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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有毒]明月楼(裴怀贞同人)[第1页]

作者:异世义士议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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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发过一次,时间是2016年。高考结束想继续更来着,发现居然被隐藏了??!!
帖子重开。正常日更或两日一更。故事大纲做了部分修改。
平行时空,重要配角有私设,裴怀贞嬴楚元锦丰等人设有部分调整,算是圆我少年时一个愿望,愿有情人安平喜乐,相伴暮暮朝朝。
HE
 
chapter 01
越西宣武帝正始二年七月夜,双月凌空。有言光明减损,天地混沌,神器现世。
宣武帝后期,帝妻族刘氏独大,朝廷贪墨横行。适逢旱涝频发,年岁欠丰,民间频有暴乱,屡屡镇压不止。
又十年,武帝次子即位,年号熙平。
画舫中脂粉香与笙歌齐飞,江心白月流泻出清冷光辉。扬州,越西的钱粮命脉,历经数朝风雨飘摇,依旧担起了十里繁华。
扬州盐商首总陆和聿乃是是裴将军的旧识。距帝后大婚仅有一月,裴怀贞不太明白父亲安排扬州此行的深意。
当晚,她便在陆先生府邸中下了塌。院中古木参天,霁光无处下渗,倒颇有些裴府的景致意趣。泉水潺潺,清瘦的山月拂去了大宅院中肃穆的气氛,平添一份幽寂出世。
“上次见你时,还是个话都说不全的女娃。世事逝水,一晃十多年了。”先生比她的父亲还大上许多,当年龙精虎壮的一个人,如今瘦成了一把骨头。唯留那双眼睛,冷电一般放光。
裴怀贞面色沉静如水,跪坐在凉席上,为陆先生见底的瓷杯添了茶。
裴氏贵女,越西皇后,裴修用亲女儿给裴家铺路。商人重利,自己自然不会无故贴个嫡亲孙女进那龙潭虎穴。如非那个虚无飘渺的预言……
老人披着薄毯,看向窗外月光。通幽之处,琴房中穿来激越的广陵散。
“扬州的二分明月,往后怕是再难见到了。明日我便让明湖同你回去,”到底是不愿千娇百宠的孙女受那人事磋磨,又道,“她性子娇软,吃不得苦,烦你多担待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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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 ??_??)?!
 
chapter 02
舟车劳顿回府后,裴怀贞将陆明湖安置到了自己小院的一套厢房之中。厢房临近裴怀贞闺房,所有配置自然不输主厢。陆明湖明面上是入宫随侍的女官,裴府上下却将她当个小姐养着。盐商首总之孙,自幼娇惯,哪真能让她吃了苦去?若是心性欠缺些,只怕日后入宫不只是谁伺候谁。
裴怀贞着实难懂父亲此举用意。几次出言试探,皆被裴修以“天机不可泄露”搪塞回去,她也只好作罢。
不过几日接触下来,陆明湖举止沉稳,言谈得体,待人接物进退有度,倒是打破了裴怀贞对深闺娇矜女子的固有成见。
这日晴光朗朗,裴怀贞背椅凉亭廊柱。金光描摹躯干面庞,在砖石地上斜斜投下一道剪影,如同高岭傲世之花,寥寥几笔写意,风采全出。她正执卷而阅。只见嬴楚行色匆匆,偏偏脚下无声。
冷不丁眼前一团黑影,裴怀贞瞳孔一缩,看清来人后,惊惧转为恼怒与疑惑:“何事如此慌张?慌不择路,没个样子。”
嬴楚面上闪过一丝懊恼,却又立即端正容色道:“奴才知错,不该自乱阵脚。不过事态确乎紧急。近日,京郊白云观发现漠北密探。”
裴怀贞骤然攥紧了衣袖,暗叫不好。京郊白云观是裴家最重要的据点之一,更存放着裴家一直以来的一件辛密。漠北密探无端出现,不得不叫她警觉。目前最重要的,是确认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的那样东西是否被人动过。
嬴楚却有些犹疑:“万一是试探,我们前去岂不是做实了他们的猜测?”
裴怀贞了然:“因此此行需得隐秘,知悉之人越少越好。你我亲自乔装前往,除却父亲,其余人一律不得告知。”
嬴楚正欲反对,被她挥手打断:“不必劝我。父亲对那物视若珍宝,连我也无权一览。不亲自确认,我心难安。”
 
chapter 03
一辆青布马车穿过小径,停在京郊白云观观门。车帘掀开,只见来者衣着素雅,却风华难掩,是位低调而貌美的官家小姐。
嬴楚换上了寻常官宦人家的侍卫服饰,默不作声跟在裴怀贞身侧,充作随从。
入观只见一墙石刻,《道德经》跃然黑白大理石上。无声的文字被岁月剥蚀,有些甚至难以辨认面貌,只余深刻而残缺的间架残部,诉说沧桑历史,雕镂无情山河。
裴怀贞与嬴楚参拜一番后,一清癯劲瘦的白眉老者迎面而来,正是白云观道长挽风。挽风见到裴怀贞有些惊异,却立即反应过来,忙道:“你这丫头,来与我下棋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是又馋我这观里的毛尖了?”
裴怀贞心里抽搐,却面色不改,推脱之词张口便来:“不不不,是嬴哥惦记京郊的野兔子,非得逮一只尝尝过瘾。”
嬴楚心神为那声“嬴哥”颤动不已,一时竟也忘了计较对方给自个儿按了个嘴馋的污名。
三人一路热络,停停走走进了挽风居处。曲径幽深,袇房方位布局也颇有匠心,十之八九出自堪舆大师之手。甫一踏入房门,挽风便收起嬉笑神色,引二人到东南角棋案处。黑子作夜,白子作星,纵列交错,摆的是轸宿八大星宫52星。
裴怀贞心头一动。轸为朱雀之尾,属水,多为凶象,却不知布此阵者作何想法。
挽风手覆棋案,骤然发力,只见轸宿下陷,棋案东面的青石墙机关启动,露出一扇铜门。挽风自袖中取出一形状奇异的萤石嵌入铜门中心凹陷处,竟严丝合缝。
铜门洞开,三人走过漫长的地下廊道,至地宫中心。地宫四周为砖石地,中心有一深潭,潭中央应龙神像庄严屹立。挽风足见点地,将萤石置于应龙口中。那应龙好似得了龙珠,双目燃起烈火颜色,霎时间龙身一分为二。挽风迅速将滚落的沉香木匣攫住,飞离潭面落地。
“小姐,沉香木匣无恙。”
裴怀贞略一点头:“如此便好。这几日你排查地宫外围,有何发现?”
入得地宫,方法有二。一是通过密道,自东南门而入;二是自山间飞湍瀑布口,破得阴阳五行阵,从西北们而入。裴怀贞选择法一,是因法二凶险且费时,也怕暴露踪迹,引人警觉。
挽风沉吟片刻,沉重道:“五行阵内处发现几具尸首,一波是漠北密探,一波……是皇家死士。”
裴怀贞心中警铃大作,忙问:“误入五行阵,不得其法者,可有生还?”
“绝无生还。”
“你收敛尸身,若西北处山泽密林间潜伏密探同伙,你如何保证不被发现?”
“我自东南门而入。密探经阵内刀林剑雨分尸后,其残躯自将顺内河飘入地宫最外延万骨池,绝无外露可能。”
裴怀贞这才满意,待到挽风将密匣归位,三人方才出了地宫。
白云观观门口。
挽风一面送别二人,一面痛心疾首道:“我那上好的毛尖被你这丫头就着野兔下菜。小年轻腻腻歪歪,当我是死的吗?”
裴怀贞:“……”
嬴楚大窘,一时间焦急惶恐自卑激动,百般滋味在心头,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只默不作声扶了裴怀贞入了马车。
 
原来的帖子隐藏了,楼主重新更文辛苦了。支持楼主
 




 
。。666突然复活了
 

 
Chapter 05
眼见老者扬长而去,裴怀贞快步上前,正欲行礼时,皇帝打了个手势让她停住。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与未来夫婿的第一次见面,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看来带上面纱是个明智的选择。
“今日与小姐一面之缘,竟成生死之交,着实有幸。不知小姐对此人有何看法?”调查一股不知名的危险势力,自然比寻那悬乎的世家密辛来的紧迫。
裴怀贞斟酌着开口:“方才是小女子失礼了,先给公子赔个不是。不过公子要小心了,那人是个天赋异禀的易容高手,隐入了人海,怕是再难寻觅了。”
“何以见得?”
“须发尽白者,哪会有那样一双眼睛?”明若寒星,锐气逼人,分明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有了这样以假乱真的手法,其中天赋与汗水缺一不可。至于露了破绽,也只能怪少年阅历尚浅,以及那双眼眸过于出彩了。
下了马车,裴怀贞才发现嬴楚在走神。
裴怀贞刚想开口嘲讽,却鬼使神差般转了话头,只道:“你被夺舍了?”
嬴楚猛然回神躬身:“小姐恕罪,是奴才失职!”说来不怪嬴楚,只是静水流深,往事参拌着青葱岁月里暗涌的情愫悄然发酵。记忆的阀门倏然被打开,汹涌的浪潮冲得他一时间六识俱闭,不辩南北西东。
裴怀贞见他神情有异,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一时无言。
三年前京中世家大宴,若非嬴楚凭借辨析眼睛识破刺客伪装,如今裴家怕就是另外一种局面。那时他也是如今日这般,用身躯在她面前撑起一方天地。
今日的刺客来的着实蹊跷,皇帝与裴府皆是一头雾水,无从查起。裴怀贞与嬴楚两人当晚一阵分析,决定从先帝时期皇室密辛查起。
“我们想到的对方未必想不到,查的时候注意点儿,别跟那边撞上了。”裴怀贞嘱咐道。嬴楚心领神会,影子般退了出去。
这边关河卸了伪装,却收到了师父召他上山的信号。关河内心纳罕,还是走了密径上山。
雁荡山上,二人相顾无言。半晌,宗师长叹一口气,“当年你祖父与父亲殒身边关,实情确非世人所道那般。我绝口不提,只因事关国运兴衰,黎明苍生。往事不可追,你祖父父亲也从未希望你复仇……?”
见关河略微愣怔,宗师复又道:“再说,当年始作俑者已然作古。世人皆知当今皇帝少时沦落囹圄,与先帝并不亲厚。你找他寻仇,有意义么?”这不太像是关河会做出来的事。
关河一时哑然,霎时间脑海中不断闪现一年来经历的零星片段。但细碎的片段杂乱无章,无论如何都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宗师见他目眦欲裂的模样,心中暗叫不好。
 
@雪落成殇i @温酒而候 速来
 
来liao
 
俺来了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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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6
陆明湖赶了一天一夜路。回到扬州老家时,见到的便是关河昏睡的情景。宗师看她神色凝重,上前噼里啪啦解释了一通。
听完全过程的陆明湖:“……”
“所以我这么大一个师兄,他中毒了?”
“准确地说,是中蛊了。”
陆明湖极度无语,一时间在骂师父疏忽大意和骂关河学艺不精间纠结不已,最后憋出一句:“这蛊会死人么?”
宗师略一沉吟,斟酌道:“这倒不至于,就是再过些时日神识俱散,完全沦为下蛊之人的提线木偶罢了。”
陆明湖虽说习惯了宗师这幅说好听点是波澜不惊,难听点是死人般的语气,但还是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一人能解此蛊。”
-
裴怀贞一双凤眼盯着陆明湖,漫不经心道:“虽说父亲与你们家交情不浅,但同我没什么关系。我为何要帮你?你又为何认定我帮得了你?”
“先回答第二个问题,”陆明湖直视她眼睛,“嬴楚是世上仅存的巫族后人。”后者心中大骇,冷笑道:“恐吓?就不怕我把你扔进裴家地牢,各类大刑轮上一遍问出消息来源,再一不做二不休让你们这些知情者永远闭嘴?”
陆明湖领教到这位传说中的裴家小姐的厉害,撇撇嘴道:“回答个问题而已嘛,那么凶干嘛。你不妨见去见一眼那中蛊之人,再做定夺不迟。”
裴怀贞思虑一番,跟裴修打了个招呼,见裴修不疑有他,便叫上嬴楚同陆明湖一道赶赴扬州。
-
近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裴怀贞满脑门问号,脑中胶着。裴氏的密辛究竟与什么有关?为何会有人突然刺杀皇帝,除却刘氏还有谁与当今皇帝有深仇大恨?陆明湖和她有怎样的机缘,为何父亲如此相信她与陆老爷子,甚至近乎到了一种盲从的地步?父亲曾说嬴楚巫族身份不可暴露,天下人缘何竞相争夺巫族后人?
思绪混乱不堪,裴怀贞吐了口浊气。她思虑过重,连日未睡,只觉得太阳穴针扎般刺痛。一旁陆明湖见了,赶忙上前轻摁她头部。片刻疼痛得到纾解,裴怀贞只觉浑身一轻,终于沉沉睡去。
醒来时恰好赶至扬州,三人匆匆入了陆府,行至偏院,一路径直走向主厢。
关河已然醒转,连日来的梦魇令他精神不济,眼底布满血丝,模样有些可怖。
尽管如此,裴怀贞与嬴楚仍旧是认出了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二人惊讶对视,前者一个眼神,嬴楚心领神会,欲上前查看关河脉象。
关河显然也认出了眼前二人,戒备道:“你们与那皇帝是何关系?”
“三媒六聘的关系。”裴怀贞淡定道。
关河:“!”显然他对皇帝的成见还为放下,欲下逐客令。陆明湖看出他意图,怒道:“闭嘴!我求爷爷告奶奶才请的人给你治病,想好久老实点。”
霎时间关河想起很多回忆,从他穿着开裆裤被陆明湖拿树枝追着打,到两人吵嘴陆明湖使坏往他吃食里放泻药让他整整拉了两天虚脱得路都走不动,然后是一回他不小心踩了陆明湖裙摆两人抱了个满怀被陆明湖狠狠赏了一巴掌骂他登徒子……
关河打了个冷战,不情不愿地向嬴楚伸出了手。
嬴楚两指往上一搭,心中暗道不妙,又细细询问了关河近日状况,最后得出结论:“他确实被人下蛊了。此蛊名曰,弃红尘。”
抛却七情六欲,抹杀前尘往事,可不就是个提线木偶了。
陆鸿惊紧张道:“可有解药?”
“此蛊乃大周皇室特有。有两种解法。一种麻烦些,且有一味药材掌握在大周皇室手里。第二种则是以巫族后人之血做引,一日三次,连服七天七夜。”
“大周?”裴怀贞蹙眉。这水是越搅越浑了。
陆鸿惊闻言,却只觉眼前一黑,内心只余绝望。裴家严防死守巫族的秘密,嬴楚若为关河解了这蛊,不就明摆着告诉大周巫族后人仍存于世?
“小姐,你看着……”嬴楚颇为为难。
裴怀贞解下悬在腰间的匕首,嬴楚会意,当即便划破手臂,用茶盏接了血。随后又熟练地扯下衣袍边角布料,扎紧了止血。
陆鸿惊与关河看得目瞪口呆,瞧这阵势,若是哪天她家小姐叫他去死,这家伙估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七盏巫族血换你自由身,日后随我进宫,唯我命是从。如何?”裴怀贞冲陆明湖挑眉。
“不可!”关河上前,眼看着就要掀翻那茶盏。
陆明湖一把扯住他胳膊,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又自嘲道:“裴小姐真是抬举明湖了。接下来的七日可要辛苦您这位下属了。”师父的本意是让她想办法跟在裴怀贞身边。如此一来也还算顺利,只是日后行事多了些麻烦。
 
追更第一线
 
暖暖
 
顶个帖
 
楼主太棒了
 
Chapter 07
近日来裴家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待到关河痊愈又向裴怀贞陆陆续续交代了一些大周的线索后,帝后大婚的日子也近了。
眼看着要分别,裴怀贞再如何铁石心肠,面对血浓于水的家人,心中仍是升起一丝不舍。正巧裴修召她去书房,父女二人一番推心置腹后,裴修郑重道:“除却白云观,裴家还有一件密辛。”裴修说着写下了一处地名,待裴怀贞看过后便将纸焚烧殆尽。
“先皇留有一道遗旨,你且藏好莫让旁人窃取了去,那是你保命的法宝。为父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裴修长叹一声。裴怀贞不免有些动容,正欲开口,却被裴修抬手打断,示意她退下。在她转身的那一瞬,裴修背过身去,已然红了眼眶。
-
出了书房,裴怀贞一路穿过树影婆娑的小径,直往晴雪阁去。行至长廊,嬴楚静默伫立的身影一如往日。
“宫中妇人向来忌讳与外男私会,往后想差遣你办事可就难了。”嬴楚心思缜密,行事干脆,又向来忠诚。二人一道宫墙之隔,音信难达。此般于裴怀贞而言无异于桎梏了臂膀。
“不过你这样的城府与思量,又有裴氏加持,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惋惜之余裴怀贞语带自豪,离去前又与他交代了两句。嬴楚亦是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日后朝堂之上,嬴楚又是裴家一大助力。
但裴氏阵营的股肱之臣向来不缺,能让裴怀贞使得这般趁手的夺命妖刀却世间罕见。
终是一大憾事。
九重宫阙,他人卧榻,意味着一切从零开始。彼时裴怀贞年轻气盛,前路的艰险非但没有使她心生畏惧,反而点燃了她那根好战的神经。
嬴楚见她离开,眸光陡然加深,袖中的双拳紧握复又展开,似是下了重大的决定一般。
-
宫闱之中自然又是另一番光景。元锦丰略有焦躁,甚至于午间砸了茶盏。原因无它,大婚的消息虽是一道意料之中的惊雷,却仍是让栖霞对他较之往日更加避之不及。元锦丰心中酸胀苦涩,百般滋味杂陈。虽说这段纷乱关系的始作俑者已然被他斩杀,但亲手写下的字句,无论如何也不会抹去。阴暗岁月里暗涌的情愫不是作假,往日点滴此刻更像是凌迟的刀具,每每忆及,剜的都是他心头血。
刘氏这是下了一盘稳赢的大棋。元锦丰绝望地闭上双眼,几番辗转方才入眠。
宫里宫外两头腥风血雨,这边的陆明湖,却颇有一番风雨不动的宁静淡泊。只见她面色平静地收起誊抄完毕的《地藏经》,半晌无言。
其实她与这位裴小姐,原是认识的。许是当年危难间磕磕碰碰,裴怀贞醒来后便忘却了这段经历。而自己也在脱险后便被恰巧来家中做客的师傅一眼看中,薅上山去,成了他唯二的关门弟子。
被迫跟小时候救下的人签下了不成文的卖身契,陆明湖思忖一阵,咂摸出一丝东郭先生与狼的滋味来。
也罢也罢,对方冒着极大风险救了他师兄,况且人家失忆了嘛……陆明湖不自觉为她未来主子开脱一番,心中畅快不少。
 
Chapter 08
关河提笔在一张大宣上勾勾画画,箭头勾来连去,足见该事复杂程度。半晌关河把笔一摔,将纸揉作一团,又觉不妥,干脆烧了了事。大周那里水极深,许多线索他至今没能理清,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自己被耍了。
好气哦,又吃不下饭了。可又不能不吃,命不好救人情也难还,他还得替人去干活。就裴怀贞让他找的东西,关河私下问过宗师,对方听了只是摇头:“她要你寻的乃是世外之物,常人没有天大的机缘是觅不得的。”
见他面色凝重,宗师又宽慰道:“你倒不必为明湖着急。她与那裴家小姐的机缘是命定的,儿时如是,如今亦然。”
“儿时?”
“明湖六岁时,机缘巧合救下了裴小姐。大周那会儿就想对她动手了。”
“又是大周?”
“你还有脸问,”宗师瞪了关河一眼,理了理须髯,“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容易被骗。”
关河:“……”
-
大婚当日是意料中的锣鼓喧天,红妆十里。光是看着裴怀贞身上沉重的衣饰,陆明湖都觉得累得慌,遑论冗杂到极致的礼节。
成亲很累,成亲很辛苦,成亲后还要和一堆女人争风吃醋,所以应该从源头断绝一切痛苦——不要成亲。
更让她觉得不寒而栗的是,瑶光殿中的某位当事人居然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陆明湖看着她八风不动的坐姿中透出一股蓬勃的朝气与锐意,不知该说她的老板事业心强过于上进,还是该感慨一句少女情怀总是诗。看着喜塌上满满当当的子孙饽饽,又听殿外传来的动静,她面上一热,逃也似地退下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元锦丰的目光自然不会为一个女官停留片刻,他径直上前掀了未来妻子的盖头。
一张昳丽的面孔霎时闯入眼中。
烛光映在裴怀贞脸上,照得她眼中似有万千星河。元锦丰一时间不愿细看那双眼睛,将目光往下,却看到了柔嫩的唇,线条流畅的肩颈。若是将衣领稍稍扒开一些可能还能看见对方优美精致的锁骨。他一时觉得喉头发紧,浑身没来由地燥热起来。
裴怀贞这边斟上了合卺酒,见元锦丰出神,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元锦丰霎时清醒过来,片刻的愣怔过后是无尽的羞恼。裴怀贞看出他有心事,也不说破。两人各怀心思地饮下了合卺酒。
大红的喜烛投映出二人交叠的剪影。温酒入喉的那一刹那,裴怀贞隐约听到了落锁的声音,仿佛冥冥之中,一张错综的命运大网正在织就。
 
气哭,又说我有不当言论。发图好了




 
chapter 10
有人说,当你在家中看到一两只蟑螂时,你家里已经有一窝蟑螂藏在暗处了。对此嬴楚表示,他不是个行止猥/琐的变/态,除非忍不住。
十四岁的裴怀贞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两年光阴不过弹指一瞬,两人共同经历了庭院初识,宴会行刺,以及数百个日夜,关系自然有了相当的变化。仲夏雨后的空气潮湿且闷热,檐角的滴水声、古木上的蝉声,共同组成了二人对弈的背景乐。一局终了,裴怀贞将黑子丢回棋笥中,抱怨道:“你老让着我,没意思。”
少女眉如远山,颦蹙间又是一番娇俏的意味。没来由地,嬴楚的心脏开始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小姐棋艺精湛,奴才自愧不如。”
裴怀贞一听他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知是为他这般说辞,还是他那“奴才”的自称。心下没来由地烦躁,裴怀贞拂袖起身便走。雨后地上湿迹未干,她一个不慎,眼看就要滑到。
一身泥泞,太狼狈了。裴怀贞这样想到。下一秒,她就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中。
当晚,嬴楚便做了个梦。梦中少女身躯娇软,星辉般的明眸中映着他的身影,扇状的睫毛扫过他的面庞,挠得他心头仿佛被羽毛刮过,一阵骚动。
第二天醒来,嬴楚默默地处理掉了濡/湿/的亵/裤。他本非良善之辈,不受世俗礼教束缚,因此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只是他深知这会给对方带来困扰,于是只能尽可能地、小心翼翼地珍藏起这份还算干净的心意。
但现在,不光这份炽烈的感情有压抑不住的趋势,而且对方似乎真的恼了自己。嬴楚怎会不知裴怀贞的苦心,他自认胸无大志,惟愿裴怀贞一世安稳。入宫他虽不后悔,但对怎样重建对方的信任也颇为苦恼。裴怀贞矜贵高傲,轻易不对人上心,最恨器重之人的背叛与忤逆。他不顾对方意愿,扰乱她布局,确实触碰了底线。
好在嬴楚行事向来有分寸,他知道此事若是处理得当,是可以揭过翻篇的。于是他连日来蛰伏隐忍,只为等待一个时机。
近日裴怀贞又开始忙碌,皇帝知道迟早要将宫权交予她,便干脆一口气将宫务全权给她打理。尽管刘家已倒,但前朝刘皇后掌权数十年,宫内势力盘根错节,一笔笔陈年烂账一下子堆给她,也够她喝上一壶。
裴怀贞知道这是皇帝给她的下马威。她的丈夫与她强势的父亲素来不对付,这场婚事估计也是父亲一力主张的结果,于是皇帝迁怒于她。裴怀贞一向高傲,自然不肯低头。正是入秋之际,她连着几日看账本,老账没解决,人先染了风寒。
她染病一事自然不能声张,但一天天这么拖下去,久病不医也不是个办法。
陆明湖走进内室,只见裴怀贞坐在床上,背后垫个软枕,拿着账本的手歪在一边,显然是昏睡了过去。
走上前去,眼前人呼吸略有些沉重,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双清冷的眼睛紧紧合上,眉目间透出一股倦意。
“傻得不行。”陆明湖轻声咕哝着,将裴怀贞放平躺下,盖好被子。
陆明湖的灵魂来自另一个时代,在那个时代,她的人生被割裂成两面。一面是孤苦的漂泊者,浑身陈伤;一面是象牙塔中泡图书馆的学生,忙碌却无甚忧虑。前世今生累加起来,她已过而立之年,对方这种类似赌气的行为行为在她眼里无异于小学鸡吵架。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又能如何,那人能多施舍她一个眼神吗?平白让在意她的人忧心焦虑罢了。但裴怀贞心防过重,交浅切忌言深,她自认为没什么立场,也劝不动对方。
“你再多杵一会儿,这边人就烧傻了。”陆明湖幽怨地开口,嬴楚一开始还顾忌裴怀贞醒着,进来一见对方这般情状,也顾不上先前的种种顾虑了,径直冲上前去,用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再探了探脉,脸色阴沉地取了他私人药箱中的药。
嬴楚的药他自己最清楚火候,陆明湖看着他一声不吭地把药煎好,又把药碗递给她,自己上前把人扶起来。
裴怀贞倚着床头,意识尚未清醒。嬴楚试探道:“娘娘,起来喝药了。”
对方不为所动。
嬴楚继续道:“药里放了甘草,不苦的。”说着坐下来,舀了一勺药水往裴怀贞嘴里送去。
陆明湖就这样看着嬴楚半是劝半是哄,愣是让对方喝完了一整碗药,震惊道:“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嬴楚朝她看了一眼,没有接话,只说:“这两天我来侍候娘娘。”
 
chapter 11
“陛下!”宫人快步上前,低声禀报了情况。元锦丰神情古怪,挑眉嗤道:“裴渊的女儿,盛名之下不过如此。到底是年纪轻。”年纪轻,往往容易意气用事。元锦丰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只想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
裴怀贞睁开了眼,只觉得全身虚软,四肢乏力。她问身旁的陆女官:“几时了?本宫睡了多久?”
“娘娘您睡了一天一夜。”
“……”裴怀贞挣扎起身,却见嬴楚已然坐在一旁的小桌子边,被成堆的旧账埋没了。
“放下,谁准你自作主张的?”
嬴楚闻言,逡巡账面的目光一顿,从一堆账簿中抬起头来,却没有将账本放下的意思:“娘娘虽然痊愈,也不宜太过劳累。此等微末小事,还是让奴才代劳的好。”
不知为何,让嬴楚做扫撒太监原就是为了折辱与泄愤,但听到他”奴才“的自称,她却没来由地一阵恼火。
“你既知杀鸡焉用牛刀,便不应入这宫廷。”裴怀贞说着又有些上头,大病初愈的苍白面庞染上了绯色。嬴楚只静静的与她对视。半晌,裴怀贞终于平静下来,只见她闭上双眼,黑长浓密的睫毛垂落下来:“事已如此,总不能真叫你扫一辈子庭院。罢了,你去领了侍中侍郎的衔,往后一如在府中那般替我分忧,也算让我省心了。”
裴怀贞与嬴楚有一目十行的阅读速度,兼之过目不忘。堆积的账目被二人惊人的速度审阅完毕,凡账中疏漏,皆由陆女官登记在册,择日上交。
审完账的裴怀贞无债一身轻,她不打算立马让皇帝知晓,于是只带了嬴楚、陆明湖二人出门散心。这边皇帝只以为裴怀贞大病初愈,还须休养,账目审毕更是遥遥无期,便放松了对栖霞的禁制,允她这些日子出紫宸宫散步。
三人信步至千鲤池畔。瞥见不远处凉亭中女子娇颜,裴怀贞略一愣怔,随即回过味来。入宫之前,她便听说皇帝与其妹栖霞公主曾在牢狱之中共患难过。栖霞公主有着一副倾世美貌,可惜因常年身处寒狱,患有旧疾沉疴。皇帝怜其体弱,特地将其养在紫宸宫中,旁人轻易不得见。如今惊鸿一瞥,却已是让人过目难忘。
陆明湖看向裴怀贞,眼神询问她是否要上前问好。裴怀贞轻轻摇头,只令嬴楚取出了随身的画具,开始描绘丹青。
寥寥几笔,美人雅逸风骨跃然纸上。
栖霞身边侍候的大宫女茗儿见湖边有人,顿生警惕,便派一小太监上前查探。小太监仔细一瞧,竟是皇后,当场惊慌失措,快步上前禀报。茗儿心神剧震,又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叫小太监将消息报予皇帝。
嬴楚见到小太监动作,当即喝住他:“站住,鬼鬼祟祟作些什么!”裴怀贞被他打断,面露不悦,笔下却未停,只等着嬴楚自己解决。
嬴楚大步上前,居高临下地大量抖如筛糠的小太监,沉声道:“都成这样,做了亏心事不成?”
栖霞见不远处一阵喧闹,起身解围:“是本公主身边侍候的小太监,做事有些毛手毛脚,还望……”茗儿见状,为栖霞释明嬴楚与陆明湖身份。“还望嬴大人莫要见怪。”
嬴楚拱手揖礼:“殿下言重了。”
此时裴怀贞已然完成了速写,她抬起头来,看向栖霞:“久闻公主盛名,缘悭一面。方才见公主静坐水边,入目成景,便匆匆记下。”裴怀贞搁下画笔,将画揭下,由陆女官将其递给茗儿,”草草几笔,便当作我予公主的见面礼了。“栖霞是皇帝看重之人,裴怀贞自然不能轻慢。
栖霞看向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后,对方今日低调出行,只着一身青碧色宫装,斜插水绿琉璃簪,眉眼间却难掩清贵。公主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愧疚,她不是没听过宫中传言——皇后性情冷漠,不受陛下爱重。她知道其实一切原因在她,而受害者却毫不知情,甚至以近乎友善的态度对她,教她内疚更甚。
栖霞很快敛起眸中异色,开口致谢。二人闲聊半晌方才彼此道别。
 
Chapter12
元锦丰在宫中的耳目何其之多,即便小太监被嬴楚拦下,他依旧是知道了皇后与公主见面一事。他不确定皇后是否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朝张太监道:“摆驾重华宫。”
昨日自千鲤池回来,嬴楚便在庭院中徒手修了个秋千。白日惠风和畅,无债一身轻的裴怀贞坐在上面阅卷,嬴楚则在其身后有规律地推着秋千绳。陆明湖在秋千旁的石栏上,坐没坐相地倚着廊柱看着前朝史事,场面一度十分温馨。
裴怀贞看得累了,放下书卷抬头,看见陆明湖手上书的封皮,恰巧她也爱读史,便随口问道:“看到哪儿了,可有什么心得?”
陆明湖回眸看她,鼻间逸出一缕叹息;“方才看到前朝李陵将军的纪事。”她的眼神开始发散,仿佛在透过面前的虚空凝视着什么,“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先帝在时,世代为武将的关家因投敌叛国被满门抄斩。关护,关山,关河……再联系到那日风月居的行刺,一切呼之欲出。又或说,陆明湖和关河从未刻意隐瞒过什么。
裴怀贞还想开口,却闻一阵喧哗,见是皇帝来了,便想顺道将账簿一事说了。前朝刘皇后已然倒台,残余势力虽盘根错节,但也是将朽枯木,再翻不起什么浪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培植自己的人手。
皇帝开口第一句便是:“你见过栖霞了?”
裴怀贞觉得他问得奇怪,却还是回答了:“见过了。公主容貌无伦,气质绝俗,见之难忘。”
元锦丰自然明白这样问来十分怪异,但这段关系暂时不能公之于众,至少不能让裴怀贞知晓;他又懒得与她虚与委蛇。见她困惑且坦然的表情,元锦丰暗松了一口气,“栖霞是朕最爱重的妹妹,见皇后与她相处融洽,朕便宽心了。”转身拂袖之际,又郑重道:“栖霞身子弱,皇后无事莫要去叨扰她。”
裴怀贞眼见元锦丰匆匆而来,又目送他匆匆而去,强自抑下了眼里那份名叫“委屈”的情绪。陆明湖屏退了所有宫人,只余她和嬴楚。半晌无言,陆明湖回屋取了披风给裴怀贞系上,边系带子边道:“八月朔风,娘娘大病初愈,不能再受风了。”她眨一眨眼,“深宫清冷,不比府上,只能自我珍重。”
裴怀贞方才还不觉有他,此刻肩上一沉,暖意裹挟着泪意翻卷而来。她忿忿开口,语气间委屈、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大费周章一来一回,停留的时间却只有一问一答。我就这样招他厌恶,甚至一次不为刁难,不为应付祖制的到访,都只是为了他的患难之妹,而情非得已的虚与委蛇?”她明明是想和公主好好相处的,她就这么不值得被他信任?
嬴楚暗自攥紧了拳,陆明湖半是劝慰,半是喻指;“否则怎有‘无妄之灾’一说?”她看了眼殿门,语气殷切,“娘娘进屋吧,读书,作画,烹茶,实在闷得慌,属下给您读词,讲话本。这会儿风有些大了。”
 
Chapter 13
见三人进了屋,馨女官挽起珠帘。裴怀贞看了会儿书没看进去,于是阖眸倚在塌上,陆明湖在一旁捧着书卷为她读诗。正当嬴楚与馨女官四目相对,互相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时,陆明湖唤道:“有些口干,嬴楚你来替我。”嬴楚看向裴怀贞,对方表情安详,不置可否。他知道这便是允了,于是接过书卷念了起来。
陆明湖走到屋外,见宁馨心领神会跟上前来,停下脚步,转过身;“馨女官较我年长,若不介意,明湖便唤你一声姐姐吧。”
宁馨原先是有些怨忿的,自己陪裴怀贞日久,裴怀贞待她却不若嬴楚那般亲近,甚至还不如一个天降的陆女官。但她自知不若嬴楚、陆明湖那样聪明,能够对裴怀贞有所助益,因此便也接受了。只是独自一人,烦闷不好消化,难免露出蛛丝马迹叫人察觉。而陆明湖这般诚恳乃至伏低的态度,叫她吃惊的同时也有些令她不知所措。
见馨女官错愕神色,陆明湖抿嘴一笑:“往后相处日长,总不能互称女官吧,平白让别宫人看了笑话。”
是了,现在她们同侍一主,是一个利益共同体。馨女官了然,朝陆明湖道:“妹妹所言极是,同为一宫人,自然是要荣辱与共。”
“肝胆相照。”陆明湖补充道。
二人进屋,陆明湖走在后头,放下珠帘将门关上,面色有些凝重:“娘娘,属下方才说‘无妄之灾’,并非凭空捏造。”裴怀贞闻言,倏然睁大了半阖的眼:“怎么?”
“陛下早已有了生死相许的爱人。”陆明湖知道这很残忍,但与其让裴怀贞无意撞破措手不及,不如快刀斩乱麻,“那人正是他的亲妹妹,栖霞公主。”
空气有一瞬间停止了流动,寝殿突然安静,剩下三人的脸色则变得很精彩。仿佛只是眨眼,又仿佛过了百年,裴怀贞挥手:“知道了,都退下吧。”
周遭阒寂,裴怀贞在潮水般的夜色中,陡然睁大眼睛。她掀开床沿的布衾,三下五除二解开凸起的机关锁,拿出暗格中的木匣,颤抖着摊开了那道密旨。
“原是如此……”她将密旨归位,机关复原,便瘫倒在了床沿,仿佛刚才的一系列动作耗光了她平生的力气一般。
暮间,关河的加密书信被送至陆明湖手中,只是字里行间没了往日的琐碎。陆明湖会意,拿起处理好的信纸走向裴怀贞的寝居。
宽敞的寝殿未点上蜡,裴怀贞一人独坐于黄昏幽暗之中,背影纤薄,好似风一吹便会散去。陆明湖知道眼前这位女子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坚韧,但偶尔流露的脆弱依旧令人见之心碎。于是她轻叹一声上前:“娘娘,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裴怀贞接过信纸,扫了几眼,神色变得有些奇怪:“宗师说寻宝时机未到,但本宫可听说再过一旬左右,大周高阳王将携使团前来。”大周一方说是为了道贺皇帝登基与新婚大喜,但前来的不是德馨太子,而是以阴狠著称的高阳王;再加之近来京郊据点遇探、关河中蛊等事都与大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难免不叫人怀疑他们此行的目的。
见对方眉心紧缩,陆明湖好意提醒道:“别皱眉了,会有悬针纹。”
裴怀贞:“……”
P.S.大周的设定皆来自《娼门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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