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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白子画与花千骨(暂定名)[第1页]

作者:yangming75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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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镇楼
 


 
文案:
花千骨为救师父白子画集全十大神器意外获得妖神之力,被流放蛮荒,后因好友杀阡陌为其报仇打伤白子画,花千骨潜入绝情殿以神血及妖神之力救了重伤的师父,神血与妖力扰乱白子画心智,两人终逾师徒之礼,花千骨用法术洗去白子画记忆,隐居数月悄悄产下一对双胞男婴。
其后花千骨因东方糖宝惨死变身妖神,她深恨白子画凉薄无情,决心一死还三界太平,遂约白大战,在大战前夕将两个儿子一个送给蜀山墨冰仙抚养,一个送给异朽阁东方阁主抚养。
花千骨被白子画以悯生剑重创后为及时赶来的杀阡陌所救,从此陷入沉睡。白子画误会小骨为已所杀,无法承受杀死爱人的痛苦神智崩溃。
墨冰仙同情花白遭遇,将小骨儿子送上长留,白子画为孩子取名白千苦心栽培成才,十余年来皆放不下对小骨的绵绵思念。
而原本计划送到异朽阁的孩子,因途中发生意外,流落至花莲村一户姓林的农家……
 
北宋年间,广西地界一个小小的村落名叫花莲村,村里民风质朴,村人虽穷困,成日种田放牛织布小日子倒也过得其乐融融。
一日夕阳晚照,那天空彩霞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一名幼童放了牛儿回家,他母亲早已做好了饭菜等着他和下田归家的爹爹共享。
农家菜肴简单,三大碗蒸红暑,一盘炒白菜便是一顿。
幼童听得吃饭间爹爹和母亲絮絮叨叨谈起田地贫瘠甚难耕种,只恐今年收成单薄无法养家,爹爹说到烦恼处,便叫幼童去村口王伯伯家赊二两白酒。
幼童正吃得高兴突然被爹爹打断,心里老大不情愿,但爹爹脾气暴躁那拳头比什么都来得厉害,只得找借口道:“王伯伯都来家要了几回账了,这次只怕是赊欠不到了。”
知子莫若父,爹爹道:“如何赊欠不到?咱家有家有室,还有几处田地,怎会连二两酒都赊不到,定然是你偷懒取巧不想去。”扬了扬拳头:“快去。”
当母亲的心疼孩子忙道:“你可别吓着宇儿,王三确是到家要过几回账的。你既知收成不好便应用度省俭些。”
爹爹瞪眼:“他吃了我六七年的粮食,叫他跑跑腿又怎地?”
幼童知爹爹心中烦恼比不得以往可以撒娇强嘴,无奈应了一声便去了。
村头王伯伯杂货店因收成不好赊欠的人多了,王三也不似从前大方,幼童陪了不少笑脸,方才赊了二两白酒。他惦记着爹爹的酒瘾,取了酒便撒开脚丫向家中跑去。
幼童正走得兴起,眼看将要到家,不防脚下一防砰地跌倒在地,怀中酒壶亦然摔得粉碎。
幼童慌忙爬起来,顾不得身上伤势,一见酒壶粉碎,白酒撒了一地,想到父亲必然震怒拳头上身。此时他又饿又惧,鼻子一酸,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月亮上升,有人在身后阴恻恻的道:“真是小孩子,屁大点事就伤心成这样。”
幼童不防背后有人,突闻人语惊得跳了起来。
明亮的月光下,只见一个清瘦的黑衣人立于眼前,那人形如鬼魅,面上还带着一个面罩,只露出精光闪闪的一双眼睛。
那幼童从未见过有人这般打扮,呆呆看着那人,连哭都忘记了。
那黑衣人见了孩子面容,也是一怔,眼中浮出一丝痛苦之色。
黑衣人道:“你是谁家的孩子?迷路了还是怎么的?”
幼童抽抽噎噎:“我是村西林老四家的孩子。”
黑衣人不耐道:“别跟我扯张三李四,我问你的名字。”
幼童道:“他们都叫我小凡。”
“你的脸是怎么地了?好长的一道疤痕。”黑衣人端详着,眼前孩子眉眼清秀,竟有几分故人之风,独独脸上一道又深又长的疤痕,从额头直到嘴角,生生把一个清俊的孩子破了相。黑衣人蓦然回想当初故人被毁容时满面疤痕的悲惨之状,心中顿时隐隐作痛。
林凡小小年纪哪些黑衣人心思转了这许多,只是摇头:“我记事起便有这道疤了。”
黑衣人笑道:“可惜了,若不是多了这道疤,你长大了倒是个挺俊秀的小伙子呢。”向林凡招手道:“过来。”
林凡不知他来历,哪敢说去就去。
黑衣人一把将他捞过来。不由分说,拿出一根银针将林凡手指刺破,挤出一滴血滴在一块绿色石头上,血滴立即渗入石中,石头发出柔和的莹光,黑衣人手指颤抖握紧了石头,又将林凡细细端祥,
林凡手上吃痛,又惊又怕拼命想甩开他,人小力弱哪里挣得开?好在黑衣人只取了他一滴血,倒也没对他有其它伤害之举。
林凡自知不是对手,放弃挣扎,只用一双黑汪汪的眼睛盯着黑衣人,良久那黑衣人叹了一声,“你我也算是有缘,我就收了你当义子吧。”见林凡一脸茫然,又解释道:“就是收你做干儿子。”
林凡摇头:“我有爹爹,为啥还要认个干爹?”
黑衣人恍然:“是了,你现在的爹爹就是那个林什么四?”大笑道:“好孩子,你带我去你家罢,我有事情要请教你爹娘。”他见林凡迟疑不定,又道:“你怕我是骗子么?你家还有什么好骗的,除了你这娃娃。”又身上摸出一锭林凡从没见过的金灿灿的物件在他眼前一晃。“这是金元宝,足可买下一个花莲村的田地还有余,我只找你爹娘问个消息便将这元宝作为酬谢。这么合算的买卖你还不答应?”
林凡思付自家家穷四壁,也实东西可骗,这黑衣人行事虽诡异,但相处下来心里对这人竟有了几分亲近之感。这次打翻了爹爹的酒壶,回去定逃不过一顿好打,不如将这黑衣人带回家,兴许还有意外的好处。思忖已定,当即扬头道:“好啊。”
一大一小两人不多时便到了林凡家中。在门外便听到林母埋怨林父不应这么晚让孩子去打酒,扬言孩子万一出事便绝不会与林父罢休,林父酒虫被吓跑大半亦然后悔不已,正收拾了马灯准备出门找儿子。
一见了林凡,林母欢喜不尽,林父正待训斥,转眼却看到了儿子身边跟了一位清瘦的黑衣人。林父见那人面上戴着一个死气沉沉的面罩,实不知这人是好是坏,当下护紧了儿子,惊疑不定。
黑衣人哈哈一笑,摘了面具,拱手作礼道:“这位便是林…先生…了?”
原来黑衣人面具下的人年纪不过十六七岁,风度翩翩,面如美玉。
 
次日林凡醒来,林父林母早已起身,林母为林凡准备了他爱吃的花生汤圆,林父穿了一件出门会客才穿的青布衣衫,一家三口用毕早饭,高高兴地来到市集。
这市集距花莲村约五里不到,林家去时正逢三六九赶场,各位农户皆销了土特产来售卖,街面两旁商品琳琅满目,将小林凡看得眉开眼笑。这时东街来了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林凡一见那亮晶晶红艳艳的糖葫芦,顿时眼睛发光挪不开步子。换作平时林父定然责骂儿子贪吃出丑,昨晚东先生给了他一大锭金子,他揣在怀中气势顿足,掏出金子对小贩大大方方地道:“给我一串糖葫芦,要选山楂大粒的。”那小贩连银子都未曾见过,何谈金子,只道:“你拿什么亮晃晃的东西来糊弄我,当我不认得钱么?我这糖葫芦明码标价,一个铜板一串,老少无欺!”
林父又好气又好笑:“果然是乡下人没眼色,黄金都不认得。”正待收了金子再摸两个铜板为儿子买下糖葫芦,忽听得有人道:“异朽阁的东西。”一只手飞快擒住林父手腕,那手白白净净却有无穷的力量,林父顿时动弹不得,金子也落到那人手中。
林父看那人时,青衣长袍,背负长剑。那人揪住林父,招手叫另外两位青衣负剑人过来。
“东方那恶徒……果然在这里出没。”另一二十出头的年青人道。一把抓过林父:“东方彧卿在哪里?说!”
抢了林父金子那人道:“师弟不要吓着他啦。”
那年青人道:“咱们同门中了异朽阁奸计,已有数人丢了性命,叫我如何不急?”又威吓林父:“你若不老实,我便将你舌头割下来。”
林父一介乡民,如何见过这等架式,见那人虚晃宝剑明晃晃的莫说割下舌头,将脑袋割下也是轻而易举,登时吓得口齿不清:……这是东先生给的,我连东南西北都不清楚……”
异朽阁中人常常混作平民百姓害人,那年青人的同门即是中了此计丧命,他哪肯相信林父是一普通乡民,只道恶徒奸滑,不吃苦头不肯说实话,将宝剑拔出在林父面上比划,忽觉大腿剧痛,原来是林凡见爹爹危险便不要命的冲来抱了那年青人大腿狠狠咬了一口。年青人哇哇大叫一掌击去,一见是个小孩及时收掌,他本门门规极严,不得欺凌妇人小孩,因此饶过了林凡。
林凡将父亲一扯:“爹爹,快跑。”又叫着母亲一起,连那锭惹社祸的金元宝也不敢要了,连奔带跑的往家中赶。
三人气喘吁吁奔回家中,林父砰地将大门紧闭,他素来胆小怕事,那三位修道人说的话他虽听不明白,但大致也猜到与那认儿子作义儿的东先生脱不了关系。本以为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却没想飞来事端。一扭头看到林凡畏缩在一角,满腔的无明火顿时记在了孩子身上,将林凡扯过来没头没脑打了两下,“小灾星小**”骂不绝口,林凡知爹爹气头上从不讲理只会动手,好在自家皮糙肉厚,挨打也挨出了经验,当下一声不吭,双手抱头护住要害,只盼这顿打骂快些过去。林母心疼儿子,见丈夫并无停手之意,冲过去全力护住:“你疯了么?元宝是你接下的,认干爹是你同意的,关儿子何事?”林父见娘子护短,赌上了气对儿子出手更是又重又狠,林母死死拽住林父,对林凡道:“你爹爹这会儿脾气不好,你还不快些出去避避风头?”林凡如梦初醒,趁着母亲挡着爹爹,叫了声“妈,我先去山上割些牛草再回来。”一溜烟飞也似的跑了。留下林父咬牙切齿的骂:“小**,待晚上你回家我再打死你。”林凡听了这话,只有跑得更快,不多时已跑到平素放牛的山顶。
 
东方彧卿所言的三位长留弟子正是仙界鼎鼎有名的长留门下。当世修仙门派甚多,这长留乃是修仙最大的一个门派,所收弟子非仙即贵,派又接连出了几任大有本事的掌门,诛妖伏魔威势日盛,连天庭都要看其几分脸色,历代长留掌门皆是蟠桃会上的上宾,玉帝的贵客。长留风光数千年,传到现任掌门白子画这一代,却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白子画唯一的女弟子勾结魔王杀阡陌放出上古代妖神,以致生民涂炭民不聊生,那女弟子最后虽被师父白子画亲手诛杀,但各大仙派因此事门人弟子丧命的甚多,这段仇恨哪里肯就此平息?妖神已死,各派不能向妖神报复,便将仇恨或多或少记在长留门下,不过顾忌着长留三尊法力高强,加之玉帝又对其偏袒,各仙派不敢明面上报复,但风言风语私下诋毁那是绝计少不了的。
这长留仙山位于海外,四季如春花开不败,着实一块灵力充足的洞天福地,花花草草飞禽走兽在此久了吸收山川之精华亦可修成精灵之身。时值三月,庭院中阳光正好,一名七岁大的俊秀男孩聚精会神伏于草丛,忽地欢叫一声:“看你往哪里跑。”出手如风,已将一只翠绿的蝈蝈扣在掌中。
“你趴地上干什么?”身后有人一声呵斥。
男孩飞快从草地上爬起身子,向教训自己那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回师父,千儿练功时不小心摔倒,下次定会留意。”
男孩师父哪里会上他当?怒喝一声:“摔倒?你当我瞎啦?把手伸出来!”
师威猛于虎,男孩乖乖摊开手掌,不出他师父所料,果然小小白白的手掌上卧着一只可爱玲珑的蝈蝈。
男孩师父看到弟子荒废学业且对尊长说慌,立时气得脸色铁青,“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成日不思上进,只会搞些歪门邪道……”
男孩垂头听训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蝈蝈在男孩掌中突然发出两声长鸣。
师父听到虫鸣火气大盛,吧的一掌将男孩掌中蝈蝈打成一滩肉泥,他是长留三尊之一,那一巴掌何其有力,男孩手掌转眼便高高的肿了起了。男孩掌心剧痛,他眨了眨眼,拼命将一汪眼泪锁在眼眶里不让流下。
他师父疾言厉色的道:“这次暂且饶你,下次再让我发现你荒废学业没规没矩,就令人送你到戒律院打板子。”
一位身着天蓝绸衣的仙人匆匆而来,忙劝解道:“我以为千儿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摩言师兄气成这样,原来就为的一只蝈蝈。”
摩言冷笑道:“你成天只知闲云野鹤的逍遥,长留大小事务老的少的,统统的都交了给我。笙箫默,你倒是把劝我的心放在你掌门师兄身上,劝他早日振作重振我长留声望才是正经。”
笙箫默在销魂殿接到下人来报,生恐摩言气恼之下为难了师侄,因此过来相劝,没想反把摩言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他不欲和师兄争吵,委婉劝道:“前几日掌门师兄风尘仆仆远途归来,他旧伤复发现正闭关静养,你为这么点小事闹得惊天动地的,是要成心折腾他难受不是?”
一说到掌门师弟旧伤难愈摩言更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声调:“他旧伤复发是我害的?他身上几十枚销魂钉是我钉的?我搜罗了无数的珍贵灵药给他当饭一样的吃,只盼他销魂钉伤快些好转,他倒好,身子稍稍好过一些,便要想法设法下山去打听那个孽障的下落。他若有那么一点点对长留对苍生负责的心思,别的不说,他自个儿也懂得将息身体,明知销魂钉伤过最顾忌湿冷之地,他还非得大雪天的往外头跑!他挂着掌门的名头,一年下来长留事务管了一半有没有?”
笙箫默苦笑摇头:“这掌门之位还不是你强逼师兄接的,如今又恨他不管事。他又何尝没管事?你处处对他指手画脚的安排这个那个,也亏了掌门师兄好性子,换了我,早就扔摊子不干了。”转眼见小师侄正瞪着黑汪汪的眼珠立在一旁,心道千儿聪慧伶俐,摩言师兄气头上口无遮拦,与他再多说几句只怕被师侄听出端倪。当下笑道:“昨儿我听幽若说南华天君将至长留拜访,这南华天君是玉帝的重臣,怠慢不得,不知咱们这边准备得怎样。”
经师弟提醒摩言方才想起此事,唉的一声。“都怪千儿把我气糊涂了。我正是让他收拾一下去见天君。若是得到天君喜欢,对千儿在仙界的前途大有好处。”为徒弟理了理衣裳,见徒儿生得眉目精致玉雪可爱,只是一只手掌被自己打得肿如馒头一般,心里后悔当时怎么下得去手:“千儿,你可得好好的努力上进,长留的将来就指望你了。”
笙箫默扑哧一笑“行了,师兄,千儿七岁不到,你那套为了长留为了苍生的大道理等他长大些再唠叨不迟。”
摩言瞪眼:“现在不教他等他长大了就未必肯听我的了,你掌门师兄就是个明证,当年师父总是护着他才养成他现在油盐不进的倔性子。”
笙箫默笑道:“掌门师兄若事事都听你的,你又要怪他没主见有失长留掌门的风范了。”
摩严道:“你跟你师兄两个不肯在长留事务上多花一点儿心思,大的只会对我生闷气,小的就跟我抬杠!若非师父坐化前再三叮嘱我照看着你们,我早自己快活逍遥去了,何必还对区区一个南华天君客气!”一行抱怨一行拖着徒儿走了。
 
摩言带着弟子千儿匆匆来到前厅。他今日找徒弟正是为了南华天君拜访之事,掌门师弟白子画旧伤复发正闭关养伤,三师弟笙箫默又懒散惯了,摩言对两个师弟恨铁不成钢又管教不下,只能将光大长留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小徒弟千儿身上,没想一来便看见这孩子象寻常顽童一般不思学业反趴在草丛捉蝈蝈,自然气急败坏,他这气,其实倒是有七分是生在两位师弟身上。
师徒到得前厅稍作收拾,便有弟子传报,南华天君一行人已到了。
听得贵客已到,摩言喜上眉稍,连叫“快请进来奉茶。”
听得环佩叮咚,天君一行人已至前厅。南华天君是与夫人飞鸿仙子同来,那天君,蟒袍玉带风采不凡,夫人亦然美丽端庄。
主宾坐下奉茶后,双方寒暄几句,南华天君直入主题。他膝下有一爱女,芳名星月,刚满六岁,闻得长留的法术仙界驰名,便想将爱女送来学习。
摩言历来视收仙家弟子为扩大长留声势的法门,听得天君有心送爱女来此,心下倒不反对,只犹豫道:“天君爱女金枝玉叶,想必是绮罗中娇养的孩子,长留待徒甚是严格,不知令爱能不能吃苦?”
天君夫人飞鸿仙子盈盈笑道:“释尊不必担心,送月儿来长留正是我和天君定好的主意,这孩子调皮顽劣,有个地方管得住她也是好的。我只怕三尊看不上她的资质。”瞧了一眼侍立在摩言身边的千儿,抿唇笑道:“若是我女儿能学得这男孩一半的知礼懂事,我也就满足了。”说罢便唤依偎在身边的小女孩前来拜见释尊。
那名叫星月的小女孩不过六岁年纪,穿了一件月白轻衫,眉眼如画,乌油油的黑发仅用一串莹光灿灿的夜明珠串装饰,打扮得清爽而不失华贵。她依从母命上前拜见摩言,观其其言行举止不愧为帝君之女,进退有度毫无怯场,摩言已有三分喜欢,应承道:“好罢,既然天君和夫人不嫌弃,我便将小姐收归长留门下。”
飞鸿仙子喜道:“如此极好,不知小女会收归三尊哪位门下?”
“这个嘛……”摩言踌躇半响,原本打算让幽若收下这名弟子,看帝君及夫人的意思,女儿定要拜在自己和师弟门下。白子画被妖孽迷了心窍,劝他收新弟子那是难如登天,想都不用去想。自己收了三个弟子,竹染那个不成气的东西不不提也,本以为落十一能承师衣钵,没想他却为了一条虫子疯疯癫癫,千儿年纪尚小需要花精力栽培。想来想去,就只有三师弟最合适。主意拿定,也不管笙箫默是否同意便替他应承下来。
笙箫默的法术在仙界也是排得上号的,爱女在他门下受教,天君夫妇十分满意,飞鸿仙子叮嘱女儿务必尊重师长好生学艺,又对摩严客气一番后夫妇俩方才告辞而去。
天君夫妇走后,摩言看那小女孩星月呆在厅中百无聊赖东张西望,便道:“走罢,我带你去见本派掌门和师父。”
星月乖乖点头,跟在摩言身后。
千儿道:“师父,你带师妹去见尊上和三师伯,徒儿先自行回房用功。”
摩言道:“千儿你也要同去,你掌门师叔昨日还问起你的学业进展,你自去回他吧。“
千儿无奈应了,掌门下山云游前曾交待自己背诵功课,他走后师父忙于长留事务,三师伯又素不管事。没长辈来约束管教,以致耽误学业。待会儿掌门真要考究自己功课,万一答不出来可就遭了。
星月见他面有忧色,为哄他开心从兜里摸出一个小泥人递到他手中。千儿推开不接。星月一怔,她是天君爱女,自小人人奉承,千儿是拒绝她的第一人。突听摩言道:“小姐既到了长留,便须静心修炼,外面那些迷乱心智的玩意儿,就不要带进来了。”
星月吐吐舌头将小泥人收了,又问千儿:“这里只有你一个小孩么?”
千儿横她一眼,奇怪外头来的小孩子怎么如此多话。
接着碰了几个钉子,星月并不气馁:“我叫星月,我听你师父叫你千儿,千儿,我们做朋友吧。”
千儿自小接触的人除了高高在上的长留三尊便是对他毕恭毕敬的长留众弟子,从无同龄小孩跟他玩过,星月活泼灵动也引发了他的童心。“我叫白千,你以后可得称我为师兄。”他故意装出老成持重的样子,唇边却漾起了笑意。
 
绝情殿于长留山正上方,是长留历代掌门居住之所。长留祖训,长留掌门者须绝嗔痴贪爱一心清修,而现任掌门白子画却因中了生死劫与弟子花千骨发生了不应有的感情,虽然最后花千骨死于白子画悯生剑下,但白子画毕竟是动了真情,本不应再居绝情殿担任掌门,白子画本人也有此意,三尊之一的摩言以***,苦苦劝他继续留任。只因白子画的仙术和能力,长留众弟子无一能及,摩言此举,也是一片苦心盼师弟幡然悔悟回头是岸,早日担起中兴长留的重任。
绝情殿四季如春桃花正盛,风华世代心系天下的长留上仙白子画于桃花树下负手而立,调皮的桃花精灵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此情此景一如当年,只是和小骨一起赏花吃桃花羹的往事,如梦如泡影,不可再得。
小骨,你在何处?你可知自你离开之后师父对你的思念从未停止,师父……错了!小骨你快到师父身边来吧!
自从知道小骨被竹染以命换魂尚有一线挽救的生机后,白子画上穷碧落上黄泉,期望能找到小骨的消息。却是生死茫茫两不见。几个月前他听人传闻杀阡陌和带着一个生病的女子在极北苦寒之地出现过,那女子身形体貌与花千骨极是相似。他不理师兄反对,不管自己身体不耐严寒,将手上事务托付后便匆匆向极北雪山赶去。他冒着漫天风雪在雪山附近苦苦寻找了两个多月,小骨与杀阡陌的行踪却如石沉大海,他本待继续等下去,却因天气寒冷引发了销魂钉旧伤,挨得几日,他病体难支,只得一个人回到长留。
就算找到小骨又如何?若是她不听劝告继续与阡陌等人为伍,难道自己可以再一次亲手杀了她?自己能够再一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回想悯生剑刺入小骨胸膛的那一刹,白子画胸口也钝钝的痛起来,他微微敛眉,深深呼吸,胸口疼痛略有缓解,三师弟提醒他受过销魂钉伤的人不可太牵动七情六欲,否则会令心脉受损。然而他怎能不想?小骨对他的深情他已明了,而他对她的感情,她究竟知道多少?她走得那么绝裂,用妖神之力抹去了绝情殿中两人缠绵的所有记忆,然而随着妖神之力消逝,那些画面重现白子画脑海,仿如昨日,每一次的回忆每是每一次撕心裂肺之痛。“小骨,小骨。”白子画低低呼唤,仿佛这无回应的呼唤能令心头好过一些。
叮铛叮铛,他隐约听到了宫铃的声音……小骨,是你来了么?还是师父又有了幻觉?
叮铛叮铛,宫铃声越发清亮。大师兄和三师弟正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御剑而来。原来这宫铃声是从那小女孩处传来的,白子画失望地叹了口气。
 
摩言与笙箫默带着两个孩子进了正殿,刚坐下摩言便向白子画滔滔不绝的讲述星月的家世来头。白子画默默听着,他知道师兄结交天君的意图是为了长留的将来,师兄为了长留已经舍弃了太多,同为长留中人,师父最信任最器重的弟子,他又怎么可以为了私情放下一切?看着星月腰间挂着宫铃向自己行礼那,滴溜溜的黑眼珠,白里透红的脸颊,小骨,小骨初来长留时也是这样子的,白子画胸口气息微窒,他苍白的脸色瞬间少了血色,摩言眼尖:“师弟你这是…….”白子画调均内息摆手道“不防事,你们先下去吧。”摩言顿足:“你的身子受不得寒,我早劝你不要去雪山,你为了那个孽….”话未完便被笙箫默打断:“师兄,今天是星月拜在我门下的好日子,不中听的话你少说两句吧。”摩言满腔子言语被憋在心里十分不得劲,只道:“我也是为了……”笙箫默抢着道:“好好好,先不要为了苍生和长留,就为掌门师兄的伤势早些痊愈,咱们先回去,让他好生静养好不好?”
绝情殿上三位师兄弟争吵的情形白千早见惯不怪,星月初来,好奇的瞪着圆圆的眼睛瞧着,暗自庆幸自己的师父不是暴躁的世尊,也不是冰山美男尊上,而是和气的儒尊。
摩言回望掌门师弟,见他面如严霜,自知刚才发言触他逆麟,他之所以隐忍不发,完全是看来星月初来长留的份上。再呆下去估计也讨不了好脸色。遂赌气拂袖道:“好,我们都走,让你一个人清静个够。”
白千听得师父说要走,当即欢喜雀跃,在殿上他一直回避白子画的目光,就是担心他考证自己的功课,此时更是恨不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行人将要走出大殿,白子画忽道:“千儿留下,我有话问你。”
掌门师叔的声音清朗优雅,听的白千耳中如一个惊雷。他一个七岁孩子,长留掌门有话问他,不问学业,难道还问事务处理?想起尊上临行时告诫自己需得背熟道德经,而现在能记得的不过头二章,后面的内容根本没看过,就算临时发挥也编不出来,白千的小心脏都揪紧了。他求援似的看看师父师伯,师父正在气头上没空理他,师伯脸上现出一丝神密的笑容。原来这几月他成天玩耍的情形师伯都心知肚明,就等着看他受罚的笑话。白千心一横,罚就罚,他又不是没挨过戒律院的板子。再则,依着他随机应变的口才,他也未必会受罚,说不准倒是因祸得福的好事。
等师父他们走后,白千侍立一旁:“尊上有何指示?”
白子画扫他一眼,两个月不见,孩子又长高了些。
 
当初他为了挽救苍生平息三界浩劫亲手将杀神诛魔的悯生剑刺入他最爱的小骨胸膛,他记得她凄凉绝断的眼神,还有她说过再也不要爱上他。随着她生命渐渐衰弱,他身上被她施下的迷魂咒失效,在她奄奄一息之际他想起了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一切!那日他被杀阡陌出手重伤昏迷不醒,小骨偷偷潜入绝情殿用自己的神血再一次救了他,而他在心魔难控不自知的情形下竟然对小骨做了违背伦常的越礼之事。她可以告诉他真相,他会负责。但她竟然选择用迷魂咒让他忘记此事,她是有多恨他,多不信他!当他要冒天下之大不讳告诉她他爱她时!沉睡中突然醒来的杀阡陌却冲过来抢走了小骨。所有的人都告诉他,小骨死了,被悯生剑穿透胸膛,无论神仙妖魔没一个能活下来。那一刹那,他的整个世界土崩瓦解,天不是天,地不是地,他在黑暗和虚无中寻她找她绝望地一次次呼唤她,不知这样昏天暗地过了多久,待他神智清醒之时,便是墨冰仙把那个幼稚的小小婴孩交到他手中的时候。
这婴孩是小骨留给他在世间的唯一念想。她原本是不想交给他的,她伤透了心后早抱了一死的决心,断念已残,宫铃已毁,她不要在他身边留下任何关于她的忘记,因此她在决战前的一天将孩子托付给墨冰仙抚养。妖神被诛后三界初定,妖魔蠢蠢欲动,神仙各怀心思,玉帝急需一位中流砥柱持住大局稳定,最好的人选莫过于亲手诛杀妖神的长留上仙,而这位上仙已然神智不清,天界依仗何人镇住各路仙魔?墨冰仙思来想去,还是违背了小骨的心愿,送了孩子去长留白子画身边。
不出墨冰仙所料,白上仙听到孩子身世的那一刻,混沌的眼神瞬间回复了清亮,在亲自照顾了孩子三天三夜之后,他向师兄表态,愿意继续担任长留掌门一职,担起守护三界的责任,条件是:孩子必须留在自己身边抚养。摩严只求他挑起重担,那孩子虽是妖神之子,算来也是师弟血脉,料小小婴儿也兴不起风浪,因此满口允了。这可苦了墨冰仙,那婴孩他抚养数月对其已有了感情,当初送来相认也是可怜白子画心疾难愈,现在孩子到了父亲身边,无论墨冰仙向白子画抬出小骨的心愿也好,还是指出蜀山掌门的儿子理应回蜀山也罢,白子画抱紧了儿子只如不闻,墨冰仙口水说干对方不为所动,他气极败坏的发了再也不登长留山一步的誓言后恢恢而去。
白子画父子团聚,他心痛孩子娘亲惨亡,给儿子取名时便在自己和花千骨的名字中各取一字,取名白千。他本欲父子相认,却遭到两位师兄弟一致反对,摩言固然不愿师弟和妖神扯上半点关系。笙箫默则劝掌门师兄等些时间再认儿子,仙界正全力清剿妖神余孽,若被人知道千儿是妖神是儿子,仙界会视这孩子为心腹大患必除之而后快,就算白子画的能力和地位亦然庇护不得,只怕还要连累长留,师兄弟商量后,决定等白千满十八岁后再告诉他身世真相。
 
花千骨死后,白子画本如行尸走肉混沌渡日,若不是师兄摩言以死要挟,他早已追随小骨而去。突然到来的白千象一簇小小的火苗,给他暗无天地的世界燃起了希望之光!他对儿子极尽疼爱迁就,他要把欠小骨的都一一补偿在孩子身上。白千生得标致清秀,性情又聪明伶俐,每当白子画思念小骨相思难耐时,听孩子牙牙学语,看孩子蹒跚学步,他心里的伤痛也减轻大半。然而这份天伦之乐并不长久。白千五个月时,其它婴儿只能坐立他已开始学步,他的天资远远超出同龄人!白子画只道是儿子身具仙骨的原因对此并不在意,有一天白千不慎手指受伤,指尖鲜血滴在草地上,那一丛新绿的小草顿时枯萎。神之血!千儿和小骨一样,体内流动着神之血!旧事纷纷浮上白子画心头!他的儿子继承了母亲的神血,若千儿心怀苍生那是三界大幸,若是和他娘亲一样受人唆使走上邪路,以他仙骨神血的资质,三界还有哪一位能制他?回思妖神出世生灵涂炭那一场浩劫,白子画不寒而栗。千儿他绝对不能再无度宠爱下去!他要教会孩子克制知礼正直善良,教千儿长大后守护天下苍生。自此白子画对儿子一改往日慈爱温和,处处严格要求,生恐教错一步将来酿成大患,白千偶犯小过被他拎住,其疾言厉色之处更胜摩言严。
千儿天资过人,在长留掌门的用心训导下被教得乖巧懂事,摩言对这孩子由最初的忌惮也渐渐转为喜爱,千儿虽然是妖神所生,继承的却是掌门师弟的品德仙姿,这孩子天份甚至超过了当年的子画,振兴长留的希望指不定就在千儿身上了。就只怕掌门师弟怜子护短,将好好的孩子又溺爱成下一个花千骨。想到此处摩言决定对千儿亲手教养,他本来担心掌门师弟不舍儿子送来他处,没想一提师弟便满口答应,原来白子画对千儿虽管教极严,心里却是疼惜万分。多少次千儿被他教训得眼泪花花时,他着实想抱住儿子柔声安抚,就怕这一抚慰这番教子的苦心又付之东流,只得硬住心肠不理!他知师兄方正严格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对千儿也是疼爱有加,将儿子交与师兄教导提点远胜于在自己身边,以防自己感情用事,令千儿失了管教酿成下一个小骨的悲剧!
师兄弟商议后选了个吉日,千儿正式拜在摩严门下。对白子画,仍如长留众弟子一般称为“尊上。”
白子画回思往事出神,白千不敢出声打扰。他只觉掌门师叔严厉的目光在自己脸上转来转去,白千不知尊上打什么主意,心内惴惴,如鼠见猫。
白子画见儿子肤色白皙俊眉秀目,五官和自己极为相似。见他毕恭毕敬的站着,远不似寻常人家孩子见了爹爹欢欢喜喜伸手要抱,白子画心里怜惜之念大盛,只恨不得搂住孩子好好疼爱问他不在长留这几月饮食起居是否安好。然而千儿比不得寻常孩子,他的身份亦比不得普通百姓。仙界极重礼法,仙规森严更胜凡间。白子画暗暗叹了口气:“白千,我出外云游这几月,你的修行可曾落下?
白千回道:“尊上放心,千儿已将师父亲授伏魔剑法练熟,尊上是否要千儿演示?”
白子画摇头:“罢了。”白千对仙术的领悟和掌握他一百个放心。“修仙,不止是修的仙术,更是修的德行!德行不够,修得法术只能害人害己!你可明白?”
白千早知这位掌门师伯心怀大爱宅心仁厚,看到他踩死一只小虫都要唠叨半天慈悲怜悯的人物。只是不知师父将自己的蝈蝈拍成一团肉泥之事被尊上知晓后是何种脸色。不过尊上向来拿师父是没办法的,无论遇上何等大事,师伯只消祭出八字真言法宝:“为了长留,为了苍生。”管教尊上哑口无言。
“是,弟子谨记。”白千垂头道。其实他想说那些先贤文章又臭又长且不能自圆其说,就算倒背如流,也不过被洗脑成其蠢如猪毫无主见的书呆一个,有何益处?
白子画欣慰点头,本打算考儿子功课,他长途跋涉带病归来,身子尚未康复就被师兄缠住闹了这半天,自觉销魂钉伤颇有加重之势,考千儿功课不必急于一时:“白千,你下去罢,好好用功。”
白千如蒙大赦行礼告辞。
走到门口,忽听白子画又道:“站住。”
他回过身子,只见尊上目光炯炯地盯住自己还没消肿的手。“你的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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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千将手掌往身后一藏,这举动无异掩耳盗铃,白子画更起疑心,沉声道:“到我跟前来。”
白千虽万般不愿,但在尊上积威之下,不得不从,怯怯走到白子画跟前。
白子画道:“伸出手来,两只手掌摊开。“
白千迟迟不肯伸手,白子画目光闪电般扫过,白千知违抗不得,只得乖乖张开双手。
两只手掌对比,右掌又红又肿。
白千解释:“是我不小心…..不小心摔倒擦伤的。”
白子画道:“真的?”
白千哪敢与掌门师伯对视:“弟子……不敢隐瞒尊上。”
白子画面无表情:“也罢,这事先不提,我下山云游前叮嘱你背熟道德经,你背到第几章了?”
白千迟疑半天:“那经书晦涩难懂,千儿……千儿没人教导,自行领会,只看懂了头两章。”
“很好,很好。”这孩子真当他是傻子什么都不懂?白千看书过目不忘,他说的不懂即是根本没看。再则他手心分明是重物击打后的於伤,与摔倒擦伤完全是两种伤痕,很好,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寄托重望的孩子,在他面前说谎竟然理直气壮!白子画想起一事:“你这伤是不是和其它师兄弟打架弄的?”,见白千咬唇不答,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回想当年花千骨与同门霓漫天交恶,花千骨先被霓漫天百般陷害并泼下绝情池水毁容,成为妖神后的她亦施加报复将霓漫天断其四肢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段同门相残的历史一直令白子画痛心疾首。这孩子寻事打架本已可恶,隐瞒尊长更是可恶至极!他气恼之下本已纷乱的内息更是难以平复。他强装无事对白千道:“你到殿外跪着去。反省够了再来告诉我,你的手伤到底怎么弄的!”
待孩子小小身影仓皇退出大殿,白子画再也支撑不住,伏下身子剧烈咳嗽,他担心吓到孩子,用手捂住嘴压低咳嗽声。待要打坐运功疗伤,好不容易入定便想着那么小的孩子在外头跪着,哪里静得下来半分心思?待要去叫孩子起身,又怕溺爱害子。只恼得在绝情殿内踱来踱去,心盼着儿子能主动认错,然而等到月上中天,白千仍然在殿外规规矩矩的跪着,并无半分认错之意。
白千早上只吃了两个包子,还是素馅的,折腾一天这会儿早饿得肚子咕咕作响,跪了一天绝情殿内无声无息,他几乎以为尊上忘了还有个人跪在这里。他悄悄挪了挪身子,把体重转移到另一条腿上,跪得太久膝盖早已麻木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白子画静静来到他身后。
“千儿,你可知错了?”他到底熬不过儿子。
“千儿知错。”
“你哪里错了?”
“千儿……千儿不该贪玩,千儿应该用功修行……”
罚他跪了半天,真正的错这孩子竟一点都意识不到!“老实说,你的手伤到底怎么回事!”他几乎要象普通的父亲一样咆哮起来。
“不小心摔倒擦伤的。”孩子的脸在月光下红红的,声音也弱弱的。
“你……”白子画气极,居然不知悔改,小小年纪就敢欺瞒尊长,若是长大了还了得!“不说实话你就继续跪着!
白子画回到绝情殿心绪不宁打了一会儿坐,不可能让孩子跪到天亮,罢罢罢,还是喊进来慢慢讲道理。
他再次来到殿外,只见白千依然跪着但脑袋微微垂下显然是睡着了。
这种情形下也能睡得香?白子画暗自佩服儿子的睡功,弯腰抱起孩子让他先进房再睡,一接触白千身子,他就知道不对劲了。他怀中的小小身子烫得象个火球,孩子呼吸沉重脸颊火热。这孩子病了!怪不得刚刚回话有气无力,此时白子画又痛又悔,再也顾不得追究儿子过失,立时将儿子回内殿,顾不得自己有伤而身急急输送真气给白千。
“娘亲,你在哪儿?”孩子高烧中喃喃呓语“你来接千儿走好不好?”
“千儿,你的娘亲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白子画不知用什么言词来形容自己的后悔,要是小骨知道千儿受这样的苦楚,才是真正不会原谅自己吧。
小小的人儿昏睡中也不安稳地扭动身子“娘亲接我回家,我不想呆这儿,他们都好凶好凶……”这话犹如根根针钢直刺白子画心底,他替孩子擦着额头上的虚汗:“千儿,爹爹管你,待你不严格,真的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体会我的苦心。”
白千闹腾一阵终于安静睡去。白子画却彻夜难以合眼,直到鸡鸣报晓,天光大亮。
白千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男子正守在身边慈爱亲切地瞧着自己。“爹爹,我饿了,娘亲给我熬的粥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啊?”他模糊记得爹娘接他回家了,他告诉娘亲他想吃粥,娘亲便风风火火去准备。
“千儿,你还是不舒服?”那男子伸手抚摸他额头,那冷如冰雪的触感令白千瞬间清醒、
“尊…….尊上。”白千揉揉眼睛,这是尊上的卧室啊,自己明明跪在绝情殿外,怎会躺在尊上的床上?我……我还叫尊上“爹爹”!哎呦,我这算不算大不敬,会不会送去戒律院打板子啊?
“尊上,我刚才梦见我爹娘了。”瞧见掌门师叔神情怪怪的,白千自悔说错了话不知要受何等责罚:“对不起,尊上,我知道修仙之人不能耽于七情六欲,千儿一时糊涂…….以后一定改正专心修炼。”
“谁说不能想家?”掌门师叔反应大大出乎白千意料之外:“千儿,这里就是你的家。”
“是,千儿一直将长留当自己的家。”白千偷偷看了看师叔,尊上好看的眼睛凝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尊上眼里有泪花,这怎么可能,我果然烧得糊涂了。白千不敢再与尊上对视“千儿一直将三尊当作自己的长辈亲人。”白子画笑笑,不去听他表忠心,为孩子盖好被子:“知道你懂事,好好儿休息吧。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摸摸孩子脸颊,被他输送真气后烧是退下来了,只是一天没进饮食想必身子虚弱。
“你…….你给我煮东西吃?”白千不相信地瞪大眼睛,在他心目中掌门师叔可是一直是高高在上不沾俗世烟火的,竟然会为自己亲手做饭!
白子画叹了口气,白千在襁褓中时吃喝拉撒哪一样他不经手照料?这小子大了记不得而已。“你先休息,等会儿我做好饭再叫你起来。”
白千的病已好得差不多,只是肚子饿得难受,见白子画和颜悦色并不追究昨日之事,自喜逃过一劫。
他烧早退下,又饱饱睡了一觉,此时已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袋只想着尊上今日好怪,既不责罚自己失礼,又亲自为自己做饭。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即是师父常说的尊上有心疾,发作的时候不可以正常人的想法横量,顺着他心意便是了。不一会儿白子画端了一碗羹汤过来。他扶起白千,先舀了一勺自行尝了温度,待口感合适后再喂给孩子。白千饿了一天,早馋得狼吞虎咽,不多时一碗见底。孩子舔舔唇,意犹未尽。白子画又给他添了一碗,怕他吃快噎着了,连声劝道:“慢点慢点。”父子天性柔情上涌,万年冰山亦解冻,唇角边不知不觉漾起清浅笑意。白千被掌门师叔无微不至的照顾,突然想起误叫他“爹爹”一事,只觉尊上又有本事又好看,若他真是我爹爹就好了。见孩子只管怔怔看着自己。白子画道:“你又怎么了?”白千脸一红,道“没事没事。”又道:“尊上,这是什么羹汤啊,甜甜滑滑的,真好吃。”
“这叫桃花羹。”白子画心头微酸,小骨的厨艺比自己好百倍,要是她来做,孩子更舍不得放碗吧。千儿哪有这个福气能吃到亲娘做的桃花羹呢?自己拼尽全力仍是找不到小骨的下落,不知她现在是生是死?
 
报到来啦!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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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10 12:33:15  更:2021-08-10 13: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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