵或鼻子;头发胡子怎样才画得蓬松,衣纹线条组织应该怎样虚出虚入和来往呼应等等,很快打动了我,让我对老师产生了迷信。
    当时我才17岁,对中国画刚产生兴趣,还找不准入门的路,老师说:“初学画画要从基本功入手,最好是学《芥子园》。嗯,我就是从《芥子园》画出来的。”于是我用一个学期的时间,把《芥子园画谱》中的梅菊兰竹、花卉、山水树石细细描了数遍。说是“描”,因为我临的元书纸纸幅实在比32开本的石印画谱也大不了多少,师傅的意思是以小见大,画出精准的感觉。除了描摹图稿的结构之外,谈不上笔墨的运用,但好处是对石分三面、树分四枝、交凤眼、破凤眼、个字介字等等,有了基本的概念,熟练了基本画法。
    郭老师在画法上有自己摸索出的一套诀窍,通俗易懂,简单易行,对我这个初学者挺适合的。每每老师让我背诵,贯彻到绘画中,令我进境颇快,很快就掌握了花鸟、人物、山水临摹和写生的基础技法。所以,那些“诀窍”至今都还能背得下来。老师还专门用“深思立身道,快读有用书”的对子,启发我作画写字时要“深思”、“即行”,勤用脑,多动手,让我从中受教很多。
    初学国画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周都会去老师家,帮他磨墨理纸,看他泼墨作画,从中获得画法的感受,听他谈画作论画史,也是吸引我的事。自小在学习中,都没感受到这样的乐趣。老师对我的要求是严格的,每次去都得带上几幅家庭作业的习作由他评点,对我那么稚拙的东西毫不嫌弃,看得非常认真,甚至对我题在上面的字句都不放过,耐心给我示范,促我改进。
    跟着郭老师学国画,说起欣赏和学画的风格,我喜欢解放后成长起来的那批画家的画作,他们画的国画,我称“写实主义”的风格,一开始我能理解的和欣赏的就是那样的画作。后来我明白那不是以艺术论,而是理解和认识尚浅的表现。但我的老师仍然给了我一丝不苟的介绍和讲解,他认为那些画作凝结着画家工笔和写意两种画技,才能达到我所认识的画美色调感人的程度。
    所以他强调在学画之初,打下工笔画的基础,以后才能画出自己追求的画风。郭老师让我向陆峰师兄学习工笔画法,他是师傅的另一弟子,比我早来四年,凭借师傅教他的绘画功底,考上了沪上美院。师傅介绍我们认识时,他是大二的学生,工笔、意笔的水平都很高,让我好生佩服。
    开始学画,尤是工笔,很多时候我是和陆峰学,如工笔花鸟、兰竹,不断地接受着他的影响。他当时对我说的“基本功不能欠债,欠了债终生都还不清”,“画工笔时要有写意的感觉,不能小家子气;画意笔要像工笔那样准确,不能有草率气”,这些观点我至今记忆犹新,仍以为是道出学画的至理名言。
    打扰老师不易,去找师兄好一些,所以有时我会去美院看他作画,观摩学习。他画成的工笔,遇有我喜欢的,他会非常大方的送给我,我把它当作学习的范本。这样两年下来,到1993年考上大学时,我积累他画的工笔意笔大幅小幅各类作品十数幅,可见我那时对他作品所喜爱的程度。这和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收藏大家的画作,我却无所谓。
    这是我初学画时的幼稚表现,说明我比较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
    第41章 画法入门

    学国画,要懂画法、画技。
    所谓画技,就是用笔的画法,讲究以中锋运笔,手握笔的姿势一定要端庄正直,这样能够让自己的笔锋恰当的契合在墨线的正中之位!其效果圆浑稳重。而侧锋用笔偏侧,笔锋要在墨线的一旁,笔锋与纸面形成一定的角度,用力不能太均匀,该快加快、该慢就慢、该轻就轻握,这种手法变化多端,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掌握了笔锋落纸,才是学用勾、皴、点、染的画法尝试作画。画山水,在老师的指导下,先画局部,如从树画起,再画山石或山;用中锋淡墨勾画出树叶、石的轮廓、形态,以干、温、浓、淡的点法点树叶,再给山石加皴,并渲染。
    一个对什么都有兴趣的高中生,进入了生活的新领域,有了自己的爱好,在深山、在大漠是想象不到的。我欣欣然地投入进去,热情极高地跟着师傅学画,每天都要画上几笔,日见进步。
    初步的画法掌握较快,老师认可了,便开始让我画完整的山水画。我边画,师傅便在旁边指点:“用淡墨勾画出整幅山水画的结构,山的脉络要清晰,勾勒时用笔简;在勾勒的基础上对山皴染,点出草木,点要密而不乱、疏而不散;进一步对全局进行皴染,墨色分成浓淡,山的基本脉络用浓墨重新勾勒,淡墨渲染山的脉络,视情况分层次染出,可突出厚重之感;用淡赭石分染出山的各部,用花青和石绿分染木胎点部分;点染云和水,要点染出空间感。”
    郭老师说的,我一时领会不了,“孩子,先记清楚,慢慢领悟吧。画多了,用心画,总会明白的。”
    老师看过我的画后又说:“一幅好的山水画要能品出朴素、自然、恬淡、和谐之美,你该朝这个方向努力。”老师没有批评我的具体画法,是从画的本质上指引我去把握。
    我问:“老师,我看您的画,体会的是山势险峻、水大漫天,是一种活动的大气势啊!这怎么说?”
    “那是风格的体现,与观赏的个体有关,但画山水画终究要讲究个朴素、自然、恬淡、和谐,你可慢慢体会。”
    我常年生活在山里,自然满脑子是山形山势,山青山翠,山的钟灵毓秀转化为笔下的图画,自有一番景色,画出的是“深山”的山青水秀,山色瑰丽,竹海浪翻,烟雨空濛。经过无数次的构思、落笔,画法和画作从稚嫩到相对成熟,直到画艺大有进境,让自己的画作形成老师说的那种“朴素、自然、恬淡、和谐”,有一种“雅趣”,焕发出一种有生命质感的画风。
    师傅甚是奇之,亦爱之,把我当成了忘年交。
    这只是开始,当然,我要学的是那种大气磅礴的山水画。一个老军人喜好的是山水,自然传下的也是大尺幅的山水,而且是气势雄浑的山水大作。我的那个“雅作”,与师傅的大气之作相比,便令我汗颜了。我心里向往之,可是一落笔,却不是那个味道,久久不成。但我是奔着这个方向努力的,路漫漫兮,吾将蹒跚前行而求索兮。
    老师常对我讲以前他学练大字和画画的经历,告诉我学字学画贵在琢磨,以胸有成竹的方法写字作画,字力和画艺提高快,有内涵。而光是描摹,多画多练,那是小技,可能能成,但不会大成。这些道理与“深思立身道,快读有用书”的意思是相辅相成的,是老师几十年的经验之谈。
    郭老师讲的这些道理,余深以为然,努力践行。看到好字、好画都琢磨人家是如何立意、如何下笔、用何笔法、着力在哪,点点滴滴,注到心头。
    师傅还说,你才开始学习以艺术的方法研修书法和画艺,想要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和达到一定的艺术水准,有漫长的路要你一步一个脚印地去走,不可急躁,不可急于求成,因为那是艺术。嗯,艺术两字便落在了我的心里,用师傅的话告诫自己:“你不是画匠,你也不是靠抄写而生的师爷,写字作画对你来说是修养,是完善自己、提升气质的过程,不会一蹴而就的,要靠毕生来实现。”
    对呀!对艺术应该是热爱,而不是偏爱,更不是功利的实现。
    那个时候,我对书法和绘画都挺入迷的,与此相关的活动也热心参加。师傅曾带我去旁观其他沪上画家作画,让我获得更多的绘画艺术的熏陶。我回忆起在军旅画家包先生画室中的一个场景:沪上书画院的扈先生一边站着观赏包老师的画作,一边不停地自言自语:“可望而不可及,可望而不可及呵。”
    我不解地看着扈大先生,他注意到我的困惑,指着画中的一片竹叶对我说:“你看,那么多年过去了,这墨色还像刚画上去似的,好像还继续在化开来。”我当时深信不疑。现在细想起来,这只是他唯一能与一个中学生说得明白的地方,而不是他“可望不可及”的主要内容。
    扈先生还讲过一个轶闻,说是他从一个老画家那里听说,吴昌硕大师作画时,会把蘸饱的墨吮蓄在口中,由于唾液的作用,所以画出的墨色格外丰富,并以此印证那些有名的画家用墨色鲜而活的技法。这个古怪的画技,是学还是不学呢?让我苦恼了很长时候,最后我也没去试。
    不过,听他们这些老画家论画,那邪乎的说法,才真是让我“可望不可及”呢。但这种熏陶又是初学画者大大的机遇,总是会在我还稚嫩的画艺上留下痕迹。
    尽管我对国画兴趣浓烈,郭、包、扈三位先生却坚持叫我主攻书法,扈先生还特别认真地对我说:“你真想学好中国画,先学五年书法是不会冤枉你的。我怕的倒不是你现在不想学书法,而是练久了书法以后不想画画了呢。”正是由于先生的这一席话,在练写大字时,我一直提醒着自己不可在中国画学习上懈怠下来。
    学写大字,与画画要有灵性不同,须坚韧不拔,记得一次上课,老师为我打开了书法进步的一扇门,让我在习修书法上又有新的见识。
    “今天的课程,今天的课就叫笔力!所谓笔力,是笔下之力,你书写时要用力是对的,但只得其一。有没有感觉到就算你有再大的力气也不能在笔下呈现,简单的说,就是你有力使不出!因为有力无势,不得其法;有力兼势,笔力立现;当你举重若轻,也能气势雄劲,就笔力大成了!”
    “那什么是势?”我问道。
    老师知道我是从山里出来的,就以山为例,说道:“巍峨壮阔是山的势,俊秀挺拔是竹的势,顺流而下是泉水之势。”说着,又伸手感受清风微抚,“便是这清风也有势。世间万物皆有势,你能悟出势,就能将你的力气灌入笔锋!”
    我静静地思索着老师的话,突然间生出一丝明悟,然后拾起毛笔,在纸上一笔一划缓缓书写。
    竖,竖折,竖。
    我丝毫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忘我地书写,一笔一划,一丝不苟,按照老师的要求书练笔力,把“山”字厚重的气势写出。
    在什么时候老师认可了我的笔势有成了呢?当我能运用内力毫无艰涩地注到笔锋,笔尖能随心意地在纸上划过,字力透纸,笔锋如仞,字形厚重,行笔流畅,这才让郭老师点头,沉默了一会,张嘴说出:“徒弟啊,你写字算是登堂入室了,就笔势而言,为师已不如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我一愣,赶快说:“老师,您可别这样说,弟子不敢当,不敢当啊!”
    练字如练功。当胸中充满了险峰、沟壑,一气吐出,于我练功大有促进。在沪上这个超大城市空气与西北相比都是缺少灵气,使我修炼的进境一直很慢,每每苦恼于此,毫无办法。学练山水画后,眼界、心境都有大的提升,练功时攻不动的桎梏也有松动的感觉了。
    修炼,我一途不成,多途并行,随着心境的提升,功力慢慢地突破了五级,快到六级了。六级功力之强大,举重都能举起二三百公斤以上的重量,如用银针针灸持续的时间不会低于30分钟。姥爷那套螳螂拳让我打成内家拳,姥爷根本无法和我过手。可作为一个强壮的高中生,空有一身功夫而不能用,虚荣心得不到发泄,也是件难受的事。
    而胸中有此一气,每每要在写字作画时通过笔势、意境的提高上抒发出来。李可染先生说:“意境是艺术的灵魂,是客观事物精萃的集中,加上人的思想感情的陶铸,经过高度艺术加工达到情景交融,从而表现出来的艺术境界,诗的境界。”
    就如意境在国画上的表现,应该说意境在水墨画中包含的内容很多。一张画的主题,其取景构图、造型和传神、情节安排与描写,以及画面经营处理都须在“意”字上下功夫。中国画向来就被说成“画是无声诗”。一张画常常是对意象特征和画者感受的充分结合、和谐表现,才能产生画所引人注意、吸引、欣赏的意境。
    这绝不会轻易达到,必须有天分和功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书画作者潜心钻研,悉心琢磨,名师指点,多看多画。
    我每构思一图都着意于意境,补笔力之不足,画的虽然像回事,但专业的人士都能看出我画功修为尚低,但那份大气和创意却让他们颇为欣赏,每每也提携我一把。
    吸收着前辈的营养,我在书法和画法上的进步可谓“芝麻开花节节高”。
    一个高中生,以前都是功课或是责任,是不由自主的。一旦将所做的事化为兴趣爱好,让我开心愉悦,再也不能回头了……
    第42章 春节赴京

    父亲找到了自己的亲爷爷,转年这个春节自然全家是要到京城来过,太爷爷一家要聚在一起,过一次全家族齐聚的年,全太爷爷的心愿。
    节前我带着妹妹乘火车自己来的京城,要与太爷爷一起生活几天。他老人家自从知道有个大曾孙子和大曾孙女,就常想我们,要抚弄两个第四代于自己的膝下。
    太爷爷怕我们兄妹二人找不到家,让个堂叔到火车站接我们,其实我能把妹妹安全地带到太爷爷家的。见到了太爷爷,我和妹妹把在港岛买的保健品作为春节贺礼交给了他老人家。太爷爷喜欢得不得了,非是礼物好,而是两个曾孙的那份孝心,给了垂暮的老人一份晚来之喜。
    太爷爷挺有精神的,和我们兄妹聊了起来,先是问我们在沪上生活习不习惯,我们的学习怎样,听我说在深山和一个老爷爷共同生活了九年,好奇心发作了,让我细细地对他说那么长的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在山上做了什么。
    我说我和老爷爷学医,给太爷爷背了《汤头歌》,展示了扎针灸的手法,看得他老人家直夸奖我。要不怎么说人老成精呢,在我得意中太爷爷听出我不是单纯学中医那么简单,似乎是学的道医,有些说头。在太爷爷的追问下,我只得说出千金门的事,老爷爷是千金门的门主,现在这个门主传给了我。
    太爷爷笑了,“我做了半辈子民族宗教工作,最后做到了我亲大曾孙头上。既然你有这样的背景,太爷爷我不妨多给你说说这里面的门道,免得你以后搞不清楚深浅。”
    太爷爷说了很多政策上的事,我还不懂那些事呢,不过对哪个地方有什么宗教,倒是明白了些,记住了青海、西疆、藏蕃的一些宗教人士。这个比那些政策条条更易搞清楚,我也不明白太爷爷为什么对我说国家方面的政策,对我这个高中生来说早些了吧。
    老人有老人的想法,替我想得远了些……
    觉得太爷爷愿意和我说话,可我一个孩子能和老人家说什么呢?但我跟老爷爷呆得时间长,知道老人家愿意提提当年的事,引得太爷爷说起了自己的往事,那段时间对我讲述了很多。
    太爷爷在延安党校学习结束,原本是分配回归绥工作的,但他知道八路军有一支骑兵部队在前线打鬼子,非去不可。上级让他服从命令,按照组织决定到该去的地方工作;可太爷爷却耍起了脾气,用很简单的汉语顶上级的话,上级对他说多了,太爷爷就装听不懂。
    上级要他去的地方,一方面是工作需要,一方面也是保护他,不让他去战争艰苦战斗激烈的前线,因为他属于民族干部,经过党校考察,是被认可的民族干部,所以党希望他今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但见太爷爷一心求战,领导自然还是欣赏和鼓励的,最后让他随着几个西路军回来的骑兵离开延安。
    1940年,抗日敌后已经到了艰苦的阶段。到了部队,领导发话了,不让太爷爷到一线的连队,还不给他配马,让他到后勤工作,担任个管理员的职务。太爷爷也没把枪,天天背了一把从蒙王府带出的马刀工作。熟悉了团里的情况,太爷爷主动找到团领导,要求自己去敌占区搞匹马,他对团长、政委说:“骑兵没有匹马叫骑兵么?”
    团长是一起从延安来的老战友,这时对太爷爷了解很多了,知他是烈性汉子,不想好不会找自己,便答应太爷爷让他带两个战士到敌占区活动,借给他一把撸子护身。
    他们穿了便衣在向导的带领下出发了,那时是9月,天气有些凉了,但在蒙古生活久了的太爷爷倒不怕这点寒冷,坚持在野外活动,不错过战机。他盯的是单独活动的日军骑兵传令兵,希望能在天黑的时候下手,有比较多的时间撤离。
    可是,事与愿违,太爷爷并没有在天黑的时候得到下手的机会,而是在白天!一两天后,他发现了一个日军的传令兵骑马在路上跑。太爷爷便从隐蔽地出来,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待那个日本兵跑到他身前,他非常快速地动了,跳起来拉住日本兵的腰带,一把把他拉离战马。那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发现自己的主人正在向下坠落,赶快停住脚,嘶鸣着一个双后腿站立!
    太爷爷这时双手夹住日本兵的头颅,在惯性的带动下,尽管脚站不稳,还是大力将鬼子的脖子扭断。两个战士跑出来帮太爷爷,一个帮助拉住马,一个把日本兵的武器、装具等快速取下。太爷爷赶快将敌人的装具套到身上,马枪背上,皮包、水壶挎上,并嘱咐两个战士把尸体上的东西全弄走,当时八路军穷啊!这个日军传令兵有块怀表,当干部要掌握时机,被太爷爷留下,其它的如饭盒、餐具、皮鞋等就分给了两个战士。可惜的是传令兵没有马刀,只有把刺刀。
    太爷爷一下蹿上了高大的东洋马,心想小鬼子怎么能骑这么高的马,特么的不合理啊!这马才适合我这样的大汉,不是么?可是东洋马并不让太爷爷骑,他一上马,马就尥起蹶子,颠动着想甩下太爷爷。
    太爷爷是什么人,蒙古族的大汉,草原上的骑手,有着一身武功的勇者,怎么能让匹马即使是烈性的马抛落呢!东洋马挺特么的聪明,见甩不掉背上的骑手,左右摆动,就是不跑,等候救兵来援。这可把太爷爷急死了,一旦被敌人发现,他们三人就危险了,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才催动战马跑了起来,经过一番疾跑,战马终于被太爷爷驯服。
    他们回到团里,曾团长一拳打在太爷爷胸上,“你个老古,厉害啊!”
    太爷爷嘿嘿一笑,“有了马,才是骑兵嘛。”拉着那匹东洋马让团的领导们欣赏。马的皮毛黑油油亮亮的,很漂亮,太爷爷越看越喜欢。以后太爷爷骑着这匹马参加过几次战斗,还撵一个骑马的伪军大官,缴获了他的勃朗宁手枪,才把那支日式骑枪换给了团警卫连的通信员,一个跟他出去缴马的战士;伪军官的那匹马被团长送给了军区的首长。
    讲到抗日战争时的残酷,太爷爷说起最惨烈的王行杖村突围战,让老人家记忆犹新,满是悲痛。那时日军包围了骑兵团,包围圈中还有军区机关和其它重要的区委机关、机构。敌人用飞机扫射,还动用了坦克,坦克可是对付骑兵的利器!
    日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骑兵团冲了几次突破不了日伪军的防堵,把军区首长急的不行,一时悲壮的气氛在机关和部队中蔓延,有首长要挥抢自戕,有的首长不管不顾地焚烧机密文件。包围圈内的机关、干部、群众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在这紧要关头,骑兵团政委一声雄喊:“骑兵团,共产党员集合!”
    “曾玉良到!”团长抽出马刀,第一个站到政委身边。
    一个个党员干部高喊着自己的名字抽出腰间的战刀,排成了一队,那种慨然的气氛也感染了太爷爷,他赶快抽出了自己的蒙古马刀跑到队伍里,看着党员们高喊着自己的名字抽出了战刀,普通战士也高喊着抽出战刀,去进行殊死的拼杀。
    他在队列里还听见有位领导喊着:“同志们,拼了啊!这里不能是倪家营子!”“倪家营子”是啥意思,太爷爷不了解,纳着闷就跟随队伍冲杀出去。
    拼了,这是竭尽全力的最后一次冲击。拼了,骑兵的洪流,狂风般地扑向敌人守备的阵地。从进攻一开始,骑兵们就以最快的速度向敌人杀去。如果这一次打不破敌人的阻击,谁也没准备撤回来。
    村庄右侧的坡地上出现了一个日军的重机枪阵地。鬼子的重机枪响了,八路军的战马接连被打倒,摔下来的干部战士打几个滚,爬起来,满脸是血地举着马刀继续向前冲。太爷爷拨马躲过了日军重机枪的扇面射击,看到有一个骑兵冲向敌人的重机枪阵地,便催马跟了上去。他的马快,很快就跑到前面了,可是到了日军阵地,那个骑兵,噢,是个出色的连长,更是奋勇地冲在最前面,直奔重机枪。那地方用不了两人,太爷爷主动承担起掩护的角色,身子伏到马侧,用刀砍死一个伏在地上射击的日本兵,然后跳下马,拍下马背,马就卧倒了。他挥着刀连劈三个日本兵,有还没站起的,有刚站起来太爷爷的刀就劈下的,有急促间起身挡了两下但没挡住太爷爷的马刀,便一命呜呼的。太爷爷杀红了眼,挥舞着那把家传的如臂使指的精钢马刀,运起家传的功夫,大开杀戒。
    这场突围战最让太爷爷激动的是接下来的骑兵对战,罕见的一次骑兵的马上拼杀,他老人家喷着唾液说:“当见到了鬼子的骑兵,自己坐下的东洋马就兴奋了,好似见到了当年的弟兄。我竭力控制不让它冲出去和自己的老兄弟回合,只是到了最后日军骑兵在八路军机枪扫射中,那些马纷纷被打中倒地,我骑的洋马再也控制不了,黑马疯了般地向前跑去,来回奔跑,怎么也不停步……”这匹疯了般的黑马载了太爷爷像赵子龙大战长坂坡时那样,在战阵上来往冲击,太爷爷右手挥刀,左手握枪,双腿夹着战马,杀个天昏地暗,杀得血淌征衣。
    战斗的情况介绍到这里,太爷爷还是很激动,脸都红红的。我怕太爷爷情绪激动不好,赶快给他老人家输些内气,让他的情绪平复。
    太爷爷最后说:战斗结束他问了曾团长那“倪家营子”是怎么回事。曾团长告诉太爷爷:因远在千里外的上级指挥失误,“西路军”在倪家营子大败,都突围不出去,弹尽粮绝,全军覆没,是西路军每个人挥之不去的心头之痛。而到过延安的太爷爷心说:中央领导挺厉害的嘛,怎么会出现团长说的情况,全怪西路军的人太笨,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军得实事求是地打仗嘛!
    “实事求是”是太爷爷在延安党校学会的一个词汇,让他老人家说:“这可是个哲学的词儿呢。”老人家觉得这个概念高级,做起来不易。
    而我听完太爷爷所说的战斗经历,却是不懂:为什么要共产党员带头冲锋呢?
    那时年少,对于党、对于人民军队的认识尚浅,还得慢慢成长啊!但那句著名的“共产党员集合”的号令,党员干部战士无惧枪林弹雨、牺牲自己带头冲向敌人的一幕,却深深地印在了心上,后来我从军带头杀敌,便是继承了家族三代人的血性,自然而然的行为了。而这次太爷爷与我的谈话,即是根源之一。
    第43章 节前的收获

    为了我们兄妹二人的到来,太爷爷腾了一间房子,放了两个席梦思的床,想让我们两个孩子过得舒服些,对我们甚是关爱。
    古老的四合院,还是老的房子,老的建筑材料,可经过改造,有了暖气,屋里温度挺高的。虽是地处闹市,可夜里很静谧,住得挺舒服的,一觉竟没在平常起床的时间醒来,要知道屋里还有妹妹一起睡呢,说明我们两个孩子睡得有多死。
    太爷爷溺爱我们,到了太阳老高的时候也没叫我们起床,让我们睡到自然醒。起床后,我和妹妹挺不好意思的,看到我们那害羞的样子,太爷爷乐呵呵的,满脸是宠爱。
    妹妹小,我不小了,不能把太爷爷的宠爱当作理所当然,为摆脱那小小的尴尬,我提出给太爷爷按摩,以表达晚辈对老辈的崇爱。反正太爷爷已经知道我在山中干什么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在太爷爷的卧室,老人家经过我的“魔手”所使出的“魔力”,让太爷爷冬春之际生出的不适,立刻消散了。太爷爷起身后,我又服侍了他老人家洗了个澡,在他出来后,满口地赞我:“重孙啊,你很厉害,太爷爷为你骄傲。”“你给太爷爷洗的这个澡,是十几年来最痛快的一次了。”
    听了太爷爷的话,我有一丝骄傲的感觉,也有一种报答了太爷爷的满足。
    我们的到来,二姑奶奶、三爷爷、四爷爷、小姑奶奶都让自己的孩子把我们领去他们的家,请我们吃饭,给我们买新衣服,亲热得不行。
    我呢,就给他们家家户户写春联,京城人还有些老派,挺讲究这个的。看着我写出的春联,太爷爷捋着胡子,满意地笑开颜,嘴上叨唠着:“咱武人的后代也有个会医能文的孩子了”。那些在京城的爷爷奶奶们都没口子称赞,说:“你这孩子真有出息,没白受苦。”他们/她们以为我是在深山练出的这笔不俗的书法。
    我写的春联,太爷爷不仅让我贴在堂屋的门框上,也贴到了院门上,让街坊四邻都看看我在春联上写出的遒劲笔法。太爷爷有点显摆地对来的客人介绍说:“这是我那刚找到的17岁的大重孙子写的,不错吧?”
    人老心童!

    同样,我们也去了太姥姥家,把在港岛带回的礼物送给她老人家。而满族的习惯更是礼多、礼不可废。太姥姥捧着我和妹妹拿去的高档毛衣毛裤,摸在手上那种柔滑异常的感觉,让她老人家摸个不停,说着:“这毛衣穿在身得啥感觉啊,这外国的东西还真好。”
    在港岛我给舅爷买了块古董怀表,因为不能走了,算是便宜地拿到手。舅爷拿在手里仔细查看,判断说:“这是有120年以上的英国怀表,瞧这图案,估计还是块贵族用表。”舅爷自是高兴了,他懂这些。他还带我到老修表匠的家里,让他打开,里面机芯竟有15粒小钻石,俗称15钻表。老工匠简单摆弄了摆弄,清理了清理,表就能工作了。老表走得还挺准,一天误差不到一分钟。
    舅爷也是高兴,拿到这块旧怀表后,就不停地给我讲述鉴别古董古玩的故事,从中告诉我淘宝里面的门道,算是一种启蒙吧。
    从工匠爷爷家出来,走不远就是潘家园老旧物品市场。那时的潘家园规模很小,只是个传统的地摊鬼市。主要是开放了,政府也不大管了,任人到这里设摊叫卖,当然是在规定的时间里。
    临近春节,有的家庭因搬了新家,或清理家中杂物,想把旧物倒腾点钱的,就用三轮拉到这里设摊。下午了,好东西已经不多,但林林总总的也有不少,舅爷对我进行现场教学,如何取物看物,嘱我绝不能从人家手中直接拿过古物,以免出事说不清楚;再比如什么东西都不要听故事,只看东西对不对,这行里骗子自古就不少;买旧物,没有合理的价格,想要买到,出价和还价的道道就太多了,所以什么东西值或不值,只有接触多了才会明白。所以要多看,少出手。
    这难度太大,我听完当时就没了信心。在港岛太姥爷家,他们欣赏古玩的说法不是这样,但他们给我勾起的兴趣,立刻被舅爷给基本扑灭了。后来我才明白:阶级不同,看待一件事物的出发点就不同,结论常会相悖。
    可是,第二天我仍鬼使神差地一大早自己就跑到了潘家园转了起来。我还是不甘心啊!我心里有个想法,自己淘到一付银针,而能见到这样的古物的,旧货市场是机会。我不可能到古董店求购。
    当然,京城天寒地冷的,我个大男孩无心自己跑到公园商场去转,去潘家园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我先在一个地摊上看见一枚钮章是Amy家族的图案,纳闷她家的东西怎么到了中国,难道是她的老祖宗丟在中国的?这东西京城人也不重视,恰巧被我看到,花了10块钱就买了下来。
    看到有卖旧印章的,是石质的,石材看上去很是不错。忽然想起何不给师傅买下,送他另刻新章,于是我也花不多钱买下了三方,其中一方的材质后来才知道是青田石。
    好像早晨来,东西可看的余地够大。
    又转了一会,一个大小伙子骑了个带斗的三轮车过来,车斗里有一硕大的瓷卷缸,缸里不是装的画轴,而是各种各样的旧毛笔和笔筒、笔洗、笔架、水淋、镇纸、搁臂,还有两方砚台,总之是一大套书法作画用具。
    我兴趣立刻来了,走上前去,叫他停住,我说我有兴趣,能让我看看么。小伙子见有人表示买意,随意地介绍到:“这些都是家里放了许久的物什,对我没啥用,请人看了也不是什么名家之作,就不当古董保存。”
    小伙子挺实在,说出的话就知道他是好家庭出来的。我对他说:“大哥,我家里让我写大字,我也是初学,知道有句话叫:附庸风雅。大概就是说我的。”我一口外地口音,说的也是直白,那小伙子呵呵地乐。
    我仔细地看了一遍,也没看出名堂,就想买下算了。我向他问价:“大哥,我想要,全要了,你看给多少钱合适。”
    “我看我俩都傻,就给个傻价吧。”小伙子也不打算宰我这个高中生。
    “啥价?”
    小伙子见我是外地人没听懂,直接说:“给250元吧。”又说:“京城人管傻叫二百五。”
    “傻=250,让我学了句京城的土话。”我心里乐乐地想。
    我买过毛笔什么的,知道虽是旧物,这价钱也不高。于是痛快地跟他说了句:“我就跟大哥傻一回吧,希望大哥还能继续帮我。”说着我掏出了250块钱递给他。
    我又问:“大哥,您家还有没有剩下的墨啊、纸啊的东西,不妨也匀给我吧。”
    小伙子想了想,说道:“到是还有些,就是压在杂物底下,你要就去我家,帮我清出来。”
    “好说!”我帮他骑起了三轮车,在他的指点下骑到了一个四合院,先将三轮抬进院,再跟他到一个小屋里抬了半天各种杂物,翻出了三包宣纸。他又从自己房间拿出一个纸盒子,里面放了四五块完整的和用过的墨块。
    我知道宣纸价钱,就给宣纸报了个价。那位大哥觉得低,涨了些价也不高,我就答应了。墨呢,用过的,他没要钱;完整的,就按他开的价,付给了他。
    他见我身上带的钱挺多的,便说:“你个学生,还是外地的,带这么多钱不安全。”
    我向他解释:“我爷爷是山里的老中医,趁我这次到京城来,想让我帮他找付以前的银针,针灸用。我只好把钱随身带着了。”
    边说边把东西全都放到了三轮车上。本来我说借三轮车一用,送回家就再给他还回来,那位大哥怕我在路上不安全,坐在车斗上,跟我回到了西单。为了答谢他,我请客一起吃了顿午饭。吃饭时,我们互知了名字,上高中时每到京城都去见他。
    花了400块钱,买了晚清的卷缸一个,清晚期景德镇的笔筒、笔洗、水淋各一件,硬木笔架一具,民国姚锡久的铜刻墨盒一个和一方不知名的石砚,还有20几杆各式旧毛笔,笔头的毛已用得秃了,但笔杆还有几个不错的:残的象牙笔杆、紫檀木笔杆、花梨木的笔杆、有图案的瓷笔杆,有玳瑁头饰的木笔杆、镶有玉饰头的乌木笔杆,等等。那几包宣纸也是有年头的,其中十几张竖式红框红格的信笺更是上百三十年前的东西。尤其有块整墨,舅爷看上面烫金字,竟是清代中期歙县程音田“翰珍斋”的;另一块是清末胡开文的,胡开文是清代四大制墨名家之一。
    没想到我一下弄到这么多半老不新的东西,悄悄请舅爷为我大致鉴定了,他说值了,“你这小子真敢买,也让你赶上了。这些东西现在人们不重视,总有重视的时候。你先用着,到了升值的时候再脱手,会大大的赚一笔。”我没想赚钱,图的是舅爷的肯定,让我有些得意了。
    我没再让别人看,只用一个结实的纸盒填上减震材料捆扎好,带回了沪上,都没让爸爸妈妈欣赏过。
    第44章 过年

    爸爸妈妈是大年三十中午到的,吃过午饭,在京的几家人都聚到了太爷爷的小院里。
    因为是一大家子第一次过个团圆的年,太爷爷兴之所至,要按蒙族的习惯搞个祭祖的仪式,说是不管出不出格,让自家的小辈得记住我们这个家族来自哪里,我们的祖先是多么荣耀。一两天前太爷爷已经让我准备了。
    祭祖,爷爷奶奶这一辈还都认可,第三代除了父亲就没人在乎了。以前是“除四旧”,不好意思搞;后来太爷爷在任上,不合适搞;现在太爷爷离休了,大儿子一家也找到了,老人家心里冒出了感谢祖宗护佑的念头,非得搞一次不可。
    这个时候,接太爷爷的令,我和一位堂叔将认真准备好的煮熟的羊肉、奶制品、面制果子等各种祭品一样一样地摆在一个个盒子里,一会好在仪式上用。
    家里的祭祖仪式正式开始了,太爷爷带了我们一大家子来到院子中,父亲和他的堂弟端着盛满祭品的盒子。太爷爷当先,爷爷奶奶跟着,然后是我们小辈,把祭品和纸钱等堆放在院子中心处,然后一起面朝西北方向跪下。蒙族祭祖传统是在空旷处,太爷爷家正好有个小院,算是代替那个传统的空旷祭祀之处。
    父亲先是替太爷爷恭恭敬敬地点燃一注香插在地上,然后把纸钱点燃,熊熊火焰立刻燃烧起来,映照了太爷爷那苍老的脸,眼中有火苗的跃动,像是太爷爷在冥冥之中企望看到自己祖先的那份心愿。接着父亲把祭品一样一样供好,再把一壶白酒也一盅一盅地洒上去。这时,太爷爷用蒙古话轻轻地念叨着祈祷语,祈求祖先保佑后辈平安兴旺,家族荣耀永保。我们在旁边听着,大概只有父亲听得懂,我只能听懂一些,其他的爷爷奶奶、叔叔姑姑、弟弟妹妹就全然如是在听咒语般地茫然一片。
    最后,太爷爷领了全家人排成三排,一起庄重地三叩首,遥祭已在天国的祖先们。
    祭祖礼毕,父亲怕太爷爷在户外久了冻着,赶忙把他扶回房间里。太爷爷还在用蒙语和大孙子说个不停。
    当时我不明白,祭祖为何要面朝西北方向?太爷爷对于祭祖仪式为何那么虔诚和执着?后来,我问过太爷爷,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来自西北方的叶迷立。而固执地保持着祭祖传统,则是他对祖先的追思和对草原的眷恋,更是对美好生活的祈盼和祝福!几百年来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只能听后辈说蒙语,那是相互沟通的语言,这个规矩也是不能变的。
    蒙族固守着过年祭祖的传统,实是家族的一件大事,讲究的是祖先是谁,从何处来,后代如何继承祖宗的遗业。对我这个小孩子是难懂的事啊!但那些仪式却在心里落下了根,似乎也明确了自己的归属。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因为人太多了,我们一大家子人又到了民族饭店团聚。这次父亲代表爷爷坐在了太爷爷和众爷爷、奶奶的桌上,妈妈在那些娘娘婶婶一桌,我则陪在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士桌上,有叔叔、弟弟的。
    大圆桌上摆放的菜肴既有京城地方风味,也有蒙古特色,当然会有手把肉的,反正是肉多,牛羊猪肉都有,我还头一次吃了鹿肉,但鹿肉较粗,口味不佳。好笑吧?现在我会计较口味了,忘没忘四年前,我是天天饿肚子!
    太爷爷看了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围在身旁,精神格外地好,兴致勃勃地讲起当年蒙古王府过年一百多桌酒宴的盛况,旗里的人都要到王府当差,所以那个时候很多普通的蒙古人过年是过大年二十九或是二十八。件件典故,让我们这些孩子听得新鲜,像听故事似的。
    太爷爷也把多年来不曾说过的家族史上的事情说给了我们,一个堂叔问:“爷爷,是不是咱家有个奶奶是白种人啊?”
    太爷爷予以认可,说是听上辈说那位老奶奶是色目、高鼻、金发,还是一位在叶迷立生活的爷爷打破传统观念,将那位异族女子娶进了家门。看得出来太爷爷并不以有如此的血统为荣,那位堂叔却觉得有白种人的血脉而自得。
    似乎这是城里人和乡下人在观念上的区别,太爷爷对此不以为然,父亲也不那么觉得有什么好,而我对这一切还是懵懵然呢。
    这次年夜饭,让我看到父亲是多么能喝酒,拉着自己的叔叔、姑父一杯一杯地喝,太爷爷准备的好酒到让父亲过瘾了。看得太爷爷兴起也跟着喝了两杯,好在有我节前为他老人家做了按摩,比平常多喝酒的太爷爷仍是神色安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太爷爷说,蒙古汉子都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喝烈酒,喝不醉,那才受到尊重。父亲大概符合太爷爷说的蒙古汉子的标准,可这太夸张了。对于这个新归家的侄子,三爷爷、四爷爷、小姑爷爷很是迁就,父亲举杯敬他们,他们就喝,毫不犹豫,拿出了难得一见的豪爽。有和我基本同龄的堂叔、表叔拉我喝酒,被我坚决拒绝了,理由就是:我学的医学,是不主张喝酒的,喝酒伤身、伤神,一点都不好玩。
    这理由算是神理由了,伤身、伤神和好玩并列一起,大概这些亲戚闻所未闻,也就是我胡说八道,那些大人没有计较。
    小孩子要看春晚,大人们才不得不罢酒,大家散了,去太爷爷家。
    这一餐父亲坚持由他付餐费,说是这么多年都未给家里做过什么,就让他尽这份孝心。爸爸有趣的很,说他远在塞外,无法常侍爷爷身边,能做的就是让各位叔叔、姑姑给个机会为爷爷过个好年,过个舒心快乐的年。如此,太爷爷和众爷爷、姑奶奶才不再争,让父亲结了帐。当然是拿着我那张花不完钱的信用卡了。

    初一给太爷爷拜年后,中午饭是在太姥姥家吃的,舅爷一家的子孙也都到了,虽然没有太爷爷家人多,也有十几口子。
    上一次,我们没有见全太姥姥的家人,这次全家人都很重视,自己姑姑、姑奶奶的亲人来家过年,是家里的大事。父亲是他们的表哥,给了自己的表弟、表妹都带了礼物,有个当大哥的样子。我们到了后,那些父亲的亲戚对我和妹妹,包括妈妈都很热情,像是贵宾,让我们很感动。
    我注意了,太姥姥家的女人都穿旗袍,我望了妈妈一眼,似乎是在问是为什么。妈妈也不了解,还是我问了表姨,她笑着说:“旗袍、旗袍,顾名思义,就是满族的服装啊!我们满族人也叫旗人,女人家过春节穿旗袍是传统,也是礼服。”
    “噢,这样啊!”我挠着脑袋说,“妈,你也得做身旗袍了,明年来过年穿上。”妈妈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然后,一家人就在太姥姥家里吃饭了,把房间挤得满满的,吃的是满族的传统膳食,糖果蜜饯点心也上了席,萨其马、艾窝窝、驴打滚是最具代表的满族点心;爽口凉菜和正菜主菜成双成对,菜要有葱和芹菜,意喻来年全家人聪明和勤俭持家,所以葱烧海参是必上的菜肴;酸菜白肉火锅也是席上必有的,白白的肉片,长长的粉条,香香的酸菜,辣辣的韭菜花儿,既解馋又不腻人,我吃得有滋有味。主食就是饺子,满族人称饺子为“煮饽饽”,要准备荤素两种馅,都好吃。
    席间,都听太姥姥和舅爷讲那当年皇家的故事。太姥姥的爷爷是雍正的亲弟允禵,这个爷爷分不清好歹,与亲哥皇帝对着干,导致自己一家之后混得都不好,家道早就中落。幸好后来的皇帝见这一家子与自己爷爷有亲兄弟那一层关系,才未加过多的打击,很多后代则依附于皇帝一家周围为生。太姥姥一家是允禵三子散秩大臣弘映的后代,毕竟是大将军之后,虽没在清朝军队中干过,也多作皇家侍卫。
    父亲和我听太姥姥对自己家的事如此的珍视,我不禁问了句:“太姥姥,听您说了这么多,可我还不知我太姥爷是谁呢?”
    一说到舅爷的父亲,太姥姥和舅爷就不说话了。太姥姥见我说了家中不提之人,也是半晌才说到:“小旭啊!你太姥爷不是东西,当年他扔下太姥姥和你奶奶,不知跑到哪里了,或许早就死了呢。”看来太姥姥一直恨着当年被遗弃的旧事,是个有心的老太太。
    “既然小旭问了,我就告诉你们,祥儿(舅爷)他阿玛也是珍格格的护卫,保着珍格格去的内蒙,但在王府却和珍格格品行不端,事发逃跑,我们一家被逐出王府,弄得我们受了那么大的罪!啊,罪孽啊!”
    那个跑了的太姥爷祖上是赫赫有名的隆科多。尽管隆科多助雍正登临大宝,仍被赐死,他的一家也就败落了,那个不成器的太姥爷最后混成了王府侍卫。
    太姥姥最后叹息:“这一家子,学文都学不出来,好歹考个进士做官啊,只是练武当个侍卫。唉,没出息啊!”说到这,她把手一指我们这些小辈,绷着劲说:“你们这些孩子,可要好好读书,以后当个大官,光宗耀祖吖!”
    太姥姥真是封建脑筋,解放这么多年都没改造过来。
    父亲为自己的姥姥解闷,接过话头:“姥姥啊,你看我读书不多,不也混了个官做,算是给您涨脸了吧。”
    听父亲说话,太姥姥便流下了眼泪,呜咽着说:“玉梅,我的闺女啊,你走得早呀,怎么等不到今天过好日子。”拉着父亲的手,抽泣地说:“好孙子啊,你也在那么远,现在老是想着你。你努努力,调回京城,好不好啊!”
    父亲也没这个本事到京城任职,只好每次在来京城时,都给姥姥带好多的东西,这次就给他姥姥带了一床厚厚的羊皮褥子和羊毛被,怕太姥姥冬天在没有暖气的平房里冷。
    父亲也是孝子,孝外孙子。因为父亲跟母亲相依为命许多年,耳朵里听的都是姥姥家的事,对自己父亲祖父所知甚少,惦记着姥姥也就顺理成章了。
    离开太姥姥家,妈埋怨我说:“儿子,我穿什么旗袍?你说了,让我明年怎么办?”
    “嘻嘻,穿呗,不是说旗袍是西方人最看重的中国服装么?妈你也试试!”我乐呵地说。
    可是,我们发现父亲从刚才的谈笑风生,变得沉默寡言。父亲的情绪低落,显然是想我奶奶了……
    长大后我才明白:没有对自己母亲深厚的爱,怎么会有对祖国的爱;没有对自己亲人的爱,怎么会有对人民的爱。
    第45章 回山采茶

    姥爷又想起了野茶的香气和那无与伦比的口感。
    为了满足姥爷的茶欲,九一年清明之前舅舅开车送我回到深山,专为采茶。
    离开深山两年多了,很是想念那里,那里的青翠、那里的清新、那里的涓涓溪水、那里的一草一木。
    车越离得山近了,我越觉得熟悉,待至山外我就不用舅舅再送了。而山中艰苦,舅舅没留下等我,约好了四天后我下山找他。
    没了羁绊,我独自上山,快步行走在山间林中,瞧着周围景色,还是那般的绿,还是那般人迹缺缺,感到这里还是我的领地,胸中充斥着一种难以诉说的情感。
    一进到山里,幼时养成的警觉很自然地又布满全身,随时准备出手打蛇驱兽,必要的药和疗伤用品也随身携带了。
    当地人还为我保留着山中茅屋,没有人去破坏,倒有老爷爷和我帮助过的老表帮助看护。因为我走时特意对他们讲我会回来继续修炼的。走到茅舍,我也背了一肩头的柴禾,可做晚饭用。
    到了山上,我第一件事是给老爷爷扫墓。老爷爷的墓没有多大变化,就是土包上长了青草。我把草拔掉,坟前、坟边打扫干净,然后给他老人家磕了头。再到茅舍旁的药圃看了看,药圃被人、被兽搞乱了,草药和草长在了一起,我就手把药圃收拾好,修复了堰围,扎上篱笆,间掉荒草,只保留了药用植物,好在黄凌花还有,并未绝迹,以后还可利用加以繁殖。从溪里打了水浇灌好,格外给几种好的草药多浇了些水,图个心里舒服罢了,做完这些我才觉得真正回到家。
    天渐渐黑了,我生起火、上了灶,小时所做的那些事自然而然地又做了起来,全无生疏感,就像不曾离开过。头顿饭还没来得及采山里的竹笋和鲜蘑,是吃自己带上山的熟食,而第二天就从山里带回不少的嫩笋、鲜蘑和山中野菜,和带上山的熟肉一起做成山珍大餐,香气满茅舍,痛快地饱餐一顿,仿佛比幼时自己做的饭菜更香、更好吃。
    春茶一般在惊蛰开始采摘,茶树冬眠了整整一个冬天,经过春雨这么轻轻一浇,苏醒过来吐出嫩芽。崖上寒冷,所以采摘时间要晚,要到春分时才好。我找到了那几棵长在崖缝隙中的茶树,两三年没有人采摘,树有点大了,嫩芽已长满枝头。我腰间挂了两个竹篓,放置采下的茶叶嫩芽,一个是放最鲜嫩的,一个是放尚嫩却已成叶的。来的时间短,想多采些芽叶回去,以飨家中三地的老人家。
    枝头上的芽叶,肥嫩紧实,芽毫丰满,色泽乌润灰白,正是当采时节。我起个大早,趁着芽叶上的露水还未被阳光蒸发采下,炒制后有一种独具的滋味,使茶香更为浓烈。这是老爷爷告诉我的。我尽量做到手快,趁着阳光还不强烈前完成当天的工作,尽量采回多一些。
    采回的芽叶先摊开阴干,除去水蒸气和青草味;然后杀青、搓揉,最后用火提香。制茶的时间比采摘的时间更久。
    我连续三日一早就去采茶,将山崖上的野茶树的嫩叶采摘完,陆续炒制好。最好的茶叶,我是特别制作、特别包装的。如此制出的茶,方能汤色金黄、橘黄或淡黄,明亮剔透,银豪涌动,香气沉稳,日光味鲜明,滋味清醇,茶汤入口茶气饱满。
    剩下的时间,我还到石床修炼,不浪费宝贵的机会。修炼后顺便采了不少竹笋和嫩竹肉,遇到珍贵的药草植物也采集下来。走了几个地方,那些撒下黄凌花草籽的地方,都有存活的植株,对我是极大的安慰,并随手采了一些,回去可以用到家中几位老人的调理上。
    在山上四天时间虽紧张,却有大收获。
    第四天,我带了不到两斤的野茶,分成几份包装,还有几样珍惜的药材及一个装满山货的大包出了山。
    回到家,我赶快用带来的山中新笋、蘑菇和野菜,为姥爷、姥姥和舅舅一家做了一些山乡菜,不过就是一炒、一炖、一汤,但做出来时清香四溢,吃起来也清淡不腻、爽口滑舌,别有一番野味,吃惯了饭馆口味的姥爷、舅舅一家是赞不绝口,表弟更是说:“表哥你是吃这么好的东西长大的,怪不得你长得又白又嫩。”
    这个表弟,我不知说他什么才好。
    姥姥说:“旭旭,这菜这汤你太姥爷吃应该不错,清淡又富有纤维素,你什么时候去港岛给你太姥爷做着吃。”
    “那我这个周末就去,把这些东西带到太姥爷那里。”
    拿回去的茶,我给了姥爷五两、舅舅二两、师傅二两,剩下的我准备留给父亲和太爷爷、太姥爷。
    到了周末,周六下午我就乘飞机去港岛,下了飞机是小舅妈接的我。
    到了太姥爷家,我先给太姥爷和舅妈沏了我带来的茶,当满室生香的时候,舅妈大吃一惊,问我这是什么茶,有如此浓烈的香气。
    我说:“野茶。我自己炒制的野茶。”
    太姥爷也是爱茶之人,闻了香气,瞅了茶汤,小口啜茶,只觉唇齿留香,竟醉了。家里就舅妈和太姥爷,二人不觉间,竟把一小壶茶喝光了,而且喝完茶后他们有一种熟睡后的精神舒爽。
    一壶茶喝完,太姥爷说:“野茶顶过无数名茶,乖孙啊,你算让爷爷开眼了。”
    因为我不喝茶,茶到底如何好,我是不明白的。我只知道,开水凉一会,有个七八十度时,冲进有野茶的茶杯,很快就有一股别致的茶香气飘出,让人神清气爽。
    我把不到四两的茶叶拿出,放在了太姥爷身前的桌子上,对他老人家说:“太姥爷,今年就这些,您慢慢喝吧。”
    我也给太姥爷讲了茶的来历,说之前我只给过我姥爷,并要太姥爷为我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还讲了老爷爷告诉我的“怀璧其罪”的说法。
    “你这孩子,真是谨慎啊!小琪,你看你这个外甥还是个孩子吗。”太姥爷笑着对舅妈媛琪说。
    舅妈也是出身港岛富豪家庭,与舅舅结婚看中的是小舅的人品,她俩是真爱的结合。小舅妈对我也是很好的。离开太姥爷的书房,我悄悄给了舅妈约一两的野茶。
    这茶,小舅妈也是孝敬了她的父亲,都没对小舅说过此事。而舅妈的父亲喝过此茶,常在女儿前提起,念念不忘。当时,他问舅妈哪里来的,舅妈说是从婆家得来的,还不要她父亲与女婿提起,说:“这茶一年也只有不到两斤,是我婆家亲戚独家所有,根本不为外人知。以后有机会再给爹地弄些吧。”
    这时,我算知道Amy的父亲是英国在港岛的第二号人物,绝对在港岛是有影响力的家伙。第二天,我给Amy打了电话,说手上有一枚她家族的徽章,是在京城发现的,问她有兴趣见一见么。我的英语不错了吧,都能打电话了。她要我去她家,可到了府上,那个布政司司长霍德爵士也在家等着。Amy是霍德与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所以年龄还小,对家族的往事知之不多。但她对父亲说从京城带来一个家族的徽章,霍德爵士便很重视。
    当我拿出那枚家族徽章,霍德一手夺过,爵士夫人给了我一个歉意的目光。他仔细地查看这枚徽章,最后认定是他家族的徽章,而不是造假的。又不是古董,用屁股想也知道不会是假的。
    爵士说如果是在中国找到的,那一定是130年前他家族四五辈之前的一个上尉爷爷侵华时死在京城被清朝人收到的。当然,他说的我并不懂,但看到他高兴的样子,我确信这个徽章是他家族的。
    我结结巴巴地用英语说:“I am glad to do something again for Miss Amy.”
    “You are Amy’s friend and my family’s friend, too.”霍德爵士用极简单的英语对我说。
    那个霍德先生不禁对我刮目相看,他是军人家庭出身,早年又是谍报人员,深知一个对外国知之极少的中国内地男孩,据说是从内蒙古小地方出来的,在他家呆了几十分钟,就能在一个地摊上注意到这样一个只是图案相同而形状不同的徽章,那份细心是多么无与伦比。如果不是他知道这孩子只是个高中学生,觉得可以认为是一个特工了。
    霍德先生很高兴,和我紧紧地拥抱了一下,亲切地对我说:“谢谢你!”是用中文说的。然后他夫人和Amy都分别与我拥抱,好像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但我坦然地接受了这个充满谢意的拥抱。
    霍德先生留下了我带去的徽章,又反送一个他家族新的徽章,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你去英国,到我家去。”
    我笑着回答:“Thanks, I am sure to visit your family when I be to England.”
    老霍德听后还和我握了握手,表示说定了。
    中午回去给太姥爷做了一顿山里饭,嫩笋鲜蘑野菜煮的汤菜,香气喷喷地端上桌,让太姥爷有了食欲,细嚼慢咽地品尝了一顿家乡菜,也让太姥爷心情大快,吃得满意。
    下午带了太姥爷和舅妈送的礼物,我又乘飞机回沪上了。不到两天就是一来一往,比去山里采茶方便多了。
    作为回报,霍德爵士通过自己的影响力,为太姥爷弄到了一枚英国不列颠勋章,在当时的港岛是一种很高的荣誉。通过这样的手段,让我太姥爷一家在港岛的地位又高了一个档次。当然,有关方面也乐于见到此事,因是我搭上的同霍德的关系,但不知道国家认不认里面有我的一份功劳。
    第46章 茶在沪上

    中国是个爱茶的国度,各地都有许多名茶,浙江杭州的龙井、福建武夷山的大红袍、安徽的六安瓜片、湘南的君山银针……数不过来。
    有茶,就有茶文化,来客敬茶,不仅是待客之道,也是一种文化的体现;即使赠茶,也显示了人与人交往中的那份礼仪,如茶般的清澈、温淳,君子之风。
    茶好,喝的人就能为品到如此仙茶而兴奋。当郭先生第一次闻到茶香,很满意地对我说:“饮野茶,作好画。”喝了香茶,他一兴奋作出两幅他很满意的国画,并赠给我姥爷一张,以示感谢。
    文人甚有雅趣,老师郭恩谊喝了我以姥爷名义带去的茶,陶醉其中,甚至还请了善茶道的艺人,根据野茶的特性,搞出一套特殊的煮茶方法和品茶方式,使品茗野茶更富文化气息。这到让我沾了光,也跟着茶道艺人学会了她琢磨出的专为野茶而创的沏茶、敬茶的茶艺,为来我家的客人献茶献艺,让野茶在我手上光大。
    姥爷的一个老乡,也是同团的战友,曾荣获过“华东人民英雄”的称号,当时他是团里的副教导员,这时已是个大首长了。
    九二年大首长路过沪上,想起这里还有姥爷这个自己的老乡和生死战友,便顺路到了干休所探望。警备区打来电话,姥爷好是一通准备,还把我留在家里,作沏茶的茶童。
    那一天,这位解放军的高级首长如约而至,只带个秘书就来到了姥爷家。他俩见面,用胶东话说得那个“密”,老半天才坐下。
    姥爷得意地对那位老乡说:“前些天救我那山中老人托人带了点野茶,味道不错,今天就借花献佛,请老乡兼首长尝尝。”
    那位大首长什么样的好茶没喝过,并不以为然,倒是对我沏茶献艺的动作蛮感兴趣,一边看着我的茶道表演,一边问姥爷:“这是你的孙子?没点军人的气质啊!”
    “我的大外孙子,从小被我扔到深山陪他老爷爷,学了一手不错的按摩手法,待会给你试试,保你满意。”
    他们说着,那位首长就闻到了满室香气,不觉愣了。当我奉茶到他身前,首长爷爷端起茶就放到鼻下细嗅,口中连说两个“好”字。他用气吹散茶的热气,轻啜一口,不觉走来的热气和疲乏在无意中全消。他脸露笑容,说道:“好你个老尚。”
    他们边喝茶边聊起了当年在朝鲜战场与美军作战时的情景,让我好生受到教育。
    当年,他们军作为志愿军东线战场的主力,入朝后就隐蔽行军潜伏到了长津湖附近。当美陆战一师进入他们埋伏的地域后,志愿军突然打响。
    本来他们这伙善战之师以为能取得很大的战果,要狠狠打击一下侵略军的气焰,用他们的话说:“发个洋财,改善改善冬装”。可是由于火力薄弱,加之天寒地冻,粮食缺乏,他们与具有极大空地火力优势的美军猝然碰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战局,仗打得是尸山火海,血红雪黑。
    姥爷他们师攻打柳潭里,按照预先侦察获得的情报,柳潭里只有美军2个营,而师长用3个团去攻击,还有友军59师在柳潭里以南的死鹰岭地区阻断柳潭里与下碣隅里之间的联系,集中了如许多的兵力,这一仗看起来是十拿九稳,可实际战斗打得是艰难极了。仅仅在第一次战斗的夜里,他们团就在与美军反复争夺中,付出超过600人以上的伤亡。军主力“济南第一团”一晚上被打掉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员,此前从未遇到过如此恶仗!
    然而一经交手才知道,柳潭里地区的美军不是2个营,而是陆战1师2个团加2个多炮兵营!他们这些轻步兵仅凭机枪、步枪和手榴弹去攻击美军以火炮、车辆及坦克组成的环形防御,同时还遭到空中美军飞机的狂轰滥炸,他们这些老兵才如梦初醒,和美军打仗特么的就是“人肉磨坊”。
    担任主攻的1营、2营伤亡惨重,攻击道路上到处是尸体,参加战斗的姥爷仗着身体灵活,战场经验丰富,在几次冲锋中都逃过了美军密集弹雨的打击,幸存下来。却把姥爷打得“心惊肉跳”,这是他自己的话喔。但姥爷战意未减,又跑到作为团预备队的3营,和老乡他们一起战斗。
    柳潭里被围的美军打不过了,只好在飞机大炮掩护下拼命向下碣隅里方向突围。上级决心在运动中追歼美军,姥爷他们的部队对南逃美军展开了艰难追击。姥爷和副教导员老乡带领7连和9连,连夜向据守柳潭里几个高地对掩护主力南撤的美军发起攻击。
    战斗发起前,姥爷和这位老乡总结了前几夜的攻击经验,在重新编组兵力时作了充分准备,有效组织了火力掩护,并再三告诫战士们要注意协同和战术动作。结果当攻击发起后,7连、9连借夜色掩护悄悄摸上高地,一个猛扑就击溃了还在烤火的美军,拿下了山头,打了一个漂亮仗。姥爷还用牺牲了的警卫员的驳壳枪打中了数个美国兵。得胜的他们享受了被美军弃下的热水,还在打死和俘虏的美军身上弄到了吃的和能御寒的衣服,这几十人的情况才有好转。
    身为副团长的姥爷,亲自跟战士冲锋,已经想好了就是死也要战死,而不是冻死饿死。然而一次成功的出击,却完全改变了那十分被动的局面,吃了些美军的野战口粮,弄了双美军的皮靴,在脖子上系了条美军的毛围脖,还把美军的皮手套留了一付,算是初步解决了保暖的需要。姥爷和副教导员作为干部,没有把大衣和棉衣据为己用,只弄些围脖和手套。姥爷看上了一支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把枪和持那枪美军士兵的子弹袋自己带上,也像很多干部那样换了把美军的手枪护身。
    紧接着团长命令3营组织1个加强排,尽快打通与友邻团的联系。任务落到了副教导员和姥爷二人头上,他们从8连抽了1个班,从7连抽了2个班,组成1个加强排。为了确保战斗必胜,集中了当时营里尚有的最好的武器装备了全体出击的干部战士,同时还组织仅存的2挺重机枪、1门92式步兵炮和2门迫击炮编成火力队,作为火力支援,但火炮的弹药已寥寥无几。
    仗打到这个时候,无论兵员,还是弹药,包括支援的火器都无以为继了!但仗还得咬牙打下去啊!战斗发起前,副教导员进行了激动人心的宣传鼓动工作,激励得全排的战士热血沸腾,战意再一次旺盛起来。
    为了出敌不意,战斗选在天明时打响。这位老乡作为政治干部,打仗比军事干部还厉害!别人不敢白天出击,他不管那一套,硬是以大无畏的胆量组织了这次战斗。
    在火力队的有效掩护下,副教导员带领这个排猛打猛冲,动作迅速,一口气连续攻克四个高地,以伤亡2人的代价歼敌40多人,我听到老人过去了四十年还清楚地说出:“哼,让我们缴获20多支枪、1门无坐力炮。”加强排一个半小时向南推进两公里多,与友邻团接上了联系,完成了任务。
    当时我佩服地望着这位雄威犹在的老军人,恨不得我能在当时就是他手下的一个志愿军战士,亲身参加那让人舍生忘死的铁血大战。同时深深记住他的话:“打仗嘛,就不能胆小了,被些教条限制住,灵活和出敌不意,终是打仗的老规矩。”
    这个战斗,老战友坚决不让姥爷随队上,用他的话:“你死了,你那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不就便宜别人,那不行!”瞧这话说得,到挺管用,姥爷只好拿着那支狙击步枪为他们掩护,见到露头的美国大兵就射击,打得美军轻易不敢到前沿抗击。有了狙击步枪这件利器,仅姥爷一人就打中不下八个美国大兵,战后带队冲锋的老乡跑来特意向姥爷说“你的掩护打得好”。
    我则立刻记住了狙击步枪这件武器,小孩子觉这件武器好厉害,这观念延续了好长时间,而且我以后也用过缴获的美式狙击步枪在战场上打仗。
    在冰天雪地的长津湖战场,志愿军不仅要与武装到牙齿的敌人浴血奋战,还要与严寒的天气和极度的缺粮艰难抗衡。就在与敌人对峙的几昼夜里,严寒与饥饿造成了大量减员,为了能有力气出战,战士们往往到连长、营长那里要个冻土豆,几个战士每人分食一口,把冻得梆梆硬的一口生土豆哏在嘴里提些气力,才有走动的力量。到了这样已经失去战斗力量的地步,志愿军还在坚持战斗,死战不退,真英雄也!
    大量的人员冻伤饿倒,一个营剩下不到一个连。就听他俩不是说这人冻掉耳朵,就是那人冻坏了卵蛋,再就是哪个老乡因伤受不了寒冷,冻死在救护站里。他们两位生死战友说战场上发生了什么都不为过,尤其是在勇士垂暮之时。他们一同回忆起长津湖之战的惨状仍然记忆犹新,唏嘘不已,深深地怀念着那些永远离去的袍泽。
    我贸然插了一句:“那么冷的天气,零下40度了,有没有把一个部队的人都冻死的?”
    听了我的话,大首长和姥爷都默然了片刻,那位首长正色地对我这个孩子说:“你说的情况有,不是一个连队,而是三个。”他伸出三个手指,继续说:“连对手上到阵地看到所有的中国-军人趴伏在雪地上,枪口对着前方,一动不动成了冰雕。场面惨烈,让那些美军都肃然起敬,向志愿军烈士敬礼。”
    老人的神色,老人的话语,老人对自己的战友的尊崇,让我骇然,那时战斗的情景,那时军人的凛然,刺激得我热血沸腾,深深地折服在那些视死如归的志愿军普通的战士所表现出的大无畏的战斗意志和精神上。
    我明白当一个军人是多么的不容易,但有如此英雄的前辈,如此伟大的战士,又是何等的荣耀!
    ……
    那个大首长茶喝得高兴,说出“此茶可比大红袍”。一时姥爷有敢比大红袍的香茶,在他们胶东老军头里传开了,很多老头子找姥爷讨杯香茶喝,这时姥爷总是得意洋洋的。
    姥姥打趣姥爷,说他认个干爹到是认对了,认出个大红袍第二的所有者。现在大红袍第二就专属自己的外孙了。
    那个大首长也没有白喝“大红袍第二”,姥爷对他说了自己女儿扎根边疆服役25年了,真是苦了那孩子。他问了姥爷女儿女婿的情况,还让秘书记了下来,以后父亲真就调到了京城工作。
    第47章 聆受大师教诲

    进入新学期了,按理说应该恢复第一学期时那般苦读的轨道,然而苦读是在继续中,可经历了那么多事的我,不免心大了起来。以前不是有一句话唤作“偌大的华北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么,我则是“偌大的心里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
    我渐渐被兴趣和爱好所牵引,高中的生活不再局限在学校的功课中,走上了一条更加丰富多彩的成长之路,结果就是学习成绩不再继续快速提升了,却也没有离开出色的程度,让学校的老师觉得有些遗憾。
    作为法天地之道的道门弟子,我并没有什么意识,积极地沿着这条路向前走着,不久大家就能看到,试着给个评价吧。

    郭老师认我为佳徒,与我关系日益亲密,所以他特别乐意带着我一同参加所谓的艺术活动,其中之一是他常去城隍庙踅摸些便宜的老旧书画或者刻印章的石头,丰富他的收藏。这时收藏之风在沪上日盛。
    这一周日,郭老师带我去买石头,打算为我刻方印章,也让我的画能符合国画的款式。教了我许久的时间,规矩都说过多次了,怎么着也得来点正格的不是。
    到了地摊市场,又不是初来乍到,怕被骗了,他看他的,我踅摸我的,很快我和师傅走散。走的一个摊上,我看见一幅残损的旧画,按照学画以来的见识,瞅着画技不错,残图也颇有大家风范,只是无名无款识,让人无法断定是否为名家所作,亦或是一张无名画者的上乘之作。看的人有,却都不愿出手,嫌残破。
    我看已无人再做鉴别,便来到摊前,用手摸了摸那画,再灌注内气探察,感觉是个老画。我倒没有那种追求名家之作的念头,是个真东西就成,遂与那个小贩讨价半天,才用相对便宜的价拿下。收藏老画,这是我的第一个收获,心里蛮欢喜。
    找到老师,他已为我买到一块漂亮的印石,见我拿了用报纸包的画,问我弄到了什么东西。我说:“一幅老画,不知什么年月的,有些残了。”老师当时并未在意,和我聊起了刻个什么样的印章事,什么阴文、阳文啊,最好是用篆书所刻啊,老师为我普及印章的常识。他还特别提及那方青田石旧章是上好的印章之材,以后能有漏捡不要错过云。
    听着老师的说教,便随他回到住处。在老师的画案上,我打开了报纸,露出旧画让郭先生欣赏。老师看了也确认是幅旧画,尚存的画迹如我所评,但价值几何就说不清楚了。军旅画家,大多会画,但在辨识古画和了解其价值上都是白丁。
    郭老师在出席一个鉴画会时,看到一幅明陆治的画,与我那幅残画的画法极像。回来叫我把画带上,托所识的郑重先生找到正在沪上省亲的名家徐浮尹大师鉴定。
    徐先生是京城故宫博物院的大专家,名声极高。他鉴画是从材料入手,比如宋代绢到底是双幅绢还是单幅绢,都做过细致研究;另外在鉴定古画时,他认为印章也是一个重要的根据。这幅画拿到大专家的手中,当然他首先是辨认画纸,经他确认纸是明朝时的宣纸。徐先生也很注意画的气息,与陆治的画一对比,竟真的不大能分清是否不是一人的画法。
    徐大师得知是一个半大小子的藏品,把我叫到他住的宾馆。初次见大师,我既有些崇拜又不敢上前。大师和蔼地把我唤到画台前,细问了买画时的具体情况。大师的音容笑貌让我亲近,刚刚的陌生和胆怯一下就没有了,我一一作答,说得明白清楚。
    大师听完,称赞了我一句:“小子,有些眼力啊!喜欢画画?”
    在大师面前,我规规矩矩地答道:“还是初学,那天随师傅去城隍庙看见这画,有见猎心喜之感,不管不顾地要,就是费了好长时间,才买下来。”
    “孩子,你有些上道了。”大师对我的莽撞给予嘉言。
    大师房间的台案上正有研好的墨,便让我画幅画给他看。画画较慢,我不好耽误大师和郑先生过多的时间,便说道:“我写篇行书,能请您指点吗?”
    郭老师知道我在书法上的造诣比画法要强,也在旁帮我,说道:“大师,您不妨就书法给孩子些指点,是他的大造化了。”
    见大师应允,我拿起笔,微闭双目,心中默想,手上运气,然后蘸墨、磨锋,站立着沉气运笔,在纸上一气呵成写出苏轼七绝诗一首,乃是行书笔法,略有米芾之意。我不知徐大师是行书大家,在大家面前班门弄斧。
    徐大师见我拿劲十足,颇为好奇,待我写完,到也认同架势与笔法算是相称,对我写就的行书尚为满意,他说道:“小伙子,你的笔势有力却不滞涩,有行书之味,不错,与我有同好。”
    大师见我不解,遂解释道:“苏轼、米芾的行书我都练过,所以能看出你的字里有二位古人笔法的印迹。”
    “你再写个楷书让我看看。”
    大师吩咐,焉敢不从?我重新下笔,把“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用柳体正心写出,字字刚劲,又藏有俊美。
    徐大师赞道:“有功力啊,这字练得有十年之功!”能得到大师的称赞,我心头狂喜,但并未流露出来。大师拿过笔来,亦在旁写了苏轼同诗,题上“书法小子,在吾面前献技,颇令余喜”,留下“书赠小友晨旭”落款,钤上了他的“蠖叟”之印。
    大师当然也赠给了郑先生和郭老师自己的墨宝,以慰那日提携后生之喜悦。
    这是我初见大师,给我的印象是清瘦的老人,有文化气息,说的吴江地方语音,和蔼亲切,令我愿意亲近。
    大师旅沪期间,还召我去了有他老人家在场的书画品赏会,让我见识了各大家的作品,重以自己门下之称,引领我在中国文化传承中倘佯。后来,我在京城侍侧大师写字作画,领受他的教诲。
    有了这番交往之后,我把印有大师的书册画册找来,仔细观摩了他老人家的书法、绘画作品,尤其推崇徐先生自成一家的行书,能给人以峻拔崎岖、汪洋恣肆的美感。效法大师的行书之体,我用功多时,是一次倾心而为的经历。
    如专家所评,大师的楷书舒缓而有节律,运笔以静制动,不仓促紧迫,不弱也不霸,沉稳自若;他的行书笔墨酣畅淋漓,结体自然舒展,粗壮如牛健步,细密如龙蛇逶迤,线条疏密相间,行中带草,体圆用方,极尽笔法变化。大师其字结体以苏东坡、米襄阳为主,取苏字之态浓意远、米字之尽秀极妍;上溯李北海以厚其气,下参董其昌以畅其韵,再辅以过目不下数万件书法名迹的滋养,终使作品透溢出一种博大深远的气势和韵味无穷的神采。
    就业内行家妙笔生花之所述,已令人倾心向往;而我亲见大师,亲历大师所教,又怎不叫我顶礼膜拜之?

    书还得说回来,郭老师为我买到一方印石后,便开始向我灌输治印和金石之艺,说此艺为方寸之间气象万千,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不可不知,不可不学。老师说什么是什么,老师教什么就学什么,那时的我刚刚入门,而老师又是想把自己会的全都教给我,有压力啊!
    我是看着老师在给我的印石上用阳文刻出篆体的“正心”二字,取林皋篆刻字意,为我刻下第一方石印。用师傅的话,其字讲究的是力守字法,细朱工稳;让我看到的是清秀俊逸,到是蛮符合我这个小童所用。
    在跟郭老师学会了篆刻的技法后,我不断在一些普通的石头上练出几分用刀的功夫,我有劲啊,用刻刀在坚硬的石头上篆刻,远比和我一样年龄的半大小子来的得心应手,但终究时间有限,以后难得有时间精研,也是一个遗憾。
    有了去古玩摊淘旧物的经历,亦受到大师和师傅的鼓励,我有空的时候还是继续了淘宝的喜好,不仅踅摸字画、拓本、印鉴等纸质老物件,遇到负担得起的玉石、瓷器、紫砂、紫檀的器物也买下,有的孝敬姥爷、舅舅和舅妈,有的留下,也有让器物增值后再卖出去的。
    当然,把这些老物件送给姥爷、舅妈他们,作为长辈的哪能白要啊,也都把钱给我,给的还比买价高。舅舅说:“这是良性循环。”
    姥爷倒是喜欢那些东西,却不大赞成我把时间用到此爱好上,告诫我:“不要玩物丧志。”姥姥规劝我:“先把时间用在学习上,以后大学毕业有的是时间拓展你的爱好。”听了长辈的话,我大大约束了自己花在淘宝捡漏上的时间。
    我买过一个玉挂件,买时就觉玉好,戴到身上发现玉能助我养气,以后我格外注意玉器与玉料,买的玉料就自己刻个挂件、吊坠,佩戴在身上,甚至修炼时也攥着玉料发功、行气,有事半功倍之效。
    这个对我有莫大的意义,比淘宝捡漏重要多了。
    第48章 来回跑的暑假

    高中的生活过得很快,一下就到了暑假。
    港岛的太姥爷来电话,让我到港岛好好过个暑假,太爷爷也要我去京城,而父亲升任团长,这时正在呼和浩特军区机关开会,让我去省城见上一面。所以,暑假我先去了呼和浩特市。
    父亲见到我,问的第一句话是“儿啊,你在沪上学习怎样,困难大么?”还想着让我回来呢。
    我回答说:“考试成绩当然不错了。”说到这我便让父亲带着去看看他当年在呼市上的高中,到那里一看,比我的高中差远了。
    “爸,我学习再困难,也不会到这样的学校来。”
    父亲“嗯”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
    在呼市我住在军区医院奶奶留下的房舍,白天在市里逛逛,晚上见见父亲,还给他做按摩、扎针灸,调理身体。
    在呼市走熟了,我也逛到了大昭寺的古玩市场,还是免不了淘宝捡漏之乐。在这里我仔细地寻看了古董地摊,看到到处卖红山文化时期的古玉和巴林鸡血石。
    巴林石的质地温润,色泽丰富,适合篆刻雕刻,是很好的印章石,也是观赏石中的佼佼者。巴林石分为鸡血石类、冻石类和彩石类,我仔细挑选了各种石材,大大小小地买了十几块,在我眼里都是精品,其中就有鸡血石的外表全部被鸡血所覆盖,被称为“大红袍”的;石头的顶部有红色,身体部分的石质通透似肉冻,被称为“鹤顶红”的;石头上有红、黑、白三种颜色相伴而生的,因为与《三国演义》中的刘备、关羽、张飞的脸谱相契合,被称为“刘、关、张”的。这些巴林石的质地与血色天然成趣,令人激动,惹人喜爱。另外还有周带红、满点红、多彩红等等,都是观赏与收藏的佳品。
    红山古玉我也没放过,不管对错,找那有手感的买了三四块,有玉环、玉璧和玉猫头鹰、绿松石鸟形佩,花了我大几百块钱,还怕拿回去那些懂的人会说我。
    看见有个瓷瓶不错,但不知是不是老物件,犹豫很久才下决心买下。那是个粉彩瓷梅瓶,底下无款,有些说不清瓷的来路。要说假的,应该有款啊;要说真的,咋无款无识呢?可看外观就是个老物件啊!感觉也不贵,千大几百块钱,一咬牙就买下了。
    梅瓶拿回家,遇到妈妈。趁我在呼市,她找了个出差的事由赶来了,于是就给了妈妈,对她说:“你去看太姥爷,就带这个瓶子去,甭管对错,瓶子挺漂亮不是。”
    当晚,我和妈妈睡在了奶奶的那间房,妈妈给我说了好些当年她在这里生活的往事,也问了我沪上一年学习生活的情景,唠唠叨叨一晚上,过了12点才睡觉。
    妈妈是军区医院的老人,遇到一位她的老朋友生病了,是骨头的问题,挺痛苦的。妈妈好心,便让我给这位叔叔按摩,减轻他的病痛。那个叔叔是军区司令部的一位军官,与妈妈是同期入伍的战友,也是从大城市到的内蒙边防部队,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给他的骨质带来很多损伤。我给他按摩一次,那位叔叔就觉得舒服了,身灵腿便。他似乎有些神秘感地对妈妈说:“你儿子肯定有所际遇,你们的家教颇别具一格啊。”老战友的话,让妈妈有些自豪了,没再哭诉与我分别之苦,而且给她涨了脸,让妈妈面露欣欣然的神色。
    当晚我们两家一起吃了顿饭,爸爸可找到个酒友,和他喝得可交心了,以后父亲和那位叔叔便常来往,引为援手。以后,那位叔叔还在我到京城时,专程找我再给他按摩。按摩一次能管不短的时间,让他往来行动方便多了,这对他很重要,管作战的,必须得跑部队啊!

    暑假事多,还得去港岛呢。不足一周就回到了京城,去孝敬两边的老人家。
    到京后我就去了潘家园,两边一对比,可后悔了。这里虽然东西多,好的又太贵,我好不容易挑了块玉佩,大概是明代的,贵的心痛,但给太爷爷东西也不能差了,是吧!
    回到太爷爷家,我拿出玉佩说:“曾孙买了块玉佩给您,据说玉佩是明代的,我也吃不准,方便的话以后请人给鉴定一下。但太爷爷,让您带玉是因为玉能养人,你多带多盘,保护您的健康。”
    太爷爷没管什么玉能养人,是大曾孙的心意,高兴地收下。只是他老人家细细看了看玉,抬头说道:“不便宜吧!”
    “还好吧。”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着。
    到太姥姥家,我是给她老人家带的丸药,是用内蒙产的妇科良药苦虫为主做出的保护女性免疫力的保健药;给舅爷带的也是药,他接触古代的东西多,自然有些邪气在上面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尤会伤阴,导致阴阳不平衡,就用肉苁蓉和锁阳、枸杞等药物给舅爷配提高生命力的保健药。
    在京城给两边的老人都进行了一番调理,该按摩的按摩,该扎针的扎针,该开方的开方,一是用自己的医术为家人服务,能来京城不容易,得替父尽孝心;二是提高自己临床的诊断能力,那时我挺重视这点的。
    见我在传统医学上如此用心,三爷爷找到我,原来他跑俄罗斯的生意,与俄罗斯段上的黑帮干了一场,一个手下被打折了骨头,问我能治么。
    我跟他到了一个在朝阳门附近的会所,一个小四合院,里面是吃饭喝酒打牌的地方,带上两间客房,以防喝醉的走不了。早期京城的会所,只是圈子里人士活动的地方,各方面一般,不像后来那般奢华。因非圈内的人进不来,所以私密、不惹人注意,亦是谈生意的好去处。
    他的那个手下卧在客房里的一个长沙发上,看上去有二十大几岁的模样,复员军人,据说还在中越边境打过仗。看得出来他强忍着伤痛,当三爷爷介绍完,我便上前给他号脉,又仔细轻轻摸了伤处的皮肤。感觉得出来,医生已经给他正好骨,骨茬对得还行,就是一个恢复的事了。他的疼痛或许是血管、神经损伤后还在自我修复中引起的,于是我对他进行了促进血流和激发生长的穴位按摩,同时也用力向他输入内气,没有银针做什么都困难。
    按摩过后,这个大哥感觉好多了,也有了心思好奇起来,问三爷:“老大,我们称你为哥,你让小旭称我为哥,可咋他就管你叫爷啊!这辈分咋论的?”
    “滚你个犊子,管你叫哥,是看得起你小子。你能当个哥是你有福气。等你伤好了,跟我侄孙比划比划,看不把你玩死。”三爷爷跟他逗起乐来。
    不过三爷爷并没多说一句,看得出他是很有分寸的人。
    三爷爷请我在会所吃饭,对我说着跑俄罗斯的诸般趣事和黑暗,不经意间我对三爷爷的生意的危险性有了些了解。三爷爷同时也在观察我,看我有无提携一起做这危险却利大的买卖。他又怕给我带来危险,又舍不得自己侄孙的这身本事不能为用。
    不过我通过这件事,与太爷爷家在京城的亲戚有了比较深的接触,以后真的和三爷爷去了趟俄罗斯。

    我这次来京城,也是为了徐大师,应徐大师之邀来京城探望老人家。
    怎么自己也算大师门下,得当作师父对待啊!我带了红山文化的玉环去徐大师家,见到大师真的很高兴,我拿出了礼物给大师,并请老人家给予鉴定,我也想知道自己挑古玉是否挑对了。
    徐大师当然一眼就知对否,从他眼神里我知道送给大师的礼物是对的,他抚摸着玉说:“这是四五千年前的玉,老祖宗那时创出的文化。”又问:“孩子,你知道送人玉环有什么含义么?”
    我楞住了。不就是死人墓里出来的么,可我没好意思说。
    大师见我不语,当知我是不懂,给我解释了“玉环古时寓意美满和谐的信物,是那时贵族佩饰之物。”又诙谐地说:“你贡我玉环,是不是还想见我啊!”玉环还有再见面的寓意。
    这次我没犹豫,立刻开口:“当然了,当然了。”
    “那你下次可不能再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你还是中学生呢,花的钱是家中的,对不对?”
    大师的意思我明白!
    我有些感动,“听您的话,我不拿来这些花钱的东西,可我能为您做些保健的服务,应该可以吧?”
    徐老看了我一眼,我很是坦然地回应了,“那你会什么?”
    “保健按摩,我家老人都喜欢的。您试试?”
    “那就试试吧。”大师的好奇心也冒出来了。于是,我为大师做了按摩,很得老人家的认可。
    通过号脉,我了解大师身体需要调理,便对他讲了我发现的身体状况,徐老见我说的大体是对的,又有刚刚按摩的效果,要了我给他开的调理方子。看了我的方子,大师表扬了几句我写的蝇头小楷,还约我次日再到家中一趟。
    我如约而至,这次是大师对我在写字作画上进行指点和演示具体写与画的技巧,对我进行了一番精心的授课。
    授课结束,我看他家中已然为大师买来了方子上的药材,便自告奋勇地为大师煎药。大师家人拿来了药锅,我看还算对路,便为他精细地煎制草药,边做边对大师家人讲解煎药的步骤方法。药熬好后,我试了温度,在最合适的药温时还服侍他老人家喝下。
    我为了观察药效,所以一连几天都到大师家陪着他,为他煎药,看他服药,通过号脉、观察和大师自己的诉说,掌握服药后的效果。大师的身体马虎不得,否则下回是没脸再登他的家门了。
    在大师家里,我当着徐大师的面写字作画,得到他老人家指点和示范,很多的书画上一直不解的难题,经过大师的教与琢,我都得到了清楚的答案和具体的书法画技的提高。可谓高师不虚啊!
    大师讲累了,小憩一会,我就给他盖个毛巾被,护着腰背肚子。再去观赏大师家的藏品,结合画作细细琢磨大师讲的内容。大师家的藏品不多,都被我看遍,我就利用大师休息的时候去故宫书画馆观摩那些古画,到琉璃厂新文化街上去鉴别那里的画作书法。
    大师很是中意我的做法,说我做事踏实、仔细、用心,并嘱我每有假期都要来京,他要尽量多地指点于我。大师如此说,我自然是极高兴地答应下来。离开京城最后一次在大师家,大师给了我两个画轴,一个是为我作的画,一个是为我在港岛的太姥爷写的条幅。
    条幅上抬头有我太姥爷的名讳,下边有大师的字,钤有徐老两方印章。
    大师对我真好!
    暑假中还有重要的事呢!
    为了忙“要事”,我特意破费在京城坐飞机先到杭州,再乘长途车到了县上,独自一人回到深山,去采野伏茶。伏天采茶没做过,所以我格外精心,每天一大早就去悬崖上,采未见阳光的嫩芽,可是树上的嫩芽很少,都在树冠上,每天能采下的芽叶量很少,所以拖的时间很长,足足有八天。
    每日回到茅舍在炒茶、制茶后,也没浪费时间,练功、看书、学英语、预习新学期的课程,还给附近山民检查治病。每天的事安排得满满的,嗯,收获也挺明显,尤以练功,在沪上是没有山上的环境,对我来说也算大事。
    看了采下的茶大概够一次仪式用的了,才又依依不舍地下山,回到沪上。
    在沪上,让姥姥、姥爷鉴定了伏茶,便由老人家带了妈妈、妹妹、我和大舅一家赶到港岛,专为给太姥爷祝寿。
    这是我所说的大事!
    当姥姥将徐浮尹大师的条幅呈给老人家时,太姥爷看是大师专门写给他的,立刻眉开眼笑,不客气地纳入手中。
    大师条幅上的字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给太姥爷祝寿的礼品,但以姥姥的名义献给他。太姥爷是从沪上到港岛的,而大师当年在沪上已是有名,故太姥爷焉有不知。
    当然,这次带来了有大半斤的野伏茶,茶虽比不上春茶,但也聊胜于无啊!而且伏茶我在选材、炒制都极为上心,每晨日出前在朦胧中采下那最嫩的芽叶,每天就那一点点,都是日日积累出的。他老人家也试喝了次,乐意极了,决定就在祝寿宴上用!
    老人家88岁了,家里要给太姥爷办个大寿!88岁寿诞,被称为米寿,中国古代人寿之称谓,借助了汉字形体的奇特,蛮有文化色彩的。这是为太姥爷准备寿日时,大人对我们晚辈说的。
    那日,太姥爷的别墅张灯结彩,布置周详,一片喜庆,气氛热闹。在偌大的客厅中有一宽幅的红绸寿幛,上贴硕大的金丝织成的“寿”字,左边悬挂有南极仙翁图,右边是一个大大的玉石寿桃摆在台上。太师椅前,铺有红色拜毯,十分传统的拜寿的摆设。
    为太姥爷88岁华诞,一大家子人华衣锦带,早早齐聚太平山,这时我才见全了太姥爷的家人。
    太姥爷午睡后换上专为寿诞做的老款对襟绸服,暗红色,衣襟上印有不同的“寿”字;黑绸裤,与上衣的色调相配,脚蹬一双新布鞋,是缎面的。老人家步入厅堂,神采奕奕,出现在家人面前,老寿星的派头十足。
    依拜寿的程序,因一会贺寿的客人多,安排家里人先向太姥爷拜贺。男女老少齐列太姥爷身前,老寿星端坐在寿堂椅上,由我们小辈给他老人家磕头,这是规矩。从最小的四代开始,则由我领头,跪在红色拜毯上,口诵祝寿词,恭恭敬敬纳头便拜。
    大概我给老爷爷磕头磕得顺溜了,后来长辈都说我会磕头,磕头的姿势最好看。太姥爷看着我伏地时虔诚的模样,可满意了,笑眯眯地捋着胡须,事后说:“这道门的小掌门就是懂规矩。”
    后面的大舅爷的孙子——大表弟,小舅爷的孙女——大表妹,小姨姥姥的孙子——小表弟,我的妹妹,都超过10岁了,依次给太姥爷磕头,便不是那个样子了。但在这样大的仪式上,他们/她们也都磕头磕得认真,有的样子不咋地,长辈看了不得不有些压抑着笑意。
    祝寿磕头为“寿头”,“寿头”是必定要磕的,不管孩子们是咋样的姿势咯。
    小辈们磕完头,轮到三代,是妈妈在先。今天妈妈又穿上了定制的裙装,带了首饰化了妆,俨然贵妇样,更显得年轻了好多岁,煞是好看。可当妈妈跪下,就有些手拙腿笨了,看上去别扭极了。一个军医给自己磕头,太姥爷会不会看到这个大外孙女眼里幻化出的是一副穿了军装像,本该娇惯的女娃子,却是在大漠边关吃尽了风沙苦寒,这让妈妈的外公有些意动,不由地说出:“囡囡啊,苦了你,外公心疼。”
    妈妈流着泪,深情地说:“只要外公您健康长寿,孙女不苦。”
    再以后轮到二代们给太姥爷拜寿。几个六十好几的人,除了姥爷,都是资本家的后代,对于传统那套,在意的只是样子,知道的亦是皮毛,拜贺就是个模样而已,所以那拜相就属姥爷做得规距,动作周全,有板有眼。他老人家早年学武拜师真不是白给的,比那些太姥爷的女儿、儿子像回事多了。亲戚看了,说:“老革命的将军这传统掌握得深厚啊!”虽然姥爷没有将军衔,他的职务在有军衔时是属将军级的。可我看姥爷穿了中式衣衫,比穿军装有福像,在这个场合里好尊贵。
    父亲没敢来,说是怕磕头,“一个当团长的现役军人,咋好做这个事呢?”可他忘了,过年时他祭祖已经跪过了,不来怕是被太姥爷骂吧!
    拜贺、叩头后,全家老小献上各自的心意,不是显哪家阔气,而是要个热烈的气氛,连六岁以上年龄的稚童也要把自己手工做的礼物拿出。一件一件摆出来后,由老寿星欣赏一遍,点出哪个重要,然后便是将那些寿礼一一摆放好,到时好让贺寿的宾客观赏。
    傍晚之前,各种豪车络绎不绝地开来,从车上下来各个宾客,先来的是些中年客人,大多是夫妻档,男的颇有派头,女的更是高贵,是大公司的实际操作者。这些中年富人也有带了子女来的,那些年轻人一来就和家中三代们年少者聚在了一起。
    因是炎热季节,男女来宾穿得很清凉,尤指女宾喽,白着膀子的很多。我在内地见的少,没出息地记载在这里。
    作为太姥爷的长女和大女婿,姥姥和姥爷都得出来迎接客人。在港岛的沪上人有不少,应该算是世交、好友和同乡,很多老人讲得还是乡音不变的沪语,“侬洒拉”的口音十分苍老。大概姥爷和这些人说话还算容易些。
    而一些真正的大佬,年纪已大,来的稍晚些,下车就被姥姥和舅爷引入别墅内的客厅。有的是太姥爷的至交好友,或是身份尊贵,是太姥爷亲自迎入室内的。而此时我便成了太姥爷的拐杖,扶着老人家迎客。见客时规矩地弓身鞠躬,口喊老爷爷、爷爷。
    霍德先生来了后,先是与太姥爷握手,用英语说了贺寿的话,然后转过身,再与我轻轻拥抱下,还解释了句:“I'm sorry Amy didn't come today while she's not on Hong Kong.”
    可是我该怎么回答呢?我一时说不上来,而且也没我置喙的余地,只好对他做个鬼脸,表示那份见不到Amy的失望。
    霍德亲自递上他的礼物:一个英国德比皇家瓷器厂的精美瓷盘,表面有洋式的图案。据他人介绍,这个是皇家瓷器厂最为经典的出品。
    让家里意外的是,内地在香港最大的人物,新华社香港分社的社长也来了。嗯,是个很有名的外交家。姥爷、姥姥赶快出来迎接,在与他握手欢迎时,那位文质彬彬的社长直接说出:“尚司令、钱教授也来咯。”显然他对太姥爷的亲属是知晓的,并不需要有人介绍。
    “那里,那里,阿拉平民一个,借岳父的光,跟周社长认识了。”
    姥爷说完,姥姥便赶快开口:“欢迎周社长大驾光临,令蓬荜生辉,家父会很高兴的。”
    “钱老为国家做过很多事嘛,米寿难得,理该来贺。”
    他们寒暄时,太姥爷扶着我过来,与贵宾握手。那位社长持晚辈礼,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挺低。我在旁也得行礼啊,口诵:“周爷爷好!”规矩地给他鞠躬。
    我说话的口音显然是内地的,到让他一楞。见状,姥姥忙解释:“这孩子是阿拉外孙,家父用着顺手。”
    他的秘书此时送上礼物,是我接过的。礼物是一座精致的景德镇瓷人像,人物正是太姥爷,背面镶嵌有一道铜牌:新华通讯社香港分社恭贺钱老米寿
    送人像,似乎是官方送礼的惯例。
    在姥姥、舅爷的陪伴下,那些尊贵的客人和老人看了寿堂的展示,尤其走到了徐浮尹大师写的祝寿条幅下欣赏徐老的书法,为太姥爷能请到闻名沪上及全国的大师为他专写一个条幅而羡慕,一打听是钱老大女儿请来的。
    太姥爷家人的献礼都陈列在厅堂和书房,除了那幅徐老的条幅特意挂在大厅中,其余贵重的均摆放在书房中,有专人看护。而作为大外孙女的妈妈把那个粉彩梅瓶带来,经太姥爷着重示意也放在了书房中,梅瓶上的八个桃子格外的娇丽,吸引了来者观看。不看底款绝对是大开门的官窑器物,有不少人围着梅瓶细细鉴赏,一探究竟。
    在客厅中还挂有我作的字配画,是个大幅,字是行书写的曹操乐府诗《龟虽寿》,画是夕阳下的大好河山和云海。以夕阳寓意老人,以河山寓意老人的志向,以云海寓意其志未竟。落下为太姥爷八十八寿辰而作,钤上正心、仙童阴阳两款印章。
    字画是漂亮的,但不够味道,没有那种沧桑感。因是大幅,有1.5平米大小,故而格外突出些,吸人眼目。
    这幅字配画,是我酝酿、写、画一天才完成。一共画了两幅,太姥爷觉这幅好一些,钤印后装裱。那枚“仙童”印章还是太姥爷拿出的印石请港岛大师为我专刻的。
    大画的旁边还有一幅小的水粉画,那是妹妹画的一幅马,画面上一匹跚行的马其头朝向前面弯曲的小路。下面是妹妹歪歪扭扭地写下的毛笔字:为太姥爷祝寿,和哥哥合作此画。所谓的合作就是我在画的右上角写了“老马识途”四字,是试着用徐大师的一种玩耍的写法,颇有老发童趣的味道。
    姥爷的礼品是他的书法,用粗壮的笔条写下彪悍的两字:青松。字给人的感觉,如老虎站立逼视前方。我觉得有老军人虎威犹在的架势与气概,想必姥爷为这幅字写过无数遍了,已然笔力精纯笔法娴熟,功力到后,一气呵成,蓬勃凛然。
    当然,妈妈还代父亲献上了一座巴林冻石雕刻的寿星,是父亲找当地战士搞到的罕见好石材,请军区一位军旅业余雕刻家雕刻出的。作者虽未有名气,但老寿星刻得极具风采:笑眯眯的,双眼却目光炯炯。不可多得的好雕塑,又合事宜,观赏的人挺多。好事者对作者是谁猜来猜去。
    两位大人物送的礼物,此时亦由家中的三代精心放置在书房的显眼处,因为送礼人的不凡,家里乐意供来宾欣赏,以彰显太姥爷的尊荣。
    那时年幼,并不懂代表港英当局的霍德和代表共和国的周社长来给太姥爷贺寿的实际意义,却是见证了港岛回归前的一个历史镜头。
    第50章 “仙茶”

    斜阳西下,夏日的暑气减淡,太平山下也渐安静,在太姥爷别墅的院子里,庆寿仪式在傍晚7点开始。
    各个贵宾聚在庭院中,仅前排十数把椅子,由贵宾和长者座。老寿星独坐于太师椅,笑眯眯地与身边来宾客套,着意于周社长,却不知他们说着什么。
    驻港新华社贵宾的出席,想必是国家方面用这样的方式对太姥爷在港岛的工作所做的一种表彰吧。这也让太姥爷感到欣慰,以前都是与内地经济专员私下来往,今天可与内地在港岛代表公开来往,大概回归在即,很多人和事可以摆到台面上了。他们这些老人很有种自豪,为国家奋斗了大半生,即将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尽管已是垂暮。
    大舅如是说。
    那些来的宾客好友开始向太姥爷贺寿了,有说沪语的,有说粤语的,也有说英语的,真是洋洋大观。我看向了他们——在港岛有影响的人,有心地记着;而这个场合也让我印象深刻,那么多的所谓上流人士聚在一起,亦觉新鲜热闹,是从未有的经历。然而,此刻我仍未意识到自己也已成为其中一分子,以后会参与许多如此的场合。
    贺寿仪式的重头戏开始了,一杯杯野伏茶飘着香,最先被送到高龄的宾客面前,由他们取用。这里是室外,当一盘盘茶水端进院子,空气中顿时飘散出浓郁和迷人的香气,茶还未入口,就已由“气味”先声夺人。
    客人们纷纷取到手上,此时,在他/她们尚在惊奇疑惑时,大舅爷举杯说话:“值此家父寿诞之日,劳动尊贵的霍德爵士、周南社长,以及众位嘉宾不辞暑热来此襄助,寒舍无以为报,特献香茶以酬各位。有句诗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此茶亦是天上之物,由鄙人奉出,很惭愧真是辱没了如此仙茶。谢谢,大家请品尝。”
    在大舅爷致词时,有人已经啜入香茶,茶水入口后那种甘冽、滑爽,将他们镇住;大部分宾客饮完茶水后,被那无与伦比的口感惊住。社长爷爷喃喃地说道:“国家领导人喝的大红袍怕是难比。”宾客中饮过大红袍者有之,饮过其它名茶的富贵人更是普遍,无一不被此茶折服。
    有客人忙问,此茶名何,产自哪里。大舅爷与其他家中长辈皆答不知,推到太姥爷那里。众人请太姥爷解答,老人家笑眯眯地说道:“前几月内地的朋友托人带来,一喝委实不错,便留下与大家共品尝。由于极少,喝了这次,茶我也不剩了。”
    人老成精的太姥爷,说了等于没说,还把讨要人的嘴堵住了。因我是悄悄拿给太姥爷的,实际太姥爷家在港之人就二舅妈知道此茶来历,其余人皆不知,当然来宾中的二舅妈的父亲也未多言。他老人家看到此茶在港岛面世的情景,也庆幸自己没把它当炫耀的物品是做对了。因为茶极为珍稀,知道底细的人少,自己才会再有机会拥有到。
    那些老人喝了此茶后,个个神清气爽,在酷热的室外也能心安气顺,不易疲劳,热烈地议论起来,贺寿会变成品茶会,是太姥爷故意制造出的结果,以隆重推出大舅爷口中的“仙茶”,让钱家在港岛独树一支。
    我看在眼里乐在心中,暗喜自己也能制造个惊人之举!凑到妈妈身边,用眼神瞟向她,那意思是“妈,怎么样,咱家也有惊人之物了!”
    妈妈微摇头,让我稍安勿躁,别那么得意。
    年轻人不得意,还是年轻人么?只不过忍得我好难受。
    唉,刚离山几年,清静、淡泊的道家本色就荡然无存了,惭愧啊!
    太阳落山,温度降低,在议论纷纷和对“仙茶”的无比倾心中,祝寿的仪式也到了寿宴阶段。
    舅爷在大饭店订的饭菜送到了别墅,摆放在一个个长条的桌子上,配上各种酒品和饮料。但我发现有年纪的客人还是热衷于饮茶,野伏茶一端出,很快就被取走,大热天的也不觉热茶不合时令。
    太姥爷坐下,拿起筷箸,众宾客便围了他老人家举杯祝酒,场面上又一次热闹起来。老寿星挺惹人喜爱的。他老人家吃了几口饭菜,就让我扶他进屋休息,高兴过了,显摆完了,该自己怡情养心了。显然太姥爷用惯了我,因为我会服侍老人,让他老人家觉得贴心。
    他老人家离开,来的客人也可更放松,开始尽情地吃喝,到了他们主宰的时候了。而扶持太姥爷休息后,也该我出来用餐,轻松一刻。这种室外自助式用餐的形式我是第一次见识,觉得自由自在地用餐确实比围坐桌餐适合自己,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便挑自己喜欢的大吃起来;况且,边吃边喝,还能和这个人说完话,又可和那个人聊会天,或几人聚在一起热闹一下。那种轻轻松松、热热闹闹的餐会气氛实在是青年人社交的场所。
    这时,不远处有几个人在一起热烈地争论起来,二舅爷也在其中。他们争论的主题就是那件粉彩八桃梅瓶是不是雍正官窑的。
    我们这边听了他们那边争论不断,各说各理,谁说的都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我看了发笑,当然我是拥护这只梅瓶是雍正官窑的。所以,我走到二舅身边说:“是不是雍正官窑的,还得我家说了算。”
    二舅妈奇怪地问:“你这孩子口气大了,为什么雍正官窑的梅瓶要由你家说了算?”
    “雍正是我家亲戚啊!”我戏谑地对舅妈说。
    “你可够调皮!”舅妈笑着戳了我一指头。
    “舅妈,你有所不知,我爸的姥姥她爷爷是雍正的亲弟。”
    “那岂不是康熙是姐夫姥姥的爷爷他爹了。”舅舅脑子快,也说了一堆人物的关系。
    我们的对话跟绕口令似的。
    舅妈还是搞不清楚,港岛人嘛,而且还是女人,怎知道如此多的清朝皇家传承。舅舅给她普及了清皇帝一代一代的顺序。
    “福临是清朝第一个在京城登基的皇帝,他的儿子是康熙皇帝,这个康熙帝是刚才小旭说的那个姥姥祖上的皇帝爷爷;他的儿子雍正皇帝,就是那个姥姥祖上爷爷的亲哥,据历史说,是雍正阴谋夺了他亲弟的皇位。当康熙死时这个爷爷正是清朝的大将军,统兵在外。而这个大将军之位也表示了他是皇位继承人。所以亲兄与亲弟一直闹不对付,哥让弟守了一辈子的父陵。”舅舅简单地介绍了康熙、雍正和他亲弟的关系,舅妈这才弄明白。
    她呵呵笑了,说道:“如果历史不改变轨迹,表姐夫的姥姥都该是公主了。”
    “外甥啊,你家的血缘关系可够强大,从北到南什么样的血统都有,算是优良的血统集合了。”一位表舅说。
    这时有几个听得懂普通话的客人也插进话来,“你家是正黄旗的吧?”
    我更正了他的话:“是我太姥姥家,不是我家。”
    “还头一次遇到与皇室有关的人呢。”有人啧啧称奇。
    有人问:“那你家呢?也该有什么说法吧!”
    轮到说自己家事,我笑而不答,现在我能绷住不轻易说出黄金家族的根子了。其实这个时候,妈妈盯着我,那眼神是制止我继续胡说八道。
    我被舅爷叫去了,让我跟客人说那个梅瓶是怎样得来的。
    “那个粉彩梅瓶是在呼和浩特得到的,大家知道清朝皇帝和蒙古王爷关系密切,尤其皇族的公主、格格要嫁给蒙族王爷以拉拢蒙古力量,故有大量赏赐的官窑瓷器通过各种途径进入了蒙古和内蒙古。而根据我在京城的舅爷的说法,雍正的官窑瓷也有在皇帝的指令下不加底款的,是有特别的用途。如果这件是雍正官窑瓷,那就有如此的背景。我舅爷是荣宝斋的业务经理,而且他也是满族人,与雍正一家还是亲戚关系,他的话不会错的。”我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按这样的说法,判断这件粉彩,就有了方向。”一个老者说道。
    “小伙子,你是谁呀?”另一客人问。
    “他是我家姐的大外孙子,你可别小瞧此子,那幅最大的字配画就是他在我家作的,很多人都看见了他作画时的架势,那些大师也不过如此啊!你们看了徐浮尹徐大师的条幅了吧,这小子是大师的门人啊!很得大师赏识,是得大师亲传后来的港岛。”舅爷给我站台了。
    “小子很惭愧,我舅爷谬赞了。我的字画是涂鸦,算不得上什么。徐大师才是我所敬仰的。”我老练地应对,让那几位客人看我的眼光变了。
    听了我的话,那几位客人就不再争论梅瓶的官窑真假,等待舅爷拿到专家手上鉴定。这件瓷器是白底粉彩,既明亮又色彩艳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所以,有客人怂恿着钱家去鉴定,得出个确切的结论来。
    也有私下找我,求我引见徐大师。我到是个人物了!可我并未答应,那不是我能做的事,这我心中有数。
    在这个贺寿仪式上,一道献茶,让太姥爷和舅爷们虚荣心获得极大的满足,当晚冒出“仙茶”的消息在港岛上流社会中就流传开了,有说法喝了此茶可以延年益寿,瞧钱老爷子的精神劲,就是那仙茶的功效。
    一时那些港岛巨富家的老爷子用各种各样的利益鼓惑起太姥爷,企图获取我的野茶,让太姥爷疲于应对。太姥爷就是有心用茶交换利益,无奈手上也是无有啊。甚至去找我姥爷讨要,也只得了一两。太姥爷只得把可怜的一两茶送给了港岛首富,也让那个首富痛快了几天,为了茶两家还成了紧密合作的关系。
    乃是后话。
    第51章 认识怡娴

    刚上高二不久,我到福佑路古玩市场淘货。
    这一天,我淘了一个清前期的笔筒,拿在手中正要往下接着逛,看见一个身材不错的女孩穿着长裙走过一个摆了瓷器的地摊。女孩边走边看附近摊上的东西,不料自己的裙脚拂过一件摊边上的瓷瓶,当时并未倒,不过小贩手快,一手扬起吸引过往人的注意,一手快速捅了下那个瓷瓶。瓷瓶倒下后碎成几块。
    只见小贩立时拉住女孩,诬赖她带倒了瓷瓶,胡说是清代的珍贵瓷瓶,价值昂贵。
    我看得清楚,完全不是女孩的过错,是小贩故意捅倒摔碎的。但要出头揽事,那些小贩碰瓷难缠,在小贩同伙没有围上来时,我拉住女孩就走,低声对女孩说:“不是你弄碎的,快走!”女孩一听不是她的错,就要跟小贩讲理。真是一个有性格的姑娘。
    我赶快说:“你弄不过他们,快走,晚了走不脱。”
    女孩看样是不服气,但见我坚持走,咬了咬嘴,就跟着我往外走。
    小贩们跑过来,要拦住我们,我运气用手指一点,说了句:“你知道你干了什么!”手指点在他胳膊上,痛得他吸着气忙甩手。过来两个他的同伙要上手,被小贩阻止住,说:“那小子邪门,怕难得手,忍了。”
    在几个不良小贩的目送下,我们离开了古玩地摊区。
    这时我松开了美女的手,才仔细看了美女的相貌:她的脸是鹅蛋形的,有一双明净的眼睛,眼睛上面弓形的眉毛像是画上去的;一个小巧笔直的瑶鼻,一个圆圆的、像生气似的噘着樱桃小嘴,樱唇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宝石红;卷曲的头发柔软的披在肩际,宛若丝绸。惊人的漂亮!
    这么漂亮的美女让我拉着她的手,我有些不敢相信能够离得这么近和她说话,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有些不敢再和美女姐姐接触的样子,对她说:“你在摊上走路一定要小心,一个人弄不过这些坏家伙的。”
    那个美女笑着说了句:“谢谢你了,小弟。”
    我用尚有土气的口音说:“不客气。”
    我正要和她告别,她又对我说上了,“你都看清楚他们搞的把戏?”好奇地问。
    我说你的裙子扫过了那个瓷瓶,小贩立刻推倒才碎的。他们这招练得很熟练。幸亏我们走脱了,不然很麻烦的。
    “你怕他们?”美女问。
    “我怕麻烦。到这里是捡漏的,不是捡麻烦。”我说。
    “哈哈,你有性格嘛!”
    美女主动告诉我自己的名字叫“苏怡娴”,挺有内涵的用字;我也向她说出自己的姓名,我们算是认识了。
    怡娴说请我吃饭,我就跟她去了一个不错的饭馆。看样这个姐姐是有钱一族。
    我们边吃边聊,她介绍自己是交大的二年级大学生,我说自己是高二的高中生,和她的交大是邻居,常去她大学的校园。她听我的口音不是沪上当地的,还以为我是外地考到沪上的大学生。一听我说是高中学生,乐得她一口一个“小弟”叫着,好像自己是个黒社会的大姐大似的。
    我们相谈甚欢,并没什么生疏感,感觉很奇妙。对我,主要她是大美女;对她,我不清楚,后来她说在摊上我挺身而出,让她感到与我在一起很有安全感,而且我处理冲突时很果断,让她清醒后不得不承认我的选择是对的。
    得知她要送父亲一件礼物,我向她推荐了手上的笔筒,“要不你送这个,这是清代的紫檀笔筒,品相保存完好,不错的老物件。”
    怡娴还真是有钱,说:“小弟救姐,这个笔筒是缘分的见证,我就要了。”拿出了一沓蓝票子,就要给我钱。
    可她如此说,我可不好要钱了,“既然是我们成为姐弟的见证,就算小弟给姐姐的见面礼了,哪里能算钱啊!”说着,我把笔筒推给她,“请姐姐笑纳。”
    “那姐姐就收下了。”苏怡娴对我嫣然一笑,有这一笑,真的让我干啥都行。
    “小弟这么大方,姐姐也豁出去一次。”她抚了自己的头发,像是下决心,然后开口:“姐姐,嗯,想请弟弟陪我合住。”
    怡娴见我如此品性,对我多了份认识与信任,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就生出邀请我去和她同住的想法。她租有一套两居室的单元房,她住一间朝阳的大房,另一间还空着。她正在找同住的舍友,不然自己独住也害怕;请了自己好朋友去住,对方没有答应呢,所以她一急就请了我,让我去住那间小房。
    不是和她同住在一室,更不是在一张床上,我松了口气。看我这付德性,怡娴笑话我:“弟弟想歪了哟。”说得我满脸通红。
    为了感谢怡娴对我的这份好意,吃完饭我又带怡娴去了东台路,那里是新兴的古玩市场,比摊上的东西贵些,但可靠些。因为我也不是特别的有把握辨认玉器与瓷器的品质和真伪。怡娴说她的父亲喜好玉器或是瓷器,她肯定要准备一件。
    路上,怡娴好奇地问我:“小弟,为什么你对沪上古玩玉器市场这么熟呢?”
    “我有个教我画画写字的师傅带我来的,最近他生病了,所以今天是我一个人来,平常上课紧张,家里也不大愿意让我分心做这事,快考大学了嘛,我也不好意思多来。”
    “你很有经验?”
    “姐姐,你信么?”
    “看弟弟很能的,干嘛不信。”
    “姐姐信,那就好办。其实我没买过你要的那么好的东西呢。”
    “哈哈哈!”怡娴带有别样风情地开怀大笑。
    这一天,我们没有买到可心的东西,直到新的一周周三早市,我又和怡娴到了福佑街才堪堪花了两千块钱,为怡娴的父亲买了座玉山子。玉是昆仑玉,那时还是一种新玉。但玉的质地极为出色,油润、洁白、纯净,刀功不算出色。但在我手中,我又用刀改琢了。我觉不错,但在行家眼中,这样的改琢实是不必要的。
    因为邀我合住,她也想让自己家里对我有个好印象,故邀我利用假日去她家,参加这次聚会。我也很想了解怡娴家中情况,看可否搬进怡娴的单元房而不会让家里阻扰。
    临行前,我用一天时间完成了一幅较大尺寸的国画,画的内容是滔滔海水披上红色的霞光,右上角空旷处写了四个行书体大字“福如东海”。我自认是满意的。
    怡娴家人派车来接她,司机看她带了一个半大小子,甚是不解,怡娴也未解释。我帮着她携带了送给他父亲的礼物,上了这辆看上去很不错的轿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她家在苏州的别墅。怡娴的家挺大的,家里装饰得古色古香,一看就是有底蕴的老家族。
    我被安排在了客厅中,与其他到访的客人呆在一起。他们大多相互认识,我则孤零零地打量着客厅的安排和装饰,琢磨其中讲究。
    好像等了好长时间,我都安静地呆在客厅,细细品味其中文化、风水的内涵,极少有客人与我说话。当有问我的客人,我都含糊过去,没有细说我是这家小姐请来的。
    宴会前的献礼环节到了,我帮怡娴把那座玉山子拿出,由她捧给了自己的父亲。苏父一看油润乳白的玉石,心就喜欢了,问了句:“和田白玉?”
    “哪里啊,那要多少钱,我也没地方遇见这么好的和田玉吖。”怡娴笑着说,“不过这块美玉几可与和田白玉以假乱真了。”
    怡娴把我召过去,对他父亲说:“是我认的小弟帮助选的。他叫晨旭。”
    “伯父好,我是个偏僻地方到沪上求学的小子,今天多有打搅贵府,实在是唐突。”我向苏父微一鞠躬。
    “哪里打搅,我家还真没有来过这么远方的客人呢。”怡娴父亲客气地说,前一句他问出我是从额济纳旗到沪上的。
    “小弟,也把你的礼物拿出来让我家人欣赏吧。”她见我手中拿着那幅画,指点着我说。
    我不好意思地打开了那幅大画,边打开边说道:“小子的拙作,献丑了。”怡娴过来,帮我拉起一角。这是一张横幅的画,画角上的“福如东海”四字看上去格外为画增色,但笔法仍是稚嫩。
    怡娴的父亲看了眼就喜欢上了,说道:“画意不错,布局颇有气势。”商人嘛,以水为上,水代表着财富。
    “你还是个高中学生?”苏伯父问。
    “现在上高二。”我恭敬答道。
    “好好努力,你会有前途的。”怡娴父亲鼓励我说。
    “谢谢伯父鞭策。”我的回答让怡娴家人都很满意。
    吃过饭后,怡娴父亲命人带我在苏州游转,我让他送我去小时随老爷爷来苏州的地方,可苏州发展太快,此时有了明显变化,都认不得了。
    回到苏府,怡娴的爷爷想要一试我的笔力,让我当堂写一条幅。我向来不怵这样的考校,想了想,就拉大旗作虎皮,仔细忆起徐浮尹先生的一个条幅,微闭目,暗运气,手握屏锋,重心略沉,写出了“於心远堂”四字。
    收笔后,我对老人说:“这四字是学仿徐浮尹大师的字,效其意、仿其迹,望老人家雅鉴。”但我没透露自己是大师门人。
    徐浮尹大师在沪上江浙一带名声甚大,算是表了个好态,苏老爷子甚是满意,还赠我一套不错的毛笔及二领好的宣纸。
    苏家见我品行端正、知书达礼,又耐得住心,不急不躁,且多有雅趣、品位不俗,年龄小自己女儿三岁,不是女儿驾驭不住的男孩,算是应允怡娴邀我同住。
    怡娴姐姐家中这关过去了,可我还得求自己的姥姥和妈妈允许。
    第52章 和怡娴姐姐合居

    能和这样美貌的姐姐住在一起,真是无比美妙的机会,我知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不打算放弃。
    我上高二了,不见得对异性有什么想法,却有了自己的审美观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不清楚这样的合住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美之心”的结果,对于自己的影响又如何,但我认定是个好事,值得去做。
    同时,我认为这是怡娴有识人之明,其内心的强大,是我仅见的女性。和她多接触对我认识这个社会,了解他人,会有莫大的好处,直觉这样告诉我,也是我向家里摊牌的依据。
    从苏州回到沪上,当天晚上我向姥姥姥爷提出:“姥姥、姥爷,有一件大事要对您们说,我要搬出去与一位大学生姐姐合住。”
    “什么?你小小年纪去和一个女大学生合住,是不是早恋了。”姥爷很是有些意见。
    我对姥姥和姥爷讲了是如何和怡娴遇到的,也说了今天去过了怡娴在苏州的家,向家人描述了怡娴家的样子。当然我特别介绍了怡娴对我的信任,就是陪她住,能让她独自一人在沪上不害怕。
    我对二老说:“人家父亲、爷爷一听您们是军人、是医生都认可了我和怡娴合住,您们还怕什么?我真的不是早恋,而且我还要苦练老爷爷的功法和医术,怎么有时间去做我这个年龄的学生不该做的事呢?道理我懂,自制力我也行。要不先过去,你们觉得我有问题再搬回来?”
    我真是给姥姥姥爷出了难题,他们只是我在沪上的监护人,不是家长,即使是家中长辈,和父母也有差距,无法硬着头皮制止,把姥姥急得直上火。“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会有离家的想法呢?”
    “在达来乎布,我还能到安褡的蒙古包去住呢。在沪上也该有我自己的生活吧?”我硬扯着借口。
    在我坚决的态度要挟下,大舅妈被姥姥派去怡娴的住处了解情况,与她聊了会,知她是苏州大家之女,大学生,给了大舅妈很好的印象,自然怡娴的相貌也让舅妈吃惊。怡娴恳切地对舅妈说:“晨旭在不法之徒欺负我时挺身而出,好几个身强体壮的坏蛋他都不怕,让我佩服,我很信任这个小我三岁的少年。”
    说了对我的印象后,她又不好意思地对舅妈说:“我因为还有别的爱好,利用业余时间从事,所以会影响学校宿舍的女同学,而且我又胆小,一人住在这里,想找个同学合住,可没有合适的,而晨旭过来就能很好地解决这个困难,因为我愿意拉他陪住,为我壮胆。恳请阿姨回去和晨旭的姥姥姥爷说说,帮帮我。”
    “而且,我还能帮助晨旭的学习,起到监督督促的作用,或许你们家长说的话男孩子不听,我这个作姐姐的话会管用些。我一定不会让晨旭因为我学习成绩下降,或分心在其它事上。”怡娴换了一个理由来打动舅妈。
    可实际上前一句是对的,后一句却是不可能的,我能学习好有她的帮助,可分心做其它事就是受她的影响。
    怡娴的态度确实打动了大舅妈,舅妈回来真是替我说话:“怡娴这个女孩是很明理的孩子,找旭旭去住也是很理智地做出的选择,应该和儿女私情无关,找个同住的伴是真。我看让旭旭过去,能够受到她的熏陶,会更开朗,养成很好的教养和习惯。”
    姥爷真是不愿我再次离家,一次离家已经饱受女儿的抱怨,而且我在家还能一起写字作画练拳,有我这个小书童的诸般好处让姥爷已经习惯了。但我坚持说习惯了独住,姥爷又怕一味坚持会伤我的感情,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姥姥觉得我与一大龄的女大学生合住,社会接触面上大些,对我小时接触人少,没准有促进我与人打交道能力的好处,犹豫好久,也是不得不同意的。只能说这是姥姥自我安慰的说法。
    我不愿姥姥姥爷告诉父母,怕妈妈又跑到沪上干预,所以我提出:先不对内蒙的爸爸妈妈说,因为如果在人家家里住不习惯,我就回来,也省得爸爸妈妈担心和多想。我特意嘱咐妹妹也不要说,这时妹妹有些乐得我不在她的身边,怕受我的管制,因为妈妈离开沪上时特意嘱咐妹妹要听哥哥的话。两年和家里一起生活,让妈妈对我很信任,觉得我懂事,有毅力,追求上进,而妹妹则在这些方面因为年龄小,还不如我。
    周末,姥爷要了个小车把我的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送到了怡娴住的地方,交大附近的一座单元房的新楼里。
    东西卸到房间后,并没有整理,我就请怡娴和我同车回干休所,姥姥姥爷要请她吃顿饭,而且想见见她。
    怡娴先是不大愿意去,因为我事先没说,可她是大家闺秀,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是很懂事地随我去了。而去别人家做客,空手去她觉得失礼,非要让小车先带她去买些东西。我提出了一个替代的方法,把她爷爷送我的宣纸带去,以后她再买给我。
    小车开进了干休所,让怡娴挺新鲜的,她除了军训,就没有进过军营。到了姥爷的家,进到里面宽大的五室二厅的大单元房,更让怡娴吃惊的,她在沪上还没看到如此大的单元房。这时她明白了我的姥爷是军队的大干部!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更进一步了认识我的谨慎和低调。
    怡娴就是那么一小会愣神,然后就反映出她的懂事,和我的姥姥和姥爷愉快地聊起来,也和大舅妈亲切地交谈。
    家里最兴奋的是表弟和妹妹,怡娴的美貌让两个小孩最吃惊,小孩子就是对外在的东西感兴趣。表弟捅了我一下,“哥,你是奔她的漂亮去的吧?”
    “少胡说,让姥姥听见,没我们好果子吃。”我给了他一个凶狠的眼色。
    “哼,哥哥,你别那么说钱武,你肯定有鬼。”11岁的妹妹在沪上才一年就懂这么多了,让我无语。我可不敢凶妹妹,她会打小报告的。
    姥姥、姥爷开的是家宴,请了部队的一个大师傅为我们炒菜,一道一道摆到餐桌上,煞是好看。我们在沪上的家人都在,姥爷、姥姥、大舅、大舅妈,和我们三个小辈。怡娴看得出我家对她很重视,或许她内心很满意,或许她内心压力很大,我是不知道的,也猜不出来。
    在席上,大多是姥姥和大舅妈说话,大舅也插上几句,姥爷多是观察这个妮子,好让自己放心。谈话中,姥姥了解了怡娴家是经商的,改革后利用先天优势很快家族企业和商业就搞起来了。怡娴的父亲在苏省也算是个较大的商人。
    怡娴知道我家是军人,即使在沪上的亲人也是从事医生工作的,只大舅一人在市政府工作,和她家是两股道上的人。她真诚地表示自己很喜欢姥姥、大舅妈从事的工作,可惜她天生愚笨,没有那么大的定力学医。
    吃了一个多小时,饭席才散了,我送怡娴乘公交去了她的住处,没再让干休所派车。对于我们的自觉,姥姥、姥爷都满意。
    路上,怡娴笑着对我说:“小弟,你藏得够深。”
    我忙说:“姐姐,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我的家庭,为我保密。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另眼相看。”在她面前,我没有显示自己家庭的想法,反而尽量弱化哪些不属于我的因素或是披在身上的色彩。
    怡娴听我如此说,她又呵呵笑道:“小弟,我对你更满意了。”
    大功告成,一路上与怡娴说说笑笑,回到了怡娴的住处。我发现怡娴去了姥姥家一次就更对我信任和欣赏了,很喜欢有我这样一个舍友。
    住进一个女生的宿舍,摆在前面的是怎样的一种前景,我当时没有意识到,就是处在一种新鲜的精神状态,莫非还有种小人得志?这个“小”,不是小人的小,是傻小子的小,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想和自己的同学吹吹,可和女大学生合住,太骇人听闻了,还是免了吧!低调,我对自己催眠般地说。
    姐姐对我信任归信任,但有个男生住进来,怡娴仍拿出了主人的权力,与我签订合住协议,给我定下几条必须遵守的规矩,基本涉及女孩子的隐私,都是不可逾越的。那些规矩都是我闻所未闻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想过该去涉及,所以我想都没想,一口答应,“男女之别,不因你大我小就不顾,人伦的界限绝对不该逾越。姐姐我懂,你让我住进来,该信我的。”
    我反而把球踢给了她,惹得她给了我个白眼,“你小,你也是男的,你就得首先遵守。”
    “OK, no problem.”
    开始我没有任何想提要求的念头,怡娴姐姐为我定了规矩,我也不能没有自己的态度啊!我有些小心眼了,想了半天,我提出一条让她做的事情,每天让我为她号脉,她不得拒绝。这条规矩一提出,怡娴姐姐就笑了,“你这是什么条条,要占姐姐的便宜吧?”
    “号个脉就是占姐姐便宜,你太夸张了吧?”
    “哪你为什么要每天为我号脉呢?”
    “我自小学中医,所以为别人号脉是我的习惯,能提高我的临床诊断能力。”
    “那姐姐把健康也交给你?”她试探地说。
    “Sure.”我却毫不为难!
    在怡娴最后报告了父母我家的情况,便让我搬进了她的单元房,开始了和怡娴近两个学年的合居生活。在共同的生活中,我是有过保护她,但更多的是她为我打开了种种窗户和门径,让我见识了生活的万花筒。
    第53章 学跳交谊舞

    在我搬出去住以后,生活打开了新的一章。
    少年和姐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总会遇到尴尬的事情,尤其我这个傻小子,开始时脑子里少了根筋,所以免不了出错,让她批评,但她明白我不是故意的,都原谅了我。
    那些令人尴尬的事具体是什么?有读者新鲜,可我不好意思嘛,就不提了吧!我怕被指责自己低级趣味。
    和女生同住,确实与以往相比有很多不一样,就是接触的人以女大学生为多。大家可以想一想,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还憷与女生说话呢,可我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任何拘谨了。
    怡娴有几个非常铁的女友,是沪上不同大学的学生,个个长的如花似玉,且活泼好玩,学业优异。在学习之余,她们又爱跳舞、唱歌,组织音乐组合,紧跟时尚潮流。
    所以,给我的影响就是跟着她和她的朋友学跳舞、唱歌、弹吉它开始的。
    已近年底,大学生玩的事多了起来,我也被卷进去。怡娴爱跳舞,特别爱去舞厅跳舞,以前和她的女友去,有时会被骚扰,让她们十分难堪,难以摆脱。而有了我后,她知道我手上有功夫,似有了依靠,对到舞厅跳舞不再发怵了。
    一天,她笑眯眯地对我说:“小弟,喜欢跳舞么?让姐姐教教你。”她根本没有听我的回答就做出了安排。
    对于歌舞,我说过初到达来乎布时就为蒙族青年跳舞而兴奋,对跳舞有种闻而心动的感觉,有异乎寻常的兴趣。以前是没机会,这次听怡娴说起,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当跟着她们到了舞厅,我发现里面跳的是一男一女手拉手的舞,让我好害臊。我对怡娴说:“你们跳的是什么舞?怎么和我看到过的不一样啊。”
    “小弟,这个是交谊舞,是舞蹈的一种。你看的那些是演出舞蹈,和这个功能上不一样,我们跳是为了自己快乐,不是让别人看的。”一个叫秦舫歌的女生给我解释。
    我带了好奇跟着她们跳,别说我有种天分,一开始怡娴跳男步带我跳女步,她握着我的手,把她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让我仿照别的舞伴那样将我的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间,随着舒缓的乐曲,带我下到舞池。她领着我迈出了舞步,先是慢步舞,再是快步舞,很快我就能跟着音乐跳起来,而不会踩到她的脚上。
    只一两次我就能跳男步带她们跳了,她们都说我节奏把握得准,跳起来蛮像样的,多跳几回便称我是“跳舞小王子”。
    那种在乐曲中飘舞,在节奏中摆动,确实让人欢快,跳到热情高涨潇洒时,让我充分显示自己身体的劲道和灵活。舞蹈使我灵动,气息随舞飞扬,身躯张弛,情绪奔放。何况还温香诱鼻,软玉怀抱,即使没有迷失我,也把我拴在了怡娴她们这些美女身边,不能自拔。
    我就是这样学会的跳舞,而且越跳越好,渐渐爱上了这个拥握女伴的运动。于是,被怡娴撺掇着一个星期有两个晚上不在住处学习,被姐姐们轻易叫去跳舞了。
    怡娴初带我去舞厅,完全地在我面前打开了多彩的生活中新的一扇大门。
    不过,舞厅是欢乐场,旧沪上的舞厅有名的是百乐门,而百乐门现在重又开张了,引得无数的青年男女进到里面尽情欢舞,也常出现女士被骚扰的事情,所以每次去舞厅跳舞,我又是她们的保镖,也让我见识了里面形形色色的人物和嘴脸,那些在高中里见识不到的污秽,所以我也格外重视自己这个保镖的角色。
    学跳交谊舞,精彩的一幕,是在怡娴的央求下,第二年春天我们一起参加了市里组织的国标舞比赛。这还是沪上第一次举办的国标舞比赛,对我们是不小的挑战呢!
    国标舞的舞步、舞姿有严格的要求,发展成了一种艺术性高、技术性复杂、富有表演性的竞技性舞蹈。为了适应国标舞的要求,我和她参加了比赛前的国标舞练习班。
    这个舞蹈班学费很贵的,但怡娴没有和我商量就报名了,交了学费,逼得我不得不去这个练习班。当时我并不想参加什么舞蹈班,也没要那么认真地去练交谊舞,但看到怡娴渴望我去的眼神,也就从了。我说过我易受她人的影响。
    接受专业的国标舞训练,毕竟是为了提高我和怡娴的舞蹈能力,所以我们在专业教师的指导和演示下,努力改进着跳舞时的体态、舞姿和舞步;力争在场上舞动时,舞姿典雅庄重,舞步严谨合度,神情显得高贵,眼神透出迷离,能让裁判为一对舞者打出高分。
    而且,怡娴身材好,既柔软又有张力,我们心意相通,起舞默契,常是舞池中最活跃的一对舞伴。她随着我手用力的指示,向前向后跳行,旋转或是腾起,充分信任我、配合我,让我舒服于她的伴随,迷痴在她的欢快舞动,享受音乐的华丽,沉醉艺术的陶冶,不由得感慨生活的丰富多彩。
    有此舞伴夫复何求?所以我们挺有信心拿名次的。
    经过数周的大强度的国标舞各种舞的训练,我们全部掌握了现代舞,包括华尔兹、探戈、狐步舞、快步舞、维也纳华尔兹;拉丁舞,包括伦巴、恰恰、桑巴、斗牛舞、牛仔舞的动作。这10种舞以前有不会跳的,也有不懂得区分的,经过集训后一听音乐就能分清该跳哪种舞蹈了,俨然有种专业的自我感觉。当然我们跳的最好的是华尔兹,飘逸而潇洒,在翩翩起舞中,张扬了青春,激荡了身体相与一起的最活跃因子。
    为了参加国标舞的大赛,怡娴开始准备服装了。我的好说,就是垂感好的黑色西裤和质感好的白色衬衫,一双轻巧的皮鞋,加上精心修整的发型。别说这样一装扮,半大小子也有不少的成熟感了,站在舞场上也自有吸引异性的英俊帅气。
    对于女性而言,拉丁舞蹈的舞衣最重要,要根据不同的舞种,穿着有适合表现力的舞衣,可以帮助舞者营造更好的视觉效果,增强拉丁舞感染力。怡娴姐为了她的舞衣大费周章,让我见识了女孩子为了自己的服饰是多么精心和乐于付出。
    她真是乐在其中,不时地对我讲述她学来的舞衣理论,比如按照伦巴舞是若即若离唯美爱情的表达,身体内部有更多的积压和长线条的延伸,服装就要选用纯色为主、比较自然浪漫的颜色,白色、粉色、蓝色就好;在样式上可以选择长线条比较随身的、下摆可以略长但随着动作可以显示出腿部皮肤的裙子,腰部和背部肌肤也可以露出一些,这样会看起来摇曳多姿而且能看清身体中段的肌肉动作。
    又比如恰恰舞的速度是较快的节奏,因此衣服下摆不能太长,尽量不遮掩住笔直的腿和膝盖,而且最好采用包身的面料,这样给观者视觉上的速度感会更强烈。
    再如桑巴舞有胯部和膝盖的弹动,因此需要这两个部位清晰地暴露在外面,而且女士裙摆可略加大,这样会增大腰部动作幅度的视觉效果。颜色上最好选用艳丽稍浓重的色系,这样会显得更热烈奔放一些。腰部也需暴露,充分展现舞者腰部灵活的动作,显然是这款舞衣设计的特色。
    ……
    这样的服装要求让怡娴大动干戈,为了自己的舞装到处忙,还请歌舞团的服装师为她制作在录像上看到的外国舞者比赛时穿的袒露身体的舞衣。她根据不同舞种、比赛的不同阶段,设计、制作了六七套舞衣:现代舞的舞衣是两件长裙,色彩艳丽,质料高档,穿在身上自有一种绰约的风姿;一件简约,展现的是飘逸;一件华丽,凸增了大气之美。拉丁舞的则有四套之多,都是紧身和薄透的裙式,有的纯色、有的彩条、有的包身、有的裙摆颇大,因有些暴露,还配了几条漂亮的饰带,凑成一种朦胧的穿法。
    怡娴征求我的意见,我对服装懂什么,对舞衣就更不懂了,只是劝她别穿那么暴露的裙子。她没听,说:“舞衣必须按照要求制作和穿着,否则裁判会减分的。”
    我说:“是么?我看不是裁判眼光有问题,就是比赛规则有问题。”
    她笑我说:“这是时尚好不好,起源于西方,流行在当下!别那么保守,你想如果包裹成粽子样,那还能跳舞麽!”
    我嘴上没说什么,肚子里嘀咕了一句:“什么时尚,就是流氓。”我也没有别的词可驳斥,就会这一个可用上的贬义词汇。但当看她穿着专业般的舞衣舞起来时,我的想法变了,有几分欣赏,心里又说:“就让我陷进艺术‘流氓’的舞蹈展现中吧。”
    比赛是在体育馆中举行的,参赛舞者在场地当中,四周分布着裁判,选手们必须轮流舞到他们身前,由他们打分。
    国标舞比赛,对选手在相貌、体型上也是有要求的,恰好我们俩这两项都有过人之处,再加之舞姿舞步上也很是有一种协调的美,且在赛舞场上大做高难度动作,反正有我超强的体力和快速反应,配上出色的乐感、节奏感,颇有些技压全场的感觉。而怡娴,当她穿着尽显女性美体的舞衣,将身体的俏动与服装的华彩相映,在赛场上舞动起来,闪光灯就闪亮个不停,吸引了大部分观者的眼球,尤其给了裁判以惊艳。
    最后,我们获得了20岁以下年龄组的第二名,站在领奖台,别提多高兴了,怡娴姐看我的目光都变了,然后她问我:“我们该庆贺一下吧?”
    “当然,去吃大餐。”我回答。
    姐姐让我称心如意,带我吃了顿西餐。她追求的环境和气氛,而我遇到好事,就愿意吃大餐庆贺。反正这时我已接受了西餐,娴熟地使用西餐餐具和对西餐用餐规矩的熟悉,让怡娴想不到。
    我和怡娴算是跳出了小名气,也招惹了几个出色的女舞者请我和她们跳那些高难度的动作。开始她们请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敢于跑来约跳的女孩都是舞艺出众的舞者,有的还是专业舞蹈演员,其实心里是愿意的,谁不愿意受到欢迎呢!和她们跳舞,也让我有一显身手的机会,有时跳得有些疯了,什么难度的动作都敢做,十分过瘾,折服了众女神,却让怡娴姐姐看着担心,对我说:“你和她们配合不熟,跳那些难度大的动作,把人家摔了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姐姐如此说,让我有些后怕,好像这是我的一个弱点呢。
    对我影响最大的是,参加这次舞蹈大赛,是一次洗礼,艺术的洗礼,导致了以后我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有更多的机会与见识。
    第54章 “四季之花”组合

    和怡娴生活在一起的时间越多,渐渐与她的好友也熟悉起来。
    她的好友兼闺蜜是交通大学的同学肖雨然,二人关系极为密切,我来后便夹在两人之中;她的密友兼组合成员:音乐学院的秦舫歌、外国语大学的成都辣女陈瑜珊。
    怡娴与同学肖雨然最为要好,住到怡娴的单元房后我常能在住处看到她。她俩在一起时很是亲密,搂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的事情五花八门,从学业到创业,从歌曲到乐曲,从化妆到服饰,都是些高深的东西,有时也吸引了我到她们的房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她们高谈阔论。
    肖雨然也是四人中最漂亮的一个,精致明艳的五官,眉若远山,剪水双瞳幽深,挺直的瑶鼻、红润的樱唇,粉腮边带着一抹淡淡的嫣红,宛若朝霞映雪;更有肤光胜雪,长发漆黑如缎,分外的光彩照人!
    初见她时,我有些不敢看她,怕唐突了这个忒漂亮的美女姐姐。
    我有些嫉妒地问过怡娴:“为什么你不让雨然和你同住?”问话的目的是怕让她住进来而把我辞退。
    “当时她怕离开学校宿舍影响不好。现在想开了,你已经把房间占上了,她来可以,可我不想让你走。她真的来和我们住,还要另租三室的房了。”
    听了怡娴的这句话,我始放下心来。却没想过不是认识了怡娴,怎么能如此近距离见识这个大校花呢。
    我觉得雨然平时是个安静的性子,对人,尤其是男性,总是保持着距离。只不过在怡娴面前才兴奋地改变了,爱说爱唱,常常她俩就在屋里陶醉地唱起来。甚至雨然兴致高涨起来时,还尝试自己创作歌曲,让怡娴帮助写歌词,她来谱曲,忙得不亦乐乎。怡娴的歌词不大好恭维,但雨然谱的曲调,当她哼出后挺好听的,有着一股清新动人的韵味。不过在我与她们一起时,雨然谱曲尚未能大成,怪可惜的。
    爱屋及乌,因为我是怡娴的舍友,雨然也对我挺好的,不因我是男孩而保持距离。见我乐理懂得甚少,还常常讲给我听,事后不断考校,催我在艺术上进步。美女那份用心也让我乐于接受,感染着我,说实在的,能和她那样的大美女盘桓,真是带劲。
    而怡娴结识舫歌和瑜珊就是凭着唱歌这个爱好了。舫歌是最先提议组织个演唱组合的,她是音乐学院学声乐的学生,学的是科班的美声唱法,可她却喜欢通俗和国外流行歌曲的唱法和演唱,觉得那才是最易让听众接受的,而且明星获得感强且快。小虎队几个男孩的成功,让她发现了可以赢得观众的表现方式,组织一个女声音乐组合,找几个志同道合,条件出色的女生加入,以自我展示的方式迅速成为明星。说实在的,这是一个杰出的创意,后来证明也是个成功的尝试。
    舫歌自己到沪上的各高校好一番淘选组合的成员,她没有个工作团队,肯定全是自己费时费力,可以想象那份辛苦。她也很幸运,先找到的就是怡娴,觉得她的音色美而亮丽,很有感染力,人又长的漂亮,体形婀娜,舞动起来别具魅力。两人一拍即合,怡娴叫上了雨然,更是让舫歌眼前一亮。雨然声纯音长,犹如天籁,常一起声就能赢得喝彩,兼之校花一枚,类属花魁,与怡娴成为组合,凭外貌就可吸引众多的观众。
    瑜珊也是舫歌挖到的,她的声音低沉悠远,仿若有磁力般穿透人心,特别适合演唱伤感的情歌,但她舞动起来却是潇洒灵动,身形优美,当然在组合中她以唱功突出。瑜珊长了一副卡米拉脸,在相片和荧幕上很美,很有表现力。
    舫歌更是组合的灵魂,从歌的挑选、创作、编配、舞蹈都是她来主持,在歌唱艺术各领域她都是出色的女神,有着极强的创造时尚的能力。她本身是唱美声高音的,然而却想在流行歌曲上打开一片天地,因为通俗艺术受众更广。这是她的说法,也得到其她三女的一致认可。她能通过自己所学,在流行歌曲的演唱上推出多种唱法,形成不同的演艺风格;同时她善舞,找的同伴也都是如此,所以,她在歌舞的编配上下了很大功夫,总能在配歌的舞蹈上做到别出心裁,引领潮流。
    她们的能歌善舞,歌好舞妙,加之青春靓丽,引领潮流,是她们得以成功的基础。我这样说,也是后来才悟出的。
    有了怡娴的先例,毫无疑问,她们四人走的是性感和张扬的路子,因为有资本,所以走得漂亮。
    以舫歌为例,她出自艺术家庭,父亲是声乐教授,母亲是钢琴演员,从小生活在艺人圈,耳濡目染,都是西方穿着打扮的风格和样式;而在中国,西方的风格就是性感。舫歌夏天爱超短裙,上身是无袖丝衫,尽显她的傲娇身材,走到哪都吸引人的目光。而她则每每陶醉于来自异性的观赏,用她对三个闺蜜的话说:“我长得诱人可不是为了你们,是让那些臭男人看的,只要不来侵犯我,管他呢。”
    她又扭头对我说:“小弟,保护姐姐安全是你的责任。”
    “唉~”,这四个大美女还真是负担。
    在怡娴住处聚会时,看见了怡娴的那些舞衣,她们很欣赏,纷纷试穿,互相标榜自己的身体,不时地要我加入评判。我嘴上说她们都好看,她们不依,而青春女性就是好看啊!不知如何冒出来的,我竟说出:“兰荷菊梅,各有擅场,你们的美丽,我真是只有赞赏,而无法评价。”
    我不知的是,她们这些“坏女孩”问我的问题就是捉弄我这个傻小子……
    逢到周日,前一晚怡娴就把这些个好友叫到住处,这时我就让贤了,任由她们在家中恣意飙性感,讨论她们的歌曲和表演方式。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我赶到怡娴的住处,和她们一起乘车去郊外。车是租的,怡娴、舫歌都有驾照,我们五人正好一车,后备箱里放置了录音机、音箱和乐器,也有她们个人的包包,里面是她们的演出服和女孩用的东西。
    她们早已找好无人的风清水秀之地,那里就是她们的排练场,一下车女孩们就开始飙嗓音了,“啊啊啊”地从低到高唱出,每个人的声音不同,我在旁听着就觉得怪怪的。那时我还不懂这些,就是跟着玩。不过,我比较喜欢雨然的声线,那份纯美和悠长,让我不禁向往起大草原的云淡风清、广袤无边。
    然后,伴着配乐带,或是由我吉他伴奏,她们练习商量好的演唱程式。一唱就是一个上午,有时是边唱边舞,停停改改,开始我不知因何而改,看得多了,渐渐了解了些。每次唱得她们出了汗、湿了衣,挺辛苦的,可她们为了艺术,为了追求自己的成功,没有娇气,尽力投入和付出。
    女孩们的精神深深感染了我,我按照舫歌的要求,极力提高自己吉他弹奏的技巧,满足她们的演出要求,争取能很好地跟上她们的表演水准。用上心,弹吉他技术的进步是明显的,技巧什么的掌握得很快,也学会弹奏大量的吉他曲和歌曲。一段时日后,她们的歌让我弹奏,都有不错的效果,我小有得意。她们唱累了休息,我就弹一曲舒缓的乐章,帮助她们从疲劳中恢复,让她们感动,感到我很有心。
    每次到野外试唱,我们大概在中午时分回到住处,怡娴让我做饭给她们吃,这时她们恣意躺得什么样的都有,不在乎形象了。因为到了家里,无隐私外露的风险。
    有人问:“她们暴露,难道你看不见?”先生,一听你就猴急,我在厨房做饭,她们在卧室再怎么暴露也未露及于我。当我做完饭,一声吆喝,人家就穿着妥当了,以仕女样出来吃饭。
    很快我就把饭菜做好,她们帮我把菜摆到餐桌上,一般都有五个各式菜肴,按照她们的口味烹制,瑜珊爱吃辣的,每每为她单做一个辣菜,但我做的菜肴大多是素菜,用蘑菇、竹笋、青菜、豆腐为原料,再有就是简单的河鲜、海鲜。在山中,我用从河水、山间潭水捕捞上的小鱼小虾做过汤菜,来到城市吃的多了,知道什么口味为好,所以我也看过一些菜谱,摸清大师傅烹饪的路子,虽然菜谱说的模糊简略,可多做几次,就能摸索出一些经验。为了她们的满意我精研过一些菜肴的制作方法,我所做的素菜成了她们保持苗条和减肥的最爱。
    有幸能进入她们的组合,让我学弹吉它、唱歌,这是怡娴出的主意。舫歌思考过,与其他三女讨论认可了,才定下并催我学会,以后为她们伴奏、助唱,使她们的某一类型的歌声混有男声部,能使艺术更加完美。和她们在一起唱歌、玩乐器时间长了,我的乐理知识和唱歌技巧都有很大的提高,能在她们的歌中补上男声部的和声或副歌。凭着我的天赋,就我一人伴音,并不觉声小。
    和她们在一起的种种是那么的有趣,又是青春的一段传奇,如果对我的高中同学吹嘘,会让他们/她们羡慕煞的。嗯,由此我与高中同学渐行渐远了。
    对了,她们四人搞出的歌唱组合叫作“四季之花”。
    这个组合在我住进怡娴家之前就已成立,自然不是只在家里自娱自乐,而是为了实现她们酷爱艺术的理想,我则是看着她们从艺术准备到走上舞台献艺的见证。
    我把最美好的语言献给四位美女姐姐,是表达我对她们的歉意,内中隐情,慢慢读者便会知晓。
    第55章 酒吧演唱

    “四季之花”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练习和精心排练后,由舫歌带到音乐学院,请专家教授去看她们的演唱。她们的唱功和舞蹈得到了肯定,“真是四朵美丽姣妍的花,又像是仙女降下的天籁之声”。
    有了信心,舫歌竟搞定“四季之花”去酒吧和酒店大堂演唱,成为真正的商演组合。

    我还记得第一次跟随“四季之花”的姐姐们到酒吧演唱时的情景。
    那个酒吧有一个大舞台,应该说这是一个较大的音乐酒吧了。进到酒吧,暖场的音乐和耀目的灯光便给人以震撼,让我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一样,再狠狠一捏,血一下就沸腾了,然后是体内的所有脏器随着低音炮的震动开始颤抖,有种向外抛出的奔腾感。
    那种昏暗的环境、不断闪烁的各色射灯、巨大的轰鸣声,营造的狂乱、阴郁的环境与气氛,让我不喜,也不排斥,只是第一次见识,感到有些“太暴躁”的不安吧。
    随着享受夜场生活的人们涌进,酒吧里面开始嘈杂了,浪漫的味道也浓起来,是来享受夜生活嘛。爱到音乐酒吧的大多是职场青年男女白领,也有老板、大款,紧张繁忙后轻松轻松也是要的。自然也有妙龄女郎,穿着十分清凉,来来往往,她们大多有暴露的资本,脸俏貌美,身体凸翘,也是一道夜晚的靓丽风景线。
    这景开始我还留意,次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不比我的深山,会有审美疲劳。
    我们有些忐忑,在酒吧舞台的后面等着,也是酒吧老板特意让我们先适应下环境。他应该也是个音乐人,挺理解那些为他的场子服务的艺人,特别是新艺人。
    开始出场的也是一个音乐组合,在那么大的场子里,在非常嘈杂的环境中,个人独唱,没有很强的功力,还真压不住呢。
    他们有三个人,吉他手,贝斯手,鼓号手;鼓号手是个女的,也是主唱,敲着鼓扭着唱,不时地吹出一阵华丽的号声,拐着弯地激昂地鸣响,撩人心弦。第一次听到的我,不免有些痴迷,特别喜欢听。
    舫歌告诉我,这是blues的曲风。
    “那什么是blues呢?”我仍有疑问。
    “呃,blues中文翻译成蓝调,也称‘怨曲’,意思是忧郁、抱怨。你听小号的长音像不像是哀嚎?”
    舫歌的解释让我明白了,青年人的心理特点就有易悲和抑郁的特征,因为于此,使我有所共鸣吧。
    这个正在演出的组合,三个人长相普通、穿着随意,就是那个女主唱有几分相貌,可他们乐器玩得极溜,歌曲唱得有味,底下的听众颇为欣赏。能到如此专业的音乐酒吧驻唱,水平一般能让登台嘛?!我可是仔细地观摩了那个吉他手的演奏,很有范的,刚刚懂这个词,同时也让我对高水平的吉他弹拨技巧有了几分见识。
    轮到“四季之花”上台了,四个大美女,真实的大美女,绝美的穿着,精美的化妆,让她们在舞台上熠熠生辉,一下吸引了台下客人的目光。
    一个穿着很时尚的女主持人站在台前媚声说道:“下面请‘四季之花’的美女演唱,她们可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大美女啊,有请掌声或是其它更别致的方式欢迎。”这个穿的裙子一边有肩一边露臂的美女真会调动场里的气氛。
    场子里立刻有嗷嗷起哄的、疯狂鼓掌的,一下热闹起来,都对美女们有所期待。而四位美女姐姐一声唱出,全场立刻安静,那纯美的声音把人们镇住了。不曾有过的齐齐的唱声,透出清新、流畅、自然,又是那么悠扬、深情、委婉,动人的歌曲,优美的旋律,深深地将听众引入了情感的柔软之处,引起了他们/她们的共鸣。
    一曲歌毕,引发了真正的叫好声和热烈的鼓掌,看得出来酒客们是真的被打动。只引吭高歌一曲,便让他们喜欢起姐姐们的歌唱。第一曲首唱成功,也让四位姐姐自信心爆满,在台上更加昂扬。
    她们开始准备第二支歌曲:Like a virgin。这是一首英文的狂放歌曲,需要配上热舞,才能唱出跳出那份热烈和冲破自我的韵味。
    四女在台上散开,摆出一个暧昧的姿势,随着配乐响起,她们活了,腰肢扭起,大腿扬起,踏着激烈的节奏舞动起来。接着唱响了奔放的歌声。刚刚是降下天籁之音,净化了人们的心灵和对情感的理解,现在的歌声却充满了魅惑和鼓动,像是催动男人们扑向美女,点燃起人类原始的冲动。
    她们在舞台上一边跳着热烈的舞蹈、一边唱着劲爆之歌,带动起全场的气氛,场子里喝过酒的人们,望着她们眼中射出的诱人光彩、脸上洋溢的迷人色彩、身体扭出的魅惑姿态,人们的情绪沸腾了,都站立起来,随着节奏跟着摆动起来。酒吧瞬间就成了舞场。
    四位女歌手,唱着劲歌跳着热舞,时而大气,时而感性,时而神秘,时而狂野,伴着闪烁的灯光和张扬的旋律,情绪激射地表演,迷倒了场里的男男女女,惊艳了酒吧的老板,还吸引了好多闻声而来的酒客,把偌大的酒吧挤得满满的,把一个酒吧里的人带到疯狂,可谓盛况空前。
    “四季之花”的首演,即出现了火爆的场面,老板签下了她们成为正式的驻唱组合,还依靠自己的人脉对她们进行了宣传,找来专业的艺术总监重新为她们包装定位。补充一些诸如白天不懂夜的黑、不了了之、新不了情、坦白等大众曲目,反正就是适合酒吧情调的歌曲,多一些耳熟能详的俗歌,以适合酒吧消费大众。

    我呢,第一次去酒吧唱歌,紧张得要死。我只是坐在台上的一个角落,为她们弹吉他伴奏,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人影,立刻有些慌了,整个人僵得像木头!发现自己把先前说好的应该做的都忘得一干二净。音乐响起才机械地拨弄起琴弦,好在姐姐们是按照原定程式唱下来,否则我真的无法配合好她们。这一点酒吧经理都发现了,为鼓励我这个新人,下台后他拍着我的肩膀说:“不用那么紧张。”可那天演出和演出后,我只记得这一幕了。
    后来,老板亲自指导过我,那次他让我坐在了属于歌手的位置上,随手递过一把吉他,我一入手就感觉到一丝温润,是把好琴。我随意地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发出的竟是拨动人心的琴声,令人舒爽。我在他面前弹奏了几曲,都不是姐姐们唱的歌,之后老板跟我交流了好久,在弹奏和演奏上都给我提出了许多的意见,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话说这老板还真是弹得一手好琴,唱得一口好歌。他听我的声音不错,还让我随意唱几首比较拿手的歌,被这位老哥,还是大叔镇住后,自己无一例外地都在中途忘词,有的甚至忘了和弦。老板让我回去多练练,然后和那些姐姐多在舞台试试,丰富体验,克服紧张,会唱出来的,甚至还说:“你能成为独唱歌手,努力吧,小伙子。”
    他对我的嗓音大加赞赏,是第一个给我指出这个前景的,该感谢这位老板,让我有了信心,敢于去个唱,逐渐地唱出了自己的风格。

    真正的舞台表演,也教育了姐姐们,除了自信是最重要的,在夜场工作,必须把自己练到脸皮特别厚的地步。无论酒客的敬酒、搭讪,或是无赖的骚扰、拉扯,都要妥善面对,被客人强行搂抱还不能发火,必须有技巧地挣脱。
    最让姐姐们为难的是,老板让她们穿着上下两件套的胸围和热裤上台,一次没有经验的雨然姐舞动的幅度大了些,竟眼睁睁看着胸围滑了下来,只得一手扯住了胸围,坚持唱完,引得场里的酒客疯狂了一阵。这里的老板从来不会嫌美女们穿得少。
    其实夜场中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不堪,大多纯粹就是为了灯红酒绿,唱罢就走;或是圈内的人,聚在一起有共同的话题,能够理解对方。无论是歌手、舞蹈演员、乐器演奏,还是主持,大家经常会在工作中成为好朋友,互相帮助,取长补短。
    陪着美女姐姐到酒吧演唱,虽然我小,却渐渐熟悉了酒吧文化,可能我的认识有偏差,但没有后悔过这么早就经历了一个高中学生不适宜的事业。
    我喜欢沪上酒吧文化的细腻伤感,正好适合年轻人的心理倾向,那些初入职的男女白领,备受工作压力和交友困惑,下班后在酒吧中消磨,听着伤感悠扬,而又纯如天籁一般的歌声,顿时就会生出感动,甫有共鸣。
    作为占领了沪上酒吧的三份之一天下的音乐酒吧,我觉得是挺专业的演出场所,这类酒吧主要讲究气氛情调和音乐效果,都配有专业级音响设备和最新潮的音乐CD,时常还有乐队表演。柔和的灯光、柔软的墙饰,加上柔美的音乐,吸引着不少注重品位的各类人士与青年男女来泡酒吧,来欣赏多彩的夜文化。当然,也不全是我说得那般有品和有情怀,或许他们/她们还荡漾在靡靡的夜生活中,消遣着青春不能自拔。
    四季之花组合去的酒吧,其经营往往都有音乐专业人士在背后指点,有的经营者就是音乐界人士和电视台、电台音乐节目的主持人。这些酒吧老板不仅懂音乐,也善于挑选适合自己酒吧的演唱者。所以要到不同音乐类型的酒吧演唱,她们就得掌握更多的演唱风格、唱法、技巧,尤其到那些情调热烈的酒吧就要边唱边舞,还是那种热舞、热歌。
    她们原本就喜欢跳舞,这下更是如鱼得水,充分利用她们美妙的形体,配上她们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歌声,让酒吧的气氛更为热烈,为老板招来更多的客人,而那些青年男男女女也更加沉湎于这种夜生活独特的氛围中。
    渐渐“四季之花”组合唱出了名声,这一年的沪上春晚也邀请了她们参加,我当然也成了她们的吉他伴奏和男声部和声的组合一员。
    第56章 为春晚留在沪上

    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又到了寒假。
    寒假一开始,跟着四季之花组合加紧排练,准备沪上的春节文艺演出。
    “四季之花”一炮打响,被专业音乐人士推荐给了沪上的春节晚会,导演组的人把我们叫去,听了一曲后就答应如果通过了复选,让“四季之花”组合登台沪市春晚。
    组合的四个女孩都有成为歌手明星的野望,所以才那么在以歌舞为形式的演唱上如此卖力,希望形成自己的演唱风格,并以黛比?吉布森为追求的目标。黛比?吉布森是1980年代青春玉女偶像歌手,以甜美的歌喉与邻家女孩的形象大受欢迎,也是天才歌手,自己创作、包装、制作和演唱大获成功而戴上顶尖歌手的桂冠。仿效黛比,或许是秦舫歌的梦想,不见得她们四人都想成为那样全能的歌手,但一鸣惊人是她们参加这次春晚的目的。
    她们确实下了功夫,准备了两支歌,都是原创歌曲。一曲热烈,配合着舞蹈,彰显了节日的欢快;一曲深情,自弹自唱,犹如天籁之音降落人间。这两首歌我都喜欢,尤其深情的那首,有我可以和她们一起上台演唱的机会。我自认这首《和平之音》更易受到追捧,因为春晚表现热烈欢快的节目多,而像《和平之音》那样深情、纯净的歌曲少,就更显突出,容易被人们所注意,立刻被打动也说不一定。我建议她们穿上白色的不同款式的裙子,翩翩走上台,演唱完会让人们有一种闻到仙音的震撼。
    她们听后,呵呵笑了起来,说我咋有那么多的怪想法,却也得到了她们的认可。后来她们在春晚导演组的审查时两首歌曲都演唱了,最后导演组确定的就是《和平之音》。根据她们的要求,春晚的服装师也为她们设计和缝制了四款洋溢青春气息的白色裙装。白白的纱绸、长长的裙摆,上面或是露肩,或是吊带,或是深V,或是齐肩无袖,配上她们的美体,恰到好处。

    这天,肖雨然、秦舫歌练声正欢,我在旁边弹吉他为她们伴奏,只见怡娴跑来,以扬溢着喜悦和激动的语调说:“我们的节目成功进入复选,离梦想又进一步了。”
    “欧耶,我们练完了去下馆子!”陈瑜珊先欢呼起来,提出了她的倡议。
    “不行!”秦舫歌不认可,她是老大,有这个权力。
    不过也要吃饭啊!还要吃得比平常要好。
    晚饭的活计又归我了,只得赶快按照她们点的各自所爱去买些新鲜的东西,庆祝这个喜讯。怡娴姐姐带我去的,我管挑,她管付钱。
    菜式还是那平常几个,姐姐们认可的,不过有了更多品种的食材,这次我做得精致些,放了金华火腿丝,味道就好多了。姐姐们怕胖,平时吃菜略多些,吃肉较少,这次我说:“多吃些菜无妨,加点蛋白质的食材才好。”
    “真的?”
    “你们是美女姐姐,所以我是营养师弟弟。”
    “是么?你哥是营养师,哪天叫来,给我们制定个护型食谱。”舫歌故意错误理解,开我的玩笑。
    “什么嘛,营养师是我,你不要搞错了。”
    “以你的水平,嗯,今天的菜做得不错,就是个小厨子吧。”瑜珊打趣我。
    不能和四个女的斗嘴,吃亏的一定是我。
    怡娴买了瓶白葡萄酒,喝起来甜甜的,我多喝了两口。她们几个姐姐酒量不好,尤其争取在春晚唱歌,在关键时刻对嗓子要保护好,我赶快把酒瓶收起,不让她们再喝了。
    可这点酒,她们就有反应了:不会喝酒的肖雨然今天兴致奇好,喝了小半杯,俊俏的脸蛋上染得红红的,还夸这种白葡萄酒味道不错。一旁的秦舫歌红扑扑的脸上的若隐若现小酒窝显得特别可爱;陈瑜珊是个辣妹子,喝了点白葡萄酒后,话却多了起来,极是娇憨。怡娴大概有些酒量,没有什么让人讶异的神情,可一个劲地怪我怎么那么快就把酒瓶拿走。她是有酒量么?我怀疑了。
    我们嘻嘻乐,饭吃起来也格外香。
    陈瑜珊、秦舫歌和肖雨然回到怡娴住的地方,把视唱的乐谱找出来,一遍一遍地试唱,唱得准确无误了,然后她们四人商量着如何去熟悉乐谱和参加复选。
    复选主要看表演者的基本功,看他们有没有实力在这样大型的晚会上表现自如,而这需要艺员的底子坚实。如果要她们四人上,一切都好说。难的是我,练耳、乐理两方面还好,视唱的话就不行了。所谓视唱,也就是看五线谱唱歌,还要考两首曲子,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当着她们面前试练。秦舫歌就让我把她当老师,做实习训练。我向她仔细请教后,按着自己的理解,先唱上一遍。当然,肯定不完美。
    大家点评说我的声音不错,唱得也算可以。
    秦舫歌是她们几人中最富歌唱天分的,各方面都有不俗的能力。在这几项上面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练耳再难能难得过扒谱?那可是要将一首曲子完完整整地听出来。视唱就更不用讲了,以她现在对五线谱上音符音阶各种符号的熟悉程度,几乎是一眼见到,就立刻哼出来了,还不带打磕跛的。所以,舫歌姐带了我练了好几天的视唱,有些怕我拿不下来,影响她们四人。
    她们要求我,多练耳,多看乐理书,让我明了考察的都是音乐基础理论知识,如果有笔试,到时候还得带上铅笔签字笔之类的工具。
    复选在很紧张、很有压力的过程后结束,她们四人表现得很专业。这不是我说的,是评审老师的话,我可没有这份见识。至于我在考场也被评审的老师考了一下,就是在压力下,我能否从容应对。考试时当轮到了我,我拿着吉他上台,突然后面有个巨大的响声,而我始终注视着考官,去完成他们的要求。考官在有背景噪音的情况下,让我演奏那个要上演的曲子。我注意力很好,听力也不错,考官说完我就开始弹起吉他,没有一丝犹豫,好像屋里没有干扰似的。这样的表现让评审老师一致通过了我的复试。
    我们终于拿到了上春晚的入场券,20天的辛苦没有白费,而且四位姑娘的情绪再次激发起来,每天练习,孜孜以求地追求把歌曲演唱完美。这可把我累坏了,要好好照顾她们四人,又是给她们按摩恢复体力,又是给她们熬制保护嗓子的药汤,还要保证她们上台时脸面没有痘痘,把最美丽的容颜展现给电视前的观众,真是让我煞费苦心,备受煎熬。
    而我对她们如此用心也深深打动了四美,舫歌赞怡娴“真找了个全能小弟!”还说:“我们可不能把晨旭放弃。”
    “哪他到底给谁呢?”瑜珊困惑道。
    “这是个问题!”雨然找出莎士比亚的一句台词来下结论。

    由于我要在春节晚会上演出,妹妹和姥姥一家大年三十是在沪上过的,专为观赏我的出台。父亲、母亲留在部队也没能在大年三十和初一回到京城,也无法看到自己儿子的表演。爸爸有些遗憾,专门打过电话鼓励我。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把照相机带到了演出现场,为定好妆,穿上演出服的四个姐姐拍下了对她们颇有意义的演出照,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艺术照,后来我觉得能留下她们的靓照,比我跟姐姐们登上春晚的演出舞台还有意义。
    春节晚会上,犹如天籁之音的一曲《和平之音》,被四个翩翩若仙的绝美女孩唱出,一时反响颇大,引来无数人的赞赏。四季之花组合成功了,她们的实力通过银屏得到了认证,我看到了她们激动的泪流和举杯相庆的一醉方休。那时那刻,她们的“不体面”亦让我瞠目结舌,不住地在旁边嘟囔:“姐姐们怎么会这样,如何是好呢?”个中滋味,无法言明。
    唱片公司把我们接到录音室,灌制了唱片;电台播放歌曲,“爬”到流行歌曲排行榜上,数个星期排在前面。沪上的演艺公司还拍了MTV,在各地电视台播放,一时四季之花组合名声大造,真真让她们四人一曲惊人、惊艳流行歌坛。
    四位姐姐如愿以偿,可我就麻烦了。姥爷姥姥和我的家人看见我和四位美艳的姑娘在一起演出,回来盘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向他们反复强调了人家四位都是各大学品学兼优的大学生,像秦舫歌是沪上音乐学院的三年级大学生,能唱歌、能作曲作词;肖雨然是设计专业的大三学生,形象创意得到教授认可,还和她合作;陈瑜珊英语、法语、意大利语都会讲,尤其是时尚领域语言、理论都潜心涉猎,独树一帜;把她们的出色向姥姥姥爷学说了一边,让家里人知道她们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才女,和她们在一起不会耽误自己的。
    在我的诉说中,姥爷、姥姥发觉了我对比我大的、能力出众的人有异乎同龄人的兴趣,是个早熟的大男孩,还去试探我是不是有与女孩恋爱的倾向,但他们并没从我的话里嗅出任何傻男孩的复杂。舅妈也去向怡娴求证,当然了解了四个出色的女大学生带着我活动,完全出自她们对演唱艺术的热爱,而且她们确实如我所说是品学兼优的学生。
    怡娴她们这些女大学生很是出色,平时功课不落,还常给我出些难题要我去解,然后给我讲解;到了休息时间,就放松身心敞开自己疯玩,玩出精彩。我对她们的生活态度有些羡慕了。虽然我跟她们做什么都可以,但自己的学习、练功、道医和西医的结合是放不下的。
    和她们的时间越久,对她们越是有那么一种迷恋。她们感受到,就打趣起我来:“怎么?小弟弟,喜欢姐姐了,想恋爱?”听了她们的话,我登时脸就红了,喜欢她们还不是当然的,高二的学生也有对异性的朦胧感觉啊!
    不过,我仅仅发乎那种青春的萌动,却止乎于发扬门楣的理智,我没有任何的理由往前走哪怕一步。
    第57章 京城省亲

    根据我的寒假计划,春节前把寒假作业全部完成,并预习下学期的数学和语文课本里的内容;春节的后半段在京城过,春节过后回沪上。
    虽然有春晚演出的羁绊,我仍是挤出时间完成了学习任务,得以踏实地去京城省亲。
    初二,我和妹妹飞去了京城,给太爷爷、太姥姥拜年。带着在沪上春晚演出成功的喜悦,我坐在机舱中,期盼把这个好消息尽快告诉太爷爷。咱也出现在电视台的银屏了,和很多明星同台竞技过。沾沾自喜的我嫌飞机飞得慢啊。
    晚饭是在太爷爷家聚齐的,我这个长曾孙来了,让太爷爷很是高兴,乐呵呵地接受我对他老人家的拜年和祝福。人老了,就对自己的后代格外亲,人称“隔辈亲”,这隔了两辈就更亲了。太爷爷一个晚上都是笑眯眯的,听我讲述大年三十晚上的表演也是津津有味的。当我拿出剧照,老人家看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有点担心了,说道:“小子,你好好的怎么能和那么多的女孩来往啊。”似是表达了老人对我的忧虑。太爷爷当然不希望我这么小就交女朋友的。
    我对太爷爷说:“我这是艺术,是演出;她们是一个演唱组合,就是一个固定的演出小组;我只是她们这个演唱组合的一个不重要的成员,并不是和她们交男女朋友。您甭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和她们唱歌,是素质培养的一个方面。”我那些叔爷爷、姑奶奶们到是都称赞我能上台表演,最是与我同龄的堂叔、堂姑、表叔、表姑们欢呼跳跃,叫我“大明星”,极羡慕我能和那么漂亮的美女在一起活动和演出。因为我,他们开始关注“四季之花”组合的歌曲和演出,成了四位美女的“粉丝”。
    太爷爷休息了,父亲就和他的姑姑、姑父、叔叔、婶婶们聊了会天,我就和我的叔叔、姑姑吹牛。我对他们讲了在沪上百乐门舞厅跳舞和在酒吧表演的事,除了大表叔要考大学外,其他的都是羡慕的眼神。对他们而言,日常生活就是上学和玩,没有什么出格的事。他们的年纪和我一样,都有逆反心理,想要独特的生活。所以,我这个比他们年龄还大的侄子从此成了家中孩子的偶像了。
    初二我从沪上来,妈妈却是初二从京城去沪上,没有碰上妈妈,只好在京城等妈妈回来了。这时妈妈又到了呼和浩特的军区医院当医生了,她回沪上也是想和姥姥多学些医治老年病的新方法。
    初三上午,我给太爷爷做了一番按摩、扎了几针,又随父亲去了太姥姥家。在太姥姥家,见到了舅爷、舅舅、姨一大家子人。太姥姥家有老礼,因等我才把这次聚会安排在了初三这天。大外孙子到了呼和浩特市任职,到京城的机会比远在达来乎布镇的时候要多,有了爸爸来看望太姥姥,妈妈帮助给太姥姥用药,这两年太姥姥的身体就明显健康多了。
    我们一大家子人,围坐一起,反正是在家里,太姥姥又高兴,大家边吃边喝,高谈阔论。父亲带了内蒙出产的酒给舅爷喝,舅爷离开那里都二十岁了,喝过好多的内蒙酒,这次父亲带的内蒙好酒再让舅爷回忆当年的味道。
    慢慢的变成父亲和太姥姥说话,我和舅爷、舅舅、姨一起说话,还有舅舅、姨的孩子们。我们谈论的就是古董、古玩、玉石、字画,舅舅从事文物修理,技术非常出色,很多博物馆和考古出土的文物都让他去维护和修复,所以对真的古物什见得多,经手的也多,就成了主讲。不时地舅爷也插上几句,补充舅舅的遗缺。而姨和姨夫谈起了潘家园市场的热闹事,各种假造的赝品、讲故事骗人的事也引人入胜。
    听他们说的事真是涨见识,吃过饭我就拉着姨夫和表哥去潘家园凑热闹,转了一下午,沿着摊走,边看边听他们临场讲解。不时地还和遇到的他们的熟人打招呼,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挺有意思的。逛了一下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实地见证了还要有人指点,否则还是迷迷糊糊,不得要领。而在行家指点下的实习对我极有帮助。
    走到一个卖石雕的摊上,看到一尊小件唐代仕女石雕,细细欣赏这件作品,其眉宇、眼神、两颊、口型妙在自然,真不像赝品。那含而不露的浅笑,那隐隐现出的忧虑,活脱一个中国的蒙娜丽莎!但让姨夫鉴定,最次也是民国前的仿品,我遂决心买下,与摊贩商议很久,我是有耐心的,花了不足千元拿下。回到沪上送给了怡娴,放在了她的房间。
    我觉得不错,但后来到京城,姨夫又说:“这具仿唐仕女石雕,其实不是民国的,就是现代的,是一位曲阳技师生产十件仿唐代仕女头像之一。”这是他从潘家园的石雕商人中得到的信息:当时那个曲阳师傅500元一件,10个一起卖;我买的是其中一件。姨夫的实诚,让我感动,便说:“是吗?您别难过,曲阳手艺很有品位,我买的是它的艺术价值。”这是插曲。
    吃晚饭时我都没回太姥姥家,而是和姨夫、姨他们在外面下的馆子。吃了饭,我去结账时,姨夫死活不让,他也是满族人,极好面子,哪有让沪上来的外甥请客的道理呢。这份情我记住了,总是有机会还上的。
    晚上,我给太姥姥和舅爷做了按摩、针灸,根据他们的身体状况还配了些草药煮汤剂,让老人入春的时候喝,降低换季时的难过。
    到京城的第三件事,是给徐大师拜年,为他调理身子。大师也是高寿了,正是需要我这份手艺的时候。
    见到大师,不过一年大师他老人家却是衰老多了。我规规矩矩向大师鞠了躬,口称:“师父老人家在上,不屑弟子给您拜个晚年,祝老师大人春节吉祥,新春健康。”其情其态,让徐大师满脸的高兴。
    大师笑呵呵,摸着我的头说道:“春节前就想你会来,倒是晚了两天。”因大师知道我找到了自己的太爷爷,而太爷爷就在京城,按老理我这个大曾孙一定要给太爷爷老人家拜年的。
    我说:“今年参加了沪上的春晚,所以晚来了两天。我在沪上也是想念师父您啊。”“还求着您指点我呢。不过还是先给您推拿按摩,也让您老人家舒服舒服。”
    我边给徐大师按摩边吹嘘起来,说自己的按摩的功夫已今非昔比,颇有功力,是最适合老人家的手法,寻常老人享受不到。
    大师乐呵呵地说:“好,好,你师父我就不是寻常老人嘛,是大师,对不对?”
    “所以,您才该享受弟子的服侍,让我给您保养身体,我就老有师父了,那我多高兴啊!”一番话,说得师父他老人家老怀大慰。
    按摩完,我又服侍了他老人家洗浴、更衣,让大师睡上一觉。大师小憩前嘱我不要走,在他的条案上写几笔等他睡醒看看。
    听大师如此说,我直汗颜,这段时间字和画都练得少,谈不上有什么进步。不过我只得老老实实地按照大师的布置,踏踏实实地写了两个小时的字,自然练上这么一会是不会有什么进步的,可是越写越好还是有的。画就是临摹大师书房墙上的一幅山水,还未画完,大师就醒了。
    大师起来,我服侍着老人家喝了口水,他才拿起我的习作审视,看了几眼,大师叹了口气:“小子啊,你进步不大,让师父失望啊!”
    我脸色通红,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师,没办法交代啊!
    “也别难过,这字也算好看,慢慢来吧。”大师看我真是惭愧了,又补了一句,似是安慰,似是批评。
    “咦,”大师忽然发现了什么,他拿出一张我练的小楷的纸,问:“这是你写的?”
    “您不是让我自己练练么,就大小楷都写了写。”这次的小楷字,我是特意按体仔细写出的,比以往师父看到的要端正多了。
    “小楷字是谁指点你的?”
    “我的老爷爷,小时我跟他在深山学医、学字,都是他交的。”
    “怪不得我俩有缘,你的启蒙师父很得吴门书派之精髓啊!”
    吴门书派的重要人物是文征明,虽然不是盛唐颜柳这么出名的书法大家,但是这位明朝大书法家也是造诣颇高。尤其是他的小楷,传为师法王羲之的《黄庭经》、《乐毅论》以及钟繇《宣示》,王献之《十三行》等,又能融入唐人小楷笔法于一炉,形成“温纯精绝、行体苍润”的自家风貌。按照现代人的审美观点,文征明的小楷无疑是属于“字写得漂亮”的那种。文氏后裔与门生,汇成蔚为大观的吴门书派,使文家笔法风靡江南,大有笼罩一代之盛。所以,我的小楷字有明显的吴门书派小楷的印记,亦有“漂亮”的特点。
    大师就是苏州人,自然知晓,看到我写的小楷字,又知我有书法上的指引人,看我更重了,对我的期望也就更大了。大师老了,当然希望我的进步大一点了,所以他没让我回家,就在他的住处指点了我两天。我就全神贯注地在大师的教导下学习、练习了两天,当晚我按照师父教的笔法一直写到了晚上11点,才算有了些眉目,满意地睡去。
    次日早上,服侍了大师起床,吃过早饭,大师又拿起了昨晚的功课,看后露出满意的神色,我那战战兢兢的心才落下。大师对我的悟性是满意的,觉得没有挑错我这个闭门弟子。只批评了一次就发愤起来,老人家就喜欢弟子是这样的。
    临走时,大师拿出三副春联给我,吩咐我道:“这三幅春联节前已经写好,你来了可以贴到你太爷爷和太姥姥门上。反正你家也不会真贴,算是给你新年的礼物,你再送给他们二位老人家,尽你一份孝心吧。”
    师父这是多大的恩情啊!
    第58章 见特种兵

    别过师父的第二天一早,我就一人跑到大兴,去见我的连长师傅边达振。在去京城前我得知父亲已经和我的连长师傅在首都见过面,得知我要来京城,叫我帮他准备些“壮力丸”带去。
    边师傅现在是最牛的步兵了——特种兵,据他们自己说,特种兵个个是兵王。我也对他们这些军人充满了好奇。
    在营房门口,值班员给老边打了电话,一会他才出来。快两年了没见面,见面师傅就给我一记封门拳,熟悉师傅性格的我自然已有思想准备,快速地闪开了。老边笑着说:“小子,你还是那么快。”
    师傅直接把我带到了操场,操场上站了数条大汉,全是他的部下。边达振已经是特战大队的少校分队长。虽然手下不像以前有小一百号人,可人少则全是精锐啊!
    师傅边走边说:“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部下,让你见识见识咱陆军的精锐!敢不敢和他们较量啊?”老边就像戴了红帽的大灰狼引诱小绵羊不怀好意,可我的内功也有提高啊,而且已经过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该是头小老虎了,便笑着说:“打枪自然是不如你们了,打拳应该也不如你们,可你们能打到我么?”我牛哄哄地气他。
    边分队长走到部下身边,喊了声:“集合!”六个特战队员赶快站立一排,师傅下了口令:“稍息!”然后对他们说道:“弟兄们,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在边防团侦察连的老部下,小兵晨旭。”
    他扫视了特战队员一眼,挑拨地说:“我的老部下这次是专门挑战来的,刚才说了,你们再厉害也打不到他。你们有不怕丢脸的吗?”
    “各位大哥,你们别听我师傅给我拉仇恨,我是向你们学习来的。侦察兵我见过,可这特种兵还是第一次见。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各位大哥的本事小弟我可是景仰啊!”
    “大哥的本事是景仰,并不是服气!”我这么一说不是更让他们搓火嘛,当即一哥们受不了了,跳出来对我施以擒拿手。
    我赶忙一闪,把手上的包塞给了师傅,与他对上了阵。他又是一拳,打向了我的臂膀,我再闪躲开。他虽然有气,可手上并不凶狠,只是想要擒住我。他一拳落空,脚随即跟上,一个扫堂腿,想把我撂倒。而我轻轻一跳就又躲了过去。来来往往,我只是光躲,从不还手,让他得拿出点真功夫了。不过他打得快,我躲得快;他朝我要害踢来,我赶快身体闪开,避开他的致命踢。十几个回合一过,旁边几人明白了,这小子的身形变化快,快到你只能追着打。他不还手,如此下去,只有拼体力了。
    这位大哥倒也光棍,自己停手了,站住后说道:“你不打,光躲,不是摆明了对大家说是我欺负你么。小子,不欺负你了,让别人来。”
    我向他拱起手,说了句:“多谢大哥承让!”气得他一阵脸白。
    他退下去了,第二个又过来了,张嘴说道:“小子,你很不错,猫捉老鼠不行,那咱就鹰捉小鸡了。”他上来就以八卦掌对付我,围着我绕圈子,也不出手,想要绕晕我。八卦掌是内家拳的一种,此人定是练有内力,不可轻视。所以我摆出个起手的姿势,防备他突然攻来。我暗自运气,内力灌注于臂,亦是随他转圈。我们双目互视,寻找对方动作的节奏出现偏差。他目露精光,气势暴涨,而我练的功法可没这种厉害的气势,只有以耐心相抗衡。
    快十圈过去,他知我是不会动手的,便暴起劈掌打来,掌风撩过,碰到脸上都是生疼。我是堪堪躲过他的掌劈,闪动到他的身前,不能让他的身形把我截住。他一掌不中,兀自走开,说道:“你不动手,我瞎费什么力气。”
    这时有两个人走出,先是站在我的面前,笑嘻嘻地说:“小兄弟,大概一个人对你,是难以抓到你的。我们俩试试,别的不做,只把你抓到就成。”然后,从两边向我包抄。他们是一人缠住我,另一人在我身后施擒拿之法。算盘打得不错,可我早已和侦察兵们玩过许多次这种勾当,对付那种不打只抓的联手,我自有破敌妙招。那就是我出手,先让一人失力,突破他的阻拦,让后面的人做无用功。
    内力已生的我击打了前面那个队员,让他一时用不出力气,我绕过他,跑到他的背后。他俩只得再来。这次是另一人在前,我不仅防了他出招,而且仍然是内力在臂,以内力破其招术。我出手撞击,在他失力瞬间,以他为支点,一拧身翻了过去,落在了他的身后。
    二人都被我破过,也就不愿再玩了。剩下二人这时说道:“我们看过瘾了,就不再上手费力,徒增笑柄。”
    “晨旭,你还是老一套啊,咋就不能出手玩玩?”边达振不无遗憾地对我说。
    “师傅,那就咱俩练练。”
    “好啊!看看你有进步么。”
    我们脱去外衣,互相用军队的捕俘拳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脚,动作谁都会,可力道的拿捏却是各有各的门道。师傅一开始让着我,让我恢复恢复搏击的感觉,然后越打越不让人,越打越是狠毒。我可不要给他的部下做示范,瞅个空子我便跳出了他的拳脚范围,对他说:“我打够了,不再现眼了。”
    那个会八卦掌的队员,这时喊了声:“乖乖,捕俘拳让你们打成了内家拳,小子你内力不小啊!”捕俘拳他们全会,可用劲、使巧就不如我们师徒二人了,那可是长时间磨练出的。
    师傅说:“这捕俘拳跟你小子打就是痛快。”
    “练也练了,脸也给你长了,师傅就不让我打两枪过过瘾?”
    老边对自己的队员说了声,“你们看,这小子该不该打枪啊?”
    “姚成,你去找大队长,提出我们使用射击场,就说有人挑战他。”师傅给他的队员布置任务。
    在往射击场走的时候,有人问我学的是什么武功,我说练的是道门功夫,但武功不行,略会几招家传的螳螂拳,但打得好的是师傅教的捕俘拳,而这捕俘拳也只会些用劲,功力还不行。
    “小老弟,你真老实,看你就是这样,除了那份内功、身法,其它你确实差得远。”张尹华,张大哥看出了我的真实实力。
    “大哥啊,教我两手吧,也不枉我来一次。”在射击场外,张大哥果真教了我两个八卦掌的动作,还解释了种种用力的窍门。这动作一定得有内力,否则威力不会大。
    在我练的时候,特战大队的大队长果真受不了有人挑战的刺激,自己来了。老边小跑过去,向大队长立正、敬礼、报告,我也和其他六名队员一排站好。
    大队长过来对我说:“小子,你到我这里踢场子,灭我大队的威风,你胆子好大啊!”
    “报告大队长,小子我来送宝,你胆子大可以不要。”我毫不示弱地回答。
    “啥宝?”大队长扭头问师傅。
    “壮力丸,中药。”边达振向大队长挤挤眼,又蹦出一句话:“据某参谋长体验,还有那个壮阳的作用。”
    “师傅,我已经不让这药有那个作用了。”我赶快更正,否则不是砸牌子么。
    师傅到特战大队已经给自己的队员用过“壮力丸”,他们在演习中龙精虎猛,一路过关斩将,因表现出色演习结束全体队员立了集体三等功。
    不过,大队长还是和我打了一趟,仍是没有打到我,还让我弄失力了一次。这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嘴上说道:“小子,你还有鬼门道啊!”
    大队长见到我带去的“壮力丸”破例让我到射击场打枪,还让老边和他六个部下在旁看着。自动步枪还是81杠,手枪就是64式了。能打枪就行,还管什么枪,人家的新式武器我也不指望啊!
    81杠给了我一弹夹,满满30发。一开始,我是单发射击,先找感觉,有了感觉再找准头,这样打了10发出去,后几发都是10环了。我扭过头去,要打移动靶,这个要求把特种兵逗乐了,六人都笑了。师傅让我满意,示意上移动靶。一会移动靶就在靶轨上滑了出来,是以很慢的速度移动。我用心算了下移动靶的速度,沉住气瞄准提前量,用单发打出子弹。子弹中靶,但打在靶子的偏边上。师傅在望远镜中看得清楚,告诉了我弹着点。我修正了瞄准点再打一枪,子弹上靶,这次位置正了好多。
    按照这样的射击方式,我打出12发子弹,越打越快,也打飞了两发;最后八发,我打了三个点射,都是连着射出,反正每次点射都有子弹上靶。打完了,他们六个特种兵都给我鼓起掌来。一个队员问我:“小老弟,以前打过多少子弹?”
    “81步枪打过20发。”我回答。
    边达振插话:“那还是两年前的事呢。”
    接下来打手枪,这次我老老实实打固定靶,打了两弹夹子弹,真是意犹未尽。师傅见状,咬咬牙又给了我七发子弹。我继续仔细瞄准,稳住手臂,一枪一枪地射击。这次感到有把握多了,七发子弹打出,有三发10环,四发9环,真是不错的成绩。
    射击结束后,师傅带我到特战大队的食堂和特战队员们一起吃了顿特种兵灶。因为我在场,队员们能嘻嘻哈哈地问我这问我那,和我开着玩笑。有了上午的比试和观看我射击,他们都拉近了和我的距离,挺欣赏我的能力,还和我交流了捕俘拳用力的窍门,听我说得在理,纷纷记了下来。
    吃完饭又和他们练了会儿捕俘拳,跟张尹华大哥又学了会儿八卦掌,这才依依不舍地和分队长师傅告别。
    第一次与解放军的特种兵打交道,就这样结束了,可我连人家的寝室都没进去,更遑论看看特战大队的武器、装备。特种兵给我的印象就是神秘,笼罩着一层看不穿的遮掩物。为了解特种兵,后来我找过不少读物去探索这样的部队构成、任务、装备、作战方式,才逐渐得到解惑。
    在回程中,我感到只和特战队员对拳,还有打枪,似是意犹未尽,便打车去了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想通过观看图片、实物和介绍,更加详细地了解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诞生和发展。故宫、颐和园、长城都去过,唯独与自己家庭密切相关的军队方面的展出还没涉足,是一种欠缺吧。
    在军博里的抗美援朝馆中,我发现了一幅照片和一段解说,是爷爷牺牲的那次战斗,我矗立在照片前,想起从未见过的爷爷,心潮翻滚,禁不住留下了串串热泪,站在那里许久、许久,都有些让人注意到。
    我也留意到姥爷打的那场长津湖之战,看到了缴获的美军31团的军旗。在那样寒冷的夜晚,在无冬衣、无食物的自身无以为继的生命极限下,姥爷他们这些祖辈英勇奋战,视死如归地与武装到牙齿的强大美军殊力拼搏,终将美军赶跑到大海上。
    望着那面陈旧的美军军旗,我由衷地为我的姥爷和他的战友们感到骄傲!
    第59章 见到妈妈

    从师父家回到太爷爷家的那天晚上,我拿出一份春联展示给太爷爷,有些显摆地说:“太爷爷,这是我的师父徐浮尹大师给您写的春联,虽然晚了几天,还是请您收下。”
    太爷爷也算是知道有这么个书画艺术家,连声说好。虽然春联没有大师的钤印,可毕竟是大师的手笔,意义非同寻常。太爷爷虽然偶尔写上几笔大字,说到欣赏,还得我给他老人家解释。可太爷爷毕竟老了,理解力差了,听我唠唠叨叨讲了不少,他就是说个“好”字。“呔,我白费了气力。”
    这幅春联,太爷爷自不会贴到门上,倒是请了自己的老朋友来家欣赏。让那些老人羡慕太爷爷有此出息的大曾孙子。
    二姑奶奶、三爷爷、小姑奶奶几家都知道自己父亲那有幅大师徐浮尹亲笔写下的春联,纷纷跑来看。当他们知道是我拿回来的,知道徐大师是我师父,都为我高兴,大姑奶奶说:“你个还上学的小子怎么就成了徐大师的弟子了呢,还是在那么老远的地方招到门下的。”
    我笑着对二姑奶奶说:“咱还是大师的关门弟子,在书画界咱的地位绝对高。”
    这时京城各界都挺重视书法这门艺术,老干部、官绅、文化人等等都在家里、俱乐部里写呀,练啊,一时成为风气,当然书法热也是文化的进步、社会层次的升级,故附庸风雅起来,那些名师的字可不好求,即使是买,价钱也颇高的。由此那些大师的字就更受追捧,很长时间没人听说徐大师给谁写过字了,突然在我这小子手里冒出了大师写的春联,那也不得了啊!
    几位长辈问我,大师给没给我家写春联,那意思就是要我把留给自家的春联拿出来,孝敬他们。我可怜巴巴地说:“能给太爷爷写就是好大的面子了,我爸一个处长,师父怎么会折身减了身份?”
    三爷爷问:“徐大师是有名的文物鉴定大家,你没从他那学到些鉴定文物的本领?”
    “三爷爷,虽然我和大师相识就是通过一幅古画的鉴定,可大师对我的培养绝对只限于书法,连作画都少得可怜。师父他老人家老了,精力达不到,就不愿误人子弟,选能教的尽量教点。”“唉,我离大师太远,能得到他老人家的教诲太少,以后的发展也有限,就是有个大师弟子的名。”
    三爷爷对我说:“能挣钱的可就是文物古玩鉴定啊!你懂,你就能捡漏,那可是不得了,今后古玩会越来越值钱,早下手早挣钱。小旭你要重视了。”
    三爷爷如此说,我自然痛快地答应了,还要三爷爷以后有这好事带着我。
    春联,大师指明了送给我的太爷爷和太姥姥,所以我不能私吞,这也是对老人家的不敬。几天后到了初六,我才得空和妈妈把春联送去给太姥姥。
    太姥姥不知徐大师是谁,可舅爷、表舅、表姨他们知道啊。见我拿来的礼物如此贵重,都交口称赞我师父“有大师风范”。舅爷尤其欣赏大师的字,他在荣宝斋见的多,解放时可是有不少善书法的名人,也就是文化人,常出售些自己写的字,换点钱补贴家用,所以舅爷从那时就见多识广,虽然自己写得不好,可毕竟是见识过的,而且自己干的就是这一行,所以舅爷的道行挺深,说得头头是道,与大师所教相对照,又从欣赏一道涨了见识,颇有受益。
    满族人的习惯就有喜欢显摆的传统,这么有名的人写的春联,来看的街坊邻居挺多。太姥姥住的地方人多也杂,我悄悄对舅爷说可要保管好了,别被人惦记了。舅爷和表舅都说是。
    我们在议论着书法,妈妈和太姥姥说了会话,见老人家累了,就要拉我走,妈妈也得赶火车,返回呼和浩特。
    妈妈是刚才沪上回来,陪我来看太姥姥是想和我多待会,且她有问题要问我,所以我们没有在太姥姥家吃饭就离开了。妈妈带我去了个餐馆,说是吃饭,却好生盘问我在沪上一年半都干啥了。
    当然妈妈最关心的是我搬到怡娴住处的事,问与她是什么关系,又和那四个女孩发生了什么。妈妈用关切的眼神望着我,眼里充满了不解。
    妈妈没到京城,我玩得可好了,心无旁骛,可妈妈拿出了质询的样子,我又有些心虚,毕竟和“四季之花”组合演唱也涉足过不良的场所。但是,对与四女的关系我是坦荡的,所以我更想讨好妈妈,“妈,我很想您的,都那么长时间没见到您了,看到您我很高兴。”我是这样先让自己稳定下来。
    “妈,我觉得您心中有很多疑问,不知姥姥跟您说过没有,我和怡娴住是因为她害怕一个人住,让我陪她,而且人家女孩家里也没有反对啊,咱家怕啥,还怕我和她交男女朋友?她可是大学生,我是个中学生,这事怎么可能?”我怎么得也要解释不是?
    “儿子,妈妈到没认定你和人家女孩有怎样的事发生,可是这种事太奇怪了,任搁在谁的家长面前,谁也不会无动于衷。我是你的妈妈,你还没长大,而且妈妈也不在你的身边,你说妈妈怎么能不担心呢?”
    妈妈停了下,像是下了决心,“你在沪上,主要任务是学习,考大学,如果万一你陷进了早恋,耽误了学习和上大学怎么办呢?妈妈没法不担心的,儿子你知道么?从小你不在妈妈身边生活,尽管你很懂事,但妈妈总是为你担心、为你考虑,你知道么?”
    “妈妈,您说的让儿子很感动,但儿子是什么样的,是好,是不好,您应该清楚,您应该对我有信心。我知道您担心事情会出现变化,但我对您表个态,无论出现什么变化,都是向好的方向变,绝不会影响到我的学习,这点您一定放心。”
    我喝了口饮料,让刚才有些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我到沪上上了三个学期的课,最大的收获就是在学校学的东西难不住我,我学有余力。学有余力,我肯定不会浪费时间,要向其它方向发展。我觉得这才是您该担心的,可为什么担心呢?我多会点东西,对我总是有用的,不是吗?俗话说艺不压身,我会唱歌、会写字作画,挺好的,那么多大人都欣赏我呢!”
    我的一番话把妈妈说懵,和个大女孩合住,儿子会那么没有自制力么?妈妈也有些承认我所说的了。儿子无论怎样玩,只要不影响课业,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啊!儿子亲口保证了不会影响学习,还学有余力,多好啊!在达来乎布儿子就是这样,都学了很多大学的医学专业的课本,还能在医学,至少在中医方面自己琢磨,哪像那么小年龄孩子做的事呢?
    想到这些,妈妈松了口气,“听了你的一番话,妈妈心里舒服多了。”
    于是,我们开始吃起饭来,和妈妈在一起吃饭,胃口好,想吃什么就对妈妈说,妈妈都依着我。我很能吃,但在妈妈面前我牢记她曾说过的话,要斯文,慢慢地吃,大方地吃,不要狼吞虎咽像个农民。当然和数女一起也改变了我很多习惯和方式,有那么些绅士做派了。妈妈心情好了,见我安静从容地进餐,心里更是有几分喜悦,叹道:“还是大城市能够改造人啊!”
    我对妈妈说:“妈妈,主要问题就是你没有和我、妹妹一起生活,远远的操心,用不到正的地方。如果您在沪上当医生,我们的生活多好啊!”我竟把责任推到了妈妈身上,好不害臊!如果妈妈爸爸在身边,我还会有那么大的自由度么?
    可这话妈妈听了,心里泛起了大浪,为了丈夫,自己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现在孩子大了,都知道埋怨了。一时妈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愣在桌边。
    见妈妈自责起来,我就不再说些家里一时改变不了的话,主动说道:“我在‘四季之花’组合中就是个小角色,为她们弹吉他和配和声,根本没什么。有这样的特长,姥姥说那是素质、那是修养,您该为我高兴呀。而且,做这样的事,真的用不了很多的时间,很简单的,可是让我受到很有意思的艺术熏陶,我看值。”
    “好,好,你就跟‘四季之花’活动吧,妈不管你了。但记住一定不要和女孩子有越界的事发生。”
    “妈,你放心,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男女越界的事情,这是我的原则,也是练功不到结婚那一步时,就不可能做的事,刀架在脖子上我都不会答应。”
    妈妈听了,立刻笑靥如花,“好好,哪有你这样说的,还刀架在脖子上,你知道深浅就好了。”这回妈妈真是放心了,我那个“练功说”,就是有说服力。
    吃完饭,我送妈妈去了火车站,把妈妈送上火车,才与妈妈说再见。总共与妈妈没有呆多少时间,可离开妈妈,却是火车鸣个笛就成了。
    然而,从我对妈妈说了家中没和孩子一起生活的几句话起,妈妈就开始不时地找父亲谈一家今后搬到大城市生活的事了,爸爸为了自己的爷爷、姥姥来回奔波,也有同感,可是在我家,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实现起来还很遥远。
    送走了妈妈,我的心好难受……
    第60章 迷上花式调酒

    从京城回来,我老实地留在沪上复习预习,练字作画,也没有借口去怡娴那里去住;连港岛也没去,很想去港岛玩,姥爷说:“你走了一个学期,该在家里呆两天了。”所以,白天就在姥爷眼皮底下,务些正事。
    虽说书法和绘画继续长进,可这两种行当是磨性子的,而17岁的我正是性子不定的年龄!不久,我便有些耐不住了,心想四季之花的姐姐们。正想姐姐们,怡娴便到姥爷家找我,这下姥爷没法拴住我,我欢天喜地随着怡娴走了,去参加那些录音、录影,而且有了这个借口,又去酒吧驻唱,生活又像万花筒般。
    写到这里,我为骗姥姥出去、为开始耐不住学习的寂寞,有些惭愧了。和旁边的人说了,他们说:“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
    是啊!年轻的时候是多么喜欢新奇。
    寒假时,在B-52驻唱,我开始迷上花式调酒,没事总看调酒师调酒和抛掷雪克壶的动作,觉得帅气又有技巧,不时问上一问来解惑。
    女调酒师抛雪克壶的动作很帅,也很迷人,紧紧地抓住了我的眼。我抓紧时间观察她的调酒过程,让她发现了,打趣我:“是喜欢姐姐,还是喜欢姐姐调酒?”
    我睁大了眼睛,装作吃惊地说:“难道我不该喜欢姐姐?姐姐调酒时最美。”
    我的表演博得她哈哈大笑,女调酒师叫莉莉,亲自教了我抛酒壶的最基本的翻瓶动作要领。我就照着她说的在旁边练了一练,抛掷雪克瓶的动作竟耍得像模像样,莉莉看到,让她很是吃惊了一下,没有想到我掌握得这样快。
    我学着他们那些人的口吻对莉莉姐说:“这么简单的动作,小意思喽。”
    “你还喘上了,来,姐教你几个难的动作,看你还这么牛么?”
    我跟莉莉姐一学便不可收拾,她掌握的动作多,让我跟着也相继掌握了诸如:连续翻瓶,多达4个;抛掷酒瓶一周半倒酒、卡酒、回瓶;正面翻转两周起瓶、正面两周倒手、一周半倒酒,卡酒,回瓶、手腕翻转酒瓶、抢抓瓶;背后直立起瓶、反倒手、翻转酒瓶两周背接;手抛瓶一周立瓶、两周撤瓶、背后抛掷酒瓶手背立;……把花式调酒的动作学个遍,学得还不错。不做花式调酒这一行,读者根本弄不清我写的是什么,能给大家比划比划,那才显得我能。
    莉莉姐看我进步的速度惊人,便以师傅自居,向我提出了要求,当她有事的时候由我带班。听她如此说,我硬着头皮也得答应啊!到时冒着掉头的险也得来啊!
    更让人激动的是,在热烈的乐曲下我能把那些既花里胡哨的抛雪克壶的动作,又是高难度的抛瓶接瓶抢瓶的动作,串联成舞蹈,耍起来会得到酒客的围观。可是,如何编排这样的舞蹈并玩得超级好看呢?莉莉姐让我去看美国大明星汤姆?克鲁斯演的《鸡尾酒》这部电影,里面有抛耍雪克壶的疯狂动作,会给我启发。
    背着怡娴,怕她说我不务正业,我找来《Cockstail》的录像,埋头观看道格教布莱恩耍雪克壶的动作。我觉得他们耍得太夸张了,能做到他们那么棒么?一开始我没那么自信,可是当模仿他们所做的动作,跟着电影音乐耍起来时,又是那么的好玩,能让我尽用自己的功夫和超好的控制力,发现这个事对于我,并不那么难!就像玩似的。加上我善配合音乐的节奏舞动,竟练出一套颇有难度的配着劲爆舞步抛掷的花式动作的手法,演给莉莉看,她看我的眼神有点那个那个……我不知如何形容,然后她就亲了我一口。
    我哀叹一声,“那是我的初吻噢!”
    “姐不该要了你的初吻?给你姐的初夜补偿行么?”酒吧的女孩子就是如此豪放!
    一次东魅的调酒师动作失误,伤了自己,我主动顶了上去,他调酒,我来做雪克壶的花式调酒动作,两人相互配合,让吧台保持热度。在音乐声中,我玩起各种抛瓶的花样,很好玩的,看得客人们眼花缭乱,热烈地喝彩;渐渐随着音乐的节奏我舞动起来,没人能做到的,一下点燃了人们的情绪,酒吧里的气氛火暴起来。
    喧嚣绚丽的舞台,晶莹亮丽的酒杯,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芳香,调酒师用变幻莫测的手法将各种酒的醇美释放得淋漓尽致……
    那一晚,我挣了上千元小费,连调酒师的那份他也给了我。
    自此,我所作的抛雪克壶的表演也成了酒吧的一道风景线。
    那时能这样疯狂地抛耍雪克壶做花式调酒的调酒师就我知道的仅自己一个,但调酒却差了很多。姐姐们说:“你去演电影合适,做调酒师不行。”狠狠地打击我。为此,我下了苦功去掌握调酒,调鸡尾酒。
    那以后的第二次去东魅,调酒师就开始教我调酒了。以前我对酒,尤其是洋酒一无所知,师傅教我调制鸡尾酒并不是先让我尝那些酒的味道,是先掌握基酒的性质特点:大体上来说,Gin、Vodka、Rum 三种基酒是最为稳定的,适合新手的酒款最多,也不乏经典之作;而龙舌兰是白色基酒中的异类,包括著名的玛格丽特;白兰地香味浓郁且含单宁气息,威士忌多含烟熏气息,分清记住师傅所介绍的基酒,然后才学鸡尾酒的制法。
    你们说我没事了解这些个干嘛,还考不考大学了!可那时就迷上了,不能自拔。
    很快熟悉了基酒酒性,开始学调制鸡尾酒。是现成的用料和配比及程序,很好学的,把材料的份量、注入的力度掌握好,就能分出层次。之前我看过多次,让我上手后,凭借我的掌控之力,很快就能调好难度大的分层鸡尾酒。刚开始的时候,每兑好一次分层鸡尾酒,我都会显摆显摆。
    实际难的是酒调出的味道,是不是用的料能调出每个人喜欢的口感,那需要调酒师熟悉各种酒的味道,还有各种添加料以不同分量组合后的味道,而且需要更有创造新口感的想象力。学调酒后我才知道成为一个优秀的调酒师是多么的不容易!
    我的厉害之处,是把师傅告诉我的配方记住,记住每个配方调出酒的味道,万变不离其宗地对付定制的酒客。我又不能多喝去尝,先让花式动作把他们晃晕了,那些酒和配料充分融合,倒入杯中让酒香释放开来,酒客也就认可了那样的酒味。
    一下可掌握不了那么多,我就专攻女性喜欢的鸡尾酒,姐姐们喜欢这种时尚的品味,喝一杯鸡尾酒,了却一晚的辛苦,尤其是喝对了口味,更是一种享受。
    我做的Daiquiri (代基里酒),又称“冻唇蜜”,是朗姆酒加柠檬汁和糖,放入冰块摇,姐姐们喜欢。我便扎进了Sour 类鸡尾酒的钻研中,不久就创作出一款比较浓烈的 Whiskey Sour,舫歌喝过觉得很特别,常要我为她调制。以后更是做出很多衍生的鸡尾酒,如各种水果口味的 Daiquiri、加黑樱桃利口酒的 Hemingway Daiquiri 等。这些算是酒精度数高的,姐姐们尝过说:“闲的时候可以尝尝,可演出的时候就不宜喝了。喝杯酸酸的爽口鸡尾酒,能让我们格外有精神。”
    那就来杯拉莫斯金菲士吧!Ramos gin fizz喝起来如同奶昔般顺滑爽口,又带有浓郁的柑橘风味以及金酒的清香,是时尚年轻女性的最爱,也是一款经典的Fizz。
    加碳酸水的 Fizz 类、Buck 类的鸡尾酒度数低,我就以此为她们试制专属她们的酒吧饮品。像舫歌口味偏酒,就将糖浆换成利口酒如 X.Y.Z;为雨然调的酸甜度不对她的口味,我就记下她喜欢的味道所相应的糖、柠檬比例;瑜珊口味偏辣,认为 Daiquiri 已经不足以作为自己的本命酒了,就为她选择其它种类的基酒。所以,为姐姐们调制的很多都是选取少量酒、大量果汁、添料制成的色彩艳丽、口味独特、多带有甜酸味道的鸡尾酒。这样的饮品类鸡尾酒很是获得那些女青年的欢迎,常常有女孩过来专点优化版的Daiquiri,或者我所创制的 Fizz、Buck,特别适合中国女性。
    女性酒客最是挑剔,最初我对付她们的时候,把酒弄得色彩艳丽些,当我技术更好的时候,才顾得上口味,能多准备些酒款的调制。捷径只有一个,只要在开调之前先确认不是对方喝过的款式,那么调出的味道优雅、色泽亮丽的酒,会容易得到女酒客的认可。这时,我常用高酸度的 Gimlet混合的 Last Word、香槟类鸡尾酒,与 Perfect Martini 类似的鸡尾酒推荐给酒客,尤其是那些让我感觉很冲,有个性的女性,搞定她们,我配制的鸡尾酒在酒吧就好卖。
    就怕女酒客认准了一款酒,别的都不要,那才是害人的,有一次Ramos gin fizz便让我大吃苦头。
    周末晚上姐姐们在酒吧驻唱,莉莉有约会,我又充当起了调酒师,而且调酒师就我一个。正看着姐姐们唱歌,走进来一群时髦姑娘,每个人,妹的,都点了一杯Ramos Gin Fizz。
    这是大神版本的Fizz,一款基本的Gin fizz除了杜松子酒、柠檬汁和糖,还要添加酸橙汁、蛋白、奶油和橙花水,用冰块摇来摇去,再加苏打水。最后制作出来是一杯白白的,上面浮了层泡沫的如同奶昔般的鸡尾酒。
    关键就是那层泡沫啊!
    Ramos Gin Fizz是一款让调酒师爱恨交加也许恨更多于爱的鸡尾酒,需要调酒师的时间和肌肉,才能摇出那“可爱”的泡沫!摇出发明人Ramos要求的“像云一样的泡沫”,只有一个诀窍:Shake it, shake it, shake it, keep shaking it……,哇,这对任何人都是一件很难的事,经典的标准做法平均需要shaking10~12分钟。
    听她们只要Ramos,我心开始颤抖了,这不是要“拉死”我么!差不多有20位呢,错了哪根筋,怎么全都要这最费力的经典之作呢?得摇个一晚上吧?
    实际摇出“云一样的泡沫”,单凭摇也不行,还得有技术,关键是长拉,就是被这次折磨出的法子。高高举起混酒器,上下不住地摇,最后我都能感受到雪克壶中是不是摇出了泡沫,便将摇得时间不是太久却能感受壶里已经产生泡沫的酒,像一股瀑布般地倒进长饮杯中。
    长拉有助于形成“云一样的泡沫”!这样做,渐渐我摇了不到5分钟就能完成一杯“拉不死金菲士”。
    可是,即使没有12分钟的shake,它仍然是一款耗费时间的鸡尾酒。所以,十几杯“拉”出去,你可以看到一位面无表情、毫无热情的小调酒师了,他今晚接到了一单近20杯的Ramos gin fizz,摇到肌肉酸痛,几近绝望!
    最后我把酒放在吧台上,看着那些外表艳丽的美女,却是像看蛇蝎一般。我怕了去酒吧的美女!
    第61章 大学生的“美容师”

    寒假里的一天,秦舫歌带了一个女同学到了排练的场地。那个女孩脸长了很多“痘痘”,有的结成硬痂。据秦姐说这个叫杜娜娜的同学因长了厉害的“痘痘”,寒假都不敢回家。
    为什么这个长了“痘痘”的姐姐会来找我呢?是因我在姐姐们准备春晚期间,为她们监控身体状况和调理身体保持正常,让姐姐们知道我还有一手中医保健的本事,而我也把她们当作了健康女性脉象的标准脉,除了每天要为怡娴诊脉,又加上另外三个成熟的女性,了解她们的身体变化规律和表象,增进我对女性脉象的认识。
    有了我对她们身体的关注,几位姐姐吃了我开的调理药汤,就很少长“痘痘”了。陈瑜珊爱吃辣菜,在沪上容易生“痘痘”,自从有了我的保驾,她也敢多吃一点辣菜,但必须在我允许的限度内,她敞开了吃,我也没办法。
    舫歌她们音乐学院的学生除了出色的嗓音或音乐才能,那张脸也是演出成功或赢得人气的重要条件,而这位姐姐严重的症状不减轻的话,其音乐前途就会被葬送掉。为此,杜娜娜同学很是焦心,长“痘痘”就怕焦虑,而愈发地好不了。因我治了她们之中稍微严重的陈瑜珊的“痘痘”问题,所以秦姐把自己在音乐学院的好朋友引来让我帮助解除她的痛苦。
    “小弟,这位是娜娜姐姐,我的同学,更是我的好朋友,很有音乐才华。我把她拉来,你为她想想办法吧。”
    我看向了女大学生,说真的也把我吓一跳,看惯了姐姐们的俏脸,一时接受不了她的那副麻状脸。可我还不能流露出什么,一旦让她觉得被嫌弃,对后面的医疗可是不利。
    娜娜脸上的痤疮严重得把原本的面目都遮盖了,不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和光滑的额头,我看不出她的年纪。皮肤上的病,而且还是在脸上,如此严重,我能体会到她的内心是多么煎熬。看到她那忧愁的眼神,快要心碎的眼神,我不由地心向她倾斜了。
    她能来,是对我抱着希望,可我的能力匹配得上她那样的希望么?说实在的,我没有能力可以医治好她;可是为了减轻她的痛苦,我觉得必须去医治她。治,还是不治呢?绝对是个问题,良心拷问我,能力质疑我,要知道我学医多年还没真正开方施治的尝试,以往多为给人调理,只是扶正,不是攻邪。
    我对她说:“我可以为你治,但有些条件不具备,我没有信心能治好你的病,只不过最坏的程度是不会让你的身体受到更深的伤害。但我需要对这个病做些研究,还不能立刻给你开发下药,等等我行么?”
    “看你这样年轻,我知道自己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很不理智。但你那么年轻,就能说出既负责又安慰人的话,让我心里仍是充满期待。我能等!就是请你这个小医生抓紧时间咯。”这个姐姐蛮会说话的,不知不觉地就把责任交给我了。
    我知道她有走投无路之感,而她的这句话却让我一咬牙一跺脚,决心尽自己所能去给她医治!有种豪迈之情从心底冒出,去攻克这个难题。
    中医认为痤疮是血中有血热存在,血中之毒是由五脏蕴热,注入血脉。另外经络中血气不和,外来湿邪、热邪损伤人体血液,导致痤疮。
    经过望闻问切,我发现她具有血瘀痰凝症候:主要表现为痤疮日久,质地痂结难消,触压有疼痛感,或者颜面凹凸如橘子皮。伴有月经量少,痛经,经期痤疮加重等症状,舌暗苔薄,瘀点或瘀斑,脉弦或涩。应属于结节型、聚合型痤疮。而且,她湿痰较甚,气滞血瘀,热毒痰瘀胶结,致皮疹经久不愈,皮损色暗红,质硬。
    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已是痼症,十分棘手。
    几天后,我对她说:“你的问题已不是‘痘痘’的治疗,要去你血中的毒,要化去你各处的淤积,这是个较长时间的治疗,需要你的配合。”同时,我也对她说过,“是试着给你治疗,不敢保证效果。”
    “你就把医治我,看成是那个什么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娜娜姐姐很可能豁出去了。
    有了她这句话,我便立刻开始了治疗,当天就给她做了针灸,然而百般努力,效果甚微,尽管我有所预料,仍真是头疼。我认为最合适的治疗方法是针灸,而我最有效的治疗能量是内气,但没有银针或金针,钢针的疗效几乎没有,还费死了气力。
    但我必须给她扎针灸,只有针灸驱动她自身的免疫功能增强,才能使她的身体向阴阳平衡调整。我给她扎了针灸,边扎边将内气注入她的身体,由内气的能量驱毒和活血,虽然只丝丝内气注入她的身体,也比我能掌握的那些药物的功效要好。
    用钢制针灸煞费气力,每次扎针灸,几乎费尽了自己的内气,而且是精疲力竭,摇摇欲坠。那个女大学生知道我为她尽心尽力。她是个好心肠的女孩,看针灸完毕后我那很惨的样子,都扶着我坐下,给我擦汗倒水,抱着我不让我倒下。当我贴着她温软的胸上,感觉自己和她是那样的近。而她就像母亲那样把我搂在怀中,守候我恢复着气力。
    当晚上修炼时,我又发现了内气恢复得快和略有增加的现象,不由得我为她接连扎了七天针灸,细细练了七夜,结果是功力有清晰的见长,而这个现象调动我的积极性啊!
    经过一个疗程的针灸后,再号脉,根据此时的脉象,我才让她喝些活血化瘀,软坚散结为主的汤药,为能有最好的疗效,都是我亲自为她煎药。
    第二阶段的七天针灸辅以汤药,终于有了些效果,她脸部的痤疮有的好了,有的出现软化,不那么让人看着难过了。女孩想趁着病情有所好转回家,但我不同意,要她轻易不要改变外界对自己的影响,因为我不能把握她回家后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那个女孩老老实实地留在沪上一个寒假,不能吃不敢动,吃着中药慢慢治。我刚从京城回来,她就登门找我,让姥姥姥爷吓了一跳。去京城之前,知道回来后得在自己家中,就把娜娜约到了姥姥家相见。姥姥她们看到很同情她,还鼓励我用心治疗。
    到了开学时,娜娜已经有了好转,她的同学见到了,都说一个寒假就换了张脸。嗯,效果没这么好,这应该是安慰的成分多吧!
    影响治疗效果的因素之一是她的痛经。我在坚持为她治疗、针灸的同时,特别研究了痛经的形成和对年轻女性生理的影响。所以,一段时间里我对青年女性的青春期病症多有注意,积累了一些经验,毕竟和几个大美女常在一起,对女性健康的或是有问题的脉象渐渐有了把握,而且许多女孩是青春期性发育不平衡后出现的症状。
    这时,我决定加上了按摩。按摩前,我对娜娜姐说:“为了改善你月事过程,我要为你按摩,可这个会触动你的隐私,你愿意么?”
    “触动隐私指的是什么?”她问。
    “应该是你得脱下主要的衣服,会触碰到你的私处。”我红着脸说。
    娜娜姐听后,想了想,然后开朗地笑了,对我说:“既然是治疗的方法,你就放心做吧。”俄而,她带些脸红轻语道:“触碰什么的,你别在意。”
    那天我让她到旅馆开一间客房,因为医后要立刻如厕和洗浴,还要她带去干净的内衣。在她洗浴净身,褪去罗裳后,我在所选取的腹部和下身的穴位上灌注内力揉按顶摩,累出我一身的汗,而她则体汗尽出,体液肆流,嘴里发出粗重的和压抑的呼吸,听得让人心慌。她说肚子里热流四窜,灼热使她忍受不住,然后她便身体起伏不定,反应极大。
    这时我的手停下,再不停下也无法继续按摩了,我对情况估计有偏差。而她很快就有了便意,匆匆跑进了浴室。一会,我听见一声大叫,女生不顾害羞把我叫了进去,指着身体滋出的黑污,惊恐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忍着恶臭,忙安慰她:“这是正常现象,是按摩后你自己身体主动排污排毒,洗干净就行。”说罢,我赶快离开,忍受不住那股极重的气味。
    什么叫“洗干净就行”,说得不清不楚,让她满怀疑惑地在里面反复冲洗,折腾了半天。或许自己的惊恐而暴露了脏脏的身体也让她羞怯不已,呆在里面好久才敢下决心出来。
    出浴后,杜姐非常不好意思,那样一种女性最避讳的状况被一个男孩子撞见,心情是多么沮丧。我根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景。
    不过在之后,我发现这样按摩,效果是好的,她逐渐排出了一些血污块,脸上的“痘痘”更是好了许多。
    有了这次辅助治疗及所发生的效果,我有了信心,杜姐也对这种异样的治疗方法有了更大的期待。又做了两次,她身体里的毒和污排出的量少多了,她的精神和情绪大大轻松和振奋,自觉治愈的前景可望。
    由此,为有针对性地解决这些问题,我摸索出一些很有效的按摩手法,特别对痛经缓解有疗效。这套按摩手法是我绝门秘密,有效却是不好公开施用,用在娜娜身上,真真是对症的处理。娜娜是个性激素分泌旺盛的女孩,她正是洁身自好,不和男人打交道,导致那种生理成熟时滋生的阴阳不平衡,日积月累,形成痼疾。
    在她毕业前,隔段时间杜姐就让我给她按摩一次,在这样的按摩中我也在完善着这套手法,注意于分析哪些穴位的搭配更有效,哪样的手法更得力。这可是我在发现和提高道门绝学的应用,不能不为之激动和为之努力。
    高中期间,如此按摩我只对娜娜一人做过,我不想骇人听闻,我也不愿再面对那样的尴尬。但我却不断地研修提高绝学的疗效,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逆天”。
    自此我有了对付女性痤疮的绝招,到现在也没能传出去,非我不传,只是太邪乎,有继承之能的人太少了。有痤疮的女孩,痤疮严重的女孩太多,而我这套有效的治疗方法难得一用,这就是往往中国传统医学的绝技难以推广的例证。
    第62章 情人节的酒吧

    酒吧,灯光璀璨,这晚芬芳。
    音乐不像平常那般劲爆,却如瀑布般让人畅爽,不是那么喧闹;红酒妖媚,是那般的诱人,令饮者不论男女都情意绵绵;殷勤的服务生、优雅的调酒师成了这里最美的点缀,他们的殷勤会让爱情在今夜耀眼。
    瓦伦丁节的夜晚,一切变得温情默默。
    飘散的烟酒气息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青年男女在舞池里尽情地舞动自己的腰和臀,像是孔雀开屏来吸引对方;打扮精致的女子脉脉含情地来往看中的男人间,用似是有意亦或无意的神情吸引陌生男子的青睐,而彬彬有礼的男士,做着同样的勾当。
    瓦伦丁节之夜,那些青年或快到中年的男男女女们是今晚和良宵的主人,这个时间才是他/她们精彩生活的开始。
    姐姐们和我来酒吧表演,是为这美好浪漫的夜晚加上了一道燃起爱情的导火索。
    可刚到酒吧,老板便让我充作了调酒师,“小伙子,今晚酒吧忙,你上吧台,工钱加倍。”
    “不,我不能干通宵,姐姐们走,我就走。”
    他知道我心硬,只好说:“行,就这样。”可他给“四季之花”组合安排得演唱时间延长了,取消了另一个演唱安排。妹的,还说是那人临时有事会朋友来不了。
    或许姐姐们不在意,我随她们没啥自己的想法,忙着干呗。
    在吧台里看向舞池,舞池里的人很多,有形形色色的妖媚女子不停地在随着震耳的Disco音乐中尽情地晃动自己的身躯,白皙的躯体在摇曳的灯光里格外的引人注目,长长的头发在左右上下来回摆动。霎时间那种热烈而青春四溢的气息笼罩着整个酒吧。
    此时此刻,在昏暗灯光下,我是这里的调酒师,站在酒吧的吧台内,努力施展自己调酒舞壶的才能,烘托起阵阵青春昂扬的气氛。
    只见我手腕抖动,手指翻飞,调色勾兑,杯杯美酒在手中散发出诱人的色泽。被抛到空中的酒液,一次次准确地落入杯中,搏得人们的惊叹,当酒调成,一杯看起来浑浊仍在缓缓旋转的鸡尾酒呈现在酒客面前。
    将调好的酒一放在吧台上,顿时被等在吧台前的酒客们抢去,很是忙碌了一番。在吧台前排队等酒的那拨人走了,我长舒了口气。
    待要放松一下,忽地看到吧台前,坐着一个美丽女子。虽然她坐的地方灯光有些昏暗,但仍能发现她光彩照人,妩媚妖娆,雪肤花貌,风情万种,不禁向她多看了一眼。
    此时的她正凝眸定神地看着我,双方目光对上,我不由得愣了一愣,不好意思了,随即又低头开始忙碌着调酒。像这样香娇玉嫩颇像绝色美女的,在这个酒吧里会经常出现,早就见怪不怪了。
    突然之间,一声低语传来:“帅哥,给我来杯酒。”
    抬头一看,正是那个绝美的女子对我说,于是忙道“稍等。”随即手指就像充满了灵性,很快将一杯我估计她会喜爱的焕发着美艳色彩的Fizz调好了,送到了她面前,低声轻道:“请你慢用。”
    她突然柔唇一笑,轻声低语地央求:“帅哥,陪我喝一杯吧。”
    我愣了愣,随即说道:“不行,我是这里的调酒师,只会调酒,不会喝酒。”又殷勤地介绍道:“你要是真想找人陪酒,我们这里有专门陪酒的男侍。”
    她撇了撇嘴,冷言道:“不用麻烦他们,个个低俗。嗯,我看上你了,来,帅哥,陪我喝杯酒吧,我的要求并不高。”
    在这个漂亮得令人不能拒绝的女士与我说话时,我看到台上唱歌的怡娴朝我这边盯看着。于是,不能拒绝我也得断然拒绝:“实在抱歉,在工作期间,我滴酒不沾,不然,就坏了规矩,请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女士理解。”
    她听了我的话,目光更是火辣地、期待地看着我,一会只好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难为你了。”说着,她的火辣目光又盯住了我的手指,边盯视边举杯呷了口酒。
    “你慢用,我得去忙了。”我要离开。
    “等等。”话音未落,她伸手就攥住了我的手,我不由得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她的手柔若无骨,粉滑如腻。
    “你人不但帅气,你这调酒的手也是格外动人。帅哥,你的手指这么修长,弹过琴吗?”
    “我很想学,但我只是个乡下小子。”我摇了摇头道。
    “乡下小子哪会有犹如一块小鲜肉的魅力?”她莞尔一笑地说道。
    坐在卡座上浅斟慢饮的她,不时地往我这边瞟上一眼,酒杯留下一个底,也不喝完,还不走,就独坐在卡座,把来搭讪的人挥手赶走。
    ……
    今晚是瓦伦丁节,作为一个特殊的日子,我也得为几个姐姐过节,早有了自己的安排。
    当怡娴她们快唱完自己的歌时,我已经为她们调制了四杯各不相同的鸡尾酒,红、黄、绿、蓝四色。我为怡娴调制的鸡尾酒中泡了一支玫瑰花朵,算是节日的礼物了。
    这不同色彩的酒,当然是不同的味道,但我熟知她们四人的口味,所以特别有针对性,也考虑了她们唱完歌后口腔中需要的感觉。
    “四季之花”组合的四姐妹唱完了她们的歌曲,下台来休息,我把四杯不同色彩的鸡尾酒端到她们面前,让她们挑自己那杯。
    四位姐姐还真是懂我,亦或是我懂她们,居然都选对了盛有我为她们调制的鸡尾酒酒杯,在喝完专门调制的酒液后都赞不绝口,咂咂嘴,似是意犹未尽。
    就在这时,那个等我一晚的安静美女过来也要我给她再调一杯,而她看到我为四季之花组合的歌手特制了鸡尾酒,又提出要求为她专创一款新酒,而且就按今晚她和我之间的“温爱”的氛围。
    啥叫“温爱”我是不懂,我想了想,为她调制了一杯三色鸡尾酒,配了一朵鸢尾花,递给了她,告诉她这杯酒如她所说就叫“温爱”。她品着酒,味道略甜略酸,也不很辣,却有几分苦涩刺激着舌尖的味蕾,然后转变为口中香香的似难舍的回味,让人怀有深深的期待。
    夜已深了,我不愿这个美丽的女人因酗酒而受到不该有的伤害,而且浪漫的夜晚独身一人似乎也昭示了她目前的境况,所以给她调制的鸡尾酒中,酒精的含量低,而提神的苦味多。她慢慢地品尝完,叹了口气,对我们说:“这酒真是为我调的,懂我的心啊!”说得姐姐们看向我眼神都不大好了。妹的,苦味多就是懂她的心?
    然后,她说道:“不错,这位小弟,你很会捕捉我的感受。以后这种酒你要为我一个人保留。”说完她摸了摸我的脸,看到此种情景怡娴她们口瞪目呆。
    这位女士给我留了名片,还要我的联系方式,可我说自己是个高中生哪里有什么联系方式呢!她就问我在哪所高中读书,我如实地告诉了她,想让她明白我就是个学生,一个外地来的高中生。
    她走了,然后我和怡娴她们也离开酒吧。原本我想要与她们过个美妙的温馨夜晚,特为她们调酒的技艺也展示了,制造出了让她们有种很是含情的感觉。可是半道出来个貌美的女士瞎搭讪,让她们四人不禁有些吃醋。女人就是这样,让我毫无办法。对于她们看到那个女士后的闷闷不乐,似是受到打击的态度,我大为不解,于是问道:“你们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们不开心?”
    “你干嘛告诉她你的名字和学校,你还要和她勾搭么?”陈瑜珊心直口快地指责我。
    “什么勾搭,真难听!”肖雨然岔开说。
    “我、我,我就是想让她知道我是个中学生,不要再来找我。”我结巴地解释。
    “小弟,你真天真,你都告诉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在哪里上学,人家还会不去找你?让我在旁听着,感到你就是想让她去找你。”秦舫歌明明白白地指出了我想法的偏差。
    “唉,你没有告诉她我们的住址,要不然我们都会被她骚扰。”怡娴接着说道。
    “反正也没开学,你们急什么?”
    女人对女人就是如此敏感,这都是什么啊!
    “诶、诶,今晚我为你们调的酒,你们就没点感觉?那可是我花费数天精力专为你们每个人的口味设计的。你们喝了都没感谢我呢!”我不满地回应她们。
    她们议论起各自喝的鸡尾酒,表示了她们的满意,说还真是好喝,问我贵不贵,以后能在家自己调制么。
    怡娴问:“你给那个女人调的酒叫‘温爱’,那调给我们的酒有什么说法?”
    “具体什么说法我没想过,如此一说,我到想起,按照你们是四季之花的说法,就叫‘春夏秋冬’吧。怡娴你的是‘春’,陈姐你的是‘夏’,秦姐你的是‘秋’,肖姐你的是‘冬’。”
    肖雨然不乐意地说:“我的酒为什么是冬,我有那么冷么?”
    女孩强词夺理让我没办法,我只好说:“你的冬,那是暖冬,最是让人精神焕发,最是贴心,好了吧。”
    我说得让她们呵呵一乐,肖雨然接口说:“你可不可以不叫我‘小姐’?叫我雨然姐,‘小姐’听着别扭。”
    “你也可不可以不叫我‘亲姐’,叫我舫歌姐。怡娴才是你‘亲姐’。”秦舫歌也来打趣我了。
    “舫歌姐不显有艺伎的味道?”我给了秦姐一击。
    “那你就叫我舫姐,这才显得亲些。”秦姐立刻改了过来。
    说着,陈瑜珊也要我叫她珊姐,比什么陈姐好听,还说那会把她叫老了。这,这什么逻辑?
    可是不依不行,从这以后,我就分别叫她们舫姐、雨姐、珊姐、娴姐。
    大家的沉闷气氛算是化开了,说说笑笑地回到怡娴的住处,我又给她们做了夜宵,这个“难过”的节才算过去,最后她们竟说我是美女的情-人,明年要为她们每个人送玫瑰,再不能单单只给怡娴了。
    知道了她们的厉害,我立刻答应,夸张地说:“你们这是答应作我的情-人”,我捂着心状,“我太高兴,我有四个大美女噢,祖师啊,祖师显灵了。”
    “中国古代有四大美女,今天沪上又有四大美女,岂不又是一段佳话?”我把她们捧得高高的,夸张地仰视她们。
    我的滑稽像引得她们哈哈大笑,这时似乎把那个寂寞美丽的女子遗忘了。
    秦舫歌提出,要在她们音乐学院开一个音乐酒会,让我去献艺。原来她们一夜成名,想要答谢为她们组合成功的老师、朋友和那些经理人、音乐人。
    第63章 回报

    寒假结束,我的生活又回归到怡娴的身边,继续着攻读的生活。
    新的学期大概是高中阶段最关键的一个学期了,有最后一年新的知识要学,又要着眼于次年的高考。学校反正是那一套,督促和考试,师生都很紧张和忙,忙于找出每个学生的薄弱环节,忙于弥补自己的薄弱地方。这个时候,高二的学生懂事的都如饥似渴地抓紧时间学习,不懂事的或许就是那些普通高中的学生,管不住自己,会干些与自己学习不相干的事。对于此类学生,大概学校不那么在意,是家长们在头疼和苦苦地规劝。
    寒假里我预习的课程很多,新学期的各科课都有涉及,估计班上的同学都是这样,所以开学后老师在课上讲新知识的速度挺快,主要是看过我们的作业后检查自己课的遗漏点和学生理解的难点,再加以弥补。
    班里的气氛一如过去,轻松,乐观;在认真有效率地投入进学习的同时,同学们亦不为课程繁重所羁绊、课程压力大所憷,该干什么仍坚持着,甚至高二年级足球队和其它年级的足球队约赛,队员们在球场上互不相让,分外卖力,毫不在意体力消耗过大后会影响晚上写作业和预习复习。
    和白津京他们踢球的时间多了,对自己的球艺大有些自信,所以对这样的比赛我也兴趣满满,一场不落地踢,满场飞地跑,成为年级队不可或缺的队员。而且,春天的沪上是开展足球活动最好的季节,无风无雨,即使满场地狂跑,也是舒爽的跑,尽兴的跑,跑不厌烦的跑,跑死对手的跑。别看我踢球的脚法不那么出众,可是有我在场上,同年级队员的压力就小,能够发挥自己球艺的机会就大,让对手失误的次数就多,往往是致命的,被我们的队员一脚破门,绝不含糊。
    我也是佩服年级足球队的队长戴博尧,有本事约了南洋中学的高二年级足球队,来场校际之间的比赛。比赛双方都是悄悄的,既对学校保密,也对家长保密,周日补习结束到交大足球场,踢了一场畅快淋漓的友谊赛,挥洒出我们年少轻狂的汗水,用拼搏和向前奔跑为即将到来的高考“献礼”。缘由是前一年沪上足球队在甲A联赛上获得亚军,两边的队员都说借借这个好成绩的光,“乘东风,向前方,折桂高考上!”毕竟是名校的学生,我们的队员很能诌啊。
    可以说,踢足球是我唯一能玩下去的体育项目。

    开学后,晚上回到“家”,不是怡娴做好饭等我吃,就是我做饭等她回来。她也忙,忙她的课业,忙她们四季之花组合的发展,当然也去酒吧驻唱,还去参加商演。随着她们名气大了,商演的次数也多了,有时还有采访什么的。
    采访我就不去了,没得让家里学校找我谈话,说我分心。人家是冲着四位美女去的,我一个小子缺席,或许那些媒体人觉得更好,有我这个男孩在,是给他们添乱。但酒吧还是能去就去的,她们四人去的次数少了,所以我去的机会也不算多,而去的时候唱的少,耍雪克瓶的时候多,怕手生了。在学习修炼之余,我坚持着提高调酒的技艺,在家摆起了酒摊,准备了各种洋酒和各种饮料,精研女性喜欢的鸡尾酒品种,她们来家吃饭时,调出几杯,以飨四位姐姐的偏好。那色彩靓丽且富于变幻的鸡尾酒摆在餐桌上,让她们惊喜连连,平添了几分聚会的情趣。
    我这是专心学习么?是“说专心”学习吧!随着你们往下阅读,会发现我岂止分心,还有“开小差”,都开到国外了,就像普通高中那些干与学习不相干事的学生一样,干了次与学生风马牛不相及的冒险事。这里不表,留个悬念。
    我想说我的心仍很大的。

    和杜娜娜的故事当然不是仅在寒假里发生的事,开学了还在继续着。
    杜姐经过我的按摩加上针灸和汤药,脸面渐渐有了根本性的改观:硬痂渐软渐消,“痘痘”少生短留;面皮渐细,肤色润白;毫无疑问,露出了美女的本色。这样的变化让她内心轻松,自信增强,焕发出她的女性魅力和提升着她的艺术气质。
    开学后她在不太长的时间所出现的变化,让老师和同学大吃一惊,甚为惊奇,问她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娜娜笑着说:“恋爱的力量,让我焕发了新生。”
    这话传到了舫歌的耳朵里,她气冲冲地跑来问我:“你为什么要和娜娜谈恋爱?”当时我就愣了,我和娜娜恋爱,哪有的事啊!我当然矢口否认。
    怡娴和秦姐、陈姐、肖姐都向我提出了警告,高中生是不能轻易陷进去的,一定要把精力放在学习和长本事上。我自然是满口答应了。当时我真不知道她们是出于女性特有的嫉妒心如此“劝”我的。
    为杜娜娜治疗痤疮的按摩没有中断,我还在为她的基本好转努力着,而她也为我这种专心所感动,在一次治疗结束时,她拿出一个琴盒,里面装的琴是从国外专为我带来的演奏琴,应该很贵的。我不好意思收下,可杜姐说:“不要这把大提琴,那就要我。我宁愿你要我,而不是送你大提琴。小弟你看着办!”和杜姐很熟了,我完全明白她所说的“要”是什么意思,我不得不收下了那把贵重的乐器。
    娜娜姐是个情感深沉的姑娘,为能和我多盘桓一起,特为我买了这把大提琴。其用心之深,我是后发后觉。
    杜娜娜是一个极其出色的大提琴专业的大学生,就其技艺而言,她曾对我说:“我去专业交响乐团完全没有问题,就是如果不能彻底改善相貌,我的机会不多。”现在她完全没有了这样的担心,总是情绪高昂地追求艺术技能的突破,常对我滔滔不绝地谈起大提琴和给我演示拉大提琴的手法,改变我对大提琴的认识。按照杜姐的说法,大提琴是管弦乐队中必不可少的次中音或低音弦乐器,音色浑厚丰满,专长于演奏抒情的旋律,表达深沉而复杂的感情。
    有了这把琴,她一股脑地将自己拉大提琴的艺能对我进行灌输,我不拉都不行,就粘在我的身边,怡娴劝她别这样,艺术全凭热爱,让晨旭自己选择。然而,娜娜真有一颗坚定的心,经常到怡娴的住处教我学拉大提琴,晚了就把我轰到小小的客厅里睡,占了我的床铺。
    在娜娜执著的教授下,我逐渐为大提琴的琴声所打动,跟着娜娜拉起了这种乐器。娜娜成了我的一个音乐教师,倾心教授,倾情浇灌我这棵音乐小苗。我在她的熏陶和催促下学得挺快,很快能拉些练习曲,渐渐地喜欢起大提琴悠扬、深厚的乐音,常入迷而不能自拔。我以前拉过马头琴,有些拉琴的基础,可以触类旁通,不过就是去学记洋乐谱要花费多些精力。不过这难不住我,参加春晚之前我已经开始学习了。学习拉大提琴时我还和拉马头琴相比较,或许改不过来,所以有些动作怪怪的,但我喜欢用马头琴的拉琴动作拉出的大提琴的琴声,久之杜老师也就不再纠正了。
    拉大提琴的爱好是我在沪上城市生活的一项收获品,而重要的落入我心的:娜娜是第一个把自己的身心展现给我的女性,我一直对她有特别的情感。
    可是怡娴为了剪断我与杜姐的情丝,拒绝让她上门,说:“晨旭现在的任务是上学,准备高考,他的家人让他住在我这里,要我看护好他,不让他分心于学习之外的事情。”
    杜娜娜是个鬼精灵,不能来我和怡娴住的地方,就提议到我姥姥的家继续给我上课。我觉得也对,还可让家里知道我的杰作。因为寒假时我让她到家来了一次,为她扎针灸,姥姥和姥爷都见过她,对她可是关心,没有一丝歧视。
    当我把大提琴带回姥姥家,给姥姥姥爷和小妹拉琴,姥姥说:“山里的娃也洋起来了。”
    我说“姥姥,您小时候不学西乐么?您可是资本家的大小姐啊!”
    姥姥给我们回忆起她少女时代的生活,那种旧沪上上流社会种种往事。姥姥是半回味半自豪地诉说着她在长大过程中的趣事乐闻,也讲了当年她学钢琴的经历。最让姥姥不能释怀的是解放后怕被批评为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她很长时间不敢弹琴,以致生疏得都快把怎样弹钢琴忘了。
    姥姥说:“你们的妈妈和舅舅在音乐方面的素质都不高,小旭现在你喜欢拉大提琴和弹吉他,就要坚持下去。学会弹奏乐器会丰富你们的人生,能培养你们的气质。以前是不大提,可现在不论男孩、女孩,气质高低是很讲究的。”
    我和妹妹都认真接受了姥姥的说法,可姥爷在旁插话:“外孙啊!你是男孩子,你以后要做的事应该是大事,不该纠缠在这么多的唱歌、跳舞、拉琴上面,让自己多愁善感的。”
    姥姥一下就把姥爷顶了回去,“修养、气质,是干大事的要素啊。小旭就是应该摆脱小时在深山中的那种孤僻性格,要有情商,今后在社会上发展才有前途。”
    姥姥的那架德国钢琴还在老房子中,所以姥姥问小妹要不要学弹钢琴,把那架钢琴从小别墅中搬过来。小妹说:“弹钢琴的太多了,我跟哥哥学拉大提琴吧。”
    嘚,妹妹还是老样子!
    第64章 偷去俄罗斯

    妹妹没开始学大提琴呢,三爷爷突然到沪上找到了我,这次他要去俄罗斯搞回与武器相关的大买卖,动员我随他去。他用了“这次生意不是单纯挣钱的问题,还有能为国家搞到些有用的俄罗斯的军事技术,这更重要”的理由拉我同去。
    俄罗斯,前苏联的主要部分,原来的超级大国之一,现在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仍然保有令人垂涎的好东西,尤其在军事技术和军事装备领域。三爷爷算是“趁火打劫”的人之一,从垮架的前苏联的身上发了家。
    能有机会去趟苏维埃社会主义的发源地,挺吸引我的,而吸引我的不是发财,是我曾读过的那些苏军元帅将领的回忆录,让人想亲眼见见庞大的苏军的模样,哦,现在的俄罗斯军队。三爷爷到俄罗斯去,显然要和俄军打交道,我可趁机实现这个愿望。
    我不知三爷爷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但年轻人那种敢于冒险的心理让我不禁跃跃欲试。可和他去俄罗斯我是不能对家里说的,只能借口回山上;但出国的护照就得由他操持了,而且不能用我的名字。
    三爷爷见我同意去,很高兴地痛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他有办法办好我出国的手续。可是护照还没办下,三爷爷带了一个人来见我,那个人有30多岁,三爷爷对我介绍:“这个是你龚叔叔,觉得这次闯俄罗斯会有危险,想看看你的本领,你和他试试手?”三爷爷觉得那个叔叔有些小瞧我,怕我有什么想法。
    既然三爷爷说了那就试试吧。
    龚叔叔用的拳法头一次遇到,我不清楚其威力,所以先没硬顶,和他周旋了一下。我用的捕俘拳他可清楚,一使出就让他有些小看。我三爷爷可是对他吹嘘过我,说我在深山跟一个老人学了不短的功夫。深山学的功夫肯定不是捕俘拳嘛!
    他用的拳脚虽然怪异,但捕俘拳是杀人的功夫,再加上我用内力,那人竟拿我不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便也和我一样硬对硬起来。他要擒住我,我是不让他擒住,硬抗两下,看样不下杀招,他拿我没办法,可特么的给我一下厉害的,我也难受,所以不待他大招出手,我运劲照他穴位来了一下,让他一下失去力量,我跳到一边,张口说:“不打了,再打会出事。”
    龚叔叔失力时一怔,然后看我的眼神就变了,正视起我来,“小伙子,行啊!不愧是当兵的后代。”
    听了他的话,我轻轻笑了笑。
    龚叔叔正色说:“你们这次出去,危险不必说,大事不能耽误,有你这样的功夫,算是不错了。”
    我通过了有关部门的一关。
    为了这次行程,我和姥爷姥姥请了假,是撒的谎,一开始心里挺紧张。但事已至此,不可能退缩的。我一咬牙一跺脚,随三爷爷飞去的京城。
    三爷爷这次生意显然受到了有关部门的支持,当天我的护照就下来了,第二天就和三爷爷上了国际列车。在车上,三爷爷悄悄告诉了我,和我们一起走的有个会俄语的“内部人”。内部人指的是官方的工作人员,是做俄罗斯“湿活”的特工那一类秘密的家伙。显然,我知道了谁会说俄语,谁就是那位“内部人”了。

    我们行程的目的地是俄罗斯的赤塔,那里有原苏军的大型军火库,经过三爷爷的攻关,他结交了一个原苏军的少将,而这个少将正是管理军火库的主官。这时俄罗斯正是乱的时候,谁都需要钱,谁都用自己掌握的权力谋取私利。那个管武器的少将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胆大,不管事发会不会上军事法庭,趁乱先把钱挣到手再说。
    出了满洲里,列车在平原上行进,火车开得慢,摇晃得很厉害。窗外闪过的是圆矮的山丘,广袤的草原,清澈的河流,油松和白桦林,低矮的木屋在林中。山川秀丽,人烟稀少。偶尔经过的集镇,彩色的小木屋整整齐齐,周围干干净净,赏心悦目。太阳落山的时候,夕阳染红了山林,景色绮丽,看得我都有些醉了。
    进入俄罗斯境内,三爷爷就很小心了,让我跟在他的身边,让我警惕每个接近我们的人,不管陌生的,还是在车上打过招呼的。他跑过俄罗斯多次了,算是在那边的老江湖,深知路途的险恶。这时我还处于出国的新鲜中,眼睛不够看的。
    突然三爷爷悄悄问我,“高手到了近身有把握挡住么?”他还是有些担心。
    这真不好回答,我说:“反正在京城的特种兵我是能抵挡的。”
    “你跟解放军的特种兵交过手?”
    “我和我的连长师傅交过手,他教过我解放军的捕俘拳,他也是靠这手捕俘拳进入特种兵的。他手下的好几个特种兵也没干过我。”
    “比那个龚叔叔怎样?”
    “至少是差不多。三爷爷不用担心,那种非常厉害的家伙我还想去交交手呢。”
    听我这样说,三爷爷放心多了,他也知道特种兵很厉害,但他不知道这次我们遇到了比特种兵还厉害的对手。
    在火车上,我缠着那个内部人,让他教我俄语,一来二去,基本的打招呼问好、问路买东西等简单用语让我学了不少。第一次去港岛张嘴说不出话的阴影还在,我可不想再是那样了,所以反正没事,我把时间都用在学语言上面。内部人曾悄悄对三爷爷说:“你这个侄孙心够大,挺会抓关键的。”
    很快到了赤塔,下了火车,三爷爷一行很谨慎地由当地人带上了两辆吉斯牌轿车,原苏联最好品牌的轿车。在城里绕了一圈,判断没有被人跟踪,才住进了旅馆。据三爷爷说,中国人在俄罗斯的小城市,最怕当地的黑手党,他们横行无忌,连政府都对他们无可奈何。黑手党匪徒都心黑手辣,很多是克格勃的前特工,暗杀、刺杀很有一套。
    我问三爷爷:“如果遇到黑手党袭击我们,拿什么抵挡?”
    三爷爷说:“你会用什么武器?刀、手枪?”
    “手枪!用刀捅人没干过,用枪杀人也没干过,但用枪可能更有效。”
    “小旭啊!你够狠。”三爷爷如是说。
    那个内部人听说我要枪,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我功夫不错他听过介绍,可我会用枪,他不知道,还敢用枪作为护身手段,根本不是个半大的孩子该做的选择!一个中国大城市的高中生会用枪就够骇人听闻的了。
    很快,三爷爷就搞来了三把手枪,给了我一把和20发子弹。这是一款马卡洛夫手枪,当时我不知其型号,跟在边防团看到的手枪差不多一样,这我会用。拿到手枪后我仔细地擦拭和重新组装,弄清楚其工作状态,一旦用时方不会出错。
    那个内部人看我这样,眼里有一种嘉许的目光,问我:“知道怎样佩枪和快速出枪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不会。”
    他教了我如何放置佩枪,如何拔枪、出枪。看得出他是用手枪的高手。学了这几个动作后,我就在房间里练习,内部人一直看着,不时地纠正下,直到动作熟练无误方叫我住手。
    “你小子掌握起用枪的本领挺快呀。”这是内部人对我的评价。
    带我来俄罗斯,是因为我是个半大小子,走在哪里这个小团体都有一定的隐蔽性,利于他们工作,和他们见少将也是以家庭友人拜会的名义去的他家。
    他们谈生意时,我就和将军的夫人、女儿在旁边的屋子聊天。见我能说几句俄语,她们便拉我到街上逛街。对于她们是做样子,对于我就是真正的游览了。
    街景很美,树刚长出嫩叶,花树就在街旁,等待着春姑娘的照拂,好吐出花蕊,渲染春天的芬芳。俄罗斯的春天比不上中国江南的浓绿明翠,却像小家碧玉,温柔含蓄。
    看得出来,街上的人大部分穿着打扮按我的说法是很有气质,举手投足间很有教养似的,很多女士高高瘦瘦的,走起路来犹如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倜傥原该形容男生,可用在俄罗斯女士身上同样贴近。这个俄罗斯城市看上去比在港岛感到还文明些,港岛还能看到脏乱的地方,这里没有。
    俄罗斯的女人同样爱逛商场,随着她们进了一家又一家,我为女士和女生买了些在她们眼里是奢侈的用品,来讨好她们。我想她们或许就有这个用意,临出来时三爷爷嘱咐过我的。买了她们看上的东西后,与少将夫人和女儿的关系越来越好,还努力地介绍沪上的情况,说她们能来中国,我一定在沪上接待她们,让她们好好享受中国南方的生活。一些稍显昂贵的礼物就把二女俘虏了,让我和她们打成一片,赢得了她们的友谊。那个漂亮的女儿还搀着我的手臂,乳房贴在我的身上,让我好不得意。
    女儿叫娜达莎,我们慢慢用俄语和英语交谈,其实她的英语很差,再加上肢体语言,最后弄懂的意思是,她说自己反正一定要去中国、去沪上,尽显娇小姐的媚态。我答应她,到沪上我负责她的一切,让她吃好、住好、玩好,让她可以有最漂亮的衣服鞋子,可以有她喜欢的香水化妆品。听了我这样说,让她眉角弯得更有滋味了。
    回去后,当了三爷爷他们的面,少将夫人可是把我好一通夸赞,这是懂俄语的内部人出来时向我们解释的,他还说:“小子,你这特工活干得不错啊!”
    天地良心,我可真没往这上面想,啥叫“特工活”我都不知道。
    第65章 勇斗老毛子黑手党

    大概那个俄罗斯少将是惧内的汉子,“枕边风”让三爷爷他们和少将的商谈有个好的开始,在他看来这次俄罗斯之行是会有结果的。搞军火这样的买卖是大事,而他在俄罗斯的势力还不够大,他也希望通过这个少将与更多俄罗斯新贵结识。
    然而,越是有“利”的事哪会如此顺利就成了的呢?赤塔城不大,街上来往的面目异样的人不多,尽管三爷爷他们很谨慎了,我们与俄军军火库将军的交往还是被赤塔的黑手党成员发现并跟踪。
    苏联垮台后的若干年,俄罗斯没有什么发展,就是地下暴力组织发展迅速,成为有组织、有联盟的大规模武装黑手党。他们很残暴,动不动就杀人越货,在俄罗斯的中国人都很害怕得罪黑手党,我们亦是很小心,尽量不与他们接触。
    发现我们的黑手党成员是两个原克格勃特工,加入黑帮组织后二人就是监视在赤塔活动的外来人,而且他们野心很大,也盯上了军火库的事,亦暗中调查,看有无机会可乘。恰恰看见军火库上面头子的老婆女儿陪了我出来,让他俩看见,推测出有中国人来这里与那位少将见面,还受到了军方的款待,让他们恼火,决心进行干预,生怕三爷爷把生意谈妥了。他们看我们仅四人,认为可以敲竹杠,甚至还要黑吃黑;又因为二人想自己闷头发财,就没有及时汇报上去,这是内部人从他们家中出来后告诉我们的。
    当我们从少将家里回旅馆的路上,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被事情发展之顺利而在展望交易能实现到什么程度的时候,不料被这两个黑帮分子截在半路。这两人一高个,长得很结实,估计是能打的家伙,后来知道他当特工前是苏军特种兵;另外那个一米七几的身高,个头适中,年龄似乎大点,一副很冷酷的模样,以前是苏克格勃干行动的特工。应该说二人是很厉害的高手。
    俩人截住我们后,就一通嘟噜,用俄语进行盘问,语气甚恶。我是听不懂的,拿眼睛往他们身上扫,看看他们带没带手枪。而三爷爷和内部人这次去与少将会晤探讨交易,是没带武器的,所以要预有筹谋,一旦动手,我需对付哪个。
    事态没有发展到非动手不可的地步,他们留下了狠话,便扬长而去。三爷爷听不大懂两个黑手党的话,在他向内部人询问他们究竟何意时,我向他俩说了句:“我跟过去看看。”也没理他们是否同意,便悄悄跟上了那两个俄罗斯大汉。尽管我对这边不熟悉,但我运出闪功,常把自己身迹隐藏起来,两个经验老道的原特工也没能察觉。
    我默记路线,跟着他们拐了几个弯,并没有走出很远,看他们进了一幢建筑。这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别墅,住了他们两家人,附近只有一边有住家,离这座别墅有二十米的距离,一直没有开灯,大该没有人住吧,为我下定动手的决心推动很大。
    俄罗斯地方就是大,人们不仅住的宽敞,而且还占据住所建筑附近的大块面积,作为花园或是什么其它用途的地方。我在等待时机时想到底该怎么办,看到邻居家没开灯,我甚至认为人家不愿意和黑手党毗邻而居,故而躲开,让我有天赐良机的感觉。
    这时天还没黑,是晚餐时间,远远望去,看样两家人很是亲密,都在餐厅围坐一起吃饭。除了那两个男特工外,还有两个妇女和一个孩子。我一直守着,待他们吃完饭,看见两个前苏维埃的打手还在喝酒,其她三人离开餐厅上楼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电视。
    我耐心地在别墅外面观察里面的动静,并没管三爷爷他们是否为我着急。我不知为何,就想采取行动,不动手的话,觉得会有大事发生。可没意识到,动手了,就是大事!
    俄罗斯的别墅大概与我见过的别墅没有太大区别吧,我逐个分析窗户里面的情况,然后找出进入别墅的通道,定下了先楼上后楼下餐厅的行动对策。这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而且对手还那么强大,不由得非常小心谨慎和定下一招擒人的动作。我没有去想我是不是能擒下那个大汉,那时我对战斗民族的概念不深,不晓得他们是多么凶残!是不是有些托大?不过我的心态很镇定,没有那些多余的想法,全神贯注于如何破敌,制住对手。
    趁着两个男人喝酒对外界不敏感时溜进别墅,我施以轻功上到二楼,依次进到三个房间,以快重手法,但没有发出足以让楼下男人察觉的声音,便制住了房间里的女人和孩子,让她们失去知觉,然后捆好堵上嘴。
    没有了后顾之忧,我轻声下到一层,看到两个酒鬼还在喝酒,嘴里唠唠叨叨的,看样已喝得醉醺醺了。他们二人此时换成并排而坐,大概这样好碰杯吧。二人面朝窗户,难道喝酒还欣赏夜色?却把背留给了我,给了我天大的机会。如此有利,我等什么,便伏身摸入餐厅,闪到他们身后,左右手齐出,都是大力出手,砍在他们的脖颈处,一下将他们二个男人砸晕,然后,迅速出手将他们捆住,卸掉了他们的颌面关节、踝关节、腕关节,捆起来放置到别墅的储物间。
    我从他们身上搜出两支手枪,心想:“原来他们带了武器。幸亏没发生冲突,否则打起来,事情就闹大了。”其中一支是克格勃专用枪PSM,小巧的手枪,并有自制的消音器。
    然后,我又搜了两夫妇的住房,在一间屋子里发现有保险箱,逼得那个妇女给打开,从里面取出了所有的美元、卢布和一个装了金饰、钻石的小口袋。其它大些的银器不好携带,我就没动。在原特工放置武器的地方还找到了一把鲁格/MAC Mkl.22微声手枪和备用子弹、白光和夜视望远镜等,都被我收拾起来。因是一体式消音器,所以枪显得很长,只好留下当作藏品。
    在检查别墅时,我发现这幢建筑还有地下室,就把他们五人全都移到地下室里,如果有人来一时也不会发现。地下室里存了二十多瓶伏特加酒,看样是上等好酒。我从楼上房间拿了个背包,装了七八瓶带走,见还有地方又返回二层拿走一件银掐丝珐琅甜酒壶塞进了包里。
    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否则三爷爷他们会担心的;有人过来也不好收拾。我关好了别墅的门和灯才离开,悄悄回到了旅馆,趁旅馆中的服务人员不注意溜回了房间。
    这时三爷爷和那个内部人急得不行,不知我发生了什么,可又无法出去找我。当我出现在他们面前,三爷爷才颓然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来。见到他们,我赶快把制住那两个黑帮分子的情况说了,他们才始对我放下心,却又对出了此事后的情况忧虑起来。
    内部人怕我手脚做的不干净,当即让我带他去了那个别墅。在别墅外,内部人仔细巡查了一遍后才敢进去,在里面呆了好长时间。他进到别墅具体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他也没说,也没让我进去。从他出来后对我说的话,能判断出他审讯了黑手党分子,估计是那个年龄稍大的家伙。最后他出来时也拿了一个大包和一个小包,想必他把我没带走的东西都拿走了,并制造一个假象:劫财。
    内部人开出了黑帮分子停在车库的轿车,这是最好的撤离工具。上车前,他对我说:“手不要触碰车里任何的地方,不能留下指纹。把头包起来,也不能掉落头发,不留下任何你的生理信息。”之前我是意识不到这些问题的,受教啊!
    我们在赤塔城里转了几圈,仔细察看了城里、城外的地形、道路情况等。在车上,他言传身教,把一些特工摆脱跟踪盯梢的知识和技能告诉了我,让我“活学活用”,盯着后面和侧面,防备俄罗斯人的注意和跟踪。最后他把车停在一个大的停车场靠里面的车位上,我问他为什么停在这里,而不是个偏僻的角落。“偏僻角落,那不是谁一看就能发现,多明显。”他没再多说,让我琢磨原因。
    他拿了大包,让我带上那个小的包,并清除了我们在车上所有的痕迹,才悄悄步行回到了旅馆。
    三爷和他的助手看到我们安全返回,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便让我休息去了。而那个内部人将我在黑帮分子别墅里发生的事择要告诉了三爷他们,对我所做的事称赞了一番,夸奖我反应快、决断快、下手狠,干脆利落地制服了两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原克格勃特工,不简单。
    内部人对我的评说,更坚定了三爷这次带我来俄罗斯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三爷那个同伴问:“你这个侄孙怎么这么厉害?”
    “他从小五岁时就到深山修炼,手指一点,就让人失去气力,束手就擒。厉害吧?”
    可是这次主动到黑社会分子家搞偷袭,绝对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反击,就是灵机一动,就是想探听虚实,抢先下手,回到旅馆后才有了后怕。毕竟我当时还是个高中生,出于一种预防危险后果的动机,冲动地贸然下手,而且还成功了。但听了内部人在车上对我一些处置不当的分析,让我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后怕。
    因为内部人掌握了黑手党分子的口供,所以一时是安全的,我们并没急于逃跑。而自己的手下被打掉,让黑帮头头试图找出真相,一时也顾不上我们。可是内部人消除痕迹做得太专业了,赤塔当地的黑帮受假象影响,一时摸不到线索,也难以与我们几人联系上,以后几天都没人打扰我们,给了三爷爷他们机会,从容与俄罗斯少将撮合了生意。
    第66章 目的达成

    干掉黑手党的事发生后,三爷爷和内部人去少将那边就没带我去,让我留在旅馆看家,让我有个心理调适的过程。
    不知花了多少钱,亦或提供了什么有价值的保证,他们的事办得挺顺利,一天后俄罗斯将军派人带我们去了那个军火库,看来他下定决心,和几个中国人干这一票了。这次便带上了我,而且旅店里的东西全部带走,退房后我们乘车开进山里。
    军火库出于安全需要,隐藏在山中森林深处。“安全需要”,显然是怕当年中苏打起来的隐蔽措施。又因为偏僻,现在倒成了隐蔽我们偷运俄罗斯武器的“安全需要”,你说这是多么滑稽。用“内部人”的话是世事无常,识时务者为俊杰。“俊杰”指的是那位少将,沟通中俄之间有无的“俊杰”。“内部人”的话让我觉得他太有才了。
    驱车几十公里后,深入到山岭深处,公路就在白桦林和黑松林中间穿行,环境非常宁静,没有车也没有人。
    在一个谷地,有一座咖啡色的小房子,车停了下来。下车后,我看见房子中央有小池,池上方有一根管子。不粗的一股泉水,就从管子里流淌出来。正好有一位俄国人提着几个瓶子来灌水。于是,我也跟他学样,用矿泉水瓶接了一瓶泉水。入口品尝,舌尖有刺激感,就和苏打水一样。冰冰凉,很好喝。这里的泉水很有名气,故带我们的俄军军官特意介绍给我们,浪费了内部人一瓶上好的伏特加。
    俄罗斯人可以自由来这里灌用,也确实如此,取水处没有收费的人。哎哟,这么优质的泉水居然属于人民,谁都可以来随意取用,甚至我们这些外国人,也可免费尽情享用。这让我有着莫名的高兴。
    旁边的山坡上,是一大片树林。黑松树为主,白桦树点缀。树很高很密但不粗壮,应该是伐木之后重新栽种的人工林。阳光穿透树梢,把树林里照得斑斑点点,却没形成光影。几个俄国小伙和姑娘在那里拍照玩乐,才给寂静的森林带来了一点热闹和生气。
    看见有人在这边游玩,那个军官立刻让车开走,以免授人把柄。当然完成交易事情为大,“内部人”也没再坚持。这些当时我并没在意,毫无经验的半大孩子,哪有什么秘密工作的意识和思维,而且是跟着大人,更不用我操心了。所以在行车中,“内部人”以教育培养我打发时间,传授些特工活动的原则、准则、方式、方法,我虽然不想当特工,并不妨碍我学些既新鲜又好玩的东西啊!这些也是我这样半大小子最好奇的事情,所以记在心里犹深,渐渐成为我的一种技能。
    车行在山林中的简易公路上,开得很快。我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连绵不绝的森林草地,无边无际的黑松林白桦林,还有蓝天白云,美不胜收。到处是俄罗斯特有的丝毫没有污染的靓丽的自然风景,特别令我满足、畅快,觉得这次来有意外之喜。
    美中不足的就是山中风太大,有点冷,我得运功御寒。三爷爷他们三人时常冻得哆嗦,看样他们也不好受;俄罗斯司机和军官就没什么不适,不受寒冷影响,从一个侧面让我认识战斗民族的特质。
    终于到了那个军火库,库区好大啊!真是让我这个小子想象不到。
    三爷爷他们终于与那个少将完成了选购武器、军火的交易。
    在选购武器时,那个少将为我开放了俄军的射击场,作为我送他夫人女儿那些礼物的答谢。一个俄军军官带了两个士兵把AK74系列枪支拿出,也搬来许多子弹让我打着玩。
    AK74、AKS74U、RPK74Z,逐件武器教我使用,人家说俄语,我听得懵懵懂懂。在学会了AK小口径系列武器的使用方法和射击要领后,只有通过射击才能体会人家所讲的,于是我开始了狂打那几件拿给我玩的枪械。先是单发射击,打熟练打准确,再是点射、连发,“哒哒、哒哒哒”,享受着那种欢快的枪的动感;AK74没有点射机构,必须是手控,所以在打长连发前,费了好大力量掌握控制点射的射击方法,然后打长连发时,就好控制多了。因为我的臂力强,点射时枪口跳动被控制得很小,命中准确;在长连射时也能压制住枪口跳动,让子弹散布规律。
    打完固定目标,再打移动目标,可是军械库里打移动目标厉害的人不多,我只有糟蹋子弹了,自己找规律,可规律是那么好摸索出来的么?打了很长时间,我仍是瞎猫碰死耗子,打准的也是蒙的,是子弹堆出的打中。我打的是飞鸟,还是飞得老远的飞鸟,近处的被我射击的枪声早吓跑了。回去曾和边师傅说过,“你能打上?我也是呵呵了。”他那神色,他那让人搓火的话语,让我恨得牙痒痒,想上去咬他一口。
    可是,连续大弹量的射击,那滋味不好受,小口径也不行,胳膊、肩窝打肿了,耳朵嗡嗡地听不清楚别人的说话,还有点恶心。但我咬牙坚持打,多么好的不花钱过枪瘾,哪能不充分玩彻底?不打,那就错过这村,再也没有那个店了。
    我还试打了BG-25榴弹发射器,榴弹发射器加挂在AK74枪口下,发射40mm榴弹,另有一番感觉,可是与打RGP和无后坐力炮时发射的火箭弹、炮弹比,那感觉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当然最让我费了劲的是SVD狙击步枪。用光学瞄准具瞄远距离目标,在露天里射击,因风的原因,我很难打准。狙击步枪的专用弹7N1很贵,俄军军官没有让我多打,让我把狙击射击的原理和瞄准具的使用方法掌握就不再提供狙击弹了。
    作为替换,那个俄军少校开始教我手枪射击能够打准的技术,我手的握力大,按照他说的方法打起来不费力,到让少校有些惊讶。
    内部人看见我很卖力地学打手枪,特意在谈生意的空隙教我手枪射击的各种技巧,让我记住:射击时永远让准星对准照门,那样才能打中目标。以前我打手枪没有把握,通过这两天的勤学苦练,手枪射击非常自如了,在20米距离内还能打移动的目标。
    两天时间,我打够各种俄罗斯的步兵武器!枪法嘛,比当兵数年的士兵会准很多;子弹嘛,可是够着劲地糟蹋,自然打多了也就打准了!打掉的子弹,“内部人”告诉我,“军火库算作失效弹处理。”
    那个少将因夫人的枕边风,很想让她和女儿到中国旅游,到中国最大城市沪上,因我答应了她们来时费用全是我的,特意送我一把漂亮的手枪,5.45mm口径,8发装弹,枪很轻,做工也精致,是原苏军将官自卫用枪;随枪还给了我一盒30发子弹。作为回礼,我把随身带的玉佩送给了少将夫妇,介绍说这个配饰在中国属于最好的玉饰物,可保身体康健。他们认不认就不知道了。
    谈妥生意那天的回程,俄军军官为了表达合作成功的好意,特地开车带着我们绕了好长一节路,去一个山庄外面喵了眼。据他介绍当年伪满洲国皇帝溥仪被囚禁在这里,如今这里是个疗养院,不能进去。对俄军军官的恶趣味,我无法欣赏,什么溥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如再打一次靶。
    三爷爷他们从军火库提出所购枪械弹药和一个密封很严的箱子,装满了一个10吨的中型军用卡车,并由我们亲自押车离开了赤塔。在车上我抱了一支AKS74U短突击步枪当卫兵,以防最危险的情况发生。有了前两天的狂打,我对自己的枪法自信满满。
    经过上下打点,这一车军火最后以处理报废器材的名义,从那个少将能够掌控的口岸回到中国。而进入中国后,卡车上的货物立刻被内部人找来的军人看管,而三爷爷和我们二人,有那个内部人的帮助,没有走检查通道,携带的物品没有人来检查,倒让我把那些违禁品带进国境,然后我们被军队的车送到哈尔滨,乘坐火车回到京城。
    那个内部人回国后,安排了军人好好招待我们,很匆忙地和我们告别,守着那车军火,等上面的人下来接收。
    这一趟整整出去了九天,所以我不能再在京城停留了,在京城站直接转到一辆去沪上的火车,坐了一夜车,第二天一早回到了沪上。我直接去了怡娴的住处,放下了行李,时间还能赶上上课,也没多和怡娴说话,带上书包就去学校了。
    10天未见,怡娴对我十分的好,为了晚饭,她买了好吃的,我们一起做饭、吃饭。吃饭时她显得很高兴,不停地说话,眼里充满了含情脉脉的神色。我也很喜欢她的这种女性媚态,就是喜欢她这样对我,她那浓浓的女性的柔情让我享受。
    我拿出了从俄罗斯买的礼品送给怡娴,一个大套娃,是俄罗斯的特产。她接过后,看着套娃娇憨的模样,嘻嘻地笑个不停。那时沪上这样的东西还少,怡娴把套娃放在了她的桌上,罩了个玻璃盒子,时常地欣赏。
    不过,几天后她似乎有些疑惑于我的这次出行,感觉我不是回山,但她并未打听,知道我用借口离家,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聪明的女人自然不会唐突。

    我从俄罗斯带回的物品,都不能拿回家,连用收缴的卢布买的银制品也藏在了怡娴的住处,更别说自己缴获和得到的礼品的四把手枪了。到京时,他要给我报酬,我因已有不少的收获,便拒绝了。他能带我去冒险,就不能再要长辈的钱,我对三爷爷说:“这钱请您帮我孝敬太爷爷吧,我不能去见他老人家,这个孝心请您帮我完成。”
    这次偷去俄罗斯,于我而言是大有收获,带回了上万美元,恐怕那些钻石也价值不菲。前特工收集钻石,是因为俄罗斯远东地区有个大钻石矿,比较容易得到,一旦贩卖到美国、欧洲或是日本,是十分赚钱的买卖。
    我带回的古董银器都是精品,有那个顺走的银掐丝珐琅甜酒壶,和我买的一件金丝镶嵌的银茶炊和两个银杯托,据介绍是俄罗斯沙皇时代1890-1908年间的水平最高阶段精心制作出的。俄罗斯纯银器可以说是银器中的王者,采用了金银丝细工、银器雕刻、珐琅金银丝细工和多色珐琅等多种工艺,那些制作于19世纪末期和20世纪初期的“黄金时代”银器工艺品,在欧洲拍卖市场中人们广泛关注,往往能够创出高成交价。这让我对外国的工艺品产生了兴趣。
    不过俄罗斯之行充满了惊险和刺激,尤其那次擒住黑手党打手自己出手的经历,对我心理有较大的负面影响,许久没有消除,甚至使我误入歧途。
    第67章 兄妹同学大提琴

    从俄罗斯回来,我到姥姥家,一露面小妹缠着我,让我落实学拉大提琴的事。妹妹对这事挺上心的,所以我赶快去约杜姐,请她到家里来,教我和妹妹学拉大提琴,可不敢让妹妹说我食言,。
    我喜欢能影响到妹妹,那样我这个哥哥在她心目中就高大了。想来妹妹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如在草原她跟我学骑马;受到我学画的影响,她也时常涂鸦一番,就是没个好老师教她,妹妹可不喜欢和姥爷学画画。她嫌姥爷岁数太大,一点也不好玩。现在她要学习大提琴,又跟在了我的后面。
    嘻嘻,我都觉得自己“飘”起来了。
    如约,星期天杜娜娜来到姥爷家。
    姥姥姥爷见到她,看她如像换了个人似的,为她高兴。杜娜娜向二位老人赞扬我,说是我拼力为她解除了痛苦。她的“尊容”二老见过,在他们眼里那痤疮是很严重的,根本没料到这么快有如此大的变化,立刻对我的医术改观了,姥姥说:“旭旭,你的医术现在挺厉害嘛。”
    我说:“还是杜姐姐求治心切,才有这样的结果,是无条件信任的力量。哪怕是有少些的对我怀疑都不能达到!”自然我和杜娜娜是不能说究竟怎样做的才治成这个样子。
    杜姐姐脸面大好,没有吓到妹妹。妹妹看到这个不如怡娴姐姐漂亮,不如怡娴姐姐皮肤柔嫩的大姐姐,可是这个姐姐又给妹妹一种亲切和自信的感觉,让妹妹不觉得就亲近她了,和她说个不停。
    老师杜娜娜对我妹妹也是极好,亲自带了小妹到琴行,逐个试听大提琴的声音,直到小妹满意,才买下了一架音色非常好的大提琴。舅妈陪着去的,回来对姥姥说的,当时杜娜娜要付琴钱,是舅妈坚决不许,她才作罢。杜姐姐想要用各种方式表示她对我的感谢和感情。
    妹妹开始学习大提琴后,姥姥和妈妈对她有如此爱好都很满意,说哥哥给妹妹带了个好头,自然乐意接受杜娜娜到家里教我们。
    有意思的是表弟也和我学起了弹吉他,他说在班里弹奏,女同学特别欢迎。为了女同学那欣赏的眼光,表弟可是下了番苦功,舅妈还请了专业教师教他弹吉他的技巧,到上高中时成了个非常不错的吉他手,比跟我学打拳可卖力多了。尚武才是为女色而为的!
    那段时间,我每天拉琴,都练有一个小时以上,在琴声里仿佛心绪受到引导,戾气不是那么激荡;心境变得空蒙,不再深陷施暴后的痛苦中。“大鼻子”被卸下巴时呈现的狰狞,“金发嫂”被逼后惊恐的面容,渐渐离我远去,渐渐模糊,不像曾经那般清晰地出现在睡梦。
    我心中的负担怡娴并不清楚,看我拉琴,让她很有醋味,有时对我发点小脾气。一开始我昏昏噩噩,弄不懂她是怎么了。这往后我注意了,再想拉琴就以回家为借口。娜娜姐到姥姥家教我们兄妹,跟她学完琴后,再送她回学校,绕个圈回到和怡娴住的地方。怡娴看不到娜娜,见我不在家拉琴,以为我明白了她的心思,这才令她愉快起来。
    女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可不是我这个半大小子能琢磨透的。
    因为和妹妹一起练琴,我们俩的关系迅速密切起来,还互相比着。这时妹妹上初一,课程不是那么紧张,所以她比我还热心于学琴练琴。
    大提琴比小提琴大,相对的要花比较大的力气让它发出声音;每个音与音之间比较远,所以手指间距也大一些;这就是为什么说学大提琴,手要大一点才好。而且音的距离远,有时光一个八度的音程手就得跑好远,也因大提琴的弦粗,所以手指需要较大的力量才能“压”得住弦。大提琴音域比较低,要拉出清楚的音调很是费劲。
    我是男孩本身力气就大,可妹妹年龄小、力气小,学拉大提琴非常吃力。我不愿妹妹的劲头被困难消磨掉,找来描写英国女大提琴家杜普蕾的书让她读,妹妹深深地被这个女大提琴手的经历所打动,坚定了她想要学好大提琴的信念。
    有经验的老师说,学大提琴和其它乐器一样,对音准、节奏的感觉要好,对音准必须有准确的概念,对节奏的记忆要快要准,这是学乐器的基础。对学大提琴而言,手大些、个子高些,是很有力的条件。幸好妹妹这两项都不错,有着遗传的天赋条件,起码晨曦有些父亲的架势,高个子,在沪上的同龄女孩里算是高些的;个高手也大,还是中学篮球队的新队员。经过了杜娜娜的一番训练,妹妹的乐理知识掌握很快,不仅学会了五线谱,跟着钢琴还把音阶也搞清楚,能哼唱出来。
    在琴上做音阶练习,用了大量时间揉弦,这是基础的练习。我和妹妹在家中练揉弦,反正她没我灵,看她有些笨笨的动作,我对妹妹说:“你得按照娜娜姐说的,在低音区,手部动作的范围更大;在高音区,手部动作的频率更快。”我在琴比划,“你瞧,应该是这样。”
    “我知道,但你干吗让我一下就掌握?我力气比你小,总得多练习才能掌握吧。”妹妹不服气地说,然后按照她自己说的,默默地跟着我练习,不时地偷看我的动作,学着我样子去做,从不叫苦和累。
    自从妹妹学拉大提琴,我就对她非常关心。打小我没陪她玩过,也没做过她的后盾。在达来乎布镇上学还是妹妹带着我,虽然那时妹妹不喜我,但兄妹之间妹妹还是和我一心的。我把小白马带回家,教妹妹骑马后,我们的关系才好起来。
    我回家这几年来,是越来越喜欢妹妹了,自然愿意她能有一项爱好,把爱好玩出色,成为一个既漂亮,又有内涵的好学生。要能让妹妹把拉大提琴的爱好做好,还要不断地熏陶,听从了杜娜娜的建议,带妹妹去听音乐会,从现场的演奏和气氛,领悟各种乐器的音色和魅力,特别是大提琴在乐队中的地位和表演方式。我和妹妹都从中受到教育和感悟,听完音乐会回来,她都很兴奋,这是收获啊!
    我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对于练琴有时也生畏。娜娜说:“练琴不在于时间的多少,时间少同样也可以练好琴,关键是目的性要明确,练什么怎么练。”她教了我一种精练的方法:练琴时视觉、听觉要先有要求,在想象中感觉眼前出现的是一幅怎样的画面,什么色彩,耳朵想听到一种什么声音,怎样的音响,然后再拿起琴弓,按照记忆下来的声音和旋律,拉出想象中的画面和色彩。
    这不是和写练大字是一个道理么!
    所以我努力按照这样的要求,每当练琴前都要在心里过一遍,让音符和拉出这种音符的弓子的动作在大脑中想出,有那样一种脑海里的连续影像。然后再动手试着拉出,一遍不熟,多拉几遍就熟了,再拉出自己的风格和情感。
    我也是如此要求妹妹的,还要妹妹哼唱琴的旋律,我在旁纠正,同时也增进了我对曲谱的熟记,自己再拉时就会很快掌握住。
    渐渐我发现妹妹有了自己的表现风格:以细腻见长,喜欢的是那些悠扬宽广的曲目,好似在蓝天白云下,骑着马儿在无际的草原漫步;当起风时又御马驰骋,扬起满头长发,一任草原上的风把少女秀发梳理装扮。嗯,妹妹的风格真与她小时在草原的生活有关,大气,不似城里的女孩那般娇弱。
    姥姥常把我们练琴有进步的情况和妈妈通电话,让妈妈知道我们兄妹在沪上上学很好,减少母亲对我们的牵挂,能让母亲专注于自己的医务工作,不出差错。
    妈妈十分欣慰地听闻我们兄妹的进步,对于自己一双儿女的表现满意和骄傲,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而自己的儿女却有更美好的前途。那一次我和妈妈说的话,深深地触动了她,使她极想来到我们的身边,看着自己孩子的成长。
    妈妈的遗憾就在于此!

    拉大提琴的琴艺一天天在见长,在我技艺提高到能演出的程度,杜娜娜便拉我去和她的组合在公众场合表演,比如在那些高档饭店的大堂演奏,是很有意思的经历。娜娜姐说:“通过现场表演,能促进你生出表演的自信和气场。”
    杜娜娜脸上的痤疮干净后,人自信了,美女气质出来了,加上有痤疮时的独自刻苦练琴所形成的在心绪和情感喷发时狂烈的拉琴动作和在自我欣赏美妙琴曲时培育出的旁若无人的独特风格,具有很大的表现力和感染力。所以每每她在演出时,都会有观众的目光盯着她,看着她似舞似幻地随着旋律在那里让情感恣意宣泄,让狂放的舞动拉弦将情绪张扬到极致。她简直就是古典音乐梦想中的女神,其演奏时的美态与手指琴弦蹦出的灵感,也都在她把乐曲推向高潮的一刻达到了极致。
    每当这时我便被娜娜的琴姿和琴曲所征服,觉得大提琴表现力很强,特别那些深情的曲目,如《殇》、《鸿雁》等中外大提琴名曲,在发自内心的演奏中,确实让我十分投入,深深陷进旋律所渲染的情景中。
    妹妹特别愿意学杜娜娜的那种摆动幅度大的拉琴动作,要得就是那种忘我地投入和挥洒。既是模仿,又有少女快乐的天性,如果她俩在一起演出,就有人说大小“杜娜娜”。开始时妹妹还愿意被人这样说,在后来我从部队回来,兄妹合拉一曲时,我这样说,妹妹就不愿意了,说:“不,我是晨曦,拉的是早晨鸟儿最清新的欢唱。”
    由于妹妹的专注,当她长大后,她拉大提琴的技艺远超于我,不过我有内力作弊,拉出的琴声,有别人拉不出的魅力。
    我们都是杜普蕾的崇拜者,愿意将自己的生命贡献给最纯粹的艺术、最完美的艺术,而杜娜娜就是那个倡导者。与四季之花组合不同的是,她是为了音乐而生,而怡娴她们是把音乐当成一种彰显她们魅力的玩法,有更大的人生目标。
    第68章 那位女士来找

    从俄罗斯回来,刚上了两天学,放学时,当我走出校门,听见有女人的声音呼喊:“晨旭、晨旭!”特有的沪音,挺好听的,和我走在一起的男同学都被吸引了。
    我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一个少妇,就是在酒吧纠缠我的那个,真的守在学校门口等我,笑眯眯地倚在一个高档轿车边。
    这时我和两三个男生走在一起,那个美丽时尚的少妇向我挥手,唤我过去,那股亲热劲同学们都看见了,不怀好意地齐刷刷地看向我,让我窘迫异常。
    我不好躲开,和同学说了声“再见”,众目睽睽之下,我赶快走过去,对她说:“有事么?”
    她没有答话,对我俏笑兮,在我的同学眼睁睁地注视下,拉着我的手,带上了她的那辆“别摸我”。
    在车上,她说:“你是在上学吗?这么多天你去哪了,我去问过学校,说你请假进山探亲。”
    “是,有一周多没上课。”我迟疑地说。
    “你还要高考么?”
    “怎么能不考呢?”
    “嘿嘿,我看你心有余力啊。”她嘲笑完我,问:“那你今天有时间了吧?”
    然后,不由分说,这个叫陈昕嫒的女士发动了车,带着我开车融进了下午下班的车流中。
    我闻到股很雅致的香水味,侧头看向了她,我想着该不该跟她走呢?可那种香车美女的感觉,令我不舍。
    斜阳西下,江水粼粼,摁下电动车窗,和煦的晚风迎面吹来。不是有句诗叫作暖风熏得人陶醉嘛,我就被这和煦的晚风和身边的香风熏得醉了,不愿离开美少妇的身边,任由她把我带到何处。
    车行时,少妇不时地把手伸过来,摸摸我的手和脸,不知她发什么痴呢。我没有拒绝,似乎也有些享受,享受那份柔滑的触动。我从未经历过这种温柔的对待,不觉间我痴了,沉迷于此。后来,我曾回想过她这是什么行为,我甘愿受着又是何种行为,莫非我有作“鸭”的受虐心理和潜意识?可我不是,只是在一种畸形心理未消化或是未平复时陷入的迷糊状态。如果没有在俄罗斯被刻下极深的内心烙印,也不会产生那么大的寻求温柔体贴的需要。
    车开到了一个很高档的西餐馆,“下车吧,我的宝贝,姐姐请你吃大餐,为你接风洗尘。”我顺从地下车,让她牵着手。
    餐厅所在的建筑是一处有三层的花园洋房,所谓“老洋房”,坐落在据说是原法租界的中心地带,一座梧桐掩映的别墅,周围有各种树木和茂密的绿色植物,颇有些闹中取静的雅致,反映了法国古典主义的建筑形制。
    外形成几何线条和谐的红色花园别墅,露台也摆了餐桌,就餐的客人既可欣赏外景,也能隐秘私会。法国梧桐的点缀让餐厅更显典雅,也更富有异国情调。餐厅里每一个角落都经过精心布置,漂亮的灯具,温暖的光线,烘托出的情调氛围格外粉色,非常适合情侣约会。
    看来是她精心选择的,可是为我这个高中生值得么?不会是自作多情?想到此,我却生出了些许对她的依恋,任由她牵手。
    我在花园中就看出餐馆的不俗,来沪上还真没到过这样奢华的地方,但我并没露出怯场和局促,这神态好像超出了美少妇的意料,更让她满意了。
    所以,她既满意又亲昵地拉了我的手走进餐馆,门口的迎宾问过“好”后都没松开,就像情侣那样。二人携手跟在女迎宾的身后,将我们带到一张餐桌旁,对我们道了声:“女士、先生,请慢用。”她看出我们这对是女士主导,我仅是穿了学生校服的小伙子,故对少妇更为恭敬。
    美少妇对我嘻嘻笑了,而我趁机抽出手,学着在港岛看到的样子,很绅士地为她拉开餐椅。看到我这个动作,她露出很玩味的笑容,摸了我的脸后,道声“谢谢”,然后怡然地坐了下来,神情愉悦满足。这时我再绕到对面,礼貌坐下。
    她叫来中年Waiter用英语点了菜肴,然后用中文问我:“是否和姐姐用同样的。”
    我已经不是吃西餐的初哥,笑着要过Menu,看了上面菜肴的图片,亦是用英语Order了自己喜欢的菜式。
    是和她比么?说不好,大概有些显摆自己吧,表现自己熟悉这一套,用意不老实。
    她看着我自信地点菜,露出了颇有懂得的神色,然后,又点了一瓶白葡萄酒助兴。
    汤菜一道道上,她和我一道道品尝,并听着她对菜品的介绍和评价,我默默地吃着,暗自在心里品评。喝完首道汤,在吃着头道主菜时,其它菜品陆续上齐,只剩甜食了。我们开心地吃着,谁也没有拘束感。她举起酒杯,“Cheers.”她是一大口,我是一小口。
    “小弟,你喝酒像个女孩。”少妇娇笑地说。
    “我不喝酒。今天给你面子,才陪你喝的,算是谢谢你请我吃西餐。”
    看着我熟练地使用刀叉规矩地享用着西餐,她笑着对我说:“小弟啊,你是个大骗子。”
    “姐,我真没骗你,我就是从额济纳旗到沪上的蒙古族小子。”然后我又说了几句蒙语。
    听了听不懂的蒙语,陈昕嫒又笑了,“难道你是在蒙古吃的西餐?”
    “非也,我是在港岛学习吃西餐的,一个白人家教给了我在西餐桌上的规矩。”我说。
    “你都在港岛生活过,还说自己是乡下小子,你不老实啊,亏姐这么信任你。”
    “乡下小子肯定是啦,但乡下小子会蜕变的么。”我为自己辩解道。
    “蜕变成什么了?”陈姐逼问了。
    “脱去了泥土呗。像蝉变成了知了。”我解答着。
    “变成小白脸,会讨女人好,把四个大美女哄在身边。”她给了这样的定义。
    她用眼睛的动作调戏我,让我想起了在赤塔娜塔莎也曾这样做过,让我有些喜欢她的风情,身体里的邪火苗点起。
    所以,我呐呐地解释:“不是啊!可不能给我扣上这顶帽子,不合适啊!她们到酒吧演唱,我只是陪她们好不好。”
    听了我的话,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用魅惑的语音说:“那你也来陪姐姐好不好?”
    她突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可我该怎么回答呢?
    “能陪姐姐当然好了,但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姐姐青睐。”我不解地说道。
    听了我的话,为了让我感到她找我有理,叫陈昕嫒的少妇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说她一见到我就觉得亲近,多看一会深觉得我浑身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息。而她自己呢,长得这样好,物质条件也不错,生活却不美满。
    她委屈地说着,自己已经结婚了,可婚后不怀孕,被丈夫嫌弃。
    这可是人间常有的事啊!有人读到这里,建议她用“月亮花”,说是这种新出现的西制中药可以改善女性生育系统的功能,促进女性受孕,或许能够让她实现怀孕的愿望。
    可月亮花是什么药?那时有么?
    年轻的女人悲苦地说:“你不知道,那人把我扔在家中,自己出国做生意,与外国的女人一起生活,不再回家。每天我回到家中,就觉得冰冷、空旷,我被他抛弃,心苦无处去诉。”说到这,她的眼就红了,眼眶泪水盈盈。
    “那人是我自己选的,家里长辈也无法做些什么。”那份痛苦的无奈溢于言表。
    她说着自己怎么这样命苦时,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见此我不由得心软了,拉过她的手为她号起脉来。凭着我对女人脉象的了解,还真感觉不出她有什么大的问题。
    不过一个女人如此不隐瞒地对我说,把我俘虏了!不管她是啥心思,反正我觉得她是信任我。傻小子大概头脑都简单。
    饭反正是吃不下去了,索性我叫来侍者掏出自己的银行卡付了餐费。哀伤着的陈昕嫒这才清醒过来,忙来阻止。我说我愿意帮姐姐做这事,阻止了她和我为此拉扯。付过餐费,我拉着她的手,一起离开了西餐馆。
    天还早,她不愿回家,让我陪她到外滩走走。而我也有在俄罗斯的心理问题,被她的软语一哄就哄动了,随她去了外滩散步。
    我们吹着江风,并排而行,随着暧昧的气氛在我们之间升起,她把我的手扶在自己的腰间,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她的头发擦着我的脸,而那种异性靠在身上的温软,让心中的沉重软化,令人迷离。
    我们走着走着,她转过身惬意地望着浦东的建设,说自己现在做的事就与浦东开发有关,问我要不要也参与进来一起赚钱。
    “真的么?姐姐。”我问。
    “当然,你都叫我姐姐了,我还不拉扯你一把。但你可不能当撒手掌柜,必须帮我做事。”陈昕嫒殷切地想拉我入伙。
    “姐姐,我能帮你什么呢?”我还是不解。
    “你陪着我,让我在生意场上不孤单就是帮姐姐了。”她的目的是让我在她身边,而在她身边又是什么意思呢?我没有进一步追究。
    我不知怎么了,一晚随着她的意思,简直她说什么,我就呼应什么,说着说着就入了她的毂,越陷越深。
    她见我没有反对,邀请道:“小弟,你跟我去认认家门好么?”然后我就稀里糊涂地到了她家。
    她的家在一处高档社区,一座高高的大楼里,乘电梯上到了她家的楼层,楼道里可是不一般,干净、美观,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沪上有如此内部精致的楼宇。
    进到她家后,发现好大,是五室的套房。陈姐让我在客厅坐着,“小弟,耐心坐一坐。”说罢她就匆匆进到里面。
    看见她家中奢华的摆设,客厅当中一盏大水晶吊灯,水晶饰品被灯光照射得散发着各色闪光。客厅中摆放的沙发是羊皮包面,应该是意大利进口的。地毯表面长长的羊毛,踩在上面软软的,十分舒服。
    能在这样大房子生活的人,哪会简单,我不禁思索起来她是怎样的女人。
    甭管她是怎样的人,我算是被她吊上了她的商业战车和她温柔的陷阱……
    第69章 获取“特权”

    早在开学之初,我的心不能说“野”了,却也是活络起来,希望不要把时间全部放在固定的上学和考学上,能有些自己可支配的余地。
    离考大学还有好长时间,不是吗?同桌周羽的话,我仍记忆犹新,甚至有一次郝老师问我:“晨旭,你刚入学时的那股劲哪去了?”
    “老师,是您给我的指导,让我踏实做一套练习材料的,所以我减少了很多做题时间,但课程掌握也挺好的,不是吗?”
    “可是,可是你的排名总前进不了啊。”
    “我有个姐姐说,突击下成绩会有明显提高,但学习到的东西并不能全是你的,学习也要有积淀的过程,不会一蹴而成。老师您说是这个道理么?我不是很懂,但也模模糊糊地觉得对。”
    “你这个姐姐的话,不能说不对,但这样对你说,是不是太残酷了,怕是没有激励起你学习的兴趣和耐心,还会让你分散精力想入非非。”
    “老师,不会吧?我觉得我挺有自制力的,我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积淀和融会贯通,在高考前,我必有一个突飞猛进。”
    “在高考前啊?不嫌太晚了么?”老师不无遗憾地表达她的心情。
    “老师,我,我觉得”我有些不确定该不该说,但我还是说了,“我和班里同学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比他们缺失的教育背景的东西很多,所以您对我的要求应该和他们不一样,对我有些耐心好么?”
    “晨旭,你能找出这些所谓的‘特殊’之处,不如你能做出些‘特殊’的努力尽快在学习上进步,以证明你的‘特殊’能力!”老师很严肃地把我的特殊论转成她的“特殊论”,老师就是老师,学生想和老师斗心眼,怎能占了上风!
    我怕是得让老师失望了!我这个人既易受人影响,又能固执地坚持本来的性格,我不想做的或是我要做的,就得按我的意愿来。
    可是要实现我的意愿,得怎么办呢?是个大大的难题,要知道我是个高中生,哪能随意不去上课呢?
    机会来了!
    离清明前好久,在三月初太姥爷就从港岛打来电话,要我能多给他搞些野茶,要不早点进山,多采几天。姥姥把这事告诉了我,我眨着眼睛,望着姥姥,没说什么。
    “旭旭,你什么意思啊?”
    “姥姥,您都知道我有想法了,还想不出么?”
    “你这孩子,还和姥姥打哑谜呢。你是怕要上课,没时间吧?”
    “老师前几天找我谈话了,说是我的排名怎么停步不前了,让我‘特殊’努力些,再往前进几位。可我说不能揠苗助长,学习要有积累。姥姥你说对不对?”
    “你到底是说有时间去采茶呢,还是没时间去采茶?你跟姥姥绕什么呀!”
    “姥姥,这不是简单的采茶问题,我是要有一个完整的、合理的解决办法!比如:让学校不多干涉地就同意,最好是让我自己安排,不在学校的时间。”
    “你个小东西,和姥姥动心思呢。”
    “什么是跟您动心思,是与您探讨实际问题。”
    “你跟怡娴学到的是这个?”
    “姥姥,这和怡娴有什么关系,是您挑的事。”我深怕姥姥追究怡娴的责任,强把我拉回家住。
    姥姥心里清楚了,这外孙子现在说的一套一套貌似在理的话,看是孩子思维成熟了,可受到外人影响的痕迹仍有,就是有要求学会不直接提,绕圈子了。好是不好呢,一时也无法评判,可还得解决自己父亲的要求啊!只得牺牲自己外孙子的学习了,可孩子还得寸进尺,通过请上山采茶的假,进一步要求自己能自主安排不在学校上学的时间,也让姥姥费思量了。
    姥姥把电话打去港岛,和自己的父亲就此探讨一番。太姥爷问:“小旭这孩子能把心思动到这个份上,说明他很有心计,那他学习上有问题么?学习能力强不强?”
    “孩子要是好好学习,没问题的,就怕他有了很多自己支配的时间不务正事。”
    “那孩子不务正事,做的是什么事?”太姥爷也新鲜起我的爱好。
    “拉琴唱歌、写字作画、掏古物什,大概就这些吧!”
    “那你担心什么?这些爱好没什么不好嘛。”又说:“囡囡啊,这事你别管了,让我处理吧。”
    港岛的太姥爷知我不愿太受学校的约束,希望有更多时间做自己愿做的事情,很理解我,也愿我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里发展,于是便安排人来沪,向学校捐赠三台计算机,那时这个东西属高档教学器材,学校很看中,破例答应了港岛来人的要求,算是为我争得了“解放”。
    我在高一升级考试和高二第一学期考试时都考出了不错的成绩,有鉴于此,学校同意我自己调节上课出勤和要学的知识,但要求我保证期末继续考出好的成绩。我痛快地答应了,并与班主任和校长分别写下书面保证。从此,学校和老师对我管得不大严了,很多时候和班主任打个招呼,就可干自己的事去了。
    同时,港岛方面还签下了为学校设立一个发展基金的协议,给这个基金提供10万元人民币,由校长支配,用于学校财务不便开支的费用,促进学校的发展和教育教学质量的提高。第一次协议执行五年,以后每年都投入该数额的资金支持,维持基金的运行。好个冠冕堂皇的协议!嗯,协议也规定了可用于我、妹妹、表弟在校期间请老师加课辅导的用费。其实我们在学校是不会涉及到这个基金的,其高明之处是预定了妹妹、表弟进入这所高中的名额,这才是实质。
    太姥爷在为我们几个内地的第四代谋福利,老人家不愿我们和内地的学生一样苦苦为中考、高考挣扎,希望我们有一个按照自己的意愿充分、全面发展个人的空间,他对我们说过:“你们不必担心那个高考,在内地考不好,可以到港岛读书,也可以到其它国家留学。关键是你们要努力,不作纨绔子弟。”
    太姥爷的这句话我是谨记的,“要努力,不作纨绔子弟”,并为自己定下了规矩,既要全面发展,也要高考好的成绩。所以,必须请假时,我才动用这个特权,比如清明上山采茶,或是其它必须请假的事情,其余时间我都是按时上课,只是自习课随意一些,也是有缘由的。
    不过这样的学习,也有不好的问题,比如当我从俄罗斯回到学校,便开始狂补落了六七天的课,可谓暴饮暴食。过后安静下来,心说:“这样的学习方式不可取,坚持上课还是要的。”确实,那时我还不能单靠自学把各科知识弄懂,上老师的课才能弄明白和易于掌握。
    当我把落下的作业补齐,交给各课任老师,郝老师在我的作业本上写下了批语:“学习是恒久的事,拼搏也不全为高考,望你坚持不懈。”班主任真是理解我。
    数学老师找我说:“晨旭,你该多在数学上下功夫,不仅课本上的知识学好,涉及奥数的那些内容也要掌握,在对你的成长有莫大好处。”我已经涉及奥数了,可老师对我的要求绝非如此之浅,更是鼓励我能够达到参加奥数比赛的程度。
    在我补课的过程中,我的同学也给了我很多帮助,不说白津京、周羽,连班长焦梦瑶、后排的黄嘉杭都主动关心我。黄嘉杭是个又高又胖的男同学,胖,是他活动少,就光学习和看书了,所以他的学习成绩不错,有我借鉴的地方。我常给他把脉,给他减肥提高体力的建议,说这样他才能有个好身体,保持一贯之的学习状态,可他并没听进去多少。这次他把课堂笔记让我抄,一直陪着我到抄完,说了声“拜拜”才走,一点也没催我,让我发出一个班级的同学就是好的感叹。
    可是,不久我发现他们看我的眼神有些“那个”,隐藏在后面的想法不得而知,不免让我不自然起来。显然有同学知道了什么,那个协议和保证大概泄露了。
    港资捐助的事在学校没什么动静,怪就怪让校长弄到了校外,上报区教育局,搞成政绩一件。那时引资是时尚,大学获得的外来资金资助多,中学是很少的,别管有多少钱,算有此一例,连市教育局都重视,对外进行了宣传,知道的人多了,有知晓内情的在饭桌上聊出,恰巧桌上就有我的同学,不是一个班的,却猜到与我有关。
    这弯绕的!焦班长也绕弯子对我说:“晨旭,班上有活动,你得好好表现。”
    “好喽,有什么事要我做,班长你只管说。”我没理会班长话中真正的意思,坦坦地答应了。
    焦班长是个好同学,同学们都挺拥护她的,我也不例外,凭着对她的信任,她一说我就答应了。那以后焦班长为班里的活动购物便拉上我了,让我“出钱出力”。这、这说的好像班长多压榨我似的,其实出力就是买的东西都由我搬;出钱就是带了东西班长不想麻烦,要打的,下了出租车当然要由我这个男生付车资,“让女生出,多不像话!”班长语。
    我能不能有些“恶趣味”?
    怕同学议论,我心挺虚的,回到家和大舅嘀咕,大舅说:“你别自欺欺人了,一请假就那么长时间,还怕同学议论、有看法,我以为你一逃学就一个星期,脸皮早就厚了呢。”
    连家里人也看不惯我了。
    第70章 发现新茶树

    有了“特权”,就得回报长辈了。
    清明节前五天,便请假进山,下午一下课,坐上车直奔深山,天明前才到茅舍,背上背篓赶去山崖,那早会晚点,但茶也得采,不可放过。
    采茶、制茶,这茶成了我摆脱不掉的负担,不过也因这茶让我获得了多么大的自主啊!我不能抱怨,得做得更好。所谓责任,是不是该如此认识?所谓回报,该不该这样做呢?
    再次呼吸到山上新鲜的空气,令我仿佛回到了母亲身边,是那么的舒服和自在,是那么的心旷与神怡。我觉得我离不开这座山,我是山之子。而在俄罗斯出现的戾气,回山后就不明显了。
    从崖上回来,首要的是给老爷爷扫墓,向老爷爷汇报一年来自己在修炼上的进展和道医所学所做,和老爷爷的感情是无法随时间的过去而冲淡。我摸着老爷爷下葬时所立的木墓牌,上面的字迹已经黯淡,需要再重刻写,在清明那天拜祭完我用刀把当初的字迹又深深地刻了一遍,再涂上上好的漆,表示我那份虔诚的孝心。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从“明前”四天采到“明后”四天,9天时间一天也没得闲。因茶树在山崖上,风寒些,成茶期比山坳的稍晚,比山下茶田的茶可摘的时候更晚,那边早的三月中旬就可开采,所以这边采到“明后”几天无妨,茶的质量与“明前”并无差别。
    每天,我都是早上天不亮就上山,到得山崖茶树下,天才刚明,芽叶满是露水呢。清晨采茶为了不把露水沾掉,我很谨慎不靠近有露珠的芽叶,故采得很慢很细,尽量保证芽叶带有露水,而且我采的全是最细嫩、品质最高的芽叶。采摘的每个环节都追求完美,不能掐着芽叶采,否则炒制时会产生黑点;鲜叶采下立刻下山,不能让芽叶闷在竹篓里,娇嫩细薄叶片,非常容易变色,那就不好了。
    最是制茶时,每天都有一两次摇青,把茶叶置于摇青器具中,通过转动,促使茶多酚酶氧化,诱发香气,形成茶所特有的香高味醇品质。“野茶”的摇青,需要格外的精细,时间、力道都要掌握好,摇青摇出花香的那一刻,好让我舒心。
    我豁出去了,利用多几天的采集,获得多一些的茶叶,故每天炒制的茶量不大,制出的茶叶质量也高,那三颗茶树也不过贡献出不到三斤细茶。下山后,喝过这年茶的老人都是称赞,说此茶与上年大不一样,更加像是仙物。由于量稍多,也有余力分出一些,供那些非得馈赠不可的友好人士。

    一日,我在崖上采茶,那天光线很好,很透明,因为平常这里常云雾缭绕,看不清崖下是怎样的,而我就采茶几日来这边,一直没有留意附近的情况。这次让我发现了崖下有一片树林,树干黑粗,枝叶繁茂,让我好奇起来,到下午我找到进入路径,到里面转了一圈。
    树林里有股淡淡的香气,原来是带有香气味道的十几株老树,不知生长多久了,我还不能判断出树龄,树干除了黑粗,也鼓鼓坑坑。我想虽唤不上树名,这些树许是珍贵罕见的品种,下次拍几张照片带去沪上请植物学家辨认。
    除了这十几株古木外,在树林边上能见阳光的地方,我又发现了数株树干粗粗的老茶树,此清明时节,长满了嫩叶和芽包,短小芽叶新梢上的一芽一二叶,其嫩叶呈玉白色,挺直略扁,外形形似凤羽,展叶后呈雪白色;叶底芽叶细嫩成朵,叶白脉翠,白毫显露,是因某种原因导致叶片失去叶绿素而产生叶片白化现象的茶树品种;其美如金镶碧鞘,内裹银箭,十分可人。
    这样老的粗的茶树,这样泛白的芽叶,我以前没看到过,于是采摘树上的芽叶,回去制成茶,沏出一壶,倒出的茶汤色泽翠绿间黄,清澈光亮,香气清鲜持久;尝了一口,滋味鲜醇、甜香,我这个不喝茶之人也可确认端是好茶。
    那几株茶树长在海拔700多米以上的山涧里,不知独自存活了多少岁月,连老爷爷都没去过,到让我发现了,心中大喜,我想这次可以以我说的名字命名此茶了。
    由于这里昼夜温差大,有特殊的地理条件,经常会有雾气飘来,熏遮茶树的芽叶,是为一种独特的“云雾茶”。这样的高海拔和昼夜的温差,非常有利于茶树生长,况且这里空气清新,旁边一条溪水清澈见底,矿物质含量应该非常高,我用手捧起来喝了一口,太甜了!想来用这种水滋润的茶树,产出茶的味道也该更加香醇甘甜,绝对是茶中的精品!
    从此,我的工作加重,采完野茶,又顺着绳子下到山涧继续采白芽叶的茶,亏我内力深厚,能拉着绳子垂直上下。如果绕山走得会太远,不能在上午早些时候采到。那几棵茶树要比崖上的野茶树要大,芽叶也要多,按照我不舍的性子,是要把嫩的芽叶都采走的。不快下到涧中,就不能保证采下茶的质量。尽管我累了许多,可是高兴啊!
    后来发现不同株、不同面的芽叶炒制出的茶味道略有不同,品质也略有高低之分,时间不足时则重点采品质最好的树上的芽叶。所以需要在特定的短短的期间内采摘、加工,这样茶叶经冲泡后,叶底能保持呈现玉白色。唉,我一直没有足够的时间侍弄这些老茶树,踏踏实实地采摘芽叶,总是来去匆匆,放弃了多少未能采到的上好的芽叶啊。如此宝物,不能珍惜相待。
    新品种的茶拿回家后,我对姥姥、妈妈、舅妈说,这是一种新发现的茶,恐怕还是老茶树上的茶,因茶有桂花香,入口是甜的,所以在山上就想是专给你们炒制,捧捧你们的马脚,讨你们的欢心。听我说的像胡扯,招来她们的唾骂。
    姥姥让我以茶道之术为她们沏茶,初沏茶时,随着水汽蒸腾,茶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是浓郁的桂花香气;热水中茶芽的叶白脉翠清晰可见,如针状竖立着,芽叶朵朵可辨,汤色嫩绿明亮。在那淡鹅黄色的清澈茶汤中,藏不下任何一丝不良的滋味,只是本质的香甜、鲜爽,饮后满口清醇,回味甘而生津。精选出的茶叶冲泡后,清香高扬且浓郁,而且耐冲泡,几泡后仍滋味鲜爽。
    姥姥和妈妈、舅妈她们喝了,被茶香茶味所迷,点头称好,一时竟成了她们的专宠,所幸茶采的远比野茶多,还能送给二代、三代女眷,包括我的姐姐们享用。因新品种的茶,其绿叶夹银,白色毫心,形似花朵,冲泡后绿叶托着嫩芽,宛如蓓蕾初放,姥姥说了:“真如小女孩般的娇嫩、娇小,可名曰:‘女儿茶’。”妈妈、舅妈都同意,故得此美名,却剥夺了我的冠名权。
    后来把“女儿茶”拿去找专家鉴别,这样的茶香味,专家说是由于茶叶的白化,使叶绿素含量低,又因比其它茶的氨基酸含量高出一倍,所以它可以没有一丝的苦与涩,独独留下那如将春光无限放大一般的渺渺鲜爽;而又因茶树生长在被密林覆盖的山麓上,并与其它有香气的树交荫,亦带有山林茶所独具的蕙兰香。
    同“野茶”一样,“女儿茶”还体现在它那跟青春一样稍瞬即逝的产茶期,就在明前至雨前的一段短短的日子里,枝头抽出的是嫩白芽,嫩叶呈玉白色,美极;及至谷雨后,茶的叶片将变得白绿相间,嫩叶会逐渐变绿,立夏后很快便又恢复成全绿色,与一般绿茶无异了,深刻地诠释了“女孩青春易逝”的哲理。
    说茶是女儿茶,还在于妈妈和舅妈喝过,很快发现皮肤滑润且白嫩些了。按照舅妈的说法,多喝这种茶,可以延缓衰老,美容美颜。而且,可以清热降火,特别助女性清心除烦、安神定智,有助于获得安稳良好的睡眠。就连怡娴、昕媛、娜娜她们都喜欢,同样也受到了都市时尚年轻女性的欢迎,张罗着开个“女儿茶馆”,可哪有如许多的茶供给她们?
    要说“女儿茶”和“野茶”比,还是差些的,没有“野茶”奇异香气那般浓郁和催人清醒的作用,没有“野茶”入口那般浓香与饮后犹如上瘾的口感。大概这种区别来自,一个是长在崖上,历经一年的雨水风霜的洗礼,严寒酷暑的凝练,才有的异乎平常的种种优异品质;一个生长在山涧,在别的大树遮风挡雨下,只剩下纯洁和温柔了,其气味、汤味是茶的美丽外表。
    为什么我对“女儿茶”记述了这么多,不就是个茶么,但请你记住:这个茶可是我发现的,是在无数年没有人进去过的地方发现的,是个不大的奇迹吧?
    深山是秀美山川,野生茶树是这里的珍贵资源,野茶、“女儿茶”虽然不能人工培育,大规模量产,但也是中国难得的珍惜茶品种,是中国茶文化中的两支并蒂花,还属于我!此大幸哉!
    回到山上,让我如鱼入川,如涓流汇入大河,恣意痛快,又能在安静、灵气旺盛的环境下修炼,又能攀高下涧施展轻功,还能在林深草密之处采药、挖笋、摘蘑菇。没有烦心的事,只有那种自 惯的生活。
    心情平静了,读书也很有效率,我带的几本数学专著,就是在深山静谧的环境下读完读懂的。这次我上山,不仅是采茶、采药,还有修复心态,攻读参加数学竞赛的书目……
    更有发现黄凌花虽然未经看护,已在数个地方长成片,收采下来够药用的了,此次我也采集了一些回来。以前在山中,我对草药的认识很浅,随着年龄的增长,药书读得多了,知道了更多的药材,即使不知的药材,采到标本带回沪上也能找到老药师帮我辨认。
    “深山”,我的神山!
    第71章 全力以赴

    到沪上上学,要说最得意与最沮丧的事是什么,不得不说是参加数学竞赛。
    高中生参加的奥林匹克科学竞赛分为: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大城市的重点中学和一些有名的地方中学组织学生参加这些竞赛最积极,我的学校也不例外,刚上学时就已听过宣传,那时根本不敢想自己也能参与。
    经过一年的高中学习,我的学业已有很长足的进步,而我在数学上的悟性得到老师的认可,高一第二学期的时候要我参加了学校的数学兴趣小组。高中阶段,各个好的学校都十分重视数学,办的数学兴趣小组挑的都是学习尖子。虽然我不是尖子,但也进去了不是。
    与上世纪80年代纯粹的“兴趣班”不同,这个时期的数学兴趣小组已有奥数班的雏形,有明确的培训目标——参赛拿奖。于是进到小组特训的同学光有兴趣不行,只有最会解题、最有希望获奖的学习尖子们才能获得进入这个竞赛培训班的资格。我恰恰因为有些单项突出的能力被数学老师选上,所以这个学期在学校最重要的活动是参加数学竞赛。
    实际一开学,数学小组就紧锣密鼓地开张了,暑假有区和市里的选拔赛,我们要做一个学期的准备,突击掌握奥数比赛的内容,是一种很系统的数学理论的研学。所以,我去深山11天,回到学校就被辅导老师骂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自觉呢?老师给你这个机会多不容易,压力有多大,晨旭你知道么?”
    “老师,对不起,我也不愿耽误学习,也怕跟不上小组其他同学的进度,我、我……”我说不下去,都快掉眼泪了。
    老师见我这样,心软了,不再废话训我,耽误宝贵时间,“赶紧进教室上课!”
    我如大赦般哧溜一下就进到教室,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那个快!老师眼前一花,学生就不见了,他心说:“怪不得体育那么好,全用在了躲避挨训上了,你到是解数学题也这么快啊,那样看我还说你不?”
    那天特训课我听得格外用心,全神贯注于老师的讲解,让在讲台上授课的老师看到,心里又说:“看样晨旭这位同学知道错了,有错必改善莫大焉!嗯,他不是善于改正错误,他是明白道理,讲究行动的。”
    下课后,老师又把我叫住,“晨旭,今天的课,你上的不错,很专心,听懂了么?”
    “耽误了些课,听起来有些费劲,所以才能那么专心。不过,老师,我会坚持的。”
    “这样就好,有不懂的,来办公室找我答疑吧,我不能在课上照顾你的。”老师说得很实在,也是有心提携我。
    我自然是很用心地连续一个星期嘛事不管,一心扑在了奥数上……
    参加奥数比赛,必然得有高出高中生,甚至大学生的数学本领。在老师的指导下,我们小组的学生掌握了很多高出于课本的数学知识和计算方法,尽管我做了许多与数学无关的事,占用不少业余时间,但仍没落下奥数小组的进度。当然这样的学习不是专听老师讲课能行的,必须能自学,能自己琢磨出那些艰深数学题的解法,每当深夜窗外都能看到我寝室的灯还亮着,就是在用功解题。自小我都是在苦学抽象知识中度过,到数学兴趣小组只不过又一次新的苦读,但有不错的老师指导,比幼时容易多了。
    数学学会承办奥数竞赛,市区两级选拔赛时间通知下来,各校都很重视,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督导。取得好名次的学生固然有冲击全国比赛的机会,他们所在的学校亦受瞩目,彰显实力,以后是吸引优秀学生的招牌。校长都亲自出面,给我们训示,然后请吃饭以示鼓励和重视,让我们学生有荣焉!
    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要我说正是为高中学生举办的,机会就是给我们的,而高二的学生适逢其会,是参赛主力。
    通过几次仿奥数的选拔,老师见我心算很快,适合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把我确定为学校代表队的队员。我不是学校数学科最出类拔萃的学生,有同学不服,识我的主持工作的沈老师说:“晨旭同学肯定不是最出色的,但他心态好,抗得住压力,这是参加大赛最可贵的品质,能保证参赛时发挥稳定。”虽然我的同学也是在各种比赛中拼杀出来的,见人多了的学校老师还是能慧眼识珠,从众多优秀学生中选拔最适合的选手。这个“适合”太让我心仪了,也是给我的最高鼓励!
    奥数比赛小组组成时,带队的沈老师给我们介绍中国向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提供的第一道题:“在平面上给定的点P0和△A1A2A3,且约定S≥4时,As=A s-3,构造点列P0,P1,P2,……,使得P k+1为点Pk绕中心A k+1顺时针旋转120°所到达的位置,k=0,1,2,……。求证:如果P1986=P0,则△A1A2A3为等边三角形。”题在黑板写出后,沈指导说:“这道题由中国科技大学常庚哲和吉林大学齐东旭两位老师共同命制,你们下去可以自己试着解出。解出有奖喔!”
    沈老师特别指出:“参加奥数竞赛,你们应该是有热情的,勤奋的;可更应该是有抱负的,不畏艰难枯燥的;所以你们不能搞抱佛脚的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们应该有长期奋战的思想准备,利用一切时间不停地读书、学习、训练。”
    老师离开后,他特别指出的话并没引起什么反响,我们几个同学到凑在一起研究起那道“中国第一题”来……

    通常而言,对一个能够在奥数比赛中出成绩的学生来说,要在高一开学之前的那个暑假里把整个高中的数学内容全部学完,并在高一上学期应该完成像高三一样的两轮复习,基础太重要了,不可小视。幸好,我在高一前的暑假已经将高一的数学内容全部自学了,并在进兴趣班后,也在老师的要求和辅导下,学完了高二年级的数学课程。那时到了高三基本没有新的知识了,就是准备高考,把所学的知识融会贯通。
    所以到了竞赛班,我已能把精力集中于灌注那些高深的数学知识,如学校和老师给我们准备的那些必读书目:《组合几何》、《函数方程》、《怎样证明三角恒等式》、《柯西不等式与排序不等式》、《抽屉原则与涂色问题》、《覆盖》、《初等数论》(三册)、《数论妙趣》、《几何不等式》、《数学竞赛中的图论方法》、《计数》、《组合数学理论与题解》、《集合及其子集》、《几何变换与几何证题》这些大部头的专著。看这些书目,会不会吓着你呢?
    上面那些书基本上是数学家写的,想取得好成绩就应该学完。虽然有点多,但这些书实在太好了,把很多问题都讲得很透彻。
    对于我们这些参加竞赛的队员,指导老师提出了极高的要求,要我们多读、读懂。但要在短时间内学完这么多书,是很苦的任务。代表队的几位同学开始进行填鸭式的灌输,一个星期数次高强度的脑力用功,又从另一个方面促进着我的内力的提升。
    老师督促我们读书时,夸下海口说看完了这些书,或者已经基本看完了的同学,在联赛中即使考得不理想,拿个二等奖问题不大;更不必灰心,不必悲观,因为还有高三一次机会,还有足足一年的时间精心准备,等到一年之后,收获之时到矣。
    可老师马上就把这些话给否定了,他要求我们如果要做就到最好,必须付出最大的努力。老师认为智商在整个中学学习中是个次要的因素,而努力、进取、方法才是决定学生成功与否的关键。他很形象地讲述:“往往人们只看到国家集训队的学生遇到难题时的从容不迫,于是把他们定义为天才。事实上他们付出的是比平常的学生或优秀学生成倍多的努力。如果说天赋很重要,我个人认为能够坚持到最后永不放弃的这种恒心才算是天赋。在外人看来优秀学生的遥不可及的能力,正是他们日积月累而成的结果。”
    这些话对我们这些半懂不懂的学生,看似鼓励,却是引我们吃苦头的“惑语”,一旦扎进没完没了做数学题的海洋,不伤得体无完肤,不形成好的数学思维,不练成有效率的学习方法,是爬不上岸的。谁经历过谁才能知道!
    老师讲这些“惑语”的目的,原本并不是讨论天才和勤奋哪个更重要,就是强调勤奋为首。因为这是后天的,是我们能把握的。他说:“最好的学生一定是会用功的学生,在勤奋的基础上,由于掌握了好的方法、有效率的方法,才能坚持下来。”
    读书不是目的,做题才是最基本最长本事的训练,一道复杂的难题要解得快而正确,那功夫下得太大了,反正是做了不少的题,还是很难的题。
    说起解难题,我有过受到残酷打击的经历,是在区集训班,一道题我做了两天时间死活做不出,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不得已我找了个班上的大拿,参加过市里奥数选拔赛的高三学生,帮着给看看。她是个女生,看了这道题后,仅想了5分钟,便告诉我该怎么做。在她的讲解中我就清楚了这题该怎么解,可我没有一点轻松,而是彻底的绝望。我没有想到,同样是各校的数学尖子,可为什么差距有这么大!当时真的特别特别地失落,我咬牙没有对别人流露自己的胆怯,但阴影一直都在,所以那以后我更加地用心了,不敢耽误一分钟,唯恐被那个女生一样的出色人物落下太多。当然在集训班剩下的时间,我特别有意接近她,一是向她学习,二是摸下她的底;她没有排斥我,和我探讨过许多道国际奥数比赛上的难题,自信且得意地讲着她的理解和解题思路,然后我们一起解出,她说的每每是对的。
    这样的女生,不佩服是不行的,而她最后去美国留学,是我打了多年仗后回上海探亲时得知。一样的学生,可命运咋就那样不同呢?我一直记着她的名字,但我不敢对她有任何亵渎,所以就不说出了。
    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被称作是“炼金路”,可这炼金路炼的不是黄金,是金子般耐磨的心啊!
    小说应该写得生动和有趣,可写准备数学竞赛的过程,是写不出什么“生动”和“有趣”的,我们只有枯燥和艰难并生,“笔尖对数字的磨砺”——同学偶然说出,我们大家一致认可,说这太形象了。
    想想吧,所有的课只有数学课不上;所有的作业只有数学作业不交,可是在课余,挤掉了所有那些科目复习的时间,只是作数学题、作数学题,还是作数学题;是读数学书,读数学辅导书,再读数学的专著……和尚的晨诵暮读都比我们作数学题有意思。
    第72章 全力以赴的结果

    奥数备战,苦则苦矣!
    回到怡娴那,她见我日夜苦读苦算,心疼我,净给我买好吃的和有营养的食品,也不大让我做晚饭了,只是想让我轻松一下用脑才特意买些山上产的东西让我做着吃,她的三个密友为了让我安静也不来了。而她们要来时都在周末,把我打发回姥姥家。
    回到姥姥家,只好遇上娜娜姐,依然要我坚持学拉一个小时的大提琴,说:“知道你在数学上用功,但分出一点时间调剂一下你的注意力,会更好地更有效率地取得学习效果。”虽然我有些不愿意,也被她说服了,跟着她做了。
    回到姥姥家,我除了拉大提琴、吃饭,进门就读书,一直读到出门。姥姥见我如此用功,问:“旭旭,你怎么了,为什么如此玩命读书算数?”
    “姥姥,学校把我选上参加奥数比赛的队员,我不玩命怎么行!好多同学都说我在数学上不是最优秀的,您说我是不是得追赶上那些最尖子的学生?”
    “哦,小旭参加奥数比赛啊!不简单。”姥爷听见也发表了意见。
    他老人家咋会知道奥数的?一个从没学过初中数学的退役老军人,能从嘴里吐出“奥数”两字,嗯,是姥爷不简单嘛!
    “姥爷,您知道什么是奥数吗?‘奥书’,是种新的书法吧。”我开始逗他老人家了。
    “你个混小子,你姥爷怎么说在沪上也呆了那么多年,读书、看报、听广播、看电视都有提过奥数的嘛,你逗姥爷,胡扯什么‘奥书’,你以为你从山里出来三年就了不得,如果有你那么年轻,我得奔着数学家去了。”
    “哟,姥爷,合着我数学学的不错,还是继承了您的遗传!”
    “那是!”
    “他外公啊,你就别打扰孩子了,旭旭时间紧迫。”姥姥赶快打断丈夫的闲言絮语,不让我分心了。
    轻松片刻,真是片刻,就又回房苦读去了。妹妹这时格外地懂事,也在我旁边默默地学起数学,嘚,妹妹还是老样子!
    为了促进妹妹,也是为了打击妹妹,我留个心思在她身上,感觉她遇到难题,我主动提出:“妹妹,是什么难题,要不要哥哥帮你?”
    “不用,哥哥。我借你的气场解数学题就够了,你别分心,姥姥再说我,你不更得意?”好么,在这等着我呢。
    “妹妹,你太小心眼了。”
    妹妹没吱声。
    在妹妹身上没有秀成优越,不过,我还是可以在奥数代表队的同学前秀把优越的!当大家还在纠结于如何求解数列的一次递推式时,我却拿着三角变换式去推导。指导老师说:“你是看书看出来的吧,读专著读得挺扎实,能吸收为己用了,有前途!”
    “老师,老实跟您说,不拿出点真东西,怕同学们一是不放心我,二是不服我,挺有压力的。”
    “但现在你把压力推给了别人,不是么?”老师的话让我顿开茅塞,可“顿开茅塞”的“茅塞”不该开在这上面吧,开在解顶级难题上多好!我不开心地想着,“别的同学开茅塞开到了数学题上,我岂不亏了!”况且还有那个女生在前的榜样,压力大啊!
    回过头,努力,继续努力,拼命努力,去把“茅塞”开到最难的数学题上。努力了,这句话就不是做梦。
    可题做到这个份上,老师依然骂我们水平太差,我们也觉得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差,并没有注意到指导老师出的题难度悄悄增大了许多,逼得我们回家做题要到夜里12点,有的家长怕孩子累坏了,把电闸拉下,让孩子上床睡觉。可我的同学却有招对付家长的强制措施,缩进被窝,蒙住头,打着手电,再做一两题,或是再读一两章专著。
    能说聪明的同学全靠的是天赋吗?他们/她们也靠流汗、吃苦,吃普通同学没吃过的苦才得以成功的。噢,我不算他们中的。
    随着深入学习数学理论,随着能够驾驭更多更难的数学难题,数学的美让我们发现了,不再是单调的数字,不再是艰深的公式,不再是复杂的翻来倒去的也看不明白的图形。面对各种计算、推理、组合,我惊叹于数学的神奇美丽,原来根本无规律可言的自然界的种种变化,都能用数学公式和定理解释。
    几乎每本数学专著都有这样的说法:数学很美!不参加奥数竞赛备战时没什么感觉,那时自己在数学领域里其实很弱小,可扎进去后就慢慢体会出了。
    参加奥数,所费之功,我就得到一个字的收获:发现了数学的“美”!

    其实,我怀着挺自信的心态走上考场的。
    暑假刚到,市里的各项奥林匹克竞赛就开始了。我们区的比赛就安排在自己的学校。
    七月的阳光明晃晃的,透过树缝,照射在安静的校园里。考试一共分两次进行,每次四个小时,四道题目。7月11日,进行了第一次考试。
    早上8点开始的考试,早十分钟考生们就已经安静地坐在教室里等待着考试铃响。考场外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俨然告诉无关人等,不得靠近,教室外面坐着几个为考场服务的志愿者,连一丝声音也无。偶尔还可以看到几个老师在考场外监督。整个气氛一丝不苟,昭示着这场考试的严肃和不容有失。
    我们队作为东道主队,自然备受关注,此次派出的二男二女四位参赛队友也是实力不容小觑的学习尖子,杨津京、晨旭、姜博鸥、邱馨瑶。我们一同来到教室,他们三人给了我这样的感受:专心致志,云淡风轻。
    虽然赛前有过紧张的情绪,但一踏上考场,就只会想着怎样攻克眼前的难题,这是他/她们普遍的感受。不是没有过对于金牌的期待,但更希望自己能够赛出能力,赛出水平,不留遗憾。
    作为我们的数学指导沈老师还嘱咐我们,各校学子集聚我校,不但要应对考试的压力,还要适应环境的不熟悉,你们要与他们结交为朋友,多帮助他们,同时,也是锻炼你们的社会交际能力。相信在考试中,在一起接触的交往中,也能让你们大家自身有所提高。因为今后大家有可能成为队友,现今又是讲团队作战的。
    从朝阳初上到日上中天,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四个小时的时间,考生们结束了一轮征程。同学们的脸上仍带着些许皱眉思考的凝重,更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相信奥赛不是一个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不论结果如何,所有人都能够没有遗憾地离开。经过汗水的洗礼,相信我们这些高中生已收获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
    比赛结束时,学校为前来参赛的各校老师学生开了一个Party,让白天还是对手的各校学生,在晚上的幕布拉开后,当聚光灯照亮了大家的身影,音乐响起,同学们自信的笑容会告诉所有人,我们都是优胜者,也是今夏今晚最潇洒美丽的那一个。
    通过到区里市里参加比赛,让我见识了很多高中才俊,他们往往都是多科参加竞赛,当听到这些同学说自己是如何轻松地入选、如何轻松地准备竞赛,与他们相比自己不算什么,或许内心倍受打击。而且,数学竞赛所需的时间很多,需要大量的阅读,对平时功课的影响较大。特别,奥数选手越往前走,竞赛成绩更加依赖于小学的奥数基础。我比其他同学的起点晚,如果继续参加数学竞赛,因是起步就晚了,到了高中再努力,最后的成就很难达到一个极高的高度,这也是我放弃的原因。那时老师安慰我,他说:“竞赛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得奖,还在于能力的提升。能够通过初赛的学生,在高考中的压轴题也可以轻松应对。这方面的意义也许对多数学生更大些,现在也能让你借鉴。”
    参加奥数比赛,对我而言,并不是舍弃不了的爱好,时代的发展不仅给了各科奥林匹克竞赛蓬勃发展的机会,科学的发展还给了计算机技术普及提供了登上普罗大众可参与的舞台,真可谓:东方不亮西方亮。放弃了奥数,机会给我打开了另一扇大门:学习计算机技术。
    开始接触计算机就是从这个暑假开始。
    看到我回避了很重要的问题——比赛结果,是不是很鄙视我呢?其实我还得了个二等奖呢,可二等奖就是淘汰安慰奖一样。我说的是不是又有些残酷了呢?因为得二等奖的不是一个我,是大部分的参赛队员。
    他们/她们,有人泪别赛场,有人垂泪听到结果,我在得知最后结果时,则是一片茫然,什么思维和意识都没有了,心又跟空了似的……
    这该算是我人生遭到的第一次挫折!真是一次难以接受的挫折,恨,还是恨自己吧;悔,可悔什么呢?叹,没的可叹息。
    说是不留遗憾,却是充满遗憾……

    我不想写这些,大家也看到,我绕来绕去,可是写到这里,又止不住写了,人就是这样的矛盾,何论年纪尚小的我呢!
    我们四个参赛队员合照了一张相,和带队的沈老师也合照了相,这些照片的作用,就只是留存在学校1992年组织参加年度奥林匹克科学竞赛的档案中了。
    姜博鸥说:“后来者,你们千万不要说我们是loser。”
    还是杨津京说的好,“错了,我们不是loser,我们是他们向学科顶端上爬的ladder。”
    “我不是巨人,学弟、学妹,只好给你们my shoulders。”我终于有些像自己了。
    “晨旭,Stepping-stone,这个适合你!”
    邱馨瑶,你过分喔。
    第73章 去港岛看病

    竞赛刚完,还没考虑假期的安排,我就被叫到港岛,舅爷带我到一个比太姥爷更大更好的别墅,去给一个老人诊病。那个老人姓李,或许在港岛是财界大亨,我是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那是一个大家庭,进到别墅后,看到厅堂中那位老人家的家人们聚在那,低语交谈,语气沉重,气氛严肃,像是大事要发生似的。舅爷带我走过去,有人瞥了我一眼,没有把我当成前来诊病的大夫。一个年纪约60岁的人与舅爷认识,二人打了招呼,还嘱我一句:“小伙子,动作轻些,说话小声些。”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过来引路,那个老人马上让开了。这个管家是老太爷身边的人,李家上下是尊重的,他出面了,旁边李家的人便知道我去见谁,都睁大眼睛看着我的背影,心说:“他是谁?”他们互相用眼询问,又都摇摇头,答曰:不知。
    跟着引路之人进到一个房间,家具古香古色,一个大木床横在墙前,床边垂着帷幔。床前的木凳上坐了一位年近70的老人,见舅爷和我过来,站起把木凳让给我。我们什么话也没说,那位管家轻挑床幕,我见一只枯瘦的左手臂,半裸着袖子,就在床边,大概等着有人给他号脉了。
    我在木凳坐下,平稳了呼吸,然后把手指搭在干皮的手腕上,悉心地感受那微弱的脉动。有那么一会后将老人的脉息号清,对着那位躺着的半睡半昏中的病人,轻声吐出:“老人家,别过于担心,会有办法的。”然后示意将帘幕放下。
    我站起身,跟着那位似是当家人的老者离开这个房间,在隔壁的房间重又坐下,向他介绍了我得出的印象,并说我能治,仔细解释了我的治疗方案。那个当家人听完,没有向任何专家咨询求证,便同意由我上手。
    经过我的诊脉,发现老人衰弱得厉害,需要一些稀有的药材才可配药,为他调理用,可是我手上没有,写出方子让李家准备。只好先作按摩入手,通过以内力灌注穴位按摩,调动老人家的生命力,促进机体活动旺盛,再服汤药看效果。
    这时,我的按摩术已经相当完善了,且得心应手,掌控自如。我一直在他家呆到晚上适合做按摩的时候,几个小时的等候有给老人讲了讲本道门养生方面的要求,待他累了小憩,由他家人陪着观看他家愿意让看的部分古董,见习一番。
    我用了30分钟为他按摩,相当轻的手法,老人能够经受住这样强度的刺激,但我是很累的,按摩时他的儿子眼见我大滴的汗流淌下来。按摩的功效是慢慢显现的,老人并没像以往给太姥爷按摩时表现出明显的舒服,是逐渐感受到身体、心里轻松、舒适,慢慢进入了浅睡,在我做完按摩,我让他家人准备为他洗浴,他家人见老人睡得很稳,不信会马上因为排便醒来。
    也就十分钟后,老人便意大盛,起身要去厕所,由他家人搀扶如厕。这时老人的儿子、媳妇算是相信我了。
    经过这次按摩,李老太爷精神旺盛许多,也愿下床活动了,让人推着到别墅外晒晒太阳、吹吹风,心情十分痛快。超过90高龄的老人,对我和蔼地聊着天,他的粤语听起来有些费劲,旁边的人常解释了我才明白他说的话。老人并不烦躁,耐心地和我东拉西扯。
    李府拿出了经过一天所准备的几种珍贵的中药,但缺一味,正是我在山中采的黄凌花。我说我有,要动身回沪上去取。李家说坐家里的专机吧,由李府的人陪着,到沪上取了药,直接回到机场登机就起飞了。不由得让我感慨:真方便。
    我按照来回乘机根据老人身体状况最后搞出的抗衰老药的药方,亲自烧火和煎药,并让老人家在能经受得住的较高温度服下。我那一天都在监督老人的脉象,通过脉象的变化,了解药效。
    老人服药后,并不见得立刻有明显疗效,但人老体衰,对于外界的刺激极为敏感,尤其这种温补催生的药,需要极精细的用药量,让老人近乎衰败的身子骨能够承受得住。每一服药都得重新搭配,所以李老太爷经过两天服药和针灸、按摩,身体才大好,脸上也有了色泽。用他老人家说的,“起死回生”了。
    他说我医术高,我则讲他虔信中医,所以能药到病虽不说除去,也能很快见效,老人家自己的心力也是功不可没。我说:“我是个粗浅的医生,能明白您有什么问题,但不敢自信能治好。能和您这样笃信传统方法的病人合作,才是我的福气。”
    一番话让李府老太爷、老爷二人那是极为满意,话说:“好个懂事的孩子。”
    老人的儿子拿出一张银行卡给我,我不知该不该收,扭头去看太姥爷。太姥爷很满意我这样的动作,先是客气地说,是自己的重外孙,不要如此惯着孩子。可李老爷说什么都要给,不收下还不成。他的意思是看到了我是那么尽心费力,才是个孩子就能把事做得如此好,自己的儿子都不会这般耐心照顾自己的爷爷,就当是自己认个干孙子,总得有见面礼吧。他说:“小晨旭没有爷爷,我自荐作个能照顾他的爷爷。”然后,他扭头问我愿不愿意。这时我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没有办法,我向他深鞠躬,道了声:“爷爷好,孙儿我有礼了。”李老爷抚须大乐。
    成了我的干爷爷的李老爷对我说:“以后这里就算你在港岛的另一个家,愿来就来,房子都给你打扫布置好了。”还亲自带我过去看了为我准备的休息室,里面家具和这个别墅是一致的,还摆放了些前一天我看得仔细的瓷器。
    当然,这间房子也是照顾我为老太爷按摩后可以有个自己的休息之所,那一夜我就睡在了我在李府的寝室内。
    住在了李府,又认了干爷爷,自然要认识李家上下的人了。当晚,干爷爷设宴庆祝我成了李家新的成员,连李老太爷也出席了。不过,席上只有干爷爷的男性子孙,表现了浓重的封建“男主”的传统。干爷爷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子,我都是见过的。以前没有说过话,席间倒是客气地一一相见,做了介绍。算是和我同辈的那三个孙子,都比我大,我挨个叫他们大哥、二哥、三哥。他们是公子哥,虽然并不排斥我,但本性使然,一时也难接纳我。李老太爷在干爷爷介绍完自己的儿子、孙子后,指着我们四个重孙辈的男人,用有些颤抖的嗓音说了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嘱其亲孙好好待我这个小兄弟,以后三哥与我交好,和我来往多些,带我纨绔。当然其他二位也没亏待我,以后读者自会读到。
    约好睡前我到了干爷爷卧室,也为他做按摩,刺激他的活力。干爷爷当然求之不得,在他那个年龄亦是需要呀,况且他老人家为了自己老父亲的操心和担忧,身体消耗很大,疲劳过甚。经过为他号脉,我发现干爷爷身体算是不错,我嘱咐了他老人家,只要注意保养,不过度劳累,身体方面不必担心。这时他对我的话是将信将疑,不像后来的笃信。
    而那张卡里有百万港币,大手笔啊!李家作为港岛的顶级豪门,钱有的是,但老太爷和干爷爷对生命那是十分在意的,所以厚待于我,把我当成自家子嗣,是有着现实用意的。面对这份报酬,虽然我并不太在意,可也有些震撼。对于卡里有多少钱,太姥爷连问都没问,我要告诉他老人家,话没出口,便被拒绝:“曾孙子啊,管它多少钱呢,你就拿着吧,不用告诉太姥爷,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但要用到正道上,记住了么?”
    “是,太姥爷,曾孙我不会胡花,您就放心吧。”
    “放心,怎么会不放心呢?我的‘小神仙’!”太姥爷现在开始纵容我了,让我身上留下如此的巨资。
    兜里有百万巨资,我算是有了底气。不过,是张港岛卡,里面的钱是港币,好像不能在国内直接花吧?
    在李府,那些李家的服务人员,这时也是一口一个“少爷”地称呼我,让我感到是那么怪怪的。身份晋升到“四少爷”可不是说着玩的,确实是让我享受到那份地位。所以以后我到李府时,就打电话到府上安排车接车送,享受享受那份“少爷”的谱,不为过吧?
    在我临离开李府时,老太爷握着我的手,称赞我按摩手法的神奇,希望我能常到港岛为他按摩调度。我没口子答应下来,说隔段时间就来看望老爷爷,给老爷爷请安。完全把自己当成他的曾孙子的态度,让他更是亲近与看中于我。
    我也求干爷爷,我在家中为老太爷医病的事,能不说就别说,有些骇人听闻。我不愿多出手,多出手意味着会折手。在港岛这地方是讲医师执照的,要有那个法律的允许和保护,否则会吃官司,太姥爷家的人已经告诉我了。要不是钱家与李家结成了战略联盟,也不会让我小小年纪来为人治病,还是那么老的病人,太考较人了,太为难我这个小辈了。
    为什么让我到港岛救人,是姥姥的主意。她见我能把那么严重的痤疮治好了七七八八的,这段时间又在研究年老体衰多病的高龄人的治疗方法和用药,觉得我在这方面有实力,我说我不能开方下药,她却说我有能力,该多实践。在太姥爷向她咨询李家老太爷病该如何治的时候,向他老人家推荐了自己的外孙。
    而李家呢,真敢用我,这魄力没的说!要不然人家能治下偌大的基业,没有远见卓识、孤注一掷怕是不行。
    我呢?魄力怕也是不小!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最厉害的凭借我还没用呢,就是那副金针。如果手上的办法不管用,最后我是要他们去借金针,施以本门绝学内气注入金针针灸法,不会不见效。
    第74章 去日本

    反正是在暑假,不如就在外面多呆些日子。
    那时国内人都喜欢日本的东西,尤其是电子产品,我也不例外。在港岛的小舅要去日本出差,便趁机提出和他一起去,小舅痛快地答应了我。
    这时我在港岛的身份已经下来,我是第一次以港岛居民身份,拿着港岛英国殖民地的护照飞去日本的,当时用港岛护照去日本有免签的便利。
    出国到异国他乡,看着面目相近,与俄罗斯却是大大的不同。日本有汉字,语言却听不懂,让我新奇、惊异,有那么些孩子气,总是东看西瞧,不住地乱问,也不管舅舅和他的随行职员知道不知道。不过到了东京的第二天,舅舅他们去做商务考察,我就自己单独活动了,在东京满大街乱窜,很多时候是拿着地图徒步从城市这边走到那边,从一个名胜地点看过,又去另外一个挤满人的地方,看这里是因为什么而热闹。
    我完全不在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胆子很大的到处瞧,不觉东京太大,会走丢了,算是为数年后的一次行动打了基础。
    在东京最有意思的事,是去新宿中央公园的跳蚤市场“淘”便宜货。在东京的那几日有个周末,正好赶上一次。
    当我乘坐地铁时,我前面的一个女学生因人多,她的背包被车门夹住了,自己又无法利落地把包挪到车厢内。我就手帮了她一下,车门才关好。这时我俩挨得很近,她为避免面对面的尴尬,用日语道了一声谢。而我的日语不好,表达别客气时,让她听出不是日本人。当然沪上人说的日语她一听就听出来,便用沪上话问我是沪上人么。这我当然听懂了,对她说我是在沪上读书。一下二人就亲近起来,聊起了东京的种种事情,不知咋就说到了第二天新宿中央公园会有跳蚤市场,她说:“去哪看看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现代化程度很高的东京,很少能看到露天的市场,人们日常购物都会去超市或商场,但是公园等场所临时开设的跳蚤市场,因为具有很强的趣味性而颇有人气。新宿中央公园的跳蚤市场是知名度较大的一个,通常隔一个月举办一次。
    当日,跳蚤市场如期举办,从上午10时开到下午3时,长达五个小时。里面有近200个摊位整齐有序地在公园内的广场上铺开,跳蚤市场所谓的摊位,并没有固定的设施,只是一块用粉笔标注了范围的水泥地,是名副其实的地摊。进去看到让我很有好感,地摊上所出售的东西大多是旧的衣物、饰品等,也有个别是专门倒腾几十年以上老物件的,包括古物什,就看会不会买了。不少市民前去“赶集”,像我这样临时来日本的游人实在是不多。
    出摊的大多是年轻女孩或者家庭主妇,自带垫子,卖的东西也大多是自己不用的衣服、鞋子、箱包、饰品之类的,铺开摊在那里,任人挑选。虽然都是旧东西,但大多是七八成新的,也有些是买了之后没用过的,包装还在,价签仍挂在衣服上。
    我在上午10点以前就到了公园,看着各个摊位把要卖的东西拿出来,在她们摆放物品时有我看上的,就去找摊主商量,赶快买下。前去“淘宝”的客人越来越多,跳蚤市场内也开始热闹起来。摊主们打出的价钱着实吸引人——一件原价近万日元的裙子可以卖到300日元;一件原价3000多日元的木制工艺品只卖500日元。对于日本的消费水平来说,虽然是二手货,就其还是未用品,或是只打开包装未曾使用几天的状况,几百日元确实很便宜。我觉得那条裙子怡娴能穿,而且真是件没有下过水的衣服,连价签都没摘掉,就买了下来。
    即便如此便宜,还能再讨价还价,对于去跳蚤市场买东西的人来说,这大概是他们的一种乐趣了。对于客人的还价,摊主也是“好说好商量”,多少都会作些让步。我用自己可怜的日语同日本妇女和年轻女孩讨价,用自己的笑容讨好她们降价,多少是有效果的,而且在我这样年龄的女孩前更好使。
    有个女孩叫左纪子,大概是喜欢和我在一起,把自己的摊仍给了母亲,带着我在市场上逛,边逛边指着摊上的物品教我日语的说法。怕我跑丢,左纪子还拉着我的手在各摊位逛着。有她的帮助,买起东西来方便多了,也买了几件心仪的文具,有日本的砚台、瓷器,很精致,也有大几十年的历史了。
    逛完跳蚤市场,都过了中午,我为表示感谢,特意请左纪子到公园外面的小餐馆去吃饭。餐馆是左纪子找的,味道很合我的口味。我们两人饭吃得很高兴,饭后我又趁机请她带我去买日本的化妆品。女孩大概都喜欢逛商场,而且是女性用品的商场,由左纪子领着我给怡娴、昕媛、娜娜她们六七个姐姐、自己的妹妹和妈妈、舅妈买了不少的化妆品和护肤品。据说日本的化妆品和护肤品适合东亚的女性。
    我问了左纪子她用的品牌,还送给她一套。拿着装在纸袋的化妆品,她高兴地亲了我面颊一下,让我红了脸。她很喜欢我腼腆的样子,说是我能留在东京,她就作我的女朋友。分手时,她给我留下了她家的电话和地址,要我下次到东京再找她玩;我没留给她联系方式,但我答应回到中国弄清楚了我的联系地址就给她回信。
    只买一件衣服不够,反正有那百万巨资,买什么都不觉困难了。按照我的所好,于是给妈妈、妹妹和怡娴、昕媛,还有怡娴的三姐妹、娜娜都买了裙衫等。
    SLY是热销的日本女装大牌之一,日本杂志上对SLY品牌女装常常会做推荐,所以当我问给女大学生买什么品牌的衣服时就推荐给我了。 SLY是个日本女装品牌,而我当时把“SLY”误当成伊夫圣罗兰的“YSL”。没有什么概念和经验的男孩子,出了这样的差错,应该是见怪不怪。
    SLY女衣的设计走甜美辛辣路线,有些小狂野,是一个超人气品牌,时髦的日本女生们衣橱里必定有几件衣裙是从SLY家买的。
    我是在涉谷最出名的109大厦里的SLY店给五个女大学生买的这个品牌的裙子。见到那些裙子,我眼花缭乱,不知该买哪款,就傻乎乎地专看服装架子上的裙子,只有这样我才能看出衣服的效果。一个日本售货小姐看到我的犹豫,主动过来为我服务,可是我的日语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意思。她让我等等,离开我后去找会说中文的人来帮我。
    一会一个宝岛女孩过来为我服务,听我是大陆口音,就有些不自然了,但她依然耐心为我服务,知道我要给五位女大学生买,仔细问清每个人的身材后积极推荐不同款的在她认为是合适的衣裙,表现得很职业。而她发现我不是那么在意价格,就更是建议我买价钱贵些的。当我拿出的是港岛卡,她有些羡慕地问我是不是从港岛来的,我说:“是”。
    她又问我在港岛住在哪里,我恶作剧地回答:“太平山XX号。”李家的住处,有心人会知道。
    她不信,因为我穿的衣服很普通,我则对她笑笑说:“人不可貌相啊!”
    她不是这个店的正式员工,所以我请她继续帮我,也是在她的建议下,到Mercibeaucoup的店里给妈妈、舅妈、昕媛买的偏高档的西服式的套裙,而妹妹我买的是日本学生式的套裙,膝上百褶裙+白雪绸纺的上衣,那样的搭配我喜欢。怕妹妹不喜,还给她买了件honeys colza连衣裙,具有时尚风格。
    在为她们购买衣服的时候,我才认识到日本的服装打扮一直都是潮流的风向标,除了衣服质量好以外,外型以及舒适度都在世界上遥遥领先。
    有了白天的经历,回到旅馆前我去街上的书店,买了几盘日语学习磁带,随后几天使劲学起了日语,对于这个邻国,亲身履及,我有了重新的认识,应该重视和学习啊!
    小舅他们的工作完成了,要休息休息,便在日本观观光。他们带我去了箱根,去泡温泉,看看东京外面的景色。
    箱根位于神奈川县西南部,距东京90公里,是日本的温泉之乡、疗养胜地。约在40万年前这里曾经是一处烟柱冲天,熔岩四溅的火山口。现在的箱根到处翠峰环拱,溪流潺潺,温泉景色十分秀丽。终年游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在港岛是没有温泉的,港岛客为了图个新鲜才跑来这里,所以可以看到不少的港岛老少。
    坐在不停涌动的温泉水里,既能享受山野的清新空气,还可以悠闲地观看远近山林和林间点缀的民宅古迹,远可观富士山雪顶,近可看满树锦簇绿叶,一片“白云山间绕,清泉石上流”的如画景色。
    我是第一次泡温泉,那种舒服的感觉,让人一扫疲劳和萎靡,所以,美好的感觉会让人联想,想起自己在山上生活,只能在山间冰凉的溪水中洗澡,那时在水中戏耍的愉快,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从大涌谷北望,可见富士山全貌。这一天傍晚时分,我随小舅他们欣赏富士山的景色,四周的天空清澄如洗,阳光斜射,山色灿烂。富士山巨大的锥形山体兀自矗立,一侧的群山虽奔腾如海,却敬畏般地与富士山拉开距离,西方渐次黯淡的血红色苍穹下,使富士山更显孤傲挺拔,黑黝压人。
    寥寥几天,游玩日本,给我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第75章 回国带来的问题

    在大阪与小舅告别,他们乘机回港,而我从那里飞沪上只需两个小时,比东京要快。不过因使用港岛护照入境,还得用它出境。
    可是,持这个英国在港岛颁发的证件回国,得到中国在大阪的领事馆办个签证才能进入中国,而且回国后要在几十天内再持这个护照出境,否则我在国内居留就非法了。
    此情况是我决定从大阪回国时小舅告诉我的,让我好生不理解。“凭什么啊?”我好大不满意地对舅舅说。
    “凭你是小孩子,得守法,守规矩。”小舅乐呵呵地说。
    “我小就欺负我?”我当真了。
    我是第一次独自在国外旅行,就遇到这样让我不解的签证和出入境问题,可是我已归心似箭,不想再绕道港岛了。所以,不理解归不理解,但还得按小舅指点,跑去领事馆办那个签证。
    他要带我去,我不信邪了,耿耿于怀地想,中国人回家还办不来签证?对舅舅说:“我自己试试,领事不至于不让我回国吧?”
    “就你这个愣劲,还是跟我去吧。”舅舅哪敢让我到领馆出洋相,带我去的那里,跟着他看签证申请的程序和递交那些七七八八的材料。不办不知道,自己过一遍才知复杂,或许我去就当真申请不下来。
    这事咋那么不近国人的感情?
    你们也不解吧?通过这个事我了解了国际旅行的程序和复杂,你看从港岛到日本是不用签证的,短短几天够旅行就行,这是地区与国家的关系;从日本到中国就得用签证了,那是英国的证件,没有免签证入中国境的协议,就得办个签证。国际旅行的规矩,各国都用的,不单是中国有这个要求。这对我后来出国行动是有益的,所以记下来。
    因为回国办签证,让我心里有了疙瘩,怎么要“享受”外国人的待遇,对于从深山、大漠出来的不时髦的小子,真接受不了,为了进出港岛方便,咋有叛国的感觉了,说叛国有点重了,可心里还是忒不舒服,不是那种开放的人嘛,观念保守有木有?
    唉,别再说了。
    在等签证的时间里,我不得不独自逛大阪。很不幸,那天下雨,我是雨中游的城市,情绪不高,没有像在东京时那么到处钻,中午不到就回了旅馆。
    无聊中看了会旅游手册,发现难波车站附近有数家大百货店,邻近难波的日本桥地区是大阪的“秋叶原”,集中了很多电器店和免税店。
    看来雨中只有去商店方便些,下午便去了日本桥的电器店,男孩子嘛,喜欢电器很正常,我这个乡下孩子也不例外。看着一个大商店,里面都是各种电器,琳琅满目,多得无以复加,在沪上和港岛都没看到过,眼几乎都看花了。那些青少年人常用的,或是没见过的,功能各异款式新颖的,都吸引着我,大有买断手之臆想。可是理智告诉我,没这样瞎造的,我如个农民似的强咽了吐沫,压抑下狂买的欲望。
    逛着逛着,我有些自责了,给几位姐姐买了礼品,可是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没买,真是重色轻……小舅都提醒了我:“任天堂的游戏机挺好玩的,国内的孩子都喜欢。”可我看了那玩艺,玩起来上瘾,会耽误学习的,便没考虑。
    这时我想了想,转身往回走,刚才看到一个相机挺喜欢的,干脆买给尚武或是妹妹。相机是尼康28Ti便携式,采用了28mm f/2.8镜头,小巧易操作,钛金属机身,不怕失手摔了,应该适合年纪小的中学生。觉得应该再转转,看能发现个不同的又受女孩欢迎的礼物才好,逛到卖随身听的柜台,看见一个红色塑料机身的高保真Walkman很精致漂亮,配有一条粉色的带子可以拎着,这款产品没看到沪上有谁用呢,我认为女孩肯定喜欢,像是得偿所愿似的买下,当作给妹妹的礼物。回去拿给妹妹,她果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尚武对那个别致的照相机亦很满意,舅妈看见说:“真怕你给弟弟买个游戏机,那个东西太害人。”
    看到了吧,我给家人买礼品也不容易,可是难为了我这个半大小子。还好,皆大欢喜,才让我松口气。
    临离开电器店前,我忍不住为自己买了架尼康F4,配了广角和长焦镜头,是买东西的人用简单的中国话极力推销给我,看他那么吃力地推销而且态度又是那么为购物者着想,我信了他。花了那么多“¥”,他送了我一个支架,并且建议我:“为了方便携带,你该买个专业摄影包把相机和几个镜头装进去,这样在野外使用就方便了。”我已经从谏如流了!
    F4是尼康单反相机的旗舰机,这款相机开创了“越大越专业”的潮流。它的机身很大!为了配合自动对焦和运行其它复杂功能设计了长时工作能态,需要大容量电池,所以也非常沉重。当时我就是看它大,以为它是一款非常先进的相机。
    甭说,尼康相机照出相片的效果、色彩不错,跟新款的美能达可有一比。或许是我自己买的东西吧,总是会更认可些。那个美能达便让妈妈拿回去,让父亲学摄影了,他们也好留下自己的足迹。
    这次日本之行,一开始自己还小心地买地摊廉价品,到离开时品味就完全变了,买的都是高档商品了,由此我从一个不敢花钱、不爱乱花钱的“山娃”开始朝敢花钱和不计较价格的“富家阔少”转变了。我就是被金钱腐蚀的青年人一个!有些可怕,可不能羡慕。
    从大阪登机,噢,机舱里大部分是日本乘客,连空姐都是年轻的日本女郎,一时让我骤生忐忑。独自一人在日本国内都没如此的心境,但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心情便莫名起来。
    我的邻坐是个日本女大学生,叫中野,去沪上参加暑期汉语班,遇到我这个中国人,开心地和我聊起来,用的是中国词、日本词和英语词,哦,英语是句子,别别扭扭的日本人发音的英语。受她的感染,刚才的忐忑不安消失了,一直说着,最后我们用汉字交流,她说日语发音,我说中文发音,互教互学,不亦乐乎!有时她的同学也加入进来,说说笑笑,两个小时很快就到虹桥机场了。
    我和她们一起走外国人的通道入境,她们很奇怪,问:“你不是中国人吗?”
    这让我怎么解释,只得哭笑不得地面对她们的疑惑。合适的表态是对她们表示感谢,感谢她们教我日语。和她们学了一路日语,都是本色的日本口音,得有这个表示。她们也向我说:“对你一路的照顾谢谢啦。”过了边防检查,和她们道了句:撒要那啦!挨个抱了下才分手,看得出来她们挺习惯的。
    很有趣,不是?
    回到沪上,把行李放到姥爷家,向他们报个到,立刻就去了怡娴和我住的地方,姥爷留吃饭都推了。我说:“走前都没来得及告诉她,回来了就得马上去看她,让她放心。”
    怡娴见到我,惊喜地说了声:“你回来了!”然后,亲热地把我搂住又松开,眼眸透着喜悦。
    “回来啦,想你嘛!”
    “油嘴滑舌!”她拍打了我一下。
    “跑哪去了,也不和姐姐交代句。”
    “不是走得急嘛,等不到你回来。”我先解释了句,然后说:“去港岛一趟,又去了日本,从大阪飞回来的。”
    我搞了次突然袭击,冒出句:“姐,想不想我?”
    “啊……”怡娴脸羞红了,一时语迟。
    我确信她肯定想我,很想我。
    我们已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一年,虽然期间她有回苏州的时候,我也回到姥爷家或是去呼和浩特的家小住数日,但我们已经默契在一起生活。我是个男孩可能没有她那样细腻,怡娴却是认真经营着我们的生活,常常像妻子般地照料我。
    这个“妻子”应该是啥样,我不知道,可我能体会和分辨怡娴的“别有用心”,为她眼中时常流露出的凝视而心动、感动。
    我拿出为她买的衣服、服饰、化妆品、护肤品,也有点丈夫外出给妻子大买消费品的感觉。
    为她买的裙衫有两件,一件是SLY的新款,一件是未拆价签的菲杰二手旧款。她对着镜子试衣,左顾右盼,细细打量,感觉都还比较合体,又确实比在沪上买的裙子更具魅力,喜不自胜,着实地亲了我一口,噢,亲在脸颊上。
    她说两件衣服都喜欢,不过在我眼里还是那件菲杰的连衣裙更适合怡娴那样充满朝气、时刻洋溢青春活力的女孩。而SLY有些性感了,似乎在大学这样的地方穿不合适。怡娴不以为然,说:“又不必在学校穿,周末或上街穿嘛。”
    试完她的裙子,看还有三件,知道我是为她的三个好姐妹买的,怡娴很满意我对她的特别,却狡诘地说:“你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呀!”这话我无法接,皱了眉头说:“难道不是为了你吗?”
    这句话极令怡娴满意,搂住我再亲一口,亲得我好不自然。虚伪么?
    然后,她欢天喜地地给肖雨然、秦舫歌、陈瑜珊打电话,叫她们过来开Party,倒是没有直接说挑选裙子,所以哪个来的积极就先挑。
    她穿着性感的SLY等待自己的闺蜜来到,要给她们惊艳。
    自然第一个来的是雨然姐,她离这里最近,进门就看见了穿着漂亮SLY裙子的怡娴,“哇好Sexy!”这是雨然说的第一句话。
    “也有你的,快试!”
    雨然看见了摆在床上的裙衫,把我赶到小屋,关上门就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只留下盖住三点的布片,挨个看了Size,再看款式,款式则是大同小异。她赶快把选中的裙子穿到身上,然后才注意衣服的品牌,惊叫一声:“日本的SLY耶!”
    她的这句话被随后而来的辣妹子瑜珊姐听到,“什么?SLY!啊!”尖叫着冲了进来。瑜珊从怡娴充满喜悦的口气中听出有大好事,所以“冲冲”而来,仅比雨然慢了一步。
    她看了剩下的两件,也没管款式,就看Size了,然后抑制不住冲动,赶快穿上了选中的裙子。打开门后,让我看见似乎瑜珊姐要的那件就是我在日本替她选的,她体白露出多一点肉好看。她对着镜子,好好看了穿上的效果,然后苦恼地说:“这可穿不到学校去。”
    我接过话:“我也没让你穿到学校去啊!”
    “小鬼,这是你给我们买的?”
    “然也,我会给你们买吧。”
    “你会买个头!你会出卖姐姐们。”
    她们叽叽喳喳地问我在日本的情况,边说边看我给她们带来的化妆品、护肤品,过了一会舫歌姐才到了。她把最后一件裙子穿上,也挺合适的。然后她们四人都夸奖我,说我第一次给她们买穿在外面的衣服就那么合身,以后这样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让我小孩子给她们买衣服,臊不臊嘛?
    第76章 《美丽如蝶》

    姐姐们嬉笑着的时候,我拿出了尼康相机,对她们说:“用这个相机给你们照相吧。”
    “咦,你买个专业的相机?”舫歌惊讶道,“还有长枪短炮呢,好专业啊!”长枪指长焦,短炮指广角,可长焦比广角的还粗,应该是大炮吖!
    “你为我们买的?”怡娴问。
    “啊~!”这个可真没想到。
    瑜珊姐立刻接过话题:“用这样成套的镜头,可以拍摄很有表现力的照片,而且随时随地,好棒噢。”
    “小弟,你真会买。不是搞专业的,哪里会准备成套的相机镜头。”怡娴赞一句,她说:“现在普通人玩高档相机的还不多呢。”
    “不是我会买,是卖相机的人推荐让我买下的,不买都不好意思。不过听你们的说法,我是买对了。”我向她们解释怎么会这么买。
    “你那是手上有钱烧的。”雨然姐给了我一句。
    “既然买了,小弟啊,摄影理论和技术,你得好好掌握,这也是艺术!才不负花了这大价钱。”舫歌要求道。
    “摄影也是艺术?”我不解地问。
    “当然!”她们异口同声地确认!
    “原来这样……”我有些明白,也更理解了卖货人说的,那时我是懵懂地听他解释。
    事事皆有学问!
    摄影当然是门艺术,还是门需要掌握各种光学知识才能有达到艺术水准的创作,刚到大城市不久的我确实是孤陋寡闻。
    这时天还不晚,看到她们如此兴奋,我建议她们去公园,用我带回的日本照相机把这美好的一刻留下影来。她们爽了,我也得用新买的专业相机爽一回,买了后我就仔细看了这款相机的使用方法,对电子相机的强大功能已了然于胸,如何使用也是胸有成竹,就差上手实践了。
    这个提议一拍即和,姐姐们都雀雀欲试,在镜头下展现自己。我就知道她们爱表现自己,好臭美!
    我们五人打了两辆车去的,路上旁边的怡娴不住地祈祷:“太阳公公,你慢点走啊,慢点走。”还有调呢!
    我安慰她说:“这个时候光线正好。”
    “可到公园呢?”她还是担心。
    女孩就是不求甚解,现在是夏日,才6点太阳哪会下山呢。
    此时正是夏日一天阳光最好的时候,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了一个金灿灿的光盘,天上几朵粉色霞云飘逸,发着瑰丽的光;照在街道两边的大楼的玻璃围面,是一种浮光跃金的景色;照在绿树花草丛,绿叶显得更加碧翠,花草也披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更娇,更妍。
    夕阳下,她们轻哼美妙的歌曲,走到花前,舞在草地,尽情的摆Pose,我则蹲跪趴仰地给她们摁动快门,从取景框中琢磨她们的形象和形态,尽力寻找她们每个人的容貌特征,为她们拍摄出最能表现各自美感的照片来。
    舫歌姐不时过来给我指导,她在取景上很会把握,让我懂得不少。但在使用相机功能上还得我帮助她,到也让她不住地赞相机功能强大,太智能了。
    很快她成了导演,安排其她三女在镜头前的动作、表情和与光线照射相对的角度,我只能跟着学了。这不仅仅是学照相、学使用新相机,应该是学艺术创作,平面构图艺术,人物形象构图的创作。买了一个相机,让我进入了一个新的艺术领域,对绘画技能也是有促进嘛!同样有触类旁通的作用!
    看着舫歌姐像拍MV的导演那样调度和创意,每每打动我,让我很佩服她。这时我不是刚到沪上那般艺术小白,和她们在一起的活动和见识,使我能认识到舫歌姐取景和设计人物姿态的一些想法之高明,然后成为自己的资本,跟着去做。好奇妙的经历!
    在这片园林中,有片绿色的草地,周围是美丽的花丛,有着各色的花朵,红色的,紫色的、黄色的、蓝色的,各种形态,各种模样,妖娆多姿。几个摩登女郎穿过花丛,轻轻地在草地上走着,跳着,旋转着,舞动着,时像翩翩起舞的蝴蝶,迎风展翅;时像欢快跳跃的精灵,摇摆得俏皮可爱;时像宫廷舞女,姿态万千,华美绝伦;她们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抹微笑,都足以惹动所有人的心跳加快,嘴滴垂涎。
    妙曼的身段律动如风,轻盈的面料,在女孩的走动姿态中,轻轻摇曳,别有一番青春悸动,洋溢着夏日风情。在她们身上,富有郁郁生机的色彩展示浪漫、洒脱而又精致的格调,轻盈的面料、长度刚巧及胯的翻飞的裙摆,都是花季女孩儿无拘无束的魅力体现。
    舞台上,她们的笑容最具感染力,她们的歌声最有魅力。现在,她们在舞动中活泼可爱,她们在摆造型中,露出了比舞台上更灿烂的笑容,拥有比舞台上更多的自信。作为模特,她们也许不是最优秀的,但从她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份活力与激情却能深深地打动了我,让我的手指停不下按动。
    这是她们对青春的诠释,这是她们笑对人生的勇气。那种美丽不叫惊艳,却让人留连;那样的魅力不是诱惑,却令人回味。
    人生所欠缺的不就是这份难能可贵的活力吗?加油!美女们,你们是最棒的。
    四个大美女,穿着蛮性感的裙衫,摆出各种撩人姿态,就是模特表演嘛,引来许多周末在公园游玩的市民观看,并为她们目眩神迷。
    我的这些姐姐风华绝代,我为她们拍摄亦有荣焉。
    我们一气把三四个胶卷都照完了,立刻送到住的附近的洗印店冲洗,我怕相片外泄,就盯在那里,叫店家专为我冲洗,先冲洗出一套照片,又把她们四女叫来,一一确认喜欢的照片加洗,搞到晚上快10点才弄完,陪四女满意地归去。
    有她们如此漂亮、风格各异的女摄影模特,我的人像摄像技术大大提升,成为了她们的“御用”摄影师,每每她们演出或演唱,我都去为她们照相和摄影,留下她们不少美丽的倩影。到了大学,我也常为女生们照相,拍出让她们显得漂亮的照片,能赢得她们对我的好感。
    舫歌姐受到启发,创作的欲望大动,一个晚上就写出一曲《美丽如蝶》的新歌,以欢快的曲调、富有韵律的节奏为歌曲的艺术特点。之后,又加以编舞配器,四人穿着SLY边跳边歌,尽显青春、性感的冲击力,一时成为她们的主打歌曲。
    乐评人用充满了赞美的口吻评说她们犹如富有女人味而甜美的情人,带着天真浪漫和无穷变换,为都市提供充满各式多元时尚的女性浪漫风情。在她们最美丽的年华里,她们的美是自信的美,忠于自己,自我逐渐释放;最女人的美,优雅精致,绚丽魅力从此盛放。
    她们正在准备一次商演,这下又有了一首好听的新歌和好看的演出服。
    这首歌唱红了,唱片公司拍了MV,在电视上播放,一时有成为流行歌曲的趋势,爬到了流行歌曲排行榜前几位,“四季之花”组合更加有名气了。
    商演,她们自然带着我去给她们伴奏、伴舞和一起歌唱,只有几首歌而已,但我也对舞台演出这样的明星生活有了更多的体验。
    她们给我预定了一次广告拍摄活动,让我留下时间,到时陪她们同去。按照以往的认识,我不大愿意抛头露面,可是被她们的演出扇起了想要出镜的小火苗,让我不禁也想试试了。

    当我给娜娜送去了专为她买的SLY,她当即在房间里不顾我在她的身前,脱掉了衣服,立刻穿上。那是一件露肩装,裙子下摆刚过膝盖,穿好后在我的面前洒脱地一个转身,裙脚随着身姿张开,两条长长的大腿踏起了舞步。娜娜跳到镜子前扭摆着舞姿,看裙子穿在身上的效果,然后很是高兴地看向我,“晨旭,你太会买衣服了!”
    她有些兴奋地拥着我,亲了我,让我大囧。可我不舍娜娜充满爱滋味的亲吻,便抱着她不放。她也拥着我,凝视着我,眼里放射出异样的光彩,让我觉得她的情意是那么的深,我有些惭愧了。
    惭愧后,我红着脸,与她分开。
    她笑了,并说:“小弟,在我面前你会害羞。”一句话让我心里稍安。
    遇到娜娜的感情喷涌,不是不知所措,而是贼胆大地享受一番!但终究没失去理智,很快后悔了。虽然我多少年前就喊过“我要吃肉”的名言,那是对吃饱满足的追求,成年前的宣言,可是现在长大了,就不能以要“吃肉”为追求了,尤其是对这位对我好的姐姐,她刚从难堪的境地摆脱出来,不能再让她陷入新的难堪,所以现在我不管是白晃晃的“小棉羊”,还是圆嘟嘟的“大白兔”,一个都不能招惹。
    可和娜娜变成那样的关系,在她看来是水到渠成,那么多次不着一缕出现在我的身前,还是那样端端正正,还叫青年男女么?男女双方是不是有病呢?她刻意靠近我,嗯,不止于接近我,应该有“引导我”这个说法吧?她一直为突破而努力,却不敢像昕媛那样直截了当,这是她俩风格的不同。
    娜娜喜欢我的这个心愿在我上学期间是不能得偿的,我也突破不了不该突破的界限,虽然少年心性一时失控,但终是止住了嘛!不为过吧?
    我并没说什么不行的话,只是赶紧跟娜娜说“下次上课见”,压抑内心的激动,装作自然地与她“拜拜”,离开房间。
    衣服拿给昕媛,只有她不满意,指着白色雪纺上身衬衫和百褶裙套装,说:“你给我买的衣服,既贵又不够性感,怎么给我买这样老气的衣服,多不浪漫啊!”
    “可是这是23区的大品牌啊,专为你这样成熟的女性所设计的充满优雅气息的时尚装,好不好!”
    “我的优雅还要小日本去设计么?我要你能在服装上显示对我的爱,是浪漫和性感,那样我和你才相配,知道吗?”
    听了她的话,我恍然大悟,我和她的关系和妈妈、舅妈不一样,她要我为她装扮美丽,而不是富贵。可我嘴上还不服,“23区的服装就注重浪漫的格调,你还不满意?”
    “可你这套哪里浪漫,你说说?”
    这我可说不出来。
    她又问了我给四美买的是什么衣服,然后说:“你看,你不是不会买,你是不会定义你和我的关系,你歧视我,嫌我年龄大。”
    说完,她呜呜地哭起来。我只好安慰她:“下次给你买最性感的衣服好了吧,就让你穿给我一人看。”说得她转啼为笑,咯咯地笑个不停。
    我不是贱嘛!
    可渐渐习惯沉湎于她对我的依恋,或许是她对小鲜肉的亵玩?已荒诞不经了。
    第77章 去医院实习

    暑期里,学校为高二结业即将升入高三的学生开了补习班,而且因参加数学竞赛,也耽误了很多其它课程的知识巩固,所以从日本回来,我哪都没去,踏实地到学校上课、在姥姥家学习,被姥爷拉住避开了那些姐姐。
    学习之余,还是有很多时间的。这回是姥姥把我的时间占用了,一天她问:“旭旭啊,带你去医院和医学生一道到病房实习吧。”
    “行么?”
    “跟着姥姥呗。”
    能到医院实习当然求之不得了,在姥姥的帮助下,我有了一次难得的当实习医生的机会。在我心里,显然认为这是最适合我的暑期活动。
    开始我是随医学生们到病房查房,听带教的医生讲病例。怕病人说我年轻,不像医学生,我除了穿白大衣外,还戴了口罩。大夏天的,旁边的学生并不戴口罩,有病人问我:“你为什么戴口罩啊?是自己有病,还是怕我们有病?”
    面对这样的询问,我说:“医生戴口罩是对病人的尊重,我是个学生,当学医生的样子,严格要求自己。”也不知如此回答,病人是作何想。
    每个星期一,医院都要大查房,那天我就旷课去医院,参加科主任主持的查房和会诊,收获会大。平常是下午去医院,先查看病历,然后到病人床前为他们号脉和问诊。见我次数多的病人不以为然,但有些病人却问:“你们西医学生还学号脉么?”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有老师是搞中西医结合的,他说号脉也是一种有用的诊断方式。求学时多用功,工作时诊病才有数,不是么?”
    姥姥带我到医院实习是有用意的,她的一个老友得了癌症,而以前老爷爷对中后期的癌症有些办法,姥姥就想让我为她医治,试试能不能挽回她的生命。所以,在医院我都是在癌症病房实习,姥姥的意思是让我多了解些癌症病人的状况和经过西医治疗后的效果。
    按照老爷爷的说法,得了癌症,最好不看西医,直接服用对症的中药,效果会好。可是大部分病人都是经过西医治疗,不成了,再转看中医,但病人因为经过西医的治疗手段,已经把身体的阴阳平衡搞得更加失衡,说是大乱也对,再看中医,很多时候便无从下手了。
    通过在病房见习,从病人的脉象上也能得到佐证,老爷爷说得没错,这时再用中医治疗真的复杂和麻烦,对我来说唯一有效的是使用内气,也就是道医的根本。
    在医院,我号过姥姥的朋友同样是老教授的脉象,得出的印象就是如果有银针,尚可一治。但没银针,我最有用的内气用不大上,无法有效化去肿瘤,克服癌瘿,让我无计可施。为了让姥姥和她的朋友不失去信心,我采取了扶正抵邪的针灸取位,每天为病人扎针灸,提高她的生机和抵抗力。持续地刺激机体,那个老教授的病倒也发展迟缓了,恶化得很慢。
    看到老教授露出的笑容,我的内心抽动了一下,对于医者的神圣有了实际的体会。救人性命是老爷爷对我的期望,不断提高医术是老爷爷对我的嘱托,我终于有开始走上这样路程的一天了。
    有了强大的动力,便身体力行,我再一次有针对性地查阅古老的中医文献,也读了一些公开发表的名老中医的医案,从中找出以前中医治疗此种癌症的机理和验方,看哪些中草药配伍搭配有效,再结合自己所学推演确定适合姥姥朋友病症的药方,试着为她多进行些有效的治疗。而我每次治疗,姥姥都让医院里的老中医保驾,胡老先生看着我认真卖力地治疗让西医束手无策的病症,看到经我下力气治疗后的病人有了起色,也认可我的医术,对姥姥说我大有希望。
    在给姥姥的病人用针灸、汤药治疗不长时间后,姥姥对我说胡沛然老先生让我在他诊室作助手,为他抄方,做些杂事,以提高我在临床上的见识。
    听见这个好消息,让我很高兴,能够穿着白大衣在诊室公开地做实习医生,是多么了不得的机会啊!
    我从小到大,学了12年的医术,真的能在医院用到病人身上了。到胡大夫诊室的那一天,我早早就到了,默默地打扫着诊室的每个角落。我做得清理卫生工作肯定比给全部科室打扫的清洁工要彻底,看在胡大夫的眼里,暗自为我叫好,“孺子可教也。”
    胡大夫的诊室来了个小年轻,病人们进到诊室便那么一愣。老先生看过病人后,对我示意:“你上手号号脉。”
    坐在诊桌旁的我,手指往求医者的手腕上一搭,聚精会神地摸起他的脉象,左手号完号右手。胡大夫看我像回事的样子,会露出玩味的一笑。
    我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歹从初中到高中,从山里到草原,再到城市,独自号过成百上千个病人的脉了,手指对病人的脉象已极为敏感。所以,我号脉的速度挺快的,很少会让病人感到厌烦。
    号过脉,我便当着病人的面向胡大夫讲述所捕捉的脉象,说得对,胡大夫点点头;如果有疏漏,再让我重新来过,或是指点一二。对疑难病症的复杂脉象,胡大夫还亲自指导我去如何感触,学会正确辨症。在医术高的医生指导带领下实习,对我的医疗实践促进很大,就是老爷爷来也不过如此。
    胡老中医名盛威重,对他的诊治安排那些病人都没有敢表示不满的,跟着老先生看病人,确实是提高自己中医治疗复杂疑难病症能力的好机会,不仅了解疾病,也学习掌握了老先生治病的指导思想和方法。
    有些病人的病症适合用针灸的方法治疗,胡老先生对我的针灸手法很推崇,认为这样的针灸术他尚且不能,所以常向患者推荐我去为他们扎针。针灸几次后,我向胡老师谈及自己的针灸术用银针或金针效果才好。
    我说此事只是感慨而已,并没有指望胡老先生能够找到银针,可过了不久,胡老师对我说:“小子,今天我们出诊。”
    “胡大夫,像您这样的主任级医生会安排出诊吗?”我从没听说医院的医生到病人家出诊,很是疑惑地问。
    “或许应该去嘛。”胡老医生没有说破,他对我的疑惑很理解。
    带我去的那家人的住处,显得颇有年头了,是传统的江南建筑格局,虽不再市中心,也挺不打了。显然这家人不是官家豪门,却是个保持传统的老家族。
    那家人有个辈分高的老太太患了重病,看了几次中医效果不好,老人又不愿意去医院看西医。听说胡老先生四处找银针,他家有一付,寻思着是否银针能治老太太的病,便找到胡大夫,请他去家里。
    老胡大夫对她家人说,是别人看病想找银针一用。于是那家人说:“先给老太太看好病才能借用银针为他人治病”,故胡大夫带我到的他家。
    这家人看我还是个半大小子,不信我能用银针给人针灸,很是犹豫是否允许我用他家的银针,估计还有怕我不小心弄坏古物什之虞吧。
    胡老先生一力保证我能用银针,对那家主人说:“其实现在医院里的大夫知道古老银针的特殊作用的很少,连我都不知道具体的原因,而这小伙子知道并会用,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一句话打消了那家人的顾虑,那家的老先生才不舍地拿出银针。
    见到银针,让我喜出望外,用手抚摸着这难得一见的老物什,满脸的满足和兴奋。那家人看我如此,觉得我有些门道,那个老太太则更是一脸对我的企望。
    我安慰说:“老婆婆,我是在深山学的针灸,对您这种衰老导致的病症有效。一会您就知道了。”
    为什么深山学的针灸会对衰老导致的病症有效,说得那家人莫名其妙的,也让胡老医生不解。在与胡老先生共同研究了老夫人的病症后,我提出了一个针灸的方案,得到胡老先生的认可。那家人见胡大夫都同意了,不再说什么,拭目以待。
    有了银针,如虎添翼,而且我的内气比以前可是见长,便快速地将几根银针扎进病人的身体,通过银针注入内气。在内气的作用下,紧锁眉头的老妇人渐渐舒展开了痛苦的眉目,气色也变得光亮起来。我知道老人久病没有体力经得起一次暴治,便停下运气,收起银针。
    老夫人对我展颜一笑,轻声说:“小伙子,你很不错。”听她的语气,似乎对我的治疗很是满意。
    我对老夫人说:“老人家,我治疗还没完,还要给您推拿,今天才算完成一次治疗。”说罢我让老人的家人为她准备干净的衣物,并由女子烧水准备帮她洗澡。做了这些准备后,我让老太太趴下,用温和的手法为她按摩,老人在我灵巧的手指下,舒服得直哼哼。按摩完毕,我让大家都离开老人的房间,到外面等待。
    那个老妇人自然会渍出黑污排出恶臭的大便,待她一切做完,自己走出房间,精神好了不少,亲自对我表示感谢,还拿出了一枚玉佩给我,作为医资。这时老太太的家人算是服了我的医术,也看到自家祖传的银针的功效,以前他们从未看到过这套银针的妙用。
    又给老太太扎了两次针和按摩后,她的病就基本好了,然后由胡大夫开了调理的汤药,算是完成了对老人家的治疗。
    这家人答应可以在他家为我的重要病人用银针治疗,但以不影响他家正常生活为准。那家人还在院门处辟出一个角落,作为针灸室,由我使用。
    过了些日子,胡大夫和姥姥带了她的朋友来到这家人的住处,在那里我用银针为癌症病人扎针,扎过针后我们又回病人家为她按摩,亦是排污恶臭,洗浴更衣,用过银针针灸治病的效果果然明显,老教授经过银针治疗后身体大好,号脉也无明显的病状,很快她就出院回家了。
    娜娜也是在这里治好的。当我能够有用银针的机会,第一个就是把娜娜拉来,经过三次,她的脸就像换了一张,那些坑凹不见了,平整光洁,娇嫩美白,完全把她的本色之美凸现出来。
    见到她像变了一个人,我露出欣慰的笑容。可重新美丽的人儿呢?仍在延续着她的追求……
    第78章 沙滩嬉戏

    到了四位姐姐去拍摄广告镜头的日子,出去仅两天,又是周末,家里允许了我。
    我和她们跟了摄制组飞去三亚,拍摄广告中的几个镜头,她们挺重视这次机会的,因是在扩大她们组合的影响。
    下了飞机,南国椰岛美丽的风景映入眼帘,蓝天、海浪、沙滩和各种只在电视中看到过的热带树木,顿时大家兴致来了。
    一切都好,就是天气太热,游人太多。
    入住宾馆,洗过澡后,怡娴、雨然闹在一起,搞得衣衫不整,恰被没有敲门即入的舫歌看见,这时我也过来看看她们有啥打算。
    “娴!呃……”一个吃惊声忽地响起,又突兀地停止。
    我向发出声音的舫歌姐望去,看见站在门口的她,玉手掩住樱唇,美丽的娇颜上满是惊讶的表情;瑜珊姐还探头向房间里望去。
    “咳咳,看来我们出现的不是时候,你们继续吧,我什么都没看见!可是有不宜观看的未成年人看到了……”舫歌似笑非笑地道。
    怡娴面不改色地从雨然身下挣脱出来,泰然自若地吐声道:“该让晨旭接受点教育了,不然以后会让女孩骗的,那个缠他的怨妇就是前例。”
    “什么吗,我怎会让女人骗,我能控制自己。”听到屋里传出的话语,我不服气地隔着门就反对开来。
    雨然站起,巧笑嫣然地说着:“舫歌姐、瑜珊,爱喝什么饮料?又或者是红酒?我去给你拿!”
    那种优雅矜持、坦诚自然的仪态,看得舫歌、瑜珊一脸的无语。
    瑜珊姐,一身黑色的吊带长裙,肌肤胜雪,胸前的峰峦显得格外饱满,把俏美白腴的身材表现得正好。
    “瑜珊,你来啦!”怡娴姐笑着招呼她坐下,在雨然从酒水柜里抓出饮料递给她时,打趣地说:“你换装够快嘛!”
    瑜珊姐倒是适应了当地的服装氛围。
    “今天下午事情不多,出镜头前咱们不如去海边游泳吧!”舫歌提议。
    “嗯,这主意不错!”怡娴赞同道。
    她们和摄制组约定出发时间,然后几女扯起广告和商演的事,几女穿得清凉,我便回房,让她们走时叫我,这里太“晃眼”,怕“坏”了视力。
    时间差不多到了,几女叫上我,来到了酒店大堂,一个美女过来。这个萌妹子认识怡娴、雨然、舫歌、瑜珊,照例过来分别搂着她们见礼,好自然地贴面亲亲。
    看着她的做派,我以为她是华裔外国人,随即看见她转身过来要和我来个吻面礼,我羞得躲开。她叫艾萌,挺西化的广告公司女职员。
    她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摸出一只只精致的小包装盒,说着“给你们的泳衣,可是高级货!”一一分发给了四女。
    雨然接过一个打开看,丽颜顿时有些发热,道:“太那个暴露了!”
    包装盒里面是一套连体泳衣,却是比基尼式的,让她那样性格的女孩穿出去实在是难为情!
    “哎!我可是专门为你挑的,考虑到你的面皮啦,不是挺好的吗?”艾萌无所谓地解释。
    “好吧,就是它了!”雨然只得收下,大概觉得这款蓝色挺适合她的。
    舫歌把一个精美的包装袋拿到手,打开一看,是一款紫色的两件套泳衣,提起看是挂在脖子上的很新颖的款式。
    “你让我穿这个东西去海边,是不是要晒黑我们?”她笑着对萌妹子说。
    几女拿出了各自的比基尼,互相欣赏起来。
    接她们的车到了,五个女孩穿了宽敞的裙装出了楼,每个人还带了一个小包,在车边她们与自己的经纪人汇合。我自然是护花使者了,带了一个大包,里面装了毛巾被、浴巾之类的女孩用的东西,还有瓶水什么的。
    车并没走远,就把我们载到一个专属沙滩泳场,在更衣室穿上了泳装。当我从男更衣室出来,看到她们站在沙滩上,竞相比美,指指点点。我看那里是比美,是比谁更暴露罢了。
    怡娴、舫歌、雨然、瑜珊四个大美女在娱乐界越混越不成体统,或许说她们是越来越追求大胆的外露,挺爱以此撩人的。这是时尚么?娱乐界追求时尚,张扬自我,我不否定;美女姐姐们爱打扮,好时尚潮流的服饰,我也支持过;可是自己喜爱的美女姐姐们,把自己的外貌美和女体美贡献给大众,这算什么事呢?我心里不舒服了。
    我打量了她们,瑜珊姐穿的款式是纯黑色的比基尼,那衣料的黑和皮肤的白相对比,色差强烈至极!又何其简约,“真够炸眼的!”我对她吐出自己的感觉。
    至于怡娴,是一套娇艳的粉红色泳衣,我听到舫歌姐笑着说道:“这也叫泳衣?比不穿衣服出去裸奔更诱人犯罪!广告公司用意不善啊。”她说的是怡娴那个T形款bikini泳裤。
    怡娴附和着说道:“嗯,那就裸奔吧!看广告公司为不为难。” 然后向我这边看来。
    可是我说:“姐,这个不行!而且你穿得这样,真是不太好。”
    “小弟你说的对,那就下不为例,好不好?”好像是萌妹子的恶作剧,又不太像,她见我说,便找艾萌另要一套保守些的泳衣。不过此时未换。
    没有法子,只好让怡娴姐浪一回了。

    这片沙滩叫碧海银沙,白色的细沙滩,有数百米长,专供在度假村的游客使用,此时稀稀落落的仅不多的人。
    租两个大遮阳伞,和四个沙滩躺椅,作为我们的大本营,东西都放在遮阳伞下,由沙滩工作人员帮助看管。
    几分钟后,在遮阳伞下众女涂抹了防晒霜,我帮助怡娴和雨然涂抹的后背。然后,抬头一看,“哇”,连李大经纪人在内,整整六位泳装美女,白白的皮肤照亮了遮阳伞下的阴影。
    我露出只穿了三角泳裤的躯体,肩稍宽,腰挺细,健美运动员身上的那些肌肉我都有,而且形状不夸张,看着自然舒服,清楚而秀美,让几个美女看直了眼。“好个健美又俊秀的小哥!”
    艾萌竟摸向了我的胸肌和腹肌,感觉那块块肌肉边缘清晰的柔硬,显得内行地说道:“不夸张,正好,这才是健美。”
    “晨旭,你的体形很标准啊,没看你搞过力量练习嘛。”舫歌惊讶地说。
    “我喜欢晨旭这样的体形,好有型,又温和,看着舒服、可爱。”这是雨然说的。
    “评健美小哥,我投晨帅哥一票。”瑜珊叫了一嗓子。
    “你们四季之花在哪找到了这个帅小伙,我见尤欢。”李大经纪人也凑趣地插了句。
    她们把我说得怪不好意思的。

    海边。
    炽烈而明亮的阳光照下来,穿透了清澈无比的海水,下面的浅海滩清晰可见,让人止不住地想要踏上“亲吻”。温暖的海风徐徐吹拂着肌肤,像是催促你跳进海水里好好玩耍,调动着青年人向往大自然的冲动与追求。
    浅海,海滩,晴好天气;白云蓝天,阳光明艳。一群比基尼美女嬉戏游玩,笑语声不断,静静的沙滩成了最美的风景线。
    羞红脸的我,首先跳进海水里畅游起来,用自由泳冲向了滚来的波浪,臂划腿打,劈波斩浪,游得很快,像是“浪里白条”在水中自如自在。我虽会游泳,但在海水里游泳还是第一次,不时有咸咸的海水灌进嘴里,滋味不好,却全然不在意,一头游向远方,使出全力,非常快地游到了网住的海水尽头,扶在了浮标圆球上回望沙滩。
    沙滩、泳者、绿树、彩房,美丽的景色让我心旷神怡,热气和沉闷全都远去。会游泳的怡娴和舫歌结伴游了过来,我把浮标让给她们,踩着水和她们说话。
    舫歌吐着气,称赞我道:“小弟,你游得好快、好漂亮啊!不是看你游得好舒畅刺激了我,我还轻易游不到这么远的地方。”
    “舫姐,你不怕游不回去,也不怕鲨鱼么?”
    “小弟,你好坏,吓唬姐姐。姐姐不怕,游不动,就抱着你;有鲨鱼,就躲在你后面。”
    “看样是不会有鲨鱼了。”我指着防鲨网对她们说。
    舫歌忽然说道:“小弟,如果怡娴和我都游不动了,你帮助谁?”
    这样的问话难不住我,“你们俩都游不动了,也好办,我就一手抱一个,用脚划水也能把你们抱上岸。”
    “你有这样的本事么?”舫歌狡诘地刺激我道。
    “你不信,可以试试。”我自信地说。
    “小弟,你不是要占姐姐的便宜吧?”
    原来问题在这里!
    “不是吧,弟弟抱抱姐姐,不该算是占姐姐的便宜吧?是多么让别人羡慕的姐弟亲密的关系啊!”
    怡娴听了哈哈大笑,还呛了口海水。
    舫歌笑话她:“活该,让你幸灾乐祸。”
    “晨旭,我游不回去了,你就抱我游吧。”说着怡娴游来抱住了我的胳膊,示威性地朝着舫歌笑。
    舫歌得意地说:“小弟已经说了,弟弟抱抱姐姐是正当的。”说着她也游过来,抱住了我的另一条手臂。
    “这要游回去可累死了。”我心里说。
    第79章 夕阳下的妖娆

    游到浅处,看见瑜珊、艾萌、李大经纪人三女在海水中游泳、戏水,好不热闹,只是雨然微眯眼眸,不带一丝赘肉的娇躯套着一只救生圈,半坐在洁白的海沙上,独自朝着大海张望,也不怕被晒黑。
    怡娴、舫歌一人拉了我的一个胳膊,真是让我用双腿带了她俩划回水浅处,这时站到了水底,我才放开她们。远远看着我像海豚一样翻拱身躯前行,惹得戏水三女的调笑,很清楚地听到她们说:“晨旭要被两个女妖抢亲。”我有些害臊,赶忙离开她们,向雨然游去。
    我趴伏在沙滩上,把套着雨然的游泳圈拉到水里,要她也到海水里耍耍。开始她不干,直嚷害怕。我说:“你看小哥我在旁边还害怕,太不信任人了吧,我伤心了哦。”
    她是习惯和心理上的怕水,被我拉到水里后,海水很浅,她的脚能踩到水底,让她镇静下来,对我说:“晨旭,你别害我!”
    “不会,我不是那种恶作剧的人,你还不知道!”
    其实在水里挺好玩的,而且水也不凉,雨然浮在海水里,渐渐开始尝试着游水,我在她身侧护着她,一手托着她的小腹,一手推着游泳圈,慢慢在海水中前行。雨然顾着享受水中的乐趣,没有意识到有一只手托在肚皮上,所以也没有不好意思,而且一会她就习惯了,游得兴奋,自己用脚划起水来。一开始她划水的两腿动作配合不好,我看不下去,便拉着她的双脚教双腿划水应该怎样屈折和后蹬。
    当我在雨然身后拉了她的双腿划水,看她那绝美的身姿真是一种享受。那种美让我没有一点邪念,完全是从美术的角度去欣赏和分析,然后构思,如何画出美女游泳图。
    雨然毕竟是爱跳舞的大学生咯,身体的协调性其实挺好的,一会她就不用我把她的脚,自己双臂划水,双脚离开海底,独自用腿带动脚蹬水前进。我游在她的身旁,为她当波浪,雨然斜抬起头对我说:“你比怡娴好,她不带我不说,还挺闹。”绝对是娇滴滴的。
    我看着她,口中答道:“嗯,谁叫就我一个男的,我不帮你谁帮你。”心里却说:“你一个大学生了,怎么像是我的妹妹说话啊。”
    怡娴听到,走到了雨然的身边,“然然啊,我觉得……”她把我推走,自己帮助雨然学游泳,可是不多久,两人又闹起来,让雨然喝了一口海水,喊起“救命!”
    ……

    不远处的李大经纪人正在和已经上岸的舫歌诸女聊天,几女躺在遮阳伞下的沙滩床上,享受着海风吹过身体的那份舒爽。见怡娴和雨然走过来,那位经纪人大姐道:“摄制组的人马上到了,先休息下吧。”
    怡娴想想觉得如此美景,众多女友兴致又高,留下一部记录自己青春年华和美体在夕阳中光彩夺目的影像,想想也挺动心,于是赞同道:“不错的主意,抓紧时间休息,以最好的状态拍摄那组镜头。”
    一会儿,一辆凯迪拉克和一部摄影车飞快地开来,“四季之花”组合所属的演艺公司的老板,广告公司的导演、摄像和他们的助手下了车,快步向沙滩走来。
    老板过来了,经纪人迎了上去,和他嘀咕着说了一会;摄制组的人忙着铺设轨道,架好摄像机。”
    原来,刚才李大姐,李大经纪人已经从职业角度发现了美景、美女、沙滩、比基尼是难得的艺术广告片的素材,赶快给公司老板打了电话,他一听也觉是个机会,就让李姐给女孩们做做工作,由公司为她们拍些着游泳衣的照片和在夕阳中尽情玩耍的风光片,留作素材,以后总会有商业机会可用。
    来的这些人还是头一次看到几女在沙滩如此闪亮,大饱了眼福。女孩子自然不愿被那些男人在视觉上占了便宜,赶忙穿了裙装,把身体遮掩起来,尤其是怡娴让我帮助换上那套较保守的比基尼泳装,然后听着广告公司的艺术总监和导演讲如何拍摄。
    导演很有才华,到了现场不久,就抓住了亮点:美女,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在夕阳光线照耀下的那种绝美的色彩、动人的身躯和艳丽的画面。
    这时已有下午四点了,太阳虽亮,却是斜阳,阳光是金黄色,端地是十分艳丽。不用导演和摄影说,这是拍摄外景与人像最好的时刻了。
    夕阳的美丽深深地打动了美女们,让她们放得更开,都想让她们的美貌、美体最美地与夕阳和沙滩、海水结合,留下最动人的瞬间和影像。
    化妆师赶快在遮阳伞下,一一地为五个美女化妆,先是淡妆,能够增加人像的美感;然后她们在导演的要求下,或在沙滩,或在海水浅处,或站或卧,或仰或弓,摆着各种pose,露出各样的面部表情,再是跑啊,跳啊,张开四肢,摆出舞蹈的姿势,做出各种浪漫、彰显青春风采的舞动;导演助理拿着一架照相机,摄像和助手操作着摄像机,在导演的指令下,“噼啪”摁动快门和录像按钮,一个动作要从数个角度拍摄。
    其实,善歌舞的女孩并不太擅长在镜头下摆起导演要求的姿势和表情,但是心头有一股火热,她们在镜头下努力地去表现,释放自己的情怀和魅力。
    她们努力地向明星生活靠拢,为那样的成功而畅想、去行动!
    很快就有男女游客围观,看着美女们的尽情释放,一遍一遍地按照导演要求去做,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改进着身姿和表情,甚至自己也拿出相机拍摄,有的还在评头论足,或是瞎喊乱叫,让导演十分生气,老板则打电话叫来度假村的保安帮助维持秩序,将他们隔远。
    老板和导演、摄影都欣赏我的健壮修长的少年身材,让我也与几个美女相配,画面是难得的秀美。这或许是能让大众更容易接受的一种平衡的风格,女体青春、男体少壮,一样的美感,一样的动人。
    几个大男人纳闷:这几个美女大学生在哪找到一个如此俊秀健美的少年,既能阴阳相配,又不会阳盛于阴,造成喧宾夺主,留下的是和谐的画面与青春年少的芳华。
    导演让我一一和五个青春美女搭配,做出不同造型,而我自然不做作的表现,让导演和摄影对我满意,拍了很多的视频和相片,说回去挑最美的留下。
    导演、摄像和他们的助理仍兴趣未减,难得的机会,难得的模特,难得的光线,任由他们肆意大拍特拍,完成着一个个的创作灵感,一直拍到了夕阳淡去,隐入海的那边。
    老板为姐姐和女士们开了度假村的客房,让她们在里面洗澡、更衣、化妆,出来后的光彩靓丽让人倾慕。
    外面等候她们的有演艺公司的老板、度假村的老板,还有正好在度假村的相熟的商家老板五六人。于是,度假村老板就在露天餐区开了宴席,摆上新鲜的海产食材和进口的洋酒,不知是否想要堵住众美的口,或许还有灌灌美女们多喝点酒,给他们多些达到某种目的的机会。
    海鲜酒席宴摆了一大桌,足足有20多人,大宴会桌上,中间布满鲜花,配以美食、美酒,煞是显得奢华和铺张。
    饭局开始时,各方彬彬有礼,互相吹捧,男人绅士,女孩乖巧,席上谈兴甚浓,宾主交欢,似乎是一个美好的晚上。
    最满意的是演艺公司的老板,想着或许凭这些美女视频能为他挣得大笔钱财。就在席上让摄像助手急着搞出一段视频,播放给几个商家的老板看,还在电话中约到沪上几个广告公司的老板,商量推销这批录像和照片。
    看着老板忘乎所以地追求利益,舫歌、怡娴、艾萌她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在餐桌上就和老板讨论起所拍摄的影像和照片的所有权、使用权和商业收益的分配问题,按照法律上的肖像权、影像权的规定和适用原则谈议和确定。我在旁边听了大受其教,才明白还有如此的道道呢!
    怡娴、舫歌她们都有创业要求和行动,这方面自是知道得挺多。在她们温柔和坚定的攻势下,那个老板根本说不过她们,最后只得按照美女们的要求,定下了城下之盟,当然双方不会撕破脸,都在理智和协商的基础上唇枪舌剑,让人无法不按照这样的氛围议事和定下合同的条款。
    如此的“商”谈,也让那些怀有异念的老板们见识了“四季之花”组合的厉害,还想占便宜,别到时把他们吃掉也说不一定。
    有了这次不同寻常的拍摄,让她们获得了经验和施展了才华,不仅在晚会和商演中歌唱,走上了MV的荧幕,或许将来也会有女出演什么电影、电视剧。
    从度假村回去后,我就给昕媛打了电话,告诉她此事,请她帮助我们维护权利,不受骗上当,或是被强行霸用。有昕媛和她背后的势力,演艺公司老板便不敢胡来了。他也想得开,不就是自己少挣点么,“四季之花”有名了,自己公司肯定得益。
    一个星期后,那天下午所拍摄的视频、照片全部翻印了六套,送来留了怡娴、舫歌、雨然、瑜珊、艾萌和我。看过那些视频和照片,我们也都为自己的形象所满意,专业人员的职业水准就是专业,给了我非常多摄影上的启发。
    没料到,这一次的沙滩拍摄,让一家广告公司的艺术总监发现了我,为了一个与旅游相关的广告,找我参与拍摄。
    第80章 戛然而止

    从港岛回到沪上,听闻我的书画师傅突然去世,让我悲痛不已。他年龄并不大啊,怎么就走了呢?让我想不通。
    郭老师的家人怎么在师傅病重时没有找我呢?没有为师傅尽份力,让我羞愧,他对我有多好,我是知道的,一时我格外地后悔:放假了怎么也没去看师傅呢,真不能原谅自己!
    现在我怎么能补救呢?我只能被那份痛苦和愧疚转移到跟胡大夫学医上,没有刚开始时的那种不错的自我感觉,而是默默地学习和协助胡大夫医治他的病人。我的这份沉默连胡大夫都注意到了,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很难过地把自己师傅因病去世,而自己什么忙也没帮上,很后悔的事,向他说出。
    “小子,你有这份心就好,这里也没你什么责任,别多想了。”胡大夫的话并没有什么效力,可能像他那样的医生已经见惯了逝去的病人,遇到这样的情况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去劝解人。
    虽然胡医师劝不好我,却能给我安排病人,是病情较重的病人,让我受到磨练。这种磨练是个痛苦的过程。
    他找来一个病人,晚期癌症患者,沪上大企业所有者的父亲,被病症折磨得痛不欲生,几近奄奄一息。
    大老板是个孝子,看到自己父亲深受病痛的折磨,四处求医,沪上各大医院走遍,仍是解决不了。人家就是能,听说胡大夫最近治好了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升起了对中医的希望,多方援引,说动了胡大夫。
    凭胡老爷子真心对我,他的病人得治,还是无条件地去治。况且,师傅刚去世让我仿佛成熟些,对患有严重疾病的老人更有份责任似的。
    我先去了病人家,看了病人,确实棘手,癌症晚期不说,生命已经快到尽头了。要治他,先得要我的命,遂对那个林姓儿子说,可以治,但不能治愈,或许会为老人赢得一段时间的寿命,至少能把老人家的痛苦降下来。然后,递给他一付昂贵的药单,说:“这里面的药,有治老人的,也有为我保驾的,必须搞到,否则也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
    医生年纪虽小也是胡大夫介绍的,林老板不信我也得信任他的话。所以,对我所说和所开出的药单并未提出什么,看我一个小孩子,难为我干吗!对他来讲就是花钱,钱已经花出了不少,用人家的话,“再多花点权当为中医药界做贡献了”。事后老板说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在医治前他并无多大希望,那么个小孩子,是中学生,不是医学生,也不是医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全自己孝心吧!即便退缩,可是花了那么大的面子找胡老先生,那不全瞎了!
    可是医治的过程比较顺利,那位老人意志力很强,忍了过来。没法忍不过来,那么被病痛折磨都忍了过来,我针灸时可是种体内热流的涌动,极是舒服!但是洗浴时老人就完全无力自己做了,只有靠我才把身子洗净,让他老人家非常感动,守在外面的老太太和老板儿子也为我能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把病人照顾好不住地称赞。
    出来后,我赶紧喝了胡大夫为我煎制的还气的汤药,经过运化,才止住心头的烦腻,好久后恢复了体力。治疗晚期的癌症,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真真的是难为我了。
    老人排出大量毒素后,身体和精神有明显好转,癌变一时得到控制。那个老板很痛快地给老太太付了银针使用费,然后安排车送我们回去。几天后,病人家请我还有姥姥一家吃了顿奢华的好饭,席上另给了我5000元谢仪。
    那位老人又活了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我的治疗恐怕那个月都坚持不下来。
    姥姥给妈妈打电话告之,话语间姥姥的兴奋劲妥妥地表现出以我为傲的心情。到了晚年,姥姥还不是以自己的事业有了继承人为乐事。

    胡大夫非常推崇我的针灸、按摩治疗方法,与我做过很多次探讨,想要搞清里面的机理,帮我总结出系统些的理论,以应对更广泛的疑难病患者,从医理上让我再上层楼。
    使用内气治病,能做出,却说不出,更甭提什么系统理论了,但实际效果明摆在那里。胡大夫想把这一套引入医院,可是在医院只能去病房,而中医科又没有病房,这就难办了,也不能专为我在内科病房辟出一个治疗室吧,病人渍出的恶臭就让这个病房的医生、护士、病人,就连陪护和探视的病人家属受不了。
    胡大夫尽管有些名望,这个想法也无法实现,只得暗自对中医的没落而黯然。
    在实习中,我总能用上按摩的手法,但正骨接骨的手法难有实习的机会。我向胡沛然老先生提出,让他接些有骨伤的病人,我用自己的独家手法为他们治疗。胡老先生此时也对我十分信任了,想见识我的中医外科的治病治伤的方法和能力,竟让挂号室添加上了骨伤骨病的号。
    在姥姥的医院,中医看骨伤,是个新鲜事,尽管是挂胡大夫的号,前来的患者也难有一个。还是胡大夫的一个曾经的助手在门诊找到挂骨科号挂不上的病人过来,才有的第一位。
    在胡老先生的监护下,我用按摩推拿之术,为前来就诊的老年骨病病人进行多次治疗,因为他年老,故用轻力施治,重在用手法活血,改变病坏骨头的内外部环境,达到解除或降低痛疼,同时还用针灸调动他们的活力,改善老人身体的状况。
    经过一个疗程的医治,这位高龄病人的病情得到很大缓解,能够自己较自如的行动了。可他倒不再来就诊,第一个骨科病人在治疗半途不得不终止,我颇多遗憾。
    胡老大夫只得把我介绍到急诊科,晚上去急诊实习,并让急诊部的骨科大夫带我,当有愿意用正骨手法治疗脱臼、骨折的伤者,我就使用内力加手法为他们迅速正骨。
    急诊科确实锻炼人,因为在急诊值班的医生不多,病人需要等很长时间,那些受伤痛得不行的年轻人等不及时,就让我用正骨术施治。我知道正骨也是很痛的,每每仔细摸清患处,利用说话和其它分散注意力的措施,让病人走神,我用大力和巧劲搬动伤处,常“啪”地一声响,猛地一痛,伤者脱臼的关节与骨头错位的位置就复位了;关节复位的,再加以按摩恢复;骨折的,细细对骨茬,再用石膏固定,也算是完成了治疗过程。有病人突然一惊,要开骂,却发觉伤处好多了,要骂的话赶快打住,不由得觉得这个小大夫有点门道,而且经我治疗后都能较自如的离开,治疗起来挺顺利。
    我戴着口罩,用很年轻的语气嘱咐伤者:“回去还是要静卧数天,让伤口处长好长固,才能经得起撞击,否则反复发作成了习惯性的,以后就不那么好治了。”
    能发现他们常用怀疑的目光看我,觉得我说话像个成熟的医生交代起病情般地啰嗦,但表现出明显不耐烦的很少,所以我发现和年轻患者好打交道,比较痛快,在急诊科反而觉得如鱼得水。

    借银针为人治病,是很为难的事,能不去借就不找那个麻烦。林老板介绍一个病人不用银针治不了,我说:“借不来银针,我无法施治。”为了让我出手,林老板下了大本,亲自去借了银针,叫我不治都不好意思。
    这位患肝癌的于大老板很是挑剔,让我很无奈。就他那种性格,病就一定得重,这是改变不了的规律。但他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林老板很是哄着,弄得我只好硬着头皮为他治疗。
    不是小时治过一个肝癌晚期的病人么,这时我已大有研究,针灸、按摩、汤药都有对付癌变的针对性。所以治疗比较顺利、效果也好。虽然前期于先生很多事,很难缠,但一上治疗床就变得听话配合了,再加上针灸时内气入体的舒适,更令他明白很多。他是个明白人就好。
    因为他挑剔刁难我,事先说好洗浴时得由他的家人负责。那天他带的是自己的情妇,30出头的漂亮女人,比他正妻身强力壮,是他精选的陪侍之人。可事到临头,那个女人见情夫身上满是黑色污渍,房间里恶臭难忍,用她的话“都熏晕了,哪还有劲伺候。”
    那个女人临阵脱逃,我不得不顶上。我的敬业精神,让这位于大老板也肃然起敬,以后他对我十分恭敬,又给他治疗几次。他不仅给了我很多钱,也对我麻烦他的商业帮助都给予了痛快的帮助。
    从他身上我领悟到某些人在事业上的成功必有其成功的道理,对我教育颇深。
    不过这样医治病人,长久下去让我真的吃不消,只得就此罢手,以后非不得已,不再出手。同样,在医院实习也遇到了阻力,我在急诊那个大胆施治,有很多人看不惯,甚至报告到卫生局的医政部门。医政处来人调查,我在医院实习的路便被终止了。那时正在酝酿、制订、颁发执业医师法的过程中,行医包括传统医术开始被要求须获得医管部门的许可,有了入行的门槛。
    尽管在医院实习,是学医路上的必要环节,而被迫退出医院,我不后悔,也不惋惜。在对一直学练的医术有了比较广泛的实习和运用后,觉得医术已经基本固定,需要进一步的系统学习才能有继续提升的空间,这个就等我上大学后实现吧。
    我对离开医院没有太多留恋的感觉,也是看到那些把医生不当恩人看待的患者,让我真是腻歪为他们治病,所以我对胡老先生说:“我的师承有个规距,就是不给轻视本门医术的人看病,叫作‘医不贱医’。现在来医院的病人心态有种种问题,根本不是医疗可以解决的。”“我没能为我亲人长辈救治,可给我没关系的病人看病,人家还不满意,叫我找谁说理去,我不求他们感激,但求他们别找事。”
    对于逐渐出现很多问题的医患关系,胡老先生和姥姥等老医生都是不满意的,但是见我如此厌恶那些病人,仍教导我要有医生悲天悯人的人文关怀心,不要与病人计较。我则不同意他们的看法,坚持自己的立场,不信你的病人,不尊重你的病人,他们的病由医生去治疗效果有限,我为他们瞧病就是在葬送自己的生命。她/他听了我的说法,只能对我苦笑。
    第81章 暑期杂记

    1992年是中国一个很特殊的年份,春天南巡老人在鹏城发表了重要谈话,进而影响了中国甚至世界!可这个伟大的事件,一开始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影响,只是把它当作了高考时的一道时事题了。
    但到了这个暑假,似乎我被这个时代潮流冲了一下。
    这得从港岛的股市说起:当年的4月29日,南巡谈话的发表使港岛股市掀起高潮。由于大量的不动产银行股标被购买,4月29日的恒生指数达5330.17的历史最高纪录。港岛股市的交易额从1990年的350亿美元增到1991年的387亿美元,此年的增长势头依然很旺盛,东南亚的资本以及日本、欧美的投资者的资金,正在从新加坡转移到港岛。
    人们对港岛1997年回归中国的担心在减少。从1991年下半年开始,海外流入港岛的资本急剧增加。在港岛,太姥爷和舅爷们对于逐渐澎湃的新经济浪潮做了广泛的研究和充分的准备,涉及了很多应对的计划,已经深深涉足,并取得了极大的成果。他们在议论时并没有避我,似乎是向我进行启蒙教育。
    太姥爷家族这时是跨国金融世家了,自家的金融企业伸向了美国、日本、欧洲、澳洲和东南亚、南美。太姥爷见我在港岛的表现,感觉我有那么一种朦胧的金融业从业的天分,遇事能迅速抓到主要和关键点,这在金融领域是很有意义的。
    他老人家对我说:“孩子,现在什么最重要,是抓住时代潮头,而当今的时代潮流在金融业。”
    “太姥爷,重外孙懂您说的,不过现在我还小,需要更多更深刻地认识世界,深化我的预测能力。待我大学毕业会有决定吧,说实在的,小孩子我能听从您老人家的嘱托,但请您给我时间。”我还说:“看到港岛的繁荣令人向往,就能认识您老人家说得有多正确了。”
    “孩子,好好想想,今后走哪条路最为理想。”老人家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我离开港岛时,太姥爷托我给他老人家在京城的一位老朋友带 和一丸药。他是刚解放时内地驻港工作人员,与太姥爷相联系的上级代表。那人比太姥爷小一辈吧,但情谊和关系保持了长达40年。他跟随南巡老人到的鹏城,受委托从时代潮头的鹏城,去了邻近经济模范的港岛,征询那边人士的意见,当然也包括了太姥爷及舅爷。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带去的信是太姥爷对世界金融形势的最新看法,或许助力内地新一轮的改革开放。尤其“希望能启发先生到港岛或是鹏城,与港岛资本建立合资公司,抓住机遇,放开手大干一场”。这是太姥爷信上的话。
    要去见面的老人,是国内长期做世界经济研究的专家,离休前才在对外经贸部担任行政职务,现已在家做些文字工作了。我到他家时,自称是港岛来送信的,老人在孙女的陪同下见的我。
    老者面皮白净、戴个眼镜,有些文质彬彬的气质,而没有那种甚重的官威。我呈上书信后便在一边等候他读完,那个女孩没有对我说话,室内静静的,是某种考较么?我的沉稳,虽然他见我是个孩子,但作为信使仍很重视,读罢信,问起我来。我简单说了港岛那边正在动作,“借东风”呢——是舅爷教我说的话。
    我说完,那位老人笑笑说:“你这个小鬼,知道什么是‘借东风’么?”
    我腼腆地答道:“‘借东风’的典故我不大清楚,但我知道家里用此来说趁着好形势,大干一场。”
    “说的不错。”
    不过我说“借东风”这个典故出处不知,那个女孩瞪大眼感到不可思议,这是多么通俗的典故,眼前这个大男孩竟不知道。她插了句:“‘借东风’,是诸葛亮赤壁之战打曹操的故事。”
    “哦,是么?”我迷糊地应了声。诸葛亮、曹操我是知道,但他们具体的事迹,我知之不多,没有读过《三国演义》。
    她知道我是高考生,所以在送我下楼时,问我:“高考,你会考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
    “京城医科大学,医学。你呢?”
    “能到外国学金融最好,去不了美国,去读复旦的金融专业。”看样她认为复旦大学比较不错。我们俩人很怪,女生不读医读金融,男生读医却不读家中具有优势的金融!
    “很好玩,我们两个互换才是合理的。”我说。
    “不,我们保持各自的追求才是正理。”女孩很是坚定。
    那个叫项亚珠的高中生,与我同岁、同年级,约定高考后互通结果,但我失约了。但他的父亲在她的爷爷用力后调到了证监会工作,她的叔叔在美国留学回国后,与项老爷子南下与钱家紧密配合,征战两地的金融战场。

    我虽然没有涉及什么金融活动,但我从港岛和京城获得的见闻,还是对昕媛讲了。昕媛听后,也给我做了国内股票市场的启蒙,介绍到:“嗯,沪上的金融业也出现了重大变化,也是重要参与的机会。”在那一年初夏,沪上股票交易市场股价全部放开。对沪上金融界来说,股票市场股价的全面放开,使之成为名副其实的市场。而且再往后看,这一块还是个搏杀激烈的战场,是我以后长大后认识到的。
    在5月初的那个清早,沪上三大证券公司“申银”、“万国”、“海通”门前人如潮涌,四周交通为之堵塞。在当天活跃非凡但不失常态的股票交易中,前市开盘10分钟,6种新股均在面额18至25倍的价格买盘单挂,但成交稀落,只有二纺机以249元成交60股,卖方显然认为价格太低。老股票中除申华电工,普遍下挫,前30分钟成交集中在老股,新股只作试探性申报。10时以后,成交量开始加大,新股价位全部标出,在250至300元之间,普遍高于老股,老股反而成为低价股票,于是老股买气加重,真空、豫园出现反弹,申华成交猛增到12604股,价格依然坚挺在410左右。至10时20分,上证指数达到顶峰,直升1365,比开盘30分钟时的842.6足足高出522.4点。
    这样的暴涨现象,是中国百姓从未见过的!就是我们高中生为了了解时事,从报章电视看到也是视为神奇,不再为财富的获得淡定。通过投资股票,人们可以不从事生产经营活动,也就是炒股获得巨大的收益,一夜暴富在股票交易市场上出现了。
    这种事情当然也让对挣钱敏感的昕媛所热衷,而且她有得天独厚的地位,能在股票投资中嗅到发财的气息。自九二年开始,沪上股票市场一开张,她就活跃在其中。现在经过我的一番介绍,昕媛笑着说:“小弟真帮姐姐啊!嗯,你的想法好,可是姐姐我已经涉足其中了。”然后,她比较郑重地说:“现在港岛市场虽然风起云涌,但姐姐自知能力有限,只能看着了,待今后姐姐的实力壮大,再徐图之吧。”
    她真是一个天生的经商者,既大胆又踏实。

    在京城,我去见师父时说了“借东风,不知何典故”这件事,让他老人家笑话了。他很认真地对我说:“孩子,求学期间,不仅功课学好,读书涉猎也要广,尤其从传统书籍中吸取丰富的中国传统的思想和语言,对你学练书法和绘画都是养料。”
    是啊,师父对我是用心良苦,我接受他老人家的读书指导,有时间开始读起“四大名著”,弥补以前涉猎之窄,从其中获得很多乐趣和智慧、见闻。
    同理,怡娴、舫歌、雨然、瑜珊四人组不仅是一个音乐歌舞组合,还是一个创业小组,也不光是把精力放在各自的专业上,而是有着更大的野心。她们紧盯沪上的商业环境,制订和付诸她们的创业计划和行动。放暑假,之所以怡娴还在沪上,是因为她们四人除了“四季之花”的商业演出外,也试着建立她们第一个创业项目,一个文化创意公司。所以,怡娴这里就成了她们的大本营,承载了她们无数的梦想和汗水。
    我对她们做的并无兴趣,却对她们的行事风格有几丝欣赏。她们热情,想象力丰富,对于数字敏感,四人一起可将一个企业或一个项目的方方面面撑起,做出的计划书和调研报告十分完整,有说服力。
    见识了她们的种种文字材料,也打开了我在写作上的另一扇窗子,帮助我早早脱离了学生腔的文字和叙事方法。
    经历了种种与社会相交集的刺激和多样的生活,有的如此浪漫又富于色彩,有的如此惊险却难能遇到,让我有了超过同龄人的成熟。慢慢地我也感性起来,心头充满了一种感性的动力,亦有理性的思维矫正着我,而且有那么一种想要抒发的愿望。
    思想的成熟,写作的欲望,已不能遏制,把所思所想所感所发揉合一起,写呀改呀,形成自己的随想录。
    语文老师说过,写作需要创作的激情!一篇好的文章,不仅要有感而发,还要灵感催动,一气呵成,一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
    我是不是如此呢?有时似乎文如泉涌,写起没完没了;有时似乎心念一闪,半夜起来也要记下那一闪之念;也有胸中吞吐着磅礴的写意,却难以下笔,找不出合适的切入点,空有那番心思。
    以前,我写作的能力远不如数学运算,常常坐在写字台边,想上半天,也得不出好的思路,苦思冥想,仍一无所获。我以为自己就是没有那种高超的写作能力,但现在不再那么认为了,只要你有写作的欲望与冲动,勤写勤练,假以时日,就会写出不错的文字,常写、常记,笔下的文字就美丽和流畅了。
    为了丰富写作能力,在长辈的指点下,按照几位大姐姐的建议,我读了一些书籍,尤其文学作品,用那些作品的思想力量、感情力量、文采辞藻丰富我的内心世界,提升我的思想感情境界,最终与自己的经历、阅历、想象力结合,达到妙笔生花的境界。
    读那些书时,有时我很是投入,一看就是一夜,读书读到天破晓。
    没有批评的么?支持下好么?让我知道该怎么改。
    第82章 广告公司的“要事”

    暑假都要结束了,突然有人找到怡娴,说是找我有商务活动要谈,请我与负责此事的广告公司洪经理联系,要求是速来接洽,有要事相商。
    那天我在学校有课,当我回来时怡娴告诉了我此事,交给我那人的联系地址。
    这可让我摸不着头脑了,广告公司找我干嘛,还是“要事”!难不成广告公司想要四季之花的姐姐们做什么,她们不允,找我想通过我说服她们?
    “姐,你们和广告公司有什么过不去的么?”
    “你怎么这么问?”怡娴不解地回问。
    “那广告公司找我做什么?以为是你们的事,要我在旁说合呢。”
    “就你?那些广告公司的人脑子进水了么!生意也是公事,你连刑事行为能力都没有,找你出了涉法的事,你能负责?你为谁负责?”
    怡娴得意地说:“你为姐姐负责,姐姐还不想怎么违约就怎样违约,那些公司也找不到我们的头上;你为广告公司负责,那广告公司还不想怎么坑姐姐就怎么坑了。你不懂了吧?”
    我是不懂,我不和你说了不行?那一晚我为此满腹的疑问。
    次日一早按照地址找了过去,不到九点呢,人家还没上班。我真当个事对待了,中学生嘛,没有被社会人重视过的经历。
    这个广告公司,是很大的公司,在一个高档的写字楼里。我是第一次进这样的大楼,虽然我没有惊讶大楼的宽敞漂亮,但进到楼内的大厅,看见的种种景象,众多的工装青年男女,个个显得职业和教养;自觉地排队等电梯,见面是轻轻道声“Morning”或是点头打个招呼,让我的心反倒踏实,把陷阱的猜测排除了。
    找我的是公司的一个经理级人物,姓洪。刚一上班,在前台接待小姐的安排下我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洪经理30大几岁,是一个相貌堂堂,成熟、温和的男子,见我进到办公室,因为接待小姐已知会过他,便站起来很平等地和我握手,请我坐下。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我很舒服,内心对他已是好感有加,而且他说出的话很能打动人。
    坐下后,他让秘书给我倒了杯茶水,然后对我说:“晨旭同学,找你来是有个很重要的广告拍摄,想和你商量一下,看你有否兴趣参与。”
    这位洪先生看我困惑地望着他,微笑着说:“你的录像资料我已看见,形象不错,体形更好,挺适合参与现在我公司筹拍的广告。嗯,这个广告反映的是旅行这个题材,客户希望内容要最好地体现人与自然、景点的关系,要拍成有最好表现力的影像,或许说震撼力更对。”
    他的这番解释就跟卖关子一样。
    “客户提出广告里应该有一个镜头,表现出在著名景点进行悬崖跳水。”说完这句,他看了我一眼,看出我的不解。
    “悬崖跳水,顾名思义,就是人站在海边,或是什么水边的山崖上做个完美堪比比赛的跳水动作。这样的题材和镜头,刺激、高难,可以最大限度地吸引人们的眼球。我们考虑了由你承担这个内容的拍摄。哦,全世界才有几十人能跳啊。”洪经理似是魅惑地说。
    “要事”原来如此,果真是有“要”的因素在里面,“要命”啊!不是么?这个世界才几十人能跳,而我却根本不会跳!
    “原来是让我拍广告啊!这我可从来没有想到过。”我是这样回答洪经理的。
    我没有立刻做出进一步的反应,略一思索,便说:“悬崖跳水我都没听说过,而且我也不会跳水啊!你们找我拍摄,会不会找错了对象?”
    “怎么会呢?我们了解过你,你的体育成绩和水平非常出色,遇事镇静,心理状态很不错。就你个人素质,让我们选你的。”洪经理款款而谈。
    怕是他们看走眼了,我的心理素质是有很大缺陷的,以后读者会知道。
    洪经理回避了我不会跳水的问题,所以我说:“如果是真的要我,我担心不能胜任。”
    他听我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任何胆怯的表现,就觉得事情成功了一半,马上说:“我们准备了悬崖跳水的资料,你可以清楚完整地了解,然后你再决定能否适应这个活动。而且你不会跳水没关系,我们可以找专业人员为你培训,我们要的主要镜头是起跳和落水,还有你站立的姿态和神态,从容、自信、坚定。我看过你在镜头中的表现,都不错。”
    我接过他递出的资料,大致看了一遍,感觉很有挑战性。洪经理也在电视上播放了悬崖跳水的录像,看得我还真有些惊心动魄,太危险了!便对他说:“能不能参加这个广告的拍摄,我还要回去再详细了解,和家里讨论一下。”
    “好吧,请尽快答复。如果你同意参加,我就是你的搭档,由我负责你在广告中的一切事务。我很期待与你合作喔。”然后,他用力与我握手告别。手上那股劲似是对我的鼓励,亦或是对我的拉拢。
    带了那些材料回去后,四位姐姐已经在家等我,她们亦是十分重视这件事。见我回来,还拿了一包东西,立刻围上来问发生了什么。看到姐姐们的态度,我很开心,心情便不那么忐忑了,有姐姐们帮我,先听她们的建议吧。
    “你们知道什么是悬崖跳水么?公司是为这事找我。”
    怡娴她们很快上网查了这个运动项目,当属极限运动一类,确实全世界不过几十人能够从事,人数算是少之又少。只有来自全球最顶尖的悬崖跳水高手,在无任何防护之下,从近30米的高台跳下,疾速下降跃入水中。在落水前,考验选手在重力加速度之下,能做出各种翻转及花式动作,身体正确入水,是高度专注力、技巧及对身体掌握度的全面展现。每年精选全球独特的地点进行比赛,是很吸引全球成千上万的观众争相关注的惊险刺激难得一见的表演,当属震撼人心的极限运动之一。
    我对她们说:“那个经理说,跳水大家都见过,但是从悬崖上跳水应该很少见,放在旅游广告中能更加突出视觉效果。”
    舫歌姐问:“是让你真跳么?”
    我点头,“他们会对我培训。”
    雨然姐“哇”地一声说道:“这得多危险啊!小弟,我看你家是不会同意的。”
    雨然姐的话我没有注意听,而是沉浸在观赏悬崖跳水的录像上,看到参与者从凹凸不平的悬崖上直接跳入下面的水中,在令人毛骨悚然的惊险中毫无防护地跳下,绝对是一种勇敢者的游戏。
    据我们查到的资料,世界各地都有人参与这项运动,有些地方还因此出名——比如,墨西哥La Quebrada Cliff Divers的悬崖跳水,让跳水者可以从阿卡普尔科(La Quebrada)30米高的悬崖上飞出,跳入浪高可达1.8米至4.8米的水中,号称是世界悬崖跳水的圣地。
    而这个悬崖高空跳水危险性较大,容易出现伤害事故,所以在世界上开展得不很普遍,尤其中国基本没人能做,上过媒体的只有黑龙江镜泊湖的一个男子作为景区表演者从事这项运动,可他已经近40岁了,不适合在屏幕中作为演员出现。
    了解到这样的情况,舫歌说:“晨旭弟弟,你不会跳水,而这项运动又如此危险,还是不要参加了。”
    “可知道了这么多,把我的心勾起来了,不去试试,心难平啊!”我有些不甘地说。
    最保守的瑜珊却说:“晨旭,你有勇气,这很好,你不如先学学跳水,看看自己对跳水这项运动的理解力和掌握能力。我觉得对你是个锻炼,因为你的条件很好。”
    “让广告公司承担你的训练费用,到不到悬崖上跳看你训练的水平。”雨然插了句。
    “那就听你们的。”我把瑜珊和雨然的话当作了她们四人的决定。
    见我执意要去试试跳水训练,怡娴她们赶快为我做法律和保险上的安排,因为正规的合同还有监护人签字这个法律的要求,而我首先的要求是不能告诉家里任何人,这得做出特别的安排。
    很多她们提出的法律、保险的保障,我根本就想不到,而有这些姐姐,我参加这个广告的拍摄就有很坚强的支持了。
    怡娴一直没有说话,她对我更了解,对我参加这个极限运动既不反对也不鼓励,让我自己拿主意。当我下了决心,她就全心全意地支持我,和她的同伴设计好一套建立在合乎法律又保护了我的合同条文。
    当时,我还不到18岁,避开我的监护人而签订的合同,怎么能合乎法律又保护了我呢?多少年来我都弄不清楚。但她们那种郑重其事,还是让我相信姐姐们的无边法力。那时我就想,有我的勇气,有姐姐们的帮助,就能试试这个悬崖跳水,所谓的极限运动。
    最后,怡娴提出了个问题:“你们说广告公司为什么不找专业跳水运动员呢?”
    这真是个问题,有的说请运动员的花费会很大,有的说运动员知深浅不敢这么玩命去干,或许她们说得有理吧,可悬崖跳水已经让我跃跃欲试了,心里活动了,想作中国从事这项运动的先行者。
    很狂妄,是不是?
    第83章 跳水训练

    对于我要参加跳水训练,姐姐们尽管做了许多,但在避开我后,另外三人都对瑜珊有意见,说她不该提出那个先练跳水的建议。
    瑜珊回答:“我们都反对晨旭跳水,我怕他产生逆反心理,反而坚定了他冒险去拍广告的‘孤注一掷’。我们有各种建议,那么晨旭是个很理智的男孩,面对跳水技术不是很短时间能掌握的现实,他会知难而退的。哪不是更好?”
    怡娴说:“你这个鬼心思怕是会落空。晨旭想干的事,真有股牛劲,不容易拉回来的。”
    姐姐真知我!
    我去学跳水,绝非是去试试,感受跳水项目的难度,而是奔着悬崖跳水去的。
    那么悬崖跳水的具体危险是什么呢?高空跳水作为一项极限运动,在空中“飞行”的时间只有几秒钟,其间却要表演一系列的扭腰和转体动作,对跳水者的控制能力要求极强,必须把跳水的动作做正确,所以难度超大。和室内跳水的最高十米台不同,悬崖跳水的高度一般是20多米,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人的下落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100公里,带有巨大的惯性势能,因此悬崖跳水与我们常见的室内跳水最大的不同就是一定要脚先入水。如果平摔下去,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就和落在水泥地上相似,稍有不慎,脑袋先落进水中,那么将会引发严重的脑震荡,甚至遭遇头骨碎裂的噩运,可能因此而命丧当场。
    另外进行高空跳水的运动员都必须经受严格的训练,以便让自己的身体处于完美的状态,从而可以应付与水面相撞时的巨大冲击力。当跳水者接触水面的时候,由于巨大的重力影响施加到身体,他们经常会遭遇痉挛和抽筋,大量肾上腺素会流进血管。
    这样的危险也不能视而不见,也得慎重,到时也要弄清对自己的损伤究竟有几何。
    在姐姐们为我操持那些涉及合同的各项事务时,我又仔细阅读了她们找到的悬崖跳水的真实资料,也看了洪经理提供的悬崖跳水的录像,我陷入了许久的沉思去做决定。胆量有么?应该有点;可跳水技术太差,能否参加?我想先不以此为定论,必须掌握跳水技术这个关键点再说。瑜珊姐的话不错!
    次日,我又去了广告公司,四位姐姐和李大经纪人同去,浩浩荡荡。
    找到洪经理,他把我们六人让进了小会客室,知道这会是一次真正的商业谈判了,也正是他需要的那个谈判。他笑呵呵地接待我们,殷勤又自信。
    在姐姐们没有说话前,我先对他说出了我的考虑,提出了先进行跳水训练的建议。这位洪经理表示认可,对于我小小的年纪,考虑问题很实际,他很是称赞,并说:“按照你行事和思考问题的精细,如果你参加这次广告出演,一定能够获得成功。”
    他当着我的面打电话请示了客户,而客户同意拿出一笔钱,先对我进行技术方面的训练,看我训练结果再议。
    洪经理已做好了准备,安排了一个职员直接从公司带我到沪上跳水队的练习场。看到他的工作,让我惊讶,连这个工作都做到前面了,真应了“时间就是金钱”的那句话,给我深深的印象。然而,广告公司急着让我训练是另有目的的。
    我走之后,那五位女将就留下和洪经理谈我参加这个商业活动的合同问题,包括我应得的保障和报酬。她们非常卖力地为我争取,而那个洪经理也是为我着想,在她们提出的条件基础上为我安排了两项奖励条款,一个是跳水训练的,另一条是广告镜头拍摄完毕的。同时对那个广告采用几个不同的跳水动作该付多少报酬都作了规定。
    当然,他也解释了没请专业跳水运动员的原因:非是不请,而是那些跳水队和体育管理部门不允许,并不是钱的问题。四位姐姐也是姑且听之了。

    在跳水队的场地,由那里的教练带我学跳水动作,学的动作叫“燕翅”,一个最基本的姿势,是个跳水运动员就会。我在水池边沿跳了几下,让教练纠正几回,姿势就算掌握正确。然后上 1米台跳,熟悉燕翅跳起动作和身体入水的感觉。教练感到我很自信,控制力也好,每跳一次,动作就熟练一点,跳到下午便让我上到3米跳台;第二天就到了5米台,体会了高空向下看和看不见波纹的泳池给自己带来的身体具有势能的感觉,算不上恐惧。
    在这三个台阶上,主要练的是跳出的动作,讲究跳出后身姿的优美、自然和控制落下的姿态。我是一遍接着一遍地跳,从跳台上跳下,浮到水面,便爬上水池,再登上跳台,没有停歇;开始时是“咕咚”一下落到水里,高一些后会有落下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控制自己的姿态就掉进水里了,再高些就得进行身体下落的姿态控制了,控制不好会“前拍”或“后拍”。
    教练说让我产生肌肉记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跳呗。跳不好会在水面拍一下,把前胸和肚皮拍得生痛。即使痛,我也没有畏惧,但痛疼教育了我,让我下一次更加地仔细体验身体控制肌肉的感觉,记住正确的动作要领和动作做正确后的意识、肌肉、神经诸般感觉交织一起的运动过程,而这种记忆又是在不断地提升,从低高度到较高高度的不断进化,挺美妙的。那是“飞翔”啊!以前鲜有体验。
    而在10米跳台上跳水,便开始有极为刺激的感受了。“第一次,我在10米台上站了半天,有了犹豫的表现,站在高台上,闭目许久才睁开眼,当时第一次体会到腹部里因很高的高度而出现的感觉,令人身体发软体内发痒,一时没敢跳下去!”回来后,怡娴问高台练习跳水的感受时我告诉她的。
    “看来你也会害怕呀!”怡娴调侃我。
    “会害怕正常啊,是人都有的感觉。”我不以为然地说。
    “那你怎么跳下去的呢?”
    “当然是克服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才敢跳的,我不能让心中留有失败的阴影。”我对怡娴郑重地说,即使回到家,我仍用认真的态度讲述自己的训练。
    当时,我默默运起功来,几个大周天后,那种不适的感觉消失了,然后我向前迈出一大步,跳个“冰棍”落水。跳出去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从泳池中爬上来,再次登上10米台,往下看便无所畏惧了,不再做落水的体验,而是试着跳“燕翅”。
    这次我很快跳出去了,是“燕翅”的动作,而且是头朝下下落。可是姿态没有控制好,在下降的后半段竟然身体向前翻转,还没形成垂直下落,身子就拍在了水上,是后背首先着水,拍得我后背的皮肤火辣辣地痛,但在水里自己的身体活动并无障碍,照常爬上了泳池。
    这下我到放心了,从10米台上落下摔在水面的疼痛忍受得住,没啥可担心的。我爬上水池后,教练过来关心我,看我的脸色反倒轻松愉快,问了句:“晨旭,你怎么了?”
    “教练,没啥,这痛不怎么样嘛。”
    “好,你这样的态度好,没被吓住。可你还得小心,不可轻易动作失误。”
    “是,教练,记住了。”有了这个教训,也不能以后“拍着玩”啊!
    到10米台,是跳水队的大教练教我,更加专业和教得有水平。而10米高台的跳下,能有起跳、空中翻转、入水前滑行各段下落的体验,也可在重复跳下中学会更多的控制姿态和身体的用力技巧,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练习,是在悬崖跳下前的最切身的体验。
    我跳的动作简单,实际就是张臂跳出,像是燕翅飞翔;下跳转体180度,要求头朝下时手臂、躯体、整条腿在一条直线上,动作会很漂亮,这需要很好的控制力;而转体时要能柔性将头扬起,保持垂直;最后在落水时脚尖先入水,控制好身体垂直入水,减少横向拍水,而且双臂最好也是垂直向上,调整身体的入水姿态;落水后垂直向上的双臂在下降之势锐减后,可以顺势下压,形成身体向上的浮力。
    所以,在蹬离出发台之前,应该伸直身体(充分伸展)使身体重心尽量远离出发台。在空中,要尽可能多地强调身体的流线型滑行,最后使身体形成像标枪一样的笔直姿势。这将产生最长距离的俯冲。
    入水点与出发台的距离越远越好,水花溅起越少越好,就好像脚尖要在水中钻一个洞,而身体的其它部分要穿过那个洞一样,这将最大程度地减少前端阻力又会减少入水时产生的波浪阻力。
    “压水花就是你跳下去的时候要放松,在入水的前一刻,身体要立刻紧起来,屁股、肚子、所有肌肉都要夹紧,连肚脐眼都要夹紧。”教练是这样要求我的。
    “连肚脐都要夹紧,该怎样做啊?”我怀疑地问。
    “你腹部使劲,往里缩,你摸摸看那个肚脐是不是夹紧了。”
    大教练的通俗可真有水平!
    我努力按照大教练的要求掌握正确的落水动作,得到他的持续鼓励,每跳一次他都在我爬上岸时说一句:“有进步喔,你还能做得更好!”
    从小的习惯,有人教,就能耐心去做,努力按教练所要求的去做,练得最后入水的动作不仅水花压得不错,入水还非常深。用大教练的话:“入水深,说明入水时你的身体与水的接触顺滑,姿态良好。而这最后入水的动作对你的安全最重要,平时做的好,实跳时哪怕有些变形,也是在做得好的基础上变形,不该会产生致命的影响。”

    高空跳水是个技术活,更是对胆量和勇气的考验。你能无畏地跳一两次,但连续地从10米高台跳下,而且要做准每次的动作,绝对是多重素质的考验和不得出错的艰难过程。
    在第二天的10米跳台训练,四位姐姐都去了,说是观察一下我到底有没有到悬崖跳水实地的资格。
    到了高台边,她们仰头看上去,先是为我担惊,而看到我每次都能跳好,又欢呼起来,让我保持昂扬的斗志!
    第84章 悬崖跳水前

    高台跳了两天,在做好单一“燕翅”动作后,大教练觉得到实地去跳,万一动作失误,要我有点应急的动作储备,试着跳难度大点的360°+180°前滚的跳水动作,使我在降落中有更多的肌肉记忆和用力技巧。
    他找了个女运动员给我做示范,这个史大姐是拿过世界杯冠军的明星级跳水运动员!她过来问我:“小伙子,你在10米台上跳过多久了?”
    “三四天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给人家上眼药嘛。而这三四天是整个练习跳水的时间,是含糊的回答。
    “很勇敢嘛。”她正眼看了我一眼。
    不过她没有先为我示范,而是让我跳一个给她看。我跳的不行,人家还不给我做示范呢,不给我冒险的机会。
    看我跳过后,她对我并不认可。大教练让她做示范跳,她觉得这对我勉强。大教练对她谈了我要做悬崖跳水,应该多做些准备,到时安全性大些。
    她说:“让这么个新手做那么危险的事,居心何在?”史大姐很有正义感地抗议道。
    “这小伙子不是在训练么?看看自己到底能否适应那个悬崖跳水。”大教练向史大明星解释,接着说:“这小伙子练起跳水挺有灵性,这个动作只练了几天,大概完成了90%以上的准确度。我倒是想看看他的潜力……”
    史大明星在大教练的劝导下,开始为我示范,并向我介绍她的经历和经验。她没有对我保留,按照她的说法,这个世界冠军第一次上10米台时,竟成了“高台守护者”,在台上停留一个下午都没敢跳下,最后训练时间结束,教练和运动员离开场地,她才战胜了自我,一咬牙一跺脚从10米高的跳台上跳出来。我没想到的是当时史大姐姐才15岁!
    听了明星姐姐的诉说,我开始为她能够战胜自我而崇拜,好有勇气的小女孩,她的这段过往,让我不服都不行。
    那时她史大姐是个小丫头,训练上做得很好了,可教练和队友仍然说她做得不够好,让她加练。她不知这是跳水队对她特意的培养,想让她出好的成绩,能够夺冠而安排的。她很委屈的,但又不服气,心说一定要练好,不能让大人小瞧自己,加练就加练,反正自己还能上跳台。
    这种逼迫式的训练,对小孩子残酷,可是效果却是好的。当她拿了名次,创出好的成绩,教练告诉她以前逼她加训练的缘由,史姐才明了自己从来都是优秀的!“小孩子就是好骗和听话”,这是她对我说的原话。会不会她是有针对性而说的呢?我怎么当时没往我身上联想,从中吸取经验。
    史大跳水明星做出的动作确实好看,优美、流畅、标准,像个标杆摆在我的面前。要不大教练让她给我做示范呢!可让我做到她那样的动作程度,绝非容易,非得掉层皮不可。人家都说了自己成长的过程,就是以身施教,要我像她那样排除万难,做好难度大的跳水动作。她呢,知道悬崖跳水的危险和轻重,真心希望我练好,萍水相逢,却是对我充满负责任的指导和教育。
    我就是在大教练和史指导的带领下,一次次上10米跳台,一次次认真完成动作,落到水池里。然而,我的心始终是热的,向史大姐看齐,不让她小看了我。怎么说我也是男子汉喽。
    这也符合教练说的,对于高台跳水选手而言,技术比勇气更重要。勇气只在最开始练习的时候起作用,到了比赛或表演层面,比拼的还是技术。技术不好,动作做不准确,难以达到预期的效果,还把自己带入巨大的危险中。一定要在跳之前默想清楚每个动作使力要点和完成的过程,真正跳的时候才能一丝不苟地完成动作。通过实际的跳水训练,我明白教练说的很对,我已经初步过了靠勇气跳出的阶段,而在训练中每一步的进步都需要技术的提高,否则是不能去悬崖实跳的。
    到了高台,从高空跳下对于选手的身体有一定冲击,所以一天不能练习次数太多,教练要求一般在15次以内,而我并不觉得身体有何难受之处,多加了些,跳到20次左右,跳完后身上的所有肌肉和关节像是被打散了一样的酸疼。我只有回家,在晚上练功,恢复体力和修复劳损,制住身体的酸胀、痛疼,第二天又能生龙活虎般地上高台。
    大教练和史指导看到我这个样子,甚是讶异,“你小子的状态怎么天天都这么好呢?”史姐问。
    然而,对我的加练,大教练劝阻说:“反复在高台上练习,对身体的伤害比较大。为了更好地把握动作的连接和整体效果,需要依靠自己不断在脑海中反复琢磨,反复想象和思考。你做不到肌肉记忆,但要做到大脑记忆,在每一跳中是用脑子控制肌肉、神经,把动作做准确、做完整。”
    这话完全是真知灼见!

    经过高台跳水的训练,我感觉做个悬崖跳水的动作,虽然冒险,自己能控制,应该一试,因为如果自己来安排,到老了也不会玩这样危险的游戏。
    为此征求了跳水队的大教练和史指导的意见,他们是专家,对我训练的情况熟悉,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俩没有给出明确的意见,给我的是对我跳水技术的详细点评和如果真实去跳必须注意的事项。我不知道的是大教练在洪经理向他征求建议时,给出的却是认为我的跳水动作已能应对悬崖跳水的这样一个基本评定。
    通过大教练和史指导给我的有关悬崖跳水的技术讲解,显然他们并不是简单地教我高台的跳水技术,而且收集了不少有关悬崖跳水的技术资料,这在他们专业队要比我们容易多了。同时他们这些专业人员对悬崖跳水的技术把握亦进行了研究,并提供给我。小子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专业人士不遗余力的支持!
    用他们的话:“晨旭啊,悬崖跳水,我们国家还未开展,你却先去尝试,勇气可嘉!所以我们干专业的,也不能无动于衷呀,做这些事,也是在这个项目上积累些技术资料,这是我们应做的事,对不对?”
    为了这个悬崖跳水,跳水队都做了那么多的事;而且大教练和史指导精心指导我如许多的时日,不也是期待我有这个勇气和能力吗?他们的话、他们的心意也激励了我的斗志,最后与怡娴她们确定:参加这次广告拍摄。
    我把自己最后的决定告诉了洪经理,他通过收集和观察我的训练和技术掌握进度,这时也赞成我去拍摄广告,并为我争取了最大的利益。这个最大的利益就是客户方面认为不在九月内完成广告拍摄,就得拖延到次年的五六月,那将使这个广告的投放延期,在经济上会耗费更多。为此,客户方提出了花巨额奖金催成悬崖跳水的镜头尽快完成,他将把这笔奖金大部分分配给我。
    洪经理认为我和“四季之花”组合的四人同去,相互影响,成功和安全的可能更大。所以,在广告之中也为“四季之花”的姐姐争取到了镜头,并且一同参加拍摄。
    我把这个结果告诉了跳水队的大教练和史指导,队里很重视,专门开了会进行研究,然后找到了洪经理,希望作为技术教练和支持,也参加这次悬崖跳水的镜头拍摄。广告公司当然希望有个专家同去,慷慨地答应承担两人的费用。
    在跳水队,我拉了大教练和史指导,请他们吃顿饭,作为他们为我用心的答谢。他们哪里好意思让我个半大的孩子请客,我说:“指导叔叔,哪里是我请客,是广告公司请客,我们不吃白不吃,而且还要吃好的,要不然他们到哪挣这个生意的钱呢?我们可是功臣。”
    大教练还是半信半疑,说:“公司请客,他们怎么不陪着?”
    “谁要他们陪,我就愿意和您,还有大姐姐一起吃饭,所以把他们拒绝了。”
    史大明星痛快,拉了大教练就走,“于指导,管他谁请客呢,阿拉三人辛苦好多天,就去吃一顿,吃晨旭的也不妨,拍这个广告肯定挣钱的。”
    ……

    签完合同,办好手续,这才知道是去日本。可那时刚开学,需要请假,请假请得费劲了。在周四下午我和参演的姐姐及广告公司一众人、跳水队的人员飞去了日本。这些都是背着姥姥、姥爷办的,可不敢让他们二老和大舅知道。
    景取在歌山县的白滨,这是日本著名的海滨度假胜地,白滨温泉也是日本三古汤之一,长达近一公里的白良滨沙滩每年夏天都会吸引大批日本游客前往,夏天的白良滨沙滩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遮阳伞和躺椅,海水中人体攒动。另外,还能享受在海中的露天温泉边看海浪边泡热汤。在逛吃上,toretore市场绝对会是一个让吃货大快朵颐又买断手的地方。有美食、海滩、温泉、市场的白滨肯定是青年人主要是姑娘们的好去处。
    怡娴她们得知是到白滨,对查到的这些信息,很是期待啊!
    第85章 三段壁跳水

    到了九月上旬,天气渐凉,白滨旅游点的人流大为减少,也让摄制组更容易取景设机位,而且那几天天气也不错,是日本方面专门为我们挑选的日子。
    跳水的位置是在三段壁,非常名符其实,就是海边断崖,分成上中下三段,有点类似爱尔兰西部的断崖或者台湾花莲的清水断崖,不过规模相对较小,落差没那么大。
    斜阳西下的时候,我们抵达了三段壁,是一座朝海中延伸长2公里、高50余米的岬角,亿万年前海底火山运动,形成了这座颇为壮观的断崖。
    前面太平洋熊野滩所掀起的惊涛骇浪,在此雕塑出意态万千的海蚀景观;尤其在涨潮的时候,上涨的潮水涌来,在东北风吹送下撞向崖壁,激起千堆雪,令人惊叹自然力量的伟大,甚至感觉到恐怖。待到夕阳的辉耀染满天空,此时风平浪静了,那崖壁的“动”才在眼中消退,成为让人留念的时间刻蚀。
    看到悬崖,就会想到自杀,日本人又是好自杀的民族,所以在悬崖的下方看到一块很好玩的牌子,上面写了一些字,大概意思是:“生命的电话!如果当你有轻生的念头时,请务必先给我们打电话。”是块基督教立的牌子。
    我看了,对四美说:“我来,可不是为了自杀。”
    四美听了,都没搭话,用白眼哂了我一眼。

    在三段壁悬崖跳水的好处是,跳的那面壁对面不远还有正对的一面,可以安排多台摄像机从不同高度、角度拍下我跳水的过程。
    来到之后,反正游人不多,公司的人们和我就去找机位找练习跳水的位置。最高的跳水位置大约距海面40米,但有三段,并不一定在最高的跳崖处往下跳。我选的第一个位置是崖壁的第一层,不算太高,循序渐进吧,更稳妥。
    为了适应这个环境,我站在跳水的位置上,向下看,向前看,向上看,向四周看,可是与在游泳池边上的跳台不一样。游泳池的训练场地,景致很单调,就看个游泳池里近乎透明的水;而这里,光是怪石嶙峋的黑黝黝的崖壁就够瘆人的,下面的海水绿得发乌,不知底下藏了什么害人的东西,前面天空中的飞鸟“呱呱”地叫着,直入人心,让人发慌。当时我就有了退缩的恍惚。
    “这怎么能成!”仿佛一个冷冷的声音响在耳边,“史姐都跳下去了,你还害怕?你是男孩子,不,你是男子汉!”
    想必这道声音让我有了彻悟,什么跳前的害怕,什么跳成功的名声,统统甩开,要的是定下心来,想清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该怎么跳吧,怎样在有海风的环境下克服紊流的影响。
    大教练和史指导,随着我在每个跳点实地探看,为我考虑在那些位置该如何去跳。我是一无主意的,这时听他们专家的意见,才让自己心里有些数。他们还主动到落点一带海域为我查看水底下的情况,看有何隐患,上来仔细地向我交代了,对我说:“只要你跳的动作不失误,水下是安全的,所以别为落水后担心。”
    “置身悬崖,与站在10米台的感觉完全两样。除了技术动作,更需要的是勇气和及时对心理的调节,还有专家对实地跳水动作调节的建议。”从悬崖回到宾馆,我看姐姐们甚是忧郁,故对她们说,也让她们了解我的状态,可以使她们的担心和顾虑减少些。这时不是我的心理调适了,而是她们去做这样的心理疏导。

    次日,在我站到了跳水的位置时,洪经理过来,告诉我先做准备不要跳,说是等机位都架设好摄影机后再跳,会把我的每一跳记录下来,没有正式跳那一说,通过这样的拍摄,减少我所冒的风险。
    此处海水很深,崖底的海流情况颇为复杂,流速飞快,非常难以上浮,所以入水的地方要海浪小,海流相对较慢,那么即使摄影位置好,但水面浪大、海流速快,也不能选在那里。能把我的安全放在重要位置,这个洪经理就是一个能够把事业做得长久的人。
    不过,在洪先生嘱咐我时,我的注意力在思考跳的动作上,当时并未特别在意。回来想一想,他是代表公司做事,而公司如此对员工负责,不也是对公司做大的一种推动嘛。
    我的第一跳,是站在崖壁半腰的一块凸起崖石,距海面大约13米,比在泳池的10米跳台稍高。这里跳下,从摄影的角度看还是漂亮,也较为壮观,完全是置身山崖中,很有股纯自然的意境。摄影师们都认可,他们架好设备后,通过步话机与崖上联系,同意我跳了。
    我身着小小的游泳裤,整个身体挺立崖边,平静的面色,好看的肌肉,匀称的身材,摄像机先是拉到近景,从脸部扩展到全身,一一记录下来,再拉到远景,将我跳下的身体坠落的弧线拍摄清楚。而在侧上方也有个机位,从侧后拍下跳出的一瞬!
    接到可以跳水的命令后,我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白云翻卷,一如水洗般的洁净。
    我默想了一遍跳出后动作完成的顺序,便集中注意力,双脚一蹬,身子凌空,张开双臂,平扑出去,像去拥抱海天。身体在空中,耳边风声呼呼,风刺的睁不开眼睛,我也没想睁眼,用意念控制身体的肌肉完成动作,转体后头到了上面,才睁开眼,身体已经就要入水,我极力抵抗横向吹来的风,让脚插进海水。
    一猛子扎进海里十多米深,差点被海流卷走,双臂使劲划水,才摆脱了水流的控制。入水的巨大冲击力,把我弄得头晕眼花,脑袋里嗡嗡做响,像有一千只小蜜蜂在里面吵架,还翻起一阵一阵的眩晕。
    冰冷的海水灌进了口鼻,呛的几乎透不过气来,冰冷中我睁开眼,眼前似有蓝光闪烁,凭着一股生存的本能,憋着一口气,急速向上游去。
    “哗啦”一声,头终于钻出了水面,然后,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大量的空气涌进了肺里,让昏沉沉的头脑终于有些清醒。
    抬头看看蓝天白云,颇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看我从海中浮起,岸边的怡娴四姐妹欢呼起来,她们悬在嗓子口上的心终于回归原位。看到我把头朝向她们,她们一边大叫表示喜悦心情,一边向我飞吻献上她们的爱。
    洪经理过来问我怎样,我说需要休息,这一跳没什么,可是在海里被折腾得很难受,不像在游泳池中那样容易控制好上浮。跳水队的教练们也过来问我跳的感觉和技术动作处理有无问题,也向我说了他们观察的情况,让下一跳该做何调整,让动作更安全、更好看。
    史指导与我击掌,鼓励我再接再厉,她穿上了泳装,准备下一跳,到水里帮我上浮,给我护卫。
    我没有到四女那边,与她们摆摆手臂,然后到一边运气练功,修复身体运行的障碍。运功后,我仔细回忆了首跳的过程,找出做得正确和成功的地方,对完成得不够正确的动作查找了原因,再根据刚才专家的建议进行改进。首跳最大的问题是身体僵硬,不够灵活,这边凉啊!所以动作不流畅,还需多跳才能跳好,技术才会提高。可多跳,出现危险的几率就大,矛盾啊!
    有了首跳,50分钟后我把二跳的位置提高到近20米高的高度,机位没有进行调整,依然像首跳那样,各摄像机对准我,先录好跳前的身体表现,向崖上发出可跳的命令后,洪先生转达给我,我再进行起跳的准备。
    这次我看了一下身下的大海,我想在空中滑行的时间会略长,入水的位置离岸也会远点,看看这次入水会有什么情况。我摒弃了杂念,运气平稳呼吸,闭上眼,将熟悉的动作再做一遍,似乎这次一开始动作做得流畅多了,剩下的就是极力控制身体垂直下落,不让自己入水时受伤。我开始极为重视入水的姿态了。
    Well done!再次完成了危险的一跳,多亏史姐在水下极力推我向上,费了大力才浮到水面。
    下午,我又在不同高度,太阳照射的不同角度,跳了两次。尽管上午两跳都成功了,可接下来的每一次都不敢掉以轻心,战战兢兢地从更高的高度全无保护地高空跳水,而每次我都信心充足,敢把一切难度踩在脚下。

    我越跳,越让广告公司的人兴奋,当然还有跳水队的专家,他们留下的悬崖跳水的资料越多,这可是中国人自己的记录啊!
    旁观的客户代表也很满意,看到我跳的水平和效果,出乎日本公司的期望,公司高层都来了,还带来一帮日本的女孩子,扩充啦啦队的声势,每次跳下,不管我愿意不愿意,都被公司和客户拉到那些日本女孩中间让她们把我围住,我还上当了,用蹩脚的日语与她们对话。
    这些场景都被另一伙人拍摄下来。
    第86章 最是那惊心动魄的一跳

    人们爱用一个词:惊心动魄!这个词是形容词?是名词?亦或是动词?
    对我来说,有深刻的动词感觉!
    这个成语,出处来自南朝钟嵘《诗品》中的一句:“文温以丽,意悲而远,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千金。”
    原指文辞优美,意境深远,使人感受极深,震动极大。现在是形容使人惊骇紧张到极点。
    “惊骇紧张到极点”,将古人的原意扭曲的真好,帮助了现代人去表达无比的惊骇、无比的紧张的那种极度的感觉。
    那次悬崖跳水,在最高的27米一跳时,真是让我体会到什么是“惊心”!什么又是“动魄”!
    周五,上下午我一共跳了四次,下午身体机能最佳的时候,我有一跳是在24米的高度上跳出的,按照合同,我在三段壁的悬崖跳水就算结束了,因为合同规定了有超过20米高度的一次跳下就行。
    当我从水里钻出看到了四美的全力欢呼,为我的成功而喜悦。我和史指导爬上岸后,跳水队的教练和公司经理都不避我还湿着身子,高兴地与我拥抱,以示庆贺。
    最后,在我和史大“救护”拥抱时,她贴着我的脸,轻声说:“你好厉害,姐也为你高兴。不过姐有个问题,那个27米你有打算么?”
    与她分开时,我笑着说了句:“姐,你是激将么?”
    大明星摇头否定,可她的话却在我心里落了根。
    回国的机票是周日的,在白滨还有周六、周日两天时间,按理说接下来,该和姐姐们拍摄她们的镜头,然后是游玩,因为顺利我很轻松。
    不料回到宾馆后,老板请我们泡汤池,是那种日本传统的男女混池,这让我们中国客人有些尴尬,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表示。
    还好陪我们的女翻译,是一位留在日本工作的中国留学生,告诉大家,进入汤池不是洗澡,而是解除疲乏,泡了很舒服的,是日本的传统,一点也不过分。“进入汤池的时候,会有一个遮盖下体的围巾,所以还好。客随主便,能够接受的。”
    这样一劝,大家卸下了不好意思,好奇心又泛起,按照翻译说的跑到各自的房间洗澡,然后穿了浴衣下到了温泉汤池,放好浴衣后,男的拿男用的围巾,女的拿女用的围巾,有的大大方方,有的脸红红的,有的像占了什么便宜似的,纷纷走了出来,踏进了热气腾腾的温泉池中,坐到池边的台阶上,大家几乎都是温泉水泡到了脖子处。
    在这里泡温泉,基本都是男女混汤,并不是全裸的,当然为了大家的干净和卫生也不能自带衣物,而是在混汤的入口处,领取一块“遮羞布”。这一处温泉有一个小型游泳池那么大,处在海边一个弯口,位置非常好,能看到海景,海风却并不大,而且很隐秘,没有旁人可以看到汤池的内景。
    因为汤池就在海边,是露天的,有一览无余的太平洋海景,可以听见涛声,可以看到飞来飞去的海鸥,远处彩霞染红了天际线,夕阳的晕红色格外地让人留恋。我极目远眺,望向天边的红晕,心情有所翻腾,那种“红”是怎样的预兆,是前途的美好么?亦或是高考有美好的结果?此刻我的内心已归到高考上了,可此吉兆,冥冥之中,另有天意。
    大家泡着汤池,聊着天,那个翻译对我们介绍了日本方面的反应,提到很期待我能在27米的高度再跳一次,说:“那可是个记录啊!”
    说到这里,众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我。在27米高度下跳,这个高度在此阶段对我说是安全的极限。可我的技术还不能让我在这个高度搏命,因为在加速度的状态下,越高我在垂直下降时越难以控制身体的姿态,一旦控制不住,则是灾难性的。
    四位姐姐当然是不愿让我再去冒险,史指导到是有些鼓励我似的,但跳水队的专家却有两派意见,一个是我从事跳水运动时间不长,需要继续训练才该去创纪录;另一个是乘胜前进,经过精心准备,试着跳一次,不留遗憾。
    出了汤池,摄制组把四女拉走,说是试镜头,实则是把她们支开。洪经理、女翻译把我带到了旅馆的一个大房间。
    在房间里有两个日本人,介绍给我,但身份我已经记不得了,请我过去的目的就是让我跳那个27米。
    我也是年少,被他们一忽悠,我竟没有与在场的洪经理商量,用日语直接答应了,决定明天在27米的位置跳一次。
    太年少了!
    这让他们很高兴,那两个日本人见我答应,竟向我鞠躬,口说:“拜托了,拜托了!”
    这我听得懂,也毫不客气地说:“不客气,不客气!”还是用日语。
    “你会日语?”
    “一点点,没有机会学。”
    “我可以帮你。”其中一个日本人是这样说的。
    “谢谢,目前我在考大学,学日语的事以后再说吧。”
    遇到怡娴她们后,把此事说了,落得一堆埋怨。然后,跳水队的专家把我叫去,赶紧给我上小课,给我以充分的指导,让我头脑清醒地去完成27米高度的一跳。

    到了周六,来了很多日本的游人,聚在白滨,三段壁尤其多,广告公司的人说:是他们听说这里有人悬崖跳水,过来看热闹的。日本方面也为这次最高高度的一跳下了功夫,有救护、有救生、有维护场地秩序各种人等来了好些。重要的是限制各种日本媒体的闻风而动,他们都被阻止在三段壁外,使他们带的“长枪短炮”无法有效布置。一架直升机飞来,干扰了我,通过步话机通知下面,很快就被赶走。
    特么的,本来在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跳就压力山大,再来那些捣乱的家伙就没法玩了!当时我绝对会罢跳的,此时我已晓得用合同里保护我的条款行事。
    那天下午,正是夕阳西下时光线最好的位置,各个摄影机和照相机都已架好,我在崖壁处也待了一会儿,做了准备运动,还在那个位置坐下运功,排除一切杂念,让自己的身体里充满真气和内力。
    我希望就这一跳,跳成功,光荣结束这次的广告拍摄。
    为什么如此想呢?得从刚到27米跳水的那个位置说起。在上午,拍完在汤池中的广告镜头后,我和四位姐姐上到了崖顶,体验在崖顶俯视海面的感觉。她们从近60米的高处往下看,崖下面的海水像不可测度的深潭,让她们感到揪心;海水荡起的白浪,发出的“哐哐”鸣响,在崖壁间震荡,又变成犹如恐怖的厉鸣,直击她们的神魄,令她们惊涑。云在动,她们仿佛觉得自己也随着山崖在动,吓得她们离开了崖壁边沿,退到了安全地方。
    她们惊恐地看着我,目光像是无言的责备:“小弟,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还能有命么?你怎么如此荒唐!”
    我什么也没解释,赶紧带了她们下去了,否则她们可能真的让我动摇了“军心”……
    下到崖底,我的心也落了下来,安慰她们说:“我又不是在崖顶跳,到上面只是和崖壁的中段相比较而已。”
    我故意拉长声:“别担心了,这次跳只是比昨天高出四米,不会有事的啦。”
    不说还好,一说就把怡娴的眼泪勾出来了,“晨旭,我都后悔认识你,后悔拉着你和我们一起活动,还帮助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跳水。”“呜呜”她抽泣地说:“我怎么去见你的家人……”
    “怡娴,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可现在不是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要控制自己。”舫歌怕影响到我,赶快劝怡娴。旁边的雨然拉着我的胳膊也是泪眼汪汪的,但她没有说任何的话,就是拉着我,好像不让我再离开。
    瑜珊开口了,“你们这是干嘛,我就相信晨旭,昨天他跳得多好,今天他一定跳得更好!”“我们是害怕,因为我们女生。不能用女孩的眼光看待晨旭,和我们在一起,每一件事他都是做得最好的,是个男子汉,马上就是大英雄了。难道我们现在不该是为他自豪嘛!”
    “瑜珊,你别这样激他,好么?”雨然说了她唯一的话,也是保护我的。
    吃了午饭,我又被跳水队的专家找去,专门谈最后一跳的技术问题和注意事项。广告公司的人不敢打扰我,怕给我压力;可跳水队的专家主动负责起我的技术动作,他们/她们那种精神真没的说,佩服!
    大教练建议我跳个新的动作,可能会比单一的“燕翅”更安全,更易于控制自己。他说在有风的时候,向下滚动受风力影响会小,然后再直身向上,保持着姿势的时间短,以流畅的动作过程入水,感觉更安全些。
    大教练说的很有道理,我在崖顶上也有这样的顾虑,直着身子滑落的距离越长,我对肌肉控制的时间就越长,绝对难以实现身体姿态的保持。而采用新的动作,以前在高台上练过,而在高出一倍多高度的长距离上完成新的动作更容易,只要做对做准确,不必担心最后完成不了头向上的身体姿态。
    当我站在了27米处的崖壁石台上,面部表情大概是极其严肃的。我得控制着身体在较大的横向风吹过时保持不晃动,可是眼前的云彩却是飞快地流动着,海面益发的深邃,尽管阳光很足,仍然感到有种寒气刺心,令人不寒而栗,心砰砰地急跳。我感到不妙,顿时紧张起来,向下一看,仿佛那些突出的岩石像是一张张张大的虎口,狰狞,怒视,要吃掉我似的。
    “难道要入魔了?会吞噬我的魂魄?”我内心在呐喊,提醒着我。后背在风吹之下,仍出了一背的冷汗,心脏跳得咚咚地响,或许没跳时肾上腺素就大量地分泌了。
    这样子不行!我后退一步,盘腿而坐,精心运功,让身体轻松,让内心平静,然后才睁开眼睛,站立起来。“我不能再拖了,要赶快调整好,一搏这最后一跳。”
    我抑制着呼吸,精力高度集中,想着新的动作的每一用力环节,再站到崖边。我回头向跳水队的专家示意,表示自己可以跳了。工作人员用步话器向下面回报,不久专家就轻声说:“集中注意力,可以跳了。”我深吸一口气,在缓缓呼出时,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然后,我向前看了一眼,似乎想把世界归我所有,伸开双臂,看向长空,空中只有一片湛蓝,让我心无旁念,然后满怀信心地曲腿向前跳出,在下降途中再次曲腿、抱腿,滚翻一周。耳边风声振响,比以前跳时更大、更疾。松开手,腿伸,腰挺,重心下沉,……在高速下降中,做这些动作挺费劲的,力似有不逮之困。
    我下意识地尽力去做,按照脑中记得清楚的要领……双臂上扬,并腿,并臂,身体挺直,保持着垂直向下,眼睛睁开,看了眼自己身体的相对状态,“还好!”我心里说了声,缩紧了身体各处,便“扑”地一声,双脚首先刺入水中,仍用着力保持身体直立入水。
    头迅速没入海水中,身体亦随着巨大的惯性,急速滑向海的深处。
    ……
    第87章 大功告成之后

    在我头露出水面大口地吸气时,岸上传来欢呼声,是从各个方向传来的。此刻,我头还是昏昏的,但从心底涌起了无法抑制的喜悦,头脑中就一个简单的声音:“我成功了!”
    原来那红色的前景落在了这一跳上!真的么?
    难以置信的成功,呈现给在场的所有人,是多么激动人心的啊!岸上激起一片无比热烈的欢腾。
    我狠踩几下水,循声向岸上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跳水队的专家那边,看见他们在看着我,激动地鼓掌,隐隐听见他们喊道:“小晨,好样的!”再转向四位姐姐那边,她们此时是喜欲狂,流着激动的泪水,向我飞吻。我也做出了回应,向她们高兴地挥手。不久前,当我上崖与她们分别时,她们是多么的忧心忡忡,现在完全翻转了。
    史姐游过来,在水中与我激动拥抱,喘着气说:“晨旭,祝贺你,我为你骄傲。”然后她拉着我,带我游向岸边,在浅水沙滩处,史大姐高兴地说:“跳了这个27米,你在悬崖跳水中也排得上号了。”
    我哆嗦地对她称谢,“能,能成功,有,有姐,姐的大,大功劳。”就“成功”和“功劳”说得全。然后,费力地随她上岸。跳个27米,对身体影响挺大的呢。我想到没人时得运功调整下内息,检查身体究竟受到损伤没有,可此时是顾不上的。我心里挺清楚不是?
    来到岸上,四美已经冲过来,把我紧紧抱住,哭得稀里哗啦地向我祝贺,而我则享受着令人发狂的欢喜。然后,我依次向跳水队的专家鞠躬,向他们表示感谢;他们也同我握手,说着祝贺的赞赏。我不好意思地说:“指导啊,我深知没有你们在技术上的大力帮助和与我一起的尽心努力,我是不会成功的。”确实如此!
    轮到洪经理时,他把我拉到身边,给了我一个男人的hug,在我耳边轻声说:“人家给你什么,你都不要拒绝,全拿上。听话!”
    为躲开激动中的日本男孩女孩,他/她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还有那些向我们这边涌来的游客,公司赶快让我们离开,四位姐姐簇拥着把我带上车,离开了跳水场地,可我不时地看向那一大帮的日本男孩女孩,觉得这样跑掉有些对不住人家外国人的倾情付出。不知这是不是明星的感觉,大概不是吧,没有那种得意洋洋。
    当天晚上,出资方提出举办一次庆祝活动,就在宾馆的餐厅搞了一次海鲜大饕餮,当然还有所谓的和式“大餐”。
    进入餐厅前,对方把姐姐和我单独叫到要求,拿出五套和服,说:“这是贵宾礼遇,请晨桑和小姐们穿上参加庆功晚宴,本人不胜荣幸和由衷地感激。”说罢,他深深地向我们鞠躬。那份诚恳和有礼让我们不穿都不好意思。
    拿过我的那套,是白色衣料领口往下是黑色边的羽织,袴则是黑色的带有纹饰。为四美准备的是“小纹和服”,分为浅绿草色、棣棠色、金茶色和绯色,印有日本四季特色的樱花、菖蒲、菊黄、梅花,扎了“袋带”,一种正装腰带。据介绍日本年轻女孩总穿此种服装参加半正式的宴会,姐姐们穿起来挺好看的。
    我们怔怔地看着和服,那人叫了几人进来,是专门安排的人帮助和指导我们学穿和服,那个女翻译也在旁帮助,啰嗦地说个没完。还有化妆师为四位姐姐化日本的面妆,梳扮与和服相称的发式,完成这一套后我都不认识四位姐姐了。那精心做出的面妆,是美么?我看不懂的。
    然后,我们穿了木屐和棉袜去的餐厅,那个日本人领我在前,一路受到日本工作和服务人员的躬身迎接,心里到蛮舒服。
    熙熙攘攘,三十多位男男女女坐在了餐厅里。餐桌都是日式低矮的桌子,两边相对可以坐六位,座位也不高,腿都伸到了对方的两腿之间。请客人开始想把四位美女分开,但她们坚决不同意,一定要和我坐在一起,所以,只有一位穿和服的日方中年人坐在我们的桌边,与我相对。
    当然,来的日本客人也有女性,穿的也是和服,但整个会场就是我们这桌格外显眼,缤纷间夹着黑白素色,煞是特别,或曰别致。
    那位日本中年人很是礼貌地与我们交谈,舫歌和瑜珊坐在他的两边,在我说不出日语时,她俩就接过话题,用日语说起来,怡娴有时也能说上几句,想来沪上人会说点日语的也大有人在。
    观之,有日本客人的桌上,就我们这桌是用纯日语在交谈,这让那位中年人感觉很好,兴致高昂。他是首先发言的客户,估计在株式会社里地位颇高,所以敢于主动答应什么、邀请什么的。他好大方地说:“我请你们去东京玩两天,住在我家里,你们在东京的花费全由我请。”
    他是听到四位大美女说第一次到日本才发出的邀请,可是到他家去住,四位姐姐哪敢答应哟,客气地说:“那怎么好意思麻烦呢!”婉拒了他的邀请,可他不死心,又以为“四季之花”介绍在日本参加什么歌唱比赛,请她们到东京去与组织者见面。说到这,他提议让“四季之花”组合为客人歌唱一曲。
    这个可以,四位姐姐大大方方地走到前面,清唱两首歌,以为助兴,是让在场的中国客人欢乐起来。那些爱唱歌的中国客人,用餐厅的卡拉OK,就那几首中国人会唱的日本歌曲,大唱起来,然后对着话筒清唱中国歌曲,尽情过把独唱的瘾。众人聚在一起场面的热闹,让我开了回眼,我真没这种经历,很羡慕他们那陶醉其中的表现。
    日本人喝起酒来没完没了,就由那些广告公司的人陪他们吧,我和四女吃够大餐便开溜了。溜到哪呢?溜去泡汤池。我们还处在巨大成功的喜悦中,激动的情绪难以平复,愿意在一起共享这激情涌动在心胸的时刻,让关不住的情绪放肆一回。所以我一提议,她们四人就答应了。
    白滨是日本有文字记载的最古老的温泉之一,被列入日本三大古泉,另两个是有马温泉和道后温泉,旧时曾作为皇家浴场,也是江户幕府八代将军德川吉宗的最爱。温泉景色最好的是混合温泉,而最惬意的是私密温泉。
    因为温泉有名,早上拍广告我们被安排在那个私密的汤池,所以四位姐姐的镜头是在这里完成的。在那个镜头中,我的是个侧面,能看到半个脸,青春之情四溢;而舫歌、雨然给了正面的影像,因为她们的相貌和风格;怡娴是个背影,瑜珊在我对面也是侧脸,大概摄影师觉得这两个形象让人印象深刻;远处有海天的背景,在晨光中我们轻松自然,享受着温暖如初的汤池沐浴。镜头反映的内容丰富而生动,美景、光线和美貌的头像、陶醉的神色充分结合,美的吸睛。
    又到了那里,我们脱下了和服,放在池边。这一次我们没有了早晨的那份羞涩,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池子里,在夜色中只有五张脸能够看得清楚。四美喝过酒,脸上红扑扑的,被暖暖的温泉水泡过,更显得娇美,而且她们兴奋得说话的声音也比平常高了不少,语言中都是对我舍命求成功的赞美。
    夜幕中,我们在汤池中,此刻已全无工作的负担,大家全放开了,嬉笑着,在温热的汤池中蒸发出两天的疲惫、紧张和惊恐,姐姐们变回了她们雍容大方的本色。突然舫歌说了句:“大家静静,让我抓住那个旋律。”原来她又想用优美的音乐记载下这个难以忘怀的时刻。
    ……
    周日,最后一天,早上开始我就带着四美游白滨。
    白良滨是白滨的标志海滩,所有的沙子都是白色的,可能是我见识少,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海和海滩,还有秋日明媚的天空。太棒了!我觉得三亚那次不如这里。如果不是亲身来到这里,真的无法用语言表达我当时所看到的样子,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么美丽的海、岸、天空。不过,经人介绍,这里的沙子是从澳大利亚进口的,这个沙滩是人为搞出的美,那种美的感受就低多了。
    最让我称奇的是,这属于天体沙滩,在沙滩上不用穿任何衣服,把自己完全曝露在晴空、阳光之下,只有自然的单纯。但也可穿泳装,却必须是比基尼,最好只穿小底裤。为了奖励我,四女这次大胆地脱掉了Bikini top,五个人穿了Bikini bottom在沙滩上奔跑,大笑大叫,尽情地恣意青春的飞扬。
    我们放肆的时间很短,大约10分钟的时间,也没留下任何的照片。在脱衣时,我注视了附近的地方,很少有人,目及之距是没有持有照相机的,让我们的心大定,痛快地无耻了一把,或许是情绪极度紧张后放松时的失态吧。是不是可以理解?
    走到白良滨尽头,我们发现一处建筑,门口处有一英语招牌,Fisherman's Wharf ,呃,渔人码头?我们走进去一看,实际上就是一处室内鱼市,卖新鲜海产,还配有食堂。白滨一年到头都有海鲜出产,可以饱尝新鲜好吃的岸边料理。
    我们是第一遇到这样的情形,可以自己挑选喜爱的海鲜当场加工做熟,太让人喜欢了。我们四散开,到各个摊位选定各式活的龙虾、贝类和很新鲜的三文鱼等,好棒!我们买了各自喜爱的海鲜,而我要的超多,尤其是牡蛎,大大地吃了一顿,一顿超丰富的海鲜午饭。其实那些海产烹制得很简单,可因为新鲜,怎么做都好吃。
    让我满意的还有此行不虚的旅店的周到服务。我们所住的酒店,和式的房间,貌似所有房间都面向海滩,是欣赏夕阳的绝佳景点。这样的下榻环境,令人无比舒畅,而且我对房间的设施和服务评价很高,对日本的服务意识和做法欣赏赞叹。“你够媚日!”这话说得让我脸红,可就是这么回事嘛。
    这两三天,对四位姐姐来说既紧张,又兴奋,最后还蛮喜悦的。周日,下午我搭机返回沪上,四位姐姐去了东京。她们还想在日本多待两天,买些衣服也是她们渴望要做的不可或缺的乐事。我把在庆功仪式上投资方给的奖金都拿出来了,让她们买些称心的日本货吧。这一次我玩悬崖跳水,四位姐姐自始至终都全力以赴地帮我,可以说是同呼吸共命运,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推到一个新的境界。
    这次和四位姐姐的旅行,真是好美,愉悦,难忘。
    第88章 回校上课后

    刚开学,我便请假外出,虽然只是请了一天半的假,学校的老师就重视了,怕是我有什么思想波动,周一下午课后被年级组长老师留下,给我做“抓紧时间、准备好最后的拼搏”的训话。
    说实话,我并不想听,感觉听得够多的了,但我却对老师所表现出的负责和用心深深地理解、敬重,什么也不分辩,默默地听着老师那种充满恨铁不成钢语气的话语。当老师说完,我站起身,向他深鞠一躬,对老师们为我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向他保证在最后的两个学期,一定努力学习,保持优异成绩,不再让学校和各位师长担心。
    年级组长对我的态度满意极了,对我两年在校的学习也都是看在了眼里的,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晨旭,你的父母在边疆,我们作为老师就是你在沪上的父母,对你寄予了极大希望。”
    高中阶段,正是男孩子学习爆发的时候,我是从小地方来的,也不大会城市男孩子玩的东西,在心无旁骛的状态下,我刻苦学习、勤于思考,加上触类旁通,尽管曾在一段时间把主要精力放在了钻研数学上,我的学习成绩仍“蹭蹭”地往上窜,无论是数理化生外,还是语文政治历史地理,无一落下,成了全年级的全科优等生,可惜不是最出类拔萃的尖子生。
    在最后一年的冲刺阶段,学校和老师自然不愿我落下,继续保持好的成绩,再往上拔一拔,争取考上最好的大学。这才有了年级组长老师找我谈话,表现出他对我寄予希望的心态,我当然不能辜负咯。
    高三阶段的学习大多属于复习性质,让学生将中学阶段的知识学扎实,提高学生的学习和考试技巧,也就这样了,对我来说,显然兴趣不大,可又不得不为。在课堂上我本着对年级组长老师的承诺,严格按照老师的要求去做,听好每一节课,做好每一张卷子,能够保持好的成绩,甚至产生突破,郝老师对我说:“你做到了后来居上,后发制人,不错。”此时班主任和年级组长对我有了足够的信心。

    9月底,广告公司送我一套那五次悬崖跳水的录像,留作纪念。
    这时我才彻底明白:那个客户原来是日本的某个机构,做了个广告介绍其国内的旅游地,其中设计了悬崖跳水的内容,当其它部分已经完成,就剩悬崖跳水部分悬在那里,成了个问题。日本虽然时时处处仿效白人,却不希望找西方人拍摄跳水的镜头,而在日本不说没有如此的跳水人才,用这些钱也获得不了那么精彩的悬崖跳水影像。这才开出优厚条件委托了中国广告公司为他们制作,用中国低廉的劳动力价格,完成高水平的制作。
    不想这家广告公司找到了我,而我也是主动入毂,又那么豁得出去,迫使自己去做、去拼的,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完成的。我用不长时间,圆满做出那些高难度高危险的跳水动作,在极短的时间完成拍摄任务,成功得让洪经理和广告公司的老板不可思议,深为自己慧眼识珠而自豪,成为业界的一个传奇,所以对我是格外拉拢。
    想想,何着我成了那个最傻的低价冒险者!Shit,得知此事我不禁骂了声。
    这段广告很快在日本的电视上播放,我站立崖边,自信且潇洒地向天上注视,脸上似乎浮现着浅浅的笑容,然后从容地向前扑出,大张双臂,犹如飞人在空中,又恰似大鹰直扑下方的猎物,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可是在后段又笔直降下,似利剑穿心般插到海水之中。足尖刺破水面也拍得清清楚楚。
    这一跳牵住了多少日本人的目光,又揪住了多少日本少男少女的心,他/她们以为自己的偶像是他/她们身边的一员,这种错觉来自我和一群日本少女的叽叽喳喳,而我的腼腆和笨嘴笨舌的日语,被大多数日本人以为是个日本男孩。我被诱导了,这可是降低了我的人格的做法。而且,我和四美泡汤池、穿和服的镜头,无一不强化了这个目的。好卑劣的手法,让我恶心!
    不过日本人把这一跳,当作了日本国强大的象征,故此日本的高空跳水协会邀请我参加,一所大学也向我发出奖学金让我高中毕业后过去留学。我一项也没接受,有空过去日本玩玩和购物还行,我愿由日本“仆人”为我服务。
    我还是太年轻,没有顾及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尊严,为了那点冒险的个人英雄主义的追求,帮了日本人一个忙。
    最后那些录像我没敢拿回姥姥家,放在了我在怡娴住处的房间,后来还有了大用处。
    有了在日本与怡娴、舫歌、雨然、瑜珊一起感受那惊心动魄,又颇多收获的沙滩欢乐游,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密切了,五人无拘束地共存,像是一个不可分离的小团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在四个美女将各自柔情各自用心待我时,我不拒绝,也是真心回报,诚心相待,那份与她们心相连的感觉好得无以复加。
    学校利用“十一”国庆节假期,给毕业班加课,就是怕学生过节时到处跑,玩得忽略了学习,打乱了冲刺高考的心里节奏。所以我们哪都不能去,父命却请了假来沪上看望儿女,我和妹妹都很开心。
    哦,我看到父母亲挂了上校的肩章,父亲到军区司令部当处长了嘛;像妈妈那样研究生毕业,能够在基层勤勤恳恳地工作,业余时间对老年病有所研究,对牧区人口的健康做了大量调查的女医生在军区是绝无仅有的,都当作典型了。可是为照顾父亲的面子,上级给她晋衔都嫌晚,现在回到军区医院,安排母亲当了老年病科的副主任,为那些离退休的老干部看病和做保健管理。
    四美知道后,打定主意要见见他们,于是提出请我父母吃顿饭表示表示。我也愿意让她们见见我的父母,就同意了,并积极促成。我知道姐姐们是爱屋及乌,而我想让父母见识她们的出色,和她们在一起对我的帮助有多大,请家长放心。有点自欺欺人!
    父亲说没有小辈请长辈吃饭的道理,还是由他来请。爸爸就是这样有股大男人的劲。可是请父母吃饭是到怡娴和我住的地方,父亲怎么能请呢!妈妈对女孩们的用心挺满意的,说:“几个女孩围着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吃饭多不好意思。”
    “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乐意了。
    “就是那个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不难理解吧?”妈妈没留情面。
    “哥,那天我不去啊,没有娜娜姐在,没意思。”
    不去,更好!我心里高兴地想。
    吃饭那天,怡娴算是主请,舫歌、雨然、瑜珊三人算是来做陪,她们穿得整整齐齐,举止文雅大方,对我父母可热情有礼了。而我父母那天没有穿军装,却男的豪气,女的温婉,令她们可亲可敬,尤其父亲北方人的那股沉稳大气的做派,将几个南方小女人给折服了,对我说:“你爸是个老帅哥嘛!”
    我和怡娴在厨房里忙,可大多的菜是我做的,怡娴专做了清蒸大闸蟹和调汁,这是江南名菜。秋天正是海鲜上市多的时节,我们买了些活的海鲜,用在日本学的东洋式做法,端上桌后说是怡娴的拿手菜。
    显然父亲很少吃这样的海鲜水产为主的菜肴,看他吃的样子,就知道爸爸对一桌饭菜是满意的,就是没人陪他喝酒,让他很是不痛快。舫歌看出来了,便拉了几女豁出去,轮流向父亲敬酒。美女敬酒,倒把父亲的兴致激起,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诶,怎么说他呢!
    请父母吃饭前怡娴做足了准备,知道我母亲是沪上人,那么我们准备的菜式会让她满意;而父亲是内蒙人,我们又不大吃牛羊肉,就没管他的口味,专为他准备酒了。我对怡娴说了父亲好酒。怡娴和其她三女准备的酒也有讲究,是讨论过才定下的,认为不能准备我父亲常喝的烈性酒,如果她们也要上的话,根本无法陪喝,没准一两口就会倒下,所以准备的是川省的泸州老窖,是瑜珊提议的。此酒窖香浓郁、饮后尤香、清洌甘爽、回味悠长,是浓香型酒的正宗,与父亲和内蒙酒属于同类。她们摆了两瓶,一瓶高度数,给我父亲喝的;一瓶低度数,是她们自己喝的,还可坚持长一点的时间。
    在餐桌上,果然四女都拿出了干劲,依次向我父亲敬酒。我想父亲肯定没有和众美女喝酒的艳遇,不觉地担心父亲喝多了出丑。喝了一会,我低声问妈妈:“爸这样来者不拒,没事吧。”
    妈妈笑话我:“你担什么心!”
    她们四人就是瑜珊最有胆量,端了酒杯和我父亲干杯,我都看傻了眼。真不愧是酒乡出来的女孩,大气,豪爽!舫歌则是不动声色地屡屡敬酒,虽然不是干杯,也是喝有半杯,一场酒拼下来,她其实喝得与瑜珊平分秋色,状态则好过瑜珊姐。
    那时小,什么都不懂,现在想想,这不是众什么陪什么饮酒的场面吗?若干年后,我闲来无事,凭着记忆,画了一幅画,记下了那个难得发生的有趣的往事。
    我不懂事,但父母眼中看得出问题所在啊,那些女孩子曲意迎奉自己,自己的儿子得有多大面子,同时为这几个女孩做了多少事啊!尤其是那个和儿子一起做饭的,和儿子一起生活的,长得不错的女孩,好像一切都顺着自己儿子的意志,肯定二人私情已种。
    见儿子学习不错,自己岳父岳母也多有称赞,学校老师也说孩子懂事、用功,成绩也让自己满意,父母亲就不多说什么了,反正自己在部队顾不上孩子,说多了,说错了,再影响到孩子学习、考大学则得不偿失。
    母亲曾悄悄找到怡娴和她谈了一次话,问她和我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是否已经作了男女朋友。怡娴笑了笑,没有承认,但对妈妈说了:她对我有种超越姐弟的感情,只是我还在读高中,感情的事今后上了大学才会触及。怡娴还故作担心地说:“一旦晨旭上了大学,接触的女孩子多了,能不能与自己发展到男女朋友的关系,谁也说不准。但现在我要做的是维持二人的亲密和互相信任,保证晨旭以最好的状态参加高考。”
    这样说让妈妈放心了。
    我对父母说,与四位姐姐的关系绝对是合乎规范的,我待她们的尺度也是她们乐意接受的,当然,重要的是我没被儿女情长所羁绊……
    第88章 回校上课后

    刚开学,我便请假外出,虽然只是请了一天半的假,学校的老师就重视了,怕是我有什么思想波动,周一下午课后被年级组长老师留下,给我做“抓紧时间、准备好最后的拼搏”的训话。
    说实话,我并不想听,感觉听得够多的了,但我却对老师所表现出的负责和用心深深地理解、敬重,什么也不分辩,默默地听着老师那种充满恨铁不成钢语气的话语。当老师说完,我站起身,向他深鞠一躬,对老师们为我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向他保证在最后的两个学期,一定努力学习,保持优异成绩,不再让学校和各位师长担心。
    年级组长对我的态度满意极了,对我两年在校的学习也都是看在了眼里的,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晨旭,你的父母在边疆,我们作为老师就是你在沪上的父母,对你寄予了极大希望。”
    高中阶段,正是男孩子学习爆发的时候,我是从小地方来的,也不大会城市男孩子玩的东西,在心无旁骛的状态下,我刻苦学习、勤于思考,加上触类旁通,尽管曾在一段时间把主要精力放在了钻研数学上,我的学习成绩仍“蹭蹭”地往上窜,无论是数理化生外,还是语文政治历史地理,无一落下,成了全年级的全科优等生,可惜不是最出类拔萃的尖子生。
    在最后一年的冲刺阶段,学校和老师自然不愿我落下,继续保持好的成绩,再往上拔一拔,争取考上最好的大学。这才有了年级组长老师找我谈话,表现出他对我寄予希望的心态,我当然不能辜负咯。
    高三阶段的学习大多属于复习性质,让学生将中学阶段的知识学扎实,提高学生的学习和考试技巧,也就这样了,对我来说,显然兴趣不大,可又不得不为。在课堂上我本着对年级组长老师的承诺,严格按照老师的要求去做,听好每一节课,做好每一张卷子,能够保持好的成绩,甚至产生突破,郝老师对我说:“你做到了后来居上,后发制人,不错。”此时班主任和年级组长对我有了足够的信心。

    9月底,广告公司送我一套那五次悬崖跳水的录像,留作纪念。
    这时我才彻底明白:那个客户原来是日本的某个机构,做了个广告介绍其国内的旅游地,其中设计了悬崖跳水的内容,当其它部分已经完成,就剩悬崖跳水部分悬在那里,成了个问题。日本虽然时时处处仿效白人,却不希望找西方人拍摄跳水的镜头,而在日本不说没有如此的跳水人才,用这些钱也获得不了那么精彩的悬崖跳水影像。这才开出优厚条件委托了中国广告公司为他们制作,用中国低廉的劳动力价格,完成高水平的制作。
    不想这家广告公司找到了我,而我也是主动入毂,又那么豁得出去,迫使自己去做、去拼的,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完成的。我用不长时间,圆满做出那些高难度高危险的跳水动作,在极短的时间完成拍摄任务,成功得让洪经理和广告公司的老板不可思议,深为自己慧眼识珠而自豪,成为业界的一个传奇,所以对我是格外拉拢。
    想想,何着我成了那个最傻的低价冒险者!Shit,得知此事我不禁骂了声。
    这段广告很快在日本的电视上播放,我站立崖边,自信且潇洒地向天上注视,脸上似乎浮现着浅浅的笑容,然后从容地向前扑出,大张双臂,犹如飞人在空中,又恰似大鹰直扑下方的猎物,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可是在后段又笔直降下,似利剑穿心般插到海水之中。足尖刺破水面也拍得清清楚楚。
    这一跳牵住了多少日本人的目光,又揪住了多少日本少男少女的心,他/她们以为自己的偶像是他/她们身边的一员,这种错觉来自我和一群日本少女的叽叽喳喳,而我的腼腆和笨嘴笨舌的日语,被大多数日本人以为是个日本男孩。我被诱导了,这可是降低了我的人格的做法。而且,我和四美泡汤池、穿和服的镜头,无一不强化了这个目的。好卑劣的手法,让我恶心!
    不过日本人把这一跳,当作了日本国强大的象征,故此日本的高空跳水协会邀请我参加,一所大学也向我发出奖学金让我高中毕业后过去留学。我一项也没接受,有空过去日本玩玩和购物还行,我愿由日本“仆人”为我服务。
    我还是太年轻,没有顾及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尊严,为了那点冒险的个人英雄主义的追求,帮了日本人一个忙。
    最后那些录像我没敢拿回姥姥家,放在了我在怡娴住处的房间,后来还有了大用处。
    有了在日本与怡娴、舫歌、雨然、瑜珊一起感受那惊心动魄,又颇多收获的沙滩欢乐游,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密切了,五人无拘束地共存,像是一个不可分离的小团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在四个美女将各自柔情各自用心待我时,我不拒绝,也是真心回报,诚心相待,那份与她们心相连的感觉好得无以复加。
    学校利用“十一”国庆节假期,给毕业班加课,就是怕学生过节时到处跑,玩得忽略了学习,打乱了冲刺高考的心里节奏。所以我们哪都不能去,父命却请了假来沪上看望儿女,我和妹妹都很开心。
    哦,我看到父母亲挂了上校的肩章,父亲到军区司令部当处长了嘛;像妈妈那样研究生毕业,能够在基层勤勤恳恳地工作,业余时间对老年病有所研究,对牧区人口的健康做了大量调查的女医生在军区是绝无仅有的,都当作典型了。可是为照顾父亲的面子,上级给她晋衔都嫌晚,现在回到军区医院,安排母亲当了老年病科的副主任,为那些离退休的老干部看病和做保健管理。
    四美知道后,打定主意要见见他们,于是提出请我父母吃顿饭表示表示。我也愿意让她们见见我的父母,就同意了,并积极促成。我知道姐姐们是爱屋及乌,而我想让父母见识她们的出色,和她们在一起对我的帮助有多大,请家长放心。有点自欺欺人!
    父亲说没有小辈请长辈吃饭的道理,还是由他来请。爸爸就是这样有股大男人的劲。可是请父母吃饭是到怡娴和我住的地方,父亲怎么能请呢!妈妈对女孩们的用心挺满意的,说:“几个女孩围着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吃饭多不好意思。”
    “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乐意了。
    “就是那个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不难理解吧?”妈妈没留情面。
    “哥,那天我不去啊,没有娜娜姐在,没意思。”
    不去,更好!我心里高兴地想。
    吃饭那天,怡娴算是主请,舫歌、雨然、瑜珊三人算是来做陪,她们穿得整整齐齐,举止文雅大方,对我父母可热情有礼了。而我父母那天没有穿军装,却男的豪气,女的温婉,令她们可亲可敬,尤其父亲北方人的那股沉稳大气的做派,将几个南方小女人给折服了,对我说:“你爸是个老帅哥嘛!”
    我和怡娴在厨房里忙,可大多的菜是我做的,怡娴专做了清蒸大闸蟹和调汁,这是江南名菜。秋天正是海鲜上市多的时节,我们买了些活的海鲜,用在日本学的东洋式做法,端上桌后说是怡娴的拿手菜。
    显然父亲很少吃这样的海鲜水产为主的菜肴,看他吃的样子,就知道爸爸对一桌饭菜是满意的,就是没人陪他喝酒,让他很是不痛快。舫歌看出来了,便拉了几女豁出去,轮流向父亲敬酒。美女敬酒,倒把父亲的兴致激起,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诶,怎么说他呢!
    请父母吃饭前怡娴做足了准备,知道我母亲是沪上人,那么我们准备的菜式会让她满意;而父亲是内蒙人,我们又不大吃牛羊肉,就没管他的口味,专为他准备酒了。我对怡娴说了父亲好酒。怡娴和其她三女准备的酒也有讲究,是讨论过才定下的,认为不能准备我父亲常喝的烈性酒,如果她们也要上的话,根本无法陪喝,没准一两口就会倒下,所以准备的是川省的泸州老窖,是瑜珊提议的。此酒窖香浓郁、饮后尤香、清洌甘爽、回味悠长,是浓香型酒的正宗,与父亲和内蒙酒属于同类。她们摆了两瓶,一瓶高度数,给我父亲喝的;一瓶低度数,是她们自己喝的,还可坚持长一点的时间。
    在餐桌上,果然四女都拿出了干劲,依次向我父亲敬酒。我想父亲肯定没有和众美女喝酒的艳遇,不觉地担心父亲喝多了出丑。喝了一会,我低声问妈妈:“爸这样来者不拒,没事吧。”
    妈妈笑话我:“你担什么心!”
    她们四人就是瑜珊最有胆量,端了酒杯和我父亲干杯,我都看傻了眼。真不愧是酒乡出来的女孩,大气,豪爽!舫歌则是不动声色地屡屡敬酒,虽然不是干杯,也是喝有半杯,一场酒拼下来,她其实喝得与瑜珊平分秋色,状态则好过瑜珊姐。
    那时小,什么都不懂,现在想想,这不是众什么陪什么饮酒的场面吗?若干年后,我闲来无事,凭着记忆,画了一幅画,记下了那个难得发生的有趣的往事。
    我不懂事,但父母眼中看得出问题所在啊,那些女孩子曲意迎奉自己,自己的儿子得有多大面子,同时为这几个女孩做了多少事啊!尤其是那个和儿子一起做饭的,和儿子一起生活的,长得不错的女孩,好像一切都顺着自己儿子的意志,肯定二人私情已种。
    见儿子学习不错,自己岳父岳母也多有称赞,学校老师也说孩子懂事、用功,成绩也让自己满意,父母亲就不多说什么了,反正自己在部队顾不上孩子,说多了,说错了,再影响到孩子学习、考大学则得不偿失。
    母亲曾悄悄找到怡娴和她谈了一次话,问她和我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是否已经作了男女朋友。怡娴笑了笑,没有承认,但对妈妈说了:她对我有种超越姐弟的感情,只是我还在读高中,感情的事今后上了大学才会触及。怡娴还故作担心地说:“一旦晨旭上了大学,接触的女孩子多了,能不能与自己发展到男女朋友的关系,谁也说不准。但现在我要做的是维持二人的亲密和互相信任,保证晨旭以最好的状态参加高考。”
    这样说让妈妈放心了。
    我对父母说,与四位姐姐的关系绝对是合乎规范的,我待她们的尺度也是她们乐意接受的,当然,重要的是我没被儿女情长所羁绊……
    第90章 救昕媛的父亲

    刚刚还为昕媛苦恼,这不又为她忙乎上了。
    一天,昕媛急匆匆地把我从教室叫出来,对我说她的父亲病了,看我姥姥能否帮助她。昕嫒姐早就调查清楚我的底细,知道我姥姥是个有名的医生,因父亲昏迷不醒,急昏了头,找起了看老年病的专家。
    我见她着急,就问她父亲怎么了,我能否先去为他看看。她听我这么说,惊讶地瞧着我,问我凭什么给一个危重的重要人物看病。我回答:“在我眼里病人一切平等,只有我愿意治疗的病人,没有让我望而生畏的病人。”
    昕嫒听我如此说,赶快将信将疑地带我去她父母家。到了她去的地方,我发现是康平路什么重要机关的宿舍,而她父母家更是院子里一幢单独的小楼。我跟昕嫒进到楼里的一个房间,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病人躺在床上还昏迷着,旁边的医生忙个不停。而昕媛的母亲看见女儿回来,面上仍是满脸的忧愁。
    昕媛拉我上前,在床边我定睛一看,虽然我不大清楚他的名字和职务,知是位曾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市里大人物。
    我号了号脉,觉得是急症,估计病人因为什么公事发了脾气,急火攻心,导致了气闭心乱。这样的病症,西医应该没有特效的办法,只得输液和解决表面的症状,待病人自己缓过来。弄清楚昕嫒父亲的病状,我转身拉着她的手离开了房间。看到我是那么自然地拉着昕嫒的手的亲密状,她的母亲一愣。
    在房间外,我对昕嫒说:“你父亲是怒急攻心,气闭心乱,只要有银针,我手到擒来,根本不是了不起的病。你家能找到银针或是金针么?”
    昕嫒疑惑地问:“什么是银针、金针啊?”
    “就是一种针灸针,古老的针灸针。”我简单解答。
    昕嫒听我说完,立刻去找她的母亲询问,回来后对我说:“我妈说一时是无法找到银针的,看还有什么办法么?”
    我说:“我知道一家人有银针,但不能借出,必须在他家用,而你父亲目前不能移动,会有危险,怎么办?”
    昕嫒马上去找她母亲商议,很快一个中年男子出来对我说:“我是首长的秘书,现在领导病重,又不好传出去,所以最好是借出来。”
    “我也不敢保证能借出来,如果他家来人看着我们使用可以么?他家是老派人家,挺可靠的。”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病你有把握?”秘书问。
    “用银针,很简单的事。”我答。
    他略一思考,快速下了决心,说道:“让首长尽快醒来比什么都重要,有关方面也在等他汇报。出了事我来承担吧。你现在赶快带我去那人家。”
    我跟着他上了一辆车,汽车拉着警报器急速行驶在路上,路上这个官员介绍自己姓陆。汽车很快就到了那家人的住处,我和陆秘书进到屋里,他与主人握手后简单介绍了自己,就焦急地提出:“市领导急病晕倒,小晨说用银针救治效果好,能否由你家里安排人携银针过去救急。我代表市领导先向您们表示感谢。”
    我又上前问了好,向老人说道:“真是对不起您了,病人是我好友的父亲,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一把。今天来得急,空手而来,还请您谅解,事后我一定补上重礼。”
    老人囿于我的面子,赶快取了银针,和我们一起往昕嫒父亲的居所赶。
    回到康平路,陆秘书赶快扫清障碍允许我为昕嫒父亲治疗。这事其实并不容易,在场的领导保健医就不同意,他们属华东医院,作为干部保健医院,医疗作风向来谨慎。他们出来一位见我,看我如此年轻,当即就拒绝了。陆秘书和陈夫人再次反复劝说,让领导醒来耽误不得,那人厉声问我:“你能治?”
    “小事。”我就那么简单地回了两字,比他的用字还短。
    “你这态度很儿戏!”
    “你的态度才儿戏!”我针锋相对,又补了句:“你这样阻止我用针灸施治。”
    或许针灸这个方式触动了他,他问了句:“你可有什么有说服力的经历?”
    我说:“我在华山医院实习过,那边的人了解我。我姥姥是钱文惠。”华山医院算是沪上最大的医院,我姥姥是有名的治疗老年病的医生,那个保健医显然清楚。在他问过了姥姥医院的领导,得到了确认,又给自己直属的上级报告过,没辙才让我参加治疗。
    在昕嫒和她母亲、陆秘书、医生的观看下,我飞针扎在病人身上,仅渡出很少的内气,就让昕媛的父亲睁开眼,缓缓吐了一口长气,吐出一口浓痰,算是清醒过来。我见状赶快再用内气在他身体内走游一圈,消除原有陈疾,才收针退气。把针擦干净后交到老人手里,然后请昕嫒安排人送老人回家,而我留在陈家等候她家人的问话。
    这个领导好负责,醒来没有顾上对我说什么,赶快四处打电话处理公务。我一见如此,赶快与昕嫒告别,不在她家碍眼。我向她母亲告辞时,见她嘴角动了动,欲说还休,我就怕她问什么,赶快走了。
    昕媛的父亲醒来,就无大的问题,将事情处理好,才在家休息。那个周末他们夫妇把我叫去,说:“医人该医到底,怎么半途跑了呢。”我以为他是责备,我赶快解释怕当时在场会影响工作。
    陈父笑着对我说:“那是玩笑,今天再把你请来,是请你看看我身上还有什么需要医疗或是注意的。”
    我说:“那次我已用银针为您梳理了身体,该无大恙。不过请伯伯您减少些高强度的工作,即使有,结束后也该到山清水秀的地方疗养几天恢复体力,别把劳累积攒过多,导致疾病上身。”
    听了我的话,陈父苦笑一声,“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啊!这留待退休再说喽。”
    我又嘱咐:“伯伯,您在遇到大事时,还有情绪控制的问题,情志易郁,不是好现象。您得放到心上。”
    昕媛在旁不待自己父亲反应,便说:“爸,听晨旭说的多好,今后就让他作您的保健医吧。”
    我一听赶快推辞:“我可不行,有问题我过来看看就是啦,要是给我那么大的责任,我可承担不起。”我记得老爷爷的话“官家难缠。”
    听了我的话,昕媛撒娇似的说:“旭旭啊,你怎能拒绝?”
    这让我大囧。
    见此情景,昕媛的父母对视了一眼,他们人老成精,不会让我尴尬,赶快岔开昕媛的那份腻人。
    聪明的昕媛就是通过这样的方法让她父母明了我们有私情。
    她父母设家宴请我吃饭,由昕嫒坐陪。席间她父母对我客客气气的,除了表示感谢,还向我表示昕嫒的生意有他们在,一定没问题,让我好好和昕嫒一起干。昕媛的母亲有意无意地问了我的家庭,我向她说:“自己是个乡下孩子,父母远在边疆戍边,只是和自己妹妹在沪上读书。”
    昕媛不依了,向她父母介绍我姥姥是沪上医学院附属医院的老教授、名大夫,说得陈父连连点头。不得已,我向她父母介绍了自己的姥爷是离休的解放军老干部,住在警备区的干休所,我的大舅在市政府工作。说到这,陈父问了大舅的姓名。
    估计陈父觉得没有什么能报答我的,关照一下我的亲人,是他力所能及,也是毫不费力的事了。以后确实大舅受到了他的提拔,可他却是不知缘由出在哪里,或许知道了是他的大外甥的不伦之恋所致,该不会鄙视我吧?
    临离开昕媛家时,她母亲降下“圣旨”:“孩子啊,以后常来家里玩。”
    “是要考察我?”头都大了。
    昕媛送我出来时,我问:“以后怎么和你相处啊?”
    “能怎么相处,你是吾尼家的乘龙快婿嘛。”说完她哈哈一笑。
    “你别吓我。”我可不敢接受她的说法。
    “得了,得了,姐姐就是一想,小弟你还不乐意了。”说完,她搂住我,“姐姐需要你,但不会影响你交女朋友的,相信姐。”
    昕媛的这句话,实在是不妥,可我还不能更正,这是个大问题!让我苦恼的问题,我根本不能让它见光,然而昕媛的父母都知道有我,而我又和他们的女儿关系不清不楚,曾规劝昕媛,让她不要耽误自己和影响到我。
    昕媛对自己的父母说:“你们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我爱这个小弟弟,我和他的关系由我来定,爸妈你们就不要管了。”
    她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生不了孩子,和男人来往充其量就是满足自己的生理需要,也不再管了。
    一日昕媛见到我,说要我好好谢她,我问:“因为什么要谢你呢?”
    “你大舅要当处长了。”
    这个消息当然是我乐于听到的,大舅年龄也不小了,在政府机构因为是转业军官,升迁并不容易。
    既然知道昕媛有大靠山,她家也极力提携我的亲人,我也投桃报李,把那个林老板、于老板介绍给了昕媛,撮合他们之间的合作。我的做法在他们双方眼里都觉得是机会,官商结合,在市场上还不得呼风唤雨!此事那时我还不懂,只觉能帮助昕媛,是我该干的事情。
    ……
    第91章 给昕媛过生日

    该完成对老人的承诺了。
    我对昕媛说借针时说要重谢的,昕媛听了立刻说:“应该的!”
    我们到了出借银针的老人家,向他家表示了感谢,我把老太太给我的玉佩还给了老人,昕嫒送他家孩子一套市区的一居室住房。昕媛拿出一套房子作为答谢,真是大手笔!
    显然那次抢救意义极大,按照昕媛的说法,这次为市领导的及时救治,解决的非常及时,治疗得也非常有效,让她的父亲很满意,并且其所做工作在中央重要会议得到肯定,使他在沪上的排位又进了一大步。
    很多年以后,我懂得一些官场的事了,才得知为什么昕媛会那么着急,那时正是一个中央全国重要会议之前,涉及了市里的工作对全局的影响,也与那些杂七麻八的弯弯绕绕的什么干部的安排有关,更是与昕媛在沪上经商保驾护航有关。她那样的人能不急麽!
    我和昕嫒到了出借银针的老人家,向他家表示了感谢,我把老太太给我的玉佩还给了老人,昕嫒送他家孩子一套市区的二居室住房。昕媛拿出一套房子作为答谢,真是大手笔!显然那次抢救意义极大,我从此中窥见。
    那家人哪好意思收下如此贵重的房产呢!不是有句:浦西一张床,浦东一套房。就是说浦西市中心放张床的面积可以相当浦东一套房的价值。老人极力拒绝,可昕媛说:“老伯伯,当初吾尼弟弟可是说过会有重谢的,您并没拒绝啊,所以阿拉必须这样做,不能失信于老人家的。”
    那家人迫不得已收下了房,当然人家也是需要,而自己的子女哪有昕媛的路子野,容易弄套房的。见昕媛的借资太重,对我和昕媛说:“以后用这套针的话,随时来借,不要客气。”这句话是我最爱听的。那家老太太收回祖传的玉佩后,另还我一个玉坠,一个玉质很好的叶形玉雕。昕媛看见就露出了一付喜爱的样子,被我看到眼里。
    各有所获,圆满解决了借银针的困难。昕媛离开那家人后,不怀好意地对我说:“既然人家乐意出针,我们不妨靠银针挣钱,那些老领导们虽然退下岗位,可个个势力还在,就是惜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不是吗?”
    我眨眨眼睛回答:“这个回头再说吧,我不喜欢。”
    “是么?那就再说,如果必须得做,你也不能全部拒绝。”昕媛划出了界线。
    此事的意义那时我还不懂,只觉拒绝了昕媛让我用银针牟利,是为了维护行医者的职业道德。

    当昕媛要过生日,早好多天就告诉我了,要我一定到场,今年她要同我一起过。这让我怎么推辞呢?
    昕媛在我们的小窝中自己摆了一桌烛光晚宴,邀我过去。得知是在那个二居室为她庆祝生日,我就知道肯定只有我们二人,心里很是舒服。我自然不好意思与她的闺蜜什么的在一起。
    我准时到了,当她打开门让我进屋时的那一眼,便看到她喜气洋洋的,情绪格外欢愉,一身丝绸礼服,显得那般正式。我可就是很一般了,还好没有把校服穿来,即使穿的是校服,也比休闲装正式。
    我们的小窝,被昕媛布置得很温馨,都是最好的也是最舒适的家具和用品,好一个温柔富贵乡!我和怡娴的“家”没法与之相比。
    见到昕媛,我说了声:“生日愉快!”就拿出了那个叶形玉坠,把这个小佩饰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了她。昕媛不接,要我给她戴上。我绕到她的身后,贴着她解下了已挂在香颈的珠玉项链,她已猜到我会送她这件礼物,事先准备的项链并不带坠。就在我把玉坠往项链上装的时候,她靠到了我的胸上,我在她的额头侧面轻轻地亲了她,然后为她戴上了项链,玉坠就落到了她的胸上。扣上后,我还为她把项链摆正,昕媛用她的手把我的手捂住,不让离开,让我感受她有点小幸福的心跳。
    好温嫩柔鼓的一双寰丘,手扣在上面是无与伦比的舒爽。我轻轻地碰触,就让她嘤咛一声娇叫。
    我看到昕媛的头发盘在一起,还微湿,有着洗头水的香气。应该是做好饭,就赶快洗个澡,让自己清爽,好出来见人。
    我为她的有心而愉快,搂着她,轻轻在她耳边说:“怎么哪都香啊!”
    “香气袭人知情暖,鹊声入耳动情人。”昕媛像是读诗般道出一句文绉绉的话。
    我听了并不是那么懂,“我是个农村出来的小子,你说的太难懂了。”
    昕媛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说:“人香、衣香、屋香,是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是多么温暖;而你说出的话就像喜鹊带来的喜讯感动着我这个你的情人。”
    这话说得没法让我无动于衷,我们双眼对视,然后我捧着她绯红了的脸,接下去就是长长的热吻,吻到她瘫软在我的怀中。
    后来,我方知道昕媛把“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这句陆游的诗句改了,把诵咏春天的诗句幻化成情人之间的情意绵绵。
    她满脸桃花地把我拉到沙发,我们并肩而坐,几样小菜摆在茶几上,茶几两边各有一大圆柱红烛,她要我为她点燃,看到点燃后的蜡烛流下红泪,她说:“小弟那是姐姐为你流下的相思泪,你可不能负我。”听了这句话,我吻了她的脸,作为回答。我真不知怎么去哄她,只好故作亲密了。
    在餐桌上有个冰筒,里面冰了一瓶法国勃艮第的高档红葡萄酒。房间很热,葡萄酒稍微冰一会,喝时不觉凉。点完蜡烛,她要我把酒打开饧上,说一会喝的时候味道更好,教我品喝葡萄酒的门道。
    在我启瓶时,就听昕媛陶醉地说:“小弟,有你真好,你各方面都出色,现在无论那个男人我都接受不了,你真真是我的冤家。”
    可我呢?却真是她的冤家,肯定做不到她希望的那样。
    今天,是昕媛27岁的生日,她想要在这个青春渐渐远去的生日里对我一诉衷肠,融化在我的强力怀抱中,那样她才觉得内心踏实、全身舒服、充满了安全感。她说:“到了女人这个年龄,很难守空房,可又不能吃亏,实在是让我这个弃妇沮丧。只是有了你,才又让我找到恋爱的感觉,可不能和你狂欢一场,真是糟糕透顶。”她抬起头,双眸滴水地注视着我,双臂搭在我的肩上,撅起嘴唇,又等我吻她。
    当然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去做了,我们畅吻过后,她幽幽地说:“浅尝辄止的爱恋更是让人心痒,每逢夜深人静,我止不住地想你。小弟,我要你知道姐的苦心,还有蜜意。”
    房间里弥漫着香水的味道,暧昧的气息环绕着我,而昕媛温柔地坐在我身边,晃晃的红烛光下,显得格外迷人,充满了魅惑:她那美丽的大眼睛布满蒙蒙的水雾,她那动人的气息触手可及。
    这是她营造的气氛。
    我把酒倒进高脚杯中,深红色的酒液,恰如玫瑰的颜色,像是有无限的爱在向饮者表达;干红的酸度遮不住酒香,放在鼻下,却柔软了心,让心中满是爱的芬芳。
    没法不陷进她营造的氛围。
    我晃动着杯中的红色酒液,对她说:“或许这支干红,比那‘温爱’更能暖人。”
    “不,‘温爱’是属于我的,是你精心的付出。”
    “那你今天给予我的就是这红酒浓郁的芬芳!我挺喜欢这酒的味道,你知道我并不喜欢酒。”
    “是么?还是你另有所指?”
    “嗯~姐,你这话怎么讲?”
    “这话姐不讲,喝酒~”
    昕媛吃的很少,酒喝的却多,喝到最后,她靠上来搂着我喝酒,见我很少举杯,即使举杯也是浅浅地尝上一点,便时不时地把酒用嘴渡到我的口里,把成熟女人的气息传递给我,让我不觉脸红;从她嘴里吐出的美酒的味道,像迷幻药刺激着我,让我想入非非;而她脸上泛起微微的酒醉红晕,在时不时地和我目光交错中,那风情万千的举止间散发出一种期待被人怜惜的魅惑。
    “还等什么呢?今晚姐是你的了,良宵苦短。”昕媛已经不是期待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仍只是紧紧搂住了她,不让她做出进一步的动作。
    可我的心终还是软,留了下来,那一晚她和我相拥而眠,一夜缩在我的怀中,哪像一个刚刚27岁的已婚妇人。
    我能做什么?就是一直忍受着不要冲动,让自己也不要迷糊,别做出无法挽回的超越底线的情事。
    拒绝昕媛挺难!
    我能做什么?就是一直忍受着不要冲动,让自己也不要迷糊,别做出无法挽回的超越底线的情事。
    拒绝昕媛挺难!
    难的还在这里:喝酒的时候,她问:“亲爱的,你答应过我,要给我个baby,我等不及了,怎么办呢?”
    “啊~”我瞪着眼看她,“难道你让我十八岁就当爹么?”
    “那怕什么!有了宝贝,也不需要你抚养,你白当个爹,还怎么样。”她又说:“可我就不一样了,每天独守空房,没有人暖床,那个滋味,你小子是理解不了的。要不我怎么会离不开你呢?”
    她像赌气般说:“要想躲开我,你就给我个孩子,有孩子陪我,你就不重要了。”
    昕媛的要求让我无法答应,怎么可能呢?
    唉,粘上了就甩不掉,可怎么办?离开昕媛后我有些忧心地想。
    可担心什么就来了什么。
    第94章 废料出好翠

    正当我们二人高高兴兴地往回走时,被三个流氓拦住,嘴里调戏着昕媛,把我恼了,对他们狠声一句:“把嘴放干净,别找不自在。”
    “吆喝,哪把你个小崽子冒出来了……”话没说完,我快如闪电的一个大嘴巴子,扇掉他口中的几颗牙,满嘴流血,还被扇倒在地。另外二人见我动手,也冲来挺拳砸我。我一手扬起提着的废石布袋,挡住了一人的拳头;再一脚踹出,把另一人踹飞起来落到了两米外,砸到地上爬不起来。废石正撞上用力打出的拳头,而且还是锐利的棱处,人骨人肉哪能与硬石过招,石头口袋落下后,那人拳头也就握不住了,痛得他满头冷汗,不住地“哎哟”。
    我们没理三个受了伤的流氓,继续往宾馆走,边走我边对昕媛说:“后面的事就靠你了。”昕媛听我说,拿出手机给上海打了电话,告诉了他父亲自己在平洲受到三个流氓欺负,被一同去的晨旭救了,还把流氓打伤,现在需要保护,让陈书记把事摆平。
    她到没特别在意流氓被打伤的事,而是对我的身手赞不绝口,说:“嗯,小弟,选侬陪吾尼来算是最正确的决策,又贴心又安全,还养眼。”说着亲昵地搂住我,不管别人怎么看。
    我们到宾馆后刚洗完澡,几个黑社会的保护伞就闯了进来,说是我们故意伤人,要带我们去派出所。
    昕媛毫不畏惧,傲慢地说:“吆喝,带阿拉走,侬就不怕被剥掉这层虎皮?今天依侬说,吾尼老娘还真不怕有胡作非为的,不信走着瞧。”
    几个坏警察也是老油子,看架势像是踢到钢板上,正在犹豫着,另有几个派头更大的警察赶了过来,把那四个警察轰走,好言安慰了昕媛。过来的一个警察总是看我,然后对我说:“看你眉清目秀的,怎么三招就把三人打趴下了?”
    我说:“警察叔叔,不是我三招打的,是他们撞上了我买的石头,是石头把两个流氓砸了一下。”
    警察听我喊他“叔叔”有些纳闷,旁边昕媛笑着作了介绍,“这是我弟,是个高中生,跟我过来看热闹的。”他才恍然大悟,是个有家教的中学生啊,所以这样称呼自己。
    昕媛说:“出了这事,我们也不好在平洲呆下去了,不如请你们安排个人和车送我们离开,不知方便么?”
    他们数人中就有平洲公安局的一位局长,自是满口答应了。
    昕媛接着说:“小妹初到贵地就给各位领导添了麻烦,现在到了晚饭的时间,赶时不如撞时,让小妹有个机会请各位领导赏光,找个合适的地方大家聚聚。”
    警察们先是说自己是主人,理应他们做东,但昕媛坚决不答应,说是这边好热闹,以后会常来常往,多有打扰,一定要尽这个礼数。几位公安局的领导才算不再跟昕媛争谁来做东。昕媛说一定去平洲最好的餐馆,还说自己不熟悉,到这几天了,都没吃到当地最富声誉的道地的粤菜。
    “这个好说,我来安排吧。”公安的领导自然会有最得体的去处。
    当我们从宾馆出来,昕媛看外面还有几个警察,让我去买几条烟,答谢人家的情谊。我转身进了宾馆,在小卖部买了10条最贵的烟出来。那几个警察还在外面等我,我过去每人手里塞了条烟,明晃晃的好烟,警察们都很高兴,其中那个小头目留下送我到昕媛请客的饭馆。
    半途我问他这里都喜欢什么样的酒,因为我仿佛听说南边的人不爱喝高度数的白酒。根据他的说法我让他帮我找个烟酒店,他真绕了一圈,估计是他关系的铺子,我按原价买了三件,一共18瓶,有车就是方便,要我拿可真拿不了。但我还是当即拿给那个小队长一件,让他咧嘴笑得合不拢。
    我看铺子里也有原石卖,那位老板也是凑热闹,囤了一些原石,可无奈地处偏僻,一般外来的客商找不到这里,原石囤在铺子里卖不出去,弄得老板很急。于是过去挑了挑,其中一块还很有眼缘手感,不算大,有个20来公斤重。我想要,拜托小队长和老板商量用个超低价买下。那位老板为了回本,算是割了一块肉,原价处理给我。
    到了饭馆,跟小队长告别,才抱起买的烟酒和石头去到昕媛和公安局领导的包间。公安局的人看我又是烟又是酒地抱了进来,看出我们的心诚了,对我这个高中生也高看一眼,赶快喊着让我入坐。
    昕媛像是交际高手,已然和他们打成一片,觥筹交错,吃啊喝啊,他们一口一个“陈总多到平洲赌石发财”,像是老朋友一般,让我看到了昕媛在交际场的一面:遇事不慌,善于应付场面。
    在男人面前,昕媛那种风情万种,让我心闷闷的。或许这回懂得昕媛说让我陪她是何用意了,肯定需要我的保护,否则常在河边走,总有失足的时候。
    双方都有拉关系之意,也就不在吃上,于是便满足了我的口腹欲。虽然他们已经动了筷子,可并没有吃掉什么,我来后就使劲地吃起来,嗯,菜品做得好吃,人家公安选的地方不错,地头蛇就是有地头蛇的好处。
    这些都是社会经验,昕媛让我见识。
    因为我的坚持,原订的航班都耽误了,好在羊城到沪上的航班多,可以改签到晚上的。
    去机场时,顺路我买了块磨石,打算在候机时先把那三块废石料擦开。乘改签的晚间航班要在机场等一个多小时,有时间做这个事,我也不愿带那么重的石头到处走。
    在候机厅,我用磨石沿着割面用力磨起来,照着一边磨,还没上飞机就见绿了,可把昕媛乐坏了,我们没有白守那么长的时间。
    见废料出绿,而且是十分通透的绿翡翠,看到的有识货之人,说是玻璃种。我说怪不得那么大块原石不出翡翠,是凝聚成精华了啊!真是意外之喜,几天我们都没遇到开出玻璃种的翡翠原石。旁边候机的旅客也纷纷过来观看,他们大多是来平洲公盘的,对这种捡漏的事最有兴趣。昕媛在一旁向他们吹嘘起来,好像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运气。
    这么好的翡翠,让我不敢再磨下去,本来就不大,失手擦掉些可不好,打定主意让昕媛在沪上找有经验的师傅处理,便拿起了别人那块弃石使劲擦了起来。刚刚磨去一层,这块石头更快地露出了里面的颜色,浅浅的蓝色。有人看见了,嚷到:“出绿了!出绿了!是‘蓝精灵’!”
    听他的喊声,让我好笑,明明出的是蓝色,他说“出绿了”。
    当即就有人喊着要买,这时怎么交易,那不误了航班。我笑了笑,道:“对不起,不卖,有用处了。”让那些人好一阵惋惜。
    昕媛惊奇我每捡一块废石料就能擦出翡翠,问我有什么绝招,我说:“感觉,你没看我每次都是细细地摸、细细地感觉,那功夫到了,才敢下手。”
    “小弟,你真神奇!”昕媛不明白,却说出这么一句。
    我说:“回去把两块擦出有翡翠的完全解出来,就给姐了,补偿姐陪我的时间。那块‘蓝眼睛’要是好的话,你做首饰吧,戴在姐的身上一定相称。”又让昕媛这个大小姐美了一回。女人到了她那个岁数层次,没有不喜欢不重视玉石翡翠首饰的,尤其是别树一帜的好的翡翠做出的由最好的设计师弄出的唯一款式的首饰,而她又有这样的条件。
    昕媛似乎受到刺激或是鼓舞,在飞机上就开始憧憬缅甸公盘了,又想到那边大捞一把,还让我再次一显身手。缅甸公盘是每年3月、7月、10月开盘,也称之为翡翠原石拍卖会,她约我到时还是一起去,可我终没成行。
    深夜回到沪上太晚了,只好去昕媛那里,我在我们自己的两居室,把买的小佛送给了她。接过小佛,昕媛说:“谢谢弟弟的美意,姐姐很喜欢,会一直带着。我想这个佛一定会保佑姐姐的。”
    然后,她对我说:“嗯,我也只好把送你的生日礼物提前给你了。”
    正是那个昂贵的观音,不过我没带走,一直放在了那个家中。昕媛把观音用项链串上,钉在我的相片上的胸口处,得意洋洋地说:“用这样的方式保佑你离不开我。”灵么?

    从平洲回来,我到怡娴的住处,向她销假,汇报了和昕媛在平洲三天的过程,自然只是讲如何挑石头和买翡翠饰品的过程,没提和昕媛住在一屋。我拿出了四件翡翠挂件给怡娴看,把那个红翡送给怡娴,让她好高兴。后来她让家中懂的人鉴定了,知道这个挂坠挺贵的,回来对我说:“你是个学生,没工作前别这样大手大脚的。”
    我对怡娴说:“姐姐,别耽心,这些翡翠挂件都是用翡翠料换的,并不是我花了大价钱。”然后问她:“其它三件你看怎么送给你的三姐妹?”
    怡娴为我盘算了,并没当即就拿出,定下送她们的方式:由她先确定舫歌、瑜珊、雨然的喜好,再逐一地逢她们的生日当作生日礼物送出,反正她们现在不知道我去了平洲,怡娴就不要再把信息露出去。
    从平洲托运的原石到了沪上,我把那块与昕媛合买的“连心石”放到了我们的卧室,专门做了个花盆架式的架子,把原石放在上面,当成一件摆设,看到石头就想到我们一起在平洲的经历。
    “连心石”是昕媛叫的,所以并没有切开,是怕里面万一没有翡翠,那兆头就不好了,所以我们俩都不敢下用刀的决心,只好留了下来以记此次难忘的平洲之行。
    昕媛解了几块她买的原石,毫无悬念,都切垮了。我劝她不要再解剩下的原石,留在以后再说。这到让她赚了,后来翡翠价格暴涨,原石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两块出绿的废料,那块浅蓝色的由昕媛托人彻底解开,是块冰种的蓝翡翠,懂行的人说很难得。蓝翡翠是玉中之王,冰种翡翠亦是玉石中的珍惜品种,其颜色和透明度犹如海之蓝色,又似蓝色之幽灵,高档海蓝宝石之奢华,跳脱着美的灵性,让人充满遐想,的确靓丽诱人。不算大,做不了手镯,昕媛却非常钟爱,找到专业设计师,为她设计打造成套的首饰,好像还送到首饰展上得过奖。
    那块出玻璃种的残料,最终解出来的只有两个戒面大小的翡翠,留给她后,我说:“开出的这块,出来的翡翠太小,算是切垮了。”她说可做一对戒指,说完还颇有用意地一笑,“吾尼不仅度了蜜月,还有了珍贵的结婚戒指的戒面。”
    开出很小翡翠的废料,其实不废,那可是玻璃种满绿的翡翠,尽管小也是价值不菲,难以寻觅的。
    反正我把翡翠留给了昕媛,让她看到漂亮的翡翠就忘了我吧!可是,不日之后,昕媛把我叫去,拿出一对戒指,其中一个让我试戴,“不错吧,是吾尼的婚戒。珠宝师说,是最贵重的婚戒,玻璃种满绿戒面远比钻石雅致,符合中国人的传统。”这就是我的第一枚婚戒!
    三天时间,大把的钱进,又大把的钱出,最后给我留下什么,我说不清了,应该不是一个高中生该有的!
    第95章 年底

    快到年底,昕媛应酬和“润滑”的场合多了起来,她更是拉我进入这些商务活动,美其名曰:“自己的生意,侬不能当撒手掌柜。”
    “怎么是我的生意,我又没投入一分钱。”
    “怎么不是侬的生意,侬投资吾尼,阿拉的生意就是侬的生意,侬怎好撒手不管,让个女人在前面!”
    她如此说,我怎能放弃不管呢。要知道来年就要高考了,我的时间又是多么宝贵!端端的两难。
    唉!昕媛当仁不让地把我套住,让我捏着鼻子去饭局、酒局、贿赂局。
    饭局,我能吃,不憷;酒局,我能耍,更受欢迎。我不仅陪吃陪喝,还要承担送礼的角色,就是去行贿,所谓的“贿赂局”。
    一开始我挺抹不开面子的,可很多时候昕媛不方便出面,只好由我当执行人。
    建设局监管处下面的一个科长对昕媛的地产项目很有影响,说是小的实权人物也行,昕媛却不屑直接请他吃饭,把维持与他良好关系的事交给了我。
    我一个高中生怎么办呢?我不费那个脑子了,直接找上家门,叫开门看是个30来岁的女人,应该是科长的妻子。
    这个女人一照面就给了我一付精明的样子,审慎地打量着我。我笑着说:“您好!我是找关哥的。”
    “侬是?”女人想知道我的身份。
    “我是陈昕媛的弟弟,她让我请关哥出去坐坐。”
    本来我在他家直接把事办了就行,可是见了这个女人,怕办坏了事,故说请那位关科长出去坐坐,还是以陈大小姐的名义。
    一听陈昕媛的名字,那个女人可热情了,把我让进屋里,喊了声:“昕媛弟弟来了。”
    进去后,看见房间不算大,那个关科长已经听见门口的对话站了起来。他,中等个子,面皮颇黑,大概是常年去各个工程巡查晒的。如是这样,他算是个勤勉的干部。上海男人勤快的多,所以能干的也多。这位虽然看上去不如妻子精明,但显不动声色的样子,亦是老练。
    旁边沙发上还坐了他们的女儿,一个十来岁的学生,目光没从电视剧上离开,他家正在看电视呢。
    我主动叫了声“关哥好”,他客气地伸出手与我握了下,不过之前略有犹豫。
    “初次与关哥相见,关哥得照顾小弟啊!”
    “这个好说。”然后,他问:“陈小姐现在在哪?”
    来时我已侦察好了附近街上的情况,发现有一茶馆离他家算近的,于是便说:“雅馨茶馆。”
    其实我来之前昕媛已经知会过关科长,说是自己的弟弟会来找他,所以那位科长听我一说也就信了,但我说出昕媛要见他,他更是高兴了,“那咱们赶快去吧,别让陈小姐久等,那多不好意思。”
    听前面这个男人的话,我知道事情算是开了个好头。
    “嫂子,让关哥过去,一会儿就会回来。”我开口向关嫂请假。
    所谓的关哥见我抢了先,让他更省事,但还是解释了句:“陆家嘴有个工地上的事。”他应该知道这个时候绝不会是工地上的事来烦他,预先给出了遮掩的借口。
    所以听到他这句话,我更是觉得自己做对了。
    临离开他家时,我看关嫂很是关心的样子,还跟她打招呼:“嫂子再见!”
    “小弟,有空来玩啊!”她客气地回应。
    我和这位关哥并肩走着,“关哥好福气麽!”
    “怎么讲?”
    “你看嫂子对你多关心,家里操持得多好。”嗯,他家虽然不大,各个方面都归置得不错,像是个会过日子的样子。
    “那还不是我创造的条件。”关哥在外面可受不了我夸自己的女人。
    “岂不关哥把自己的收入全给了家里!”我知道上海女人对丈夫的收入管控很严。
    “老弟,你不是上海人吧?”他的耳朵倒是管用。
    “户口打出生便是上海的,可才在上海生活了两年多。这个怎么算呢?”
    “哈,你父母去外地工作了。”
    “我母亲是上海人,但是在宁城当的兵,再没回过上海工作。”我这样说,那位科长以为我母亲与昕媛是亲戚关系,心便定了。
    他的这种不露声色,却是处处用心,像是个当官的。
    看到附近没什么人,我便停住步,身子转向了他,“关哥,其实不是昕媛姐见你,她很想亲自到你家,怕不方便,所以让我来的。”
    我迟疑了下,继续说:“可我觉得在哥的家办此事,也不方便,所以把你拉出来,关哥不会生气吧?”
    “你小子还行!”他理解了我的意思。
    我掏出了一个信封,很薄,就像里面只有张纸。“关哥,请收好。多谢一年的相助,昕媛姐很是感谢。”
    “不用如此客气,回去对陈总说,老关心领了。”
    他也明白,和我去喝什么茶,全属扯!二人就此分手,我赶快回去复习功课呢。
    后来我又去了关哥家一次,送了些东西,还有给关嫂的化妆品。年底没什么意思,说不过去,也不能让关哥自己买东西骗关嫂啊!所以,完全是做给关嫂看的,不使她生疑。但关哥见到我表现得很热情,看来卡中的数目让他满意。可关嫂见送去的东西,又有些嫌丈夫表现得过于热情,胃口是不是很大?
    唉,人性啊!
    我是个半大的孩子,做这个事不起眼,尤其我在那些有权势的人面前不多语,显得挺稳重的,反而让受贿者乐意接受,用不着与我虚与委蛇,拿到了好处就可以打发我走人,只要把“好”记在陈大小姐帐上就行。
    昕媛一看,我出面这招好啊,简单、省事,效果还好,乐得她对我说:“亲爱的,姐姐真是离不开你了。”
    跟着昕媛送礼,我知道了什么酒是几大名酒、什么茶是几大名茶、什么烟是高档烟;也知道了如何隐形行贿,像是送名人字画、消费卡等等,甚至针对对方爱好直接送钱、送珠宝玉石,这些都是所谓经商的必不可少的开路、润滑之腐人手段。后来我想昕媛没让我去给那些烂人送美女当拉皮条的,算是没让我陷进太深,还有些庆幸。
    昕媛生意做得好,不单是依靠家中的影响,还有她的长袖善舞,与各方面建立的良好关系,亦有推动之处。
    跟她一起与她的商业关系吃顿饭,有熟人,那两个姓于姓林的老板也在其列。这些都是有“吨位”的大佬,在上海商场上赫赫有名,所以昕媛得出面。不过那个“赫赫有名”是昕媛说的,我除了知道于、林二位,其他三人闻所未闻。
    当然怡娴和我早早到了宴请的地方,是市委的招待所——东湖宾馆7号楼。他们这些大老板肯定不会到室内高档餐馆了,来这里虽然也在市内,确是没有关系进不来请客的。
    这座建于1925年,是一幢法国文艺复兴式花园住宅,巴洛克式的装饰和塔什干柱式门廊透着浓浓的欧洲风情,据民间传言,这幢解放前被称为“大公馆”的房屋原是外国老板的住宅,解放后苏联商务处占用过,后成为无主房产,才改为市委招待所的,尤以这个7号楼的花园豪宅最为出色,其南面的花园有着百年的历史,种植不少古树名木。1972年,尼克松访问华,与周恩来一同来过此地,《中美联合公报》中不少谈判便在此地举行。
    在此宴客,主宾皆有面子。
    等来了客人,一一接近了包房,陌生的客人没料到陈大小姐会带我来接客,于、林二位老板乐呵呵地说:“老弟,没想到你会来,算是陈小姐的入幕之宾?”
    昕媛一声不愿意的话:“侬这话还有体统嘛!”
    “你们赚钱,我吃顿饭不行?”
    “行,行,老哥每天请你都行。说好了,哪天老哥请客你得来,不来是不给老哥面子。”
    一位50来岁的大腹便便的大老板插话:“老于,这位小伙子有啥特别之处?”
    “呵呵,佛曰:不可说。”于老板很懂事,没有给他透露我的底细。
    “这位是我的小弟,也是我家的座上宾,嗯,这个不说,他的背景也很大。”昕媛姐替我吹上了。
    “喔,这位小老弟,不妨也和老哥我亲近亲近。”说完,他给了我一张烫金的名片。
    林老板介绍说:“荣大老板,江南望族。”
    “还望荣大先生多提携小子。”
    “好说,好说。不知小老弟从事何等职业?”
    这怎么回答?我一时难住。昕媛呵呵一笑,“他还是个高中生,明年高考,本不愿来,被吾尼生拉来的。”
    “你小子起点够高的!”荣老板改了称呼,但也是亲昵。他拍了拍我的肩头,“不妨跟我学做金融,很有前途的。”
    “您说的对,暑假我在香港听的都是这些。”
    “香港都是哪些人指点你呢?”
    “我姥姥的亲戚。”
    “我小弟的姥姥姓钱,上海有名的医生。”昕媛提示一下。
    “哦,你小子也不是外人咯,该称呼我为爷了。”显然姥姥和他一辈。
    “荣大先生,侬不是占小妹的便宜?”
    “各论各的吧,我和他真的本能乱了辈分。”
    于老板问:“荣先生,你和这小子有关系?”
    “先父与那位香港的钱老解放前解放后都是同行同事,两家关系之深,在上海也没谁能比了。”
    他扭头就说:“陈大小姐,我这侄孙怎么被你霸占了?”
    “别,别说得难听,阿拉认识他时,他说自己是从内蒙来的乡下小子,我怎能不好意帮他。”
    话,适可而止!
    他们这些人不在意吃喝,要的是那份面子,所以面子有了,大家也就散了。
    但说不得又专为那个于大老板按摩一番,渍出不多的黑污,号了脉,看到他病情算是稳定。这个于老板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满意地说:“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记住是礼物,而不是祝福。礼物是实的,祝福就觉得空了。”
    这个于先生可够现实的,商人嘛,大多是这样的品性。
    于老板对我也是“实”的,送了我一辆带车牌的富康轿车,有很前卫的车形,是当年投放市场的新款。我不敢要,可他说:“经你治疗后的这半年,我挣的钱可是这辆车的几百倍,分你点还不是应当的。否则,我要你给我看病图什么?拿着吧,小兄弟,老哥都不把你当晚辈,当作兄弟,你不要就是不把老哥放在眼里了。”
    我脸通红地对他说:“于老哥,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当小弟的为老哥尽点所能,哪能图这么大的回报呢?”
    于老哥对我这句‘小弟为老哥尽点所能’语感到很满意,把车钥匙、行车证放在我手上,“老哥的话,听就是了,哪那么啰嗦的,别耽误我挣钱啊!”说着就走了,骄傲地吆喝着:“老哥我分分钟都得挣过千上万……”
    我不知所措地拿着车钥匙,看着眼前崭新的轿车,心说:“我要个车干嘛,也不会开。”
    这车还是昕媛姐给我开回了小区,停在两居室的楼下,干休所是不能开去的。还是她有办法,不久为我搞了个真驾照。虽然我开车的次数不多,可没个驾照却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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