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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DHBE)[第1页]

作者:筱冉lindam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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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马尔克斯原作拙劣的戏仿
我向这位作者致以深切的歉意和敬意
※大量OOC
※开头即结局 BE预警
※我控制不住我开坑的手 预计四个部分写完
一张摇滚的秃秃镇楼x

 
第一部分 他们  
我看哈利·波特死了这件事压根算不上新闻。
  
从他十一岁进霍格沃茨,我二十一岁为《唱唱反调》供稿以来,市面上就从来都不缺少有关他死亡危机的消息。我拒绝去预言家日报工作就这一个理由,我对别人的死或者致命的冒险提不起半点兴趣。我的上司,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先生十分欣赏我这一点看法,他希望我能分出更多精力照管我的专栏,我在上面介绍关于我远方表亲家那二十八个女儿的绯闻逸事,在救世主与他的朋友们将《唱唱反调》作为舆论阵地之前,我的专栏几乎是人们还在购买这份杂志的唯一动力。
  
不过我得说句实话,虽然这事不算新,但从没有人真正相信过它。没人觉得哈利·波特真的会死。他是活下来的男孩,七年间为这个世界所做的最大贡献就是从各种各样可怕的境遇中保全自己的性命,甚至还抵抗了三次阿瓦达索命咒。在我看来,最终让神秘人灰飞烟灭的并非他高超的黑魔法防御术,而是他野草一样不死不灭,旺盛的生命力。因此他的死亡是毫无预兆的,谁都想不到,就连对异常情况嗅觉敏锐的卢娜·洛夫古德小姐也没有察觉,她向前来调查的傲罗坚持说那天哈利·波特身边没有多余的骚扰虻,她在威森加摩上也是这么说的,后来这个说法被如实写入庭审报告里。
  
庭审记录中还有很多别的类似的话,人们争相证明同一件事,就是哈利·波特当天没有不对劲。事实上,那天整个魔法界才刚从一场筋疲力尽的狂欢中苏醒过来,很难说有谁真正神志清楚。威森加摩对全部食死徒的审判都已告一段落,加诸人们身上的各式枷锁皆已打开,临时建起的看守所变成空屋,但凡还能走动的人,都走到对角巷来,从上百场熟人的葬礼中挣脱而出,走到对角巷来。
  
这实在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狂欢。每个人都毫不藏私,三把扫帚最好的蜂蜜酒在当天就像自来水一样取之不尽,而且完全是免费的。我相信那天我喝了足有一瓶,此前我几乎滴酒不沾。人们决意不放过救世主,他们在古灵阁残破的屋顶上搭了一个简易舞台,还请来古怪姐妹到上面去表演,全是在为可怜的黄金男孩注定要发表的那次演说作铺垫。要我说,他们这么榨取他的剩余价值,他就不该出来,但显然哈利·波特也受了感染,受了那种不顾一切,无所畏惧,尽情释放的情绪的感染,他也有点失去自我了,所以他真的加入了这场庆典,并且按照人们的意愿发表了讲话。我记得他那天穿了一身很正式的礼服长袍,卢娜·洛夫古德告诉我,他很少这么穿,他通常只穿霍格沃茨的校袍,要不然就是麻瓜的T恤衫和牛仔裤。她还告诉我他校袍底下一般都是牛仔裤,魔杖永远揣在裤子口袋里,让我结结实实吃了一惊。至于哈利·波特究竟讲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想在场的人也都是这样。他们只看见他穿着正式,走上高台,他张开了嘴,他们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就是哈利·波特的剩余价值。他的剩余价值在他死亡的前一天被人群榨干。他的那段讲话后来被德拉科·马尔福在威森加摩上整段背诵,也写入庭审报告里,总算留下了一点东西。
  
让我再给你讲讲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这样:哈利·波特直到后半夜才离开对角巷,当然他也无家可归,所以他直接在破釜酒吧将就了一个小时,直到天光微亮。他走出房间,下楼,小心翼翼地跨过横陈在地板上的醉鬼,到吧台边上去问驼背汤姆要一份早餐。汤姆端给他前夜剩下的熏肉,火腿和蛋糕,还有一杯也许是兑了酒的南瓜汁,他每一样都吃完了。那时他还穿着他的礼服长袍,头发乱翘,汤姆描述说他同以前一样瘦,个子仿佛一直没有多大长进,而且很不健谈。他吃完他的早餐就急着要出门,汤姆试图挽留他,没有成功,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很快就死了。如果他留下来,事情会好办很多,但他并没有。
  
汤姆在那时已经完全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始末。哈利·波特沉浸睡眠的那一个小时里,他收到过一封短信。这封信写在上好的羊皮纸上,字迹娟秀,用词典雅,详细地记叙了杀人者,杀人动机,杀人地点和杀人时间。这封信是由一只谷仓猫头鹰带来的,没有落款,但印上了家族纹章。汤姆说那就是他没把这事告诉哈利·波特的根本原因,任凭谁看到这样一封检举人与被检举人同属一个家族的信都会觉得这是个拙劣的玩笑,毕竟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拥有一家有二十八个女儿的远方表亲。
  
“他看上去很着急,”汤姆说,“他说部里有事,霍格沃茨也有事,我可不能打扰他。”
  
所以他给这个忙碌的十七岁少年准备好早餐,让他吃饱了再上路。哈利·波特领了他的情,把每一样东西都吃完,然后就走出了店门。他边走边理他的长袍领子,带着厌倦的,半空白的表情,穿过街道。
  
 
哈利·波特想着自己应该去买一份礼物。金斯莱·沙克尔刚当上部长,而他一直辗转于威森加摩和墓地之间,还没来得及祝贺他升迁。就这样,他转过了整个对角巷所有的店铺,它们之中有许多尚未开门,譬如魁地奇精品店,奥利凡德魔杖店和韦斯莱魔法笑话商店。魁地奇精品店的老板至今下落不明,橱窗里陈列的扫帚已经被拿得一把不剩,战争时期为了保命偷窃只不过是小事一桩。奥利凡德和乔治·韦斯莱正在疗愈在战争中受到的心灵创伤,这个康复期或许很短,也或许很长,没有人知道一个准数。那些紧闭的门扉使十七岁的英雄面容忧郁,他愈徘徊就愈苍白,他最终苍白得像张纸一样。他唯一买了东西的店铺是丽痕书店。书店经理说他从店里买了全套的七年级课本,还有一本讲述政治智慧的畅销书。那本畅销书显然是打算送给金斯莱的,他拜托店员给它包上彩纸,还附了一份简短的祝词。在付钱的时候,收银员告诉他加隆里有一个是假的,日期太新,新到正是当天。哈利·波特却只是笑了笑,掏出另一个加隆把它换了回来。他的朋友们收拾他的遗物时并没有发现那枚假加隆,所以他们认为这件小事不足挂齿,仅仅是收银员的记忆错乱,与本案没有任何关系。不过,由于收银员的一再坚持,威森加摩还是允许他在庭上把他的故事又讲了一遍。预言家日报对此的评价是:“人人都想和救世主有点关系,无论他生前还是死后。”我认为这是那份垃圾报纸创办以来说的唯一一句人话。
  
庭审当天人们排队等待作证,酒鬼想对救世主那天向他问的早安发表一番高见,主妇关于谋杀场面吓着了她的孩子有话要讲,他们兴致勃勃,心绪难平,秩序全被扔到九霄云外,而魔法部做足这一切的发生。卢娜·洛夫古德领着我排在队伍尾端,她对我说:“政府在战争后总倾向于满足人民的一切愿望。”赫敏·格兰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梅林!他该怎么想啊!”她放声大哭。我回头看去,罗恩·韦斯莱正将她揽在怀里,拿不准该跟着一块儿失声痛哭还是该先安慰自己的女朋友。据此我认为预言家日报的形容果真还是不贴切,救世主的朋友们或许更认同这个说法:“人人都想从救世主身上得到什么,无论那是什么。”
  
总之,就是这样,哈利·波特从丽痕书店走出来,想把他的七年级课本先放回破釜酒吧去,就在这路上他被杀了。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一道绿光击中了他。他倒下了,世界上再也没有救世主,没有哈利·波特,而他甚至还在操心魔法部和魔法界,还抱着他的七年级课本,还只有十七岁。
  
  
在战后的敏感时期闹出这种新闻来当然影响恶劣,不过好在这个案子没花什么时间就破了。当天下午,凶手穿戴整齐到魔法部自首,承认了他们对他提出的全部指控,全程冷静自持,面无表情。他成功地使那些办案的傲罗相信,他就是这么一个厚颜无耻,残忍冷酷的家伙。为了他,威森加摩不得不一周之内两次开庭公审,前一次因为哈利·波特要把他和他妈拉出阿兹卡班,后一次则因为他把哈利·波特送进了死亡深渊。
  
凶手的名字是德拉科·马尔福,马尔福家族的独子,一个在霍格沃茨与哈利·波特同级的纯血斯莱特林,不是什么常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类型。人们知道他首先是在去年,卢修斯·马尔福被关进阿兹卡班,他和他母亲出现在了预言家日报的一角,神情悲戚但足够傲慢,显得很让人讨厌。接着就是最近,在案子发生的当周,他作为食死徒的一员被送上审判席,哈利·波特作为证人拿出了一份铿锵有力,慷慨激昂的证词,力求证明他和他母亲无罪。
  
预言家日报对这次审判进行了长篇累牍的报道,不仅仅是因为救世主亲自站出来为一个食死徒和他的家庭辩护,还由于哈利·波特的证词简直就是一篇爱情宣言。这篇针对德拉科·马尔福的爱情宣言相当感人,他念到后半段的时候,审判席上个别多愁善感的男女巫师甚至已经开始偷偷地抹眼泪。不过对于芸芸众生普罗大众而言,他们更关心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我最恨承认丽塔·斯基特是个有用的记者,但她在寻根问底上确实很有一套。她在跟踪报道中描述这两人的关系为“水火相容的奇迹”,披露了1994年三强争霸赛期间,德拉科·马尔福曾制作过大批“支持塞德里克·迪戈里”和“波特臭大粪”的徽章,并且将它们四处分发的事情。而1995年,哈利·波特亲手将卢修斯·马尔福送进阿兹卡班,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实。
  
我向我老板的女儿求证这些事情,于是卢娜·洛夫古德尽可能地向我说明他们之间的过往。这两个人的关系一度僵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全霍格沃茨都清楚,他们从一年级起就是对头。她要我保证不往外说,德拉科·马尔福花了整个第六学年谋杀哈利·波特最敬仰的邓布利多校长,还修复了消失柜,食死徒就是这样进到学校里去的。她说哈利·波特需要拯救他的爱人,而我们欠他太多了。
 
我对这种蛛丝马迹拼凑起来的因恨生爱的俗套故事不以为然。为了得到事情的真相,我想办法联系上了被涕泗横流的威森加摩审判席当庭释放的小马尔福先生,请他来我开在翻倒巷的咖啡馆做一次访谈。他写了一封吼叫信过来,喝令我如果来自预言家日报,就滚得越远越好。我回了封吼叫信给他,告诉他我在《唱唱反调》工作,而且不是什么见鬼的记者,是个专栏作家。这封信的效果立竿见影,发信后两小时内我们就在店里碰面了,我差点都来不及清场。
那是我头一次见到德拉科·马尔福,也就是这一次,他冲我发了很大的脾气。这里面有我的不对,但是跟他当时由于背负过多而极不稳定的心理状况也有些关系。德拉科·马尔福跟我此前对他的想象有些出入,他和照片上的那个他长得很不一样,明显更阴沉,更尖锐,更寡言,像一具行走的骷髅。贴在他脸上的那副五官,那些皮肉,可以说是英俊的,但更突出的特征是尖刻,相当尖刻。他的灰眼睛,高鼻梁和薄嘴唇无一不在向我投射这种讯号,即便他才十七岁,他看上去像经历了百年风霜。
  
“你想问什么?”他问。
我端详他,他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僵硬而拘谨,像是一堆木头被安在另一堆木头上。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我该问点什么好,所以我选择了一个极其糟糕的开场。
  
“最近过得不错?”
“托救世主的福,可以。”他冲我假笑,笑得那么勉为其难,那样子真叫人受不了,就像他不得不笑似的,他就这样谈论他的爱人。
  
德拉科·马尔福发现我相当久不说话了。他叩叩我们之间的桌子,试图惊醒我:“怎么?”
“我总感觉……你不像是个恋爱中的人。”我诚实地说。
这堆木头突然剧烈地活动起来,发出尖利的,可怖的嘲笑声。德拉科·马尔福对我嗤之以鼻,他冷冷地笑了。这个笑总算是真实的,但令人畏惧。
  
“谢谢你的夸奖,”他说,“你是两天来头一个觉得我不像恋爱中的傻子的人。”
  
他简直笑得前仰后合,椅子在吱吱嘎嘎地响,他也在吱吱嘎嘎地响,他们像要一起散架似地鼓噪着,让我觉得我眼前很快就会只剩下七零八落的碎片。德拉科·马尔福在嘲笑他的爱情,他的世界因此地动山摇,他正在缓慢而不可逆地破碎。我望进他的瞳孔仿佛那是他灵魂的质点,我能感觉到他由内而外的凋亡。
我想起了卢娜·洛夫古德的话,我们都欠了哈利·波特太多。而与此对应的,他欠了哈利·波特更多。所以我不赞同他的看法,我不认为他有这个自伤的权利。
  
我带着一种警告似的口吻说:“这份爱情来得很划算。”
“太划算了!”他击掌大叫,我发现他是真的清醒得吓人,“你看看,太划算了,自由,金钱,爱情,名声,什么我没有?我全都有了。我全有了!记者女士!我全有了!”
德拉科·马尔福怒气冲冲地向我控诉:“哈,他以为他是谁?圣人波特的手可真是够长的——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把这个姓氏从黑暗里捞起来,晾出来,他怎么敢把它漂白?他怎么敢给自己溅上一身的泥点子,他怎么敢在威森加摩上说那样的混账话?他,他,他——”
  
“操!”他说,“他是个格兰芬多啊!”
  
他站了起来,激动得要命,向左走两步,又向右走两步。他徒劳地挥动双手,晃动脑袋,他又开始吱吱嘎嘎地响了。从前的事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高速转动,他父亲,他母亲,他,还有哈利·波特。他低声重复着无意义的句子,他想跟我解释清楚,但他做不到。
他一瓣一瓣地破碎。
“梅林啊,”他说,“萨拉查。他是个格兰芬多。他是个格兰芬多!他干嘛爱上我?”
他背诵哈利·波特证词中的句子,就像数天后他背诵他的演说一样。他是这样说的:
  
“女士们先生们,我要在此告诉你们,我之所以能够侥幸逃脱这么多次死神的召唤,绝非我个人的努力所立下的功劳。一路上我遇到许多人,他们给予我最真诚的陪伴和关怀,冒死为我开辟道路,以使我能最终直面那个魔头。这些人中有这样一位,他和他的家庭长期生活在光明的背面,但他们无罪。我感恩他们为我无私的付出,我恳求你们宽恕他们曾犯的恶,像宽恕我为战争结束造成的这一桩死亡……”
  
“……我的这位朋友,我相信我和他之间有这样一种真挚的情感,我们在漫长的岁月里通过长期对立建立起联系和了解,我知晓,有一些他的作为令人不快,但一切都有原因,他并非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即使他曾经是,现在他也已经改变了……”
  
“……他和他的家人挽救了我的性命,并为这次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
“……无论如何,这是我的义务,我必须站在这里,我必须为他,为他们发声,我必须让他们得到他们应有的尊重和清白,我愿意做首先原谅他们的人,我首先原谅他们的一切……”
“因为我爱他,”德拉科·马尔福背诵道,“我是真的爱他,正如他爱我一样。”
  
他气得浑身发抖,但他不得不在这句话中软化下来,呆立当场。他再向左走两步,向右走两步,然后重新坐下,恢复成一滩死水,我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可真冠冕堂皇,是不是?”他说,他终于又等着我问问题了。
  
 
 
采访德拉科·马尔福是我人生中少有的重大事件之一,我在那次访谈的末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脑子。提了几个合乎情理的问题,德拉科·马尔福的态度也变得相当合作,针对这些问题作了详尽的解答。现在回想起来,在回答那些问题时的小马尔福先生正是冷静自持,面无表情的,或许那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杀人的打算,又或许是他根本就是在以倾诉的方式谋杀他和哈利·波特之间相当波澜壮阔的爱情故事。他保持这种姿态直到他接受摄魂怪的亲吻。他最终成为本世纪受摄魂怪亲吻的最后一人。
  
他告诉我的故事我并没有在任何一份报刊上发表。德拉科·马尔福当天情绪失控的样子占据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梦境,他以骇人的鬼魂形象出现,死亡的黑影沉淀在他深陷的眼窝和高凸的颧骨上,使其余部分一片惨白。他站在那一语不发。这个形象使我感到的绝非怜悯,那是一种深重的悲哀,而我的笔无权支配它。
 
TBC.
 
嘤叽 顺说这里筱冉/Cherish,请多关照x
 
我超爱马尔克斯啊,最近又再读了他的百孤呢!
 
第二部分 故事
1997年的冬天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难熬。好人,坏人,还有我这种成天无所事事,无法鉴定性质的人,统统在寒冷和黑暗的统治下挣扎度日。我抱着我那张如同废纸的纯血血统证明龟缩在翻倒巷咖啡馆的阁楼上,一边疯了一样地敲着打字机一边胡思乱想。我想着当局如果乐意开具毕业学院证明,我就可以告诉随时出没在街头的食死徒们我是个斯莱特林了,但我想什么都没有去搞个黑魔标记更有用。我每天只出门三十分钟,去购买生活必需品,去把我的稿子秘密传递给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先生——我不敢让我的猫头鹰在天上飞,我害怕她会被当做凤凰社传递消息的信使击落下来。食死徒们击落猫头鹰取乐也是常有的事,他们还从信件里面抠字眼,想找些罪名把更多人抓进看守所去。哈利·波特和他最亲密的两个伙伴在那个冬天一直流亡在外,下落不明,他们的通缉令则贴遍了大街小巷,赏金一路攀升,却几乎只有呼啸的寒风还在阅读它们。
  
“黑魔王在丧失耐心,”德拉科·马尔福说,“他急切地想要看到成效,而马尔福家已经快被放弃了。”
  
看来黑魔标记也并非那么有用。他那时的境况比我好不了多少。他长期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门,门外是他经历牢狱之灾后变得唯唯诺诺的父亲,以及向来狂热过度的姨妈。食死徒们把马尔福庄园当食堂,当旅馆,当成闲时取乐的好去处。他们在厅堂里酗酒,用粗俗难听的词句辱骂混血儿和麻瓜,不时地拿失去魔杖的卢修斯·马尔福寻开心。如果他在场,他们就取笑他把杀死邓布利多的功劳全让给了斯内普。
  
“小子,你要是杀了那个老疯子,当校长的说不定就是你啦!”
  
令得德拉科·马尔福绝望的是,他父亲似乎完全赞同这一观点。卢修斯·马尔福意味不明的叹息和溶解在喃语里的怨艾幽魂一样萦绕在他周身,使他曾经精心修饰的外表逐渐变得千疮百孔,身为家主、丈夫和父亲的威严不复存在。德拉科·马尔福信仰的神殿被其信仰本身坠落压垮。我在事情发生后经过重重手续,曾经取得前往阿兹卡班探监的许可,但当我终于在一个多风的清晨抵达那座孤寂阴冷的监狱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卢修斯·马尔福已经失去了神智,无法回答我的任何问题。这个一度是食死徒核心的男人长袖善舞的功力有所退步,终究没能被再一次地原谅。他表现出麻瓜中风病人常有的样子,口涎蜿蜒在曾经线条锋利的下颌上,金发蓬乱,色泽暗淡,双目失神。我用一台相机把这一幕记录下来,狱卒有礼貌地请问我能否寄给他们一张复印件,老马尔福先生来日无多,会需要一张遗照。我起先答应了,不过后来寄给他们的并不是这一张,而是卢修斯·马尔福在加入霍格沃茨校董会时预言家日报登载的照片。活人总是该为死人多想想,毕竟他们已经没法替自己说话了。
  
马尔福庄园的地牢里每天都传来凄厉的惨叫,见不到主人的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必须通过这种方式宣泄自己日益膨胀的对黑魔王的迷恋,否则她会连人性也一并失去。他人的痛苦使她欢愉,当她欢愉的时候,她就捧着德拉科·马尔福的脸对他笑。她涂黑的长指甲划过他的面孔,她大大的和他来自同源的灰眼睛倒映他恐惧扭曲的表情。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用打量物品的眼神打量德拉科·马尔福,她任何一秒都有可能把这颗精致的头颅摔到地上去,因为他这个外甥是个彻头彻尾不中用的废物,跟他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爹一样根本就没有脑子。是他们败了黑魔王的性质,是他们挡了他的路,所以他才没法来找她,没法亲自来看看忠心耿耿的贝拉。她踩着高跟鞋钟摆般嗒嗒地在落地窗前徘徊,她每天对谛听她诅咒的黑鸦说的就是这些,她的心她的信仰也就剩下这些。人们清理霍格沃茨战场的时候将这个犯下诸多杀孽的女人的尸体收殓,她最终葬在马尔福庄园大火之后留下的空地上,那里作为战争遗迹的一部分被修建成为殉道者的墓地,泾渭分明地划成两个区域,一半是魔鬼,一半是英雄。 她的葬礼无人出席,只允许她的妹妹和她被关押在阿兹卡班的丈夫前来稍作哀悼,此后那墓碑也无人问津。
 
能带给德拉科·马尔福些许慰藉的只有他的母亲。多幸运他还有一位母亲。纳西莎·马尔福的确是个不近人情,趾高气扬的女人,但她对她唯一的儿子倾注的心血就和世界上所有的母亲一样多。这种情感使她成为整个马尔福家唯一尚在正常思考的人,赋予她超乎寻常的冷静和坚毅,让她能够安抚她的丈夫和她的姐姐,并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厚的爱给予她慌乱无措的孩子,把他牢牢地保护起来。她的这种无条件的保护延续到他死去,汤姆收到的那封短信正是她的手笔。纳西莎·马尔福越全情投入她这份母亲的事业就越美丽,我前去拜访她的时候她简直光彩照人。她梳着贵妇人的发髻,穿着丧礼的黑裙,像个守卫自己孤独壁垒的女王。她不愿意多说什么,只告诉我她写了那封信,她的儿子是个好孩子,哈利·波特也是,他们是全英国最好的两个男孩。然后她闭嘴了,变成一座石膏塑像,不动声色地送客。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她是第一个发觉这段以后酿成大祸的感情的人,她直接目击了它的发端,就在马尔福庄园里,就在成为阶下囚的救世主和她的儿子之间,她看见了爱情,她看见爱情如同两块燧石碰撞跌出的火花,她看见那火花落到地上就不管不顾疯狂地燃烧,她知道它最终是会将一切都烧尽的。
  
她一读懂她儿子的神情就明白自己接着该做什么。哈利·波特鼻青脸肿地跪在那里,他旁边是那个过分聪明的麻瓜种女孩,和红头发的韦斯莱男孩。他们显然经历了漫长而艰苦的逃亡。看看他们——看看他们,抗击着黑魔王,把食死徒们耍得团团转的就是这么三个孱弱的小东西,打算一举刺破黑暗,将整个魔法界带回光明的,就是他们。赫敏·格兰杰,她打过她儿子, 罗恩·韦斯莱,他们本来就是世仇, 哈利·波特,他险些用一个咒语要了她儿子的命。可是为什么呢?德拉科·马尔福一见到他们就战栗起来。他的战栗不是为了兴奋,不是为了厌恶,只是为了恐惧。她想,太可怜了,她的儿子。他为这三人可能的死亡而抖索得像倾盆暴雨里的丧家之犬。太可怜了。所以纳西莎·马尔福决意忽视一切裸露在他们眼前明晃晃的证据,她以一种审慎的姿态和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哈利·波特的身份表示怀疑:德拉科是他的同学,她说,让德拉科看一看。
  
要看一看再做决定。贸然将黑魔王召唤过来,如果是个假货,谁都负担不起。如此一来,德拉科就非看不可,不但非看不可,还至关重要。他要先看一看,然后他们就要做决定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提议,他们没法反驳,他们心中的忠诚、敬畏和怯懦被纳西莎·马尔福用一句话就攥在了手里。
  
好吧。他们点着头,就让他去看一看。他们推着那男孩上前,叫他凑近了去辨别。坏了。大事不好。就这么一眼事情就变了,他们输得精光,输给突然诞生的汹涌澎湃的爱情。谁也不知道德拉科·马尔福从中了蜇人咒的一张怪脸上能看出什么花来,他当时甚至急着从这危险的状况中抽身而出,脸色灰败,心跳快如擂鼓,还因为数月的自我拘禁精神恍惚,可是这就是真相,起码他亲口向我承认了它的真实性。讲到这里的时候他眼睛望着空中的一点,像是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似地笑起来,那笑容又甜蜜又荒唐,可惜太仓促了,他的嘴角还未上扬就已经耷拉下来。
  
这真像是中邪了一样。我想起我远房表亲家的四女儿,最爱热闹,最乐于搬弄是非、寻欢作乐的那一个,她在时局稳定之后来英国看我。也是在这个咖啡馆里,她告诉我她是怎么谈的恋爱。她说有段时间她心爱的小燕尾狗害重病死了,给了她一个迷茫灰暗的十九岁,她那时觉得人生了无希望,家族里举办盛大舞会她也无动于衷。然而就在欢宴开始前的那一个小时,她不慎撞见一个平素拘谨刻板的青年在空无一人的角落练舞。他神情又严肃又执著,没有音乐做伴奏,臂弯里空空如也,他旋来转去像一幕上好的滑稽戏,她一见就掩起嘴来笑了。她说她的快乐不停地增多,直到越过了某个临界值,她就突然爱上了他。
  
我想事情放在这里也一样。在重重阴云的笼罩之下,德拉科·马尔福的生活就像在沙漠里行走,缺少水和缺少欢笑都会致人死命,而他对后者的缺乏已经使他奄奄一息。哈利·波特就是在这时出现的,顶着一头肿包,连表情都看不太出来,可怜兮兮地给人家掼在地上,只能凭着挣扎不休宁死不屈的架势表达自己的态度。梅林知道,德拉科·马尔福在霍格沃茨读书期间做梦都想有这样的一天,他就是喜欢让救世主出洋相,不论出于个人恩怨,学院斗争或者什么其他的原因。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一早就要大笑起来,他拿性命担保,他笑三天三夜也不带停的。那些回忆,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的回忆,它们蜂拥而至,用照人的光彩滋润了他行将枯死的心。德拉科·马尔福发现它们是难以置信的好,好过他现正拥有的一切,它们串联起来造成巨大的快乐,以至于他不能冒险失去。
 
 
他被食死徒们,被他的姨妈,他的父母推着,去确认一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事实。这个人,这个跪着的家伙,他是哈利·波特吗?当然是的,就是哈利·波特,烧成灰他都认得。不就是他吗?一年级跟他抢记忆球,二年级跟他决斗的人就是他,他三年级折纸鹤是要寄给他,他四年级做徽章是要嘲讽他,五年级他掀了他的D.A.,六年级他差点给他杀掉,就是他,千真万确错不了,不用找有没有伤疤,不用看有没有易容,穿了隐形衣都没用,光是闻他都能闻得出来。
  
可是德拉科·马尔福没有点头。按着他肩膀的手用的劲太大了,他被痛觉从轻飘飘的快乐幻境中拖出来,落回黑暗的现实里。他意识到一旦他点了头,眼前这两个人就会惨死在他面前,战争会即刻结束,光明的一边彻底没有了希望。德拉科·马尔福想起他家里好几个月没有过灯光了,假如战争的赢家是黑魔王,那么未来的所有月份里都不会再有灯光。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他装作认真地检查哈利·波特的脸,一根根细数他眼睑上低垂的睫毛,他想着光凭着这样的睫毛哈利·波特都是好看的,他才刚发现这一点,可是哈利·波特就要死了。这当然不行。一定有个什么办法能把他捞出来,至少给他点时间。
  
接下来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在那篇被诸多报章疯狂援引与转载的证词中,哈利·波特着重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将德拉科·马尔福形容得和他一样蹈死无畏。究竟有多少人信了他的一面之词,我无法估计,这个形象是他为了挽救德拉科·马尔福刻意编造的谎言还是他自己原本的认识我也无从判断。换言之,哈利·波特爱的马尔福是真是假已经不得而知,他没有说,另一位当事人也没有讲。
  
  
德拉科·马尔福把他自己的感情定义为一种浅薄的冲动,他说这种爱是毫无道理可言的。他还说当时他害怕极了,他除了“我不知道”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寻找大量例子来佐证他的观点,我不想听,索性打断了他,我问他是否现在还对他持有这种所谓的冲动,他只好告诉我这是他无能为力的事。
  
  
哈利·波特在听见那声“我不知道”之后充分发挥了他格兰芬多式的愚勇,施了个高明的无杖魔法。他使得一枚加隆凭空出现在了德拉科·马尔福的口袋里,作为此后数月内他们秘密联系的唯一渠道。他拥有一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直觉,继第六学年对德拉科·马尔福毫不动摇的怀疑之后,又在极端的困境里坚信这个年轻的食死徒不会出卖他和他的秘密。后来有人评说他有用人不疑的精神,从一个侧面体现了他具有相当的领导能力,但这样的评说多少抱有讽喻政治的目的,可信程度也就打了折扣。
  
总之,在那样一个命运的狭缝里,他如果什么也不做,当然无妨,但如果他想做点什么,这就是极限了,因为接着纳西莎·马尔福就做主将他和罗恩·韦斯莱投诉马尔福庄园的地牢,而将赫敏·格兰杰留给她疯狂的姐姐。这时她心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这个麻瓜小姑娘所受的苦难她也认可她该受,对此她不存怜悯。她的血统观念和以往任何一个时刻一样根深蒂固,所以我说纳西莎·马尔福始终不算是一个好人,她仅是一位不甚成功的母亲,只是她仍然保有的人性创造了她生命里最光辉的时刻。而这种光辉尽管发自偶然,却偏偏比有些好人一生所为耀眼得多,我想归功于她处于时代纷争的漩涡,这种讲法似乎是合理的。
  
他们的性命终于得以保全。哈利·波特的确利用这点时间带着马尔福家地牢里其他的囚犯一起逃出生天,拿走了德拉科·马尔福和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魔杖,只留下一个变了形的金加隆在德拉科·马尔福的口袋里,没等人研究它就发起烫来。德拉科·马尔福被它烫了个激灵,他趁乱跑进马尔福庄园偌大的花园里,白雪压弯枯黑的枝条,他喘着白气在死亡的树丛中穿梭,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冷。他瞪大了他的眼睛去看灰蒙蒙的天宇,看不到太阳也看不见云,但他由内而外地放松下来了。那枚加隆,他知道它是怎么用的,他知道D.A.秘密集会的时候靠它来传递信息。他在奔跑的时候就迫切地先用手去读它。他摸到古灵阁的纹章,摸到铸造日期,他凭着自己从小积累的对“钱”的熟悉找到变化了的地方。他读到一个T,接着是H,那笔迹歪歪扭扭的不大能认清。德拉科·马尔福一直跑了很久才停下,他站在一棵冬青树下面,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张开手掌心里就躺着那枚汗津津的金加隆。
  
看啊,哈利·波特说谢谢他呢。他捂着嘴闷住一声喉咙深处传来的呜咽,他真是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手足无措。德拉科·马尔福把那两个字看了好久好久,等到他终于抬起头来,他才发现他站在大片盛开的白玫瑰花丛间,他身后冬青树的枝头上栖着他父亲养的白孔雀,她正温柔地望着他。
  
  
 
哈利·波特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腾出空来回复德拉科·马尔福的“不用谢”,他忙着安葬后来被赫敏·格兰杰用作S.P.E.W.标志的那只家养小精灵,这件事让他无论从心理还是生理上都在抗拒和德拉科·马尔福交流。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间,他突然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要把那个加隆弄进德拉科·马尔福的口袋里。他很可能纠结了好一会儿该如何开场才能说动对方为自己卖命,因为德拉科·马尔福收到那句“早上好”是在清晨六点。他向我描述那情形时颇有些不好意思,他如果要感觉到那枚加隆在发烫,就必须把它放在贴身的地方。这一点他没有明说,但我能够猜得出来。他说他也回了一句早上好,大概隔了有一个钟头,对方又来信问他有没有吃早饭。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哈利·波特很忙,他也很忙,只不过一个正在操心拯救世界,一个正疲于躲藏。常常是问过早安,再找到机会就该问午安了,而问过了午安,还在犹豫要说什么的当口,新的麻烦又来到了眼前。一直到夜幕再降临,他们才都捞到了独处的时间,能够不受打扰地进行谈话。
  
德拉科·马尔福说他不记得哈利·波特和他具体都说了些什么,由于硬币这种通讯方式有很大的局限性,他至少能担保他们没有吵架,对方也没给他灌鸡汤,短暂的几句寒暄之后哈利·波特就问他是否愿意提供食死徒的情报,而他答应了。其实他能得到的内部消息少之又少,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在当时更多的是出于为自己找一条退路的考量,虽然很快就变质成能多和哈利·波特说上两句的渴望。而哈利·波特呢,他从德拉科·马尔福那里收到的情报没有一条派上了用场,不过他还是一直锲而不舍地问着,从他伟大的事业中分出时间来和德拉科·马尔福闲话家常。大多数时候他们根本不谈战争。他们谈论霍格沃茨,谈论黄油啤酒和魁地奇,针对谁是更好的找球手起一点小小的争执。他们因为对彼此的苦难有所了解而稍微软化下来,从这些弥漫生活气息的对话中找到一点安慰。他们这样聊着聊着就像真谈了恋爱一样。有时候德拉科·马尔福会因为黑魔王的出现而精神崩溃,无比惊惶地在加隆上写:他要来惩罚我,我就要出卖你了。哈利·波特却回复他:“你出卖我?德拉科,欢迎你出卖我。但你不会的,对不对?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从加隆上都能望见那张傻笑的脸。
  
哈利·波特在抵达霍格沃茨的前一晚给他报了个信,说战争就快要结束了,说谁会赢他不知道,说他现在什么也不怕,他希望他也能什么都不怕。他顺势向他告白。他答应了。他们根本睡不着,花了整整一夜热切地讨论战后的生活,他们约好了要在魁地奇赛场上厮杀个昏天黑地,要在三把扫帚喝得不醉不归,他们要接着去上他们的七年级,德拉科·马尔福说自己能生吞早饭桌上所有的甜食,哈利·波特赌咒说自己的N.E.W.S.就算是魔药学也能拿到一个大大的O,德拉科·马尔福告诉他见鬼的做梦去吧,然后对着硬币傻笑不止。
  
德拉科·马尔福在说到这一部分的时候体现出了惊人的倾诉欲望,他恨不得把那一整晚重现在他的语言里。我这次没有办法打断他,我只能听着,我听着他说啊说,说着说着就无以为继。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了,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约定的那么多事情就没有做到了的,他们的爱情到现在也只能是活在审判席的证词里,活在他们都深恶痛绝的预言家日报上。我看着他。我正在理解他。我理解中的他变成了一个爱吃甜食害怕疼痛的普通十七岁少年,而那就是他本来的样子。
  
我后来问我远方表亲家的四女儿她的爱情怎么样了,她说她和那个刻板的男孩儿虽然有过一段美妙的时光,但她终究还是支浮萍居无定所。她颇为轻浮地挠了挠头发,问我有没有好的英国男孩介绍给她。纳西莎·马尔福的话重新清晰无比地浮现在我脑海里,我只好诚实地告诉她,英国最好的两个男孩都已经死了,一个死于摄魂怪之吻,另一个死于阿瓦达索命。她仅仅是啧了一声,直到我把我最后的一点矫情埋葬在一杯爱尔兰咖啡里,也没等来她的问询:
  
可是怎么会呢?
 
TBC.
 
文风很喜欢,哈利说的那段话很精彩。楼主加油
 
我好爱好爱好爱好爱这个风格 很有名著小说的感觉 简练巧妙而且直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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