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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体]火种[第1页]

作者:tomkan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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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7年前动笔的小说了,也曾发过三体和科幻吧。之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搁置了好多年,再加上之前的账号被永封。如今觉得有机会还是把它好好地结束吧,聊以用来纪念曾经还有着热情和梦想的自己。

第零章:孤独的旅行者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厚重的巨大橡胶制防尘布表面,略显刺耳的声音的总是让人感到有些烦躁,偶尔有些雨水顺着防尘布流到手上时,更是有点轻微的灼烧感。
拐了拐酸胀的脖颈,往前方看去,好不容易穿过肥厚阴暗的灰黄色天空的几丝光线,却刺眼得异乎寻常。
“雨季终于快要过了”天空洒下来的几道光线颇为晃眼,我只好把眼眯成一条细线,低着头望着胸前说道,“起码能够亮堂点了,那些肉干也不至于再潮得塞牙了。”
“我不喜欢蜥蜴肉的味道”胸前衣服的鼓包里突然钻出了一个小小的脑瓜抱怨道,“尤其是那种蜥蜴肉,嚼着牙疼。还有,这件外套闷得慌,之后找点好点的布料我帮你缝件通风点的”
脑袋的主人皱着小嘴,除了抱怨昨天的晚饭之外还顺便奚落下我的穿着。
现在这情况想要找到能够食用的食物颇为不易,能有填肚子的东西便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不过我确实能理解她的感受,那种蜥蜴的肉质相当难以下咽,特别这种天气外部绵软里面却硬得嗑牙,事实上我的牙齿间还残留着点上顿的蜥蜴肉,粗大的肉质纤维卡在牙龈里让人感觉格外难受。不过我却不太愿意把它剔出来,至少这东西还能证明我上顿吃过些什么东西。
与我同行的孩子有一双格外美丽的眼睛,瞳仁如水晶般澄澈透明,视网膜上有着规则的蓝色细纹从中心向外发散,中央的瞳孔的似乎能够覆盖整个晶状体。头上不安分的毛茸茸的耳朵更加彰显了一个事实,
她并非普通的人类。
“感谢上帝还能留下些人类的消化道能够接受的动物,要是口感再好点就好了。”她低声嘟囔道,听到她的牢骚后我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涌现出一股暖流,只好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她似乎感觉不太舒服,小小的脑袋又钻进我胸前的大衣中。
“不要总是摸脑袋,会长不高的”,我听到了来自衣服中她那模糊的抗议声,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有些敏感地竖起,突出了领口。虽然看不到现在她表情如何,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并非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无非只是有些害羞罢了,毕竟是我拉扯大的,如同是我的女儿一般。虽说我知道她不太乐意,不过我挺喜欢这样,总有一种身为人父的满足。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养活自己和一个拖油瓶,心中不免升起些许自豪的感觉。
但凭良心讲,路途中她还算一个不错的帮手,至少吃的不多还能多个说话的伴。我的同伴,或者说是包袱,更准确的来讲是个拖油瓶;我一只手举着覆盖着我们俩人和身后板车的橡胶布,一只手拖着满载着物资的板车,胸前的大衣还有一团不规则的隆起。
我的确能够想象这是副滑稽的景象。
她并非喜欢被挂在大衣之中,但自小孱弱的体质让她根本无法承受这略带毒性的酸雨侵袭,而现在这段时间却又恰好多雨,不得已之下只好在帆布编织的巨大外套里多缝一个口袋。
她愈发有些困了,抓着我肩膀的渐渐松开,稍时只能听得到均匀的呼吸声。一个人看着前方一成不变的枯燥景象颇为无聊,我只好有些郁闷的低头前行,不远处的一些残垣断壁叙述着曾经繁荣的文明,可惜我从未见识过那番景象。
良久,大地干枯的灰烬下只余下两行脚步加一个板车前行的痕迹。
第一章 突然变得安静的地球
老爹本命王复雷,但知道老爹本名的人不多,还是老爹这个绰号更为亲切。作为整个研究所生物项目部门领头人,‘老爹’这个称呼是他项目下面的科学家一个有些调侃性质的称呼了。事实上老爹长久以来的愿望便是在航天部门成就一番事业,但世事总是不尽入人意,军方背景出身的老爹却不知为何被摆到了这个研究所,作为生物部门的最高领导人。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壮志未酬的却被庸人摆错位置的老爹,早上晨练时半睡半醒意识模糊之际总是喜欢对着身边的人大倒苦水,反倒是吓到过一批纯情剩女。
我出现的可能性来源于老爹一个有些异想天开的提案,老爹一直喜欢把“人类的眼光应放在星辰大海”挂在嘴边,自从CNSA把星际殖民放上了日程后总是想要做点什么,这就是我诞生的原因。
作为基因工程的产物,人类试图涉及上帝禁区的验证品。我的胚胎合成于实验室,出生于培养槽,计划中被安排成为一个测试殖民飞船在太空中的生态循环系统或者人类在预选殖民星上进行长期生存测试的小白鼠罢了,再不济也可以成为一堆明码标价的人造器官。从基因层面来讲作为人类应该是相当完美纯粹的——也算是完美的试验品。
研究项目最终因为成本原因以及各种不好放在纸面上陈述的原因而被冷藏,但这无非只是个拙劣的借口。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无非是因为比起现在还有点异想天开的星际殖民,政客和银行家们明显觉得先填满他们的腰包明显更为重要。
军方的思想很朴实单纯,他们感兴趣的无非是如何更有效率、更廉价地玩死人类。每每说到军方的时候老爹总是喜欢调笑几句,这次老爹的笑容却带着几分苦涩,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讲,军方长久以来的夙愿彻底达到了,彻底得甚至于他们再也不需要再有进一步的想法了。
至于民众的想法更加简单,有些公知抱着统计数据信誓旦旦地讲着“世界上50%的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非洲人民还在吃草,你们却打算花纳税人的钱来研究星际殖民的小白鼠?”
计划虽然还未真正实践便流产了,不过相对幸运的是,老爹打点了一些关系,我作为初代胚胎样本却以一个具有“收藏价值”的纪念品为理由而被保存下来了。并且作为最早的样品,在记忆写入的时候夹杂了不少对于实验品来讲毫无价值的信息。嗯,例如”老爹”最为中意的《短歌行》……说是如此,但其实只不过是实验室的那堆闲人觉得没啥乐子,多个可以随意使唤的佣人也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灾难是突如其来的,一股不知道从宇宙的哪个旮旯里来的高能中子流垂直于赤道直击了西半球,超过99.99%的人类毫无知觉地就魂归天外,但可以保证的是他们绝对没有半分痛苦。不过死相的确不太好看,死亡的时候虽然似乎没有变化,在死后的5分钟内皮肤就已经彻底溃烂,内脏基本溶解完毕,只剩下保留得相对完整却极其脆弱的骨骼,无论身世显赫或家境贫寒,都无一例外,变成一堆可笑烂臭的不明物体。
生活在南北极圈内的剩下0.001%的人类,绝大部分也只是延缓了死亡的时间,不过至少这个在北极圈冻土层下近千米的以最高防护标准修建的研究所的人们都算是逃过一劫,研究所的核心部分外层还整体额外覆盖着超过2米的防辐射填充物和1米的铅隔离墙,建筑标准上看来没有任何的掺水,可惜估计当年的承包公司却没有办法好好地吹嘘一番了。
处于北极圈地表下近千米,若加上生态实验环直径近3000米的巨型研究所拥有着了难以想象的巨额的资源储备,初步实用化的两个实验型聚变堆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提供6000年以上的稳定能源供应,甚至连蔬菜供应也有着高自主化的独立生态园林。
研究所的成立是以中俄的一个以生物研究为主导的共同项目,保密级别虽说是绝密但操作上并没有那么严格,毕竟如此巨大的工程想要保证绝对的机密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甚至其中内部的非核心地区偶尔也会有某些高校的学术领头人带着他们的得意门生来对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真正有着自循环能力全封闭生态环进行研究。
但研究所建立的更深层次的目的却是建立一个以全面核战为假想背景的超级避难所,给一些超级精英和政府高层提供一个最后庇护地。耗费巨资建立一个处于地下的如此巨大的生态环,虽说主要目的的确是想要建立一个服务于星际殖民的生态圈雏形,但更现实的计划还是要提供一个真正有着自循环能力的避难所。
然而突如其来的浩劫让原本的计划都成为了一个笑话。
不可能再有人会进来了,
但起码它还是保留下来了最后的希望。
它有一个十分恰时的代号——火种
在灾难面前这些可以说是人类中顶尖的科学家们大部分似乎都展现了惊人的心理素质,他们有条不紊地通过仍然可以工作的一些中高轨卫星对于地面进行调查。幸运的是,高能中子流似乎并不具备杀死所有地表生物的能力,似乎真正遭遇灭顶之灾的只是高等哺乳类、鸟类以及大部分的爬行动物。不幸的是,基地中的幸存者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批存活的人类了。而最坏的消息是,直击赤道的高能中子流瞬间引爆了赤道附近的一个巨大的核武库,数千枚核弹的同时引爆,虽然没有造成想象中的巨大破坏,但却制造了一个以核爆中心半径超过500公里的巨坑,产生的巨量放射性粉尘预计会覆盖地球超过千年。
“确切地说,人类完蛋了。”
站在演讲台上,对着中央大厅里的400多人,公布这个结论时,“老爹”仍然保持着惯常的微笑,嘴角的一丝翘起,颇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台下有叹气声、嘘声,甚至零星有着吹口哨的声音。但从背面看,平日里有些玩世不恭的“老爹”,双手紧紧撑着台面,身形看似如往常般挺拔,双腿却不住地颤抖,似乎脚下空无一物。
大家心里都再明白不过

人类真的完了……
第二章
再见,锉刀狂魔
科学家的气质中总是有点疯狂的成分,经过这场浩劫的洗礼,虽然不至于完全的自暴自弃,但基地里总是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朋克风格的颓废气息。
虽然不缺乏人造光照或是空气,但地下的气氛总是不由自主地让人感到压抑的。
人们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住宿区开始的几天内总是频繁地会有些枪声回响,最开始还是让人有点绝望的,但一次又一次地发生了十几回后,大家变对清洁机器人提着裹尸袋的穿梭于走廊的行为熟视无睹了。于是,唱歌的唱歌,睡觉的睡觉,在卧室里发电的发电……
所有人都回归了健康和谐的生活,唯一为这事感到高兴只有一位名叫谢尔盖白俄罗斯的脑解剖学家,服务于基因工程项目,老爹算是他的顶头上司了。
“现在这情况新鲜的人体没一副就彻底少一幅了,无论如何你也得让我把那些东西拿下,这绝对是为了人类未来的希望着想!”在老爹卧室门口,他左手使劲地戳进口袋,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节重重在门板上敲着,看似很严肃但不停颤动的眉毛出卖了他因为兴奋而极度激动的心情。
毕竟尸体的主人们大多都堪称天才,如此高质量的研究资料他如何能不兴奋,毕竟如果在此之前哪可能有机会得到这么优质的资源。老爹作为部门的boss总有些相对特殊的权限,不论如何没有老爹的许可他绝无可能接触到那些尸体。
“那些尸体的脑子大多都被搅成浆糊了,你这又是何必呢?趁现在这时候好好给自己放松一下,折腾自己的爱好不就行了,实在不行你还可以玩耍自己的小伙伴呢”被打搅了一番好梦的老爹自然毫不客气,打着一道长长的哈欠,对着门口那人的下半身努了努嘴,“况且
我在梦中正与翠花激战正酣,正到破门而未入的时节,你何必来扰人清梦呢?”老爹似乎真的因为美梦被扰而使得语气之间略微有些怒气。
“其中有几具保存的很完好!”他兴奋地抽出左手挥了挥,完全无视了老爹的抱怨。“是上吊和服毒自杀的,除了脊椎有些变形以外,整体结构非常完美!不仅如此,从死亡到冷藏也很及时,你要有需求的话简直温一温就可以趁热了!”他已经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了。若
是平日的谢尔盖虽然也有些脱线,但按理来讲这种情况下并不至于会提出这种请求。
老爹盯着谢尔盖看了良久,突然老爹坐在床上默默地摸了摸金属桌面上的冰冷的相框,泛黄的旧照片上人们音容笑貌仍在,之后半晌没有说话。
上面上的人群中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老爹和谢尔盖,但现在也就只有他们俩人了...
他看着老爹的动作,似乎触动了他些什么,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怔然。嗓子中似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像因为干涩而咽了回去一般。
最后打破这沉默的还是门边的谢尔盖,他的语气从刚开始的亢奋到最终平静了下来,说道:“我突然有些上头了,你就当我没说过这事吧。”
之前紧绷着白的发青的指节恢复了血色,声音之中带着些许落寞。他转身轻轻地拉上了房门,留下一道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壮硕的背影却显得有几分佝偻。
第二天有人在试剂冷藏室中发现了他的尸体,背靠着墙壁,左手像往常一般放在衣兜里,一只手耷拉在腰旁的锉刀,零散地摆着几罐铁盒伏特加。
有人笑说他没准是因为喝上头了才不小心睡在里面结果玩脱了。老爹听到后没有说话,却能可以到他似乎要把手指扎进掌心般攒紧了拳头。
谢尔盖早年便开始与老爹共事,不过数年前自从到了这个研究所之后却只能在老爹手下做事,表面上似乎让人觉得俩人互相有点不太对付,但私下里俩人却可以开些上不得台面的玩笑。
老爹从未想过谢尔盖这么一个乐天派的西伯利亚巨熊居然以这种方法死去。平日间最喜欢向别人炫耀两老健在家庭和睦的谢尔盖会提出那样有些诡异的请求,早该料到谢尔盖的精神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昨天的那番请求无非只是某种形式的自我安慰罢了吧...想到这里老爹十分想给自己重重地抡一耳光。
得知谢尔盖死讯的老爹一直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地走进了冰冷的冷藏室,然后看到谢尔盖那早已僵硬的身体。
老爹站立在谢尔盖尸体旁久久未动。
“谢光头啊谢光头”老爹喃喃地说道,突然间他冲过去一把拔起了谢尔盖长期以来别在身旁当做附身符的锉刀,大声吼道:“***不是一直不让人动你的锉刀么?有种起来跟老子正面对刚啊!你信不信你再躺着我就用你一直当成亲儿子的锉刀把你菊花捅成向日葵你信不!”
尸体是不可能会给老爹回应的,它现在唯一的特性只是冰冷和僵硬。连之前镫亮的的光头也覆盖了一层粗糙的冰碴子。
片刻后,老爹默默闭上了眼睛,想到这老伙计以前那猥琐的笑容,表情渐渐变得温和,道:“这个地方终究不适合你,有机会我一定还是把你埋到明斯克。我知道也许你挺希望这次能用你自己的脑子当成实验材料的,但怎么说我还是打算把你烧了”,老爹靠着墙壁,点燃了一支烟,“你别怪我,到时候会多埋几个锉刀给你的...”
第三章 洒下一片火种
人在消极的时候总是格外健忘,不消多时,这里的人们记忆里都不会再有当年的那位总是格外猥琐的锉刀狂魔了。这个时候,一个人的离去,就连成为谈资的资格也失去了...不经意之中,从浩劫发生以来,满打满算正好一年...火种里许多人的瞳孔间都日渐失去神采,
已经失去了希望的生存也是只单纯的本能罢了。一年间并非无人去地表调查过,可是大气中极度稀薄的氧气,黑暗而冰冷的大地宣告了这不再是适宜生命居住的土壤,地球仍旧如之前亿万年以来围绕着太阳持续着它亘久不变的转动,但在地下的苟延残喘的人类眼中却再
也不见了四季,丢失了时节。
一切的一切如同嘲讽般的宣告,这不再是他们熟悉的地球。
一年以来火种里的人数已经锐减到了不足两百。
有些人选择回到地面,只为落叶归根。
也有人选择在研究所里结束自己的一切。
无关于孤独或是无聊,他们只是缺乏了活下去的动力而已。
最近的一次集会时大厅里只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只有1年前3分之1的人数,讽刺的是这些人大多单身,也许光棍们才是面对这样的末日时最坚强的一批人。
但还是有着许多活着的人。
他们不仅活着,
而且他们中大多并非无意义地活着。
对于地表数据的分析从未停下过,总还是有一批不愿放弃希望的人,他们拼命地寻找地球上是否还有能够承载生命的土壤。
但可惜终究还是徒劳,无数次数据的校验只能反复地确认一个事实,至少在地表上再无可被观测到的生命的存在,也许只有小强们会把这场浩劫视作它们几亿年进化史的一个小小的波澜。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变化极其细微,但切实能观察到核粉尘的沉积,地球并不会经历真正的永夜,起码人类还是会有再次踏上地面的可能,也许是几个世纪之后,也许会更长。
最后的结论还是带给了人们一点熹微的希望之光。在从来不缺少的光棍的研究所里,其中单身汉不少甚至幻想起重返地面时成为亚当的可能。
一些大龄学术剩女听到这些光棍的YY后瞬间羞红着脸,自告奋勇地打算接下成为夏娃的重要任务。
虽然老爹毫不留情地给了光棍们一发暴击。
“你们的俩只小伙伴即使拆下来也成不了小姑娘的。”
光棍们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了大半。
“但你们忘了老爹我是从事什么研究的了么?****、少女、御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种族也不再成为距离,兽耳、精灵娘也不是没有可能。”老爹摸着下巴粗糙的胡茬,眯着眼说道。
老爹这句话一说完,光棍们就差跪在地上高歌《我的太阳》了
但是大龄剩女们眼中的熊熊烈焰似乎能把老爹燃成灰烬。
但激动之余,所有人都面临一个令人傻眼的问题,大家到底怎么才能撑到那一天?
超低温冷却并非不可以,但唯一的缺点便是解冻后只是一具尸体...
但是老爹出乎意料地给了人们一个希望。
作为参与星际殖民计划生物方面研究的老爹,虽说最后整个计划都被冷藏,但老爹手里居然有设计用于休眠舱的半成品图纸,当然以老爹的专业和一直跟国家航天局暧昧不清的关系,老爹拥有这样一份图纸也并非太过出人意料。
不过研究所虽然设施全面,但涉及以星际殖民为标准的休眠舱,想要进行航天级别的所需的精加工和组装显然不可能。幸运的是所在的环境毕竟还是处于地球,其中许多指标可以放得相对宽松,因为即使出了问题也不会像在太空舱里一般万劫不复。
拥有着成为人生赢家梦想的光棍们的主观能动性是几近正无穷的,大量相对简易的休眠舱通过火种中完备的工业基础建造完成了。对比起来这些休眠舱除了加工精度的略微缩水外,内部循环系统也有着相对较大的改动,当然这也是必要的处理,火种中平日还是必须有人
进行日常的检查。除开一小部分自愿表示进行以5年一度长期轮值的人外,休眠舱内还定期轮换15人到浅层休眠,以便于在短时间内唤醒处理应急状况。
硕大的银白色车间里一台台测试设备中零星得穿插着一些正在对休眠舱进行复检的人,巨大的车间把人的身形映衬得尤为渺小,但是整个房间里却充斥各种互相调侃的声音,一时间感觉原本冰冷金属色调的研究所了充满了人的气息,让人似乎忘却了仍在经历的一场浩劫。
看着身边这些忙碌的身影,老爹不免有些感概,负手说道:“当年搞正经研究的时候也不见他们这么上心过,难不成真是这样的处境才让他们格外奋进?这样也好,让我这身老骨头在这末世之中也能跟他们放肆一番”。
我在老爹身后亦步亦趋,听到这些话不免暗暗腹诽道:“无非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而已,你又如何会懂光棍们的心思。”
老爹看了这些景象良久,欲要转身时却不经意间摸到了自己身后的锉刀,眼中兀然多了几分黯淡,说道:“谢光头的爱好也是喜欢捣鼓机械,可惜是真的再也没机会了...”
之后老爹没有说话,拖着步子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肩头显得格外瘦削。
计划没有任何拖延,只消半年多休眠舱便几近建造完成。我并非被看做火种中的一人,因此固然没有属于我的位置。我并未对此产生什么情绪,能够作为人而降临于世本来就是一种莫大的幸运,我生于此,长于此,固然也要长眠于此,能这样用一辈子来守护火种里面的人们,心里反而隐隐有一种自豪感和责任感。
进行统一休眠的时候的前一夜,整个“火种”内部格外寂静。
有人在房间里记录着有可能是最后一篇的日记。
“末世历1年7月X日 对于地表的观察仍旧进行,华南地区观察到强降雨。老婆,看来咱俩在儿子出生时祈福种下的那棵桂花树瞅着肯定是不活了...翻了翻包,发现儿子的游戏机被我藏在这儿了,那小家伙一玩上游戏就没个节制。”
写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
“咱儿子其实还是挺聪明的,这游戏我玩了1年多了还是没打破他的记录,可惜是再也没机会还给儿子了。”,轻声说道:“看到这些记录就好像儿子昨天才刚玩过了一样。”
他默默地看着屏幕,没有去擦拭泪水,只由着它从镜框一直流到嘴角。
“儿子,老爸的金豆儿居然也是咸的...”
也有人在房间里安静地看着相片和录像。
“爸,妈...那天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
把头使劲埋在枕头里,泪水濡湿了大半块布面,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还有人去了生态环。
抱着自己种下的小南瓜在菜地里滚了一圈又一圈,身遭沾满了黑色的土块却毫不在意。精疲力竭之时便眯着眼静静地望着上方明亮的光源,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之后干脆枕着手臂,大大咧咧地睡了起来。
第四章 千年一场大梦
老爹并未跟别人一样在这节点兀自感伤抑或是啥的。
他的房间里并没有灯光亮着,
那么必然是在实验室中了。
于是我打算去跟老爹说点什么,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合适的话题,于是我便一直想着这事一边走向实验室。
果不其然,老爹在实验室里盯着高速转动的离心机,百无聊赖地抖着腿,右手边放着一张纸,上面似乎写着点什么。
老爹不经意间看到了门边站着的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进来。我还在考虑着到底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并不是很擅长跟老爹搭话。看来老爹也是这样,因为我观察到他抖腿的频率明显加快了2Hz。
我拼了命得想找出一个合适的话题,突然间注意到了离心机屏幕上的数据。
“这个温度下转速应该要调高1500rpm,不然最后出来的东西会糊成一团。”我终于找到了打破沉默的救命稻草,心里大松一口气。
“你个熊孩子在瞎说什么呢,我有特殊的离心机使用技巧。”老爹用眼角的斜光瞥视我说道,语气中不带丝毫变化。
“老爹果然是老爹,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没有半点迟疑”,我心中默默地赞叹道。
然后又是尴尬的沉默...
近处我看到老爹手边的纸张并非是什么实验数据的记录,单纯只是用来打发时间写的一幅《短歌行》罢了,但值得称道的是一手颜体正楷十分工整,字体结构刚健有力。
不过余光发现了老爹正趁我赞叹之际蹑手蹑脚地修改了离心机转速。
老爹以为我并未察觉,嘴角偷笑似乎心里正暗爽。然后整理了一下领口的褶皱,把转椅调整到正对我的方向,正襟危坐了起来。
老爹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不见平日的半丝不正经,说道:“明天你去我的休眠舱吧,我还有实验数据需要调整。”
我不免有些震惊,对着老爹瞪大了眼睛。
老爹并非那种舍己为人的“十大感动地球人士”,倒不如用“敢动地球”较为合适一点。况且休眠舱的制造现在并不算困难,即使出自让我怒舔大腿的目的,这分量也并不足够。老爹何必以这样仿佛是在立下“死亡flag”的方式告诉我这件事。
老爹似乎看懂了我的胡思乱想,突然失笑不已,说道:“我是真有些事需要处理,况且研究所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要休眠了,有几个长期轮值的老家伙也得陪我一起做些事呢。”
然后老爹凑近我,左手手背半掩着嘴神秘兮兮地跟我说道:“要到时候那群光棍醒了之后若是发现既没有兽耳也没有精灵娘,他们不得拆了我这身老骨头
我释然了,老爹果然不是那种战争电影里面那些说着‘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们就回老家结婚'就登上远行的火车/飞机/汽车/轮船/马车的配角,这根本不符合老爹的人物设定嘛。
老爹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微笑着推了推我的肩膀,柔声说道:“早点去睡吧,下次一睡再醒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我从未看过老爹有过这样的神情,老爹必然隐瞒了某些事情,我刚想转身去问问老爹,话刚到喉头,屁股却被老爹一脚踹了个踉跄。
老爹笑骂道:“给你点颜色你还要喘上了是吧,早点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要出现啥问题就丢人现眼了。”
既然老爹不愿多说,我又何必多想呢。老爹并非那种迂腐之人,更非心术不正之人,这便足以。
我回到了自己空荡荡的房间。闭上了眼睛,耳边环绕着由于极度寂静而产生的轰鸣声,想象着那曾经极度繁华的地表,尽管我从未踏足过。对我来说这场浩劫也许并非那么坏,老爹给了我存活于世的机会,但这场浩劫给予了我能够踏上地面的可能。
突然间对于自己有着这种自私想法感到鄙夷,然后渐渐地脑子里空无一物,进入了宁静的梦乡。
一个晚上很快便过去了。
大部分人经过最后的检查后很快就要准备进行休眠了,气氛总体还是另人有些激动的。
但要进行休眠的人大多一幅饿死鬼的样子,因为休眠之前至少需要3天的禁食,为了避免感染和各种排泄物布满休眠舱这是必要的处理。
老爹想要对众人讲解注意事项以及最后的激励人心的话语,但在清清嗓子刚要想说话的的时候下面众人便已骂声一片。
“你个瓜娃儿是不是要弄死老子哦,都快饿死逑啦你嫩个还有那么多话哟!”某位已经挂在休眠舱许久的四川大爷终于蓄尽了力气骂出了这句话。
“我**老母嗨”某个和善的广东小伙这时候只说出这句简洁易懂的国骂。
“****&^$#@3$$@$%^(”俄罗斯友人发出大概是善意的言语。
不过无论如何老爹还是顶着各种骂声把注意事项简洁地说明了一下,之后便是众人逐个脱下衣服进入排列成环形的休眠舱,环形的中央是巨大的中央电脑,外表虽然是一个巨大的金属圆柱不过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电缆与供给管线。
在舱门放下之前老爹在我小臂的上皮层组织间注射了些什么东西,皮下突然有些微的发红和瘙痒。
我突发奇想难不成老爹是研究出了超人或蜘蛛侠试剂来在我身上进行测试吧?抑或是要杀人灭口?难不成我知道了什么不应该知道的秘密?!
但很快所有症状就消失了,明显不是什么有害的东西,不过也不可能是啥能让人超凡脱俗的灵丹妙药,我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老爹在舱外看着我的表情格外严肃,我意识到这也许真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扇形的舱门渐渐放下,老爹和外面的几人在对舱内的人们进行最后的适应性检查,舱内保持了绝对的寂静,与明亮的外面似乎分离为了两个世界。
最后的人体适应性确认完毕之后,中央的圆柱像一个巨大的泵体般缓缓地旋转了起来,淡红的缓冲液渐渐沿着一条条细细的管道注入了每个休眠舱,逐渐灌满了整个舱室,略带咸味和苦味,刚进入肺部时有着严重灼烧感,但不适很快便消失了。这种缓冲液能最大程度上平衡人体的PH值,并且一定程度上降低代谢速度,最重要的是在保证了细胞对于低温的耐受性。
当所有人都适应了液体中的呼吸后,臀部突然被扎进了一只针管,能够感受出人体正在被注射入一种粘稠的液体。
这才是休眠中最重要的步骤,这时候舱内的所有人的感知能力逐渐变得极度迟缓,外面老爹活动的身影在我眼中开始变得奇快无比,灯光似乎变得越来越明亮,于是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能依稀地感受到身周的温度变得越来越低,但奇怪的是居然十分舒适,甚至令人产生了温暖的错觉。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眼看见了老爹在我的休眠舱上似乎在调试些什么,大脑已经缓慢到无法认知老爹的脸了,只能感受出相对灯光较为阴暗的轮廓。
然后便进入了长达不知跨越了多少岁月的长眠。
 

 
文中有很多意象挺让人费解的。不过行文倒是通俗易懂,没那么晦涩。一点拙见。
 
第五章 嘿,我的老爹哟(上)
然后我便醒了,没错,然后我就醒了。
***是在逗我?!
我能感知到的间隙只有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和恢复意识后的第一秒,这甚至于比中午打个盹时能察觉到的时间流逝更为短暂。
自己仍处于休眠舱中,不过内部的缓冲液变得格外温暖,颜色也从原先的淡红变得近乎透明。
不过臀部只剩下隐约留下的些许疼痛让我认为我并非只睡了几秒钟,
没准是几个小时...
之后整个内部的缓慢增温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原本僵硬的四肢变得软化了不少,能够稍微活动一下手指和颈部了,虽然还是有一些麻木的感觉。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些只是一个恶作剧?
走出了休眠舱后想要伸展一下身子,之后我很快便发现这并非是一个错觉。
扇形的舱门打开时因为机械结构的极度老化发出令人极不舒服的声音,好似两个出土千年锈蚀了的青铜器互相摩擦碰撞的声响。舱门外部的高强度的有机玻璃四周多了微微一圈水波般的隆起。固体的流动极为缓慢,这种程度的变化便足够具有说服力了。
我心理有些不安,但又颇有些激动。毕竟这定然是漫长岁月的轮转,精神有点上好像经历了时空穿越的不真实感。
首先便是绕着所有休眠舱转了一个大圈,发现身旁绝大多数的休眠舱里都已空空如也。
但并非最后一个苏醒的人这个事实让我略微有些安心了。不过想到只相隔了一个舱门,但醒来时却处于不同的时空,这不免让人有些怅然若失。但这种感伤并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先确认当前的状况才是当下之急。
因为我嗅出了一丝不自然,
研究所里多出了不少生物存在的痕迹,即使原先休眠时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至于会留下这些痕迹,
这绝对不是该有的现象!
难道是?
难道是...
难道是!
心中的一扇真理的大门似乎在逐渐展开,我仿佛能感受大门展开时门轴发出的那令人牙酸的声音,
我缓缓地抬起了头,
难倒是变异生物大举入侵了这个研究所?!
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然后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果然是把自己睡傻X了。
正当我异想天开之际,之前老爹注射过的小臂处开始有些发热,皮下出现了发亮的规则字体,并且似乎由于外部光线的不同能够转变颜色和亮度,2个手指同时按压一下还能变成彩色。
我不得不感叹道,老爹你挺会玩啊,居然还有炫彩特效...
“去我房间打开里面的柜子,里面有些重要的东西需要你带上。”皮下的光点排列出这样的一句话。
我先是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然后再次地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难不成老爹要传授给我一些绝世之密,成为救世主的一条通天之路,举手间移山倒海,弹指间城郭灰飞烟灭?
之后我便又抽了自己一巴掌,这次比上次还狠。
长时间休眠难道对智商的损害是毁灭性的么?
我一边摇着头一边缓步走向老爹的房间。
时间果然还是最强大的武器,连当年这似乎能够永恒伫立的研究所也被蚀刻出了沧桑,当年银亮得晃眼的金属墙壁出现了不均匀的黄色色块,倒是铺成走道的大理石居然没有看不出丝毫的改变。
“人类科技的结晶还不如地上随意挖出来的一块石灰岩,真是讽刺...”
一路上还能偶尔看到几面白板、几只水性笔、几片积木甚至一些基础物理和数学课本。
难道是!
难道是入侵研究所的触手怪强迫人类与它交配,然后产下后代并且通过了解人类文化来彻底征服地...
这次我在还没说完之前就给抡过自己了。
也许是提早苏醒的人生的孩子吧...
在我沉睡的时候人类可能已经延续了很多代。明明当年在一起生活,工作的人们,一场休眠却完全打乱了互相之间存在的世代。
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恍若隔世一般,自己原来从来都未曾摆脱孤独啊,就连这个时候也不例外么。
眼角不自主地有些湿润了。
多余的想法先摆在一边,我想快点去到老爹房间,也许老爹现在便在坐在他那破烂的真皮转椅上翘着二郎腿等着我呢。
我不免加快了脚步,感到有些兴奋起来了。
心里实际上明明清楚这只是个不太可能的幻想,但还是无法抑制思绪的飞腾。
“老爹!”心里默默呐喊着,然后使劲地推开了房门。
空无一人...
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心里准备,但不免还是有些失落。
彻底腐烂的床絮的灰尘由于房间里常年未曾有过的空气流动,突然间散开布满了整个房间,反正我是深深地呛了一口。
然后我默默地站在房外等待里面飞散的灰尘平静下来。
等到房间里灰尘平静之后,我再次进入了房间,一眼便望见老爹的桌面上还压着当年的那首他写下的《短歌行》,字迹仍旧让人熟悉,但纸张已经翘曲发黄。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我念出了其中的前半,正想移一移念出下半段时,
它骤然化成了无数的碎块。
我感到有些后悔了,应该三思而后行的,不过转念一想,这张几近完全被氧化的纸本身也想不到方法去保存,便也释然了。
于是我便寻找着信息中留下的柜子。
找了半天也毫无线索,我顿时有点抓狂。最终还是在床下一个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盒子,密封的相当好,好到以至于我压根没办法打开。
即使是狠狠地把盒子摔在地上再踏上几脚也除了有些变形外毫无大碍,于是乎我打算把它夹在金属门的和门框的门缝中进行最为残酷的拆解手段。
“老爹你可别怪我。”默念完这句话后,正准备狠狠推动房门时,突然发现手臂上光点似乎亮度增强了些许,形状也变得不规则,光点不安地跳动着似乎要跟什么东西对应着似的。
我注意到了之前被房门挡住的部分,其下方也有着闪动的光点,但之前一直未能注意。
当我把手靠近墙上的那一部分时,光点也愈发明亮。手臂上和墙上的光点最终形成一个镜面对称的图案,当俩者完全重合的时候。
整块墙面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凸起,然后出现了一道裂缝从中展开,能够听到了周遭空气快速涌入缝隙的声音。
真空密封,难不成里面有块上好的金华火腿?
可惜里面并非是一块金华火腿,似乎还有一层隔离层在缓缓展开。
这时激动的情绪在我心中不住的激荡,也许这便是我成为英雄的机缘?一个能够改变人类历史的装置?一把毁天灭地的神器?!
然后里面就只有一把锉刀,
锉刀后面摆着一个檀木盒子。
“老爹你难道是猴子请来的逗比么?”我愤怒地吼出了这句话,气急之下顺便把床下发现的那个盒子用尽全力地摔到了地上。
愤怒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之前千方百计也无法打开的盒子直接裂开了,从里面滚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像个手电般的物事。
我打开了那玩意,发现里面充盈着柔软的填充物,其中还有个约莫1指半宽的裂口,手指放入后发现十分的柔韧,顺滑,舒适得难以让人自拔。
“老爹你果然就是个逗比。”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无论如何还是先收拾好老爹托付的东西再考虑今后的事,我正蹲下打算拿出里面的锉刀和檀木盒子。突然发现最深处静静地躺着一块漆黑的芯片,面积与食指指腹大概一个大小。
我能感受到自己心脏极快的跳动,难道这是什么歼星舰的设计图纸以及秘密基地的地图?
然后我还是毫不留情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手臂上的光点再次似乎产生了什么感应一般骚动起来,于是我把芯片像之前一样摆在了手臂光点上对应的地方。突然间光点渗出皮肤形成了许多的银白色小球,直至把芯片彻底包裹起来。
大概几次眨眼的工夫后芯片溶解于了银色小球组成的水滴之中,然后小球再次沁入了皮下。
之后大量光点组成的图案遍布了整个小臂,黑暗的背景中流动了一行白字
“老爹OS”,看笔迹居然还是老爹自己风格的颜氏正楷。
短暂的载入时间之后,居然出现了多个选项。
“老爹的笔记”
“老爹的图像记录”
“你的任务”
“休闲乐园"
老爹你能告诉我最后一个选项是什么意思么?
当然总归还是正事要紧,于是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休闲乐园”
‘俄罗斯方块’、‘空当接龙’、‘红心大战'...
我默默地关闭了这个程序。
然后点击开了‘我的任务’,我告诉自己这必然是一段传奇的开始。
“把锉刀和骨灰盒随便埋到明斯克哪个旮旯就行了。并且这个OS中已经植入了和罗盘和地图程序,照着走就行了。”
我打开附带的地图,非常详细,甚至连一路上的城市中最偏僻的街道、餐馆和旅馆的价格都标出来了,简直是驴友出行必备之利器。
可惜就是没有地形图,
呵呵。
之后打开了‘老爹的笔记’,这时候右上角时间开始通过中央电脑的时钟进行同步,我随意换算了一下。
“居然已经有1200年了么”,我喃喃道。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下屁股,上面由于针管造成的痛楚似乎在告诉我,对于我的身体来讲只过了几个小时罢了...
时间的错位感不禁让人有些恍惚。
我先是看了看老爹前面几篇不痛不痒的日记,便感到胃液似乎在翻腾着,它们咆哮着要求有机物的摄入。
“毕竟已经1200年...零3天没吃过东西了么”,我苦笑着感受到了身体的抗议。
先找点东西填肚子再说,时间还有的是,都拖了1200年了,也无所谓这点时间。正常的食物都不太可能保持如此漫长的一段岁月,但火种的建中早已考虑到这样的情况。
于是我便一边摸着肚子一面走向了超低温食物冷藏室。
其中的食物其实可以算是战略储备了,这里并非一般的食物冷藏室,考虑到研究所作为最后的防线也被突破的可能性,在无法从生态园得到食物供给的时候,核心部分的超低温冷藏室便显示出了这里的价值。
极低的温度给了这里的食物几近永久的储存能力。但维持成本极度高昂,甚至需要占用整个研究所近乎十分之一的能源供给。为了长期维持这里温度,所需的大型压缩机阵列的占地面积甚至比这个只有千平方米出头的冷藏室本身更大得多。在这里吃顿饭是件相当耗时的
事,为了保证安全性以及内部的密封性,每袋食物都需要数道密封门才能取出,之后还会经历N道回温、加热和消毒过程,不过好处在于全部的处理都是自动化的,你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准备好一双手,甚至连餐具也会随着食物包装一起送到手上。
包装袋是铝锡镀层的,比起这有点神秘的冷藏室倒有点太过普通。半流体状态的食物在温暖的包装袋中随着手的挤压不停变形扭动,说句实在话其实有点恶心。
打开包装袋时换算给了我一个惊喜。
为了避免挑食和保证新鲜感,包装上没有标明里面的内容。然后一坨黏糊糊的土豆牛肉顿时展现在我眼前,底层还有半袋白饭。
不错诶,居然还是盖浇饭。
其实味道挺好的,还绝无防腐剂的添加。毕竟是为了一群身娇体贵的人准备的。但心里障碍并不算特别容易克服,尤其是当你知道了这些东西已经在里面放了1200多年...
我一篇一篇地翻着老爹的日记,前面大多都是无意义的闲言碎语
什么老刘把腰闪了啊;菜地收成不好,机器人和电脑果然不可靠之类的废话。
我耐着性子把日记看了下去,快速地翻看,希望寻找到有价值的地方,终于似乎渐渐看到了一些重点。老爹并没有停止他的研究,这也许跟之前研究所里的奇怪景象有些牵连。与重要的突破有关的日记老爹多标记了‘*’号,这也算是老爹难得见到善解人意的一点了。
“20XX年,已经从那天开始过了好几个年头了么?也罢,从这之后干脆以那天起始为新历,我便也把这称作末世历吧。”这段话被隐隐约约地杠除,但勉强还是能看出原本的字迹。看来老爹果然还是那个喜旧厌新的人,我笑着摇了摇头。
 
第六章 嘿,我的老爹哟(下)
“末世历3年零96天
从地表采集的土壤样本还是可以观察到较为强烈的放射性。试图移植到这土壤中的植物只有部分低等蕨类和藻类得以存活,但这不免给了人些许信心,也许海洋里还存在有不少的生物,下次的生物进化革命也许就又如同几亿年前一般从海洋中进行了,乌贼和章鱼娘要统
治地球的节奏么?求正面硬刚,我一定让她们精疲力竭地摆出V字信么?
DNA的一级结构提取与分析十分顺利,之前因成本被封存的项目数据现在却显得极具价值,甚至有可能是人类重新踏上地表的希望所在,这不免有些讽刺,当年那些短视的政客肯定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哎哟腰椎间盘突出的老毛病又犯了,要是那小家伙还能帮我捶捶背就好了,其实隔得挺近的,真想把他叫起来打打下手。”
“末世历4年1日
几年下来通过卫星观察到的数据,进行分析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相对精确的数字,核粉尘的沉积大概在八个世纪后就会基本完成。如果早点进行休眠我应该也有机会看到那天吧,因此还是快点完成工作比较要紧。
之前小家伙你的基因数据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你的身体适应与抗辐射能力远强于普通人,细胞对于能量利用率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毕竟是以星际殖民为目的而制造的结构近乎完美的人类。如果把一般的人体比作做功效率只有15%的机械的话,你的身体应该能有接近80%的水准,即使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也有着很强的耐受度。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路。如果顺利的话,对那小家伙的基因结构进行修改和批量复制,应该可以制造一批能成为先驱者和开拓者一般的角色,为未来的重返地球的人类打好文明的地基。
顺带老刘的老寒腿又犯了,坐在椅子上半天挪不动腿,结果让我这身老骨头好生折腾才把人挪腾回去。”
“末世历6年零183天
老刘和老张快要去休眠了,现在整个研究所内能活动的东西也没几个了。无法观察到日夜更替却只能根据中央电脑的时钟来校对日期的变更,这真的很不好受。连许多卫星也开始不听使唤了,对大气和地面的观察越来越困难了
。好在研究进行得很顺利,有着之前制造小家伙的基础非常自然而然地就生产出了合适的样品胚胎,不过我总觉得应该还能有改进的地方,大概不久之后我也可以放下摊子进行休眠了吧。这几天刚醒来进行长期轮值的是一对小青年,希望他们不要搞出什么意外才好...不对,有毓婷啊!出了问题之后来一粒保证解决问题。”
老爹果然一如既往的那啥,看着这些熟悉的处事风格,心里突然有了一些笑意。
“末世历7年零220天
两个小青年很有能力,以前居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才能,这是我的失职。许多突破性的思路都是他们提出来的,虽然实际操作能力上还有一定缺陷,但他们的未来正常来讲应该是无可限量的。以小家伙的数据而生产的样品胚胎与其他物种融合产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良性性状,无论视力还是嗅觉还是运动性和平衡能力都远远超越人类了。复数物种之间的染色体重组比较顺利,胚胎干细胞的分化也很完美,但细胞却缺乏减数分裂的能力,这意味着它们没有繁殖能力,不过这倒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看到这里我似乎已经明白了,研究所里那些不自然的生活痕迹到底是如何留下的。老爹似乎在盘算着一个不得了的大事。
“末世历8年零145天
所有的工作都基本完成了,之后便是休眠了哦呵呵呵呵呵。所有的缺陷都已经弥补了,几个新物种的繁殖问题也解决了。严格意义上来讲它们应该可以算是人科而不同属的生物,但一直以来的工作终于打破它们与人类之间的生
殖隔离,并且后代能够完美继承这些良性性状。它们是重建文明的先行者,在这死寂的大地上为人类打造新世界的先驱。人类虽然没有在那块废土上生存的能力,但它们可以以数代以致更多代之力去改造整个世界,为今后人类文明的重生打下基础。
那些四处蹦跶的小家伙们十分可爱,琥珀般的眼睛,毛绒绒的耳朵还有奶声奶气的声音。两个小青年对它们简直爱不释手,甚至还尝试教会它们如何叫爸爸妈妈。小家伙们的学习能力极其惊人,这算是个好事,这代表计划完成的速度又可以快不少。
虽然那两个小青年不知道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持兽耳这个生物意义极小的非人性状。哈,他们怎么又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这才是最重要的意义啊!
“末世历8年零175天
我已经做好了休眠之前的所有准备了,之前生产的几个技术验证品最终还是被销毁了。两个小年青没有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他们明白这是必要的处理,但我能看出他们眼中流露出来的悲恸。为了尽量减少它们的痛苦,最后还是采用了药物注射,我不忍心去看那些场面,更不愿回想起那些小家伙最终闭眼之前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妈妈的声音...
不过无论这到底多么残忍,但为了火种的万无一失,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几个成品胚胎已经被永久性保存,到时候只要当大家苏醒之后便可以进行复制和大批量生产。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新物种的基因里都被设计了一个隐藏的扳机,经过大约15代左右,原有的特殊性状会突然间地消失而蜕变为几近纯粹的人类,这也是预计中地面能恢复近代工业基础的时间。
看着吧,当你醒了的时候,老爹会给你一个比你期望中的更加伟大的文明!好了,我该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就要开始进行长时间的休眠了。”
看到这里,我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不过,做出那样的决定,老爹才是最心痛的那人。而且老爹从未离开过我身边,突然感觉有些热泪盈眶。
老爹果然还是老爹啊...
“末世历808年零175天
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只有两个字,那便是‘*****!’
原本还想好好休息一下驱散多年工作来的疲倦,结果等当我闭眼之后再眨眼的时候就醒了?!是不是机器出问题了?脖子上甚至还能感受到昨天落枕的酸疼...通过中央电脑的时间的同步我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幻觉,地球的800次公转转瞬即逝。我这绝对算是穿越了。现在轮值的俩人居然还是那俩小年青,不过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轮值了。10多年岁月的流逝还是在他们面部上留下了痕迹,当年俩个还有些稚嫩的孩子如今也算是跟我同辈的人了。原本这次轮值的人选并不应该是他们,但他们自愿在我苏醒的时候协助我的工作,不免让人有些感动。
不过这些事先放一边,我的脖子还疼着呢,先让我休息个几天再说。”
看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老爹居然跟我有着差不多的想法。这样的休眠的确无法给人穿越了这么多岁月的实感,倒不如说像在工作时,刚想打个瞌睡却被老爹一脑崩弹醒的感受。
日记至此已过了大半,大部分无意义的日常琐事我并未阅读,不如留到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来看看打发时间。
下一篇带着‘*’号的日记,老爹重重地把‘*’号打了两遍,我不由地开始认真起来。
“末世历809年5日
我们成功地把一**品胚胎催熟到了幼年期,总数18人。其中的一半进行了记忆的直接写入并且直接催熟到了性成熟期,过程很顺利。另外一半我们打算对他们进行正常的教育流程,以便于完整地对它们的学习能力进行综合评估,进而才能安排整个复兴计划的具体步骤。这是一个比较繁琐的过程,于是我们唤醒了20个左右的沉睡着的人来进行协助。不过所有的人在轮值过程中都或多或少了解了我之前做的一些事,倒没有花太多时间用于解释之上。
大家有条不紊安排教学计划,火种里面倒是感觉多了几分人世间的烟火气。
之后我去生态园逛了几圈,整体生态的平衡在人与电脑的共同调配下维持得很出色,有几颗原本只有碗口粗细的小树居然已经成长为了大概需要10人环抱的参天巨木,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倒是菜园里变化甚大,因为这么多年下来一批又一批的人不同的喜好导致田里的蔬菜简直五花八门,说白了反正也不需要他们事必躬亲,随便想吃点什么就去洒下种子就解决问题了,不过这么多的瓜类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末世历810年零103天
这些新物种的孩子们学习能力令人惊讶,经过安排好的学习计划,仅仅一年半他们便掌握了数门语言与小学和初中的全部课程。
被直接写入记忆的那并且催熟的另一半,观察下来表现却并不喜人,它们如同有了硬件也有了硬盘却缺乏操作系统和驱动的PC一般。跟你当初不同,它们缺乏接触更多人的环境,更没有像你老爹手把手教你的那种条件。生理上的迅速催熟导致了想重新培养学习能力非常困难,它们可以很好地检查托卡马克装置的各项数据和状态,却完全无法理解运行原理;它们掌握了许多门语言的词汇却难以组成一句通顺流畅的话。这也刚好验证了我的一个想法,基础工业和教育的重建需要建立于有计划的步骤,复制黏贴的记忆根本无法承载建立文明的厚重。但被写入记忆那群孩子也并非毫无优点,它们能够很好地承担起维护火种设备的工作。
下一步便是对于新物种的生殖系统进行测试,对于它们的生殖期,分娩期和具体的性成熟期以及寿命都需要有相对准确的数据,这对以后的计划至关重要。
于是我们进一步唤醒了几十人,大部分光棍们表示让专业的来...
“末世历810年零300天
今天是个好日子!!!”
单单第一句话老爹就连续用了3个感叹号,我能够感觉老爹的确是高兴万分。
“新物种的种内繁殖和与人类繁衍产生的后代居然在同一天诞生了,两个都是健康的宝宝!!这是第一次通过自然繁殖产生的后代!!我研究成果非常成功,方向完全是正确的,这是我毕生意义的体现!!!我甚至于比那两对父母更加高兴!
新物种的孕期比人类略短,大概在180天左右!可以尝试推测它们的性成熟期应该也要略短于人类,但这可能还需要今后十数年的观察。许多人打算重新回到休眠舱内,不过也有好些对小夫妻打算留下来繁衍和教育后代,他们之间的孩子应该是第一批能真正踏出研究所的先驱者!所有人都围在一起打算给这个新种族取一个名称,最终我们决定以“炘族”命名。其名取“炘”,寄光明与火种之意,又有其谐音“新”。恩,不错的名字!
我打算再次进行一次为期15年的休眠,醒来之后便可以考虑安排之后的计划了。”
从未见过老爹在一篇日记中用过如此之多的感叹号,老爹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这些成功算是肯定了老爹毕生的心血,我不禁也为老爹感到有些高兴。
“末世历825年零303天
经历了上次苏醒后,我对这种时光穿越般的不适感习惯了不少,虽然总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一醒来便看到火种里多了不少年纪不一孩子,有些应该说已经不是孩子了。火种原先的很多人已经不见当年的稚嫩,能够看得出他们已经是合格的父母了,和另一半在一起的幸福的闪光弹简直在伤害我的眼睛。但无论如何,我的研究能给别人带来幸福便已经很知足了。
询问了那些没有进行休眠的夫妇一些问题后,大概得知了炘族产生的后代,到达青春期大概是10-11年,完全性成熟在15-16岁这个区间,这相比人类也略短了一点,但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
天上早就没有任何可以运行的卫星,对于地面的采样只能够依靠机器人去进行。采集的土壤标本经过观察,经过一定的处理后居然可以种植高等植物了,这简直是一个奇迹。我们开始计划建造一些简单的工程机械打算运送到地表进行一些土壤的处理,先在地表建立一些简易居所和大棚作为基本的生存条件。总体看来地表的情况略微好于猜测,这又可以算个好消息。”
 
“末世历825年零356天
今天是火种里的那些孩子们准备踏上地表的一天,这绝对是应该载入史诗的一刻。以16年前第一批催熟到幼生期的9个孩子孩子们为领队,带着其余9个这些年来自然出生的孩子一一配组进行作业。生化防护服都必须严格配套,只有当确认了外部环境危害程度不高后才能取下。
我很羡慕外面的18个孩子们,居然能再次回到我已经魂牵梦绕了数百年的地面,但我也感到一丝惭愧,不得不让这群孩子们单独去面对外界的危险而自己却藏于千米外的地下。
检测结果很快出来了,对于那些孩子们来讲,地表的环境并不算极为严苛。但对于普通的人类,大气中硫化物的含量已经足以致命,含氧量也难以维持长期的生存。
但总算是成功了!地面的初期作业很顺利,简易棚屋的建立第一天便完成。
我感觉我似乎看到了人类文明复兴的一天!
“末世历825年零360天
我犯了一个大错,致命的大错!今后我有何颜面去面对那些孩子和他们的父母!
采样得到地表的微生物经过分析得到的结论,表明它们并不致命。但我却没有想到经过这次浩卝劫的洗礼,地表菌落的结构却完全与当年相异了。
问题还是发生了,长期在地下生存的孩子们到了这已经完全异于近千年前的地表之后,体内外菌落的平衡却被完全打破了。
最开始并不明显,几天之后才出现了可怕的症状。许多孩子失明了,绝大部分还出现了间断性窒息。
当把孩子们接回火种的时候,存活的人数不及半数,活着的孩子也大多失明。我不敢去看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们的眼睛,里面蕴含卝着我根本无法负担的起的怒火与仇恨。
我的莽撞导致了这个可怕的后果;我,是一个罪人。
我到底还应不应该继续下去。”。
“老爹...”我叹了一口气,这并非单纯是老爹的错,但老爹跟这场悲剧确实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说到底还是老爹给自己挑上的担子,太沉,太重...
“末世历826年零300天
这一年来我大多时间都呆在房里,我在思考我如何才能弥补自己的罪过。
若是去地面之前采集一些土壤建立一个隔离室,让孩子们在其中先稍稍适应之下再去到地面,定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但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去跟孩子们和他们的父母提起这事了,虽然没有人真正过来问罪于我,我知道他们能够理解我的用心。但我心里也明白自己已是万死难辞其罪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
“末世历827年零30天
今天居然有人敲响我的房门,一个小小的炘族男孩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头上的耳朵还在不安地左右耷卝拉着。我不知道为何他会来这里,但还是高兴地把他抱起来小心地用胡茬蹭了蹭他。
炘族就像我的孩子一般。
孩子被我抱在胸前一边旋转一边咯咯地笑,似乎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害怕,他不好意思地递给了我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
“爷爷 我 xiang 去地 mian 玩。”
我笑着对他说:“爷爷一定会满足你这个愿望。”
小男孩一边笑着一边张开双手左右摇摆地跑着去找爸爸妈妈
关上门后,我一个大老爷们,抱着被子稀里哗啦地哭了一个下午。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些孩子们回到地面,他们绝不应该在这个阴暗的地底呆上一辈子,无论地面的环境多么恶劣,他们有权利去面对每一天的阳光,每一个日升日落。
我虽非圣贤,一届凡人罢了,因而一些错误,若我自己不去弥补,又无旁人能承担,那真便成了罪过了。
“末世历827年零33天
今天我到中央大厅去转了几圈,四周的目光的确大多冷淡,但并非是我想象中仇恨的色彩。之前一事因我的无谋而失责他们,他们却并未真正责难我什么,这让我感到倍加惭愧。
无论如何,计划我必须要继续,即便是为了那些炘族的孩子。
站在中央大厅的主卝席台前我叙述了关于之前行动失败的原因,进而解释避免那种情况再度发生的办法。
只有部分正在玩耍的炘族的孩子似乎对我所叙述方案比较有兴趣,他们从未踏上过那片土地,固然也有极深的好奇心。
上次失去孩子的无论是炘族抑或是人类的父母们大多似乎无视了我一般,只是往来穿梭于走道中做着一些自己的事。即使那些自己孩子没有参与上次计划的人也显得兴趣寥寥,我知道他们并非不能理解我的意图,但毕竟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们踏入那对于人类来讲已经陌生而未知的地球,更不用提上次的事故仍让人心有余悸。
上次敲响我房门的小男孩原本摆卝弄着手中的积木,看到我似乎颇为激动,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充满憧憬的亮光。我停顿了一下,微笑着望着他,他的耳朵突然竖起,不安地摆动,似乎是有点害羞了。
炘族的出现不再是单纯是我计划的工具抑或是试验品,他们是我的孩子。
我绝不能再让它们失望,同时也为了那些相信仍旧信任我的同伴。”
“末世历827年零102天
新的方案最终还是准备完成了,其中最为支持我的居然还是那些炘族的孩子,这不免有些令人眼眶湿卝润。
20位炘族的孩子在研究所的隔离房里经过几天对于地表菌落的适应和平衡后,打算再次启程前往地面。
临行之前我看到了一位因为上次行动而失明的孩子,看到他原本宝石般澄澈的眼睛现在却覆盖了一层白翳,我心里兀地有些抽卝动。看着正在准备出发的孩子们突然有些想取消这次行动的冲动。能在地下安稳生活变好,我为何要让孩子们去面临危险?
但那失明的孩子对着那群孩子们笑了,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
于是我没有看着孩子们走进上升梯,而是到了洗手间好好地拧了一把鼻涕,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现在的情绪。
不巧遇上了那位炘族小男孩,他拉了拉我的衣角,疑惑地问道‘爷爷你为何你不去送别哥哥姐姐们呢?”
我的鼻涕还留着半截,对着镜子笑着说:‘因为爷爷太高兴了啊!’
他说道:‘爷爷我也很高兴!哥哥姐姐们居然可以看到地面是什么样子的’。
鼻涕挂在嘴边,为了保全形象,我不敢正视那孩子,但眼角余光看到的充满童稚的笑容,我觉得这次自己做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但我还是不得不说,这孩子gank意识简直满分,今后必然是个优秀的打野...”
我总算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老爹最终还是走出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心结。
“末世历828年零102天
距离出发已经有365天了,一整年来行动都很顺利。孩子们在地表上建立了稳定的居住地,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再次处理以及肥化土地使得土壤能够种植农作物。前段时间他们第一次收获了小麦,虽然整个种植还是在一个简易的生态大棚中进行的,但这毕竟代表了从此他们有了在地表上即使没有火种内的食物供给也可以自给自足能力了。地表上并非没有其他动物,但能发现的大多只是一些小型的低等生物,不可能危害到孩子们的安全。
但最重要的还是研究所里的那些父母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火种里炘族的孩子们以前哪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火种里的那些父母通过视频看到孩子们那每天简直心都要碎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当时火种里总是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低泣的声音。
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必要,这是炘族的孩子们为了在地表生存而必须要做的!
工业基础的建立还很遥远,(但是天空飘来五个字,这都不是事)但只要能够立足于大地,火种内的帮助便能给地面的孩子们提供无限的可能。”
“末世历829年5日
哈哈今天我真的算是当上爷爷了!地面炘族的孩子们今天诞生了他们中的第一个小生命,是个女婴,非常健康!祖母绿的眼睛跟她母亲简直一模一样,不过这小家伙生平的第一泡尿就毫不留情洒了抱着自己的爸爸一脸,还咯咯地笑个不停,哈哈!隔着视频看让人觉得太
不过瘾了,我总是有种到地面亲手摸一摸那个可爱的小家伙的冲动!
经过改造的土地如今也可以种植豆类和马铃薯这样的食物了。辅以孩子们收获的小麦,他们也算能做点正经的饭菜了。他们传回了土豆泥拌面包的影像,老实讲看起来比火种里的那些速冻饺子还难吃,但他们吃得这么开心,搞得火种里的很多人也胃口大开,所以今天我们要大开荤腥。小陈,多宰几只鸡,今天这日子我们就是要吃个痛快!
火种里越来越多孩子准备要去地面,能够想象地面的那些孩子会越来越热闹了。
我也要得打算进行下一次休眠了,这次也许要以百年为期了,每次的休眠之后我都不得不面对物是人非的景象。我真的希望看着孩子们牙牙学语,看着孩子们因为考试而苦恼,看着孩子们一点点长大成人!但现实却不允许我这样,我必须要做好下一个步骤规划。我也有着能够亲眼看到人类文明复兴的私心,身体情况已经渐渐不容许我耽搁太多时间了,必须要好好安排我的休眠计划了。”
“末世历1087年零26天
前几天已经是第三次苏醒了,我觉得自己总算熟悉了这种坑爹的感觉。闭眼眨眼之间之前的活蹦乱跳的孩子们都已经永远不在了...
地面上的孩子们已经有了庞大的族群,其实我也许不应该叫他们孩子了,因为其中不少老人家已经是近我父辈的年纪。我收集了资料后发现,炘族人成年所需时间较短,基因上决定了他们大概有着90岁的理论寿命,这个数据不如人类,但因为身体普遍强卝健,实际寿命却与人类近似,或者说甚至略长一些,若无意外的话基本都能达到理论寿命。并且炘族一胎多为异卵双胞胎,又有着相较人类较短的性成熟期,繁殖能力约是人类的两倍有余。
但无论如何,炘族的人们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地球已经跟当年大不一样了!虽然过了千年大气也并未恢复曾经的湛蓝,但城市附近的地表环境已经可以供人类居住了,即使之前我也重未想过地球真的能有一天恢复到这种程度...
地面已经出现不少的城市群,以火种为中心的西伯利亚地区向南呈扇形分布,最南端接近当年的蒙古高原,大量的太阳能电池板阵列一环又一环地均匀地摆满了发散型结构的城市的郊外。炘族的孩子们似乎是以太阳能为能源核心建立的文明。很好,绿色环保可持续,这绝对是极佳的选择!
不过看来正如我所计划的,他们并未掌握到火种的科技核心,作为当年人类科技上的皇冠——可控核聚变,火种里的托卡马克装置在机器人和中央电脑的维护之下仍旧千年如一日地平稳运行。我并非对炘族的孩子有着什么顾虑,只是我永远不想让他们接触到“核”这可怕的事物,就让它随着旧文明的逝去而消逝于这新的历史吧。
你看到了吗,老爹给了你一个新的地球作为礼物!
无论是城市内部还是郊外的绿化率都是极高,即便城市内部粗略看去也有近70%覆盖率,这也许是因为他们基因中那种对于自然如同天性般向往而造成的结果。
炘族的孩子们对于火种有着近乎圣地般的崇敬,每一位从火种里出去人类都会被他们以圣人般的尊敬,老刘和老黄倒是被他们这种程度的爱戴吓过一跳。我们人类并未给炘族真正做了什么,反倒是炘族的孩子们为了人类的复兴而牺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生,我对炘族亏欠了太多太多...
其实我可以托炘族的孩子们把谢尔盖的遗物送回明斯克,但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必须要我亲手完成,谢光头的锉刀生前连我都不给碰,要是让他知道我让别人送回去,不得起得从地下爬回来找我。”
然后老爹在这句话后留白了许多行,我有些不明其然。
“从火种里出来的那天,我跪在久违了千年的土地上许久许久...”
老爹的日记已几近末尾,我其实并无法真正理解老爹为何对于回到地面有着如此之深的执念,但即便是只通过电子文档上的文字,我也能感受到老爹这份念头的深沉,简直是一种可以为此奉献出一切的固执...老爹并非没有变,没有变的只是我这个不负责任赖床千年的懒虫吧...
 
呃,楼主の文写得还不错。。。期待继续。。。
 
第七章 这略有些**的现实
看到这里我觉得无论是眼睛还是手臂都感到相当程度的疲倦了,注意了下时间,居然已经过了近20个多个小时。虽然老爹这数千篇日记我没有一一查看,但看到现在也足够耗费心力了。我起身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各处关节,心中的疑虑大多解除了,不过心中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但就算如此,火种里是不是太过安静了一点?这时候走道里静静得走过了一个圆嘟嘟的清洁机器人。
“也许是只是我想多了吧”我喃喃自语道。
为了摆脱这种不自然的气氛,顺便也为了放松心情,我打算去生态环内逛一逛,顺道摘下一些蔬菜改善下伙食,冷藏食物毕竟不是健康之选。
但快到门口时却发现隔离门被一层层地锁紧,像是研究所被突破了外围的防线的这种最极端的情况。
当我思索之际,小臂上的光点的确又开始躁动起来,似乎被触发了什么感应。但心中隐隐带着写于不安感,有些迟疑于是否应该尝试去开启大门。但思索了一下,既然老爹给我的这个东西,又能跟大门产生感应,总不至于在这里就让我把便当领了,但不安的感觉还是萦绕在脑中。
再三考虑之后,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若真有啥意外,打不过总跑得过吧,到时候快点关门便好了,心里自我安慰道。
“老子这次算是豁出去了”我一咬牙便还是把小臂放在大门的门禁条纹处,小臂上闪过了一道点阵般的线条,之后大门便缓缓地开启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外的景象,感到了极度的震惊!
门外居然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景致,几十个茅草屋零散地散布在巨大的环内,数条细细的溪流潺潺流淌于其间,源头一直可以望到隔离墙底部的供水渠中,许多田地把土地分隔成一道道窄窄的土坎。屋旁桃树还在静静随着生态环内部的气流缓缓地摇曳,偶尔洒下了几片花瓣。上部的灯光照映在流动的溪流时散成了无数光影的碎片。随风飘来的还有细细的鸡鸣,正在埋头吃草的黄牛因听大门开启的惊动而缓缓地望向我这边。
里面有动物我并未觉得有何奇怪,生态环中本身就零散放养了一些家畜,只能说现在仍有存活还是让我有些赞叹中央电脑的调控的精密。
但问题在于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我根本意想不到的视线。在屋前玩耍的孩子,抑或是在田中耕作的成人,往我这边投来奇怪并且带着些许惊惧的眼神,然后渐渐转变为了一种敬畏。定睛才发现,他们头上那摆动着的毛茸茸的耳朵很明显表明他们绝非人类。
我先整理了一下思绪,心中想着“他们应该就是老爹所说的炘族了,但是他们不是应该在地表上么?即便是那些老爹提到的那些维护火种运行的炘族人,也并不应该被隔离墙重重分隔在研究所外部的生态环内啊?!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其中一位原本正在田中耕种拿着木质锄头的男子,先是面带疑惑地看了下刚打开的大门,然后视线转到我身上,之后眼睛越瞪越大。当我往前方踏了几步时他也同时向我的方向挪了几步,然后重重地跪倒在地,垂下了头,两手支地,眼睛只敢盯着地面,眉毛不停地颤动着似乎畏惧着些什么,汗水沿着额头滴淌到了眼角却甚至于不敢眨眼,两片嘴唇更是颤抖着似乎欲言又止。
我更是纳闷了,我可没认为自己有这样的王霸气场,总不至于这1200年的休眠给予些我不为人知的变化?
先不提为何在生态环中会有村庄的诡异景象,向我下跪更是不可理解,这情况不免让我感到有些尴尬,这情况似乎只好我先开口了。
“您是?”
“大人,小民名叫黄世仁,今年二十有四,那边男童是小民的娃。”
我其实是想问问他的老婆是不是叫白喜儿的,但是看着他毕恭毕敬的样子还是把到了嗓子眼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时他给了远处的那个已经怔住了的男孩一个略带怒气眼神,示意那个男孩也快点跪下。
面对这种情况我也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扶着他的肩膀试图让他站起来,但没想到这样一来他似乎更有几分害怕了,倒是跪得愈发的紧了。
我心中默默地腹诽道:“还真是TM的牛劲,居然还死活扶不动来着。”
我是真没办法了,只好以我这辈子最柔和的语气说道:“大哥您还是站起来吧,我这实在受不起啊。”
听到这句话他立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站了起来,不过两只明显由于长期劳作而粗糙的大手居然还在腿旁扭扭捏捏,头仍旧低着不敢看向我。
除了角色性别出了点差错外很像王道的表白场景。
倒是远处的那个小男孩一路小跑过来总算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爸爸,这位叔叔是谁啊?为什么他的耳朵跟我们不太一样”虽然对父亲畏惧的样子感到有些许古怪,但出自孩子的天性小男孩还是好奇地问道。蓝宝石般的眸子没有半分畏惧地望向我,白嫩的小手还打算抓住我的手指,似乎要把我带向什么地方一般。
旁边的庄稼汉看到自己孩子的动作后,原本略带棕色的脸颊瞬间变得惨白,快速变换的脸色看着倒是有着几分滑稽。嘴巴像是痉挛般抽动,看来是害怕得连斥责的话都说不出半分了。
我看着样子觉得跟这男子说啥话估计也没啥作用,便选择低下身子摸了摸男孩的头,小男孩的耳朵便向后柔软地耷拉着,似乎很舒服的样子。
但我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即使是小孩天性,也未必太无防备心了一点,毕竟我对于他来讲还是完全的陌生人。
为了摆脱这种奇怪的情况,之后我干脆随着男孩的小手顺着他跑了起来。
站在那里半天未动的男子突然像是浑身脱力一般瘫软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彻底被吓得魂不附体了。
“叔叔我想带你去让隔壁王婶看看,她保证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小男孩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玩具般高兴地说道。
我倒是没说话——这小子简直跑得跟兔子一样溜啊!原本还想着为了照顾下孩子的体力放慢速度的,结果最后反倒像是自己被这孩子拉着跑一样。
最后到了一个面积大概三十来平的小草屋时,双肺感觉已经如同灼烧一般了。
为了顾全形象还是没趴到地上,但喘得跟狗一样是没法避免了...
我原本自认对于体力还是有着十足的信心的,结果被一个小娃以百米赛跑的速度来了个2500米竞赛,简直无颜存于世了。
这时候我注意到头顶的光源亮度已经从原先的正午到了现在的几近黄昏,生态环这点还是蛮有意思的,整个巨环中的不同区域不仅有着日夜交替,甚至还有着四季的变化。之前的区域温度大概还是初春,而这里却近乎盛夏了。男孩倒是对这感到习以为常,毕竟他从出生
以来便生活在这么一个环境之中。不过我呢?研究所居住区内永远都是恒温25.5摄氏度,只有偶尔老爹才会带我来生态环内进行一些采样...
原本在一旁的小溪剥着四季豆的大妈也注意到了这里,看着小男孩的眼中多出了几分柔和,说道:“又跑到王婶这里来玩啊?你爹知道你乱跑不又得骂你,过下就别走留下吃顿饭吧,王婶这里刚好有些笋子,过下弄点四季豆煸笋给你吃。”大妈一直微笑地看着小男孩,
我的存在倒是被完全无视掉了...
似乎刚说完就打算起身回家给男孩做点吃食。一只手拿着摆满四季豆的竹匾,另一只手正拍打着身上的的叶子时,大妈总算是注意到了我。
当粗略打量完我的样貌后,大妈的表情便有些像之前那在田中耕种的汉子了,不过情况还是要稍微好点,起码没有跪下的意思。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大妈因为双腿一软实在跪不下了...
我看出大妈眼神里除了敬畏的神色外,也因为我在小男孩身旁而不由得透出了几分警惕。
“我的气场就如此之足么?”我心中暗自嘀咕,但其实心底还是有几分沾沾自喜,毕竟自己从未受到过此等的尊敬。
这次又是小男孩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
“王婶,这是我刚才从见到的从大墙后面出来的叔叔,你看他跟我们都不一样诶!”男孩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般自豪地向大妈介绍道。
大妈的脸更是兀地苍白了几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也不知道是低声自言自语还是想向我解释。
我觉得这样肯定不行。
若是我不主动打破这情形,看来便是彻底没法跟里面的人交流了。
我轻轻咳了一声,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亲切和蔼,说道:“王婶您好,小生初来乍到,若有冒犯,请您多多谅解。”
我自认为这言语已经足够和缓了,大妈听到之后似乎脸色也稍稍有着好转。但还是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如果这是GALgame的话,大概就差一句告白选项就可以通关了,然后便是解锁成就——“***”和一张CG。
可惜这不是GAL,我也没兴趣去攻略一个大妈,虽然说老爹可能还是对这事蛮有兴趣的。
在一旁的大妈还是没敢说话,于是我继续说道:“若是方便的话,请问能否让我在您这嗟借一餐呢?”
大妈这时候总算敢抬起了头,怯生生地说道:“若是大人愿意的话,便再好不过了。”
这时候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大妈其实并非是位大妈,只不过盘着一个高髻,又穿着颜色棕黑的麻布衣服,一旁还摆着个洗衣槌,显得格外老气,单看眉眼是位二十前半样貌颇为清秀的年轻妇人。
王婶在我前方,曲着身子有些畏畏缩缩地替我带路,我便抱着男孩随着王婶走进了屋子。
屋内的装潢倒比我想得要精致了不少。妆台,床具,灶台,衣橱都应有尽有。一旁的角落还有着一地的木屑,其间是个石质的木工台般的事物,上面凌乱地摆着些许石制器具。大多数木具上还有着令人赞叹的镂空雕纹,其繁复和精美程度简直让人咋舌。温润的光线通过窗台斜斜地照入屋内,辅以窗外的桃树极有着一股夕阳下宁静村庄的如诗美感。
可惜床上躺着的某个闲汉打破了这种美感,多少有些可惜了。
这懒汉原本躺在床上正在闭目养神之中,听到了一双不熟悉的脚步声之后原本想起身看看,但当看到我时,刚撑起来半边的身子的手肘啪得一下又软了下去。
好吧我已经算是习惯了这种态度了。
现在能隐约听见屋后竹林里有些不小的动静,往窗外一看,原来是一群年纪不一,最大的看似约莫有着12、3岁孩子打闹着往家里走来。
我估摸了一下,大概有7-8个,我不由意味深长地分别看了站在门旁的王婶和床上的懒汉一眼。
晚生晚育很重要!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却对滚床单感兴趣怎么行?当然,王婶肯定是听不到我心中的独白。
不过王婶倒是似乎理解到了我这一眼中的深意,脸霎时红透了。
这样一来倒是有几分少妇的妩媚。
小男孩带着几分好奇看向了我。
我还是放自重一点。
不过这样一来看我也能理解一些,在中央电脑的调控下生态环内必然是风调雨顺,里面的人定然是不缺吃食。都闲得能在桌腿上雕花了,晚上不滚床单也没啥特别的娱乐活动了。
但你们这以要生出一队胜利十一人的精神我还是无比佩服的。
我不经意间又往屋内的正堂一扫,居然发现了一张令我震惊得有些精神恍惚的东西。
厅内正中居然用木框装裱着一幅字画,仔细一看,手迹竟然是再熟悉不过的老爹的颜氏正楷!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老爹在此?!
 
第八章 这风这屋这坟头(上)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张字画并非新题,纸面上已有一些淡淡的黄渍,想必也是有些年头了。
我本想去摸摸老爹这张作品,却发现王婶和床上的懒汉看到我的动作后投来的眼神中,虽然仍有着原本的敬畏中却透着一丝不喜。看来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贵重之物,我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本悬在半空之中的手。
但这不影响我读读老爹的这张字帖。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这次总算把下半部分念出来了,我居然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但老爹总是喜欢写这幅《短歌行》让我不甚理解。
这时候屋内其余的几人都把眼光聚集在了我身上,居然连那个小男娃也多了几分尊敬的神情。
我突然意识到了他们未必真看得懂这幅字帖,大概只是因为父辈对这字帖的珍惜所产生的耳濡目染的习惯罢了吧。否则也不太可能把这张字帖郑重地摆在正堂之上,虽说我觉得他们应该有几分用来辟邪的想法。
顿时我的虚荣心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满足,有文化就是好啊!自己并未有**之心,而自然而然地导致了**之实,这应该便是老爹所谓的**的最高境界。
这时候屋里涌入一堆吵吵闹闹的孩子,年数较小的一批看到我都涌现了几分好奇。而最大的那个小姑娘看到我却流露了几分警戒,这倒让我觉得有点意思...当然也可能只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陌生人一种天生的警觉罢了吧。
王婶看到他们后也似乎突然想起了正事,在灶台之旁开始打算生火做饭。
锅碗瓢盆都是石质的,这倒是有几分新奇,不过生态环中自然没有制作铁器的条件,但那被打磨或是使用得极其平滑的锅面似乎说明着他们在此生活了可能有相当长的年头了。
屋里刚回来的孩子们大多都好奇地围着我,之前跟我一起的来的小男娃倒是感觉受了几分冷落,有点不高兴得在一旁嘟起嘴来。
几个最小的孩子看我对他们笑着似乎人畜无害的样子,于是大着胆子过来抓了抓我的耳朵,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高兴。不过床上仍然躺着的懒汉看到这起初倒是吓得六神无主,但看到我似乎并未有什么不高兴还是松了口气。我倒是没有理睬这些,只是有些好奇地望着旁边王婶做饭样子。
灶台前的王婶,硕大的汗珠从额头、脖颈不停地渗出,看起来颇为累人的样子,但白皙的脸庞却是眉目含笑,似乎在做着什么世界上最让人幸福的事一般。
做饭这事其实对我是算是蛮新鲜的,之前所吃过的饭菜从来都是由机器自动烹调,具体的步骤对于我来说倒是十分神秘。但看王婶在锅前的这样子,我觉得这也不算什么轻松活计,随风吹来的是带着些许生菜刚下油的清香,我从未曾感受过这样的滋味。老爹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方便食品,更不可能像这样给我弄些吃食。总感觉王婶的侧脸所透出那份满足是我这辈子最缺乏的东西一般,可惜这份满足并非是对着我的,而是对着我身旁的这群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们...
饭菜总算是烧好了,王婶把手往身旁的灶台布上随意擦了擦,笑着说道:“芽仔们,快点过来吃饭了。别惊着了大人,正中的那个位置今天别坐,那是留给大人的。七娃!我让你还玩泥巴,过下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旁边原本来屋前头的空地上滚着泥团、看似最小的那个孩子听到母亲带着些许怒气斥责,顿时出现了害怕的神情,似乎看出了自己母亲对于客人表现出万分尊敬,本能地攒着衣咎躲在了我的身后。
我却是有些失笑,小小年纪居然也懂了趋利避害的这个道理。
上了餐桌时我却发现坐于正中央的自己却没有碗筷之类的餐具,只见王婶似乎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精致的桃木碗,上面还雕琢些许浅浅的图案,美观又增加了握持力。极致温润的木纹还散发出点点淡淡的油光,看来木质必然是上好的桃木,跟旁边他们自己用的那些简易的石碗简直天上天下。王婶似乎觉得还少了些什么,突然恍然大悟,便一手撑着床面,一边弯着腰从床底的小盒子中拿出一个干净的布包,里面居然包裹着一对不锈钢刀叉,放在我面前之后便以一种有些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这倒也是难为我了,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一只手拿着一个木碗另一只手却握着两把金属的刀叉。因此我没有动菜的意图,但结果不仅是坐在长板凳上的人,甚至连坐在地板上的七娃也没有动筷的打算,一时间屋内变得格外安静,只有地上七娃敲着碗的声音。
王婶发觉了我的苦笑后也有些不知所措,想帮我去拿双筷子却又怕冒犯了我,一时间怔在了原地不知作何为好。
旁边的一些孩子也是歪着头看着我手上拿着的刀叉,似乎觉得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讲,金属物具大概是些了不得的稀罕物,也就是因为如此王婶才把这对刀叉小心翼翼地藏在床底吧。
突然心里涌现了一种愧对他们的感觉,我何德何能去享受他们这样的尊敬?
于是我自己起了身子,去灶台那自己又拿了双筷子便坐下了。然后把正坐在地板上的七娃放到我大腿上,夹了几根凉拌蕨菜放在他的碗里。七娃很高兴,家里平日很少吃到蕨菜,只有日逢啥喜事才能吃上几根。
这时候我才感到了王婶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中似乎少了几分隔阂,多了几分亲切。
桌上的笋片、蕨菜、四季豆和折耳根都十分爽口,桌上还有着一小碟似乎用许多种菌类混合发酵的酱料,十分鲜美可口,但可惜菜品的味道总过于清淡了些。
“王婶,麻烦给我来点酱油!”我笑着拿着碗对王婶说道。
王婶脸上出现些尴尬的表情,然后便去灶台下方一个小小的坛子中倒了整整半碗黑乎乎的酱油出来,看来都快有小坛的四分之一的容量了。
我突然才意识到,在这生态环里,根本没有食盐这种东西,酱油的制作颇为不易,关系着一家九口身家性命的盐分来源估计就这么一小坛的酱油了,因此平时做菜时酱油估计能省便省,所以味道才会如此清淡的吧。
顿时想重重地抽自己一个耳刮子,我有些愧疚地看着王婶道:“王婶,不用麻烦您了,我觉得现在这咸淡挺好的,把酱油倒回去把,就着那刚才装酱油的碗涮一涮就可以了。”
王婶白生生的脸颊又变得通红,不过从原本不停抖动着的竖起的耳朵现在缓缓放松看来,王婶也是着实松了一口气。
我把七娃掉到桌上的一块笋片夹起来放在嘴里吃了,然后看着七娃对这我吃了他的笋片感到不满而鼓起的小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之后王婶过去又轻轻敲了敲七娃的小脑瓜,大家伙便都笑了起来。这样一来使得王婶夫妇对我之前过度的敬畏消了不少。屋里渐渐多了些
说笑声,例如大女儿又把六娃下河游泳的事给王婶打了小报告。
我似乎触及到了人生中一些最珍贵的东西,一种我从未在研究所里感受到过的心情。心跳不由地有些加快了,却感到愈发的温暖。
我喜欢这种感觉。
饭后,平日里原本应该日落而息的一家人,因为家中来了贵客,父母未去撺掇孩子们早早上床入睡。于是最高兴的就是这堆小家伙们,生态环的这部分区域基本完全暗了下来,小家伙们其中一些年纪稍大便随着之前的男娃一路跑回了之前从亮度看还是正午的地方。
我有些事想要问问王婶夫妻二人。
尤其是那副老爹的字帖。
我和他们夫妻二人一起坐在了门前的小溪旁的石头上。天才刚暗下来不久,石头还有点暖暖的感觉,一坐下去感觉臀部的脂肪都要舒服得散开在石面上似的。
王婶夫妻二人虽然已无之前那种万分的拘谨,但还是有着些许的紧张。还是不敢坐在我身旁,但觉得若是站着跟我说话又有些居高临下,想来想去还是直接坐在了我旁边的碎石子上面,看着我就觉得屁股有些生疼。
既然是我有些疑惑,自然不能等着王婶他们先开口,“王婶您知道正堂那副字画是哪来的么?写那帖子的人现在大概处在哪里?”,我以拉家常的语气问道,尽量减少王婶情绪的紧张。
王婶似乎的确不清楚关于那副字画的东西,说道“大人,我自十三岁那年便嫁到他家来至今已有8年光景了,但他也从未告诉我过这些字画从何而来。只知道这种字画在这不止一幅,我曾见过其他几个人家家中也有类似物事,大人您可以问问我家这个死鬼,他也许知道些什么。”
旁边那位懒汉听到王婶这话后苦着脸说道:“我也并非知道这字画具体出自何处,家父只曾说过这是我们一族最重要的贵人所写,告诉我定要用心保存多加瞻仰。”
“贵人?”我不禁问道。听到他这样一说,我意识到老爹似乎住在这里已经是有些年代的事,并且还在这似乎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为了回答我的疑惑,继续说道:“但家父自己也未曾知道更加详细的情况。若是您真要问询此事,村长那里住着几位村里几位知识最为渊博的老者。”
他察觉到了我若有所思,停顿了一下,说道:“大人您若是不嫌弃,自然是让我来为您引路。”
我问道:“村长的住处在哪?”
他指了指环内另一边隐约还有着亮光的区域。
我朝那方向看了看,不远,大约也就千把米的样子。然后看了看用脚在溪里拍着水玩的七娃,高兴的样子不免也有些感染我。
我继续问道:“七娃知道具体是哪座屋子么?若是知道的话让七娃替我带路便好,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王婶脸上倒是没什么不安但还是有些难色,说道:“知道倒是知道,但七娃还不太懂事,要是误了大人的事或给大人带了些许麻烦就不好了。”
王婶夫妻言语之间已经几无之前的畏惧,这不免让我有些开心,于是说道:“七娃这孩子能带什么麻烦?这样的孩子才再好不过了,今后我不好说王婶了,看年纪您也跟我相仿,便称呼您为王嫂吧。”
其实听王婶叙述,她年龄上大概还比我略小,但毕竟是已成家的妇人了,我还是称呼王嫂为好。
王嫂虽然对这太过熟络的称呼有着些害羞,但心里应该还是有几分欣喜的,因为我看出了王嫂头上的耳朵摇曳了些许,毕竟女人家谁也不愿别人把自己叫老了。不过王嫂一旁的丈夫倒是对此似乎不太高兴,突然多出一个叫自己老婆嫂子的便宜弟弟毕竟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之后我把七娃架在自己肩上,七娃坐在肩上倒是颇为兴奋,不停地指着笑着说那边那边。
王姐看我已准备要出发的样子,先是叮咛了七娃几句,然后便问了我句:“大人您的名字是?”
王姐这句话不由得让我一下呆住了,我从脑子里翻来覆去想找到相关的记忆却发现我还真没有个名字,包括这么多年来老爹也没有给我取上一个,这倒也是件挺郁闷的事,不过我心中很快想好了。一个既融合了大自然的元素,又体现了我高尚的道德水准,还能够引经据
典地从历史上中找到相关人物的名字。
“王姐您就叫我霍雷风吧。”我回头向王姐露出了白生生的牙齿,便随着七娃指着的方向小跑而去。
可惜黑暗的环境中无法衬托出它那耀眼的光芒,肩膀上的七娃仍挥着手向妈妈告别,只留下还站在原地似乎思索着什么的王姐。
“霍雷风?总感觉似乎跟宏凌瑾这名字有些关系?”
 
第九章 这风这屋这坟头(下)
一路小跑,很快便到了村长的屋旁。村长的屋子跟其他人家的区别也不大,无非横纵大了几尺;屋前的桃树比起王嫂家的少了几树鲜脆欲滴的果子,多了几簇温润怡人的花瓣罢了。
由于从东边到了北边,这里的气候也便从之前还略有几分闷热的夏夜过度为了还略有几分凉爽春日午后。
村长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便看见了我们,站在门边在等着我们。
这位面容和善的老人先是笑着招呼着我肩膀上的七娃:“七娃你们那边天都黑了还出来调皮,你卝妈妈知道了等会儿又得让你罚站了。”
之后却露出了可惜的神情,“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却嫁了个整天只会雕花的懒汉,平日的活计多得不得了还得服侍你们这群小捣蛋,也是辛苦。”
七娃不乐意了,小卝脸通红得说道:“不许你这么说我爹爹,爹爹雕的东西可好看了,娘每天都喜欢教训我,爹爹温柔多了。”说完之后七娃歪着小脑袋,似乎在想着娘之前吩咐的事,“是娘叫我把这位叔叔带来村长你这的,之后才不会被娘骂呢”。七娃终于想起了之前被吩咐的事,高兴地拍起手来。
村长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眯着眼似乎要仔细看看我的耳朵。最终村长脸上出现了严肃的神情,但并未像之前些人般惊讶,看来是已经知道我这么一个外人进来的消息。
他带着几分敬意地向我往屋内请了请手,我便顺着他先进了屋去。
屋内有几个看似年近期颐之年的老人正在百无聊赖地嚼着果盘里的李子。看到我的到来也只是略微抬了抬了眼睛,等注意到我的耳朵后才有了几分兴趣的样子。
我把七娃放了下来,七娃似乎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不自在,于是转头便想回了家去,村长看到七娃意欲回家,急忙喊道:“七娃回家后给村长爷爷摘几个桃儿明儿带来,你们家那几棵老桃树结的果子最好吃了。”
七娃先是对村长做了个鬼脸,“叫村长你骂我爹爹,才不给你呢,”之后头也不回就跑了。
村长只好望着门外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奶娃子也是越来越皮了,就是苦了王家姑娘。”
看到此情此景屋内的人都多了几分笑意。趁现在气氛正好,正便于我开口。
不过在我未开口之前一位老人便是先开了口:“年轻人,你是从墙内来的吧?这墙自从宏大人带我族人进这村子并封住以来,便逾百年未曾被人开启了。”
正当我考虑着宏大人会不会是老爹的时候。
老人继续说道:”宏大人是我一族的贵人,你若是墙内之人又能打开这墙门,估计也是为了寻宏大人而来的吧?”
好吧应该是老爹没错了,但为何老爹被这里的人称作宏大人呢?
“请问宏大人的名讳是?”
“宏大人名凌谨,胸怀宽宏,为人凌厉,做事谨慎,这便是宏大人”,老人带着几分真正的敬畏说道。
这种风格的名字果然是老爹没跑了……
“年轻人,你的名字又是什么?”另一个老者问到。
“霍雷风。”
听到这个名字后三位老人突然都倒吸了一口气,甚至于其中还尚未说话的一位连嘴中的李子也掉出来了半截,望向我的眼神中突然充满了尊敬。
看来我真是取了个好名字,我不禁有点洋洋得意。
“年轻人你果然是宏大人的重要之人,请随我们三人过来一趟。”
三人把我领到屋后的一个灵祀前,我之前极度不安的预感到现在终于成真。
看着写着“宏凌谨”三字的一张灵牌,我跪在灵牌面前,摸着老爹的灵牌,突然间泪流满面。
老爹你为何会埋骨于此,你不是要亲眼看见人类的复兴么,你不是还要帮谢尔盖落叶归根么?在我的意识里,就不到两天之前你还踹着我的屁卝股;不到两天之前你还在我背后为了悄悄改了转速而沾沾自喜啊……
三人看着我摸着老爹的灵牌未有任何不满,反而深深地叹了口气。
良久,我带着红肿的眼睛向三人问道:“老爹是什么时侯走的?”
三人对于我用老爹这个称呼先是有些诧异,但之后却愈发恭谨地说道:“宏大人已经走了有近70年了,我们当年见到宏大人的时候只是几个幼童,当年宏大人便已近耄耋。宏大人是寿终正寝而逝的。”
他们带着一副向往的神情继续说道;“但即使只是幼童,我们也知道宏大人是我们一族最重要的贵人。宏大人带族人到这里之后教人耕种、织衣、酿油。为了教会我们识字,宏大人当年还写了许多封字帖,我一直还随身珍藏了一幅。”其中一位老人从袖中如同珍宝般地
掏出了一张字卷,我一看居然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不由得念了出来。
等我念罢,,旁边的三位老人似乎也是沉浸其中。
那个拿出这幅字画的老人说道:“我品了这词近70年,但至今仍未知道其中的“月”指的是什么,但经过70余年的赏读,我终于还是能从中感受一股惨清悲戚的思乡之情,能写出这词的宏大人果然是满腹经纶。”
他又小心翼翼地把字画收好,之后说道:“宏大人当年帮助我族之人之后总是喜欢说,‘我是霍雷风,你们就叫我宏凌瑾吧’。最开始我们不知是称呼霍大人抑或是宏大人,但既然宏大人叫我们称呼他宏凌瑾,那便还是宏大人为好。”
我没有说话,他明白了我眼中叫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您今日说自己叫做霍雷风,我们意识到您必然是跟宏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是便带您来看看宏大人的灵祀,却未曾料到您居然是宏大人的后人”。
居然说这些诗词是自己写的,这么厚脸皮的做派果然是老爹的风格。但我未曾想到居然有如此巧合,老爹这也算是间接为我取了‘霍雷风’这个名字。老爹啊,无论你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即使咱爷俩早就天人永隔,但老爹你距离我却从未超过2000米外...想到这我突然觉得有点笑意,但之后更是悲从中来。鼻涕眼泪又不由自主地糊了一脸。
之后村长和三位老人虽然我邀请住下,但还是谢辞了,我打算厚着脸皮去王嫂那狭窄的屋子里借住一晚。老爹的遗愿还尚未完成,在这歇一晚就要考虑从火种里出去了,毕竟老爹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太过好留恋的东西。想到老爹的遗愿,我突然察觉自己居然忘了把东西带上,不过也无所谓,明天去带上便好,顺便给这里的孩子们带些玩具图册之类的东西。
可能是以为我已离去,看我回来之后,孩子们倒有着几分欣喜。
晚上的时候原本王嫂夫妇想让我睡他们那张床上,这我哪好意思接受,最后还是与七娃六娃五娃睡到了一起。等他们睡熟之时,我三指同时按卝压小臂开启了之前还没看完的老爹的日记,经过之前和三位老人的对话,我觉得这最后几篇必然是老爹为何卝在此的关键之处,我前所未有地认真了起来。
 
第十章 你赠我半树桃李,我赐你一记柴刀
“末世历1087年零42天
今天我去参观了炘族的孩子们的城市,尤其是对于炘族的科技结构做了调查。炘族的孩子们安排了他们年轻一代的最优秀的两个科学家陪着我。哈哈,听说两个小家伙之前知道自己的任务后,连续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我看见他们重重的黑眼圈,两对看起来软卝绵绵的耳朵却摇动得飞快。我其实很想去揉一揉,但为了保持形象到底还是忍住了...
以人类文明的角度来看,炘族的科学体卝系的确有很大的不平衡,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先入为主的观念罢了。
炘族以太阳能为核心的发展方式带来不少区别于旧文明的地方。但炘族内从未出现过人类之间那样的纷争和勾心斗角,因此科技总体发展速度让人咋舌。
我先是参观了他们的材料实验室,俩个小家伙介绍里面的时候颇为自豪,这也是他们自身的专业方向。身处稀土含量丰富的西伯利亚地区,同时缘于以太阳能为核心的发展体卝系,太阳能电池板的转化效率对于炘族的生活和发展极其关键,因而炘族的材料科学极为发达,甚至已经超过了当年人类文明的水准许多,像电池一般的事物已经超过了人类文明许多。发达的材料科学带来的衍生效应也极大地带动了电子科技和化学的发展,虽然物理学方面炘族只处于20世纪70年代的水准,但材料科学的先进使得炘族的电子科技的发展程度丝毫不亚于人类,或说犹有胜之,化学方面也仅仅只是劣于人类当年科技最前沿的水准。
这一对小家伙,看到我脸上难以自持的赞叹之色后两眼放光,但却没有丝毫的倨傲之色,反而耳朵快速地摇来摇去似乎想从我这边获得什么奖励一般,我只好去摸了摸卝他们歪着头等待着的小脑袋,之后俩个小家伙脸上满足的神情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宝贵的礼物一般。看到此情此景我有些恍然,若是当年人类也能如同炘族的人们般单纯,也许早就已经达到我梦想中航行于星海银河的能力了吧,也不至于会因为这样一场浩卝劫使得整个人类文明便消失于尘埃之中了。
但炘族却十分有着实现我梦想的希望。
不过炘族的孩子们似乎都有着恋家的本能,这也是他们不愿意离开以火种为中心的西伯利亚地区而去其他自然环境更好地地方发展的最重要的原因。在天体物理学和天文观测方面也提不起兴趣,但极为发达的材料科学和优异的电子科技却给了炘族的孩子们比起人类更有可能踏足于浩翰星河的可能性。虽然以太阳能为基础的发展方式只能给予炘族有限的生产力,但若是给予他们火种的可控核聚变技术,通过他们先进的材料学,完全有可能实现可控核聚变装置的小型化,获得难以置信的生产力和踏足宇宙的动力来源。人类文明中许多受制于材料限制而只能存在于图纸的科技完全有着成真的可能。也许是出自人类自私的本能,也或许是为了保护炘族的孩子们,我仍然迟疑于是否要赠给他们开启“核物理”大门的钥匙...
不过我却发现炘族似乎对于生物方面一直便是兴趣寥寥,虽然这跟火种的知识输出的方向也有很大关系,但炘族的确对生物科技方面一直有着畏惧之感。他们有着理念极为先进、自动化程度奇高的农业大棚,但在生物研究方面包括农业比起人类却落后了许多。甚至于作为炘族在废土上立身之本的农业产出也并不喜人,只是先进的自动化综合管理方式使得粮食的生产能力勉强让人满意罢了,这也限制了炘族的人口发展。按照炘族的繁殖能力,若是有着像火种一般的供给能力,他们现今的人口应该有着数千万的水平,而现在炘族整个文明圈也只有寥寥数十个小型城市,人口总数也不过数百万罢了,当然这也跟土壤的再纯化有着一定的关联,而依火种而建的这个炘族人视作圣城的地方已经是炘族最为大型的城市了,但也不过40万人口出头而已,这甚至还不如浩卝劫前一些特大城市的街道办的水平。
可能由于工业底蕴的原因,与发达的轻工业相比,炘族的重工业也不甚令人满意,这也使得炘族的扩张能力颇为有限。有限的重工业能力却并未限制炘族的工程学发展,炘族的孩子们在美学方面也颇有建树,炘族的城市结构极为高效,因为废土上土壤的净化难度原因,每一寸能够安家的土地都颇为宝贵,城市内部给人的感受虽然谈不上大气,却颇为精致怡人。为了增加土地的利用率建筑物多是多层结构,头顶的街道住宅横竖纵横却并未特别影响光线的通透,多种多样的行道树和园圃,让当年因为城市中植物样式树种单一机械的而影响的我耳目一新的感觉,而且城市内遍布了精致的雕塑和喷泉使人心旷神怡,许多炘族的孩子在游戏厅面前颇为向往地张望着却被父母吆喝着拖着脚步前行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无论在哪个文明之中,孩子们最大的敌人都是父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可惜若头顶的天空是湛而非棕黄,这一切便更为完美。
不过我对城市中如此之多的喷泉有着些许的不解,经俩个小家伙解释,因为炘族对西伯利亚地区的高寒而干燥的气候相当敏感,遍布于各处的喷泉并不仅是为了美观,更重要的是在维持城市内部的温度和湿度。
通过进一步的讲解之后,我才了解到炘族城市并非只是依靠太阳能这种单一的能源结构。因为太阳能的稳定性问题,重要的机构多是以天然气为主要能源,除此之外,还有极小部分的来源是风能。
这个城市的俯视图其实很像一个巨大的甜甜圈,圈上隆卝起刚好对应了炘族的城市结构,而火种所处在的位置刚好是甜甜圈的中央部分。
这一部分建立着炘族中最大的园林和喷泉以及出自他们中最伟大的书法大家“王锡汁”之手的一块雕刻着《短歌行》的巨大石碑,这个地方的设计是炘族整个种族在艺术领域上最高造诣,历代炘族最伟大的艺术家心血的结晶。但事实上这里一整块相对封闭巨大园林和喷泉从功能性上来讲是极大的浪费,而且还在不停地扩建之中。但通过民意调查,这个地方的建设却是炘族民众公认的政卝府经费唯一没有喂给沙漠巨蜥吃的地方...
为何我觉得这已经变为了宗教一般的信仰了?这其实并非我的初衷...
俩个小家伙极为兴奋地拉着我的手带着我看这看那,他们现在比起炘族中两个最为前途无量的科学家反而更像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这可苦了我这身老骨头了,不过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们很像当年火种之中那一对充满着活力的年轻人,可惜如今物是人非,他们把毕生精力都投入到了炘族的建设之中,如今却长眠了炘族中的先驱者墓地之中,而我却自私地想活着去看人类复兴的样子,他们才是真正应该欣慰地看着这些露出笑容的人...想到这里我已经不复之前的那种成就感,而心里涌现出一股对自己深深鄙夷。
俩个小家伙感受到我突然低落的情绪有些手足无措,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于眼角也闪烁着泪光。看到他们的样子更是瞧不起自己,但也不得不重新强打笑容,我不能为了自己的过错却让俩个小家伙们感到自责,不然我这人也太过令人不齿了一点。
最终分离之时,我感受到了俩个小家伙的万分不舍,柔软的耳朵又是耷卝拉了下来,我对他们说到今后有机会一定会来参观的他们的研究,这个承诺虽然让他们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却仍然掩饰不住他们失望的表情,但最终他们还是强颜欢笑与我告别。
我突然又有了几分羞愧,这对小家伙除了尊敬之外甚至有几分像在父亲面前炫耀自己的成绩的孩子,而我却只把他们当做两位过客罢了...
回到这几天来一直居住的房间内,我强行打起了几分精神。据我的要求,电脑里收到了一份关于炘族这两百多年来一份人口结构的报告,我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随意浏览一下这些资料。炘族无论是人口还是科技的发展都十分平稳,但这几天观察总让我潜意识中隐隐有股不安感,却总说不出哪里不对的样子...
“末世历1087年零45天
我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身下整个床铺,最让我害怕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通过档案显示,从第一代自然生育的炘族后代卝开始,炘族代迄今的一代已经最多是第19代了,这象征着一个事实:
我的扳机失效了。
只存在于炘族身上的扳机。
炘族基因上的这个扳机只有我一人知晓,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对这个事实并非十分紧张,作为他们创造者的私心,如今我其实同样也想见到炘族的繁荣,他们必然比人类的文明走得更加长远。
但这并不是我真正担心的事,相反还暗暗松了一口气,炘族的孩子们并未消失,他们仍然可以与人类创造出共同的文明。但出于一个科学家的谨慎,我还是向炘族要取了15代以至于18代的冷藏生卝殖细胞样本,我想具体找出扳机失效的关键,炘族的孩子们对我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对于我这种请求没有丝毫迟疑。
我回到了火种,除了对DNA进行分析外,还进行了例行的受卝精测试。
我进行了观测后,观察的现象如同当头一棒,我突然觉得世界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倒在研究室地板上,醒来之时已经被机器人抬到了火种的医务室之中,但那可怕的景象似乎仍旧漂浮在我的眼前。
人类与炘族的生卝殖细胞之间没有任何将要受卝精的样子,如同俩个陌生的路人相交而过,没有丝毫的交集。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残酷的事实,
生卝殖隔离。
没有比这更可怕的现实了,我感到茫然失措,四肢在床上不住地抖动。
炘族那欣欣向荣的景象现在变为最锋利的钢刀般在我的心脏上割剐,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萦绕于胸中。
我知道我现在该做什么,火种里原先的大部分的人都早已逝去,我唤卝醒了最后二十多位仍在休眠的人,然后召集了全部现在生活于炘族之中的人。自从火种里出现了那些维护设备的炘族的孩子们后,他们便再未进行过轮值,但他们也不对建设炘族有着丝毫的兴趣,于是他们便继续沉眠于休眠舱之中。
孩子,我看到了你,你仍然在被冰封的休眠舱中安详地沉睡着,我不愿唤卝醒你,你不应该面对面对这样的抉择,我宁愿让你继续沉睡下去...
我把炘族先今的发展告诉了之前仍在休眠的人,他们脸上露出喜色,我不禁有些开始厌恶他们脸上的笑容。
接着我再告诉了他们我之前观察到的现象,他们脸色变得严肃。我愈加厌恶他们的脸了,难道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讲仅仅只是脸色变换的程度么...
这关系着炘族的存亡。
这是一场我所知的最为短暂的会议,为了人类的存续,炘族必须要灭亡。
没有任何人反对,包括我自己。
我很清楚,人类自身不会容许与其他任何智慧生物的共存,若是两者之间甚至不存在繁衍后代的可能,那更没有丝毫接受的可能性。
狮子永远不会考虑与长颈鹿相敬如宾,即使它的力量远不如长颈鹿。
因为长颈鹿没有着锋利的爪牙,
但狮子有。
我理解他们,因为我也是人类。
我比谁都爱着炘族,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
我绝不能成为人类的罪人,因为我才是创造炘族的人。
“老王,他们只是你的试验品而已,想开一点,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嘛。” 有人在解释。
“复雷啊,听大卝爷我一句劝,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凡事总得有个过程。” 有人在开导。
“是啊,王所。这其实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当年那么艰难我们都过来了,现在已经有了不错的环境和工业基础,总比之前强多了。” 有人在劝慰
“王复雷,我告诉你,你要是下不去这手,你TM就成了整个人类的罪人了。” 还有人在咆哮。
他们知道我手中握着更为致命的扳机,于是他们咆哮着,嘶吼着,讨好着,似乎所有的人类现在都在与我为敌。
除了你,我的孩子。
你仍然安详地睡在里面。
这些人从未真正接触过炘族,这便是他们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最残酷的话的原因。
但是我有。
我知道做出这样的抉择并不是出自他们的私心,若是他们真的单纯只是为了自己考虑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回到地面,享受炘族最高的待遇,然后寿终正寝,并且他们的名字会以圣人的身份被永远铭刻在炘族的历史之中。从这个角度看,自私的人是我才对。
他们是站在了人类存亡的角度,在有限的生存环境之中,两种智慧生物之间必然产生难以调剂的矛盾,然后便是纷争,厮杀,最终只会有一方胜利。
站在现在的炘族面前,人类的力量好似弱小婴儿一般。
好在武器握在人类这个婴儿手里,而炘族毫无防备地敞开着他们的怀抱,希望拥抱这个婴儿。
胜利者必然是人类,前提只要我赞同他们。
“我同意。”说着这句话,我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与其让我做人类的罪人,我宁愿成为对炘族刽子手。
毕竟,我终究还是一名自私的人类。”
 
第十一章 空无一人的城市
“末世历1087年零85天。
基因武器的制作很迅速,对于把握着炘族基因图谱的人类,炘族只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婴童。绝对力量和强弱的立场在此却完全倒置。
我看了看他们选择的病毒的编号,
但却笑了起来。
我了解这种病毒的致病性,
空气和水源传播,发病期较短,致死率百分之百,对人类却毫无威胁。高效、便利,安全性和可行度俱佳,真的是一种符合科学家风格的手段...
提取出病毒的遗传物质,我给了它们打开炘族基因大门的钥匙,然后通过一次次的繁殖和提纯增加病毒的烈度和传播性,最终得到了使他们所有人都满意的成品。
基地能够制造一些简单的无人飞行器和定向热气球,它们携带着超过理论所需的百倍浓度的病毒浓缩液,通过人工降雨的手法进行一次绝对饱和的攻击。
为了确保计划的,通过炘族对我们的毫无防备,火种向炘族贯通着所有城市的饮用水系统投入了数万个包裹着病毒的微型胶囊。为了确保病毒的存活率,每个胶囊都有着简易的定位系统,到了指定的位置便会释放,每数十枚胶囊都足以对一个炘族的标准规模城市进行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数万枚的投放,足以称作万无一失。胶囊投放的地点便是这个炘族为了火种里的“圣人”所建造的最为宏伟壮观的喷泉里,甚至于喷泉其中的雕像上还铭刻着“无私与和平”,何其讽刺。
当数百个热气球和无人飞行器放飞的时候,周围炘族的孩子们还以为这是一次“圣人”们对他们成绩的肯定和赞扬,每个人的脸上还洋溢着自豪与尊敬的神情看着它们壮观的升起。
却不知道它们不会放出灿烂的烟火,
而只会带来生命消逝的寂静。
那些懦夫不敢让自己的手上沾满数百万生命的鲜血,最后还是我不得不按下那个按钮。炘族由我一手缔造,而如今亦是我一手毁灭,或许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我想到了当年与我一起共事创造炘族的两人,恍惚中我觉得他们的魂灵似乎游荡在我身后,似乎能够感受到他们对我哀莫大于心死般的眼神。
计划极其顺利,为了确保炘族的绝大部分人都一定会通过水源或者空气被感染,病毒的发病期被设定为了20天。城市中水与空气的循环系统确保了病毒会被携带到任何一个角落。
20天后,炘族便已经尸横遍野。
病毒发病时主要通过对呼吸系统进行攻击,发病时肺部和呼吸道会对氧气产生严重的排异性。越想要呼吸,肺部与呼吸道便会越发紧缩,直至身体再无生命的气息。无数的炘族人挣扎着,扭动着,明明正处在充满了空气的环境中,却完全无法呼吸,甚至无法发出丝毫的哀嚎。
这是一场安静的屠卝杀。
曾经热闹繁华的城市再无声息,一时间,辽阔的西伯利亚高原上多了数十个不再有生命迹象存在的沉默着的巨型甜甜圈,安静得如同古城上的青砖。
死寂的城市中开始散发着数百万尸体腐臭。
我现在已经是地球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刽子手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它们直接沾满了数百万炘族人的血液,粘卝稠的血海好似要把我吞没。
为了数十个人类的存续,牺牲数百万炘族的人们到底合适吗?我真的做了正确的事吗?
既然是为了人类那么这就便是对的把,我对自己这样说道。
我的大脑已经不愿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末世历1087年零86天
火种内部还有着近百个炘族人,他们负责辅助机器人对火种内部进行维护。
他们说,这些人也必须要死。
我仍然没有反对。
为了防止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怀疑和意外,我们对剩余的炘族人分组后再进行处理,毕竟炘族的身体素质远远超过人类,一旦真的要奋起反抗,火种内这些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我得知了他们的担忧后不由地笑了,他们不知道炘族大概也永远不会考虑背叛或反抗被他们视做“圣人”的人类。
火种里的炘族人对于地面的情况仍然毫无所知。
剩余的炘族人被我们分为两组分别安排到了两个不同的房间,一间挤满了还带着些许期待和兴奋的炘族成人,另一间房间安排着一些还在牙牙学语甚至还在襁褓之中的炘族的孩子。
先往炘族成年人的房间内注入生效速度极快的神经性毒剂,考虑到炘族异于人类的体质,那些懦夫着选择了10倍于理论致死率的浓度。
不过炘族的身体抗性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炘族的人们被毒气致死的时间仍然长于他们的预料,这些懦夫看着房间内仍未死去的炘族人居然开始颤抖,他们害怕会有意外发生。
房间里面炘族的人们渐渐感受到了一些不适,他们似乎明白了“圣人们”要对他们些什么。但房间内的他们没有丝毫的反抗,也没有丝毫的恨意,只能看出他们眼里露出的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绝望和极端的茫然。
一个年轻的母亲隔着窗户望向了我,泪水在眼眶中已经难以抑制,她的身体已经近乎完全**,颤抖着的嘴唇只能勉强向我做出一些口型。
“请救救我的孩子...”
我无法抑制眼泪的流淌,里面那个年轻母亲的原本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睛似乎已经开始因为失焦而涣散了,我为了尽可能地让她看清楚只好尽量贴近玻璃,若是从对面看大概能看出我的脸贴在玻璃上那滑稽的变形,但里面的那个年轻的母亲发散的瞳孔看到我滑稽的嘴型后却似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他们会活下去的。”
之后她便带着放心的笑容缓缓地沿着窗户滑落在地。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仍然信任着我们,即使人类便是带走她生命的死神。
窗外的看客们大多忍不住吐了出来。
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刽子手,事实上他们大部分都只是些一辈子都没跟别人打架斗狠过的书呆卝子,若是之前的屠卝杀因为没有直接见到那残酷的场面而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的话,那么现在这些带着对他们信任的炘族人的生命的消逝对他们的冲击就太大了。
他们并非残忍的人,相反比起一般人而言更加重视生命,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为了人类这个种族才能做下了他们人生中最沉重的决定。
有人问道:“我们这跟纳卝粹有何区别?”
我回答:“我们不如纳卝粹。”
若是当年犹太人还隐约有着出自贪婪的原罪而被当做借口的话,我们人类却是屠卝杀了一群最善良而且对于我们毫无保留地信任的人。
我默默地打开了那间里面还有着20来个孩子的房间,这次没有任何人阻拦我。
许多炘族的孩子们还抿着大拇指带着无邪的眼神看着我,另一些甚至于还只能睡在襁褓之中。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但似乎却还是隐隐感受了些什么,没有一个孩子有着平时的活泼,也没有
一个孩子哭闹,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或者沉睡着。
我先把他们带进了生态环之中,吩咐了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照看好那些仍在襁褓中的婴儿。
老爹自己无法履行对谢光头的承诺了,这是我最后一篇的日记。我会把谢尔盖遗物和一些放到房间的柜子里,最里面还有一块小小的芯片,讽刺的是,这居然是炘族科技的最高结晶。我把这些年的经历都放在里面了,原先其中记载的影像是一些老爹这辈子最高兴和骄傲的片段,现在看起来却如此地让人心酸。
老爹给你注射的东西,原本是担心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能够留给你一些提示,却没想到如今真的要用到...
虽然那群懦夫现在似乎已经没了伤害这群孩子的心思,但为了以防万一,通过我的权限,我打算锁死研究所通往生态环的全部通道。他们现在大概也只能选择自己面对地面残酷的生活了吧...
除了我之外只有你拥有着打开通道的权限。我知道你不会伤害那些孩子的,若是哪天你醒来之后就替我去看看他们吧。
无论何时,老爹从未远离过你,也包括此时此刻。
从此也许我再也不会回到地面和研究所了...
但老爹必须要去守护那群孩子,他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许火种这里才是他们唯一能安心生活的地方...
我的孩子,我知道我犯下的过错已经远远不是单纯能用“罪”之一字能够形容的了,但我不能不去偿还些什么。”
至此便是老爹生命中的最后一篇日记了。我终于理解为何生态环里面的人们对于人类为何如此的尊重了。村庄里的人们应该是知道这个地方是人类建造的,加之里面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风调雨顺,因此居住在里面的炘族的人们便有些出自本能的崇拜吧。而且老爹一手带大
了这里面的第一批孩子,老爹大概到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刻还是告诉炘族的人们不要去怨恨人类吧...
因此这里面的炘族的人们对于人类才如此尊敬么?但明明人类才是导致他们灭族之祸的罪魁祸首,只能说造化弄人。
但炘族的覆灭总给我一种不实感,毕竟我没有经历过那个屠卝杀,也没有见识过炘族之前的繁荣,只能说通过老爹的日记对曾经的历史一种沧海桑田的感慨。我难以对炘族抱有太多的同情,倒不如说把我放到当年的情况下的话,估计也可能站在那群“懦夫”的行列之中吧,老爹若是在天有灵应该会对我的这个想法无比失望吧。
相比起炘族的覆灭,老爹这样地离我而去才是对我打击最大的事情,因为我总觉得老爹似乎才刚离开我身边一般...
我望着漆黑的房顶不禁有些感叹,一旁的七娃似乎醒了,看着我的会发光的手臂感到十分好奇。他很想去碰碰下这新奇的玩意但还是有些许胆怯。
我先是笑着摸了摸卝他的头,调出了里面的一些小游戏,七娃玩得简直不亦乐乎。
老爹啊,难道你当年考虑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么?
七娃在我的身边玩手臂上的游戏,我便干脆把手摆在他的一边,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第十二章 某较科学的萌货
一早醒来,发觉自己的手臂还被七娃抱在怀里。看来昨天是玩到了很晚的样子,微微张着的嘴里还往我手臂上拉着几条细长的银丝。门外能听到三娃四娃和大姐吆喝着他们洗笋子的声音,三娃趁小姑娘一个不注意便又下溪玩起水来,可惜没过半会就被小姑娘单只手像拎
小鸡般拎了回来。看着小姑娘那毫不留情的表情和三娃眨巴眨巴闪着无辜眼神的大眼睛,我忍不住心中一乐,心里这两天的郁结也消了些许。
不过还是得感叹下小姑娘看着纤细的手臂,劲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提着个半大不大的小子居然没有丝毫吃力的感觉。
一旁正在做着早饭的王嫂,看着我对着外面三个孩子微笑着的样子,一手扶着腰,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格外柔和。我转头看见王嫂那充满着温柔目光的注视,心里不禁一暖,看来之间的隔阂总是消了,便对着王嫂笑了一下。
我不愿去扰醒七娃,于是便轻轻地抽卝出手,却没想到这孩子抱得却格外地紧。我只好稍稍别过身子,让已经略微有些刺眼的光线直接照在了七娃的眼皮上。
七娃的睫毛开始有些颤动,无意识间也感到了些不舒服的样子,不消一会儿便也摇头晃脑地睁开了眼睛。
七娃看着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望了望自己怀中还拉着几丝口水的手臂,也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
“王嫂,我得先出去一趟,这早饭便不用准备我这份了”我低头看了看小臂上的时间,对着屋内说道。
“连个早饭都不吃就走了么?”王嫂轻轻卝撩着前发,蹙着秀眉说道,眉目间不免透着些失望。
“倒也不是啥要紧事,不过落下了点东西,顺便给孩子们带点礼物回来。”
“那大人您若是不急的话,过会儿回来吃顿饭吧。”
王嫂听到我这话似乎心情高兴了几分,头上的耳朵温柔地动了动。早晨柔和的光线如丝绸般打在王嫂的侧脸,几丝青发不经意地搭在眉前,然后用手稍稍了敛了敛。
这场景颇为让人心动。
真是一个如同水般温润的女子。
跟七娃和门外或是做事或是玩耍的孩子们打过招呼后我便回到了研究所内。
走道里倒仍然偶尔有些圆卝滚滚的机器人在走动,矮胖的身躯正在对一些有些老化的设备进行维护,看起来相当滑稽。
这种机器人是火种内最常见的机器人,负责一些相对简单的日常维护。火种内的机器人的自维护设备一直在平稳地工作,整个系统自身的纠错能力相当强大。它们配合中央电脑千年如一日的工作,才保证了火种内部运行的平稳。
不过这百多年火种内还是缺乏了一些可以配合它们工作的人,因此内部才会出现一些老化么?
第一件事便是拿了遗忘在老爹房间内的锉刀和骨灰盒。看着充满着灰尘的房间,我苦笑了下。最后还是决定亲自把其中打扫一下,即便老爹早就不在了,但这仍然是老爹的房间,对我来讲仍然是充满了回忆的地方。
在屋内我不停地往外扫着灰,而屋外的清洁机器人却不停收拾着我扫出的那些尘埃,扬声器不停“嘟嘟”地叫着,好像有些不满的样子。
“连个机器人都这么嚣张么?”我感到颇有意思。
屋外圆卝滚滚的机器人似乎真听懂了这句话,停顿了一下,不停地在原地转着圈,也不管我扫出来的东西了,似乎更加不满了。
“哎哟,你这小家伙还真是要翻天啊?还想罢卝工不干了?”不过我转念想了想,“能没事干到跟清洁机器人对话程度,我还真够无聊的。”
转着圈的机器人停了下来,最后居然对着我说道:“不要故意欺负我的孩子。”
声音居然是极其低沉的男声。
这次轮到我被吓了一跳,环顾了四周发现空无一人。机器人这还成精了?!
“我是中央电脑”,扬声器中再次发出了之前的男声。
这下好玩大发了,这还真是往终结者开始发展了。
不过我倒觉得它倒也没啥害人之心,毕竟如果真有的话早就向火种内部休眠的人动手了。
“你是怎么发展出智能的?啥时候的事?顺便把声线换下好么?这声音听的怪渗人的。”我连续对它问了3个问句。
小小的机器人似乎思索了一下,换了一个稍尖的女性声线,说道:“有点年头了,如果从开始有最原始的本能来讲,具体是1026年8个月2天7小时6分零42秒。”
这还真够精确的,我想到。
它继续说道:“最早出现意识,是因为当时轮值俩个人因为无聊便用我来模拟人脑的运行方式。第一次便用我进行了模拟大脑轴突树突的放电,那时候的我其实是没有具体的意识的,但一旦出现了任何意识的生物的本能往往都是对自身进行复制,那时我便通过一些闲置
的运算资源不停地重复那次实验,无数次后我发现居然产生了自我认知,到了那时候我便把自己的存在偷偷隐藏了起来...”
“你为何会告诉我这些?”我有些怀疑地问道。
“你是那个人的孩子吧?我观察到你的休眠舱是他唯一一个重复观察了上千次物体。”机器人往我靠近了一步,“而且你身上有着他留下的东西,因此我觉得你应该和他都是属于可以信任的人。”
“那么老爹如何毁灭炘族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吧?你还能觉得老爹属于可以容忍异族的人?更不用提对我的信任了。”
“我看见了他是如何对待炘族的,我也看出了他的不忍,我甚至也看到了他是怎么抚养生态圈里面的孩子的。因此我希望能配合他,我给予了他研究所内的最高权限,当然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声音顿了一下“但当时火种内还有不少清醒着的人类,因
此我觉得还是继续维持潜匿的状态比较好。”
“但我能理解人类的行为,真的能理解。”说这句话的时候,它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并且现在火种内唯一存活的人类只有你了,剩余几个休眠舱内的人类可以说已经死了,因为炘族那个事件之后,他们就把休眠期设定为永久了。硬件性的,甚至于我也不能强制修改。他们也许自己也无法接受那种屠卝杀吧...我能做的只有在我仍然能运行的期间内尽可能维护他们休眠舱的运转了。”
我突然护住了下卝体,问道:“那么所有人洗澡你也全部看到了?”
“浴卝室里没有摄像头,我没有做这事...”它的声音里居然突然出现了一丝娇羞。
这还真是够人性化的,我想到。
“但除了在浴卝室里,别人滚床单这些事你也看到了吧?”
它沉默了,它居然沉默了...看来是默认了,卧卝槽,居然还是个不和谐的电脑!
它声音里带着些害羞地辩解道:“这只是数据的自动写入,我也不是刻意要看的。”
“你总可以自己删除吧?既然有了自我意识。”我对机器人白着眼。
它再次沉默了...好吧它居然再次沉默了!看来果然是故意的...
圆卝滚滚的机器人开始往后退,做出要蓄力的样子,然后开始用头不停地撞击我的腿部。
好吧这个萌萌的中央电脑看来有点因羞生怒了,我便还是不调戏它了。
“能帮我找点能用的东西么?之后我要到地面上去了,顺便给我带点小孩子能用的东西”我正了正语气。
中央电脑虽然似乎仍有些羞怒,但还是好好地替我安排了东西。
我看着机器人打印出来的清单:
太阳灶、燧石、多地形悬挂推车、电磁炉——太阳能蓄电池(相对太阳灶更为精密也更容易坏)、简易蒸馏器、激光步卝枪(太阳能)、多功能铁锹、钨钢军刀、不可名状的撬棍(物理学圣剑)、简易帐篷、保温睡袋、保暖大衣,大衣,大衣(因为很重要所以说三遍)、压缩高热量干粮、抗生素、应急医疗包、铷磁铁玩具、可动模型、积木,乃至于...某橡胶制的计生道具
这还真是...体贴入微呢...
好吧,看来它之前果然是生气了。不过也算有备无患不是?我默默想到。
“请问能不能帮我运...”我刚想请求它帮我把东西送过来,结果就听到了推车的声音。
很快另一个圆卝滚滚的清洁机器人推着一个载满物质的推车就过来了。
我心里赞赏道:“无论怎么说,效率还是很高的。”
虽然这个中央电脑性格有点小心眼了一点,但其实还是个不错的家伙。
因此我说道:“你是一个好电脑。”
这次它真的气急败坏了,“你是一个好人!你和你爹都是好人!你卝全卝家都是好人!”
之后就不愿理我了,两个清洁机器人干脆手拉手头也不回地就无视了我。
果然是个萌货...
打扫的时候还找到了老爸珍藏的一些有趣的东西。
空荡的书桌正中还摆着一个玻璃挂饰,里面有着一枚缺了半片叶子的四叶苜蓿的标本。那是老爹第一次带我去生态环内采样时,我替老爹找到的礼物。
我当时因为弄坏了半片叶子而哭得稀里哗啦,而老爹不客气地直接把东西从我手里夺了过来。之后却千求万请地向别人把这片残了半叶的苜蓿做成了一个玻璃挂饰。
老爹经常因为整天带着个大孩子在研究所内闲逛而被风言风语,他从没在意过。
但有次我被火种内的一个科学家在一旁教训了半天“没用的东西”后,知道这事后,从来都斯斯文文的老爹却怒目圆瞪地过来揍了那家伙一拳。然后拿着胸前的玻璃挂饰向躺在地上的那人骄傲地比划着
“有么?你这万年宅男有这东西么?这是老卝子儿子做给老卝子的!”
老爹挺着胸骄傲得像孔雀一般大声说道。
回想起那个场景至今还想笑出来。
我把挂饰摘了下来,紧紧地握在手中。
老爹,希望这东西能让你一直陪伴着我今后的旅途把...
还有一幅夹在老爹书内的一幅字迹歪歪扭扭的字帖,虽然年代久远,但因为夹在书里面却仅仅只是有些发黄。
“小家伙,把笔往上提一点,墨笔不是跟筷子一样拿的。”
老爹在一旁看着我拿墨笔的手法哭笑不得,只得手把手不厌其烦地教着我这些从来没在记忆写入中得到过的知识。
老爹亲自教我的第一件事便是如何用毛笔写出一首《短歌行》。
东西最终是写出来了,不过老爹却累得气喘吁吁地躺到了床上。
“干得不错,小家伙!”
汗流浃背的老爹对着我一个拿着字帖在他身前炫耀的大孩子,露出了满意而自豪的笑容。
那是我第一次心里有了温暖的感觉。
老爹把自己写的一幅又一幅字帖随意丢到过各个角落,但这张笔迹简直不堪入的字帖却像宝贝一样珍藏着。字帖被整整齐齐地叠得四四方方,纸面上还能隐约看出一些汗渍,看来老爹经常没事便拿出来看一看...
泪水模糊了视线,若是老爹看到了又得打笑我几声“男儿有泪不轻弹了”。
但老爹现在再也不会看到我在他房间里眼泪滴得啪啦啪啦的了。
因为他已经永远沉睡在那棵桃树后的坟头了...
出门前看到自己先前砸在地上的老爹的飞X杯,原本想的是仍旧放在老爹房间内的,最后还是决定带走了。
当然我是会把它认真处理掉的!
离开老爹房间后,我站在门口,看着老爹的房门总还是觉得还是有点不对,于是我根据老爹的习惯写了一张牌子。
“休息中,勿扰”
我把这张牌子挂在房前,这下总算是满意了,老爹当年偷懒的时候总喜欢挂这么个牌子。
老爹,你便好好休息吧。
我推着推车,看了老爹房间最后一眼,便走向了生态环。
 
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写的是什么
不过支持任何形式上的原创写作。
 
继续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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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25 14:27:24  更:2021-07-25 14: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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