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 诛仙续[第50页]

第十一章福兮祸兮（二）
熙攘街道上，早市的嚣杂如旧，但边角处的豆浆铺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王天行目瞪口呆地看着店家，转而又看了看那三个伙计，顿时明白了什么，却感到五味杂陈，不知该做什么好。
柳柔欢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眼中尽是宽慰，却没有说一个字。
店家看着柳柔欢，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道：“不用再等了，短时间里不会有其他人为了我们出手。”
柳柔欢道：“从你们出手的那一刻起，其余所有人自然会发现这里———我不需要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只需要他们都能听到我说的话。”
店家与三个伙计对视一眼，不知柳柔欢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柳柔欢道：“天音建寺数百年之久，始终秉承造福世人之道，何以如今却要阻挠我聚灵？莫非各位大师也终究是难舍这一身修为，不愿与凡夫俗子们共享世间灵力么？”
店家看着她道：“并非如此。柳施主聚天下灵力以散神州，初衷大善，但恐适得其反，令各灵脉崩坏，使得九幽之地大开于人间。”
王天行在旁听得眉头一皱———碧瑶那日前来，所言也大抵如此。
柳柔欢面无表情：“这些日我想了许久。天下灵脉虽不如上古时雄厚，但即使九幽阴灵侵入人间，也绝难倾巢而出。凭我十万仙军在此，只需稍加镇压，待所散灵力遍布神州，阴灵便再无可乘之机。”
店家眉头紧皱，过得片刻后摇头道：“此法太过行险。若老方丈在此，定不会任凭施主拿人间生死作儿戏。”
柳柔欢遭反驳，却毫无怒色：“小女无意以理退天下修行者。只是见诸位身在天音寺，这才提出几分心中的不解。”
店家苦笑道：“若是青云门同道，确实不会听柳施主这么多话语。”
说罢，他转而环视四周———此刻的他们恐怕早已被“驿站”的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之所以己方四人还活着，只因对方仍期待以他们引出更多潜伏城内的修行者。
柳柔欢道：“我忠告诸位，若尚且惜命，还是速速离开渝州为好。即便无法继续修行，但也足以长生。”
店家心知柳柔欢并不是在与他说话，却忽地眼中露出一丝精光，单指朝对方眉心点去，掌心间金光闪烁，正是纯正的“大梵般若”功法。
变起突然，店家修为更在三位伙计之上，甚至连王天行都尚未作出反应。柳柔欢头也不回，径直伸出食中二指夹住了那一点金光，身形瞬息间消失在闹市中。
下一瞬，二人已身在渝州城南郊外。
店家满头是汗，看着自己被夹住的手指，一缕金光兀自盘旋其上—————柳柔欢面色微微泛白，冷冷地看着他。
“若非我施展‘凌空’，适才驿站会立刻将你剿杀。”
柳柔欢再仔细地看了看店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店家道：“施主除非终日不回城内起居，否则我等会不断寻找机会。”
柳柔欢看着他，道：“天音四大神僧之一的普空大师，若枉死在此，不知正道同僚们会否来救？”
店家微微一震，竟没有再说什么。
天音寺旧年的四大神僧早已隐退多年。除了坐化的普智之外，泓、空、德三人皆已不理寺务，直到这次天下大乱之际方才重新入世。
而普空上人作为其中之一，为现辈所熟知的事迹便是当年在青云山上引出当年草庙村惨祸的真相。
普空只觉自己的手完全辈钳制在柳柔欢双指之间，却毫无惧色，反而道：“施主毕竟伤势未愈，施展‘天书五诀’恐怕已有损耗。”
“我本想济世，并不愿害死诸位前辈。”
柳柔欢环视四野，终是没有探听到任何动静。
下一刻，她与普空再次消失于原地，来到了城西之外。
“此处背倚山林。适才我多用了几成功力，无人找得过来。”
柳柔欢说道，随即朝虚空中作了一揖
“恭请各位前来此地，晚辈保证诸位的安全，只想亲手向各位证明一件事。”
普空本已视死如归，此刻却是茫然：“施主此举何意？”
柳柔欢朝背后的大山看去，道：“自然是为了证明，即使阴灵出世，一切也由我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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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市中，王天行死死盯着那三名伙计，双手始终按在斩龙剑柄上。
片刻的对峙过去，三名伙计却只沉默地站着。四周唯有早市的熙攘，却再无任何其他动静。王天行暗自纳罕，“驿站”竟没有对这三名天音僧人出手的意思。
尽管心中疑惑，但眼下柳柔欢突然消失，王天行实处于进退两难之地。正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王师侄，何必如此？”
此声如天边回响，却又如耳边呓语，吓得王天行猛地转身，却见后方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布衣僧人，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
“法相。。。方丈？！”
王天行一眼认出此人，但立刻想到了什么。
法相摆了摆手，早已猜到王天行想说什么，道：“驿站没有杀我们的意思。”
王天行一怔，不解道：“这是为何？”
法相道：“不想杀，反而暴露了他们心中有鬼。”
王天行闻言，心中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安，但此刻却不容他多想，问道：“大师前来此地，也是为了诛杀柔欢么？”
法相摇头道：“天音此次出手，全为天下，不为修行者。柳师侄眷于执念，我佛家子弟便需尽全力救其于水火。”
王天行背后的斩龙剑开始铮铮作声。法相低眉朝剑柄看了一眼，道：“入渝州城月余，其实我们早就察觉柳师侄恢复之神速，如今即使我们联手，也难以重创她。”
“既然如此，各位何不速速离开此地？”
王天行反问道。
法相道：“恐怕想害柳师侄的已不是我们，而是她无比信任的那座‘驿站’。”
王天行眉头一皱，心中却不自觉地对此生出几分震惊与怀疑。
他自然不知，丁聚灵在昨夜江畔承受了柳柔欢一次雷霆般的攻势。而之前那看似不经意的对话，很难说不是这位“掌柜”刻意激柳柔欢出手，旨在试一试她修为恢复的程度。
“若‘驿站’确信了柳师侄现今的恢复程度，便能笃定她不会被我们所杀。”
法相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王天行越发困惑：“大师究竟想说什么？”
法相沉声道：“柳师侄身为仙军之首，对驿站何等重要？可如今城中防备十去其九，任由我等自由行动，显然希望由我们来牵制她，而他们则可以乘机进行其他的某种行动。”
王天行听着法相的分析，陷入了沉默中。他不住地环视着周围，许久后才道：“大师无凭无据，何必挑拨离间？
法相低呼一声佛号：“如今形势，除了张师弟与陆师妹之外，天下再无人可解。我等也只能作壁上观，略尽绵薄之力，何必费力调拨？”
说罢，法相径直朝城外走去。那三名伙计随后便跟了上去，眉宇间已恢复了僧人温和的模样。
王天行忍不住问道：“大师去何处？”
法相道：“普空师叔一旦出手，身上佛家印记便显，唯有我寺与青云门人事先约定，能辨认于千里之外。”
王天行这才知法相在朝柳柔欢所在之处而去，心中稍感宽慰，小心翼翼地跟在法相身后。
四名僧人却全无防备，只静静地朝城西走去，丝毫不介意王天行跟在身后。
一行人随着百姓商旅出了城池，竟当真未遇到半点怪异。途中法相等人甚至还在中途歇息了许久，待得天色渐暗，方才朝城西树林而去。
王天行不解，心想这些人未免太过托大，竟在郊外静等了大半日。但越是如此，越证明“驿站”确实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
待法相终于抵达城西树林外，遥望林中那座大山时，才终于开口解答王天行的困惑。
“若非夜间，阴灵便无法至盛。柳师侄想证明的东西，很危险。”
此时天光已散，王天行隐约间只能见林外站着数道人影。这些影子带着他熟悉的气息，正缓缓朝林中央围拢过去。
夜风渐起，刮在脸上已有刺痛之感。王天行下意识地伸手挡在眼前，前方法相的身影却已迅速朝前奔袭。
蓦地，林外不远处亮起一道剑芒，排山倒海地朝林中央而去。伴随着一声低喝传来，剑芒硬生生地停下、扭曲，浑如撞在铁皮上的面饼。
天下能如此抵挡“十虎”仙剑者，只不过寥寥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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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柔欢食指微伸，身前一副清雅的太极图案淡然浮现，将刺来的“十虎”牢牢地吸入其中，如纳泥牛之沧海，浩瀚而不见底。
太极玄清道“上清境”巅峰，此刻在柳柔欢手中轻描淡写地施展开来———此时此刻，她竟是在以青云道法面对所有人。
但袭来的攻势远不止此，逼人的寒气已然从另一侧蔓延过来，伴随着一柄晶莹剔透的剑身———齐昊的面容宛如久眠与冰原下的上古人物，浑身灵力集聚于指尖，竟也是“上清境”大圆满之像！
刺骨的寒霜将满地草叶盖上雪白色，甚至连柳柔欢身前那副太极图都变得白了几分。
与此同时，柳柔欢身侧却燃起了一道熊熊之火，神奇地与齐昊的寒霜互不侵犯，将所到之处尽皆焚作荒草———九阳尺如暗夜火龙，急速穿行而至。
天际，一道巨大的金光闪烁开来，漫天佛像不知何时已端坐星辰之下———大悲金轮，以仙军十万之众一时间尚且不能攻破，如今却只用来困住区区一人。
面对普泓上人、齐昊、李洵、宋大仁的合力一击，柳柔欢却全无施展“天书五诀”的意思，只微微抬起头来，看着那佛光下的幽暗山体，不知在想些什么。
“越是光芒耀眼处，黑暗便越为深沉。。。”
她忽地喃喃自语起来，右手轻轻一挥，在身前上下同时划出三道太极图案。而原先那道图案的光芒也变得更亮了些。
寒霜、玄火、金轮，几乎同时攻到。
太极玄清道，也在此时迈入了“太清境”的门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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