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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长风惊帆录(长文深坑,不定期更新)[第1页]

作者:妄想の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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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祭天祭地祭度娘~
 
好吧,先前那个坑目测是填不上了,于是还是再开一个吧,不知道能不能写完,姑且这般维持着罢~~~最后,鉴于文笔有限,浅薄无趣之处想必不少,还望各位看官多多批评指正~~~
 
长风惊帆录
第一卷
第一回 青山岚起
“嗞——” 火红的辣椒打着转滚进热腾腾的锅里,炝出一阵火辣辣的白烟,顷刻便充斥了整间茅屋。在这热辣难耐的烟气中,隐隐地透出两个人影,围着那炙人的大锅不知在絮叨些什么。
“小六啊,咳咳,这一手炝锅香味倒是够了,可烟怎得这么大,连老头子我都快受不了了。咳,你这辣椒里弄得什么名堂?”
樊老爹瞪大被熏得通红的双眼,一面费力地盯着锅里欢快地翻滚着的食材,一面连咳带喘地朝对面那正奋力挥动锅铲的身形说道。
“老爹,您可别小看这辣椒里填的料,这可是我用两条鹿腿从黑云寨刘火头那里换来的秘方,烟是大了点,可您闻闻这香味,嘿,真绝了。”被称作小六的那人似是不闻周遭呛人的热烟,颇为自在地回着话,手下的功夫不见有丝毫停滞。
“咳咳,不成不成,遭不住了,我出去透透气,这儿就交给你罢。”樊老爹摆摆手,抄起锅台上的烟袋悠悠出了屋子。
“呼,这样应该就能交差了。” 将一大锅红红绿绿的热菜盛进木盆,濮小六撂下锅铲,长出了口气。待几个杂人吭哧吭哧地将一盆盆饭菜端走,他才伸个懒腰,三晃两晃奔到院子里喝起水来。
“小六啊,算起来你上山也快两年了吧?”
濮小六咕嘟咕嘟饮下一大瓢凉井水,这才回过身,冲蹲在屋檐下抽烟斗的樊老爹道:“可不是,这个年关一过,就整两年了。”
“是啊,日子过得快啊,就连老头子我上山也五六年了。”樊老爹眯起眼,长吸了一口烟袋,不紧不慢地道。
“老爹,您上山这么久,家里人不挂念么。”濮小六随手洗了几把脸,便也一并蹲在檐下,陪樊老爹闲聊起来。
“咳,一把老骨头了,谈什么挂念不挂念的,这年头兵荒马乱,家里人自己能过活就不错了,我这土埋脖子的,回去也不过多一张吃饭的嘴,不如在这山上干个火头,也算衣食有个着落。”樊老爹看着天上稀稀疏疏飘过的几片云彩,长长地吐出一口浊烟。“倒是你这小子,让我有点犯愁。”
 
“我?”
樊老爹看着莫名其妙的濮小六,叹口气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在这回雁山上埋了也没啥,可你小小年纪,不能出去谋个好前程,却也窝在这贼窝里,岂不是白白耽搁了,哎。”
“原来是这事啊。”濮小六挠挠头,嘻嘻笑道:“这不是没办法么,谁让咱爷俩都给人捉来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跑不掉,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哎呦。”
“臭小子,还嬉皮笑脸,老爹还不是为你好,这白狼寨到底不是个长久的去处,要说以前,还算讲个道义,自从那老寨主一死,真是什么规矩都破了。”樊老爹把烟袋锅在鞋底磕了几下,又道:“依我看啊,这白狼寨是长不了喽,小六你可得多几个心眼,别跟着一起栽进去了。”
“您老就放心好了,我濮小六心里有谱,出不了岔子。”濮小六随口应了几句,望着天空愣起神来,然而樊老爹的几句话,还是在他心里扎下了根。
“老爹说的也是,如今这白狼寨真是什么没本的生意都敢做,搞不好哪天就惹祸上头,倒是真该想想后路……不过这些年除了做菜,自己也没学什么别的手艺,搞不好将来下了山,还是接着干厨子。宋猴子倒是说,如今这酒楼的厨子也不好做,免不了要受些鸟气,反不如山上来的自在,可自己又不是山贼,总不能一辈子……”
濮小六正这般想着,忽听寨子里一阵吵闹,似是出了什么事。他本少年心性,最是好奇,三两步窜出厨院,拉住一个还算熟络的山贼问道:“刀疤刘,出什么事了?”
那山贼见是小六,随手甩开便走,只回头叫道:“大寨主他们回来了,听说这次干成一大票,捉了好一群肥羊!”
“原来今日这般折腾,是为了给老贼头他们接风…算来这个月已经干了两票,再这样下去,不惹恼官府才怪,莫非这白狼寨真是不长久了么。”濮小六忽想起樊老爹的话,不禁嘿的一声,也跟着那刀疤刘朝前寨方向奔去,只留下樊老爹在院子里连连摇头。
 
白狼寨地处回雁山,乃是大衍岭三十七寨之首,寨中正厅依一山洞而作,名为天狼,可容数百之众。濮小六到时,诺大的天狼厅已让一众山贼挤了个满满当当,就连四下岩壁都挂满了人,吵吵嚷嚷,甚是喧杂。
待他费力挤上一根石柱,方见得大厅正北侧石壁上,颇有气势地刻着天狼两个大字,其下交椅十余把,以一蒙着虎皮的枣木大椅为正,沿两侧依次排开,上面坐着的那十几个凶悍大汉,乃是白狼寨的十几位当家,至于正中那把虎皮大椅上的黑脸壮汉,毫无疑问便是白狼寨的大寨主,啸风刀何定山。
此时那何定山正端着酒碗,与一众当家阔声谈笑。在他正前方的地上,却有老少十余人,一个个被五花大绑,面无人色挤作一团。诸人衣着皆显富贵,尤以其中一名面如土色的公子哥为甚,想必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时运不济让这何大寨主绑来了。
濮小六本不是山贼,见他人无端蒙难,自然生出不少怜悯之心,无奈自己同是案上鱼肉,实在无能为力。不忍之余,却见到那涕泣不止的众人之中,有一年轻女子颇为不同,便不由多看了几眼。
只见那女子约莫十七八的年纪,着一身颇为干练的水青色布衫,虽比不得旁人那般富贵,却更为显眼。再看她柳眉水瞳,雪肤花貌,纵不言倾国倾城,也算得上琼姿玉质,只是这女子虽生的秀美,却不见丝毫娇弱可怜,反透出股雪崖孤莲般的英气,全然不似身旁嘤嘤啼哭的小姐丫鬟。
“呦,这小娘皮长的不错,老大,这一次咱可是捞着好货色了。”一头目见这女子不哭不闹,只冷冷瞪着自己,不由兴致大发,出言戏弄起来。
“嘿嘿,看这小脸嫩的,都能掐出水来,再看她这身段,到了床上定然受用的很,依我看,这妮子就甭送回去了,直接给大哥您做了压寨夫人,岂不更好,哈哈”
众头目一通调笑,引得周围的山贼喽啰也纷纷鼓噪起来,一时间天狼厅内要那女子做压寨夫人的呼喊声响作一团,濮小六只觉双耳嗡嗡不断,更心生不耐,却又有些担心那女子和被缚众人,只得忍着性子看下去。
 
“无耻贼子,光天化日竟做下这等勾当,当真不怕死么!”
忽听得一声清叱,登时压过了满厅的淫声诡笑。只见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虽然双手双脚皆绑了三指粗的麻绳,却不妨碍她冷面怒视端坐高台的何定山。
闻若未闻,何定山一口饮尽碗中的烈酒,哈哈大笑道:“小妮子,你不必在这叫骂,大爷既然有本事捉了你,自然也有法子收拾你。只是你与这赵家看来是有点渊源,大爷才饶你几天。到时候你那份银子要是没送来,哼,赵家小子可以走,你可就得留下供大爷们乐乐啦,哈哈。”
那女子秀眉一皱,还要再骂,何定山却一挥手,立时跑上几十个喽啰,推推搡搡地押着众人去了。
一众老少前脚离了天狼厅,大摆宴席的贼子贼孙立刻忙活起来,不一会宽阔的大厅内已是酒菜齐备,何定山一声令下,众山贼立时大吃大嚼起来。要说濮小六这半天的功夫当真没白下,几道香气四溢的菜肴一上桌,当即引得众匪胃口大开,活脱脱一幅百鬼争食图,便是连那何定山也赞不绝口。
话虽如此,只是濮小六深知这何大当家为人心狠手辣又性情易变,倘若菜肴不合口味,当时把他爷俩下了油锅也不是没有可能,自然下了十二分的功夫,如今听到这贼首的夸赞,不过平添了些许安心,得意洋洋却是一点也谈不上了。
 
“濮、濮小六!给、给爷过来!”
濮小六刚出得天狼厅,却听有人唤他,回头见是秃头秃顶的九当家,立时恭敬起来,心里却绷上了弦。
“九爷,您老有事吩咐?”
秃头九爷一张嘴,还未说话先打个酒嗝,熏得濮小六直发蒙。“你去…去弄点吃的,给那帮肉票送去,老子们还指…指着他们发财,可别给饿死几个,明…明白么?”
“是、是,小的马上去办。”
濮小六面上嘻嘻作笑,心里却早把这位秃子当家的列祖列宗骂了个遍。待九当家一晃三摇地回了天狼厅,他才不忿地呸上一口,转身朝厨院而去。
白狼寨关押囚犯的牢房设在回雁山的顶峰回雁峰,这里三面峭壁,仅一处留有狭道以供上下,倘若当真有人杀破牢门,只需将那峰下的铁闸一合,周围布满弓箭手,任你武功再高也插翅难飞。只是这回雁峰山高道险,却苦了送饭的濮小六。
“他奶奶的,死秃子安排的好差事。”
背着装有十余人伙食的竹篓攀登狭长山道,饶是濮小六这等不错的身板也有些吃不消,直累的骂起娘来。待到得山顶,已是大汗淋漓,他本想歇息一番,却不知怎的,忽想到那女子还在忍饥挨饿,竟莫名生出一股怜香惜玉的想法。于是乎,虽然气还没喘匀,濮小六还是拖着那大竹篓进了牢房。
“小子,留点神,那贼妮子可凶的很,绑成那个样子还把赵老三蹬出一丈多远,你可别光顾着吃豆腐,叫人砸碎了脑袋,嘿嘿。”
负责开门的山贼啃着濮小六“孝敬”的鸡腿,一脸怪笑地嘱咐道。这牢房同是依山洞而作,黑漆漆的岩壁上孤单地挂着几只火把,一阵阴风撩过,濮小六只觉这牢头的马脸愈发诡异,打个冷战忙钻进牢里去了。
 
牢房里阴冷潮湿,想必山贼也不愿久留,是以无人把守,只是那一众富家老少,平日里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等苦。如今给人捉进牢来,身子骨弱一些的,早已是窝在角落打哆嗦,那几个丫鬟,更是被灰毛大老鼠吓得尖叫连连,配上这阴暗的环境,听起来尤为瘆人。
濮小六叹口气,将篓里的吃食一一分发,这些大鱼大肉过惯了的大户家人,此刻竟争相抢夺这些无甚稀奇的冷馒头剩烧饼,甚是可怜。不等发到最后一间牢房,篓中已然见底,好在濮小六早有准备,只见他掏出怀里油纸包着的半只烧鸡,略一轻咳便进了牢房。
牢门年久失修,故而没有上锁,只是这女子被五花大绑,的确也无力逃脱。此刻听得门外一声咳嗽,女子抬起头,却见一陌生男子一脸犹豫,拿着个油纸包站在身前。
“又来做什么?还想吃苦头么。”女子打量一下濮小六,冷冷地道。
“姑、姑娘,你可别误会,我是给你送吃的来了。”濮小六与这女子不过几尺的距离,二人一对视,女子一对似水的眼眸虽然冷若冰霜,仍看的濮 小六心头一跳,舌头不由得打起结来。“这是半只…半只烧鸡,那半只让天杀的贺赶驴抢去了,你…你先凑活吃罢,回头我再来送。”濮小六心里连骂自己不争气, 脸上却还是一阵热辣。
那女子认真地打量一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烧鸡,叹口气道:“你走吧,我不饿。”语气仍是冷冰冰的,却少了些许敌意。
濮小六听了,心说有谱,忙道:“你是怕我下药么。那我先尝一口给你看看。”说罢撕下一条鸡肉放入口中,以示无毒。“这一关不定要多少日子,你一个姑娘家,不多吃点怎么撑得住?还是听我的,快快把这烧鸡吃了吧。”
那女子见濮小六捧着只烧鸡绷在那里,脸涨的通红,与之前的山贼确是不同,面色便又缓和了许多,但仍无意收下这半只翻山越岭而来的烧鸡。濮小六还待再劝,女子忽然道:“我且问你,关在这里的姑娘家又不止我一个,为何偏要送于我?”
 
顶一个
 
“因为…因为…”濮小六一愣,犹豫片刻,忽道:“因为…你、你比她们生得美。”
那女子闻言也是一愣,许是没想到濮小六会这般回答,一时竟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半晌方噗嗤一笑。濮小六见丽人开颜,也跟着嘻嘻笑起来。在这阴暗的牢房内,二人一个捧着烧鸡,一个五花大绑,相对而笑,却也是一副奇特的景象。
那女子笑笑,却道:“罢了,看你与他们确不是一伙的,情我领,至于这烧鸡,还是给那边的老人家吧,他们身子骨弱,不吃点荤腥只怕捱不了多久。”
“那你……?”
“那女子摇摇头,道:“你莫要多想,我与他们不同,这次若不是……你依我的话照做便是了。”
濮小六听女子这般说道,便不再坚持,转身出了牢门,又扭过身来,还待说上几句,那边牢头却已催促起来。无奈,濮小六只得道一声保重,匆匆把烧鸡塞给旁边牢房瑟瑟发抖的富家老仆,颇为不舍地下了回雁峰。
回了那小小的厨院,濮小六匆匆吃过晚饭,便坐在院中的井沿上歇息起来。无所事事之际,那女子的一颦一笑却在脑中忽隐忽现,搞得濮小六竟有些心神不定。直到一个烟袋锅打过来,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回头见是樊老爹,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钻进矮小的茅屋会那周公去了。
“这小子,怎的送个饭把魂都送丢了,看这迷迷糊糊的样子,莫非看见仙女了不成。”樊老爹看着濮小六神魂颠倒的模样,不明所以地摇头叹道。
 
第二回 赫炎惊雁
是夜,阴云困月。
“那帮狗齤日的,吃饱喝足拍拍屁股搂着婆娘睡了,留下老子们在这受冻,阿、阿嚏!”
寨门两侧的箭楼之上,两名值夜的山贼似是受不了深秋的瑟瑟夜风,抽着鼻子犹在骂骂咧咧。
“可不是,他们白日里跟着寨主吃好的,连点渣都没给咱们剩下,真他娘的不够意思!”接话之人说完,一阵冷风嗖嗖而过,也忍不住打了个响雷般的喷嚏。
先前那人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上一口,又递给另一人,道:“你说,就冲咱回雁山这险,白狼寨这名,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找麻烦?老子在这值了几个月了,除了自家弟兄,连只兔子都没见着!”
“二哥,可不能这么说。”另一人接过葫芦,牛饮一大口,抹抹嘴道:“听说这次捉来的小子,是那个中州赵家的公子。那赵家名声不小,只怕不会老实给银子。”
“敢?不给就砍了那孬小子。中州离着咱这大衍岭怕有五六百里吧,他赵家就算有点势力,这手也伸不了这么远不是?再说,就是真敢来,咱这三十七寨的好汉也不是好瞧的。嘿嘿,什么中州赵家,屁!”
“那是那是,有几位当家在,什么赵家李家,都得拿银子说话……哎,二哥,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飘过去?”
那“二哥”转过身,只见黯淡月光下的茫茫山岭一片漆黑,哪里看得清楚。
“你小子又疑神疑鬼,山下暗哨的兄弟都没做声,咱们可别自己吓唬自……”
话音戛然而止。咯吱一声脆响,“二哥”的脖子猛地被拧了过去,喉头咕噜一声便再没了下文。在他双目泛黑的最后一刻,只看到自己的那位兄弟如木桩一般僵立的尸身,以及……一个飞奔而去的影子。
 
“姑娘……姑娘,别……不就只烧鸡么,你不必……”
濮小六尚在温柔乡中缠绵,眼看便到了要紧的关口,忽地一声霹雳,登时将他的三魂七魄打个归位。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左脸颊火辣辣的疼,耳边却已传来樊老爹的叫骂。
“小子,还做什么春梦,赶紧走吧,寨子里失火了!”
听得失火二字,濮小六立时醒了七八分,他扭头一看,窗外的夜空火红一片,更兼有滚滚浓烟遮天蔽月。一旁的樊老爹早已面红气喘,若不是为了唤他,只怕早就逃出寨去了。
“老、老爹,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火?”
“你看看,你看看,真叫我老头子说着了,刚才我出去解手,才看见寨西头有点火光,一下子就窜起来了,乖乖,莫不是白狼寨作孽太多,惹着火神爷了么。”樊老爹三两下扎起一个粗布包裹,又道:“我看寨子里都乱的不成样了,想必没人注意,趁着火没烧过来,咱爷俩赶紧跑吧!”
濮小六一愣,忽又猛地点点头,跟着樊老爹就奔出了小院。刚出得院门,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此时正值秋季,天干物燥,寨中又多茅屋柴垛,可谓沾火即着。二人远远望去,只见眨眼的功夫,偌大一座白狼寨已是烈焰冲天,虽有百十条人影在奔走相救,又哪里来得及。好在这厨院离着主寨尚远,一时倒还无事,周遭的歹人早不知所踪,此时从后山逃走,确是上策。
 
谁知濮小六刚奔出没几步,猛一拍脑门,叫声不好,转身便往回跑。樊老爹一把扯住他,急吼吼地骂道:“傻小子,你得了失心疯啦!还不赶紧走啊?!”
“不成,那姑娘还困在山上,我…我得去找她!”
“什么姑娘?!这火眼看着就烧过来了,你这时候回去,哪还逃的出来!?听老爹的,赶紧走吧,别救不了别人,把小命搭进去!”樊老爹眼看拉他不住,当真是又急又恼,只待豁出老命,也要带濮小六一起走。
“老爹,这人……我一定得救,您不是常说我傻人有傻福么,这次兴许也没事。您腿脚不好,赶紧走吧,日后有缘,小六再去伺候您!”樊老爹见濮小六一敛平日的嬉笑做派,面色给那火光映的通红,却是说不出的坚定,只得拍拍他的头,叹道:“罢了,咱爷俩相识一场,就在这告个别吧,你可得小心,千万莫逞强,待下了山,咱爷俩来日再见罢。”
樊老爹话到最后,已是老泪纵横。濮小六记起往日种种,也红了眼圈,只得重重点了点头,转身朝回雁峰奔去,耳边犹响起樊老爹的声音:“小子,你可得好好的,将来要是过的不顺,就去云州找老爹……”
 
“着火啦!快救火啊!”
“有点子混进来放火啦!弟兄们留神!”
白狼寨内,早已一片混乱,处处是熊熊烈焰,处处能听到人畜的惨叫悲鸣。冲天的火光中,隐约可见上百山贼在几个头领的指挥下引水灭火,无奈火势太猛,几十桶水下去犹如泼进了火焰山,丝毫不见效果。不少山贼想要冲下山去,却被层层的火墙阻隔,惊慌之下挤作一团,烧死、踩死者数不胜数。
天狼厅因建于山洞之内,逃过了付之火海的下场,然而厅内的百余名山贼脑门上依然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原来层层贼众之中,有一褐衣汉子,正赤手空拳与何定山对峙。且看此人身形壮硕,方面无须,虎目浓眉,乃是一派威风堂堂。此刻仅凭着一对肉掌与那何定山周旋,竟稳稳地占了上风。
“哪里…哪里来的点子,敢来寻白狼寨的撒野,不知道爷爷啸风刀的厉害吗!?”
何定山握着把九环厚背刀,色厉内荏地喝道。他向来自诩气力过人,谁知与这中年汉子交手不过十余合,已是累的气喘如牛。方才那汉子一杀进厅来,不几下便取了几位当家的性命,饶是他使出吃奶的气力,一套啸风刀法挥的虎虎生风,却砍不到那汉子分毫,反被他冷笑间在背上印了一掌,气力更有些接济不上了。
“凭你也配问爷爷的名号?”那人面色一寒,毫不掩饰言语中的愤怒与不屑:“就冲你这厮作下的好事,爷爷今日便铲平这贼窝!”
“他娘的,欺人太甚!”何定山虎吼一声,运足全身气力,双手紧握大刀一跃而起,直是要将来人劈作两半。
那汉子见了,鼻中一声冷哼,也不躲闪,朝前略一欺身,何定山鱼死网破的刀法便空门大开,左掌一翻,也不见如何聚力蓄劲,轻描淡写间一掌拍在何定山前胸。只听一声闷响,可怜何大寨主人未落地,胸口却被拍的凹陷进去,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命丧当场。
 
那满厅的贼子贼孙见当家的叫人取了性命,登时树倒猢狲散,一窝蜂地想逃个干净,谁知几个跑得快的刚出厅门,便给人不知以什么手法扔了回来,差点没摔个筋断骨折。
众人大惊之下齐齐望去,却见一俊俏公子缓步踏入天狼厅,状若无事般于厅口站定,大有一夫当关的意味。那人着一件雪白的绸布长衫,腰间随意挂着一对玉环,身形略微有些削瘦,容貌却是俊极,但看他目若悬珠眉似龙,配上那薄唇高鼻、白净颜面,当真一介玉面美郎君。只是此人虽生得俊美,在白狼贼众眼中,却无异于恶面判官,只待腰间长剑出鞘,便要取人魂魄。 “三哥,不过收拾一个贼头,你怎得费了这么久的功夫,小弟我都快将这山寨烧净了。”那公子嘿的一声,冲中年汉子笑道。
“哼,我本以为这姓何的还算有点本事,有心试他一试,谁知是个草包,早知如此,不如一掌就料理了这厮。”中年汉子回过头,颇为不解气地道:“这等本事也敢寻咱们的晦气,当真闲命短了……”说到一半,那汉子嗅嗅鼻子,忽急道:“南松啊南松,你这火放的也太大了些,只怕整座寨子都不能幸免,快去寻菱儿,万万不敢出了岔子!”
“放心吧三哥,四哥早就去了。就凭四哥的身手,定能保菱儿无恙。你我只消把其余的贼人收拾了便好。”说着,名做南松的公子将目光转向这百十名身若筛糠的山贼,只这一瞧,便吓得他们哭爹喊娘,只恨没学得飞天遁地的本事,快快离了这阎王殿。
那中年汉子点点头,一个纵身跃至人群之中,提掌便要大杀四方,忽听得一声断喝。
“熙山住手,莫要滥开杀戒!”
话音未落,又有两个身形一前一后跃入厅内,竟是一老者与一妇人。看那老者一头灰白交加的苍发,面色却颇为红润,眼中更是精光外露。那女子约莫四十上下,却仍是肤白体丰,美目含情,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倾城美女。二人往厅内这么一立,先前那俏公子与褐衣汉子登时没了锐气,尤其那汉子,竟显得有些局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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