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 帝国挽歌（重置）[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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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帝国挽歌（重置）[第4页]

作者:SHHWH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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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可是一直都惦记着楚子航说请他吃晚餐的事情，他大概还不了解路明非的食量。那足以让他婶婶抱怨个好几天。楚子航点了点头，似是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强把它当做是自己的错觉。一直等到了两人走远。原本藏身于落地窗后的玲珑身影才慢慢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美丽的脸上透着目空一切的冷漠。
……………………………………………………
潘家园旧货市场是全国人气最旺的古旧物品市场。市场整体风格古色古香，有典型的老北京特色，市场坐店商铺全年365天开市，地摊每周末开市，周末开市日客流量达六、七万人，其中外宾近万人。市场整体风格古色古香，不同肤色、不同语言、不同阶层、不同信仰的游客在这里交融。
对外，它是全国品类最全的收藏品市场，经营的主要物品有仿古家具，文房四宝、古籍字画、珠宝玉石、旧书刊、玛瑙玉翠、陶瓷、中外钱币、竹木骨雕、皮影脸谱、佛教信物、民族服装服饰、文革遗物等。市场是藏品展示的窗口，藏家交流的平台，藏友淘宝的乐园。市场是全国最大的民间工艺品集散地。有衡水的鼻烟壶、杨柳青的年画、江苏的绣品、东阳的木雕、曲阳的石雕石刻、山东的皮影、江西的瓷器、东海的水晶、宜兴的紫砂、陕西的青铜器、云南的服饰、缅甸的翡翠、西藏的佛教用品、新疆的和田玉、抚顺的琥珀、台湾的交趾陶等。然而只有真正的行家，才知道这些都不过是它明面上的身份，或者说是伪装，古玩这一行十之八九都带脏，名为中国最大的古玩市场，实际上也是最为庞大的古物拍卖交易会所。
而位于潘家园市场中心附近的这间老茶社更是其中的翘楚，这里却是全北京城古玩市场最为高端的地方。据说是以前康熙年间就存在的戏园子，光是内厅有都两层，下面一层是散座位，上面一层是雅座，中间镂空两层的层高，戏台在中间，估计以前也就是个寻常的唱京戏的搭台，对于那些个爱听戏的满清贵族老爷们算不得什么稀罕玩意儿，平时多的可能是些曲艺的节目。后来满清败落以后，这里又开始多了些金发碧眼的老外时不时地往里面凑，倒是凭借着这层关系，让这间传承了好几百年的老店得以保留下来。这儿很多的老北京人喜欢在这种环境下听听这些传统的东西，当年是满街几文钱想听就听，现在变成了新贵族才能经常享受的乐趣了。不过今天，这里的戏台子并没有上演什么穆桂英之类的老戏码，满屋子的沉寂，倒像是些生意冷淡的茶座，伙计端上了一壶龙井以后只是靠着门前跟一边摆地摊二的店家聊天，满口的京腔，配着古色生香的街面，来来往往的穿着传统的马褂长袍，如果不是没有瞧见男人后脑勺上并没有那条标志性的金钱鼠尾，那总给人有一种还停留在清时老北京的风味儿。
“三儿，别在这儿闲聊了，去把大门拉上。”披着墨绿色的长袍马褂，店老板抖一抖那撇灰白的山羊胡，没好气地指了指门口的那群商贩。好像是看到什么碍眼的东西，老气横秋的脸上仅仅跑过一点不耐。
那伙计立马就跟屁股着火似的跳了起来，没嗑完的瓜子儿撒了一地，他也来不及收拾就跑去茶房开始置办起茶水。能够在这家店里呆下去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这皇城脚下，明里的暗里的，规矩多的很，这老板一般最多给你个眼色，能不能把握到那的要看你机不机灵，这老板已经有了赶客清场的意思，那这一般都是要有些个大人物要过来，伙计也不敢托大，直接取了最好的茶叶忙活起来，等到差不多泡开的时候，他终于抬起头端着茶水送了上去。
真正的贵客都是不走正门的，伙计进去老板会客的雅间，撩开三四层珊瑚珠帘子，立即就闻到了一股藏香的味道。味道很浓，但是不怎么让人觉得恶心难受，这些都是上等的台湾货，这一类的熏香在大陆这边很多地方都已经没落了，真正的要到台湾那边去找还有的保留下来。北京的潘家园里也有，只不过大部分都是些假货。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吊高的天花板，上面是用些过去红木建筑经常用到的彩绘装饰起来的。四周的廊柱都是雕花的铜绿色荷花。下面一张大圆桌，围了大概有七八个人，能看到戏台的地方现在摆了一张屏风，暂时挡了起来。里外都瞧不见。伙计放下茶水以后也不看他们，像个以前宫里的太监一样不敢直视这些人的面容。他知道这是老板的朋友，他只会在这种时候让他赶人，而通常这种聚会每个月都有一两次，距离上次的聚会也不过才一两天，那么恐怕也就是有很紧急的事情。伙计毕恭毕敬地端茶，然后走人，途中围坐的人都不发一言，这不是他这样的下人能听的谈话。
“那么，老九，急急忙忙把我们叫过来，是那东西找到了？”等到了端茶的伙计埋首退了出去，坐于靠近那扇屏风的老头才淡淡地端起了放置于他面前的一盏茶杯，布满皱纹的手上还有许多看起来鲜活的伤口，旁边放置着一根看不出材质的拐杖。他一副心神气定的模样，看起来傲慢又无礼，但是坐于他身旁的另外八个同样年纪不小的老人却都静静地闭上眼睛没有吭声，显然是以这位老者为首。
“那老夫也就不卖关子了，这消息是琉璃厂那边的新伙计传过来的。说是那东西被挂到了淘宝网上…………”说到这儿，被称作老九的老者，也就是这里留着山羊胡的老板像是吃鸡蛋嚼到骨头一样露出十分怪异的神情。
“呵呵，看来是落到了小辈儿的手里啊……”为首的老者放下了手里喝茶的动作，轻轻笑了笑，似乎是把这件事当做了晚辈的玩笑并没有多在意。
“是，可是，关于商品的介绍有些奇怪，他写下了，其他的三块儿在你们那儿吗？这样的话。”
“他不是我们的人吗？”先前的另外七个人突然有个穿着深灰色练功服的老人出声问道，老九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他也不清楚。
“这是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我们手头完全没有他的资料。但是，他应该是知道那副地图的秘密，毕竟应该是只有高纯度的血统才能打开那个机关…………”
“你是说，那副地图已经被打开了…………”为首的老者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打断了他，仿佛是一层烂皮被撑破一样，老人满是浑浊的眼睛在那一瞬间迸射出如同黄金一样汹涌的光芒，那简直是如同虎啸山林一样令人畏惧的威势，其余的八人不自觉地别过了脸去，那双眼睛中迸射出的能量太强，全然不像是一个看起来快80岁的老者该有的眼神，那样子仿佛下一刻他就能像是圣斗士童虎那样撕开披在身上隐藏年龄的伪装，他实际还是一个身处20来岁黄金时段的凶恶战士。
“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卡塞尔那群人…………”老九被老者的黄金色眼瞳盯得头皮发麻，额头都快要止不住地沁出冷汗，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向他问道。
“呵呵呵，你是说那个叫昂热的小子？…………”老人淡淡瞥了老九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这些年他们从我们国家也吸收了不少的优秀人才，也许他已经察觉到那些东西了…………”被拄拐老人的视线一扫，虽不复刚才点亮黄金眼那般气势凌厉，那是却不免有股凉嗖嗖的感觉在脖颈打转。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虚汗，也不知道是在紧张些什么。

“哼哼，那倒还不至于，雅尔塔会议以后，为了避免混血种的自相残杀，我们跟秘党之间有过协定，我们对于他们从我们这儿招收学生睁只眼闭只眼，他们也无权干涉我们的事情。眼下这个时间，他们该是忙着招收新学生的时候，就算秘党他们真的还觊觎那些东西，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说到这里，老人刚刚才收敛的气势顿时为之一震，在场的老人都无不为之感到胆寒，跟眼前的这个老怪物比起来，秘党，也不过是如同过家家一样可笑。虽然被这股气势给震得气血翻涌，但是更多的却是安心，的确不用担心卡塞尔的那群人，先不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这里，可是还有比龙更可怕的…………生物…………
“老九你派人去跟那个小辈商量一下，把那个东西带回来………………”
说完了霸气十足的话给大家吃了一味定心丸，老人又开始关心起那件东西的下落，毕竟，混血种之间的斗争都不是可以摆上台面的事儿，必要的隐秘工作还是得要他们来做。
“既然是小辈，那我们也不要太欺负人了…………”
老人说完就端起了茶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那样子完全就是一副说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的感觉。他说话一向都是这样，容不得别人拒绝。
“说起来，前不久有两个小伙子跑到我那儿去打听以前老北京城的事儿，说是在做报告研究。”老九正打算受命去下达指示，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老五却突然开口拦住了他。不同于其他老人的一身颇有古味儿的老爷马褂长袍，他穿着一身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脚下搭着人字拖，他一直以不舒服为由在太师椅上蹦来蹦去，抱怨着如果还有一张凉椅就更好了，花白的稀疏头发像是渔网一样罩在他的脑袋上，蓬松的感觉好像是假发，一吹就会飘落。
“哦？”对于老五说得话，他们好像都被调起了胃口，虽然对于这个自愿住进敬老院的兄弟生活的怎么样都是不闻不问，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要死反而没那么容易。
“看起来好像是高中生吧，不过，看起来精神都不错…………”那老人一把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着壶嘴儿灌了几口，其他人基本无视了这个粗俗的动作，唯有老九在暗自心疼自己的茶叶就这么被糟蹋了。
“呵呵，有意思…………让他们来见我吧…………”拐杖老人捋了捋胸前掉了一大把的白须，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感觉。他当然能够听明白老五话里所谓的精神不错是什么意思，他们这样的混血种对于普通人乃至同类混血种总会有种精神上的压制，这是血统的位阶决定的，难以逾越的等级，很多时候就算不用动手，光是这种精神上的压制都足以令对手丧失意志，就如同刚才老人对于这八个人所做的事情一样。年轻人们精神头不错，那也就是说他们的血统很不错，至少在老五这样的老怪物面前还是能保持神态自若，这就很难得了。
好久没有看见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他静静地想到。不同于卡塞尔在日本设有分部，因为和秘党的协定，他们不被允许在中国设立分部，中国境内的大部分活动都由他们负责安排。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平日要付出的精力也必然多出了许多，随着年事以高，有些事情已经不能老是由他出面了，
「幼雏总有高飞的时候，九龙家族也已经退出历史太长时间了…………」
“老九啊，就由你负责安排一下吧……怎么说也是跟可爱的晚辈们见面，你可不能太寒碜…………”他的脸上露着幽幽的笑意，看在老九眼中却成了阵阵割肉的快刀。大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给这些不错的后辈一些见面礼，这些当然是他这个当老幺而且经营古玩店的人来置办。他眼色幽怨地环视过去，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一个个别过了脸去，老七更是装模作样地捧起一本「太极」好像看得极其认真，该死的，你根本不识字儿好吧！
“是……小弟明白了……”没办法，他对着大哥抱了抱拳，还是咬着牙应了下来。
“嗯…………”老人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这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而在其他的八人看来，却未必…………
第三幕完

除了那块图板以外，楚子航连同那把日本刀也带来了，出乎意料的，那个领头的像是保镖的男人只是拔开轻轻看了看，就还给了他。途中不时皱了皱眉头，路明非心想你一跑腿的装什么鉴赏家啊，至于路明非本来也想带点什么防身工具，不过鉴于之前有幸玩过的那把手枪已经被他丢在了那辆迈巴赫的车上，他只能说，老大我的身家性命就靠你了。
然后？然后他们就见到了这个见面快10多分钟仍旧一言不发盯着那副图板的老人，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是根本没有把他们两人放在眼里，如果不是还坐着，路明非是真心想要甩袖子走人的，丫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路明非深深地吸口气，感觉像是要把那老头吃下去似的。楚子航？这货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准确的说，他连表情都没有变化过。就如同有次上课路明非看到的那样，这人一直都是属于那种极其认真的男子，估计是受小时候听过的一首歌的影响，这货从来都不懂得要放松自己，永远都是正襟危坐的模样，跟路明非连发呵欠的欠抽神情比起来简直乖的可以领奖，而事实上也正是这样，楚子航一直都是全优的学生，跟路明非在一起鬼混都显得文质彬彬。
“呵呵，你们已经来了啊…………不好意思，年纪大了，有些忘事儿…………”就在路明非心里对着这老头百般不满的时候，他像是终于把茶喝完了放下了茶杯笑盈盈地看向他们俩，那感觉无比地别扭，就像是在看两个傻缺被人耍了一样，至少路明非一听就在心里直骂他为老不尊的老东西，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TM在这儿看着你喝茶老半天了，你就是老花也该看见了，装什么装，不就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嘛！
“哪里，本来就是我们打扰了。还请老人家见谅…………”路明非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楚子航这家伙虽然所受家教极好，不过，很多时候鉴于他有限的面部肌肉会把同一句话说成完全不同的意思，路明非还是老实巴交地决定代替他开口，这样子他倒像是个忠实的马仔，不过谁叫楚子航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呢。
“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儿，倒是毛毛躁躁的，可不太好。”他略有深意地看了楚子航一眼，路明非原本以为他是在说自己，但是转过头去却看到楚子航握着那把日本刀的刀柄的指节已经被捏得发白，他并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静。不同于路明非对着这个世界探究的兴趣，他可是真真实实活在这个世界的人，而且他的父亲因此而死，即便是他这样不会轻易显露自己感情的人都不可避免的动摇。
“那个…………”路明非被那老人像是警告一般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太舒服，估计楚子航也是，他有心替他开脱，结果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老头，你很拽哦！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不过我必须要先确认一些事情。”他摆了摆手完全无视了路明非的说辞，天知道他当初为了要哄骗这些老片子费了多少脑细胞才把楚子航这一段简单到一分钟就说完的遭遇给改编成了足足可以说好几天的评书一样的段子，必要的话他还可以加上一些必要的肢体语言，内容包括了他老爹为了救他多么英勇，他小小年纪孤儿寡母的多么可怜，那真的是说得人潸然泪下，同情心泛滥，谁知道这老头大概是见惯了这一套没有多少心思听他胡扯，这让路明非好是遗憾，不过后来，当楚子航有意无意地听到夏弥讨起这件事时他是这样回答的。
“烦死了…………”
好吧，明非你的确没啥才华…………
“你们到底对这个了解多少呢！”老人随手把他刚才拿在手里打量的那块木板扔到了路明非手中，那随意的样子好像它就是块破木头，他觉得没意义，那就算是古董摔碎了他也不在意。
但是路明非并没有从他眼中看到任何失望的神色，他与其说是在问路明非他们对于这块古董的价值，倒不如说，他是在问路明非他们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
楚子航跟路明非不由神色一紧，来了！他们各自在心底说道。半年以来他们跑遍了所有几乎可能藏有线索的地方，甚至还去了过去楚子航父亲跟他妈妈所租的那间老旧的出租屋，但是毫无意外地一无所获，现在是他们并没
看到这个世界，对于那个真正隐藏在真实之后的世界，他们还只是局外人，就算有了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可是今天，没准就有转机…………
成败在此一举…………
“希望你能够告诉我，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楚子航不等路明非开口就率先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看他仿佛日本人一样地深鞠躬，路明非甚至不由恶意地想到如果这老头不答应，他是不是就会直接用手里的那把刀分分钟切腹自尽。而且这也证明了事实上楚子航现在还远没有他日后那般冷静，至少路明非就看到了老人在楚子航起身的那一刻，眉头轻轻一挑。
“那这么说来，你们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了…………”他似乎觉得这几乎是个好笑的误会，他扯开有些干涩的嘴角笑了笑，似乎是在斟酌着要怎么开口。路明非他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话，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看来老五只是注意到了他们天生的血统优秀，却没有注意到他们是否了解这个世界啊…………
「都一把老骨头了，还的我来操这份儿心…………」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满脸严肃地看向楚子航，那样子感觉就好像是一家之主的老大爷在跟手下楚子航和路明非交代事情一样，楚子航瞬间腰挺得笔直，路明非大气都不敢随便出。
“还是算了吧，一旦踏入到这个世界以后，你们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趁着现在回家去吧，看你们的样子家里条件也不错，这块木板我出100万买下，你们回家去吧，不要再去打听这些事情了…………”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但是随即被他浑浊的眼中浓浓的疲倦所遮掩。
“呲！”路明非原本还打算再努力一下，哪知道楚子航直接把刀拔了出来横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老人，但是路明非注意到他眼皮都没跳一下，到底是反应迟钝还是…………
“我的父亲，他到死也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他的事情…………”他缓缓把刀收了回来，不过并不是收回到刀鞘里，而是用另一只手握上了刀刃。路明非眼皮一跳，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没有告诉你是为了你…………”老人略微有些神色不耐，然而那个“好”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眼光往上一抬，正好看见楚子航握紧刀刃的左手处滴答着豆大的鲜血。
“我留着跟我父亲同样的鲜血…………过去是，现在也是，将来也是，他保护我活下来，因为他的一切也将由我来继承，他的刀，他的血，他的世界，连同他的仇一起…………”路明非从没见过这样子的楚子航，更别提，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起他父亲时用上了“父亲”这样的字眼。锋利的刀刃在他的推力下如同抽血一样从他的手上划开巨大的口子，他还在用力，鲜血一会儿就流到了老人的脚下，但是他的眼睛却如同一只盯紧了猎物的狮子，在死之前都绝不会松口。
“请您，告诉我吧…………”

终于放我出来了！辣鸡百度

“呵呵…………”
那老人似乎是被楚子航的这一番武士道一样的决心给惊呆了，半天看着那浓浓的鲜血没有说话，然而他突然笑了，除了刚才那一瞬间的惊愕，路明非发现，他好像……很赞赏…………
“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有趣的小子了…………”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迷离，那是陷入回忆之人常有的眼色。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跟我来吧，比起用嘴巴，我想还是用眼睛去看更能让你们相信吧…………”
“看什么？”路明非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他感觉得到似乎是某种很不得了的东西。
老人站起身回过头来，生龙活虎的步子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去看，万物的终极。”
“那个，我说，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路明非百无聊赖地跟在老人和楚子航后面，如果说刚刚还因为老人的身份对他还有所敬畏，那么在这片儿黑不拉几的地下走廊走了快有半个多钟头以后，他那没剩多少的耐心也差不多被磨光了。老人拄着拐杖在前面一言不发地走着，楚子航紧紧地跟在后面，似乎是害怕自己会错过任何的一个细节。
如同过去的那种青石砖铺就的地面，木制的拐杖在上面有节奏地敲出沉闷的声响。对于常人来说，很难想象的到那样的建筑下还会有藏有这样子的地下空间，如同一顶巨大的石钟造型，盘曲交错的老式木梯踏上去都会嘎吱作响，仿佛下一刻都会断掉也不奇怪。塔式的地下建筑大概会在每一层的墙壁上挖出不少的凹槽，里面镶嵌着类似古时大户人家门前的石狮子雕塑，不过大都是残缺不全令路明非多少有些失望。楚子航仔细看了看其中一个只留有下半身的石雕，感觉到有些奇怪，这些雕塑以狮子为原型为何感觉到这只残缺的爪子却不大对劲，不过因为他本身并不是专门研究动物的，否则他应该会想到这只爪子是典型的爬行种的爪子。等到差不多走完了这一段依墙而建的阶梯，他们又来到了更为诡异的空间，这里比起刚才的高塔更像是地下河的水道一样的地方，明晃晃的烛火仿佛被看不到的影子吹拂着在黑暗里跳动，路明非不爽，心说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整这一出。不过，这整个过程中也就只有老人一个人配着他们，所有的护卫，包括之前在花园里还能看见的下仆似乎都不敢跟进来，只是在很远的地方就目送着他们离去，恭恭敬敬却又无比害怕的样子，让他怀疑这下面是不是藏了弗兰肯一样的怪物。
“走过这条通道，是对你们的洗礼，因为在这前方存在的东西，是足以颠覆你们所有常识和认知的东西，那是…………”
“那是万物的终极对不对，我说老头，我们一路上都听你念叨半天了，你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别看我这样子，我好歹也是吓大的！”也是，穿越这档子事儿都被我撞上了，你就是真告诉我这世界怎么乱七八糟是个神魔到处走，鬼怪满地爬也无所谓了。
“别急嘛，这就跟你进入幼儿班之前的入学辅导一样，你们对于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就跟什么不懂的孩子，所以有必要从头跟你们讲起。”
“这个世界并不是你们想象得那样简单…………”老人突然站住了脚步，声音顿时变得苍白无比，路明非从他宽大的肩膀探出了头向前望去，那是一扇实木制的巨门，足足有天安门广场那个正门四五倍的大小。如果说这个比例是按照出去这里的人，或者某样东西的大小来制作的，那么藏身在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路明非感觉喉头有些发干，他自我调侃般说着烂话。

“老头，这么大的门你怎么推得开，谁让你不带那些下人来的，你个…………”路明非本来有些干笑的表情顿时跟泼了硫酸一样瞬间恶心得垮下来，露出夸张的颧骨，那是路明非撑大了嘴巴才做出的表情。
这太恐怖了，你能想象他眼前的不科学的事情吗？
那个老头对于路明非的无礼叫腾视若不见，他的左手轻轻搭在如同被铁水焊接的巨门门缝上，看那架势是想要推开！？？喂，老头，你可别闪着腰啊！这里救护车可来不了…………
“他们是没那个资格的…………”老人微微弓下了身体，左臂上的青筋如同无数条小蛇一样在飞速游走，他不再跟路明非搭话，沉稳的呼吸像是台巨型的鼓风机，一张一合吹动起满地的烟尘。
“嘶…………”路明非撑大了嘴巴，哪怕是吸进了满口的烟尘也浑然不觉，那一扇在他看来不知道好几万斤的巨门，那一扇隔绝了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的巨门在老人缓缓地发力中一度一度地旋转着，巨大的活动轴转动的声音像是要把路明非跟楚子航的耳膜都要碾碎，整个地下室的空间都跟害怕似的颤抖起来，恍惚中，路明非瞥见了那个力大无穷的老人，原本如同枯槁一样的老态面容此刻哪里还能瞥见一丝一毫的暮年之气，如同钢铁一样坚硬的脸部线条勾勒着老人此刻无与伦比的力量，胸前抖动的胡须像是一道威风凛凛的披肩，他如同一把绝世的宝剑插在那里，气势汹汹所向无敌。路明非记得以前玩三国志的时候就想过关于黄忠宝刀不老该是什么感觉。这一刻他想他总是明白了，那是一股百战之雄的狂气，是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老人的眼中不再漫不经心地弥散着慵懒和睡意，如同黄金一样耀眼的瞳孔，点燃了火一样汹涌澎湃的力量与生命。
“砰！”
老人再次发力，巨大的木门像是被掀飞一样飞速地向后倒去，就如同摔跤比被人给扔了出去一样，在墙壁上撞出仿佛骨头都被震碎的声响，掉下满地的木头碎渣。路明非眼神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该是麻木还是什么，他原本以为反正自从那一天以后他已经见识过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了。然而老人这一手力拔山兮气盖世还是狠狠地震住了路明非跟楚子航，一直等到空气里的尘埃落定，他们的神思都还没有回归到现实。
“门已经打开了，什么都不要说，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老人面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好像刚才那么大的动作只是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看…………”路明非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楚子航已经拄着那把跟他差不多高的日本刀站了起来，这下子连给他缓口气儿的时间都没有，谁让楚子航已经是有些病急乱投医的状态了。

然而…………楚子航只是在跨进了第一步就停了下来，很难想象他那样雷打不动的表情会有着这样丰富的肌肉变化，简直是如同川剧的变脸一样，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尤为可怕。路明非感觉到有东西，在他正前方的上空，简单说也就是楚子航的视线驻足的地方，路明非感觉到有东西在看着他………………一动不动，但是却无比的清楚……………………
「不会有事儿的，这都是科技时代了…………」他狠下了决心，男人嘛，说不抬头就不抬头，一个漂亮的转身，愣是没有看过去一眼，他跟自我安慰般朝着楚子航摆了摆手，后者一把揽住了他企图往外走去的步子，路明非感觉像是有两只铁钳夹住了他的肩膀，他还来不及呼痛，楚子航已经掰过了他的脑门，似乎是未免路明非闭眼，他很干脆地用手指撑起了路明非的眼皮，那真正是考虑周全。
路明非心想，得，你自己不知好歹还要把我也拖下水…………这下子被你害惨了…………不知道会不会像超级赛亚人一样看到月亮就变身啊…………
路明非果然好胆识，这个时候还不忘说烂话，当然，熏着楚子航满手的油味（擦刀用的），路明非泪流满面地瞅了上去。第一眼…………
尼玛两盏灯笼你就吓成这样，老子害怕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你TM就给我看这个…………可是楚子航没有说话，他还是一动不动地抬头看着上方，只是脸色不像刚才那样惊愕，但是路明非还是注意到他鬓角依稀沁出的冷汗………………
他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角，因为适应了黑暗的缘故，他的视线逐渐被打开，确切地说，是这片黑暗，在路明非注视着它的时候，那两盏灯笼开始散发出更为耀眼的光，那该是生命燃烧才能放出的光芒，如同太阳一样炙热，高高在上。
那是一对眼睛，不是人类，而是更接近蛇类的竖瞳，金色的如同那些古老的炼金术发挥出的魔力，要说路明非这种脑神经原本就有些短路的家伙也不是没见过金色眼睛竖瞳的蛇，可是它太巨大了像是两盏汽灯，路明非感觉自己在它面前无所遁形，那对眼睛并没有转动，尽管那样很可怕，它只是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却比一条眼镜蛇盯着他更让他感到害怕。
害怕？路明非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字眼，突然间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嘲笑…………
那仿佛是从黑暗中探出头来的魔鬼，呼吸都带着燃尽世间繁华的地狱业火，铁青色的庞大面骨如同一顶巨大的钢铁面具，狰狞突兀的头骨如同倒刺一样交错林立，抵在下颚的獠牙如同那些巨大的承重石柱，路明非毫不怀疑它能够洞穿任何的钢板，和它的武器比起来，它们像是饼干一样脆弱。庞大的身躯正如同所有油画的描绘一样令人发指，这几乎是占据了整个地下室的空间，路明非忽然明白了老人为何要藏的这么深，因为这个如山一样的庞然大物即便只是匍匐在这里，也能给人造成灵魂都要颤抖的战栗感。面目狰狞的蜥蜴脸，如同两张黑色巨网一样的皮肤膜衍生出来的双翼，恐龙一样魁梧的身形，即使不算是那些细长的尾巴也足有60米之长，鳞片遍布全身，像是它随身披着的铠甲，因为他的身体注定是横扫天下的怪物。路明非想尽了脑中所有的形容词也难描绘它的雄伟、古奥与庄严，不过也可以只用一个字，那个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中国人灵魂中的字眼——“龙”。

“龙…………”路明非的声音因为止不住下巴的颤抖有些走味儿，但是依然能够从他如同西伯利亚的冰原一样的脸色看出他此刻的动摇。他是知道这个世界肯定充满了惊奇，从那个雨夜以后就一直知道，但是他没有想到***已经超出惊奇的范畴了，这***惊悚有木有！
“不管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文明，他们的神话中都有龙的影子，西方的吟游诗人们用尽辞章来描绘这种神秘的生物，中国的方士修真者则极尽可能地将他们神化，尽管最后就在东西两个文明中，龙的形象大为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的确是存在…………”似乎是看够了路明非跟楚子航的惊恐，老人缓缓睁开了从刚才就一直闭着的眼睛，那跟眼前这只巨龙无二的黄金瞳。他捡起楚子航掉落在地上的刀扔还给他，楚子航在触及到那一双眼睛的瞬间又生出莫名的恐惧，那感觉仿佛就有一头活生生的巨龙停驻在你面前，它一呼吸，你就仿佛闻到浓烈的死亡气息。
路明非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转过头去，他知道老人一定会对此有所解释，但是却没有想到一上来就是如此惊悚的神展开！喂，老头，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大约在距今数万年前，那个时候还是龙族统治大地的时代，它们是比人类拥有更高智慧的物种，是真正那个时代的主宰，神的宠儿…………”老人缓缓放开了手中仍旧握着的手杖，缓缓从杖头的部分拔出了什么，借着有些昏暗的光线，路明非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那是一把不经任何雕琢的剑，泛着月光一样淡淡的白色，让人不由觉得这更像是一把艺术品或者古董，然而……握在这个徒然爆发出凌厉气势的老人手中，却成了仿佛杀尽千万恶鬼的凶器。刀剑在他手中轻轻舞动，那仿佛夜莺一样的轻鸣却是如同丧钟一样让路明非毛骨悚然，然而他马上就会看到更为惊悚的一幕…………
“也是这个时代，我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站定在黑色的巨龙面前，眼中泛着沧桑的爱意，路明非曾经在楚子航老爸的眼中也看到过，结果下一秒，他的老爸就成了永远的过去…………
“嘶！”他突然暴起，如同一只发疯的狮子，黄金充满威严的眼瞳不可掩饰地漫上浓浓的血红，他手中泛着浓烈血腥味的长剑如同一根铁钉一样在他的巨力中狠狠钉在了那条巨龙身上，它甩动着粗狂的脖颈，哀嚎中路明非听不出一丝的愤怒…………
黑暗里突然又传动起窸窸窣窣的铁链牵引的声音，路明非大着胆子凑近了望过去，被那条伤的疼痛的巨龙甩动长尾给震了出来。那是足足有火车车厢大小的铁锁，被那些如鱼叉一样长着倒钩的铁叉钉在了它的四肢和躯体上，在它的身下，是一个巨大的排水池子，昏昏沉沉的液体摇曳着令人作恶的气息，那是那条龙身上流下的鲜血，足有瀑布一样庞大…………
为什么…………

更新

路明非看着老人不断地用利剑在龙身上制造出一个又一个面目可憎的伤口，深可见骨，这条看起来凶恶无比的庞然大物竟然也会发出类似人类受到鞭刑一样的哀嚎，看得人不由心酸，这令路明非感觉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去同情这条龙，但是，老人充斥着恨意的眼睛却是泪水决堤一般地往下流，在他满是褶皱的脸上滑下深刻的痕迹，路明非突然明白了那个老人脸上的那些如同沟壑一样的皱痕，那是眼泪流过留下的痕迹，就如同那个巨龙身上的伤口一样……老人的心也在哀嚎…………
“很奇怪吗？”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条漆黑色的巨龙仿佛是用尽了力气一样倒了下去，但是路明非相信那个老人并没有下手杀死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老人跟这条龙的关系不一般………………
“你们也看到了，龙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即便是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要杀死他们依然很难………………即便…………是留着龙血的我们…………”老人看着自己的手，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尽厌恶的东西，眼中几乎毫不掩饰地憎恶。
“留着龙血，我们…………”楚子航颤颤巍巍地开口，他终于明白了那个男人所说的留着他的血到底是什么真意了，他是他的儿子，他是个人与龙的混血，那么楚子航自然也是！
“对，我们身上留着龙的血，我们既不是龙类，但也绝不是人…………”
绝不是人…………听着老人近乎自嘲地说出这番话，路明非感觉脑袋嗡得一下变得一片空白，一番话冲击力太大，像是要把他的整个世界都摧毁。
“万年以前，在人类的混血种杀死了君临天下的王，被压迫的混血种从此打开了新的时代…………”真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路明非心中吐槽到。老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头的白发散乱地披散在他额前，有种说不出的哀凉。他拖着滴血的长剑，仿佛走一步都要喘上十口气一样衰老，声音变得悠远，仿佛要带着路明非和楚子航飞向那遥远的太古时代。
“黑色的王，披着黑色的铠甲，手持雷电铸就的宝剑，身躯支撑着从天穹到地狱，吼叫声响彻天地，它一振翅，撕裂天空，撼动大地，翻倒海洋，他就是万物的终极…………”
“谁？”路明非有些发愣地问道，这么牛逼的主，那么他怎么说也应该听过。
“在西方人的传说中，它名为尼德霍格，而在中国，他名为…………盘古，也是所有神话开始的源头…………”
“尼德霍格…………是北欧神话中那条黑龙！”楚子航开口道，之前他为了调查奥丁的事情也查看了不少关于北欧的神话，对于这条啃食世界树的巨龙，他记忆犹新。

“嗯…………你的身上，带有神的烙印，你见过神？”老人走至楚子航的身前站定，平静的口气在路明非看来却是如同侩子手处邢前在询问遗言，他害怕极了，在这个披散着白发杀气逼人的老者面前，他们就跟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奥丁‘…………那个雨夜…………”楚子航颤抖地开口，他的神智因为刚才的回忆有些不太清楚，浑浑噩噩的，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老人站在他的面前，背影如同嗜血的魔鬼。
“奥丁，和龙王并不是一个东西…………”老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路明非在心里祈求他高抬贵手，他却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楚子航，然后把剑收了起来，让路明非松了一口气…………
“您知道吗？”楚子航欣喜地开口道，就在刚才以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复仇的希望。
“关于奥丁，我知道的不多，也就只有一点，他与龙族并无关联…………”
楚子航的眼中一抹浓重的失望一闪而逝，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却没有想到还是一无所获…………（老大，你知道了这么多还敢说一无所获…………）
“那么，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你们又有何想法呢…………对于你们这样的混血，对于龙，对于人类…………”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没来由的感觉心头一紧，这个老人似乎说得太多了，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把路明非十几年来都不可能知道的秘密说了个精光，这让他有些害怕，没见过那么多的人死了，只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现在路明非就是这样一股感觉，这是个选择题，根据他们的回答，老人会决定杀不杀他们。当然也可能，只是当做听他们的遗言…………
“这个，我觉得，它们好像很厉害，不过，好像也挺可怜的不是………………”路明非挠了挠脑袋，按理说面对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应该仔细斟酌一下语言看能不能凭借他过人的嘴技（吐槽？）蒙混过关让老人大人有大量饶他们一命，可是意外的，他看到那头被老人虐待却丝毫听不出一丝哀怨的巨龙，没来由的他徒生出一股贯彻灵魂的哀伤，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
“…………”老人似是发现了什么外星生物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半晌没有出声，楚子航也是，他本来打算说一段比较学术的话，诸如龙类肌肉发达生命力强悍之类的云云，但是好像都不如路明非这一句它们好可怜来得有杀伤力…………
“那个，混血种不是杀了它们的王吗，那也就是说，它们成了亡国奴咯，我爷爷以前是当兵的，老是跟我叔叔讲以前亡了国的印度人有多惨来着……我寻思，它们也该差不多吧………………”路明非仿佛知道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语，越说越没有底气，注意到老人略微有些胡须发颤的趋势，他赶忙捂住了脸。
“先说好不准打脸！”奇怪，他突然就觉得这老头不会杀了他们，尽管他说不上为什么，但他就是这样深信着…………

“打你？哈哈哈哈…………”他像是听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整个人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还连连咳嗽使劲儿地排着楚子航的肩膀，那样子好比在说你看那儿有一**一样。这让路明非满脸黑线，不过暂时好像是不用担心生命安全了。
“以前，可没有人像你这样想啊，年轻人…………”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停了下来，不过之前一直郁积在他身上的那一股阴霾像是被驱散了一样，他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以前？…………”楚子航注意到了老人的用词，他小心地发问着，虽然路明非不知道是不是歪打正着，不过，他倒是不想激怒这个老人。
“估计你们也猜到了…………身为龙族与人类的混血，你们的能力要远超出常人，这或许会让你生来年轻貌美，或许会让你长命百岁，也或者出人头地……”他的脸上又流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打断他…………
“不过啊，人类终归是贪婪的生物，龙族奴役我们，但是我们却在奴役自己，也许跟龙比起来更加的不堪。龙血的力量让某些混血种产生了更进一步的欲望…………”
“龙血能够带来的力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体内龙血的浓度，要想要得到更加纯正的龙血，你就必须要吞噬血统更为纯正的同类。这是我们从龙类的典籍上推断出来的内容。”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弥现出浓重的懊悔，就如同那些故事的主角一样，总会有一两件伤心的往事…………路明非下意识地看向了那条黑龙，总感觉这与它有关…………
“为了得到更为纯正的龙血，我们这些混血种开始四处狩猎残存的龙族，你无法想象得出那时候我们的狂热。西方人因为畏惧龙的力量而将他们屠杀，但是我们则不同，我们屠龙，是为了得到更多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在西方人眼中龙是多么凶恶的生物，而在我们的世界，它却是如同神仙一样的存在。西方人害怕它的力量，所以丑化它，但是我们却追求它的力量，在我们看来，龙是我们混血种登上神坛的垫脚石，所以，我们神化它！”
路明非咽了口口水，他知道故事一般发展到这里肯定会有某些重大转折，你问他怎么知道？废话，不然作者还写什么！
“但是，追求无上的权与力所要付出的代价出乎我们的想象，当我们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轻轻转向了楚子航，路明非猛地打了个冷颤，他突然明白了老人之前的杀意为何。楚子航是个复仇者，他会比普通人更需要权与力…………那么按照老人之前所说的，楚子航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恐怕会牵连更多的人，他是为了要永除后患………………
“我们以龙血为引，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混血种，却没有想到过高纯度的龙血污染了我们的血脉…………”
“那些被我们杀去的龙用它们的鲜血诅咒着我们的子子孙孙…………”
“不知道是从哪一代开始，我们的后代血统开始变得极为不稳定，到最后就会变成那种东西……死侍…………”他眼神略微一瞥下来的巷道楼梯，楚子航忽然想明白了，那些石雕为何他会觉得奇怪和眼熟，那些根本不是路明非所猜的什么镇邪用的石狮子，而是死侍死后留下的遗骸，那些都是古代屠龙家族的子孙们的尸骨，被以这种方式安葬在这里…………
“然而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家族内部开始出现分歧，西方的那些虚伪的家族也开始觊觎我们这么多年研究得到的成果，之后，就是八国联军的战争…………那就是我们与西方混血种的战争，为了权与力，也为了…………信念！”
“那一场战争，我们为自己过去的错误付出了代价，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
所谓的辛丑条约，实际上也是我们和西方混血种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不管是龙类还是追求龙类的混血种都是不应该存在的，我们与秘党定下协议，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会在屠龙的事业上携手并进。但是就如同我之前所说的，从屠杀第一条龙到如今这么多年以来，九龙家族之间已经斗得够久了，西洋的那些家伙们吹嘘在斩杀了所有龙王以后才是混血种开战之时，但是他们都错了，混血种的纷争早就已经打响，百年以前，他们因为畏惧中国屠龙家族的力量而联合对付我们也正是因为觊觎我们耗尽5千年心血才锻造出来的技术，你知道中国人为什么崇拜龙吗，因为它就是那样纯粹的生物，而人类却更加残暴，肮脏。 ”
“秘党他们从我们这里得到了如何控制阶段性提升龙血浓度的办法，他们将其称之为暴血。”
“而作为交换，他们在中国境内的屠龙行动必须要先交由我们知晓。这就是我们跟秘党的过去，也是我们和他们不怎么对付的原因。”
“那……这条黑龙呢……”路明非有些不甘地开口问道，不然他心里实在痒的难受，这就好比你学历史，老师就算讲了半天汉武帝****，估计也不会比老师讲他的风流史来得有趣，八卦可是不分男女，也不分…………呃…………种族的…………
“她是我的妻子…………”路明非心说有些不妙，这老头又有了一丝悲怆的感觉。
第四幕完
“中世纪西方的炼金大师们曾经提到过这种秘药——一种具备强大力量的血红色液体，也就是龙血，有些人吃下去会变成恶魔，有些人则会获得永生。这句话不完全对，但也不能说是错的…………”
“在距今约2000多年前的东汉初年，我们在白帝城捕获了两头血统极为纯正的龙，当时身为族长的我，极为开心地用这龙血为我的妻子换血希望她能够得到永生，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龙血的力量足以颠倒生物基因的枷锁，我的妻子…………她在换血结束之后，不可逆转地变成了龙类…………呵呵…………永生…………”他笑得无比凄凉，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那样。
“我无法下得了手杀她，所以只能借着阵法的力量限制她，你们找到的那张设计图实际上就是为了限制龙族力量，由我授意样式雷修建的巨大炼金阵法。我必须每天来给她放血，因为我已经老了，而她的力量却始终那么强，我真怕有一天她会失去控制…………所以我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老人不顾危险地冲到沉睡的巨龙身边，痛哭流涕。
路明非看着他，感觉心中五味陈杂，那该是多么无法释怀的爱意，即使有朝一日他白发苍苍也没忘记那一年许她的地老天荒………………
“2000年前，你到底是…………”楚子航却是完全没有在意这种气氛，他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件恐怖的事情…………
“这么多年了，老夫曾经的名字有很多……满清的时候，老夫叫李鸿章，朱明的时候，老夫叫汪藏海，李唐的时候，老夫叫袁天罡，汉初的时候，老夫也是夏张子房…………大秦的时候，老夫，还是叫徐福………”

第五幕：半神的赎罪
“……………………”路明非呆愣地靠在竹椅上，感觉午后的阳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布，整片天空弥散着暴风雨前奏一样的阴郁。他原本还算不错的身板儿此刻就跟被抽走了骨头一样陷在竹椅中，脑海里久久都不曾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忽然觉得就算突然世界末***估计也不会在乎了，因为这个世界被来就该是那个该死的样子。楚子航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他好歹还能拄着长刀靠在柱子上，路明非心说你这个学术的家伙不是应该烦恼以后的学习方向吗？因为你想啊，你作为一个正常人的三观被这个满地爬行类的现实像个强和奸谐犯一样给撕了个精光，什么神明都是存在的，只不过他们长得都更加奇葩一点，那些古代的英雄们都是爬行类，随时都能张牙舞爪地跟你玩儿变身，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都是它们的拿手好戏，路明非觉得这就跟以前教会宣扬神迹一样，反正无法解释的就是神干的，现在也一样，无法解释的就是龙干的，这他娘让路明非觉得混血种其实也蛮像神棍，正在对着他说“我佛慈悲！”一样。
“唉……………………”路明非叹了口气，楚子航轻轻侧了侧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理他，他只能呆呆地看着葡萄架上还略显得有些青涩的葡萄，油油绿绿的，就像这一年的他们…………
“在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们的未来也已经跟龙族联系在了一起，我已经警告过你们，可是，这终归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老人，不，应该说是徐福最后留恋地看了沉睡过去的黑龙一眼，领着他们又回到了刚才谈话的院子里，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小时，却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远，就连这似乎还留有余温的竹椅都恍若隔世那样悲从中来。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么多呢？我们并不是你们这些混血种家族的人啊？”楚子航轻轻问道，事实上老人已经说的太多，不管是不是楚子航他们想知道的。世界的真相，混血种的历史，中国混血种和西方混血种的战争与妥协。还有老人自己的过去…………
这些在楚子航看来都是没有必要的，原本他以为徐福只会告诉他们混血种的存在，但是没想到却能了解到这么多恐怕很多的混血种都不知道的往事。
“在龙的世界里，你可不能指望他像现在的国家一样有投票和选举，一切都是凭借实力说话。这在于统治了中国五千年的混血种而言更是如此，我们一手打造了这个混血种的帝国，傲视群雄。然而…………”
“这个帝国终归也是有老去的那一天………盛极则衰，不管是曾经的黑王尼德霍格跟龙族的帝国，还是我们混血种建立的帝国，都逃不过这个宿命。”徐福微微垂下了眼帘，即便是已经将那一头披散的白发又用一根木簪收束了起来，他的脸上那一抹仿佛亡国之人的沧桑还是不可抹去。
“过去，因为我们的贪婪招来了龙血的诅咒，让我们的子子孙孙面临着血统暴走失控的恐惧，而在近代，也因为我的傲慢而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带来了灭顶之灾。这些，都与老夫脱不了干系…………”
“原本，老夫已经考虑过自刎谢罪，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弥补老夫曾经犯下的过错。这个曾经令西方混血种，不，令龙王都感到无比恐惧的帝国在对权与力的追逐中失去了活力，原本该继承我们事业的后辈们也群龙无首四分五裂。”徐福扫视了路明非和楚子航一眼，似乎就是在说他们这样既不属于正统的混血种家族但却身负龙族之血的混血种。
“我们曾经一度以为那是个辉煌的时代，林则徐，左中堂，曾国藩，张之洞一类的才俊辈出，就连西方混血种也有着不少出色的青年才俊。然而…………那毕竟也是个动荡的时代，各种思想与力量的冲撞最终导致了我们的衰落。西方资本主义帝国的势力在混血种的支持下对我们展开战争，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因为他们不想要冒着风险让一头实力媲美初种的黑龙存活于世…………”
路明非突然想到了位于地下室的那头黑龙，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老人会说这场战争他有责任。因为那些混血种想要他的妻子死，那他呢，…………他选择了反抗，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他搭上了这个混血种帝国的国运。但是，谁又能说他做错了呢…………作为一个活了2000多年的人，一切的熟悉都在他眼中凋零散落物是人非，只有他的妻子还守在他的身边…………谁又有资格去说什么呢…………谁…………又能明白他呢…………

“那之后，中国的混血种家族就四分五裂，旧的帝国被新的国家取代，我们的帝国，在世人眼中渐渐老去…………”
“但是老夫必须要为此赎罪啊…………向你们这样别无选择要接替我们事业与信念的年轻人。”
路明非看着他，颤颤巍巍的身体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老人，他匍匐在地上，似是对着远方行着跪拜礼，路明非忽然想明白了他所说的想要自刎的事情，那并不是说着玩儿的，他没有付诸实践只是因为有太多的牵挂，对他的妻子，对混血种的未来，对这个帝国的哀悼…………
他是中国混血种几千年来历史的见证人，同样也是这个混血种帝国的送葬者。他手拄着拐杖，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心中响起如同胡琴琵琶那悲凉的歌声…………
那是见证了混血种兴衰的他，对这个帝国的挽歌………………
“我活着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告诉你们我们的过去，作为后人，你必须要了解你祖先的伟大和可悲。现在的中国混血种里，年轻的一辈充满了迷茫，不，也许从上几代开始就是这样了吧。并不是如同革命那样的自下而上的改革，这个帝国的灭亡是顷刻之间的，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我也一样…………”
“所以，我能做的，也只有磨练你们的心智，为你们将来做出选择做好准备，不至于迷茫。你们两人中，一个身负血仇，一个追寻着真实，不管是哪一条路都不是好走的，老夫也说不清楚对错。”
“两年吧…………接下来的两年里，老夫会竭尽所能教你们混血种的一切。至于那之后，是选择隐姓埋名，还是踏上征途都得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去卡塞尔学院…………”徐福说到卡塞尔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勾了勾嘴角。
“卡塞尔学院？…………”这已经不是路明非跟楚子航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然而他们对此仍然非常陌生。尤其是，楚子航的父亲似乎并不希望他去那里就读…………
“那是当年秘党为了培养后辈们建成的学校，我们中国也有不少的青年一辈的前去那里学习。”
“可是，老……前辈你不是说我们跟秘党并不对付吗？”路明非举了举手像是个课堂上的孩子，尽管徐福还并没有说正式开始授课，但是在听过了这么多的故事以后，他本能地从心底对这个老人产生了敬畏。
“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更何况，如今的我们还是同一阵营，尽管那个学校里有很多令人讨厌的家伙，但是作为混血种的历练的话，那里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而且，你们年轻人嘛，成天跟我们这帮老头子待在一起也不自在，反正我们跟秘党的协议中，并不要求学生必须留在学院工作，所以如果不喜欢，也可以毕业以后回来照顾我们分散各地的兄弟姐妹。当然了，如果选择加入他们的执行局也没有人会怪罪你，但是，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执行局是真正的军队，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屠龙。”
“关于你父亲的事儿，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箱子上的标记，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徽。你可以去那里找找看…………不过，前提是，你得要通过我的训练…………”
“至于你…………”徐福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似乎是在打消他的疑虑，随即他转向了路明非，看着他略显的呆滞的眼神抱以苦笑。
“你外表看起来就跟普通人一样，不像他一样气息外露，然而…………”徐福突然严肃了脸色，就跟刚才他要讲述故事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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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26 00:32:46 更:2021-10-16 17: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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