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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21-11-04〕双飞岛之战[第1页]

作者:暴龙狂兽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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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红绫
丹阳府。厚厚的城墙耸立如山,巨大的城门大开着,虽然还是在太平盛世,却仍有八名盔甲鲜明,荷刀肩枪的兵卒,雄赳赳的守卫在城门两旁。冷眼看着拥塞的人群,匆忙自城内挤出,又向城内拥进,显得极为嘈杂与繁嚣。这时,城外拥塞的官道上,扬起了一片尘土,四骑骏马,在尘土中渐渐涌现。马上骑士,却是两男三女,俊丑迥异。不消说,这便是江浪、夏惠、钱素、祝颐等四人了。他们在重创昔日甘凉道上的一代煞星瘤龙银玉屏之后,救出一个美妇人,经过连日来不断的奔波,已在江浪与“双飞仙子”约会的前一天,到达这濒临丹阳湖的丹阳城。望见熙熙嚷嚷来往的人群,江浪不由剑眉微皱,夏蕙等三人看前面江浪缓缓下马,亦跟随翻身落地。江浪回头向三人道:“此地已接近“烟霞山庄”势力范围。尚请各位多加谨慎才好。”天星麻姑自来傲气天生,目空一切,但她也深知这里是昔年纵横武林的“双飞”后人所居之地,极不好惹,是而,此刻亦默默点头,不做一声。江浪最担心的,便是这位过份有“男子气概”的天星麻姑,若然多惹是非如何是好?看见钱素这一次竟如此听话,他则不由轻吁了一口气,将心中的一块大石放下来。四人低声谈笑,一路行来,若无其事的进入丹阳城内。只见此城极大,街道如蛛网般往来交织,房舍宏伟,栉比而建,行人往来,擦肩摩踵,显得好不热闹。这时江浪与夏蕙等人,寻到一家门面堂皇的客栈投店住下了。此刻正当午时,各人用过午餐后,天星麻姑便要到外面去游逛一番。江浪略一沉吟,说道:“钱姑娘,此处距离丹阳湖不过数十里之遥,烟霞山庄在此地,必然拥有极为雄厚的潜势力,在下为明日之约,尚得好好休憩一番,以便养足精神。因而,只有请姑娘独自去了,不过,尚请千万小心行藏,莫出乱子才好。”祝颐在旁插口道:“江兄,兄弟自来不惯拘束客店内,便由兄弟陪同钱姑娘出外一游如何?”江浪一想也好,有了祝颐在旁,对钱素也可多一份约束,他当即颔首示可。天星麻姑向正与江浪并肩而立的夏蕙一眨眼睛,然后笑嘻嘻的与视颐二人离去。江浪回眸一瞥夏蕙,笑道:“这位批漏精一去,我真是不大放心呢……”夏蕙温柔的答道:“让她出去透透风也好,也免得她闷得发慌,哥哥你可愿意伴我到后院去散步么?”江浪闻言一笑道:“荣幸之至!”说罢,二人安顿好美妇人后并肩向这客栈的后园行去。这座客栈十分辽阔,雅致曲折,深邃无比,二人边行边谈。不久,就行至一处月洞门之前。这月洞门之外,却建有一间十分讲究的马厩,马厩内正有一名小二哥,在细心的洗刷数匹蹬鞍华贵,十分雄健的骏马。这座马厩建筑得如此精致,想必是专为一些王孙巨贾的名驹所准备,江浪无意间向内一望,却不由双目骤亮。因为,他这时发现马厩之内,有两匹毛色雪白,腰细赤睛的龙种异马。昔日在怒江派时,江浪便对马匹有很深的认识,他骤见这两匹白马形状,已知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大漠龙种良驹。夏惠尚没有察觉江浪惊异的表情,她轻依心上人的肩头,银铃一般笑道:“哥哥,不若入内看看……”她说完话后,却并没有得到江浪的回答,于是,夏蕙惊异的抬头一望江浪,说道:“哥,你在看什么?”江浪感叹一声,手指马厩内道:“蕙儿,你可曾发现厩内的这两匹龙驹?这是我有生以来,所见到最名贵珍罕的异种良马!”夏惠顺着江浪的手指望去,亦不由惊呼道:“啊!这两匹骏马多雄壮,多健美啊……要是……”她说到这里忽然止口不言,白玉似的面颊,却泛起一丝红晕。江浪明白似的一笑道:“如果你我各有一骑,今后挥鞭遨游山水、于林泉之间,笑指烟云,这该是多么惬意……”云山孤雁粉面更红,如两朵桃花,羞涩的道:“哥……我不来了,想不到你平日这么厚道,却也生了一张碎嘴……”江浪笑道:“蕙妹,这全是你给我的灵感与勇气啊!要是真有如此宝马,踏遍千山万水也不用愁了。”夏蕙闻言之下,心中甜蜜无比,她知道自己得到江浪之宠爱,已成定局了,这是她希望了多少日子的事啊。她回眸嫣然一笑,轻悄得有如游丝般说道:“哥……你允许我永远这么陪着你么?”江浪深挚的注视夏蕙,灼热的目光宛如烈火般,仿佛要看透她内心一般。终于,江浪微微点头,深沉的说道:“蕙儿……我愿意,衷心的愿意……”他已将早先在心理上所受到的创伤,埋进心扉的深处隐藏起来,他不愿再使这些创痛,在夏蕙身上萌芽。当然,我们都知道,江浪只是将这种极端的思想,按捺下去,而并非遗忘。至少,在目前是如此,因为这些创伤,在他来说,是多么的深刻与沉痛啊……二人在甜蜜而宁静的气氛中,享受这片刻的温馨。江浪轻拉着夏蕙的手,缓缓行至那座马厩之前。二人看向这两匹雄骏的异种龙马,俱默默注视未出声。江浪目光看向夏蕙,却已自夏蕙那喜悦的面庞上,察觉到她对这两匹宝驹所流露出的深爱之情……忽然,江浪向马厩中的小二哥一望,心中已升起一个念头。他向马厩中小伙计,试探的开口道:“喂!小二哥,你可知道这两匹坐骑的主人是谁么?”靠墙的那小二哥只有十五、六岁,这十六岁的少年一见有人向他招呼,不由笑嘻嘻的上前道:“这位相公,可是问这两乘宝马的主儿么?”江浪看了夏蕙一眼,颔首笑道:“不错,这两匹龙驹端的矫健不凡,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将它买下来……”江浪此言一出,夏惠已惊喜的呼道:“哥,你……你真想买它?我适才不过说着玩的……看这两匹龙驹如此珍贵,便是它的主人肯卖,亦定是价值不菲……”江浪爱怜的将手臂揽在她肩头,紧了紧后,笑道:“假如它的主人肯于割爱,不论他要多少代价,我都付出,莫忘了,我从龙潭虎穴出来之时,曾携带出数十颗罕见宝石……而且这次又是为了你……”夏惠感激的紧握江浪那搂在肩头的手掌,默默无言。江浪转头过去,向那小伙计道:“小二哥,这两乘龙驹的主人,不知是何等样人?”那年轻的小二哥呆愣两秒,注视这两位男女片刻,看称呼是一对兄妹,小二哥大多伶俐,虽仅有片刻却也可以领悟得太多,呲牙一笑,道:“啊!它们的主人可不是普通人物哩……而是一位相公与一位明媚娇艳的姑娘,他们好象是夫妇二人,就……就像公子和这位姑娘一样亲亲热热的……”夏惠闻言之下,不由面孔一热,羞怯的低下头去。江浪微微的皱眉,挥手道:“好了!好了!长话短说吧,只不知目下这二位身在何处?”那小二哥道:“适才那位俊俏的青年相公尚来吩咐,要小的将他这两匹坐骑细心刷洗干净,小的看见他又与那位姑娘相偕行入后园去了。”这时,云山孤雁夏惠已经进入马厩之内,不嫌污秽的,忍不住手抚那两匹异种龙驹的马背。那两匹龙驹亦十分温驯,不仅可以用手抚摸,还伸出颈项,在夏惠身上下颔不停摩擦。江浪望着夏蕙所流露出的那种爱不释手之状,不由更下定决心,要尽力将这两匹龙驹买下,满足自己怜爱之人的最大愿望。江浪略一沉吟,向那小二哥沉声道:“伙计,在下想与这两匹龙驹的主人一谈,尚烦代为去传报。”小二哥双眼瞪得老大,足足望看他半响,清一清喉咙,惊愕的道:“你这位相公,莫非真想要买下这两匹宝马?”他微微颔首;小二哥又道:“尚请相公莫怪小的多嘴……据小的看来,只怕这笔交易无法成功……那位相公与那位姑娘,仿佛亦对这两匹坐骑深为喜爱。”江浪微微一笑,正待开口,背后却忽然响起一个冷峻严厉的声音道:“伙计,是谁允许那位姑娘进入马廨,冒渎本公子的坐骑?”这语声来得如此突兀与冷厉,不由使那年轻的小二哥混身一哆嗦。他顿时面青唇白,口齿不清的吶吶说道:“啊……啊……小的,没有见到相公驾临……”自背后这冷峻的声音始才传入耳内,江浪已不自觉的升起一股极端的反感,他头也不回,依旧凝视着前面。这时,那严厉的语声又响起道:“你不要闲扯,适才少爷问你的话,尚未得到回答。”江浪见那小二全身轻颤,抖索说道:“这……这位相公……这是那姑娘自己入内的……与小的无干,小人怎敢如此斗胆……”‘啪’地一记耳光爆响,那小二哥鼻青目肿,牙血直喷!
 
他不由自主的跄踉退出三步,除手臂剧痛之外,竭力忍耐心头那股羞辱感,这尚是他下山行道三年以来,首次失手,对他来说所受之教训与愤懑,更像是条毒蛇般,在咬嚼着他的心扉。而一股从来也没有过的恐惧,也使他心头蹦跳不已。司徒恭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是个强者,他的傲慢与自大,眼中看不见他人的存在。但是,他现在才领悟已经迟了,眼前这独目的青年,并不似他想象中那般卑微平凡与孱弱纯厚,正相反的,他已激发了江浪久已埋藏在心中的愤怒,而这愤怒,更像地底溶岩爆发一般,一发便汹涌澎湃、不可收拾。江浪随着掌势的发出,心中潜伏的忿怒用山洪暴泻形容也不为过!跟着又大喝一声,双掌探出,十指抓向白马冰心司徒恭双肩,这正是“天佛掌法”的第二招“金顶佛光”。瞬息间,司徒恭肩骨刺痛如裂,他心惊胆战之下,狂呼一声,独臂平伸一招“推窗望月”,掌势拚力展出,白马冰心司徒恭艺业非凡,为昆仑派一代后起之秀,所擅的昆仑绝技:“混元霹雳掌”,威势亦极是惊人。但江浪那张纯净的面孔此时充满可怖的疯狂怒火,他此刻已然成了个狂人,其慑人程度,自是无可讳言,大吼一声,双臂一幌,将白马冰心司徒恭的身躯闪电般望空飞掷而出。紫龙秘穴里的水怪便是让江浪这一招活生生摔碎的!正自满面通红的司徒恭,那削瘦的身躯好似腾云驾雾,带着无可比拟的凌厉风声,到了天外。江浪使出一招“金顶佛光”后,双掌划出轨迹,嗡嗡之声不绝,紧跟着第三招“佛光普照”,劲风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已极的“嘶嘶”破空之声,暴袭来至宛似飞鸿坠落、已然昏倒的司徒恭身前。但闻一声极为痛苦的呼喊之声传来,就在云山孤雁夏蕙惊愕的大声呼喊江浪名字的时候,形若疯虎般的江浪顿时恢复了理智,闪电似的猝收双掌,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倒卷而回,江浪仗着过人内力承受下来,但因他功力尚未能逮登峰造极之境,虽然未曾受伤,仍闷哼跃身而退。白马冰心司徒恭身形随之落下,左右双肩血红,肩骨已碎,身形跌落实地,一阵抽搐,已自寂然不动。江浪看着此刻白马冰心司徒恭的惨状,那铁青的面孔上双目紧闭,那俊俏的容貌已凄厉似鬼,嘴唇紧闭,满口的鲜血正自嘴角缓缓溢出,他嘴角抽搐,讷讷的已说不出话来。他自离开白云岭阴阳崖以来,与人动手过招,从未一上手,便施展魔尊倾绝天下的不传绝技:“天佛掌”。他内心实际是个非常朴实容易相处之人,但是,却被白马冰心司徒恭勾起他昔日那悠远的创痛与仇怨,尤其是司徒恭对云山孤雁的那份轻蔑及鄙夷的态度,更是对他的侮辱与讽刺。他怨毒之心顿发,已不能忍耐。云山孤雁惊惶的奔至呆若泥塑的江浪面前,扑进他怀中,抽噎道:“哥……你便是个白痴……你为了我而结下这强大仇敌,是不值得的……我配不上你……谁叫我的出身是这么低贱啊!”江浪顿时清醒,搂紧夏蕙,嘴角抿成一条弧线,却一句话也不用说。这时,他又能说什么呢,谁又能眼睁睁的看看别人对自己心爱的人肆意凌辱,而无动于衷呢?忽然,就在江浪跟着夏蕙转身欲离开的时候,江浪眼角看到红影一闪,一股尖劲的急风,猝然已袭至他的背后。江浪迅速将云山孤雁夏蕙推开,凌厉低叱一声,他身形暴旋间,反手便是一掌。来人一条红色绫带,粉蝶飘舞般来势奇诡,尚未沾上发挥妙用已被威震天下的天佛掌法劈飞至寻丈外。夏蕙惊魂未定,自江浪身后望去,不由仿若触电全身一震,大声惊呼道:“啊!金剑红妆!”江浪听到云山孤雁夏蕙的惊呼之声,他急忙抬头望去,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位娇艳美丽的女郎,身形若有弹性般猝然跃起三丈之高,在空中做了一个美妙的盘旋,始缓缓地飘然落地。冠绝天下的轻功绝技,是昆仑派最高成就。这女郎随天佛掌发出的一股凌厉无比的劲风,优美如仙女下凡衣裙飘飘,而使人不敢仰视容光。正面如寒霜般怒视自己,接着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司徒恭;看得清澈的眼睛里出现晶莹泪光。江浪看见司徒恭被她连带抱起手中,却发现他臂骨震断,秋霜更浓烈了。这时,夏蕙惊恐的靠近江浪,低声道:“哥,她便是那司徒恭的妻子……金剑红妆赵莹。”江浪双眸微转,缓缓踏上前一步,凛然凝注在那少女的面孔上。“姑娘,你以身相许的夫君给了我跟舍妹不尽的羞辱,正如你所看到的,世事无常报应轮回,江某不是个超人,心胸没有圣人般深宏,则只能牙眼相还,你是否要为尊夫报仇?”女郎一身浅黄色的衣衫,白玉般的手里握有一条长达两三丈的鲜红绫带。虽在盛怒之下,却依旧掩不住其天香国色,她那迷人的姿容令人看来,这含怒之态,更有一股说不出的艳色。她没有说话,她那空着的右手多出一柄利剑,金光乍现。然而在方才骤然出手袭击之后,却没有再度扑上。江浪的身手之高亦是令人惊骇,以致令她丝毫不敢轻忽大意。金剑红绫互列,门户防卫得如此严密。目光缓缓的自江浪脸上移开,扫过夏蕙,然后注定在横卧地上的司徒恭身上。此际江浪可以与她同样的深切的体会出,她眼神中所含蕴的悲痛与怨恚。蓦地,横卧地下的司徒恭人蠕动般轻微颤抖了两下,含混发出微弱声音:“师妹……”金剑红妆那青丝掩盖的美丽面孔,
 
丝掩盖的美丽面孔,软弱的垂下,江浪虽然无法看清她头发掩盖下的神情,但是,却可自她那对明媚的双瞳中,看到其中隐隐滚动的泪光。这无言的沉痛,较之有哭声的号啕,更要来得凄怆与深刻。金剑红妆在尽力的忍耐,艰辛的向司徒恭面前移去。缓缓来至嬴弱无力的司徒恭身旁,俯身蹲下,哀痛逾桓的,纤手已轻轻悄然抓在那两条细长均匀的手臂上,如珍珠似的晶莹泪珠,点点滴滴地落在白马冰心司徒恭的身上。司徒恭正在轻微的颤抖着说:“师妹,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司徒恭是个识时务的俊杰,眼前,除非夫妇二人不要性命了,否则只能是以卵击石。但是,金剑红妆霍然站起。她注视着江浪,那秀丽的眉目间,凝聚一股肃煞之气,她冷削的发话说道:“司徒恭可是被你打伤的?”江浪一听对方说话的语气中竟如此凌厉,而不由剑眉一轩,傲然颔首。金剑红妆凄戚的一笑,又道:“很好,我们自下山以来,尚没有这样栽过,我可以告诉你,对这样的侮辱,不论天涯海角,且无论任何人为你护翼,我们都自会再寻到你的……”江浪闻言之下,又是怒火倏发,他正待反唇相讥,夏蕙这时怯生生的道:“赵姑娘……听我解释,这实在不是江少侠的过失……”金剑红妆那带着煞气的目光,紧盯在夏蕙脸上瞪看,良久,她哼的一声道:“姑娘可是云山孤雁夏蕙?”夏蕙惶恐的点头,说道:“难得赵姑娘还记得小妹贱名……”金剑妆红尚未再度开口,江浪却发出一声狂笑,他看着金剑红妆那凌厉的眼神,怒火已逐渐的升腾,冷冷的道:“白马红妆是什么东西?蕙妹被他们记住,并不见得就是件光彩之事。为什么要对白马红妆如此畏惧呢?”金剑红妆闻言之下,面色倏变,惨白之中,带有一股铁青之色。夏蕙急急拦住江浪面前,哀求的说道:“哥,请莫误会我太软弱……为了我,实在不值得树下这么多强敌……”江浪默默无言,他却仍可以看出,感觉出,夏蕙拉住他臂膀的手正在颤抖。江浪将心中的怒火按下,迷惑的思忖夏蕙为何这样的逆来顺受。心中的愤懑缓缓地转为伤感,豁然道:“蕙妹,你放心,倘若为了你的荣辱,我不惜与任何侮辱你的人一拼生死!”金剑红妆赵莹面孔微微抽搐,她气恼得语不成声,混身轻颤的道:“你……你这狂徒……姑娘现在便教训你!”江浪将夏蕙拉至身后,大踏步上前,极为生硬的道:“江某也让你们这些自以为不可一世,沽名钓誉之辈,知道江湖之大,尚有些隐世高人。”金剑红妆粉面越发扭曲,她厉声问道:“你这句语是什么意思?”江浪一阵洪声狂笑,金剑红妆被江浪笑到一头雾水,怒意大炽,江浪道:“赵莹,想知道么?稍停背着你那个半死不活的丈夫回去后,倘若他醒转了,你可告诉他就说是我江浪说的,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名门大派,其实多是些锦衣玉食之辈,过着那悠哉神仙生活,你几曾看见一个不携带银两就能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大侠?什么大侠小侠少侠老侠,浪得虚名,有时市井中一个半生为衣食奔走的贩夫走卒,也会比你们更堂堂正正的活着。”金剑红妆再也忍受不住江浪这辛辣的讽刺,她激奋怒叱一声:“放肆,你这丧心病狂之鼠辈,有眼如盲,懂得什么仁义之道?”手中一条三丈红绫立时若旋风般向江浪疾卷而至。江浪大笑一声,不躲不闪,举臂挽起赵莹红绫。金剑红妆赵莹,武功较之白马冰心司徒恭,历来便略逊半筹,他们夫妻连心,知道凭她夫君的一身卓绝武功,尚且在对方手中落败受伤,自己动手,原只不过是徒取其辱而已,但是武林中历来讲究的便是一个“名”字,为了“白马红妆”四字今后在江湖中的声威,及昆仑派素来显赫的名望,她绝不能被人视为畏强凌弱,也只有拼死一斗了。这时,她已将绝学施出……但见身形倏转,红绫赤幕恍似绵绵波涛,无尽无绝的连连飞舞,绝招倏出,形同天罗地网。红绫所发力道虽柔和,劲力回旋中,却有缚虎之能。逼江浪撤回向她施以的攻击,而且,金剑红妆赵莹虽然不是江浪之敌,但是她却两手都有兵刃在手,尽情的发挥着软硬兵器之妙用。攻守之间,俱是平生精华之学,仍倾力将自己最妙绝人寰的绝学妙法,冷静的展出。江浪久斗之下已感不耐,已不容她再显露诸般花巧本事了。蓦然,那大吼之声随之又起,真力涌发中以无比的威力,将金剑红妆发出的红绫完全罩于其中。在遭受江浪如此重压及反拒之下,金剑红妆虽然名震一时,依旧捉襟见肘,左支右绌。肩头一麻,被江浪凌厉激发的掌力击中,虽说江浪此刻没有将天佛掌的威力尽数的发挥出来,但是他所施出的掌风仍好似巨浪而至,一时肩头要穴酸麻。江浪在适才一击之后,便不再出手,扔掉手中一条仿若彩虹般幌闪的红绫带影。毫不理会赵莹那羞、怒、悲、惭交汇的表情,他不屑的说道:“哈哈……百闻不如一见,自认为名门正派的白马红妆,却也不过如此……江湖无疑不是你们的跋扈之地,二位的狂傲将丧失性命,埋骨青山,现在,立即滚回你们的昆仑山方为上策,可夹着尾巴去哭诉给你们的父兄师友,便说我江浪已代他们,给后辈一些小小的教训……”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剑红妆那一头如波浪的秀发披散,却呆立不动的痴迷站着,面孔上透露出一股深沉的悲愤与怨恨。
 
江浪这狂放的傲然笑声,令她钻心刺骨,气苦欲绝,满面泪痕。江浪回敬了白马红妆夫妻,不理正躺在地下的白马冰心司徒恭,也不理会金剑红妆赵莹,轻揽着云山孤雁夏蕙的肩头,狂笑着,大步往月洞门内行去。江浪身世奇特,自幼便受了太多的苦难与折磨,他实在压抑自己太久,这也难怪他有一种厌世的心理。这些漫长的内心煎熬早已养成他一种狂傲不拘的性格,又在魔尊厉勿邪三年熏陶之下,本性中暴戾的一面更形滋长。但是,他的心地却是善良与纯厚的,只有在他突然触及刻骨难忘的往事时,这股奇特性格,才会骤然触发。更且一发便不可收拾,也往往带来毁灭性的后果!这时,他已略微平静下来,而且这股激奋的汹涌狂涛,微微西沉的夕阳,将二人的身影,长长的映在粉墙上。江浪转头,发现夏蕙悄然立于他身后七尺之处,正在怯生生的瞧着他,江浪这时朝她一笑,轻悄的走到夏蕙的身前,搂住她道:“蕙儿,你别担懮,我只是自己一时忍受不住,任他们如此侮辱我们,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的。”夏蕙微微摇头,轻声道:“哥,你别如此说,我和你……等于是一个人……咱们已一同经历太多的事了,尤其是我遭到那商固和瘤龙凌辱的时候,什么时候都是你为我尽力……”江浪豪迈的笑了,忽而向她面上看看,问道:“蕙妹,你好似不愿和那白马红妆发生冲突似的,蕙妹……你可有什么隐私落在他们手中么?”云山孤雁夏蕙摇头,她微微沉思了一刻,始缓缓的道:“哥哥宽怀,我现在会将一切的情形告诉你听……”这时二人正在长廊的红砖地上,江浪本能的左右一望,周围仅有他与夏蕙。便慌忙说道:“蕙妹,其中是否有许多使你心痛的难言之隐?”夏蕙又摇摇头,说道:“没有……哥,我在你面前,不必有任何隐瞒……我早说过,我出身自天缘洞,自恩师仙逝后,我因初走江湖没经验,不知内情便贸然投身在天缘洞内,而天缘洞在武林之中,又是出了名的邪行荒淫之地。”江浪颔首说道:“嗯,这些事你早已经告诉过我了……”夏蕙又暗暗一叹,说道:“但是有一次,我与天缘洞主的首座弟子田净,到川南去办一件事,在川境一个武林人物家中,便遇上了今日的白马红妆。田净却识得他们,对这二人甚是畏惧,见面之下,不待二人说话,已卑色奴颜,上前奉承的招呼二人……但是,他们二人却似极看不起田净,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田净却忝不知耻的一再对二人吹捧有加……自那次以后,白马红妆也认识了我……但是,那白马冰心司徒恭却因为我是天缘洞之人,连带的将我也视为同流合污之辈,而鄙视于我……”江浪一咬牙,怒道:“这狂妄自大的小子!”夏蕙温柔的靠近江浪,续道:“但是,那金剑红妆赵莹,待我却尚算不错……”江浪微瞥夏蕙一眼,他这时虽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已可以多少看到一点微疚之色。夏蕙满足的娇憨一笑,又道:“此二人武功极高,师门靠山又硬,因而适才我虽然被那司徒恭侮辱嘲笑,但是,我却不愿哥去招惹他……”江浪哼了一声,沉声道:“蕙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适才若换作是我去那样恶毒讽刺他的爱妻金剑红妆,那司徒恭会忍耐得住么?”夏蕙微微愕然,随即默默无语。但是,她却自江浪的这句话中,体会出很深厚的真挚感情。江浪又道:“而且,虽然他们的靠山极硬,哼!蕙妹你也该知道我江浪亦不会畏惧他们人多势众!”夏蕙见他发怒,回眸一笑道:“哥,你别生气。我……我只是不愿意你树下太多的强敌,这二人乃昆仑门下,都是出了名的难缠……”江浪剑眉微皱,低声微喟道:“这样最好,也可看看到底是昆仑派难惹,还是魔尊的传人厉害……”夏蕙心中一惊,她知道以江浪极为强傲的性格,在闯荡江湖以来,所结的仇敌,显然总是远比所交的朋友为多,这对他将来的前途来说,则有莫大的障碍。悔不该将这件事说给他听,夏蕙正待娓婉的劝解江浪几句,忽听脚步声自远远传来,夏蕙在他怀中微挣,江浪抬头望去,只见长廊尽头人影一闪,发自天星麻姑钱素那尖亮的嗓音道:“公子!公子!你没有事么?”钱素祝颐二人,已看到江浪扬手,急虎虎的向这边奔来。来到江浪身前,一抹额际汗水,钱素急如连珠炮般说道:“小婢适才与祝相公回店,便见店中之人正在交头接耳,议论不休,小婢急急探询之下,才知道后园之内,有两对男女正在拼斗……听说,还打死了一个英俊的公子呢!”江浪失笑摇头道:“胡说,只不过在下与白马红妆偶遇,而且交过手,也并没有死人。在下仅将那白马冰心司徒恭一臂给折断而已!”江浪一言甫出,钱素祝颐二人俱皆大吃一惊,迅速相互看看,钱素怪叫道:“啊!那对名震一时的白马红妆也栽于公子手中了!很好,公子真是了不起。”江浪微微一笑,遂将经过情形简略说出。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祝颐,忽然开口说道:“江兄与那白马红妆交手之事,店家已经知晓,只是,他们也知道这种江湖仇杀之凶险,故而没有人敢来干预,幸而江兄没有失手在这客店里杀人落案;若双手沾染鲜血取了人命,恐怕就难平安离开此地了。不过,为了避免官家来此招致麻烦,依兄弟愚见,吾等还是易地为良!”这时,已是申牌末时分,江浪略一沉吟,
 
这时,已是申牌末时分,江浪略一沉吟,当即同意。于是分秒必争,四人匆匆收拾行装,结清落店住宿的帐,同着美妇人往丹阳城外赶去……只见秋阳懒洋洋地斜挂在天际,显得有气无力……适合踏青的季节,这一带远远看去都是一片连绵的起伏稻田,天星麻姑坐在马背上,正朝江浪咧嘴的一笑道:“公子,听说那白马红妆武功不同凡俗,厉害得紧,小婢一直便想找他们比试一下,呵呵,料不到却让公子占了先筹……”江浪笑而不语,目光随意流览田野的景色,没有答话。天星麻姑仰首思索想了一阵,又道:“公子,依你看来,小婢的武功,比那白马红妆二人如何?”江浪微微一笑,心中忖道:“这天星麻姑生性十分好强,若以她的武功而言,艺业较之白马红妆任何一人皆差上一截。但是,自己却不能太过明显的说出,以免她心中不快……”如此一想,江浪方用十分含蓄的言语道:“钱姑娘的技艺,若再加磨练,将来成就,必在那白马红妆之上……”天星麻姑心中雪亮,眨一眨眼睛,笑道:“小婢得多谢公子,为我保留颜面……”说毕,四人俱皆莞尔。这时江浪正待回头向夏蕙背后那美妇人问话,尘头起处,两乘铁骑,宛如狂风骤雨般驰到。江浪等四人连忙将坐骑驱至路边,那两乘铁骑,立时尘烟滚滚的疾驰而过。天星麻姑轻骂了一声:“冒失鬼!”哪知前程那两乘铁骑这时却骤然停住,那马上之人亦皆转身回头,向江浪四人凝望。江浪微感诧异的举目瞧去,待他看清那两名骑士的面孔之后,不由得暗中赫然一震。这时,天星麻姑在旁边嘀咕道:“这两个老小子真是邪门,向我们直勾勾的看个什么劲?”钱素正在同江浪埋怨,江浪这时向三人急急说道:“你们三位注意,那两骑中有大旋风白孤星,乃是滇黔一带有名怪杰!”来人是大旋风白孤星五字,甫始出自江浪之口,云山孤雁夏蕙等人,也不由暗中一惊。因为大旋风白孤星,为人介于正邪之间,在滇黔一带的威名之盛,亦可谓无出其右。另一条汉子阔口巨目,颔下虬髯短须如戟,根根见肉,却穿得甚为破烂,好似困顿不堪,发束一条黄巾,满头乱发,这时正回首过来,睁着炯然双睛,发出灿然的光彩,向各人上下打量起来。这虬髯汉子与大旋风白孤星在马背上看了众人一阵,竟连一个都不认识,料是无名之辈,纵马径自去了。各人才松了一口气,后面一阵急骤的蹄声若狂夙暴雨般又响起来,这马蹄声起得十分奇怪,好象一连串迅雷突然自天边而起,而每一次蹄音落地的间隙,又微小得几乎没有,自江浪等人蹄声入耳起,到他们愕然转首回顾时止,就在这短暂得仅是眨眼的时刻,那蹄音已自遥远的地方,移近到众人身后不远之处,迅速得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众人目光瞥处,只见后面大路上扬起的尘土,宛如一条灰龙,弥漫长空,滚滚而进,一条黑线,自烟尘中如风驰电掣般奔来,江浪目力最是尖锐,他拢目一望之下看得清楚,来者仅是一人一马,悦耳的蹄声落于大路之上,宛若无数鼓手,运用着强而有力的双臂,连续不断的敲击着鼓面一般。江浪已看出烟尘之中,那条如疾星飞矢般的黑线,正是一匹暗色怒马,待那黄色灰尘扬起时,那条黑线又将远远拋在后面,端的神速无比,如海上游龙。他们已被那好似密雨般的蹄音惊得停住坐骑。但是骑影一晃而过,马身仿佛罩在一排万里彤云中,驾驭它的人仅仅看到一条模糊的人影,这骏马和影子掠过浮云倏然分散开,各人面面相觑,所有的人竟然皆未能看清来人形影。夏蕙低呼:“啊,这是匹马?简直就是一条翱翔空中的神龙了,龙驹乎?神驹乎?”江浪叹了口气,他虽将昆仑派那狂妄自大的司徒恭击伤,可惜却未能还蕙儿心愿,送她一件心爱的礼物……一行人继续上路,前行十里地,前面忽然出现一面飘晃酒旗,道路旁初现一家山野小店。天星麻姑好酒,看见酒家便再也不管其它,哈哈笑道:“终于可以吃喝一顿了……”语声未完,忽然停住,眼睛疑惑的打量着竹篱之外,正在低头嚼草的一匹瘦马。这匹马好似自生下来便没有吃过粮草似的,混身瘦骨嶙峋,毛皮斑剥,四蹄却又细又长。但是,这马的鞍辔,却非皮制,全以红色织锦缝就,上面尚嵌有两排滚圆闪亮的东西。祝颐这时已向那排闪亮的物体仔细一瞧,不由惊呼道:“啊!是谁人如此阔绰?竟以珍珠镶嵌于这乘瘦马鞍辔之上?”各人闻言之下,便不由注目瞧去,口中啧啧称奇。江浪这时微微一叹道:“看到这匹瘦马,倒令我想起木灵秀士那匹黑龙驹来了,现在木灵秀士已死,那匹神驹不知流落何处?”马背之上坐着的夏蕙,此刻不由对这匹瘦马面现惊赞之色,天星麻姑沉声道:“我等切莫轻视眼前这匹老弱残驹,据我识马经验推断,这极可能是一匹如今已经绝种了的‘天马’,你们注意看这匹马的那对眼球。”各人应声望去,果然看到这瘦马那对核桃般的眼球中,竟时而闪幻异彩!红白变幻,忽红忽白的流转着一股异彩,令人对面前这匹瘦马,兴起了一丝奇异而珍惜的感觉。而这感觉中,又有一丝迷惑,是谁有着如此一匹神驹,却又漫不经心的栓置门外?这时江浪微微摇头,说道:“我却有个怀疑,觉得这匹宝马,似乎就是先前在路上见到的那匹良驹……”
 
夏蕙缓缓下马,颔首道:“不错,经你一说,好象确是此马,且此马的是十分珍贵罕见,我们不大可能会碰上两匹吧……”江浪一笑道:“好了,咱们进去吧,可以见见那马主人,有话慢慢谈,等闲之辈也不能乘坐此马。”天星麻姑一呲牙道:“奔走了这半日,腰腿酸软,酒瘾也发作了,稍述适才所见,只不过是略展才华。还是快入内狼吞虎咽填饱肚子,胜似在此处空谈哩。”各人不由莞尔。栓妥坐骑后,鱼贯进入这所酒肆竹篱之内。众人正说笑间,步履声已惊动了室内之人,一个年华二八的妙龄少女,已由店内姗姗行出。这少女身着一件粗布衣衫,却剪裁得十分合体,衬着那白腻的肌肤,妩媚的脸蛋,直如一朵娉婷生姿的野花。各人一见之下,不由各自暗赞一声:“好标致的小姑娘!”这少女见了面前五人,不觉有些意外的一怔,随即如百合初放般嫣然一笑,道:“各位是来饮酒的么?请里面坐。”她一笑之间,唇边现出两个深深的酒涡,各人这才又看到,这少女唇角,尚有一粒圆圆的“美人痣”。这时,江浪目光向四处一瞥,庄容道:“这位姑娘,贵店可是仅由姑娘照拂么?”那个秀美的少女笑道:“不,小店是由我爹爹照顾场面,我么,只是帮帮忙而已。”她说着话,清澈无邪的目光随意一瞥江浪,江浪不觉想起一句古代诗词来:人面桃花相映红。竟像是十分贴切。被这姑娘瞧得面孔一热,他目光流转急急转首他顾。这微妙的动作,俱已被敏感的云山孤雁瞧在眼中,目光凝结住似的停留在江浪面孔上,她嘴唇微抿,螓首低垂,觉得十分不是滋味。虽然做为义妹单相思,对做兄长的没有任何立场约束,再加那吃醋的对象又是个陌生的小姑娘。但这股莫名的醋意不停的在胸腔泛涌,却没有法子消散!这一番话她自然不会吐露,也免得被人讥为醋坛子。天星麻姑呵呵一声大笑,暗忖道:“唉!人说姐儿爱俏。我到现在才深深觉得这句话可真是不错,看情形这妮子如此一笑,可令人未饮先醉了……自己这个老姑娘,只怕要打一辈子光棍到底了……”祝颐干咳一声,说道:“姑娘,便请先行引路。”那少女微微一惊,啊一声面庞嫣红欲滴,像是雪白的荷瓣上染抹上丹朱!哈哈一笑,带引各人进入酒肆内。五人才一入竹舍,已发觉室内靠左隅屋角中,坐着两个老者。向外坐的一个,是个慈眉善目的清瞿老人,他穿着一件浆洗得十分干净的葛色长衫,这时已笑意盈然的起立行出。里坐的一人,与老人同坐的却是位身形胖大,红光满面的秃顶老者。这时仍然独酌独饮,眼皮子也不向这边撩一下。清癯老者已一笑道:“老夫姓唐,自开设这酒肆之后,日常无以排遣,便又以莳花酿酒以自娱,倒是难得遇上如少兄这等带着家伙的江湖豪士哩。”那俊俏的少女唐小萱妩媚的一笑,乌溜溜的大眼,眼眸有着一种异彩,闪耀灿烂光芒,听到英雄豪侠的事迹被吸引,这就是她兴奋的原因。正流露出一股十分奇特的神色,似惊异,又似赞叹,双目毫不移动的凝注在江浪脸上。“少侠,你行走江湖,可好玩吗?”江浪面上不由通红,他做梦也料不到,面前这明媚如春花的俏丽少女,竟是如此天真娇憨。江浪心中对什么大侠少侠的称呼毫不在意,但是,他却不愿使小姑娘对自己再有误会。那少女一语甫停,她又向江浪瞥了一眼,心忖道:“古人说,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果然不差。”倩影已像只燕儿般,翩然掠向室外。这时唐老人却慈爱的目注着爱女背影,笑言道:“这孩子,自从她娘逝去后,让老夫宠坏了,每一次听到江湖上英雄好汉的事迹,都爱发问。呵呵……”江浪等随着陪笑了一阵,回过头时,面上已转为惊异凝重之色。室内那红面老者挑灯独饮醇酒,双目神光十足,可见这人必不是一位寻常人物。江浪等正自觉得有些奇怪,有心上前说话,却又觉素未平生,不免有些冒昧。角隅那红面老者目光向江浪一瞥,说明那老者也知道他面嫩,目光缓缓看来。“老弟台可有雅兴么?何不过来陪老夫喝上一杯,彼此谈谈,以增老夫见闻?怎会又畏惧退缩回去呢?”红面老者招手道。江浪心中一奇,豪气顿时涌起,大步而上前:“你是要破财请在下喝酒么?”老者哈哈豪迈一笑:“不错,老夫痴长你几岁,还未请教小兄弟的高姓大名?”江浪略一犹豫,回答道:“在下江浪,未敢请教前辈名讳?”那身躯胖大的红面老者,闻听十分惊讶的注视眼前这位青年,江浪一看老人这副表情,不由满头雾水。那胖大的红面老者急急问道:“你这位小兄弟,可是那近日名扬武林的魔尊传人江浪么?”原来江浪虽然踏入江湖未久,但自出道以来,在酒楼力挫双飞仙子,乃是魔尊传人之事,迅速的在江湖上传扬开来。而独力抗拒金衣帮,败银戟温侯吕宁等三大高手,更将两湖武林之首的蓝翼铁骑会总舵击破,名声亦早已不径而走。本来,武林中便是龙蛇杂处之地,大凡一件事,无论好坏,都传扬得极快,江浪这时在江湖中名头之大,只要是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已全然知晓。只是江浪本人从未与外界接触,故而连自己目下的声名也尚不清楚罢了!红面老者接着又呵呵一笑道:“来,来,来,老夫为各位自我引见一下……”他一指那位开酒肆的唐老人,说道:“这位唐老板乃是我生平挚交,老夫战韦陀
 
他一指那位开酒肆的唐老人,说道:“这位唐老板乃是我生平挚交,老夫战韦陀,人称红面仁翁……”江浪等人一听到面前这老者名号,不由又是一惊。原来,这战韦陀出身少林寺,乃是中原武林一位出名的异人,江湖名声之响亮,虽较之三才剑、金镖擒龙手等龙虎榜风云人物略逊,却也是白道中一位威名显赫的人物。江浪估不到竟会与这位名声显赫的大侠在野店相遇,他当即站起,以拜见前辈之礼向战韦陀深深一揖。口称:“久仰战大侠盛名,不想今日有幸得见前辈风范。”这位叱咤江湖的大侠,见江浪对自己恭敬,不由受用已极。他连忙上前急急将江浪扶起,呵呵笑道:“江老弟切莫如此恭敬,真是折煞老夫了……”其实,只以战韦陀身为风云人物,听到“红面仁翁”四字的名声,武林中人莫不崇敬有加,便是承受江浪一礼,也不为过。但是,他对江浪如此谦让,乃是有其原因的。因为江浪乃是身继当年魔尊的衣钵,同那厉勿邪有如此深厚的关系。说到这里,红面仁翁又正色道:“老实说,六十年有若一世,呵呵,魔尊厉老前辈有徒如此,夫复何求?厉老前辈虽然乃是介于正邪之间的雄才,但是,老夫对他老人家却异常钦仰,俗语云:“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若心地光明纯正,为人磊落讲究信义,则又与我道中人有何分别?实而,武林中黑白两道是非之分,只是表面,其真正的分野,尚在于各人存心之间……”红面仁翁战韦陀的这一番话,江浪已十分感激。因为,他自下山以来,所见所闻,倒有多半是对他义父没有好感的人。虽然魔尊的名声震惊寰宇,但是,在江浪的精神上,他却是孤单独立于世的啊!江浪诚挚的对战韦陀道:“战大侠,晚辈义父一生所为,尽以其寸心之念为主,自来便不拘俗礼,故而今日武林中对他老人家的评断,俱皆歪曲事实,横加渲染,难得前辈这般明哲达理,竟能如此了解在下义父,甚令晚辈铭感,前辈风范,实令晚辈心仪……”战韦陀闻言之下,大声豪笑起来,连道不敢当。这时江浪向战韦陀问道:“战大侠,想必就是篱外那匹“天马”的主人,不知可是么?”这位战韦陀颔首,说道:“正是,这神驹宝马的来历,的确出自西域,号称千里追风。不但能日行千里,性格更是暴烈无比,对主极忠矢死不二,愚兄自玉门关外重金购得这匹马驹后,精心喂养它,方长成如今的千里良驹,心中珍爱至极,至今一直不曾离身过片刻。”说至此处,战韦陀面色庄重,又向江浪道:“愚兄乍见你之时,便知你乃人中龙凤,今日便以此马赠送给你。日后将助你纵横江湖,亦不负此神骏,英雄宝马,不正是相得益彰吗?”江浪闻听此言,心中大吃一惊。他满面惊讶之色,急忙叫道:“战大侠,这却如何使得?”战韦陀已用手一摆,微微一笑:“武林中人将宝马名剑爱若性命不假,但战某已年近七旬,家中独子亦非武人,留此物何用?不如赠与江老弟,不误其大好前程。老弟不要再跟为兄客套,万勿推辞为是。”江浪不由感佩莫名,此人仁义之名果然不虚,难怪被武林中,公赠给他一个名号:“红面仁翁”。平生为人确如那山东及时雨宋江宋公明,与武林中一干成名之辈,有如天壤之别。江浪当即屈膝拜谢下去,战韦陀急忙向后闪避,面色沉凝的顿足道:“唉,兄弟休要如此这般,折老夫的阳寿。”江浪感激涕零,嘴皮颤动不知说什么好:“大德不言谢,前辈日后但有所命,江浪万死不辞!”战韦陀指着他背后又问道:“这些却不知是老弟何人?”江浪忙替他引见各人来历。这家残破的酒店,只有一间正厅,里面摆设着几张简陋的桌椅。这时,正厅内的木桌,已完全并排在一起,上面摆满了热腾腾的菜肴。江浪、夏蕙、钱素、祝颐与红面仁翁战韦陀、美妇人等六人,正围桌而坐,酒店的唐掌柜正为厅内加燃起两盏油灯,他马不停蹄的来回张罗酒菜,此时凑成一桌酒宴。坐于首位的乃是年约六旬左右的矮胖老人战韦陀,这时举杯喝了一口酒,说道:“来,唐掌柜为江贤弟五位满上酒。大家在座,都不要拘束礼仪,尽量填饱肚皮,吃喝得兴高采烈……”这时,秋风又起,眼看夕阳已斜。一层茫茫的暮色,已笼罩在大地上,夜幕低垂,一轮皎洁的明月,自东方缓缓升起,柔和的光辉银盘也似,轻轻笼罩大地……这小小的村落,便是三姓集,一片只有数十户人家的荒村。在村尾,一栋孤零零的土屋门前,尚挂着一方色褪漆落的招牌,上面写着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四个字“唐家老店”。这时,江浪看着眼前六人,透着若有所思的神驰天边,数十年之后,这时在座的人,有些还会在么?人生之虚幻,时间如滔滔流水急逝而去、面前这一切却如同梦一场啊!这破旧的店门外,极不相衬的又传来骏马铁蹄奔驰之声,打破平静笼罩三姓集。但是那如雷奔驰蹄音也停在江浪和红面仁翁战韦陀等人所驻足的这家酒店前,各人正微感紧张的瞧着来骑,两匹高大矫健的骏马四蹄践踏起灰沙,却不正是大旋风白孤星及那虬髯汉子。大旋风白孤星拋蹬离鞍,将马匹拴在店门口,大刺剌进门,四处张望向这边走来。两只手抱拳,已高声道:“战大哥,三年未睹风采,未知近来可好?”江浪早已看清这两骑之中,领先的一人,果然是那瘦小精悍、性情难测的大旋风白孤星,
 
红面仁翁战韦陀听到白孤星说出虬髯大汉姓甚名谁,陡然一惊,他望着此人倒吸一股凉气。三十年前,西凉道上曾出现过一位名曰轩辕铁石,号沧浪客的铁胆豪士,无人知他来历,甫出道不过三年,便因刀技精绝,马背的功夫高超,杀尽横行西域千里大漠的马贼刀客,名震一方。但不知因为何故,这沧浪客却在旭日辉煌之际,忽然销声匿迹,便若昙花一现隐去。若非白孤星说出此人昔日名号,只怕自己尚记不起此人来。昔日传闻中的沧浪客轩辕铁石,豪气干云,武艺超群,像貌粗豪,这眼前的虬髯汉子,模样如此的颓唐,但是,沧海桑田,世事多变,三十年的悠长岁月,早年的武林俊彦,又安知不会成为今日老叟?大旋风白孤星看出战韦陀内心的震惊和疑惑,他又道:“此人可似传闻中的轩辕铁石?”战韦陀却并没有回答,他正陷入深沉的思维中,那近在咫尺的虬髯大汉颔首微笑,用低沉苍凉的嗓音说道:“战兄知道我是当年江湖传言纵横大漠的沧浪客轩辕铁石后,发觉我的样子如此落魄,自然出乎意外。但是三十年的时间,一个人的模样可以发生很多变化的,而能长青不老者,可说少之又少。”战韦陀心中思忖道:“此人于威名鼎盛之间,忽然退出江湖,必有其难言隐衷,吾等与其素无渊源,且此人好似不愿与吾等结识,吾等知其来历便可,不必追根究底,以免发生误会。”讪然一笑,喊出躲缩于角隅中的唐姓老人,唐老人擦干净室内桌椅,又对战韦陀道:“若战大爷并未身负急事,何妨便在舍下歇了。”这时,江浪已举杯与白、战二老哥连干三杯烧刀子,白孤星一面提壶为江浪斟酒,一面说道:“老弟台,适才你骤见之际,恐怕已准备拔刀与老哥动手了吧?”江浪面上一热,他尴尬讪笑了一声,白孤星又道:“这也难怪,昔日老哥未明真相便大打出手,今天见到你,非要说明此事不可!”这番话说得夏蕙等人如坠五里雾中,他们尚不知晓,到底江浪与白孤星二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误会。江浪低喟道:“听白二哥之言,你察觉出真相了?”白孤星用力颔首说道:“不错,当时老子眼见拜弟惨死,死因又似是中了灭魂香之毒,据说是那苗疆百毒盅王之物,故而未怀疑到黔灵三魅的身上。当时急怒交加之下,便对江老弟下黑手,几乎使我终生怀恨。”江浪低头啜了一口杯中醇烈的烧刀子,漠然一笑道:“在下也甚为了解白兄当时心情,那日在下被黔灵三魅老大胡阳,劈落山崖深洞后,便遭到地穴烈火的炙烤,变成如今面目,若不是有白兄这一段事故插在其中,小弟却未见得会有如此幸运恢复容貌哩……所以也一直欲寻白兄解释此事真相……”白孤星眼见在座各人,全以呆傻的迷惑神色,聆听着自己二人的谈话,他明白各人尚不知晓自己与江浪之间,昔日到底有着什么梁子。于是,白孤星便略约将三年前阴阳崖底,紫龙秘穴夺宝及自己拜弟因而丧生之事,为各人扼要的讲述了一遍。他此刻又呵呵一笑道:“如若不是黔灵三魅的老大胡阳,一掌将江老弟震入崖洞之内,老子怎会对胡阳那厮起了疑心?知晓其中隐秘,江贤弟又怎能变成如今的模样?”江浪这时又问白孤星道:“当时白兄又怎会怀疑到胡阳的身上呢?”白孤星微微一笑道:“我当时只是一时悲愤蒙心,却不是个三岁幼童,那胡阳出人意料的急急一掌将你震落崖洞后,自曝其短,我不由得疑心大起。因为你身上当时尚怀有龙穴异宝,大家想抢夺都来不及;如何这老小子胡阳尚会没头没脑地将你击落崖洞呢?此举定然含有深意……几件事同时联系起来,老子头脑恢复神智,细一寻思之下,立时恍然大悟。定是那胡阳因你知道他一件秘密,而这件秘密,又关系切身的利害,故而他才宁舍异宝而将你劈落崖洞,以图灭口……我又猜忖你这小子所知晓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会对他如此不利呢?而令这老小子在你正待开口与我说话之前,便猝然出掌暗袭?经我细一推敲之下,便得到一个结论,便是你定然知晓那杀死老子拜弟之人,而欲向我言明,胡阳情急猝而暗袭,分明已暴露出他的弱点,因为,暗算老子拜弟之人若不是与他有关,便不用着如此急切……”想不到大旋风白孤星,头脑竟如此细密,只是,当时他却太也鲁莽,险些将自己一条性命送掉……江浪想着,他又启口道:“未知白兄事后如何处置此人?”大旋风白孤星傲然一笑,道:“老子拜弟的一条性命,岂是如此容易罢手的么?嘿嘿!当老子推想出来之后,胡阳那老贱早已暗中溜走,老子顾不得其它,当时立即纵身追去!”江浪急切的问道:“追上了么?”白孤星又哈哈一笑道:“这还得感激老弟你呢!那胡阳因早先同你对掌受伤,故而走到前面不远,便伤重难逃被老子追上了。当时他尚企图与我狡赖,坚不承认,要跟老子动手动脚,可恨这老小子不知自量,给老子一掌震断他心脉,去死不远了。老子一掌劈死那老杀才后,不由怒火中烧,又四处找寻那黔灵三魅的老三朱昆,费了一番工夫才捉住这小子,因忍受不住酷刑,始将情形全盘说出……”江浪自然明白,白孤星并非什么善男信女,在将对方制服后,又知道了拜弟死因之后,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仇人,因此,他便没有必要再问下去。白孤星举杯喝了口酒,一抹嘴角酒渍,
 
白孤星举杯喝了口酒,一抹嘴角酒渍,却又大声道:“老子闻言之下,却是心中大怒,不但给他好好吃了一顿苦头,便将那***的活活撕烂了……”江浪闻听此言,目光向桌上凝神倾听,没有说话的几张面孔微微一瞥……看到几个人都被白孤星的话震撼了,闭上眼睛,想着他以内力把活人撕成碎片的那幕情景,只觉当时必是惨叫绕梁、瘆人至极。江浪下意识向那坐于角隅,正泰然举杯狂饮的沧浪客望去,但是当年的沧浪客,据说是单人独骑,杀死成百上千马贼的铁骑刀客,功力卓绝杀意飞扬;此类人大多为心如铁石之辈,敢作敢为,所以对二人适才的谈话淡然处之,木无表情取食着酒菜,连一丝震动也没有,甚至毫不动容。白孤星道:“黔灵三魅中的老二仇忌命大,老子一直未能找着此贼的踪影。”江浪忽然插口道:“这个人也已然在紫龙秘穴之中毙命,他没有机会活着回去了。”白孤星听到他述说至这里,大为高兴。又一举手中酒杯,笑道:“不错,来,老弟台,我敬你这杯水酒,一则向贤弟赔罪,二则亦是感激老弟在紫龙秘穴中,将那杀害我拜弟的仇忌宰了,也等于替老子洗雪此仇。”江浪连道不敢,举杯与白孤星干了。这时,那红面仁翁战韦陀哈哈大笑,连连颔首道:“自古以来,英雄不打不相识,老夫闻及此事,胸怀大畅,咱们全体一同干杯,庆贺白、江二位老弟化干戈为玉帛。”说罢,众人纷纷举杯齐齐一干而尽。杯觥交错中,云山孤雁夏蕙悄然一扯江浪衣角,腼腆轻声道:“哥,这些事情,你怎么从未讲给我听过呀?”江浪目光迅速向桌面上一瞥,亦低声道:“蕙儿,那些往事,反正我早晚也会说给你知道的,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夏蕙嫣然一笑,握住江浪手掌,玉手轻抚在江浪手背之上。这时,天星麻姑钱素向大旋风白孤星说道:“白前辈、战前辈尚不知道,我家主人今日又将那白马红妆给挫败了。”白孤星及战韦陀闻言之下,不由微微一震。战韦陀急切的问道:“江老弟,此事可真?”江浪颔首,遂将日间客栈发生之事,娓娓道出。红面仁翁战韦陀那红润的面孔,此际微微变色,他微喟一声道:“白马红妆这对夫妻,在江湖上能博得今日名声,亦颇为不易。此二人行事正直,丝毫不苟,唯性情过于傲慢,目高于顶,心胸不广,因此,却得罪了不少武林朋友……”这时白孤星青白的面孔已被烈酒烧得更加油亮,又接口道:“白马红妆二人技出昆仑,尤得昆仑五伏罗汉之首,伏龙罗汉明月大师之宠爱,贤弟将那司徒恭打伤,只怕昆仑派不会干休……”江浪虽然微有惊愕,却面色漠然,心中绝不畏惧,淡然自若一笑道:“多谢战、白二兄指点……”说到这里,他又突然道:“不知昆仑派除了‘五伏罗汉’外,还有些什么厉害扎手人物?”白孤星手捻着稀疏的胡髭,他略一沉吟,哂道:“在昆仑派中除了掌门人明禅大师外,便属‘五伏罗汉,大漠双绝’的武功最为高强……那双绝,乃是青衫客展平及黄衫客赵无忌二人,这大漠双绝与五伏罗汉,一在俗家,一为僧侣,皆为明禅大师之师弟,金剑红妆赵莹便是黄衫客赵无忌的掌珠……”白孤星正说到这里,心直口快的天星麻姑却急急问道:“白前辈,未知这些人的武功,较之龙虎大将军成九山等人如何?”白孤星尚未及说话,红面仁翁战韦陀已洪声道:“昆仑派掌门人明禅大师,闻说修为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功力盖世,只是明禅大师精通佛理,对名利之争看得极淡,世人从未见他亲自出过手……至于那五伏罗汉、大漠双绝,其中任何一人的武功之高,只怕也不会在龙虎大将军成九山之下……”成九山的神勇是钱素暗中亲眼目睹,深为折服,此言一出,立时惊得哑口无言,不由代江浪担心,心中忐忑不安的向江浪瞥去。江浪仰天豪迈的一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昆仑门下只要寻及,那么,即使在下利刃加颈,亦只有倾力以赴。”大旋风白孤星双掌一拍,赞道:“好,有骨气,到时我定然助你一臂之力!”红面仁翁战韦陀这时微一沉吟,缓缓的道:“白老弟如此一说,倒令老夫好生为难……”白孤星环眼圆睁,大声道:“战老兄,你有什么为难之处?”战韦陀苦笑道:“实不相瞒,昆仑派五伏罗汉虽与老夫素无交往,但双绝中的青衫客展平,却与老夫有数面之缘……依老夫之见,不若由老夫出面,为江贤弟尽力从中斡旋……最好能化解这场兵凶之危……”白孤星又紧接问道:“若是昆仑派不肯答应呢?”战韦陀略一沉思,毅然道:“昆仑门下,若不肯看在老夫师门面上,赏予老夫这副薄面,那么,老夫亦只有得罪他们了……”大旋风白孤星豪兴大发,伸手一拍战韦陀肩膀,洪声笑道:“呵呵,老哥果然豪迈!昆仑门下虽然难缠,在下便不相信,他们就能把吾等给压扁了……”江浪眼见红面仁翁战韦陀,萍水之交,却如此维护自己,豪气干云,不禁生出由衷的感激之情。大旋风白孤星这股难得的义气,也令江浪感怀。他不由激动的双手举起酒杯,朗声说道:“白、战二兄竟如此抬爱,更不吝下助,在下虽然未见畏惧对方,但对二位这份关爱,却永铭五内难以忘怀。”在白孤星、战韦陀二人豪放的笑声中,三人又连干数杯。忽然,便在江浪以酒就唇之际,倏而又停杯不动,面色亦转为凝重。
 
云山孤雁夏蕙等三人正感有异,大旋风白孤星狂笑一声,身形猝然急旋掠出门外。但是,江浪比大旋风白孤星更快,就在大旋风身形始动的一剎那间,淡青色的身影,已先他而出。大旋风白孤星面含冷笑,似闪电般奔出,红面仁翁战韦陀静坐不动,他哈哈一笑对夏蕙等三人沉声道:“吾等适才饮酒之际,已有道上朋友在屋外窥视……嘿嘿,老夫眼皮之下,还没有见过如此大胆之狂徒。”战韦陀目光炯然,向这土室墙壁上,那扇尺许宽窄的窗户一瞥,又道:“夏姑娘,老夫出外一探,请尔等自加小心,老夫稍停即回来……”“来”字始才出口,身形已闪出去,室外老韦陀的一条淡影,瞬息无踪。天星麻姑这时咕噜一口,将自己杯中残酒饮尽,呲牙一笑道:“夏姑娘,咱们最好散立于室内,围聚在一起,倘有意外容易遇袭……”夏蕙省悟,微微颔首。三人立即迅速离座而起,而分立墙角。这时屋外那位姓唐的酒店掌柜,兀自坐在一条长木板凳之上,摇头晃脑的打着瞌睡,却毫不知晓室内发生之事。此时,一片无尽的夜色中,江浪正展开“流光掠影”的轻功绝技,以令人骇异的快速,宛若流星,尾随追赶着前面的一条黑影。那条黑影的轻身功夫,极为卓绝,纵跃之间,宛若老猿越枝,迅捷无比。完成任务在原野中匆匆的逃逸,似乎不知道有人跟随在后面。江浪暗中一哂,将一身轻功施展至极限,距离又逐渐拉近……二人以无可言喻的去势,在黑夜中追逐,两旁树丛稍纵即逝,疾风直扑面颊而来,这时,那奔行在前面的黑影已越来越近,江浪嘴角浮起一丝淡漠的微笑。这时,他距前面黑影已不及寻丈。他可以看出前面这人,乃是个背影矮胖如缸,头发灰白的老者。但是,这倾力奔跃的老者,此刻似乎尚不知晓,衔尾追来之人,已距自己仅隔咫尺之遥。更是轻松已极的飘然而起,悠然而落。也许,他尚正在为自己这身绝佳的轻功,而沾沾自喜哩。于是,江浪忍不住发出大笑,笑声摇曳在静夜中声传百里,前行老者闻声之下,不由全身一震,几乎摔倒,霍然回转身形!在如此快速度之下,这位老者的身形竟尚能骤然停住,不由令人感到怀疑他这种驾驭躯体的能力,是否为一个人类的天赋本能所能做得到的?暗影中,他的身形立似一颗流星火炮般冲腾起来,做着流转不息,极为精纯的急速运动,落在一棵树上面。暗中跟随至此的江浪开口道:“前面那位老兄,一口气跑了这么一大段路程,你这身体难道还不嫌疲倦么?”老者倏而双目怒睁,大声道:“想阁下必是那江浪了?老朽耿忠,江湖上有个匪号,人称忠肝义胆……”江浪在这老者身前五尺之处止步,已自看清这老者的容貌生相。只见他双眉浓厚平板,极具威武之气概,但是,身材矮胖,真的与整个面部轮廓显得极不调和。一抹微笑消失,江浪双眉渐渐竖起,冷声道:“阁下为何方高人?未知窥探在下等人行动,究竟有何用意?”这老者仔细向江浪脸上注视了一阵,微微颔首道:“阁下名气虽大,然而在江湖礼数和气度上却太也欠缺,未免有失风范……哼哼,果然金玉其貌,败絮其中……”江浪闻及这老人耿忠的名号,觉得十分陌生,从未听人述及。正在暗中沉思,见他又忽出此言,不由一愕,怔道:“适才在下所询阁下来意,阁下尚未回答……”江浪估不到这耿忠竟然反客为主,不但不向自己解释适才窥探行动的含义,反而教训起自己来了。他正自哭笑不得之际,那耿忠又微微哼了一声说道:“耿某正要说及那事……”暗影中,黑衫飘然骤掠,大旋风白孤星已追至:“原来是烟霞山庄的大管事入云龙老兄,尊驾又在发什么虎威呀?吾等恭请面示机宜……”他紧随江浪身后,那身功力之纯,可见亦是非同小可了。入云龙闻大旋风白孤星语声响起,一震之下,急急抬头望去。白孤星随着一阵风声已落在地上,这时背负双手,看他唇角含一丝嘲讽的笑意,冷然道:“大管事,耿忠兄,咱们久违了。烟霞山庄给赛专诸舐脚丫的差事,还过得去罢?”入云龙见这大旋风白孤星才刚一朝面,便毫不留情的向自己冷嘲热讽,不由气得老脸煞白动了真气,大声吼骂道:“白孤星,老朽受金庄主厚待,自然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这又关阁下什么事?嘿嘿,须知老夫亦未见得畏惧于你!”入云龙原来也是武林中一个响当当的成名角色,只是穷神照命,在一次贫病交迫之下,被赛专诸金立周济援助,故而他感恩图报,甘愿投效在烟霞山庄之内,任总管事之职。赛专诸对他甚为器重,因此耿忠亦乐得清闲自在,不做他求。大旋风狂笑一声,一笑言道:“耿大管事,老实说,你阁下便是喜欢给赛专诸帮闲,我也只会放在心里做呕。但放着大好河山不去兴一番作为,却寄人篱下,听候使唤,这种天生奴才性情之人,老子却学不来,更不屑与之为伍。”大旋风白孤星昔年曾与入云龙耿忠有过一段不算深的交往,但是,他却极为不齿耿忠一身武艺,原可在武林之中做出一番大作为,只是为了感恩图报,投身烟霞山庄,做那仰人鼻息的差事,却将他所学的一身功夫辜负了。但是,这时耿忠听到大旋风白孤星的讽刺,不由有冤无处诉,直气得他混身微颤,面青唇白。
 
白孤星这时又对他冷冷一笑,厉声说道:“耿大管事,咱们虽然各有道路,却自来是河井不犯,未知大管事因何雅兴大发,竟学起那下九流的勾当,凿壁听音起来。”入云龙这时再也忍耐不住白孤星的讥讽,恼羞成怒之际厉吼一声,倏自绰出虎头神枪。那杆神枪苍劲的风声虎虎,‘金鸡乱点头’猛挥而出。此人年青时,曾得六合门传技,其一身能为,能在武林两道中称雄,自有根由。大旋风白孤星待出手相拒,空中却蓦然传来一声震人耳膜,哈哈的长笑之声。随着这阵中气十足的长笑声,有人叫道:“且住!”叫声中,一股拳风已自斜刺里急冲而到,令人眼、鼻、口皆被封塞一起凝住,一下气窒,与虎头神枪袭来的劲风相触。轰然巨震中,入云龙耿忠掌中神枪立时歪斜,始退出五步。这时空中那条人影,亦翻了个空心筋斗,两脚飘然落地。入云龙耿忠急怒交加中,仰首望去,只见在大旋风白孤星身旁,立着一位身形胖大,面色红润的秃顶老人。此老不是别个,正是那随后赶至的红面仁翁战韦陀。战韦陀出身少林,声威极盛,在武林中人缘又好,入云龙耿忠如何不识得此人的大洪拳?这时他只觉血气微涌,双眼亦微感昏花,知道自己适才与战韦陀对掌后,已然受了内伤。此刻,红面仁翁战韦陀大步踏前,沉声道:“老夫还道是谁?原来竟是昔日风云一时的入云龙耿兄……”他说到这里时,面色一寒,冷然道:“老夫与耿兄素无恩怨可言,耿兄竟深夜窥探老夫等言行,未知是何居心?”耿忠此时已是强敌环伺,四面楚歌,他心中极快的思量了一下,始干咳两声,缓缓启口道:“兄弟料不到战兄你亦在此处……嘿嘿,兄弟今夜此举,乃事非自主,实奉敝居停之命,特来投柬相邀……”战韦陀闻言之下,不由微感一愕,疑惑的忖着:“赛专诸与老夫素无交往,据老夫所知,他与白兄弟之间,亦似不相识,全无交情。未知耿兄以此种方式投柬,邀请何人?”入云龙神色之间,显得有些尴尬,他一指正负手卓立的江浪道:“敝居停投柬邀请之人,乃是这位江老弟。”耿忠此言一出,战韦陀与白孤星二人的四只眼睛,皆不由十分惊异的注视到江浪脸上。江浪微微颔首,苦笑道:“这就叫做‘冤家路窄’,兄弟与烟霞山庄订过一次约会,会期乃是明日,可是料不到烟霞山庄却如此郑重其事,专门派遣耿大管事前来投柬相邀……”江浪言出无心,这一声耿大管事乃是他尊重对方,但却又将耿忠听得老脸一热,心中有气发作不得。战韦陀久走江湖,自然听出江浪言语之内,尚有文章,但是,他却不再多问,向白孤星使着眼色,转首说道:“耿兄,既然如此,老夫等亦只好不再追究,不过,耿兄亦是久走江湖,吃过酸,喝过辣,称过字号的人物,今后有事,尽可堂堂正正而行,无庸如此缩首畏尾,这样做法,也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说罢,向白孤星江浪二人招呼一声,头也不回的飞身掠起,齐齐消失于黑暗之中。入云龙耿忠被战韦陀抢白一顿,不由面色气得青一阵,白一阵,呆呆立于当地。良久,他才狠狠的一跺脚,反身自去。三姓集唐家老店中。江、战、白孤星等三人始才掠身入内,天星麻姑钱素已叫道:“公子哇,烟霞山庄来的杂碎,可全都是些老狐狸哇……”江浪等三人不由一怔,这时,云山孤雁夏蕙自门后闪出,向江浪低声说道:“哥,适才你们离去后不久,室外忽然传来一阵笑声,一支金梭随着破窗而入,插在桌上。”江浪急急回首向桌上望去。果然那木桌的正中央,正斜斜插着一支长约尺许,通体金光灿然的锋利金梭。这时,红面仁翁战韦陀急步行近,伸手将桌上金梭拔起察看。只听战韦陀突然惊呼道:“啊!这支金梭竟是那九梭绝命冯自雄之物!”白孤星一听战韦陀说出“九梭绝命冯自雄”这六个字,一向沉稳干练的面孔上,亦不由微微抽动。他浓眉紧皱,沉声道:“战兄,这厮确是一大劲敌,你可看准了么?”战韦陀沉吟不语,却自那金梭尾部的一个圆孔中抽出一个纸卷,他并未展开,顺势交到江浪手上。江浪接过后,缓缓展开,只见一张三寸宽窄的玉版宣纸上,写着一行铁划银钩的苍劲字体:“明日午时,烟霞山庄内恭候大驾,金立拜上。”这一张不大的纸条上,却并没有写上江浪的名字,即是说,无形中也是对江浪的一种藐视。江浪对此虚名全不在意,正自一笑置之。这时大旋风白孤星已在咆哮道:“妈的,想不到耿忠这老杂碎,一脸奸笑,还在吾等面前耍这连环套,竟然用调虎离山之计,由另外一个人投梭传柬!”战韦陀这时摆手已阻止了白孤星的叫骂,略一思忖,缓缓的道:“老实说,九梭绝命功力之高,绝不在我之下,他们之所以如此虚张声势,据老夫推测,只不过给吾等一个下马威……”白孤星此时犹自忿然道:“冯自雄这老小子,功力卓绝,固然他不含糊我们,大可以堂皇行之,既然耍出这套鬼域技俩,也不怕丢人现眼?”战韦陀摇摇头,向江浪道:“江贤弟,你与烟霞山庄可曾结有什么梁子吗?否则他们也不用如此郑重其事,大费周章了……”江浪微微沉吟,遂将会泽城自己在酒楼之中,与双飞仙子冲突订约之事,向战、白二人说明白了。红面仁翁战韦陀那红润的面孔,这时也已变得十分忧戚,
 
这时,一行人众,通过了那道石砌的长桥,进入后岛的范围。这“双飞岛”的后岛,较那前岛方圆更大,四处水面极为辽阔,建筑皆是别具匠心。用本岛巨木搭盖起若干恢宏高层楼阁,或于峭壁布置二三八角凉亭,衬着周遭的湖光山色,间或种植一些正绚丽绽放的奇花异卉,清雅脱尘。设计营造此处者绝非俚俗之人,实是才智过人之士,腹中包含极广。江浪与天星麻姑、祝颐等辈都似懂非懂,众人沿青石阶道,缓缓登临,看到沿途景致显得十分清雅可人。再看行不甚久,已望见一排排的枫树,迎曳风中。在这些嫣红的丹枫之后,便是一所占地甚广的红墙庄院。这时,那红墙庄院两扇兽环铜门,正静静的敞开着,屋檐下的一方巨匾,“烟霞山庄”四个闪光生辉的巨字,其正在秋阳照耀之下,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光彩。飞斧周毕与飞刀李奇,陪同众人踏上庄前石阶后,当门而立的四名黑衣大汉,齐齐向二人躬身一礼。这时,周毕回过头来,做了一个笑脸道:“在下奉谕迎驾至此,稍停自有庄内之人前来接引,在下任务至此为止结束。因还有职责系身,这时不克久留,就此告退!”说罢,向江浪等人微一抱拳,微微一笑,辞去不提。江浪望着二人的身形消逝,回身望见那四名腰跨鬼头刀的黑衣大汉,个个均似木雕泥塑一般,身形挺立不动。江浪却感到十分奇怪,忖道:“这四人为何尚不入内通报,怎的一直呆立不动?”江浪想着,大旋风白孤星已迈步上前,向那四名大汉大笑道:“喂!相好的,吾等来此是为了赴约,并非为贪图欣赏贵庄风景而来的,四位像个呆鸟似的站在那里干啥?”四名黑衣大汉目光微转,齐齐傲然冷停了一声,不理白孤星。大旋风白孤星纵横江湖十数年,自来就任性而为惯了,哪曾受过如此轻辱。他不由面色倏变大骂道:“老子若不活劈了你们四个***的呆鸟,你等也不知道大旋风的厉害!”那四名黑衣大汉闻言之下,生死攸关,始才转头惊惧的往侧旁微退,但是,白孤星身形起处,那骤然涌起的狂颩,已如怒潮般向四人扑去。这四名黑衣大汉,不过是烟霞山庄司值之手下人,武功十分平庸,在声威久著的大旋风白孤星龙卷风般的掌势下,如何能躲闪得开?四人才觉眼前一花,白孤星灰色的人影已到了他们头顶。挥掌狂劈。眼看正在这危急之时,烟霞山庄那敞开的大门内,如飞掠出一条人影,狂笑声中,带着一股劲风迎向白孤星。但闻一阵有如连珠炮般的密响过后,白孤星与来人已在倾刻之间,立即连换了一十六掌,狂风旋扫着,如鬼魅般冉冉升空。江浪等不及阻止白孤星,这时江浪抬头一望那突兀而来之人,竟是个年约四旬,生像俊逸的中年银袍汉子。白孤星与此人对掌之下,凭他那一身功力,竟亦被劈退,震得后翻跃落。红面仁翁战韦陀骤见来人卓越拔萃的本领,掌势威猛无伦,不由脱口叫道:“日月轮万兆扬!”银衫汉子宏声一笑,大声道:“战兄别来无恙?愚弟青山迎接来迟,尚祈恕罪!”言谈之间,与战韦陀甚是熟悉。原来此人乃是江湖上一个鼎鼎有名的游侠,姓万名兆扬,字青山;此人性情豪迈磊落,素与红面仁翁战韦陀交情不恶,但是,他的师承派别,却一直深讳不露,故而从没人知晓他的来历,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怪杰。银衫汉子万兆扬大步流星,两三步走到战韦陀面前,战韦陀却万万料不到会在此时此地,与这位老友见面。战韦陀这时,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万兆扬哈哈一笑,回身向白孤星一揖道:“白兄乃当世绝顶高手,想来必不屑与这些下人计较,还祈赏兄弟一个薄面恕之!兄弟为了救他们一命,故而不及先行出口招呼,孟浪之处,向白兄赔罪。”白孤星见这银衫汉子生像英俊,语声更是铿锵,有如金铁互击。及一身奇奥卓绝武功,大旋风白孤星适才与之对掌之下,已略略吃了一点暗亏。但这万兆扬出言文过在先,况且,亦曾与白孤星的结拜大哥有过交往,此时怎与人家翻脸成仇?白孤星一肚子冤气无处发泄,无奈之下,只得干笑两声,双手连拱只道:“不敢,不敢,万兄客气了……”这时,万兆扬又对江浪抱拳一礼道:“在下万兆扬,这位想必是江老弟了?”江浪连忙还礼道:“岂敢!在下正是江某,万兄客气……”这银衫男子洪声道:“各位贵宾,快往里请!”同江浪略略一让,然后一马当先,与众人行入这烟霞山庄之内。进入庄中之后,各人流目四览,但见四处亭台,楼阁重叠,红墙绿瓦,金碧辉煌,水榭假山,深沉无际,不啻人间的世外桃源。这时,红面仁翁战韦陀心中不由暗自纳闷,忖道:“青山老弟与自己相交有年,却从未闻及他与赛专诸金立有过什么交往,怎的他也来趟这浑水?而且,看情形好似与那赛专诸,尚有着极深的渊源,否则,他也不会受命出来迎接我们……”战韦陀越想越觉形势不妙,那一张红润油亮的面孔,亦不由逐渐转为凝重。大旋风白孤星这时也感到情势有些紧张。因为,目前对方现身之人,个个俱是武林中不可一世的成名露脸高手。这时,主要人物尚未露面,仅只目前露面之人,凭着万兆扬一人,已非易与了。尚不知烟霞山庄之内,还伏有多少成名的高手。白孤星直觉到自己六人,宛如已一步步的踏入一个预设的圈套之中,而且,更在处身于对方明暗两面的环伺之中。
 
这些人仿若俱与烟霞山庄交往甚深似的。他内心不由随着脚步之声,逐渐沉重起来……一行七人在万兆扬的引导下,缓缓穿过一道曲折的回廊,踏上一道白云石堆砌的台阶。台阶上,却是一个宽阔而幽雅的庭园,随着各人缓缓踏升的脚步,江浪自银衫汉子万兆扬的肩头望去,已可看见在这庭园中,一座恢宏雄伟的大厅前,赫然立着形形色色的一群男男女女,约有数十人之多。当江浪踏上最后的一级石阶时,他已然看清站立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而且是位身着青色儒衫,面白如玉的中年书生。这中年书生身后,束手恭立着两个身着紫衫,神态冷峻的高瘦老者。另外在他的身旁,却立着一个风姿绰约,华衣宫装,已届中年的美妇人。此外,那双飞仙子,金青青,金楚楚,正立于这中年美妇的两侧。而最令江浪注意的,却是一高一矮,两个腰缠虎皮的怪人。生相威猛,披头散发,耳垂银环。这时,那风度优雅的中年书生,忽的踏前两步,在含笑说道:“区区金立,这位想是昔日魔尊传人江少兄了?烟霞山庄幸蒙大驾莅临,可谓蓬壁生辉,只是迎接来迟,万祈江少兄勿怪才是!”江浪一见这丰神俊朗、文质彬彬的中年书生,竟是声威显赫的赛专诸金立,不由觉得十分惊愕。专诸那是春秋战国时代,一位以屠狗为业的著名刺客,而这人言谈之间,全无霸气,全然不像是一位号令南方武林,雄霸威震一方的霸主,却又如此这般有礼,哪有半分铁血刺客的味道?这时江浪在讶异之中连忙整容一揖,沉声道:“在下江浪,为月前在会泽酒楼之事,特谒贵庄,以践令媛之约,幸蒙庄主下迎,感惭十分……”赛专诸金立那温文尔雅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浅笑,又与向红面仁翁战韦陀及大旋风白孤星寒暄道:“战兄亦赏光至此,实乃金某之幸……白兄与金某虽未曾谋面,金某亦久仰之至,各位玉趾光临,金某全谨代敝庄各人,表示无限欢迎!”赛专诸金立侃侃而谈,神态雍容,顾盼之间,棱棱生威,确实有着一派宗主的风范大度。大旋风白孤星见状,暗自骂了一声:“口蜜腹剑!”但面孔上却仍旧挤出一丝笑容,连道不敢。这时,赛专诸金立,并不为江浪等人引见他身旁之人,便径自肃手让客。金立引导各人行不数步,江浪已看见在那大厅之前,一座宽敞的花棚之下,摆着两桌酒筵。花棚外,尚立着八名黑衣大汉。赛专诸金立向众人呵呵一笑道:“各位远来不易,粗茶淡酒聊表地主之谊,倒是委曲各位了!”说罢,招呼江浪等人与烟霞山庄各人分别落坐。这时,江浪环视之下,方发现这花棚之前,尚辟有约三丈宽广的开阔地,铺满了银白色的细砂。他目光一扫看来大约是金立他们设置的动武场地,心中微感震动,已知道稍停的酒宴上,必是不易下箸的了。他正在举目顾看,云山孤雁夏蕙忽然悄声凑在他耳畔道:“哥,这些人看来都是武林中威名盛极一时的高人呢?若不是我和你在一起来烟霞山庄吃这顿酒肴,恐怕咱们一辈子也还见不着这些人物。”艳阳下她一抹微笑,淳朴无比的言行多么纯真,全没注意到此地有一丝阴霾的气氛,因为她已经十分信任依赖江浪,缓缓傍着靠向江浪身旁,让她感觉十分安全。江浪清楚其全无什么江湖阅历,几曾见过如此凶危的局面?但也不说破以免惊吓她,待见图穷匕现再揭穿亦不嫌迟!这时,坐在主位金立潇洒将手一摆,便命人将酒席摆上台面,江浪右侧的红面仁翁战韦陀,一面看着八名黑衣大汉,正在金立的招呼下端菜送酒,一面沉声对江浪道:“四弟,为兄全料不到烟霞山庄之内,竟然召集到了如此多的武林好手,这些人物全是一方霸主煞星,而且,好似都与那赛专诸金立渊源不浅……再加上烟霞山庄原有的高手,倘若又有另外的人物到来加入相助……这班人马全部上阵,威势之大,确实令人头痛,今日吾等若应对不妥,恐怕便要弄个灰头土脸……”红面仁翁战韦陀仅知双飞仙子与江浪在会泽酒楼之中所发生之事,故而,以为这次订约仅以此事为主因而已。其实,他却不知道,武林“双飞三绝掌”的后人,早已沆瀣一气,为了他们今后的基业与名声,联手合力,要将魔尊的后人毁灭。而且,其中更关连着一件昔日牵连极深的仇怨在内……这些错综复杂的因素,及赛专诸金立所包含的祸心,又岂是局外人所能逆料得到的。这时,战韦陀游目四顾,他又低声对江浪道:“分别傍坐在赛专诸金立下首两名灰衣老人,号称连心双老,此二人乃是孪生兄弟,对金立极是忠心,武功诡异莫测,为人更是冷血无情。但此二人却被赛专诸金立倚为左右手,已在金立身边效命约二十年之久……那一高一矮,腰围虎皮的两个怪人,乃是苗荒蛮族,为赛专诸金立的左右两大虎卫,一谓忠魂,一谓厉魄,此二人出身于苗疆强人独眼魔王乌鲁布手下,乃金立之父九索飞龙金为柱所收,后又追随护卫金立……这两个怪物,生性凶恶强悍无比,武功更是奇异,对赛专诸金立忠心耿耿,视若兄弟,极为不易对付……”江浪听到红面仁翁战韦陀对敌人的详细分析介绍后,双眉紧皱,正待出言,目光一转之下,低声问道:“大哥,那中年美妇又是谁呢?”战韦陀顺势一瞧那位美妇人,见其面庞晶莹如玉,气度雍容华贵;一双寿眉,已逐渐皱起,他悄声在耳边告诉江浪道:“
 
一双寿眉,已逐渐皱起,他悄声在耳边告诉江浪道:“如果我没猜错,此女乃赛专诸金立元配夫人,双飞仙子生身之母,武林中鼎鼎大名号称飞剑追魂的羽衣飞魂罗十娘!自幼被送至白莲会妖道九全羽士的门下习艺十年的唯一嫡传女弟子,已得九全羽士白莲秘术真传,定为本门护剑神女,把镇门之宝古代流传下来的一柄辟邪剑赏赐给她,据说能杀人于千里之外!”江浪悚然回头,这时不由觉得心头沉重,十分担忧。因为,烟霞山庄已经露面的高手,这儿已有十余人之多,仅只眼前这些人物,已全属不易力敌者,而其中尚不知是否更有其它江湖好手隐匿未露?他暗自忖道:“看情形,今日只怕讨不了便宜!”一个人的心理作用,是非常奇异的,此刻江浪心神一冷,面上亦自然显露出来,而无形中,这股沉重的气氛,也感染到席上其它同来诸人。忽然,赛专诸金立此刻举杯起立,向江浪等人道:“贵客远来不易,谨以水酒一杯,聊表甘心。”江浪等人急急站起来,连声道谢中,各将面前的醇酒一饮而尽。金立与之同饮一杯,微微一笑道:“粗菜劣肴,不成敬客之道,尚请各位随意,无须拘束!”金立说罢,众人面前的酒菜虽然是那么丰富珍罕,江浪等人却是食不知味,全然无心饮用,个个均是心事满腹。坐于另一桌首位的赛专诸金立,有意无意的望着江浪等人,他目光中却隐隐包含着一丝阴鸷的成份。自信满满的面孔上,轻轻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欢愉,双飞仙子金青青、金楚楚二人,仅略微沾杯,金青青那张俏丽的面庞上,若细心观察,便可发现她的神态之中,尚含有一股怔忡不安的意味,时而悄然望向江浪的身上。这时,正自阴笑的赛专诸金立,忽然将手中镶金嵌玉的名贵牙筷轻轻放下,边回过头看着女儿金青青,他的面容,也随着这微小的动作,而逐渐转为冷峻。这股寒意,就好似和旭的天空,突然被云霾遮布,是那么突兀,又那么阴沉。他沉着脸冷漠申斥道:“老大,你呆在这里干什么?”金青青两颊己泛出两朵桃花也似的嫣红,她闻言好似被雷殛似的,低头脸深埋胸前。江浪一直用眼角斜视着赛专诸金立的神态,此际,隔席坐在那中年美妇身旁,双飞仙子的大姐金青青,这时目光微掠;江浪并不是白痴,金青青目光中所流露出的神色,其中隐约蕴含着些什么,他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江浪一惊,果然发现金青青目光中对他所透露出的某种信息,或者可以说某些凶兆……他亦不自觉的将手中那双考究的牙筷放下,目不转睛的凝视,微带紧张的瞧着金立,讲得更露骨些,江浪已在忐忑不宁的等待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而且,烟霞山庄的这些人里面,一定还有不知名的高手名宿,未曾全部露面。于是赛专诸金立,双眸含煞的向四周一扫,冷然开口道:“江少兄,金某身为地主,极不愿先行破坏这祥和之气氛,但是,吾等却不能不面对现实……想江少兄你是位聪明人,不需多说也定知此言之意。”江浪早已了然于怀,大脑及思维逐渐地明朗起来,而且更确切的说,两人间的情势正是敌对的关系,情势明确地表明暴风雨正在成形。因为江湖本是血腥与暴力的游戏,不必金立用话来言明,江浪一直有着心理准备……祝颐闪电般跃起,飞起一脚桌碗齐飞!酒肴四溅,从背后拔出一柄利剑,大吼道:“四弟,事情绝无善了,咱们兄弟带夏姑娘杀开一条血路,先冲出去再说!”在流血搏杀这一面,这位近日才与自己结为挚友的祝颐似乎更较别的男人来得纯朴敏感些。江浪明白这场即将到来的纷争,已不可避免。他故做沉静的一笑道:“不错,事情绝无善了。区区在下亦不至忘记,此来何为。不过规矩礼数也不可废,三哥可否略微自我约束一下?容在下先把过节交代清楚。”他说到这里,回眸向同来诸人一瞥,又道:“一月之前,在下于会泽城中,与令媛发生过一段误会,承令媛相约,订下今日之会……除此外,当时令媛亦曾提及,尚有在下义父昔日的一段恩怨,须由在下解决……”赛专诸金立阴冷的一笑道:“江少兄近日崛起江湖,又为昔年魔尊衣钵传人,将来成就,正是指日可待,不过……”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不过阁下于会泽城中,那目中无人的狂傲之态,目无余子,却是令人不敢恭维,况且,阁下非但当众凌辱小女,更出言污蔑双飞后人,难道说,这便是魔尊对阁下一惯的教诲么?”江浪一听金立说话,不但断章取义,更带着嘲弄的意味。当下怒火顿炽,他亢声道:“江某早知全庄主如此说话,确是不该多费唇舌的,上吧……让在下来领教庄主的双飞绝艺!”他此言是要挤兑金立跟他单打独斗,竟然十分高明。但金立显然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而且人多势众,被江浪当众挑战,倘若心怯,就此高挂免战牌避战,却也未免十分难以下台;哪知江浪话尚未说完,坐在金立下首那腰围虎皮的蛮荒怪人厉魄霍然站起,怒瞪着那双如铜铃似的怪眼,破锣般大叫道:“江浪,你这个浪迹江湖的瘪三小子,真吃了熊心豹胆不成?须知我家少主人何等身份,尊驾竟然敢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向他挑战?哼!可说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辱及我家主人必先要过我苗疆双虎这一关!”江浪急急转过头来,正自愕然,
 
江浪急急转过头来,正自愕然,大旋风白孤星已狂笑一声,道:“这位仁兄,阁下的少主人与贵客谈话之际,你老兄如此横加干预,阁下可还懂得一些宾主之道?”那怪人闻言之下,神色骤寒,厉吼道:“白孤星,老子不会饶过你的,等着以命相抵吧!”赛专诸金立这时深沉的一笑,佯怒插言道:“鲁木,休得如此无礼,还不给我坐下……”那被称为厉魄的蛮荒野人鲁木悻然怒视瞪了白孤星一眼,始回位落坐。这时,赛专诸金立心念暗自转动,他略一思忖,傲然大声道:“此事是非黑白,已不用再多言,其中原因金某亦不愿多作分辨,尊驾既要承担魔尊昔日之恩怨,汇聚此处的皆是魔尊当年仇家……阁下自当知晓,只要进得我烟霞山庄,那么无论是否有道理,便休想全身而退!”金立又向战韦陀等五人一瞥,目光毫不斜转,仿佛命运的主宰,冷然道:“便是偕阁下一同来的五位,亦将遭受相同的恶运!”红面仁翁战韦陀如此老成持重之人,此际也忍受不住金立如此狂傲的态度,他一阵宏声狂笑,霍然起身道:“金立,凭你一方霸主的身份,言谈之间,却如此跋扈张狂,当真可把天下人视作无物么?老夫倒要试试,阁下是否能留得住老夫等人。”赛专诸金立毫无表情的冷然一笑,他竟毫不理会激动异常的战韦陀,缓缓落坐,根本没有回答战韦陀的话,但冷酷注视着江浪同夏蕙等人,阴笑一声道:“姓江的,此处全为本庄心腹死士,尔等自投罗网,便是全死作了一堆,你们背后的师门靠山也全无踪迹可寻!”这时,大旋风白孤星早已气得全身微颤,他怒极反笑,已嘿嘿冷笑道:“好极了,料不到烟霞山庄的各位,人多势众,以众欺寡尚有这么大的威风!”江浪见自己新近结义的大哥,平日一向受着武林人物敬仰的红面仁翁战韦陀,受了赛专诸金立这无言的难堪之后,仅自面孔微微颤动,却没有说话。江浪心中明白战韦陀此刻的想法,正在做那委曲求全之举,往昔德高望重的战大侠,如今却为了自己,被烟霞山庄之人如此侮辱,他心中不由难过至极。于是,他在瞬息间作了一项决定,纵然对方雄居南方水陆两道,手下英雄好汉众多,威势远扬,自己也绝对不再退让。江浪一拍战韦陀肩头,向他做了一个表示歉疚的动作示意。然后,他回过头来,奋然叫道:“金立,你凭什么如此狂傲?莫非凭着你继承双飞的遗荫么?哼,你看错人了……金立,有什么手段,你尽管全抖露出来,看看在我们兄弟面前,双飞后人使的阴诡手段到底有多么高明厉害!”大旋风白孤星激动的大声说道:“骂得好,四弟,这才是男儿本色!”此刻,烟霞山庄的各人全都勃然色变,全瞧向庄主金立变得微微苍白的面孔之上,但金立阴沉的摆手阻止手下人忿然欲动,冷冷一笑道:“哼……有骨气,江浪,金某最欣赏威武不屈的作风……只是,此等如吹牛皮般的空谈,阁下却也看错人了,金某岂会被阁下你这几句幼稚的话所吓倒?你姓江的无论是江湖浪人,还是魔尊的义子,总是有落在金某手里的一天,那时金某自当报还情份,必会挑断你的筋骨,毁了你这身艺业……”江浪厉声道:“金立,你不用倚老卖老,须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受死吧。”江浪此言始毕,忽听一个嘶哑的声音叫道:“姓江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黑熊林寅亦非好欺之辈,倒要试试……呃……”江浪不待来人说完回头便是一掌怒劈而去,一股尖锐的劲风,正是天佛掌第四招“掌不血刃”。花棚之外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已猝然如遭刀砍,被这股刃锋般袭到的劲风劈中他右胁,仰天望后撞出寻丈之外!又满口鲜血的仆倒地下……江浪仅只猝然回身一掌发出,一股凝聚成形的白气隔空已至,其杀戮人命经过,仅在瞬息之间。那去势之快,已无可言喻的,几乎已不是任何言词所能形容。众人不禁陡然惊吓而起,这一刻,无论是双方的任何一人,皆被这突然而来的变化所震惊,一片鸦雀无声。忽然,赛专诸金立眼中怒气一闪道:“江浪,阁下好一手“天佛掌法”……本庄守庄的头领,多蒙你成全了……”在江浪尚未说话时,天星麻姑钱素扯开那极为刺耳的尖亮嗓音已道:“金老儿,只要多注意你自己便好。”金立阴冷的一笑,右掌食中二指并排,已倏然暴缩一尺,各人尚未看清他的手势以前,尖锐的指风急速射出,仿若电掣向天星麻姑钱素点去,电闪间空气被他这点出去的指力撕裂,发出一阵奇异的嘶嘶之声,如若一条飞快游动的毒蛇,狂怒之下全不顾及对方是女人。于是,江浪目光疾视,他身形微微幌动果断拦在天星麻姑钱素跟金立两人之间,剌目的青光白气全力相抗!硬接了金立一招之后,江浪才道:“阁下向女人暗下毒手令在下齿冷!”金立仿佛一条吃人的毒蛇,面色由青转白,徐徐道:“老夫饶她一遭。”天星麻姑钱素这位爱说话讽斥的姑奶奶险些丧生当场,兀自吓得不轻,自知实是江浪在金立出手如电的“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灵犀指’下,以手臂硬封住指力,并挽救了自己性命!这时身着银衫的万兆扬,把那早已僵卧不动的黑熊林寅扶起,却是不得不苦笑道:“林兄横练气功已破,当场毙命……”适才这暴起发难之人,乃是烟霞山庄护庄五大头领之一,名叫黑熊林寅,一身硬门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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