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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寂寞]花开无声 BY mysky2046 (悲剧!)[第1页]

作者:貔貅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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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很现实,结局很悲痛!
 
  
  整个八中的座位炸了锅似的,大家全都站起来扯着脖子给郭磊加油。
  
  即使今天回想起来,那一刻还历历在目。可我总是不能想象,那一刻,在他身上到底装满了多少能量。他只是拼命地在往前跑,仿佛稍不用力,那些能量就会在他身上炸开似的。
  
  三十九中的冠军跑得也相当用力,只是跟那时的郭磊相比,仿佛是人和一架机器在赛跑。
  
  在路程过半,他还领先郭磊两三米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了,冠军非八中莫属了。我想在那一刻,甚至三十九中的人都心知肚明了。
  
  在离终点不到十米的地方,郭磊赶上了他。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三十九中的冠军侧身看了郭磊一眼。我想他那时的神情一定很绝望吧。
  
  然后我听到欢呼声,然后我看到很多女生都哭了,连严老师也摘下眼镜,抹着眼角滑落的什么东西。然后,当然我没哭。只是我看夕阳的眼睛里有了许多晶体的折射,象彩虹一样闪着七色的光。
  
  然后我看到郭磊把手里的接力棒高高地抛起,在阳光下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是我认识他那么久,第一次看他笑的那么阳光。
  
  很久以后我想,就是在那一刻,我开始爱上了他。
  八
  
  那一次的作文,我们班所有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描写了那最后一幕的惊心动魄。如果能把那时大家写的东西都搜集来,发表在这里,效果一定比我一个人在这里白唬要好过千倍。
  
  那简直就是一个传奇。
  
  后来听我们校体育老师说,郭磊那天接力的成绩,单以百米计算的话,已经超过了长春市高中男子组的记录。不可思议吧。
  
  对了,鉴于大家的要求,我在这里对郭帅哥的光辉形象略加以描述。尽管那时他才是个初二的学生,身材还略有些单薄,但已经基本成型了。现在推算起来,他那时已经有一米七八的个头了,再加上一张俊脸。往哪一戳,都是鹤立鸡群啊。我还记得后来我跟他熟了,有一次我俩路过体校的时候,碰到他一个认识的体校女生。那女生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旁边还跟着另一个同样年纪的女孩。郭磊和那个认识的女生聊了两句,然后就跟我转身走了。
  
  就在我们转身的时候,我听到那旁边的女生用很大的声音问:“那小子是谁啊?”
  
  听到回答后,又发自内心感叹一句:“这小子真他妈俊啊。”然后两个人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嘻嘻哈哈地走远了。
  
  我当时觉得搞体育的人真是不得了,连女生说话都这么直截了当。
  
  当然这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不过要说帅哥不知道自己帅,打死我也不相信,除非他不是真正的帅哥。
  
 
何况这样一个又坏又帅的男生,简直让那些没大脑的女生爱死了。以我收过的情书做基数,可以轻易算出他收过的情书没有一百也不下几十。
  
  当然,我是一封情书也没收过。其实认真地讲起来,也不是一封都没收过。初二下学期的时候,倒收过一封,不过是写给别人,放错了课桌的。也难怪她们,一个小女生,要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情信塞到别人的课桌里,谈何容易。由此可见,八中有大把女特务的可造之才。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那次区运动会之后,郭磊在八中女生心目中,就有如现在小女孩心中的F4和周杰伦了。
  
  连老师也开始喜欢他了,尽管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逃课和打架。可是一俊遮百丑吗。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伏。冥冥中,似乎命运早有安排。
  九
  
  再抽空说个题外的话吧。年纪大一些的老长春,大概都知道老虎公园吧,也就是现在的动植物园。我读初中的时候,老虎公园还是座废园,被荒弃了很久,并由此产生了种种耸人听闻的传说。
  
  比如,有一段时间我们同学里流传着老虎公园闹鬼的故事。具体的我记不清了,好象是说有个在那里上吊的女人变成厉鬼,晚上会出来吓人。还有什么女中学生在里面被流氓轮奸的传说了,等等,不一而足。
  
  我每天放学都会经过那里。夏天的时候,从外面古色古香的镂花红砖墙看进去,里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意,仿佛掩藏了无限的生机。不知怎么,我那时总觉得里面就象是红楼梦里的大观园,隐着无限的风光旖旎。
  
  可惜我从未敢踏足那里面一步。它就象传说中的伊甸园般,在我那欲尝禁果的青涩年纪,每每诱惑着我。
  
  当然那是我们学校的小痞子们常去的地方。我是流氓我怕谁。那里就是他们的世外桃园,可以逃课,可以找马子,可以打群架。
  
  那时的老虎公园是小流氓们打群架的首选之地。地方开阔,人烟稀少,招个几百人去打都没问题。最重要的是那里是个三不管地带,打完便可以做鸟散,也没人来管。万一打不过,还可以撤退到茂密的小树林里。
  
  我说过,那时打群架是家常便饭,隔三差五便要打上一餐,慢慢的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处惊不变了。
  
  一天傍晚在回家的路上,我忽然看到我们学校几个运动队的学生,手提着钢管木棒,从老虎公园的方向往学校跑。离近了,看到有的人的上衣被撕破了,随风飘着,有个人脸上还挂了彩。他们从我身旁一掠而过,不知是迅速逃跑还是准备回去勾人再战。
  
  当时我留意了一下,里面没有郭磊。我还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学好了。
  
  第二天早上一进八中的大门,我就发现气氛不对。教学主任胖子老祁黑着脸站在教学楼的大门口,几个体育老师也一脸严肃地立在他身旁。
  
  我匆匆走进教学楼,忽然觉得里面阴风阵阵。我紧走几步,迈进我们班的教室。教室里来的人不多,可来的人都在那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包括那些自习的时候从不讲话的所谓好学生。
  
  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在我往自己的座位走的时候,我发现所有的女生脸上表情几乎都是一样的如丧烤砒。
  
  我的同桌周丽已经来了,正苦着脸跟前面的沈艳小声说着什么,沈艳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我什么都没说,把书包放进课桌里。我那不详的预感,就象宣纸上滴的墨水,一点点的扩大,直至淹没了我的胸膛。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然后我听到一个很遥远的声音,象是周丽在对我说话。我转过头去,听到她一字一句地对我说:
  
  你知道吗?郭磊死了。
  十
  
  很久之后,我还记得那天,我还会在恶梦中惊醒。
  
  我还记得那天,我坐在位置上,使劲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对自己说:我在做梦,我在做梦,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可一切都不是梦。没有这么真实的梦。
 
  
  早自习要结束的时候,我们班主任走进来,宣布今天上午的课取消,学校要调查昨天发生的一起严重恶性事件,可能还要叫几个同学去问话。
  
  什么样的恶性事件,她没说,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搁在往日,如果宣布不用上课,很多人肯定乐疯了。可那一天,所有人都安静地坐在那里。一种凝重和悲伤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教室。
  
  早自习的时候,周丽已经把她所知道的昨晚发生的一切都讲给我听了。
  
  原来郭磊并没参加昨天第一轮的群架。据说他下午要训练,走不开。后来那些打了败仗的家伙,想来也就是昨晚我在放学路上碰到的那伙人,回来又叫上郭磊和一些其他的人,又奔老虎公园而去,听说对方还在那里等他们呢。
  
  那一仗,打得极其惨烈,成为后来许多小流氓口中的经典传奇。
  
  事情的起因,有人说是为了争地盘,有人说是为了一个女孩,也有人说是踢球的时候发生了口角,便下了这生死贴,约在老虎公园决一死战。原因众说纷纭,不一而足。而真正的原因,我是在多年之后,在一个当事人口中才得知的,那是后话。
  
  其实下了生死贴,也不过是夸张的说法。一般真正能打起来,并见红的群架并不多,何况是出了人命的。很多群架往往还没打起来,就找到了双方都认识的和事佬出面调停,最后双方握手言欢,化敌为友也不少。
  
  有时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也打不起来。弱的一方往往被迫签下盟下之约,俯首称臣。
  
  真的动起手来,一般用棍棒的必较多,因为一动刀子,就很容易出人命。所以即使大家身上都带只匕首和三角刀,也很少用,只有在打红了眼的时候。
  
  那天,双方就真的杀红了眼。也不知是哪一方先动了刀,然后就是一片血光。据说郭磊并没用刀,而且他是在掩护一个朋友的时候,被人攮了一刀,那刀正扎在股动脉上。
  
  那晚医院便宣布有两个死亡的,其中一个叫郭磊。有几个重伤的,还在抢救之中。
  
  我记得当时我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天妒英才。象郭磊这么完美的人,是不该留在世上的。那时的想法真的很幼稚,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他,在我心里他象天神一样完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死去了,在这么幼稚的杀戮中,就这么简单地被夺去性命了。唯一的解释,便是老天要收回他了,就象许多演义传奇中的英雄。
  
  二是一个对我这么重要的人物,在他离去的那一刻,我居然猪一样的昏睡着,实在解释不通。我前面说过,我是一个感觉很灵敏的人,包括第六感官。可我怎能如此愚钝,对他的离去毫无预感呢?
  
  我想,一定是某个方面出了问题。
  十一
  
  回想起来,小的时候,我是一个太过敏感而善于自虐的人。
  
  也许我生下来真的带着那份不同于常人的灵敏,也许随着渐渐长大,被俗世所污染,遮蔽了视听,那种奇异的感觉便不再敏锐了,以至慢慢退化消失了。
  
  我小的时候,每当我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我总会联系到自己,怪责自己的错。
  
  那一日,我怎样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
  
  后来事实证明是我对了,的确出了差错。
  
  死去的不是郭磊,而是对方一个叫郭雷的孩子。
  
  因为名字太接近,而且郭磊的伤又很重,医生宣布的时候,郭磊的妈妈一下就晕过去了,所以大家都以为郭磊死了。以至以讹传讹,很快传回了八中。
  
  当天下午,大家才确认了郭磊没死的消息,只是他的伤很重,仍在抢救之中。
  
  警察已经抓获了一些参与斗殴的学生,也有些人闻风而逃。对方是八十七中的学生,此役伤亡惨重。
  
  听说郭磊没死,大家都重重地松了口气,又积极地投入到造谣传谣的队伍里去,关于这次群架的各种小道消息在教室里,操场上,水房中不胫而走。
  
  我问了好几个人,郭磊现在到底在哪抢救,得到了几个不同版本的答案。有人说是在医大一院,有人说在医大三院,还有人说在南关区人民医院。我到底也没搞清楚是谁说的对。
 
 不过我们班里,却有两个学习很出色的男生,一个叫长军,是我们班长,另一个我们叫他阿锐,是我们的学习委员。
  
  长军家里是部队大院的,可能从小就管教有方,说话办事很象个小大人。他长着浓浓的剑眉,国字脸,一股凛然正气,颇英俊的。不过我开始注意到他,却完全因为一个女孩子的缘故。
  
  我们班有个女生,外号叫“快枪”。这外号据说是从小学带来的,可能跟她的脾气有关。用北方话讲就是有点“缺心眼”。她很努力地想在我们班成个人物,可又总是得罪人。后来有一次,被我们全班评为“最不受欢迎的人”。一般女生要是受到这种打击,不是趴在课桌上痛哭流涕,就是飞奔出教室外去寻短见。可她老人家真是不同凡响,当时就跳到桌上破口大骂,把我们班主任都吓了一跳。
  
  就是这样一个女魔头,居然看上了我们班长长军。以她的脾气,当然不会象我那样安于做地下党。除了撅嘴抛媚眼之外,还整天写点什么打油小诗之类的,放进长军的文具盒里。
  
  没过几日,全班都知道了“快枪”喜欢上了长军。快枪自然是无所惧,大概还生怕人家不知道,上自习的时候有事没事就往长军身边凑。每当这时,我们班的那些坏小子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沈艳她们女生则笑眯了眼,捂着嘴说着悄悄话。长军的脸涨的通红,低着头,不理快枪。
  
  “臭不要脸。”学习委员阿锐冷冷地骂一句,声音很大,我估计快枪一定听得到。可她没有还嘴。
  
  快枪还是有些怕阿锐的。阿锐在班里人缘很好,黑白两道都很吃的开。据说他爸爸在银行当很大的官,每次我们校长见到阿锐,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容,和他聊上两句。
  
  老师们很喜欢阿锐,因为他学习好,人聪明,长的也精神。可他和我们班上的小痞子的关系也不错。那些小痞子见了他,都“阿锐阿锐的”叫的很亲热。
  
  可我在心底里不大喜欢他,具体因为什么,我倒说不大清楚。许是他对我的忽略和轻蔑。我觉得从某一部分讲,我和他很相像。尽管当时我的学习不怎么样,长的也一般。可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超过他。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前面说过,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理大帮”的一群人会凑在一起,把几张课桌拼起来,边吃边聊。每当这时,长军和阿锐也会加入我们。长军家里虽是军队的,可住的和我们理大一墙之隔,所以也是名正言顺的“理大帮”。阿锐呢,大概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共晋午餐的伴儿了。和那些小混混,下了课聊聊还可以,要是终日与他们为伍,阿锐这样清高的人是不屑的。
  
  那一日,大家正吃的高兴,不知道谁把话题扯到快枪身上,说起她给长军写的那些小诗,大家顿时哄堂大笑。
  
  长军的脸又涨红了,瞪着我们,长长的睫毛在正午的阳光下一眨一眨的。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长军张的霎是好看。
  十三
  
  想来我真是见异思迁的人。之前还是那样地暗恋着郭磊,如今见不到郭磊了,又开始喜欢上别人了。
  
  不知大家打小是否都是这么过来的,还是因为我格外淫荡呢。其实我现在倒觉得这是一种心理健康的表现,说明我们容易从创伤中恢复过来。同志们想想看,打小到大,你共暗恋过多少人,要是每个都寻死觅活,念念不忘,可该如何健康平安地成长起来啊。
  
  遗忘,也许是上苍给人类的一个礼物,把它交到时间的手中,再轰轰烈烈的事,过了若干年,不过也是流水中淡淡的云影了。
  
  闲话少说,且说我发现了长军的美貌,就象发现了一个久已放在我身边而不知的宝匣。郭磊的光芒,遮盖了其他人。我惊觉自己居然忽略了身边这样一个品貌双全的帅哥。而我的惊醒,还要拜快枪的刺激所赐。后来我曾想,要不是快枪那么张扬地喜欢上了长军,我是否就让他那么无声无息地在我身边滑过去了。
  
  我说过,我们理大帮的人,因为家里住的都在一个方向,所以放学大家顺路就一起走,有说有笑,很是热闹。
 
  
  当时我要是手里有把枪,我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把李雷干掉,以解我心头之恨。
  
  我甩开拉着扯着我的同学,抹抹嘴角的血,冲还在那边叫嚣的李雷冷笑一声,转身往教室走。
  
  一路走,心里一路难过。倒不是因为被人打,而是可恨这时居然没一个人为我出头。平常我很瞧不起那些小混混动不动就说:你有种给我等着,我回去勾人来揍死你。可现在我去勾谁呢,我的那帮朋友都在场外,可却没一个肯上去给我出头的。
  
  其实后来平静下来想想,我的朋友和我一样,都不是骁勇善战的人,让他们为我出头也是难为了他们。只是少年的热血,是不顾一切的。那次的事件,让我很好的体味到了我平日所不屑的“为朋友两肋插刀”。
  
  走到教学楼的后门,快上台阶的时候,有个高高的身影拦住了我。
  
  “怎么了?”他问。
  
  当时不知怎的,所有的委屈一下涌上来,泪水夺眶而出。
  
  “跟人打架了?哭什么?”他拉住我的手。“有本事打就别哭。”
  
  我甩开他的手,满面泪水地冲进教学楼。进了教室,还好午休时间,只有几个同学趴在课桌上在睡午觉。我回到自己的座位,趴在座位上,心里难过的要命。一是恨自己的无能,二是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心里恨的要命。
  
  又想起刚才那人说的“有本事打就别哭”的话,想想觉得那人好象是郭磊,可又不敢十分确定,因为那会儿只顾着难过和哭了,居然也没看清是哪个。
  
  趴了一会,渐渐平静下来,才想起自己浑身都是土,脸上大概还有血迹,马上就上课,要是这副模样被老师同学看到了,还不糗死了。
  
  我在洗手间呆了很久,弄干净身上的尘土,看到脸上还有一道被指甲划破的口子,用水拍拍,还钻心的疼。
  
  正在这时,我听到走廊里一阵吵嚷。出去一看,见我们班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外班的学生。我心里一凛,难道是他还追打到我们班上来不成?
  
  当时握紧双拳,拼命的心都有了。我走到教室门口,其他人见到我,都自动闪出一条道来。
  
  果见李雷站在我们教室里,背对着我。见我进来。旁边有人小声道:“叶涧来了。”
  
  李雷回过头来,我吓了一跳。他的脸整个肿起来,两个眼眶都是黑的,头发被粘在前额上,好象还有血迹。
  
  他冲我努力想笑笑,可又象要哭似的:“叶涧同学,今天是我不对,不该先动手打人,请你原谅我。”
  
  我楞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搞什么。
  
  他朝前走了两步,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叶涧,你要是还生我的气,那你就打我出气吧。”说着,他把头低下,脖子往前伸着。
  
  我的脸热的发烫,刚刚要复仇的念头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嘴里喃喃地说:“快上课了,你回去吧。”
  
  “那你原谅我了吗?”他抬头满眼渴望地望着我。
  
  “恩。”我头也不回地冲到自己的座位上。
  十八
  
  没过多久,整个八中都传开了郭磊为我出头的事。
  
  那些小痞子,再也不在我面前耍威风了;而我的朋友们,似乎离我也远了。有我在,他们就不再谈这些打架干仗的事了,仿佛是生怕我会通报给郭磊。若是不慎讲错了话,很可能会招来一顿胖揍。
  
  处于旋涡中心的我,却还在懵懵懂懂。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天郭磊为什么替我出头。难道是知道我暗恋他已久?想来暗恋他的人多了,再说我又没那么露骨。可凭我们两次的点头之交,他也不该这么仗义啊。难道是许久不打人,手痒痒了。
  
  这是一个我许久都没解开的迷。在后来的一次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才让我明白了他出手相助的真正原因。不过这是后话了。
  
  不管为什么,人家替你出头了,总该有些感谢之意。可我又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好象我跟郭磊真的很近乎似的。
  
  好容易等到一次我值日,我让理大帮的那些人先走,因为我知道那天郭磊有田径训练,我想等他回来拿书包的时候才跟他说。
  
  夕阳西下,余辉照进教室的窗子,把整个教室映的一片金黄。
  
  郭磊走进教室,穿着他那件火红的跨兰背心,运动短裤下结实修长的大腿显得特别性感。他见到我,冲我笑笑:“还没走啊?”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笑,不象他平时的样子,非常温暖的感觉。
  
  我鼓足勇气道:“那天。。。谢谢你。”
  
  他楞了一下,然后又笑起来,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跟他平日完全是两个人。“你在等我?跟我道谢?”他笑得弯弯的眼睛看着我。
  
  “没有。”我慌乱地低下头。“今天我值日。。。”
  
  “完了吗?”他问。
  
  “什么?”我一时没明白他问什么。“哦,都扫完了。”
  
  “那咱们回家吧,正好顺路。”
  
  “好啊。”我说着,心里却在嘀咕他怎么知道我跟他顺路。
  
  太阳落下去了,火红的晚霞还在天边。天蓝得空旷,高高的,秋风吹过,凉凉爽爽的。
  
  我俩都骑车,沿着南关大路往南骑。两人都不说话,静静的,却让我有种特别幸福的感觉。
  
  过了体院,郭磊把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上,边并排骑边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当然记得了。”我冲他笑着。“上次在大锅底,我被人抢的时候,要不是你,我得挨一顿胖揍。”
  
  他似乎楞了一下,然后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了起来,没再说什么。
  
  到了理大东门,我跟他说我到了。
  
  他看看我,把手放在我的后腰上,轻轻一推,喊声:“明天见”。骑着车,向前飞奔而去。
  
  那一幕,后来成了我们俩回家时分手路口的规定动作。今天想起来,还历历在目,不禁使人泪下。
  十九
  
  回忆总是美好的,也是令人感伤的。
  
 
时至今日,我已经记不大清楚我和郭磊是怎样渐渐地走到一起,然而我却清晰地记得我们之间共同经历的许多美好片断。
  
  昨天翻看以前旧影集的时候,找到一张我那时候的照片。那是在理大校部门口照的,我穿着件银灰的薄薄的羽绒服,剃着短短的头,脸上冻得红红白白的,霎是可爱。说句不客套,比较自恋的话,郭磊那时为什么会喜欢我,因为我那时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哈。
  
  说起那件羽绒服,还是很有来历的。那是我爸爸的一个同事从美国带回来的。其实那时很多人都穿羽绒服了,只是都是很臃肿的那种。可那件衣服却不同,短短薄薄的,很精神。有一次晚上上完自习回家的路上,我问郭磊,我的衣服好不好看,他摸了摸衣服,又捏了捏我的耳朵,笑着说:“你真是美丽‘冻人’啊。”
  
  别看郭磊这么说,我知道他很爱臭美的。他的新衣服并不多,可每件都干干净净的。跟他熟了,我才发现,这小子居然有洁癖。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洁癖这个词。但他总是把课桌收拾的很整洁,浑身上下一尘不染,军绿的书包跟新的一样。他经常要去训练,可运动服和运动鞋总是保持的很干净。刚和他熟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象他这样打架斗殴时候连命都不顾的人,居然是这样一个细心整齐的人。
  
  那时我上课的时候经常串到后面去,坐到郭磊隔壁的位置,美其名曰:互相帮助。不过刚开始的时候我真是一半抱着帮助他,一半抱着接近他的目的。郭磊是个很聪明的人,只不过前面落了太多的课,代数和英语就有些跟不上了。上自习的时候,我总是很耐心地给他辅导,他也很听话,一点就透。
  
  有时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俩就跑到学校对面的地质学校里,找个背风的地方,他会来支烟。地质学校就在八中马路对面,我们一般就躲在马路边上的小卖部后面,因为那里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毕竟中学生是禁止吸烟的。有时侯碰到其他小混混也会跑到这里躲烟抽,见了郭磊,便远远地点点头,绕开了。郭磊每次去买烟的时候,也给我带点小吃。我那时候最喜欢吃“姜米条”。
  
  那时大冬天的,他也没穿大衣就出来,上身只穿着那时很时髦的草黄色的将校呢外衣。冻的缩着肩,把领子竖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嘴里叼着烟,冲我邪邪地笑着。
  
  我一边吃姜米条,一边冻的直跺脚,问他傻笑什么?
  
  他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来,捏着我被冻得通红的脸,笑着不说话。
  
  那一刻回想起来却别样的温暖。
  
  我渐渐发现,周围没人的时候,他对我很亲近,很放松。可在同学面前,他就很正经了。
  
  我上课的时候,喜欢握着他的手。因为我俩坐的最后一排,没有其他人。除非老师走过来,没有人会发现。可他初初的时候还是很不习惯,他喜欢猛然地用力捏我一下,要不就是把我的胳膊整个拉过去,仿佛这样还是两个男孩在玩角力游戏,而不是那种心心相映的牵手。
  
  不过当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象长军,因为我现在总是找借口,要等郭磊训练完和他一起走,所以很少和理大帮的一起回家了。每次我和郭磊一起有说有笑的时候,我总能看到在长军眼里掠过一丝受伤的神情。当然我不是想就此证明长军也是GAY, 我想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和别人走的很近,那种嫉妒难受的心理总是难免的。说实话,看长军难受,我也挺不好过的。尽管长军对我可能只是朋友之爱,可我也不想伤害他。所以在他面前,我总是特别克制自己。
  
  另一个人就完全不同了,此人便是阿锐。说真的,到现在我也没搞懂阿锐对郭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象我一样的爱慕之情?还是一种对他的崇拜?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我觉得少年的感情,很难说是哪一种。连那时我自己的感情我都懵懵懂懂的,哪能那么清楚地分析别人呢。可那时阿锐是反应最大的一个。自从我坐到郭磊身边之后,他就再也不借早自习之机来和郭磊聊几句了。当然碰到郭磊,他还会点头微笑。只是对我,一律冷脸奉陪。我们三个人心里各有一本帐,大家都清楚,可表面上谁都不说。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用那么阴险的招术来暗算我,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葛雯的信还是他揽我的事,顾做老实地点点头,然后把刚才在门外抓的一把雪一下塞到他的后脖梗里,飞也似的朝教室方向跑去。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整个教学楼里都回荡着他气急败坏的喊声。
  二十一
  
  郭磊的良苦用心,我是在很久之后才慢慢懂得的。他是一个很懂得为别人着想的人。没错,他那时是个打架不要命的小痞子,可是对他好的人,他从不轻易伤害的。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那种对别人的体谅。
  
  然而正是他的这种宽容和体谅,才使他不愿狠下心来拒绝别人,尤其是他有着很深感情的人,这也是我们后来感情纠葛如此之久的重要原因。
  
  那是后话,慢慢再聊。
  
  且说我的课桌里能变出情书,还能变出别的东西来。
  
  那天也是课间操回来。那时我们的课间操因为外面太冷,就改成跑步了。几百上千个学生绕着操场边跑边跺脚,倒象来了千军万马,弄的整个操场上烟尘滚滚的。
  
  郭磊因为每天训练,所以课间操可以免去。那天他又要去抽烟,就用姜米条诱惑我,让我陪他一起去。
  
  我俩从地院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跑操完毕,在教室里在听我们班主任训话。她见我俩进来,白了我俩一眼。等她训示完毕,问大家还有什么事,学习委员阿锐忽然举起手来。
  
  阿锐是我们班主任的心肝宝贝,比自己的儿子还疼。她问阿锐什么事,阿锐说他的语文笔记本不见了。班主任问他是不是落在家里了,他说课间操之前他还看了呢?
  
  那时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都想可能是那些平时不用功的小混混偷去了想对付考试用。班主任很严厉地看着大家:“谁拿了阿锐同学的笔记本,马上拿出来还给阿锐。”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吱声。
  
  “我就不信笔记本还能长腿了,”班主任很是气愤。“大家自己搜自己的书包,搜不到我就一个个搜。”
  
  我当时看阿锐丢了笔记,心里正在幸灾乐祸,心想你也有倒霉的时候,活该。听老师让搜,就装摸做样地把手伸进书包,摸了摸。
  
  这一摸不要紧,摸出一个硬硬的笔记本。我的笔记本都是软皮的。我从书包里抽出来一看,上面正写着阿锐的名字。
  
  我当时头都大了,举着笔记本站起来说:“老师,笔记本在我这,不知道谁把它塞到我的书包里了。”
  
  我们班主任虽说不大得意我,但也觉得我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不象是做这种小偷小摸的,就问全班:“今天谁没去上课间操?”
  
  结果全班只俩个人:我和郭磊。这时我见阿锐转过身来,用不可置信地眼光看着我,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可现在我是有嘴说不清了。
  这时身边的郭磊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老师,课间操的时候,体育老师让我帮他去搬器械,叶涧一直跟我在一起了的。不然你可以去问问体育老师。”
  
  班主任没好气地瞪着我俩:“要上课了,你俩先坐下吧,这件事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我问郭磊,他不怕我们班主任真去问体育老师啊?他说体育老师跟我们班主任最不对付,她才不会去自找没趣呢。再说凭他跟体育老师的关系,打个招呼就行了。
  
  我上下打量着他道:“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撒谎都不打草稿啊。”
  
  郭磊用冰凉的手用力捏捏我的脖子,笑笑不吱声。
  
  从那以后我才发现虽然我平时很能说,关键时候就没词,根本比不上郭磊。
  
  这次事件也让我从心底里和阿锐结下了梁子。我几次跟郭磊说这一定是阿锐搞的鬼,郭磊居然态度暧昧地说那也不一定。
  
  这让我心里非常不爽??
 
  
  那天做了一会儿作业,我就坐到小磊的大腿上,蹭着他的脸,想和他接吻。小磊一般对这种事不会主动,但却是有求必应。但那天不知怎么,我觉得他一点也不投入。
  
  忽然间,他站起身来,跑到不知到哪里找到一把尖刀,回来站在我面前,一脸坚定的神态:“小涧,我发誓,以后决不参与打群架了。你给我作证,要是我以后再犯,就自己把自己的左手剁下来。”说着,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算是警示。
  
  我当时都吓傻了,一个劲说:“你流血了,你流血了。”
  
  小磊抬起手,用舌头舔了舔流血的地方。我说要赶快找沙布包扎起来,他说唾液可以止血,我就拉起他的手,在伤口的地方舔了好久。后来他说我那样子象个吸血鬼。
  
  我不知道他立下这个重誓是为他自己,为郭阿姨,还是为我,抑或兼而有之。但他从此牢牢守住了这个誓言。
  
  三十六
  
  八中教学楼的对面,有一圆圆的花坛,上面栽了几棵丁香树。每到春夏的季节,紫色的丁香花静静的盛开。每每经过,芬芳扑鼻,令人陶醉。
  
  有一次我们上生物课,生物老师让我们去找活青蛙来解剖,小磊便提议我俩去老虎公园抓。看着我一脸为难的样子,他顽皮地笑着:“怕什么,有我呢。”
  
  那是我第一次进老虎公园。虽说是座废园,可是完全没有阴森恐怖的感觉。里面树木茂盛,野花盛开,湖水清澈,还有小溪在林中流过,简直是一派世外桃园的景象。小磊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他告诉我初一的时候他经常逃课来这里玩。
  
  小磊牵着我的手穿树林,爬山坡,越小溪,来到一个湖边。湖水碧蓝,映着碧蓝的天,有白云在悠悠掠过。我后来去过很多漂亮的地方,却没一个地方有印象中的老虎公园美。老虎公园重修以后我也去过一趟,却觉得反倒不如不修,急功近利,破坏了原有的景致。当然我的看法也不是很客观,毕竟那里有我美好的回忆。
  
  那时老虎公园里有些日本人留下的碉堡,打仗的时候被炸坏了,遗迹还在。我还记得小磊领我去的一座桥,被炸的只剩一半了,小磊叫它“断桥”,让我想起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
  
  有时走累了,小磊就会躺在草地上,那草地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小磊随手摘朵花,冲我招着手:“过来,哥哥给你戴花。”
  
  我趴到他身上,他穿了件白衬衣,干干净净的,有股好闻的肥皂的味道。我看着阳光下他光滑俊秀的脸,轻轻地俯下去。等他合上眼睛,我悄悄在拽下身旁的一根毛毛草,一下捅到他的鼻子里。
  
  小磊猛地打了个喷嚏,睁开眼,见是我使的坏,一翻身,把我压在他身下。我还妄想挣扎,早被他用一只有力的手把我的两只胳膊按过头顶,另一只手就腾出来要惩罚我。
  
  我见要吃亏,就连叫饶命。他说饶你可以,要叫哥哥。我就叫了几声哥哥。他脸上带着满意的坏笑俯下来,我看见他头上有蓝蓝的天,天上有朵朵的白云,然后他用嘴堵住了我的嘴??
 
  当时的场面很尴尬,还好其他人跟我说话,也就岔开了。那天除了饺子,还吃了火锅。啤酒,白酒也上了不少。很快地,永忠他们几个就有点喝多了。
  想不起来什么缘故,后来永忠非逼我连喝三杯白酒,我当时说什么也不肯喝,永忠就说我不够意思。我说不够意思就不够意思,你越逼我,我越不喝。
  当时就僵在那里。这时我身边的郭磊站起来,对永忠说:小涧不能喝,他已经喝了不少了,这三杯我替他干啦。
  永忠摇摇晃晃地站在对面,摆摆手:“不行,不行,酒哪有代喝的道理。你是你,他是他,一会儿我还要和你干呢。再说他能喝别人的酒,就不能喝我敬的酒?”
  我拉拉郭磊的胳膊:“你坐下,别理他,他喝多了。”然后我嘻皮笑脸地看着永忠:“今天我就是不喝,怎么样?”
  “你才喝多了呢。我知道你们俩好。”永忠醉眼迷离地看着我们,忽然一个人傻笑起来,手里端着的酒杯东倒西歪的,酒都撒在了桌子上。“我。。我那时还以为你俩是同性恋呢。”
  他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楞在那里,没人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本已坐下的郭磊“蹭”地站起来,我用力拉住他,笑着站起来:“我俩是同性恋又怎么样?你嫉妒是不是?哎呀呀,永忠啊永忠,看不出来啊你,为这几杯酒,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好,好,今天我就喝了这三杯。从今往后咱们河是河,井是井,也别在来往了,免得玷污了你。”说这举起酒杯连干三杯。
  永忠已被这场面吓醒了八分,一个劲地说:“我喝多了,小涧,磊子,你们别往心里去。我是开玩笑的,真的。”说着也喝了三杯算是赔罪,然后又说:“我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真的,我没别的意思。”
  我的酒量一般,连干了三杯,除了嗓子和胃里火辣辣的,头也开始有些发晕。我吃了些菜,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就起身装做去洗手间的样子,出了饭店。
  出了门,清冷的风迎面吹来,整个人为之一震。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冬夜清新的空气,感觉舒服多了。
  天上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我信步朝南湖的方向走去。月光照在平整光滑结冰的湖面上,四周静静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清忧郁的感觉。
  我抽出根烟来,用手挡着风,点上。风吹着烟头上的红点忽暗忽明,嘴里吐出的青色的烟混着白色的呵气,很快被风吹散了,终不可见。
  正在这时,有人在身后拍拍我的肩膀,回头看时,原来是郭磊。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抽烟了?”他冲我笑笑,笑容里依然是我熟悉的温暖。
  我也笑笑,拿出烟盒:“要不要也来根???
 
  母亲见我进来,很是惊喜,却回身埋怨父亲,为什么叫我回来。我坐到母亲的床前,母亲轻轻拉着我的手,问:“跟公司领导都请好假了?别耽误了工作。”
  母亲当时的身体已经相当虚弱,说话的声音很小很沙哑。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低下头,怕母亲看到。过了许久,才抬起头,强做笑颜,道:“妈,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母亲轻轻地摸着我的头。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父亲过去和他们打招呼:“许医生,小磊。”
  郭磊看到我,也吃了一惊:“小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个叫许医生的年轻人,走到我母亲跟前,笑着说:“阿姨,你放心,我刚才和你的主治医生谈了,你的病不要紧,做了手术,慢慢养就会好起来。”
  母亲笑着点点头:“谢谢你,许医生,还有小磊,让你们受累了。你们还没吃饭吧,小涧,你陪许医生和小磊到外面饭店吃点东西吧。”
  我站起身来。小磊边走还边回头跟母亲说:“那阿姨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我是后来听父亲和姐姐说起来,才知道小磊帮了很多忙。开始是郭阿姨听说母亲住院来探望,第二天小磊也来了。小磊已经调到市刑警大队,有不少关系,给母亲联系了最好的医生动手术。那天他带来的许医生是一个在北京的博士,小磊想让他帮忙来看看母亲是否需要转到北京更好的医院去。
  听了小磊的介绍,我连声向许医生表示感谢。小磊跟我说,你要挺住啊。我当时还说,会的,你放心。
  我们到了医院外的一个小饭店坐下,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情吃饭,就叫了几碗面。席间,我问许医生母亲的病到底如何,需不需要转院到北京?
  许医生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我说:“叶涧,我跟郭磊也很熟,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刚刚我跟主治医生聊过了,也看了片子,你母亲的病。。。”他停了一下,才接着道:“实在是太重了,医生开刀的时候发现已经太晚了。最好还是让她安静地休养,不要折腾了,也没什么意义。老人家喜欢吃什么,就给她吃点。。。”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嘴里还说着:“许医生,我们出得起钱,花多少钱都可以,求求你,救救我妈。。。”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滴落到桌面上。我再也说不下去了,站起来冲出饭点。
  站在路边,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象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这时有个人走过来,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是小磊。我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伤心,再也抑制不住了。
  小磊紧紧地搂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在那个东北漫漫无尽的冬夜里,我象个无助的孩子一样靠在小磊的怀里失声痛哭。
  
  四十三
    
  因为母亲的病,命运将我和小磊再次拉到了一起。
  那天回到病房里,姐姐看我哭红了眼睛,就把我拉到门外,问我许医生怎么说。看着姐姐满眼的渴望,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就说许医生说还有希望,熬过这个冬天就有很大的希望,只是母亲身体还虚弱,现在不宜转院,要过一阵再说。
  姐姐松了口气,又嘱咐我:“你去洗把脸,别让妈看出你哭过,影响她情绪。”
  我洗了脸才进了屋子,见母亲已经睡过去了,老父亲还坐在床边守候着。父亲也明显地苍老了不少。我让父亲去旁边的一张空床上休息休息,我来守着。
  那晚我一夜没睡,守在母亲的床边。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憔悴的面容,心里难过异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后来我想,父亲年迈,姐姐又刚生完小孩,现在一家的重任,就压在我的肩上了。我告诉自己必须坚强,无论如何不能再哭了。
  有几次母亲半夜醒来,让我去睡,说她没事,不用担心。我握着她的手,说:“就去睡,就去睡。”那夜,我握着她的手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小磊下了班又来探望。我送他出去的时候,和他站在医院门口一起抽了根烟。
  小磊说我很担心你,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倒下。
  我笑笑说,没关系,最脆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你不了解我,我要比你想象的坚强的多。
 
好容易等电视剧演完了,我坐起身来跟小磊说:“挺晚了,我该回去了。”
  小磊伸了个懒腰,看看墙上的挂钟,伸手拉住我的胳膊:“今晚别回去了。在我这儿挤挤,咱俩聊聊天。”
  
  四十八
    
  洗脸的时候我问小磊还有没有多余的牙刷,他想了想说你就用我的吧。我说有没搞错啊?你可是有洁癖啊。他听了笑着敲我的脑袋。
  上床之前,小磊倒了盆热水说是要烫脚。我说你哪那么多毛病,小磊笑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睡觉前用热水泡泡脚又舒服,又可以帮助睡眠,尤其是冬天天冷的时候。
  我在旁边看小磊脱了袜子,卷起裤腿,把脚放在盆里,脸上还做出夸张的表情。他的脚修长的,结实的小腿上有淡淡腿毛,看上去很性感。我看着,心里隐隐地有种想摸摸他的脚的冲动。可我没动,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小磊抬头见我在望着他,就笑笑:“一会儿我泡完了,你也来泡泡,很爽的,真的。”
  他洗完了,擦干脚,就要下地给我换水。我拦住他说不用,反正水还热着,我泡泡就好了。他笑笑没坚持。
  他给我找出了一个枕头,说:“我就一床厚被子,今晚咱哥俩就挤挤吧。”
  我回头冲他笑笑:“没问题,不过半夜你可不要骚扰我啊。”
  他拨弄了一下我的脑袋,笑笑没吱声。
  熄了灯,我俩又聊聊我在上海和北京的事,他说了说他在警校的日子,后来又讲到初中那些同学如今的下落。我看他似乎打了个哈欠,就说:“夜了,明早你还要上班呢,早点睡吧。”
  他在被子下面握了握我的手,道:“晚安。”
  我也道声晚安,转过身背对着他,合上眼睛。
  那晚我想着这些年的变故,好久都睡不着。一会儿,耳边已经响起小磊轻微的酣声。
  我不敢回头去看他,怕把持不住自己。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才迷迷乎乎地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我觉得小磊转过身,胳膊搭在我的腰间。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想着小磊睡迷了,不晓得。
  又过了很长时间,小磊忽然从背后凑过来,用力搂紧了我。我能感受到他那热热的体温。
  我由他搂着,也不知他醒了还是在睡梦中。心里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只觉得下面涨涨的,有种莫名的快感。
  这样想着,忽然醒了过来。觉得身上空落落的,并没有那只胳膊。回过头,见小磊脸朝天,睡的正香。原来是春梦一场。
  我也睡不着了,看看桌上的闹钟,还不到六点。悄悄下了床,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朝外看,外面的天才蒙蒙亮,淡淡的青色,有几分惆怅的样子。
  我去了趟厕所,因为那里还硬硬的,半天才尿出来。
  大概是马桶冲水的声音太响了,我回到床上的时候,小磊揉了揉眼睛,睁开眼问:“几点了。”
  “才六点。”我小声道。
  “再睡一会儿吧。”说着,小磊又合上了眼。
  我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小磊安静的象天使一般的面孔,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想吻他一下,算是最后的告别。
  四十九
    
  我俯下身去,轻轻吻了下他光滑的面颊。他似乎颤了一下,却没睁开眼。我把脸贴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叫着小磊。
  猛然间,他伸出手紧紧地搂住了我,翻过身来压着我,火热的舌头探进我的嘴里??
 
我蹲在那地上轻轻地给他按摩着脚底,小磊坐在床上,俯看着我,眼里满是爱怜和柔情。
  我把脸凑到他大腿前,隔着薄薄的裤子,轻轻地蹭着他那性感结实的大腿。然后慢慢地凑进他的裆部,他那里已经涨的满满的,好象马上就要裂开一样。我轻轻地用嘴和鼻子揉着蹭着他那个部位,那里愈发膨胀起来。
  小磊扯住我的头发,轻轻呻吟道:“小涧,上来。”
  我象得了御旨一样,飞快地擦干他的脚,把他推倒在床上,扒下他的裤子,用嘴含住他的宝贝套弄起来。
  那天他的上衣还没脱,就被我弄的喷射而出。  
   
  五十五
  
  所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那晚我俩连做了几次,仍意犹未尽。要不是第二天小磊还要出去办事,我看我要被他弄到精尽而亡。
  第二天晚上,我请大徐和小磊去华发路上去喝烫。大徐对深圳的繁华咋咋赞赏,我就跟他说吃完饭咱们就去找个酒吧玩玩,也见识见识深圳的夜生活。大徐笑着说,那是你们年轻人去的地方,我一把老骨头了,可不行。我见他拒绝的不是很坚决,知道他心里还是挺想去的,就又劝了半天,他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那天我们去了南国影院旁边的NEWYORK,坐了电梯一上去,震耳欲聋的音乐就迎面扑来。我和小磊蹦了会儿迪,大徐就摆手说这里太吵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去隔壁的表演厅里去听歌。
  那夜玩到挺晚才回去,路上大徐还说见识了深圳的夜生活,一个劲儿夸深圳女孩漂亮,用他的话就是“集全国之精华”。把他送回了宾馆,小磊还是跟我回去,大徐也没说什么。
  回到家,一身汗,我先进去冲凉。出来的时候,小磊告诉我刚才有个男的打我家电话找我,他说我在洗澡,那人就把电话挂了。我笑着说可能是我的同事找我,让他去冲凉。
  我心里知道十有八九是我现在交往的那个人打来的电话,因为我这两天跟小磊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手机关机,他找不到我,就打到家里来了。
  果然,过一会儿他又打来了电话,一上来就问我刚才接电话的是什么人,我说是一个朋友。他又问是什么朋友?
  我心说你是我什么人啊,嘴上还应付着说是普通朋友。他说普通朋友这么晚了还在你家?我一看床头的表,快一点了,就没词了。
  他还在电话那端质问着:这几天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一直关机?
  我说我这两天很忙。
  忙什么,忙着和别人鬼混。你这个骗子!说着他狠狠挂了电话。
  我手拿着听筒楞了半天,然后忽然醒悟过来,怕他再打过来,就把电话线拔了。那些天我一直担心他会突然找上门来,不过看来我对自己的魅力估计过高了,他到底没有来。
  
  五十六
    
  接下来的晚上我和小磊去了体育场下面的芝加哥,那是在深圳我最喜欢的酒吧。地方不大,但气氛很好,都是些年轻人,也有很多时髦的帅哥靓女。
  小磊也很喜欢那里,后来还不只一次地跟我聊起那里,说有机会一定还要去。那天他穿了件我给他买的灰色修身T桖,裹着他结实的臂膀和健美的胸肌,看上去特别诱人。我俩去的晚了,已经没有了空座位,就只好先做到吧台边上。我们面前的小酒保,挺清瘦的,有点CC的,总是不时地看着小磊。后来还给我俩调了杯怪怪的饮料,让我俩免费品尝。当时我就觉得他十有八九是同志,大概是看上我家小磊了。果然,后来我在WHY NOT 还见过他,他还跟我问起过小磊,看来对他还念念不忘??
 
后来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在那个小酒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两个人看着我俩笑起来。小酒保倒了两杯杰克丹尼,指着后面对我俩说,这是那几位女士请我们的,想让你们过去坐坐。我俩回头朝他指的方向望过去,见靠窗口的一张桌子边,坐了四个女孩,其中一个朝我们招着手,另外几个捂着嘴笑着。
  我来这么多次芝加哥,是第一次有人送酒给我喝,看来还是粘了小磊的光。可能人家只是想请小磊过去,但看我俩一起来的,不好把我一个人晾那儿。我回过头,把手搭在小磊的肩膀上,跟他咬着耳朵:“她们不会把你当成鸭子了吧?”
  小磊的脸红起来,狠狠地捏了把我的大腿。我站起来要拉他过去,初初他还不肯。我悄声笑道:“你个小警察,还怕了那帮女流氓了不成?”
  他瞥我一眼:“去就去,谁怕谁啊。”
  那几个女孩见我们过来,就叫服务生加了两把椅子,又点了一打啤酒。那个位置很好,正好可以望出去体育场。体育场晚上没有比赛就用做迷你高尔夫练习场,还可以看到有人在外面练打高尔夫球。
  几个女孩打扮的都很时髦,长的还可以,看年纪大概二十五到三十左右。那个冲我们招手的女孩等我们一坐下来就问小磊:以前怎么没看过你?
  小磊也不怎么笑,拽拽地道:我是第一次来。
  “你们经常来吗?“我问。
  “也不经常。”那女孩道。“一周两次吧。”说罢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跟她们混熟了,发现她们也很有意思。她们问小磊是哪的人,小磊说是东北人。一个女孩就说东北出帅哥啊。她又问小磊做什么的?我很自豪地告诉她们他是刑警。小磊在下面握了下我的手,不让我说。然后很拽地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查户口啊?你们干什么的啊?
  “我们做证券的。”那个女孩答道,然后指着另一个女孩笑:“警察哎,你的梦中情人啊。”被指的女孩碓了一下说话的女孩,笑着喝了口酒。
  接着我们就玩筛盅喝酒。小磊开始还不会玩,可是一教就会。其实那就是骗人的游戏,他很快地上手,竟成了大赢家。幸亏我还是他的上家,他让着我,不怎么开我,不然我就输惨了。每次看那些女孩被罚喝酒,我就在桌下轻轻捏着小磊的大腿,小磊冲我笑笑,也捏捏我的手。
  我那时有个想法,小磊骗人的样子真是不得了,眼睛都不眨。要是哪天他把我卖了,大概我还给他老人家数钱呢。
  后来我们又去蹦迪。小小的舞池里挤满了人,我挤在小磊身边,几乎是贴着他在扭动。他不时地看我一眼,冲我笑笑,很甜的感觉。
  那晚玩的很尽兴。走的时候那几个女孩还给我们留了电话,叫我们出来玩的时候找她们。又说她们正好有两辆车,可以送我们回去。
  我说不用了,我家很近,打的就行了。
  其中一个女孩颇有些醉意了,浪声道:“放心,我们不会轮奸你俩的。”然后几个人笑着跑开了。
   
  五十七
    
  那是很难忘的一晚,也成了我俩后来经常打趣的话题。我跟小磊说:“看你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原来就只会对我横眉立目。那晚还不是被人家几个女流氓白白调戏一番。”
  小磊还嘴道:“还说呢,就一杯杰克丹尼,你就主动献身,连拉都拉不住。你也太便宜点了。”
  我俩另一个打趣的话题就是许静。有一次我又逗着问他,跟许静有没有好起来?
  “哪里,胡说,总在一起都没什么感觉了。”他很认真地看看我。“不过我倒真觉得她挺喜欢你的,有一次还夸你是小帅哥呢。”
  我坏笑着扑到他怀里。“她哪知道小帅哥喜欢大帅哥啊。”
  我没问过他有没有交女朋友,这是我俩都小心翼翼回避的话题。但我隐约地感到他有了新女友。有几次吃饭的时候,他接到电话,就“嗯”,“啊”简单地应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有一次还拿着手机出了饭店,半天才回来,而且回来就关机了。不过他不提,我就不问。我算他什么人呢,乐得得过且过。
  还有一点让我敏感地察觉到他可能有了女友,就是他的床上功夫长进了不少,想来不至于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练出来的吧。现在他不用摸我那里,只是摸我和吻我其他的地方,已经能让我欲仙欲死了。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我身上的性感区域,而且能够娴熟地调动起来。
  他除了帮我用手弄,还是喜欢压在我身上做爱。有一天晚上,他突然道:“小涧,你想我从后面做吗?”
  我躺在那儿,楞了一下:“你不是嫌脏吗?”
  他表情怪怪地看着我,半天说:“带上套呗。”
  那时我已经和别人从后面做过两次,不过技术还是很生疏,感觉也一般。既然他想做,我也不愿扫他的兴,就下地去抽屉里拿了避孕套和KY。
  他看着我,来了句:“你东西满齐全的吗。”
  我瞥了他一眼。“还不是给你准备的。”
  “鬼才信你。”他有点不高兴。我只好又去哄他。给他弄硬了,他也不给我做做热身,那粗粗的东西就往里直捅,疼的我哇哇大叫。估计邻居的孩子都给我吓醒了??
 
 六十四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心烦意乱。谈判进行的不顺利,郭磊也再没来过电话。
    
  我知道以他的个性,是决不会先服软的。不来正好,乐得清闲。
    
  我打过几次电话回深圳,跟总部的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重新做一个企划方案给客户,倒也忙的我晕头转向。
    
  只是每天晚上,一个人坐着出租车回宾馆的时候,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中间方总来过一次电话, 问我情况如何。我跟他说谈判进行的很不顺利。他劝我要耐心些,我说好。
    
  要放电话的时候,他突然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笑着说,没有,一切都挺好的。
    
  他说那我就放心了。隔了几秒,又轻声问我:你想我了吗?
    
  我楞了一下,然后笑着跟他说:不跟你瞎扯了,我要早点休息了。 
  后来冷静下来我想,自己有些太任性了。郭磊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不该这样给人脸色看。他能有个正常快乐的人生,不正是我希望的吗?不也正是我当初要离开长春的理由吗?
    
  想来想去,我决定主动给他打个电话。
    
  那天中午,我和客户在楼下的小店吃了个工作餐。回他们公司的路上,我拨通了郭磊的手机。
    
  他过了很久很久才接起电话。
    
  “是我。”我说。
    
  “恩。”他的话语很简短,全没有了往日的亲热和兴奋。
    
  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环视左右,却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垃圾箱附近。
    
  “在干什么?”
    
  “刚吃过午饭。”他的话干巴巴的。“你呢?在办公室吗?”
    
  “没有。”我几乎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我刚和客户吃过午饭。没什么,再说吧。”
    
  他说:“恩。”挂了电话。
  
  天阴阴的。长春五月的天气忽冷忽热,变幻不定。 
    
  有行人匆匆走过,投来冷漠的目光。
  
  那种自虐自怜的感觉又上来了,身体一阵阵的冷。
    
  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自取其辱。
    
  我恨他,把我象垃圾一样丢掉毫不在意。
    
  我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什么事?”他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在压抑着不耐。
    
  你去死吧。我很想说。
    
  “恩。”我缓缓地。“晚上有空吗?找个地方去吃饭吧。”
    
  六十五
 
  傍晚的时候,我站在桂林路的路口,等郭磊来接我。
    
  那天下午我们又通了两次电话,约好时间地点,他说过来接我。他的语气似乎又回到了正常,没有那么冷冰冰的了。
    
  那天风很大。正好是下班的时候,街上车辆行人乱哄哄的,路上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只有我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路边。
    
  我想,做不成好兄弟,至少不要让两人的关系再变得象曾经的那般陌路。
    
  也许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我就放弃这份爱。
    
  想到这里,忽然间有些自伤自怜,忽然间有那么点想方总。如果他在这里,什么都不说,都不问,静静地搂楼我,也是好的。
 
  不知什么时候,郭磊的那辆枣红色的三菱越野车已经停到了我的面前。听到喇叭响,我抬起头才见他正在车里朝我招手,让我快点上去。
    
  一路上,我俩都没怎么说话。他那天戴着副墨镜,帅的接近冷酷。
  在饭店的楼梯上,我拍着他的肩膀问:“是不是我不找你吃饭,你在我走之前都不会找我了?”
    
  “怎么会?”他摘了墨镜,侧过头来笑着,有点累的样子。“这两天特别忙,有个很大的案子,上头下了死命令要限期破案。”
    
  那顿饭吃的挺沉闷,我们两个都心事重重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大概看我那落寞的神态有些于心不忍,就逗我说些话,给我讲些他们案子的情况。其实他们的工作有时候还满危险的,压力也大,我嘱咐他要小心。
 
    
  他边开车,边侧过头来,伸出右手轻轻捏住我的左手,道:“我会的。”
    
  我握住他的那只手,再不肯放开。
  
  到了宾馆,我让他上去坐坐,他犹豫了一瞬,点头答应了。
    
  进了房间,小磊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肚皮说:“吃的好饱啊。”
    
  我被他逗笑了,从后面把手探进他的背心里,笑着道:“让我摸摸看。”
    
  我的手摸着摸着就不老实,向上摸到他的乳头。他轻轻地按住了我的手,道:“小涧,别。我……”
    
  我从后面紧紧搂住了他,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我不由自主地沉溺下去。我在他耳边轻声道:“小磊,我想死你了。”
    
  说罢,眼泪掉了下来。
  六十六
    
  接下来的谈判依然进展缓慢。有时工作的间隙,我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又会想起那晚的事。
    
  我不知道,小磊同意再和我上床,是出于对我的怜悯,还是旧情未泯,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不过有一点我肯定的是,小磊对我还是有着很深很深的感情,不管那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这种乞求来的感情我以前是不稀罕的。我有我的尊严,人家都不要你了,怎么能还缠着赖着要和人家上床?我怎么会变得如此的委曲求全?有时想想,都弄不明白自己的情商怎么会变得如此低下?在商场上我是一个很冷静,甚至冷酷的人,可在小磊面前,我的智力又退化到十三岁那个时候。人说恋爱中的人都比较傻,看来的确如此。尽管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也会恨自己没有骨气 ,盘算着该怎样在他面前重拾自己的尊严。可一看到他,一接到他的电话,就什么都放得下了,贱的不行。我觉得自己就象一个瘾君子,在他的诱惑面前毫无抵抗力,边高举双手边哀求着说:给我吸一口吧。
    
  小磊就是我的毒品,他是那么诱惑,那么致命,让我奋不顾身。
  周五下午,小磊从班上打来电话,让我晚上别安排活动,说他已经定了饭店要回请我。我说好,又明知故问道:“就咱俩吗?”
    
  他在那边笑了笑说:“要不也叫上田琳吧。”
    
  “叫她干吗?我和她又不熟。”我象个醋缸子似地说。“再说你们天天在一起,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跟她分开个把小时也不过分吧?”
    
  “不是。”小磊忙着解释。“要是不叫她出来,她就得一个人回家做饭了,大周末的。”
    
  我听了这话很心痛,很平淡的话里我听出了他对她的关心,他对她的感情。也许那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对我的情谊。
    
  他们才通共认识多长时间啊?都说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狗屁!
    
  结果,还是我妥协了。我对自己解释说,我是不想看到小磊不开心
  六十七
    
  小磊还是先去接了田琳,才来接我。我上了车,才看到小磊旁边的座位上已经坐了田琳,只好一个人闷闷地坐到后面。
    
  小磊开车到了市郊一家叫做农业生态园的饭店,说是让我尝个新鲜。那里的瓜果蔬菜都是从附近的塑料大棚里现摘的,如果感兴趣,还可以亲自动手去摘。
    
  落座的时候,小磊想都没想就坐到了我这一边,让田琳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到桌子的另一边。我敏感地察觉到田琳脸上掠过一丝不快。
    
  这一次我的表现比上一次吃饭时自然的多,毕竟克服了最初的心理障碍。小磊表现的最开心,他们那个案子有了很重大的突破。而且我觉得重要的是他有种左拥右抱的感觉,一边是他最好的朋友,一边是他亲爱的老婆。他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喝了不少酒。
    
  我本来想私下里跟小磊聊两句,可是田琳根本没给我们机会。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喝了那么多的果汁和饮料,居然不用去洗手间。
    
  还是小磊顶不住了,先去了洗手间。席上只剩下我和田琳两个人,气氛一下变得微妙而尴尬起来。我想了想,也站起来说:“我也去趟洗手间。”
    
  我进了洗手间,见小磊已经上完厕所,正站在镜前洗手。我见四周无人,轻轻靠上去,捏了他结实的屁股一把。他抬头从镜子里见是我,笑了笑,然后不慌不忙地拿纸擦干手,转过身来。
    
  他脸喝的红红的,整个人朝我压迫过来,把我逼到了墙边。他一手拄着墙,一手轻轻地摸着我的脸,冲我邪邪地笑着。
    
  我被他弄得又紧张又激动,心乱跳着,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我觉得他那一瞬间,真是有一种魔力。
    
  然后他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我的下巴,说:“小样。”
    
  说完拉着我的袖子,就往洗手间外走。
    
  在回餐桌的路上,我又捏了好几把他的屁股,他也不恼,回头冲我又邪邪地笑着,让我欲罢不能。
  
  回去坐下以后,我胆子大多了,一有机会就在桌下面摸他的大腿。他也不制止我,依旧在桌上谈笑风生。
    
  结了帐,去停车场的路上,我走在他的左侧,田琳走在他的右侧。我抓起他的左手,用手指轻划着他的掌心,他则不动声色地微笑着。
    
  一会,田琳也抓起他那边的手牵着??
 
那晚从歌厅出来,开始我还偷偷拉着小磊的手,后来见路上人多,便松开了。
    
  过马路的时候,田琳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就是那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下就刺伤了我。女孩子那种寻求保护,那种自然而然的举动,让我一下联想到有多少次她这样轻轻依偎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过马路的样子。
    
  我看了小磊一眼,然后扭过头去,装做什么都没看到。
    
  小磊还是发现了我受伤的神情。一过马路,他借用手指着停车场的动作,迅速地甩开了田琳的手,然后把手插在裤兜里,让她无法再牵到。
    
  直到今天,田琳脸上那有些失望,有些怨恨,有些忧伤的表情仍浮现在我眼前。
    
  七十二
    
  我不清楚,小磊那天晚上是怎么跟田琳讲要回酒店陪我的事,反正不是当着我的面。看起来田琳似乎有些不开心,但她没说什么。我想,小磊要搞定的事,没有他搞不定的,无论男女。
    
  我们先开车送田琳回她的父母家,田琳的爸爸第二天过六十大寿。田琳下车的时候,还嘱咐小磊说:“你明天早点来啊。”然后也没跟我说再见,转身就走了。  
    
  那天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我没事找事地问小磊:“你觉不觉得咱俩的名字很有意思。你是小石头,我是小溪。看上去溪水是柔的,石头是刚的,可柔能克刚。天长日久,溪水也能把石头的棱角磨平了。”
    
  “瞧把你美的。”小磊用指头戳着我的脑门。半晌又问:“你什么意思啊?”
    
  “参不透吧?”我得意地笑着。“你慢慢去悟吧。”
    
  “狗屁。”他用力勒住我的脖颈。过了一会,又喃喃自语道:“小溪下面的小石头,有意思,有意思。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过。”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我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在酒店里吃过早餐,小磊问我想去哪里。我想着他下午还要赶去岳父家,就说没什么地方想去。
    
  小磊好象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笑说,没问题,还有时间,你说吧,想去哪转转?
    
  我想了想说,要不咱俩去八中看看吧。  
    
  整个南关一带变化都很大,路拓宽了,两边也起了好多高楼,简直有些认不出来了。我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为家乡的变化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却因为朝思暮想的景物大都已不在,怀旧之心便徒添了几分感伤。
    
  八中的变化也很大,后面的操场旁边盖了一座新教学楼,还铺了新的篮球场,以往小磊训练的土跑道也用塑胶重新铺过了。大门重修过,老楼也翻新了,一切都变了。
    
  那天是周日,校园里没什么人,静悄悄的。我站在老楼的门口,牵着小磊的手,回想着往日的一幕幕,不禁感慨万千。
    
  岁月流逝,人世沧桑。当年少年心中那不变的永远,又到底有多远呢?
    
  只有老楼前花坛里的那几株丁香还在,在春日里静静地绽芳,紫色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幽香。
  七十三 
    
  日子飞一般的过去。尽管我很希望能在长春多逗留一些日子,可总公司那边已经几次三番地催促我,和客户的谈判也接近尾声,终于草签了合同。
    
  我走的头一天晚上,小磊又去酒店陪我。
    
  那晚我俩靠在床头,聊了很久很久。小磊又劝我找个女孩结婚,说是也不能这样一辈子下去。
    
  我沉吟了半晌,然后问他要是以后我结婚了,我俩还能这样吗?
    
  小磊笑看着我,半天没说话。后来他好象想起了什么,问我还记得那次在老虎公园打群架,导致他受伤休学的事吗?
    
  我拉起他的胳膊,看着他胳膊上的伤疤,说当然记得。他胳膊上的伤疤已经很淡了,不细看已经看不大出来了。
    
  小磊又问我知道那天为什么打起来吗?我说不是听说是争地盘吗?
    
  小磊笑着摇摇头说:“不是,其实是为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是当年八十七中的校花,我也认识。那时二八尼亚和八十七中的一个男孩都看上了她,都想追她。八十七中的那个男孩还为她搭上了性命。”
 
“过来叫叔叔。”郭阿姨擦干脸上的泪水对那孩子说。
    
  孩子很乖地走过来,叫了声叔叔。我看着他那张可爱的小脸,不禁又想起小磊。蹲下去,轻轻摸着他的头说:“真乖,你多大了,叫什么啊?”
    
  “我今年三岁了。”孩子挺着小腰板,象在背颂一样。“我叫小西,是小西的西,不是东西的西。”
    
  我被他逗笑了,说:“小西的西,和东西的西不是一个西吗?”
    
  “不是。”孩子天真地道,转过头看着奶奶。郭阿姨也被他逗笑了,拉着他的小手说:“是小溪流水的溪,不是东西的西。”
    
  “对,是小溪流水的溪,不是东西的西。”孩子鹦鹉学舌道。
    
  我心里一动,然后听郭阿姨说:“是他爸爸给起的名。”
    
  小溪摇着郭阿姨的手说:“奶奶,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他都走了好久了。”
    
  郭阿姨爱怜地搂着他:“爸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了。”
    
  我看到小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由得一阵心酸。拿出口袋里给他买的玩具飞机递给他,小溪接过去高兴地叫着:“大飞机。”
    
  “小涧,你看你还破费,以后别买了,家里有的是玩具,他爸爸给他买了一大箱子。”郭阿姨说着又拉拉小溪的手:“还不快谢谢叔叔。”
    
  小溪凑过来,眼睛盯着手里的玩具,说了声谢谢,然后在我脸上很响地亲了一下。我和郭阿姨都被他逗笑了。
    
  郭阿姨说:“你回里屋去玩吧,奶奶跟叔叔有话要说。”小溪很听话地进屋了。
    
  “他妈妈不在吗?”我问。
    
  “她太伤心了,我让她先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我帮她带带孩子。”郭阿姨道。“反正孩子也是跟惯我了。”
    
  我心里暗暗敬佩郭阿姨的坚强。
    
  那时已经天近黄昏,客厅里也没开灯,显的有些昏暗。正墙上面,挂着一张小磊的黑白照。小磊穿着警服,英俊的脸上透出坚毅的神情。
    
  我把手里的百合花轻轻地放在他的遗像下面,毕恭毕敬地给小磊鞠了几个躬。
    
  “小磊啊,小涧来看你了。妈知道你哥俩好啊,你舍不得小涧,他也舍不得你。这回他来看你,你就可以安心的去了。”我听郭阿姨轻轻在背后叨咕着,泪水再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我轻轻擦干脸上的泪水,才转过身坐下,对郭阿姨说:“阿姨,你也要保重,不要太伤心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多为活着的人着想。小磊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去了,你就跟我的母亲一样,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阿姨知道,阿姨知道,你和小磊都是好孩子。看着你啊,我就想起来小时候你跟小磊到我家去玩的事,好象还在眼前啊。”郭阿姨哽咽着又掉下眼泪。
    
  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劝慰道:“小磊他走的很光荣,他是个好孩子。你该为他骄傲。”
    
  “阿姨知道,小涧,阿姨也就是当着你的面掉掉眼泪,说说憋在心里想说的话。”郭阿姨用手抹去眼角的泪,叹了口气,停了好一会,才继续道:“小涧,阿姨最近总做一个梦,梦到你小磊哥。每次他都笑眯应的,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说,转身就走了。你给阿姨想想,小磊他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才托梦来啊。“
    
  “不会的。”我劝道。“阿姨你一定是太想小磊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正说着,小溪从里间跑出来,小手拉着我的手道:“叔叔进去,看我的大炮飞机。”
    
  “是让你看他的那些玩具。”郭阿姨道。“咱们进去吧,你也看看小磊的房间。”
    
  我跟郭阿姨走进去。房间里开着灯,地上摆满了小溪的玩具。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双人床,床头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照片上小磊挽着新娘,笑容满面,幸福甜蜜的样子。
    
  靠进门口的地方摆着一个陈列柜。最上面放的都是小磊以前参加田径足球比赛拿的那些奖杯奖章。中间的格子放着一张小磊的彩色单人照,那张照片照的非常好,小磊笑的很阳光,和我印象中的小磊一模一样。
    
  在那张照片旁边,摆着一辆摩托车模型,正是当年我送给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生日礼物。那摩托车的款式今天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了,上面的漆也有些剥落了,可小磊依然珍藏在他最重要的位置。
    
  我含着眼泪轻轻地打开玻璃柜门,拿出那个模型,托在掌心。
    
  这时一旁的小溪看到了,叫着:“摩。。。车,我要摩。。。车。”
    
  “小涧,别给他。”郭阿姨制止道。“那是他爸最宝贝的东西,平时不让他动的。”
    
  小溪依然伸着手。我蹲下去,把他抱起来,对郭阿姨道:“就给孩子玩玩吧。”
    
  “你不知道,他一拿到就乱拆,又装不回去。”郭阿姨还想阻止。
    
  小溪已经拿到了我手中的摩托车,说着:“谢谢叔叔。”然后在我脸上又响响地亲了一口。
    
  就在他亲的那一霎,小手一松,摩托车模型摔到了地上。后备箱被摔裂开,很多白色小纸片飞散到地上。
    
    我蹲下身,看到那些小纸片都是些叠成一样大小的小纸条。有的看起来年代很久了,颜色已经泛黄,有的看上去还很新。
    
  我打开其中一个,见上面写着:1997。3。20。
    
  我又打开一个,上面写着:2002。3。20
    
  我再打开一个,上面写着:1988。3。20
    
  。。。。。。
    
  我的泪水慢慢涌出来。每一张纸上都写着我的生日,从我初三那年,一直到他牺牲那年,每一年我的生日,他都会写一张小纸条放进我送他的摩托车模型的后备箱里。无论我们是在冷战,无论我们是在思念,他都会默默地送给我一个祝福。
    
  我仿佛又看到那天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深情而坚定望着我道:“不会,永远都不会。”
    
  紧紧地搂住小溪,我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由生到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们不能彼此相爱。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们不能彼此相爱,而是明知道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全文??
 
又素一悲文文哦..亲爱的现在也喜欢这悲文了啊.
 
不是啊,当然不看溜!
只是很经典就搬过来了??
 
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
 
这是 同志文学 ,不是耽美文
,更不算耽美文中的悲文,是生活的写实??
 
米想到现在还遇到了一个和偶一样"早"的亲哇~~
^_^
 
主人公竟然跟我同名.我qq596129316.
 
看完后,我久久不能平静,说实话,作者的文笔非常优美、流畅,同时构思也非常巧妙,在看的过程中,一种淡淡的不可言传的味道就会在身体内弥漫开来。
 虽然文中两个主人公的感情无法道出个所以然来,但依然让人难忘,让人感慨??
 
唉........
 
看一次就想哭一次!
 
看完了.
这个"我"塑造单薄了些,完全被对方的光芒盖住了 .
 
谢谢LZ,留起来慢慢看.
 
我是长春八中毕业的,但我们学校是高中,曾经确实有过初中,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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