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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寂寞]我的漂亮少爷 BY 却三[第1页]

作者:貔貅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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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是个外表绝美弱小的天下第一美人,受是个高头大马粗糙单“蠢”的无名小卒。
有些小白文,但是看到后面就不那么白溜,有些“深度”溜。
 
我们请了一个张婆婆打扫烧饭洗衣,张婆婆是本地人,就住在不远,正好不用担心她住的问题,她心肠很好,带着我去把东西买齐,还告诉这些都是宝塔城最便宜的价钱。
  我们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向小乖汇报今天买东西的花费,他一边听一边磨牙齿,后来竟把算盘往我头上劈头打来,把我一脚踹到院子里。我被他打得莫名其妙,只好委委屈屈站在门口等他气消,这时,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飞进来,我飞身而起把它捉住,赶紧到小乖面前献宝,“小乖,快出来,我捉到一只鸽子,等下烤鸽子给你吃。”
  这招果然有效,小乖马上从里面冲出来,把鸽子抢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鸽子脚上的一个小纸条取下来,又把鸽子往天上一扔,恶狠狠地指着我,“我要花多少银子才能训练出一只信鸽,你要是敢给我吃了,我绝对饶不了你!”
  我悄悄拍着胸口,还好今晚吃得很饱,刚才没先斩后奏,把鸽子先掐死。
  他继续瞪我,我真想把脑袋缩进脖子里,低声下气道:“小乖,我下次再也不敢乱使银子了,以后我把所有的银子都交到你手里,买什么东西都先告诉你,你看行吗?”
  虽然我还是没弄清楚他为什么要打我,可先低头准没错,小乖喜欢我,一定舍不得气我很久。
  小乖哼了一声,一把抓住我衣领,把我拖了进去。
  
  把我按到床上,他把纸条塞到我手里,冷冷道:“给我念念!”
  我偷偷吁了口气,只要他愿意在我身上作孽,他的气也就没了,我高高兴兴打开纸条,慢慢念出来:
  “小乖乖狗肉真香可惜东坡肉真香可惜驴肉真香可惜……”
  我停了下来,对忙着解我衣服的小乖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
  他已把我的衣裳解开,捉住我的两颗小红豆揉捏着,嘿嘿笑道:“我爹有什么好吃的都惦记着我,继续念!”
  我被他捏得嗯了一声,继续念道:
  “你两个娘打架麻烦我和你爹喝酒丢脸你娘想你找去那个娘也跟去你们小心不要跟官府打交道特别是王爷皇帝麻烦麻烦很麻烦”
  小乖已把我的裤子褪下,正折腾我的大柱子,他似乎发现什么好玩的新把戏,拿着身上那方形玉佩在口上刮来刮去,我抱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态,把纸条递到他面前,“你爹到底在说什么?”
  小乖把纸条揉成一团,竟……塞到那小口里,我大惊失色,刚想制止,他瞪了我一眼,“别动,让我玩玩!”
  我只好躺下来,紧张兮兮地继续当他的玩具,他嘿嘿一笑,“我爹说咱娘每天打架,两人正四处找我们,他的酒量没你爹好,很丢脸,他要我们小心,不要惹官府的人,特别是王爷和皇帝。”
  我哈哈大笑,“王爷和皇帝是什么人,我们怎么会惹到,你爹真会开玩笑!”
  他瞥了我一眼,“不准再说话!”我瘪着嘴把剩下的话吞了进去,见他把那小纸团拿出来,换了舌头进去。
  我倒吸一口凉气,脚趾头都弓了起来,他贼笑着沾了我流出的透明液体,用指甲轻轻刮在我的洞洞门口,我呜呜直叫,他不准我动,可又不快些让我舒服,实在难熬。
  撩拨得我欲火焚身,一柱擎天后,他把手一放,仰面躺倒,口中喃喃道:“真累,每次都是我这么累,我不做了!”
  原来他早就嫌累了,我真有些难为情,觉得实在对不起他,我呜呜叫着扑到他身上,学着他的样子上下乱啃,他摸着我的头,一手绕到我身后轻一下重一下打我屁股。我的洞洞越来越痒,前面也好想被他吃,见他笑意盎然,心里一动,一口含住他的小柱子,乞求地看着他。
  “笨蛋!”他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拽了上去,把我按倒在床上,从后面进入我的身体,他的双手环抱着我,探到我前面,紧紧握住早已茁壮的那根,边舔弄着我的耳垂,边双手上下套弄。
  在他的深深浅浅的律动中,快感一波波袭来,我的身体里仿佛有股火苗在上下窜动,这火苗又激起冲天的烈焰,到达之处,烟雾弥漫,万物皆成焦土。
  我咬着下唇,害怕又会有狮子吼从我喉中喷出,小乖不乐意,扳过我的嘴,狠狠亲了下来。
 
  我呆若木鸡,仿佛被什么戳中心脏,又疼又酸,流出来的却是甜蜜的液体,涌到身体的各个角落,连手指头都觉得舒爽。我激动得呜呜直哭,“小乖,我也爱你……”
  我怎么每次都这么丢脸,眼看我哭个没停,小乖把脸一板,“再哭我等下不给你背!”我立刻收口,泪汪汪地看了看他,一头钻进他怀里。
  小乖叹着气,把我按倒在草丛里,当一个软软的东西钻进我嘴里,我又呆了,任凭他用舌头洗过我的牙齿和口腔,最后和我的舌头纠缠在一起。我忘记合拢嘴,口水成了一条长长的丝,流到他衣襟,他撑起身子,劈头给我一个爆栗,“脏鬼,背我下去换衣服!”
  我浑身轻飘飘的,如同在云朵里飞翔,如果小乖没把我踹起来,我肯定会一直这样飞翔下去。
  我对着河水遥遥嘶吼,“我有小乖,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小乖笑嘻嘻地扑到我背上,我如练了飞天神功,脚下如风,大笑着往山下狂奔。
  
  张婆婆真勤快,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院子里连一片瓜子壳都不见了,看来我白担了这么多心。她还把衣裳洗好晾在院子里,做好饭菜放在桌子上,连马都喂得肚子鼓鼓的。我们回家时,她也没嗑瓜子,安安静静坐在屋檐下纳鞋底。
  小乖很满意,让她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来,她千恩万谢告辞,把宁静的小院还给我们。小乖说跑得全身臭汗,要我打水帮他洗澡,我突然发现皂角昨天忘了买,便跟他要了一锭银子,准备买些皂角和熏衣香料,我喜欢小乖身上永远都香喷喷的。
  在街上找了一圈,终于被我找到那家店,买完皂角和香料还剩一点银子,今天小乖总不会说我乱花钱,拿算盘敲我头了。我喜滋滋地把剩下的碎银子揣好,刚走到我们家那条街的入口,一个香得熏人的年轻姑娘突然窜出来,跪在我面前嚎啕痛哭,“老爷,您可怜可怜我吧,我三岁死了爷爷四岁死了奶奶五岁死了外婆六岁死了外公七岁死了爹八岁死了娘九岁死了姑母十岁死了姑爹十一岁死了舅舅十二岁死了舅母……昨天连我最后的伙伴唯一的亲人老狗旺财都死了,老爷,我现在身无分文,只想让我家旺财有个安身之所,老爷,您买下我吧……”
  聪明如我,当然听明白这可怜姑娘的遭遇,我毫不犹豫地掏出剩下的碎银,全部塞到她香香软软的手心里,打了个喷嚏后,我感慨万分道:“姑娘,我只有这些银子了,你快回去给旺财买副薄棺,让它入土为安吧!”
  姑娘哭得捂着脸花枝乱颤,“您是我的大恩人啊,老爷,我小牡丹从此就是老爷的人了,老爷要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老爷要我睡觉我绝不敢起床……”
  这个小牡丹真是我的知音,连我的心里话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突然想起小乖,猛地一拍脑袋,我今天虽然做了件好事,可小乖还在等我的皂角洗澡呢,我要是晚了他肯定又要生气。我连忙朝小牡丹摆手,“小牡丹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我的媳妇很喜欢生气,我把你带回去怕他又生气,我习惯了没关系,我怕你受不了,他生气的时候会打人骂人的……”
  小牡丹盈盈跪倒,继续捂着脸花枝乱颤,“老爷,小牡丹既然已经是老爷的人,从此为奴为婢,任打任骂,绝无半点怨言!”我连忙去扶,她拽着我的手不肯放,“老爷,您要是不答应,今天我就跪死在这里!”
  多有恒心的姑娘啊,我老娘说过,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虽然这小牡丹的嘴巴如血盆大口,眼睛也有隐疾,在眨啊眨的不停颤抖,冲着她这种精神,小乖一定会喜欢,我还可以教她捶腿捶背,以后我也可以享受被人伺候的乐趣了,我窃笑不已,暗下决心,留下小牡丹!
  
  带着小牡丹回家,我边走边叹,做女人真辛苦,走路还要不停扭动腰肢,一步三扭还不够,还得边走边哼哼唧唧,我对她的同情又多了一分,不禁慢下脚步等她。
  我和小牡丹同时跨进院子,小乖听到声音,从客厅里冲了出来,看到小牡丹,脸色变得煞白,我慌了,鼓足了勇气指着小牡丹讷讷道:“小乖,这是小牡丹姑娘,她说……”
 
  小牡丹扭着腰肢上前,盈盈拜道:“姐姐,小牡丹是老爷买来伺候您的,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小乖哼了一声,径直冲进房间,我连忙去追,才发现他把门闩上了,我苦着脸坐在地上,小牡丹笑嘻嘻地搬条凳子给我,“老爷,您请坐!”我茫然地看着她,她突然泫然欲泣,“老爷,夫人是不是不喜欢我,小牡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原来女人哭起来这么吵,我脑子里好像有一千只蜜蜂在嗡嗡叫,在心中恶狠狠道:“我自己还想哭呢,你哭个什么劲嘛!”不过书上说过做人不能落井下石,别人伤心的时候我怎能在她的伤口再撒一把盐呢,于是我绕开她走到院子,她竟然跟了出来,我吓得大叫,“我要去茅房,你先去吃晚饭!”
  为什么要吃晚饭呢,我在茅房蹲着的时候才恍然大悟,我在外面晃荡的这会功夫,那个大火球竟然偷偷摸摸滚到山下去了,原来我一不小心又在外面晃荡了半天,难怪小乖会生气!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牡丹还真勤劳,我蹲茅房的这会功夫,她已经把饭菜热好摆在桌上,连碗筷也摆好等我了。我感动莫名,连忙拍门去叫小乖,小乖可能吃过饭睡着了,门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神恍惚和小牡丹吃完饭,小乖不在,我的胃口大减,以前都能吃四碗的只吃了两碗饭,真伤心!
  真不知道以前没有小乖的日子怎么过的,我呆呆看了会夕阳,小牡丹坐在一旁嗑瓜子,一边嗑一边笑吟吟道:“老爷,来点吧,这可是宝塔最有名的傻子瓜子,很贵的!”
  如果是小乖对我说这样的话,我马上就抓起一把来嗑,甚至会嗑好籽给小乖吃,可是小乖不在,而且在生我气,我提不起一点兴趣尝试。
  灿烂的云霞一点点隐没,夜幕如一片裙衫,铺天盖地包裹下来,我懒洋洋地起身,把怀里的皂角香料拿出来,先脱了上衣,再解下腰带,脱了长裤,最后把亵裤也脱下来,去井边摇了桶水上来,准备洗澡。
  我一直想着小乖,没注意到小牡丹的存在,当我感觉两个软软的东西贴到我背上时,我吓得尖叫一声,回头一看,我的老天,小牡丹……脱得光溜溜地……抱着我!
  那软软的东西贴在背上是什么感觉,恐怖、恶心、难受,还有她身上浓浓的香粉味,更让人恐怖、恶心、难受,我猝不及防,第一个就想到要小乖来保护我,哇地一声哭出来,“小乖,小乖……”
  房门开了,小乖冲了出来,我如见到救命的稻草,只想把他抓得紧紧的,我拼命摇晃着身体,想把背上那可怕的触感甩脱,我不敢碰她摸着我软软的小柱子的手,拖着她踉跄着朝小乖走去,“小乖,救我……”
  小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仿佛看着两个陌生人,我被他脸上的冰冷吓到,奋力朝他走去,还差两三步到他身边时,小牡丹终于松手,扑通跪在他面前,哽咽道:“夫人,奴家被老爷逼迫,也是出于无奈,事已至此,奴家愿与夫人共侍一夫,为奴为婢全凭夫人高兴。奴家身子已被老爷玷污,请夫人不要赶奴家出去!”
  明明是她扑上来抱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第一次见识到女人的可怕,躲在小乖身后瑟瑟发抖,紧紧抱着他哆嗦道:“小乖,我害怕……”
  他冷笑一声,喝道:“去房间穿好衣裳,拿算盘出来!”
  小乖愿意跟我说话了,我顿时有些心安,喜滋滋地跑进房间穿了衣裳出来,拿着算盘上下摇得哗哗直响,跑回他身边,把算盘双手捧到他面前。
  他把算盘往地上一扔,“给我跪上去!??
 
  我骂得口干舌燥,旁边的邻居对我指指点点,有人大叫,“你不会去报官啊,在这里骂有屁用!” 小乖说不能跟官府的人打交道,所以我不能去报官,好烦恼,现在要怎么找人呢。我只好垂头丧气回家,家里还是老样子,只是我最重要的宝贝不见了。我扑到躺椅上嚎啕痛哭,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在满天灿烂的云霞中醒来,我从躺椅上一跃而起,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我这个没心肝的笨蛋,媳妇都不见还这么能睡,要是被小乖知道了肯定又要罚我跪算盘,我跑进房间,拿出算盘刚想跪着谢罪,后来想起小乖还没找到,还是先出门找小乖吧。
  我像只无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到处向人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个个子到我下巴的漂亮男人,有的人嗤了一声掉头就走,有的人笑眯眯地摇头,有的人拿起笤帚赶我,反正我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夜幕降临时,我正好走到泰祥楼,闻到凤凰饺子的香味,我这才想起自己一天没吃了,在楼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我跟小二要了四碗饺子和一碗辣椒,小二应该认得我,笑得嘴豁鼻扭地下去了,等会我还得把昨天的银子还给他,老娘说过,做人要厚道,不能欺负老实人。
  
  我正埋头吃饺子,旁边那桌的客人的声音突然大起来,一个青衣长衫男子冷笑道:“天下第一美人有什么好看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个妖精一样的男人,当年在扬州我还瞧过两次,身子骨比娘们还单薄,刮阵大风就吹跑了!”
  同桌的蓝衣男子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去!”
  我顾不上吃饺子了,两步就扑到他们桌边,“你们说的天下第一美人在哪里?”
  那蓝衣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在宝塔城最大的妓院聚香阁里,听说要十两银子才能看一眼,要一百两银子才能摸到他的手,一千两银子才能跟他呆半个时辰,公子,你要不要跟我同行?”
  我听得心如刀绞,我的小乖竟然在妓院,那些混蛋竟然让他被别人摸,平时我都舍不得摸,偷摸一下小乖还会敲我脑袋,我真痛恨我自己,连自己媳妇都保护不了,我还是不是男人!
  我拉住那蓝衣男子的衣服,“你快带我去!”
  那青衣男子一拳砸到他胸口,“你要去快去,回来再也别找我!”
  蓝衣男子连忙抓住他,眼看着两人又要纠缠不清,我一手拉住一个,“求求你们,快走吧,那天下第一美人是我媳妇,他是被人捉走的!”我急得快哭了。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开口,“你媳妇……男人……天下第一美人?”
  我拼命点头,“我上个月在扬州娶的,你们快带我去吧!”
  青衣男子轻笑出声,“难怪,我听说云家庄偷偷办了喜事,原来如此!”他定定看着蓝衣男子,眼中闪动着眩目的光芒,“师兄,咱们帮他一把如何?”
  蓝衣男子刚对上他的眼睛,立刻不安地挪开视线,蹙眉道:“公子,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你先去探个虚实,如果他是你媳妇,我们一定义不容辞,拔刀相助!”
  
  聚香楼里人头攒动,连门口都围满了人,大家脸上带着淫靡的笑容,推推搡搡那小小的门里挤,有的人不停在叫“美人,大爷来看你啦!” 门口五大三粗的两个黑色短襟男子拿着大刀架在大家面前,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从里面探出头来,笑起来脸上白粉红粉簌簌地落,“请各位大爷见谅,今天人实在太多,反正大家都是来看天下第一美人的,先交十两银子买票,买好票排队进来看就是,要干别的等进来再说!”说着,她拿出一叠薄薄的红纸片,大喊着,“买票请进,各位大爷不要急,一定让各位都亲眼看到!”
  我火冒三丈,恨不得把所有人都丢到爪哇国去,老娘说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一急就想嘘嘘,正在团团转,那蓝衣男子按住我,轻声道:“公子先别动手,先进去看看再说。”我一想也是,我怎么能随地嘘嘘呢,还是进去再嘘嘘吧。
  我乖乖掏了三十两银子买门票,那两个大汉把刀放下,一边检票一边放人,我窜进那摆满鲜花的小楼,顿时熏得连打了几个喷嚏,空气中弥漫着许多奇怪的味道,有浓浓的酒味,有刺鼻的脂粉味,还有老爹脚上那种臭豆鼓味,花香却完全被掩盖了。
 
她说的没错,我真的是个傻子!
  原来小乖老生气就是因为我是傻子,他觉得嫁给我很委屈。我记得潘金莲嫁给武大郎也很委屈,于是她把武大郎给杀了,小乖会不会忍不住也把我杀了,幸好我没有兄弟,要不他找小乖报仇就惨了。
  我突然想起缺无花,他和我一起长大,应该算我兄弟,要是他来找小乖报仇就惨了。
  
  我担心极了,抱着小乖哇哇大哭,他恨恨在我唇上又咬了一口,咬牙切齿道:“我帮你挡着他们,你快走啊,快去找爹娘!”
  小牡丹一声令下,我们立刻被明晃晃的刀包围起来,我只觉得一道寒风向我背上袭来,小乖轻咳了两声,趴在我肩膀弓着指头弹向身后,只听哐当一声,后面谁的刀掉了,人之初性本善这话真没错,关键时刻,他的善心终于压倒了恶心,还是不忍心杀人,这人心地真好!
  突然,小乖一口鲜血喷在我胸口,顿时晕了过去,小牡丹气得哇哇乱叫,“快把美人抢过来,不能让他死了!”
  谁敢抢我的小乖,我又急又气,把他紧紧护在胸口,我请的帮手终于出现,那青衣男子和蓝衣男子提剑冲了上来,和那些大汉厮杀成一团,见前面有两人提着刀逼来,我吓得抖了两抖,一跺脚,使出凌波微步,飞身跳下楼去。
  “美人!美人!”还没落定,楼下响起疯狂的叫喊,我拿眼角的余光瞥到楼下黑压压的人头这方逼来,吓得差点尿在裤裆里,一提气,踩住一人的头顶又朝楼上飞去。两个大汉迎面飞来,一人一边提着刀砍向我的腿,有小乖在怀里,我再变换身形已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空中两道白光一闪,两个大汉惨叫一声,胸口染得鲜红地跌落下去,我冷汗淋漓,踩住他们的身体顺势飞上楼。这时,几道银色缎带从一个窗口如蛇钻进,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们包裹,那冰凉的银色刚接触到我身体,一种暌违已久的香味立刻把我吞没,我有种莫名的心安,晕乎乎地被拉了出去。
  
  “不要杀小乖,他没有错,是我不好……” 我躺在血泊里,胸口还插着一把长剑,剑的一半已没入我身体,那伤口正汩汩冒着鲜血。眼看着满手是血的小乖被一个面目模糊的人追着到处跑,他满面泪痕,那瘦削的身体还瑟瑟发抖,我用最后的力气大叫,“花花,不要杀小乖,求求你!”
  “谁要杀小乖?”一个冷冷的声音赶走了那恐怖的梦,我悚然一惊,从一个香喷喷软乎乎的地方一跃而起,正好碰到一个更香更软的东西,那东西发出被鬼掐一般的尖叫,按照我那有限的常识,这玩意……是……是个女人。
  这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只见她脸上用白粉涂得厚厚的,腮边两大片粉红,唇上仿佛刚喝过血,那红色娇艳欲滴。
  比我见过的半老徐娘好些的是,那白粉和胭脂并没有簌簌地落,而是以一种不离不弃地精神凝固成一片,紧紧贴在她脸上,如小时候缺无花吓我的面具。
  她揉着明显肿出一块的额头,用涂得红红的长长的尖尖的指甲指住我,我目测了一下,以那种尖利的程度,这指甲肯定能在我胸口戳出个洞来,顿时吓得往后一退,跌倒在床上。
  这时,角落里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大美人,生气会长皱纹!”我这才发现女人身后有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脸仿佛被人用锅盖砸过,简直就是一片没有任何起伏的平原,不过,她该有的都有,小小的眼睛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鼻子……还有两个小孔,嘴巴……那两片薄薄的细线证明了它的存在。
  女人连忙收回手指,把刚有些变形的五官挪回原来的位置,哼了一声,“傻大个,看不出你还挺有福气,连那个小王八蛋也能哄到手。大美人我今天高兴,不想杀人,你们乖乖住在这里,别想乱跑,等我成为天下第一美人再来收拾你们!”
  “说话太用力会长皱纹!”那小姑娘的声音把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淡了。
  她连忙摸了摸脸,恼恨地转过身去,边往外走边自言自语,“这些瞎了眼的混蛋,竟然等大美人我退隐江湖才选出天下第一美人,他们早干嘛去了,真是气死我也!”
 
我强忍住心头的异样,摸着头拼命思考,大美人现在好看是不假,可我记得文叔叔脸上一有皱纹就急得跳脚,何况大美人现在有几条,文叔叔肯定不会喜欢,她这么诚恳地问我,让我感受到为人师表的快乐,我怎么能不帮她呢。
  学着老爹的样子,我跳下床在屋子里抄着手来回踱,大美人变身狗腿,陪着笑脸跟在身后为我端茶送水,我一直踱一直踱,她一直跟一直跟,最后小乖和小蚊子受不了了,一人搬条椅子在外面看风景,一边喝茶吃点心。
  当屋子里光线渐渐暗下来,暗到我伸出手都看不见五个手指头,我腹中突然仿佛有车碾过,叽哩咕噜直叫唤,小蚊子提着用纸皮糊的灯笼走进来,用棍子敲着门大喊,“里面的两个,你们不饿我们可饿了!”
  我停下脚步,后面的大美人一头撞在我背上,捂着鼻子哀哀呼痛,我顾不上道歉,捉住她的肩膀直摇晃,“我有办法了!”
  
  文叔叔曾经说过,人的脸上有一层皮,绷得紧就漂亮,不紧就成枯树皮了,所以,我要……把大美人的皮拉紧!
  拉皮行动马上开始!大美人兴奋不已,连饭都不吃了,让我一边吃一边指挥,我用糊灯笼的原理,要她找两根小竹条把脸皮固定,不过我马上发现竹条不行,因为她还没把脸固定就划破手指了,正在小乖和小蚊子筷子掉了,同时躲到桌子底下捡筷子的当儿,我脑子里灵光噼里啪啦地响,竹条不行,我可以用玉筷子!
  可怜,吃了顿饭撑得连路都走不稳了,小蚊子跌跌撞撞跑去拿了一双玉筷,把筷子往我手里一塞又钻到桌子底下了,俗话说饱暖是懈怠的温床,只是捡筷子这么小的事情,小乖和小蚊子竟然做了这么久,小蚊子更离谱,捡了三四次都没捡上来!
  我顾不上跟他们探讨这个已经上升到哲学高度的问题,因为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大美人用玉筷子把脸皮固定,我用吃剩的米饭做成糨糊,发现小乖碗里还剩下一些蛋羹,我怕他吃凉的拉肚子,干脆全搅和进去,玫瑰花蜜糖水也冷了,我对甜的没兴趣,也倒到糨糊里,刷漆一样刷到她脸上,完成这个浩大的工程后,我要小蚊子扶她去睡觉,明天早上再洗。
  小乖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偎依在我肩膀,目送着两人消失在暮色里,他正色道:“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再不走明天就来不及了!”
  “有什么来不及的?”因为刚才终于做了件非常厉害的事,我又骄傲又心酸,凑在他脖颈间深深呼吸,赧然道:“小乖,我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老是说我笨蛋,别人也老说我傻子,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他浑身一震,拿起筷子狠狠敲在我头上,“我骂你是因为喜欢你,别人叫你傻子是因为他们不安好心,以后不用管他们!”
  我当然理解,老娘就每天把老爹骂得狗血淋头,那是不是越骂得凶越喜欢,小乖只偶尔骂骂,是不是意味着只有一点点喜欢我。不过,我只见过小乖用这种话骂我,应该不会喜欢别人。
  我欣喜若狂,自信心又回来了,我挺了挺胸膛,以无比的豪情对他说:“小乖,以后你一定要天天骂我,越骂得凶我越喜欢!”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小乖一口气骂下来,捂着胸口直喘,“你高兴了没,笨蛋!”
  我连忙为他顺气,立刻觉得神清气爽,把他从地上拔起来扛在肩膀,朝那香香软软的床走去,小乖拍着我的背,“放下来,我们得回去!”
  小蚊子打着呵欠走过来,“大美人说了,要你们留在这里住几天!”她嘿嘿直笑,“反正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出去,还是乖乖呆着吧,为大美人拉好皮!”
  我用力点头,“我一定完成任务,你就放心吧!”
  她捂着嘴吃吃笑,“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为你们办点事吧,反正晚上也会被你们吵得没法睡,你们声音小点,别把大美人吵醒,我走了!”我还没回过神来,她嗖地一声又不见了。
  
  以我纵横江湖二十年……十多天……好死赖活也要说一个月的经验来判断,小蚊子的轻功依稀仿佛就是传说中的天龙八步,因为教我轻功的老娘曾说过,放眼天下,只有天龙八步堪与凌波微步相比,而且因为传人的代代努力,其身法之高妙已经超过凌波微步。老娘还说,虽然我以我绝世聪明的头脑只能学会逃跑的功夫,但是遇到天龙八步还是要小心,千万别逞强逃跑,因为跑也跑不掉,说不定对手会看在凌波微步和天龙八部都是金神仙所创而放我一条生路。
  我几成化石,竟忘记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小乖不乐意,狠狠咬在我脖子上。我突然醒悟过来,我于大美人有恩,干嘛要做那种没面子的事,等她拉皮成功,肯定会把我们奉为上宾,把我们乖乖送回家。
  我又高兴起来,找到小乖香香甜甜的嘴,边啃边踢开房门。小乖的嘤咛声唤醒我身体沉睡的猛兽,它在我身体里嘶吼着东奔西突, 仿佛想找个逃脱的出口。
  虽然我脑中一再提醒,在小乖面前要有风度,不能让他嘲笑,可恶的双手却如有自己的生命,还没走到床上便扒光他的衣裳,把他按在床上,灯火中他浑身似乎反射着璀璨光芒,恍惚间,我如刚睁开眼睛的孩童,看到第一个明亮的东西便挪不开视线,我痴痴看着他,身体里那猛兽也埋伏下来,准备伺机而动,把我爱得心疼的小乖吞进肚子里。
  “笨蛋,光看就饱了么?”小乖吃吃地笑,把我拉到床上,我浑身热血在他的笑容里沸腾,一头钻进他怀里蹭,羞答答地说:“小乖,我想了。”
  “我还以为你突然学会矜持了呢,”小乖摸摸我的头,“想了还不快脱衣服,磨蹭什么!”
  小乖的话当然就是圣旨,一转眼,我就把自己剥成只白萝卜,继续在他怀里蹭,一边偷偷瞥他的小柱子,他的小柱子仿佛听到我的祈祷,我偷看一眼就长大一点,我心里擂着鼓在庆祝,一把捉在手里,怯生生看向小乖,“小乖,我痒了,要捅捅。”
  “不捅!”他打掉我的手,翻身过去,给我看两片娇嫩的屁股。我如热锅上的蚂蚁,趴在他身上拼命舔,我的大柱子也撑起来为我加油助威,我知道他喜欢我的大柱子,便把可怜兮兮的它在他眼前拼命摇晃,口里不住嘟囔,“小乖乖,捅捅吧,捅捅吧……”
  他哈哈大笑,张开双臂把我搂住,我连忙按照程序躺倒,继续摇晃我可怜的大柱子让他快些捅捅,大柱子摇得快抽筋的时候,他终于拉开我的手,把它握住??
 
我气喘吁吁飞进院子,脚下一点,在他们面前站定,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我猜的果然没错,小乖想红杏出墙!我一定要破坏!我牙齿磨得吱吱响,大喇喇地搬条小凳子在他们中间坐好,探头探脑地看向两人的手,看小乖有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摸他。
  两人开始谈论江湖典故,真无聊,连一百年前的金神仙也搬出来说,我不屑地撇着嘴,专心致志为小乖嗑瓜子。看着我把嗑好的瓜子放在小乖手心,玉瓶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想吃说一声就是,瞪什么瞪,我瞪了回去,在心里天人交战良久,老娘说过对客人要有礼貌,要把好吃的贡献出来,一念及此,我终于决定给小乖两颗再给他一颗。
  一颗,两颗,我算好数,嗑出瓜子仁放到玉瓶手里,真可怜,他肯定被我的高尚情操感动坏了,瞪了那瓜子半晌都舍不得放进嘴里。小乖正在喝茶,被水呛得直咳,我连忙拍拍他胸膛,继续嗑瓜子,一颗,两颗,第三颗给玉瓶。
  他终于停止感动,把两颗瓜子塞进嘴里,连连赞叹,“真好吃!”小乖又开始咳,我得意地笑,我就是不走,就是要破坏你的爬墙计划!
  
  玉瓶屁股好似粘在凳子上,我把瓜子嗑完、点心吃完了还不走。平时把东西吃完小乖早就急吼吼地拎我起来,今天竟然也不急,以从未有过的殷勤陪他说话,两人从江湖典故一直往上溯源,连夸父追日,精卫填海也拿出来研究,我窃笑不已,按这个速度,他们以后肯定就没什么东西谈了,小乖还是会听我胡吹海吹。
  “快走吧,快走吧……”我在心里一遍遍祈祷,他走了我就可以亲小乖,他走了我就可以抱小乖,他走了我就可以在小乖怀里蹭而不被赶出来。我被两人绕得云里雾里,正迷糊着,突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唤我,“小强累了吗?”我猛地抬起头来,揉着刚粘在一起的眼睛直摇头,“不累不累,你快走吧!”
  小乖劈头给我一巴掌,“进房间呆着,等下我再来收拾你!”
  玉瓶连忙拦住他,笑吟吟道:“没关系,云贤弟,在下叨扰已久,实在不好意思,两位远道而来,能不能给为兄机会做个东道,过府上喝杯薄酒?”
  他俯身看着我,眼睛如寒夜中的两盏明灯,凛冽北风呼啸而过,灯火摇曳,闪烁着摄人光芒,啧啧,我暗暗赞叹,这样看起来,这玉瓶真是惊人的漂亮。
  小乖瞪了我一眼,赔笑道:“玉兄,兄弟不太懂事,只怕会闹笑话。如果玉兄不弃,在舍下吃顿便饭如何?”
  我的脸扭成了麻花,哼哼唧唧往房间冲,太过分了,两人叽里咕噜说了这么久就算了,小乖竟还要留他吃饭,吃饭是平时我最享受的时光,小乖会边吃边微笑着给我擦嘴擦汗,还会温柔地说“慢点,别噎着”,还会主动亲我。
  我悲哀地坚定了一个想法,小乖一定是看上白白嫩嫩的玉瓶子了,觉得他比我好看,觉得他的屁股比我白,而且他看起来这么干净,一定不会带癞皮狗回来和小乖打架,更不会离家出走。
  反正他什么都比我好,我有一种很浓重的危机意识,小乖很快就会厌烦我,而我成为下堂夫的命运指日可待。
  我有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回到房间,把包袱皮拿出来往床上一摊,小乖跟了进来,冷冷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不敢回头看他,怕一看之下控制不住心中的翻腾,从此委曲求全,变成他可怜又可悲的二房,每天看着他们两人卿卿我我,我却只能独自饮恨独自泪流。我把衣裳放进包袱,哽咽道:“我不妨碍你红杏出墙,我成全你们!”
  他扑哧笑出声来,从后面把我紧紧抱住,“笨蛋,我真想敲开你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被木头塞住了,我的心只有这么大,爱你都来不及,怎么能分出给别人呢?”
  我把包袱一卷扔到旁边,回头拼命往他怀里钻,笑得满脸泪水鼻涕,他掏出丝帕,细细为我擦脸,在我唇上咬了一记,轻笑道:“以后不准胡思乱想,随便做两个菜,把他哄走了我们洗鸳鸯,然后再捅捅。”
  我一跃而起,跑得比兔子还快。
  
  吃完饭,玉瓶还没意思要走,竟悠然坐下喝茶,眼看天已黑透了,我急得围着他们团团转,玉瓶终于起身,我惊喜交加,立刻往院门口走准备送客闩门,他笑得一脸坏样,“小强,茅厕在外面吗?”
  我垂头丧气回来,给他指了茅厕的方向,小狗般蹲在小乖身边,直到他狠狠亲了我一口我灰暗的心情才转好。玉瓶优哉悠哉走回来,抱拳道:“小强,天色太晚,我怕一个人不安全,能不能送我回家?”
  看我背回来什么大麻烦!我恨得牙齿都快被咬碎了,听小乖抱拳道:“应该的,小强,你快去快回,路上别东看西看!”
  送就送吧,我大步流星走出院子,见他在后面磨磨蹭蹭,气得往他面前一蹲,“上来,你指路,我背你回去!??
 
他大笑着趴了上来,往前方宝塔城的中心指去,我提起一口真气,脚下飞快,如御风而行。他搂得越来越紧,最后整张脸贴在我后颈,还不住用一个温热湿濡的东西碰我,我难受极了,只想快快结束这可怕的旅程,干脆使起凌波微步,三两下就到了高高的围墙外,我们停在挂满红灯笼的红漆大门门口,他抬了抬手,看守的人二话不说,立刻跪了满地。我把他放下来,连说声再会都觉得多余,掉头就走,他一把扯住我的衣袖,笑道:“小强,进去歇歇脚吧。”
  “不歇,小乖还在等我洗鸳鸯!”我气鼓鼓地甩开他。
  “对了,我府上有雨前龙井和扬州点心,正准备要你带些回去呢,没想到你没空,真麻烦,明天还得我自己送过去!”他放开我袖子,自言自语般往里走。
  明天还要去!我当然不能让他得逞,连忙拉住他袖子,“我有空,我去拿!”
  
  经过那群跪得整齐的看门人,我们一路走来,所有人远远就跪下,连脸都来不及看清楚。这些人真奇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用得着这么贼头贼脑吗。我有种走进贼窝的感觉,胸口闷得厉害。玉瓶子带着我绕了不知道多少小院回廊,终于推开一扇门,“进去等等吧,我叫下人把东西送过来。”
  乖乖,这房子可真大,屋顶比平常人家高一两倍,屋子挂的全是白玉灯笼,每一个中间都缀着颗硕大的夜明珠,屋中那四根高高的柱子上雕着金色瑞兽,某个角落燃点着安息香,袅袅的轻烟与从梁上垂落的长长纱幕纠缠着,在微风中漫舞,恍惚间,我如入仙境,纱幕后仿佛藏着巧笑倩兮的仙女,在朝我遥遥招手。
  我哈哈大笑,把纱幕卷住自己身体,又用凌波微步飞身而起,从它的缠绕中逃跑,玉瓶生怕我弄坏他的东西,死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笑容渐渐迷离。我绕到纱幕后,发现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大床,锦被枕头上都绣着麒麟,床顶上也嵌着一颗夜明珠,柔软的白色床幔垂落在地,床头还挂着一支碧绿的玉笛。
  真漂亮,仿佛看到我眼冒红心,玉瓶笑吟吟地把玉笛取下来,“给你瞧清楚,别弄坏了!”他笃定地摇头,“我瞎担心什么,这可是用千年冰玉所制,比精钢还硬呢!”
  他既然这么笃定,我也放心多了。这时,我突然记起小时候老爹教我武功的情景,觉得这玩意还很趁手,拿起来在空中比划。
  “如意金箍棒!我劈!”
  “天马流星剑!我砍!”
  “降龙伏虎刀!我割!”
  “六脉神剑!我切!”
  “玉女素心剑!我戳!”
  “回风拂柳刀!我捅!”
  ……
  
  当了一天跟屁虫,玉瓶肯定也累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两根漂亮的剑眉连成一条线,脸上抽搐不停,我玩高兴了,准备用一招漂亮的收势来结束战斗,把玉笛挥舞着来了个大鹏展翅,可能手心有汗,玉笛挣脱我五指的束缚,投奔……屋顶。
  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玉笛不知道撞上什么东西,碎成许多块掉落,我呆若木鸡,玉瓶反应过来,大吼一声,飞身而起,接到一块碎片落地。他把碎片宝贝一样捧着,手不停颤抖,他的脸已完全扭曲,用颤抖的声音大喝,“你这个蠢货,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我成名的兵器,跟了我已经有十五年,你竟然把它弄碎了……”
  完了,我做坏事了!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我吓得连连后退,眼角瞄到后面唯一的摆设——那张大床,我灵机一动,撅着屁股跳上床,把头用枕头捂住,我聪明吧!
  我看不见他,他肯定看不见我,我在心里狂笑不已,后面那人连连喘气,突然冷冰冰道:“要我放过你也可以,你把裤子脱了让我弄一下!”
  我把脑袋伸出来,憋得满脸发烫,这么容易就放过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他反悔,把裤腰带一拉,裤子立刻掉下来。我把屁股撅在他面前,急急忙忙道:“说好了就不能变卦,谁变卦谁是小狗!”
  为了加强我这句话的威慑力,我还扭了扭,把屁股撅得更高,他猛地扑上来,抱着我的屁股拼命啃,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抖,“我果然没看错,真是尤物啊!”
  “油物!我还盐物呢!”我有些同情他,看来失去十五年的伙伴对他来说打击太大,这样一想,我停止扭动,乖乖让他弄。他啃完了又摸,摸得我全身发痒,我憋着不敢笑,生怕再次打击到他。他连连称叹,“多紧致……多滑腻……多有力……”最后摸到我那洞洞,先伸了一根手指进去,我下意识地夹住他,他在我屁股上又是一通乱啃,我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他喃喃道:“真好,我那些小倌那里能比,难怪那人当宝一样收着。??
 
我有些不耐烦了,要弄就快点,弄完了我还得赶快回去跟小乖洗鸳鸯,一想起小乖的柱子,我心头燥热难当,把屁股又扭动起来,催促他快点。他仿佛明白我的意思,飞快地拉开腰带,用一根硬邦邦的东西对准我的洞洞,噗嗤一声戳了进来。
  他的柱子比小乖的大一点点,不过对我来说没什么关系,因为感觉都差不多……都很舒服。我趴在锦被上想心事,小乖不喜欢听我哇啦哇啦乱叫,那我何不这样叫给他听,让他难受一下。我对我的不合作精神非常赞赏,随着他的动作开始叫起来。
  “哎哟哎哟……老爹……嘿咻嘿咻……我的老娘啊……泰山啊……”我叫得兴起,反正这不是我家,也不用担心要修门,干脆提了口真气,“泰山啊……老娘啊……小乖乖啊……心肝哦……”
  吭哧吭哧忙活一阵,我嫌他太慢了,狠命一夹,他闷哼一声,很快就一泄如注,我大喜过望,等他软软掉出来,把裤子一提就跑,好像后面有鬼在追。
  
  我跳进院子,小乖正站在屋檐下向外张望,屋檐下挂着两个红红的灯笼,晕红的灯影中,他满脸焦急,眉头紧锁。仿佛一道暖流涌遍全身,我感动万分,小乖从来不骗我,说等我洗鸳鸯就一定等我,他对我真好!
  见到我,他眉头松了,把脸一板,“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不是要你快去快回吗?”
  我委屈地扑进他怀里蹭,“那个烂瓶子要我去拿雨前龙井和扬州点心给你吃,结果我把他的玉笛玩碎了,他要罚我,所以才回来晚了。”
  “什么,你把他的玉笛弄碎了!”小乖大叫起来,一巴掌打在我头上,“你玩什么不好去玩他的玉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生了双倒霉手!??
 
  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喜欢的人,我心情奇好,扑到他脸上啃啊啃,他吃吃笑起来,“别把我抹得满脸口水,脏死了!”
  我悻悻放开他,他苦笑着,“你帮我揉揉身体,你这家伙太重,我都被你压麻了!”我羞答答地把他拉起来,一头拱进他怀里。
  “啧啧,都睡到中午还舍不得起来,你们两个还真配啊!”有人阴阳怪气在门口嘀咕。我神气地搂住小乖,“我们当然配嘛,他本来就是我媳妇,已经拜过堂,办过喜酒了!”
  他目瞪口呆,喃喃道:“真的吗?”
  小乖雪白的肌肤如染烟霞,在我唇上轻啄一口,轻笑道:“当然是真的,有时候我叫他相公呢!”
  臭瓶子看样子深受打击,就势往地上一坐,嘟哝着,“这样也行,难怪我瞧你们两个怪怪的,竟然是这种关系,让我先晕一会……”
  晕就晕嘛,为什么要在我们面前晕,破坏我们的甜蜜起床时间。小乖起身打了水进来,端着盆让我洗脸漱口,臭瓶子又以那种痴呆表情看着,等小乖出门,他嘿嘿笑着走到我面前,那眼神如看到盘子中鱼的猫儿,“小强,咱们商量件事怎么样?”
  我掀开衣衫,查看屁股上的几块膏药,他咽口水的声音实在太大,引得我肚子里也咕咕回应起来,见我没有理他,他扑进我怀里泥鳅一样拼命拱,娇滴滴道:“小强,你也娶我吧!”
  我吓得往后一缩,一屁股坐下,只恨爹妈给我生了个屁股。
  
  他不管我疼得冷汗直流,趴在床上兀自嘟囔,“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是想借你们的手从宝塔城逃出来,我那个皇帝哥哥自己没办法出来玩,也不准我玩,我呆在宝塔城已经快十年,再呆下去都要发霉了。嘿嘿,你以为你们能这么容易从我手下逃脱么,还不是我故意安排他们撤走的!”
  “混蛋,你又来骗小强!”小乖横眉怒目走进来,拎着他丢下床,把我揽在怀里,看着我的眼睛恶狠狠道:“你以后再信他我就永远不亲你!”
  
  臭瓶子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小乖,我没有骗你,虽然开始我也想捉你们去玩,被你捉住后我就想到了,我可以装作被你们威胁,跟你们一起行走江湖。”他突然扑上来,拉着小乖的袖子直摇晃,“求求你,带着我吧!我可以帮你们赶车,可以做你们的保镖,可以拿银子给你们花,还可以照顾小强……”
  小乖一抬手,把他四仰八叉摔到门口,郎中正好走进来,摇头直叹,“好好地打什么架嘛,兄弟间要团结友爱,千万不能为了一点小事情闹翻。要知道血浓于水,你们个个年轻俊逸,仪表非凡,不修身养性,以后如何治国平天下。再说,天大的事情也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何况你们兄弟间的小事,年轻的时候不自制,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们就知道后悔了,想当年我年轻气盛,与兄长三日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兄长忍无可忍,重新再忍,再忍不行,回头又忍,结果久郁伤肝,竟在正当壮年时过世,让我悔到今日!”他长吁短叹,还想继续谆谆教诲,小乖一捏我的腰,我正靠在小乖身上全心全意地闻他的香味,一边晕乎乎听着郎中的教导,被捏得一蹦而起,重重坐在床上,老娘,你为什么要生我这么宽大的屁股啊??
 
 “你们给我起来!云小乖,你这个混蛋,你敢给我下药,你起来,跟我好好打一场!”花花在门外叫嚷着,我迷迷糊糊醒来,花花已把门踹倒,径直跑到我们床前。他拉开锦被一看,突然拍着床边哈哈大笑,“云小乖,你这是活该,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笑死我了……”
  “你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就把这头猪挪开!”小乖的声音怎么这么虚弱,难道他病了吗。我浑身像散了架,每块骨头和肌肉都剧痛无比。还没撑起身子,我就被花花拎了起来,我这才发现小乖脸上嘴上身上到处都是血痕,他的洞洞更是血肉模糊,那块床单已完全不见原来的颜色??
 
 我猛地想起昨晚的事情,又是心疼又是害怕,腿肚子直抖,扑通跪在床榻上,“小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你打我屁股吧,我保证不喊疼……”
  小乖哼了一声,对我身后的那人道:“你看够了没有,还不快叫人送些热水来,叫这个笨蛋太慢了!”
  花花神清气爽,大笑着出去了,外面传来瓶子中气不足的叫骂,“缺无花,你这个混球,我还以为你只是卑鄙了点,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他的声音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呜呜了几声,终于消停下来。
  
  看着小乖身上的伤痕,我一边擦一边落泪,小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让人眩目的微笑,“小笨蛋,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哭什么哭,再哭我再也不理你!”我瘪了瘪嘴,连忙把脸擦干净,为他的伤口涂上药,他丝丝倒吸冷气,到底没说什么。一会,他说肚子饿了,要我抱他到外面晒太阳吃点东西,我把贵妃榻搬出来,用被褥垫得舒舒服服的,为他穿好衣服抱了出来。
  刚把他放下,花花也抱着瓶子出来了,瓶子敞开的衣襟里露出点点红痕,见到我们,花花脸上有丝可疑的红,撇开脸把瓶子放下来,“你站一下,我去搬东西出来给你坐!”
  瓶子揪住他的衣领,“你把我那里都捅烂了,我要能站能坐会求你!”花花把他往我怀里一扔,讷讷道:“先抱一会,我去搬东西!”
  看到小乖,瓶子从我怀里一跃而起,扑到他身上一通乱打,“你这个小人,你给我下药,害得我贞操不保,你赔我!”
  我连忙把他抓起来,他扑进我怀里痛哭,“小笨蛋,为什么这么痛啊,为什么你都不会痛,为什么你早不教我。小笨蛋,我好惨,被他们骗身不算,还稀里糊涂签了个卖身契,我不想活了,天下人怎么这么坏啊,我哥哥容不下我,我老爹老娘怕我作乱,连你也欺负我……”
  “你昨天还没哭够啊!”花花大吼一声,把他从我怀里逮出来,小乖幽幽看了我一眼,我心一疼,连忙把他抱住,小乖狠狠肘了我一下,才乖顺地卧在我胸膛,让我一口口喂粥。那边花花把瓶子丢进贵妃榻里,把粥往旁边的小桌上一放,瓮声瓮气道:“快吃,吃完进去休息,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瓶子拍着桌子大哭,“你骗了就骗了,我又没怎么怪你。你瞧瞧人家多体贴,连小笨蛋都懂,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你太过分了,我还是回去好了,反正被别人欺负惯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花花额头青筋直跳,嘟嘟囔囔坐在他身边,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瓶子瘪了瘪嘴,声音倒是轻柔许多,“这么烫,你难道不会吹冷么,你看人家……”
  花花把碗往地上一砸,掐着他脖子,狠狠亲了下去。
  
  奇怪,掐脖子难道不会难受吗,瓶子脸上怎么笑开了花?
  
  8 行走江湖之 少林高僧
  老爹说过,整个江湖里,除了武林盟主,少林是最公允,最有影响力的门派,多年来几次三番在浩劫中力挽狂澜,拯救整个武林。
  百年前,金神仙横空出世,统率魔教,挑战整个武林。金神仙本事通天,光用那绝世神功狮子吼就曾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武当,与武当掌门对决时震破数人的耳膜。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江湖各大门派纷纷投靠,连当时的武林盟主青云剑许浩然眼看不敌,也准备向他俯首臣服。
  在这个生死存亡时刻,少林方丈玄同大师挺身而出,痛斥许浩然,率领少林僧众倾巢而动,联合一些铁骨铮铮的江湖好汉,与金神仙会战于巍巍昆仑,经过十日十夜的鏖战,双方伤亡惨重,玄同大师和金神仙决战时各中一掌,双双落崖而死。魔教群龙无首,顿时乱成一团,干脆各自散去。
  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昆仑一役后,许浩然便着手剿灭魔教残众,连同先前投降魔教的各大门派也不放过,其手段之凶狠闻所未闻。少林继任方丈玄历不顾少林仍然甫遭重创,喘息未定,再次出马,联合江湖八大帮派的帮主门主召开英雄会,要许浩然让出盟主之位,许浩然当然不服,率领手下冲击英雄会。玄历不忍刚经历过一场浩劫的武林再生腥风血雨,挺身而出,与许浩然约定,如战胜他英雄会自动解散,他仍然是武林盟主。许浩然自觉武功高强,而玄历一直默默无闻,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欣然应允。
  许浩然不知道的是,少林有一招必杀绝技,完全以生命相搏,这招的名字就叫“以杀止杀”,玄历拼杀不过,最后使出了这招。
  两天后,玄空接任方丈,与历经磨难的武林各门派一齐休养生息,培植新生力量。
  
  无名派出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光头少林和尚,据说是因为黑玉接骨膏太过贵重,方丈专门命人护送回来。
  和尚叫一戒,长得很像一个球,眼睛圆圆的,鼻子圆圆的,嘴巴圆圆厚厚的,脸和身体也是圆圆的,手也是圆圆的,手背上还有许多小肉窝,我一戳一个准。
  那天,一戒下了马就来拜访,顺便送黑玉接骨膏过来,花花不冷不淡地在院子里接待了他。我们正在外面懒洋洋地晒太阳,他看着贵妃榻上小乖和瓶子两个病号,显然有些惊讶,特别是看到瓶子的时候,连手上的肉窝窝都在抖,我猜是瓶子脖子上的痕迹太明显,赶紧把他的衣服拉了拉,听说和尚是不能捅捅的,被他知道捅捅很舒服不好,他会学坏的。
  出家人早就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他很快就笑嘻嘻地和花花谈开了,指手划脚把黑玉接骨膏的用法介绍了一遍,花花见他如此热情,也跟他有说有笑起来,还命人在不缺园里收拾出一间客房给他住。
  花花真是笨手笨脚,连粥都煮不好,花花刚要人收拾客房,瓶子把刚吃了一口的粥全砸到地上,今天已是他们俩砸的第四个碗,要是有铁碗就好了。瓶子脾气真坏,小乖同样受伤了,他怎么没砸东西,今天我真是受够他了,不喜欢吃厨子煮的东西,非要把所有材料都拿到不缺园的小厨房来做,不喜欢喝药,不喜欢看到外人,要我是花花,早把他拉下来用藤条打屁股。花花也真奇怪,每次他念叨的时候都用嘴巴堵,他以前不是经常用狮子吼和更暴力手段对付我么,难道小乖的强力春药能让人健忘。
  好怀念以前凶巴巴的花花,要是他在,我就不用一天扫四五次地,不用一天煮四五次粥,浪费的比吃进去的还多,他们小时候肯定没读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一戒看到两人吃嘴巴,顿时呆若木鸡,我早就看中他的肉窝窝,赶紧一戳到底,大笑,“一戒,你千万别学,花花这种教育方式不对,他教育了许多次都没见成效。正确的教育方式是用狮子吼,不过他好像春药中毒,忘记了!”
  一戒眼睛瞪得如铜铃,嘴巴张得成了喇叭,脸上的肉不停地抖啊抖,小乖大喝一声,“小强,去煮粥,没煮好不准出来!”
  该死的瓶子,害我的快乐游戏这么快就结束了!
  等我煮好粥出来,一戒已经不见了,花花立刻把黑玉接骨膏为我涂上,并用真气促进药力发散。仿佛大热天吃西瓜,那药膏抹到伤口后,我身体里有种冰凉之气到处游走,浑身每个毛孔都在欢呼,花花却满身大汗,脸色煞白,仿佛虚脱般喘息着。小乖和瓶子面面相觑,紧张地盯着我们的动静,瓶子的拳头松了又握,握紧又松,咬着下唇,楞是没念叨半句。
  这药果然灵验,我的手两天就好了,不过花花这两天真气耗损过度,而且被瓶子骂得有出的气没进的气,远远没有以前的精神劲,也不出去玩泥巴了,经常软软地趴在瓶子脚边睡觉。
  看着花花这个样子,我很感动,也很心疼,义不容辞地承担起全部的事情,熬粥,做饭,泡茶,轮流为三人捶腿,有空的时候找一戒戳肉窝窝。
  一戒到底没住在不缺园,不过经常在这里一耗就是一天,瓶子脾气不好,他不敢惹,花花没力气理他,只有我喜欢跟他玩,戳他的肉窝窝,他也很喜欢我,经常用那抖啊抖的笑脸对我,还趁小乖睡觉,带我到梧桐山里玩。
  他经常提出许多很白痴的问题,比如“狮子吼是跟谁学的,你知不知道金神仙等等”,我笑得满地打滚,我当然是跟老爹学的,至于金神仙,所有人都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那我不是傻子么!
  更白痴的是,他经常要我打他,用树枝用刀用枪用剑用许多兵器,我觉得他可能皮肤在痒,有些同情他,便勉为其难地用王八拳或者自创的王八剑小强刀蟑螂枪之类为他抓抓,这个方法还行,每次打了几下他就不治而愈,一个人呆呆地蹲在地上划圈圈,要不就嘟嘟囔囔学我比划。
  天可怜见哦,这家伙傻得厉害。
  
  无名几天没出现了,听花花说那八夫人的老爹找上门来,要跟女儿讨个说法,原来他老爹是西北狂刀帮的帮主胡枫,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疯子刀,我找小乖问了个清清楚楚,除了大夫人喜儿是花缺缺的婢女,敢情无名娶的夫人全出自江湖各大门派,我拊掌大笑,“要是我娶各大门派的人当媳妇,那我也可以当武林盟主了!”
  祸从口出,我又被小乖狠狠敲了一顿,我怕他辛苦,还得把脑袋乖乖送到他手边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无名被疯子刀的火气弄得焦头烂额,怕他来找我们晦气,派人重重守住不缺园,不准放任何一人进来,连平时的吃穿用品都是派他的心腹小厮送来。
  
  看着我整天缠着一戒戳肉窝窝,小乖可能怕我带坏他,不顾自己的伤刚好,我的手一好就急着要走,花花没有异议,赶紧收拾包袱,准备马车,要带着瓶子同我们一起走。
  听到消息,无名火急火燎地赶来,不顾外面那告示冲进不缺园,抓住忙成一团的花花,“少林方丈空空大师正往这里赶,估计还有两三天会到,他要我留下你们,有要事相商!”他声音突然低沉,“你们到底弄出了什么事引起他们的注意?”
  小乖冷哼一声,“说到底还不是你惹出的事情,黑玉接骨膏是少林镇寺之宝,你竟然用盟主令去要,他们当然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面子。无花,我们这次真要被你害死!”
  “我们要走就走,看谁敢拦!”花花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无名,想把瓶子扶上马车,瓶子用力肘了他一下,嘴角却微微翘起,“我好了你才来献殷勤,平时都干嘛去了!”说着,他和小乖交换一个眼色,把在旁边戳一戒肉窝窝的我拎了上去。
  在我们收拾东西的当儿,一戒一直在旁边观望,圆溜溜的眼睛骨碌不停,无名一到,他明显松了口气,眼睛骨碌地也没那么厉害了,换上那常见的抖啊抖的笑脸。无名见花花执意要走,一把扯住缰绳,“你们不能走,整个梧桐山已被军队团团包围,你们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一戒似乎感动得厉害,眼都红了,像山里的大白兔子,还闪着奇怪的光芒,“小强……你……难道不懂武功?”
  一戒真笨,到现在才发现我的秘密,我真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仔细想想,他从来没问过我,我的内疚减少了一米米,羞答答回答,“我只学过怎么逃跑。”
  “那你的招式……”一戒的声音开始颤抖。
  “那是他在瞎玩!”瓶子打断他的话,把我拉到他身边,在我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还玩碎了的玉笛,想起来就生气!”
  “你说过不用我赔!”我真有些害怕,偷偷看着他的脸色,发现他正笑吟吟地看我,这才放下心来,要知道,我可赔不出那么贵重的东西。
  一戒踉跄两步,一口鲜血喷出来,我刚想去扶,瓶子拉住我,冷冷道:“不用理他,这是他自找的!”一戒擦去嘴角的血,惨笑连连,“原来傻的人是我!贪嗔痴,烦恼由此而来,恶业以此为始,可笑我修行数年,自以为聪明过人,竟也堪不破这红尘种种,可笑可悲可叹!”
  他低头合十,“小强,你们保重,贫僧要回去面壁思过。说句实话,贫僧很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已写信给方丈,再三为你们担保,到时候你们只要把金神仙传人的事情告知一二,他一定不会为难你们!”
  再次深施一礼后,他长啸一声,飞出不缺园。
  
  9 行走江湖之结局篇 梧桐之围
  无名提着酒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没想花花真的下厨做他的拿手菜,不过是指导我做。我很开心,平时他说不喜欢那股油烟味,总是离厨房远远的,非要我做好叫他吃饭才出现。
  小乖进来看了看我,把菜端出去,一会瓶子进来探头探脑,也端了个菜出去,我第一次感到大家同心协力做事的乐趣,更让我兴奋的时刻终于来临,那个响当当的武林盟主也进来看我,还摸了摸我的头,笑吟吟道:“小强真勤快!”
  我幸福得头重脚轻,要不是花花在旁边提醒,我差点把整个盐罐子倒进菜里。
  
  浩月当空,竹影里,风过无声,把不缺园的欢声笑语带出老远。酒过三旬,无名说起花花小时候的糗事,原来花花七岁才被花缺缺从这里带走,他小时候非常调皮,爬树掏鸟窝钻狗洞追兔子无所不为,被大家称为混世魔王,在天下第一庄里人人谈之色变,难怪恶人谷那些叔叔伯伯爷爷们会望而生畏,集体欺负我。
  说起来,这些年也多亏了他,只要有他在我身边,他们还是会投鼠忌器,如果他不在,我就经常被拉去试毒泡药酒当靶子练飞镖练剑,每次都吓得我汗涔涔的。想到这里,我悄悄抹了把冷汗,突然有点庆幸,如果他没有撇下我离开恶人谷,大家也不会骗到我,我就不可能娶到小乖。
  我偷偷看了小乖一眼,月光下,他的笑容深沉而妩媚,流光溢彩的眸中,隐隐添了些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死命掐了大腿一下,好痛,真的不是在做梦!我至今仍不敢相信我有这种运气,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心头乐开了花,不觉扑哧笑出声来。花花还以为我在笑他,一指戳到我的腰间,恨恨道:“小笨蛋,我让你笑个够!一点都不知道感恩,要不是我你早被他们折腾死了!”
  小乖轻轻松松架住他,摸摸我的头,笑道:“他不是笑你,刚才他那脑袋瓜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地方,自顾自地傻乐半天。”
  还是小乖最了解我,我一头钻进他怀里蹭,他把我拉到身边,轻柔道:“吃饱了就坐好听大家讲话,别老扭来扭去,屁股像生了钉子!??
 
  他说,小环儿,要以大局为重!中唐刚大旱三年,几个省颗粒无收,为了救灾朕已经焦头烂额,国库花费殆尽,已无心无力组织对抗燕国的悍兵强将。
  我只问了他一句,哥哥,你难道舍得我?
  他拂然不悦,甩袖而去。
  他的背影里,我隐约读出了决绝的意味,我潸然泪下。
  在迷离的视线里,我猛然想起,母后临死前攥着我的手,用最后的力气告诉我,小环儿,你赶快找个喜欢的人嫁了,母亲以后无法卫护你。她哽咽着说,你真不该生在皇家。
  那时,我尚不明白,生在皇家有什么不好,所有的宠爱集于我一身,虽说宫禁森严,可我偷偷带两个小坏蛋出宫也没人管我,这样的生活真真堪比神仙。
  我恨我这两年挑花了眼,文状元我嫌他太柔弱,武状元我嫌他太卤莽,官员之子我嫌他们是纨绔子弟,却没料到我一身骄傲,会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无双宫外不知何时被重重看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大家如临大敌,把手中的兵器握得死紧。我的哥哥,你却忘了,除了些三脚猫功夫,我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我即使能跑出这个牢笼,又如何在外生存。
  等待出发的那三天,我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光了。
  
  送亲队伍浩浩荡荡走出京城,在驿站休息时,我根本无法入睡,洗去铅华,素面朝天,独立中庭望月长叹,院中几株桂树正散发着幽幽的香,要是平时,我早就兴高采烈地扑上前,攥了一把嫩黄的花朵,往天空挥洒。
  人生这么长,快乐这么短,竟全部被我浪费了。
  正出神间,屋顶上突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美人,你为什么叹气?”
  冷冷的月光中,他的眸子如皇冠上最亮的明珠,我们目光交会的那刻,恍惚间,晴天一声霹雳,震碎了一天的星,重重落到我心上。
  他趴在屋顶,翘着脚摇晃着,神情自在悠然,仿佛那不是屋顶,而是一片萋萋芳草,油油绿色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绚丽花朵。
  而他,只是那踏春赏花之人,尘世芜杂,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天上这轮月,身边这抹香,脚下这片灰蒙蒙的屋顶。
  母后说过,看人要看他的眼睛,如果他眼中清亮澄澈,就一定可以相信,并且交付真心。
  他的眼睛,竟如孩子般纯净。我从未见过这样干净的眼睛,如同未染尘埃的镜,照得见自己灰暗的心。
  我突然有些害怕,走出宫廷,我已不是那高高在上的无双公主,只是一枚可怜的棋子,前途未卜,要怎样跟别人交谈,难道要向他痛诉一场么?
  没有人能帮我,何必自寻烦恼,惹人耻笑??
 
 反正丹朱那里还有,我安慰着自己,把瓶子藏回床底。这时,浴桶里突然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玫瑰香气,随着蒸腾的热气而上,渐渐弥漫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都到了秋天,天气怎么还这么热!我不停抹着汗,只觉得房间里热气灼人,我很想跑出去,可小乖说过要我在房间里洗干净等他,我不能再惹他生气了。我憋得受不住,干脆跳进水中泡着,没想到这一泡之下连心都开始乱跳起来,我仿佛能听到全身血液流动的声音,从心头涌出,涌到肩膀,涌到头顶,又涌到腹部,涌到下体,甚至涌到脚板心,只要我吸口气,全身似乎都在狂乱地叫嚣,我扑到床上,躁动不安地滚来滚去,疯狂地叫嚷,“小乖,快来啊!”
   “你弄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乖捂着鼻子冲进来,在我的腕上一搭,气得当头给我一巴掌,我几乎毫无知觉,顺着他冰凉的手靠过去。他一把推开我,一掌就把木桶劈翻,他身影一闪,避过喷溅而出的水流,奔出去提了桶水进来,朝我兜头淋去。趁我正迷糊,他拎着我三两步就走到水井边,把我放在辘轳下,不停地打水泼到我头上。等我脸上的火热渐渐消下,他又提起两桶水冲到房间,朝那早已湿漉漉的地面泼去。
   泼了几趟,他也仿佛从水里捞出来,全身没一处是干的。他掩着鼻子跑进房间拿了件长衫出来,手忙脚乱地给我套上,抱着浑身虚软的我飞过围墙,放进书房屏风后的小床上,又随手扯了条薄被盖在我胸口,我几乎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死死盯着他眼睛,害怕从那里读到让我恐惧的情绪。
   当他叹息连连,终于紧蹙着眉头转身离去,我的泪水也终于模糊了眼睛。
   
   因为玫瑰花露的浓香难散,悠然居被小乖封了,连老虎笨蛋的窝也搬到书房外面的屋檐下,它每天都偷偷溜出去找狗玩,简直视我为无物。 
 我和小乖虽然都睡在书房,却是他睡在外面榻上我睡在小床上,而且再没有碰过我。他愈发忙起来,没日没夜地整理帐册,边埋头写些什么东西,我惴惴不安地揣度着最令人沮丧的可能--也许,他正在练习怎么写休书。
   看着他的愁颜,我的心仿佛一寸寸死去,我最担心的事终于成为现实,他真的已厌弃我,这个一无是处,而且屡屡犯错的笨蛋。
   趁着他和胡一出去见客户,我偷偷翻了翻他的东西,他干净利落的字迹犹如在我心上重重一击,让我又是欢喜又是心酸。这本就是他辛苦这么多天的结晶,除了一些地名,人名和后面的欠帐数目,他还在一个个人名后添加了批注,比如苍州的吴法天,后面加了小小的一行字:“曾以贱价招徕顾客进行同城竞争”,在那欠银两万的童城钱摇后面加了小小的几个字:“追帐后立即撤换合作商家,培植新下家”。
   我心头一动,他正在准备一场大变革,把云家庄的生意整肃清楚,我怎么都不能再添乱。而且,就是他真的要休我,我也不能吵闹不休,让他这烧得正旺的火上添上一把柴薪。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休我,让我继续陪在他身边呢?要知道,即使他不再喜欢我,我能每天看着他都会觉得幸福,说不定他兴起时还会狠狠亲我,如同那天在书房那样。
   我曾虔诚过的最后都消失殆尽,如儿时鸟窝里的雏鸟,如树洞里的松鼠,只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把笑容深深长在我心底,与我的血肉连成一片,永世无法剥离。
   付出最珍贵的感情后,我终于明白了心痛的滋味,无法触及,无法治疗,只能承受,咬紧牙关,从此躲躲藏藏。
   我只知道,我不能离开他!
   
   即使心情无比灰暗,我还是隐隐有些雀跃,因为我想到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我跑到悠然居,钻到床底下找出我的所有家当揣到怀里,脚下生风般往河边跑,画舫还停在原来的地方,河边围着重重人墙,大家推推搡搡,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朝画舫上看。画舫里传来隐隐的古琴声,激得我心弦隐隐颤动。我才明白,那定是一曲悲歌,要不然调子怎会如此凄楚,仿佛弹琴人有数不清的悲愁,我心头大恸,脚下一点,掠过众多的人头,稳稳地落在画舫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喷在我体内,我紧紧夹着他,不想让他离开我的身体,他又狠狠打了我一下,抱着我呜呜地哭,我吓得连魂都飞了,再也不敢夹他。他软软地掉出来,捉住我已软趴趴的小鸟又是一通新的进攻,我好不容易硬了些,他把我按到床上疯狂地吮吸,似乎要把这截甘蔗所有的甜津都榨出来,我坚持没一会就投降,再次泄在他嘴里,他含了满满一口转而进攻我的嘴,直到两人把所有东西都分享干净才放过我,我再也撑不住了,两眼一翻,昏沉睡去。
   
   “小乖,不要赶我走!”我呼喊着睁开眼睛,发现胸膛趴着一个人,小乖迷迷糊糊说了句,“别吵!”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好痛!而且全身都在痛!我欣喜若狂,昨天那美梦是真的,小乖真的在我怀里,真的和我捅捅了,我把头埋进他的发间,我香喷喷的小乖回来了,原来他没有厌弃我!
   “笑什么笑,等下有你哭的时候!”小乖嘟哝一声,捶了捶我胸膛,整个身子都趴了上来,搂着我的脖子继续睡。我生怕惊走这幸福的时刻,连大气也不敢出。突然,一些热热的液体流到我胸膛,我悚然一惊,发现小乖的眼睛全都肿了,我慌了神,难道丹朱昨天欺负小乖,所以他才会来找我。难道小乖已经识破我的美人计,因此有种被骗的痛苦。
   我手忙脚乱为他擦去泪水,声音有些颤抖,“小乖,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不想离开你,又不想看你烦恼。而且,丹朱很漂亮,脾气……还好,而且又和你一样会弹琴,跟你很相配,你试试看,以后一定会喜欢他的!”
   他的泪流得更急,如开闸的洪水,我完全没了主意,抓着他的手没头没脑地朝自己打,哽咽着,“你这个笨蛋,看你还惹小乖生气,看你再害得小乖哭……”
   他挣开我的手,抱着我疯狂亲吻,我愣了愣,立刻激动地回应他,当他的舌头长驱直入时,我学着他的样子和他纠缠在一处,如两条巨龙大战,滔天的浪在身体叫喊奔腾,天地为之变色,万物为之黯然??
 
 “两颗,一颗,两颗,一颗……”我正在心里默念着,小乖摸摸我的头,“小强,你想不想帮我去讨债?”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这才明白小乖真的要我做事,不禁为第一次接到这么重要的任务雀跃不已,小乖仿佛知道我想法,郑重道:“这些人太不自觉,云家庄虽然家大业大,却没有义务养这帮贪得无厌的米虫,咱们先从童城钱摇下手,来个杀鸡儆猴!”
   我笑逐言开,只会拼命点头,他淡淡一笑,“小强,我们先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胡一,一定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你快去收拾包袱,我们明天一早出发,我这边的事情今天已经处理好,对管家和胡一说你刚闹完别扭,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我暗中盘算开了,这次我一定不能让小乖看扁,要做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那个没长眼的钱摇,你欠谁的不好,竟敢欠小乖的银子不还,你小子等着瞧,我一定会从你身上剐层皮下来!
   
   在我偷笑的当儿,丹朱跟我们说出实情后便盯着我扒拉瓜子,可能太内疚,一直没出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有些过意不去,趁着小乖和他谈长期合作计划,偷偷把瓜子均分,他发现了,终于展露笑颜,“小强,不要对我这么好,小心我把你抢到燕国去!”
   小乖眉毛倒竖,“生意归生意,不准开我小强的玩笑,他又不经骗!”
   丹朱哈哈大笑,“云庄主,说实话,这么可爱的宝贝得多请个人看着才行,要不我勉为其难帮你这个忙算了。”他突然凑近我。“小强,做我哥哥吧,我一直想要一个真正的亲人。”
   从他低沉的声音里,我隐隐听出些莫名的情绪,凄冷的孤单,伤感,渴望,我怔怔看着他的眼睛,那隐约的笑意游离着,似乎要努力遮蔽闪烁的两点晶莹光芒。我心酸难耐,猛地把他抱住。和小乖一样,他的黑发有着丝缎般的质地,在我手下柔顺异常,我哽咽起来,“丹朱弟弟,别伤心,我以后会保护你,小乖很厉害,我们一定不让你受欺负!”
   “别揉,脏死了,你刚嗑过瓜子!”丹朱哇哇大叫,把我双手扣住,一把推到小乖怀里。他忙不迭去梳那长发,恶狠狠道:“早知道就不认你这个哥哥,害得我等下又要洗头,还揉断我好几根宝贝头发,真是得不偿失!”
   小乖冷着脸敲了我一记,“你看,别人不认你,老是拿冷脸去贴人家热屁股,笨蛋!”
   “谁说我不认!”丹朱眼一瞪,施施然走到我面前,把衣摆一掀,单膝跪了下去,正色道:“大哥,请受我一拜!”
   我丈二摸不清头脑,紧张地看着小乖跟他讨主意,他眉毛一挑,“还不扶你弟弟起来,想让他跪一辈子么!”我这才回过神来,欣喜若狂,拽着他的手上蹦下跳,“太好了,我有弟弟了!”
   丹朱微微挣了挣,还是任由我拉着晃。他把凤眼眯成了细细的一线,转头看向小乖,小乖正襟危坐,端着一杯茶轻抿着,脸上似笑非笑,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恍然间,我觉得什么地方不妥,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我心房已充填了无数的快乐,满得全身心的甜。
   很快,他们都恢复云淡风清的模样,坐下来商量如何丰富云彩缎和云锦缎的花色,以适合燕国的审美特点。燕国人性格热情豪放,喜欢鲜艳的颜色和繁复的花纹图案,尤其喜欢用大朵的艳丽花朵和鲜明几何图案的组合作为装饰,而中唐特别是扬州织布纺的花色都非常素雅,那些艳丽图案几乎都是在喜庆场合才能用到。因此,即使这些布料的做工都让人赞叹不已,真正在燕国推广还有些困难。
   丹朱承担下设计花色的任务,他会在我们出去讨债这段时间找人画出几个系列的花色,小乖暂时提供了富贵牡丹系列和秋菊傲霜系列的构思,让他打着云家庄的名号,找扬州最有名的牡丹画手唐言帮忙。
   两人谈得很投机,我嗑瓜子嗑得口渴,咕嘟咕嘟把水都喝光了,当我准备起身去倒水,丹朱叫住我,“别忙了,都已经子时,你们明天还要赶路,早点去休息吧,回来再慢慢谈,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看着他慢慢踱过来,果真是唇红齿白,清秀俊逸,加上身材颀长瘦削,简直有飘飘欲仙之感。我有些手足无措,把那钝刀藏在身后,喃喃道:“早上好,我叫萧强,对不起,吵到你睡觉了……”依我的经验,我吵到小乖睡觉他总要敲我脑袋,这个元宝会不会也一样。
   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听他哈哈大笑道:“萧兄,你这是何苦,小弟住得挺舒服。不过,小弟还是要感谢兄台的一片卫护之心,听兄台口音不像童城人,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吧!”
   他要我说我反倒说不出口,他都落得这个境地了,我怎么好意思问他要银子。我支支吾吾半天,急得满头是汗。他笑容更加灿烂,撕下一截衣摆递给我,“萧兄,不急,先擦擦汗。你要是不嫌弃,咱们到屋里坐着说,小弟洗耳恭听!”
   屋里更加简陋,一床一桌一椅就是全部家具,窗边摆着两个破木箱,一个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些衣裳,一个里面放着许多字画,元宝微笑着,“萧兄,那把椅子有些摇晃,你干脆坐床上去吧,我去张罗些茶水来。”
   我慌忙摆手道:“元宝,我……是来讨债的,你爹欠了我们两万两银子,我想……拿回去。”我羞惭不已,连头都抬不起来,喃喃道:“对不起,小乖做生意很辛苦,经常连饭都顾不上吃,还要我送到书房去,一边吃还一边看帐本写东西,还经常会挨骂……”
   “别说了,我都明白,”他笑得直不起腰来,“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讨债的,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别难为情!”
   我来讨债,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我丈二摸不清头脑,怔怔看着他春日阳光般的笑颜,他笑得太投入,一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捂着胸膛直咳嗽,我连忙扶住他,为他拍打背部顺气,他攥着我的手边笑边咳,憋得满脸通红。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突然冲进来,他脸上是刀劈斧削般的轮廓,虎背熊腰,看起来气势逼人。他冷冷地瞥我一眼,那眼神如寒冬的冰刀,我吓得手上一抖,却想不出什么时候跟这个人结过仇。
   元宝发现我的不妥,抬头一看,低喝道:“你还来干什么,我说过不要你报答,而且我的事情本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男子好像是个哑巴,两步就跨到我面前,把他拉了过去,手轻一下重一下在他背上拍着,元宝的咳声很快停下,恼恨地推开他,转头对我笑道:“萧兄,真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不过我知道我爹肯定有一大笔银子,而且不止两万两,你自己去找找看。”他突然轻叹一声,“你也不用来找我,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再帮不上你什么忙!”
   男子闻言又开始瞪我,你以为我吓大的么,我回过神来,对我刚才的胆怯又羞又气,暗暗提口真气,大吼道:“我又没杀你老娘,你瞪个牛头马面啊!”他有些愣神,元宝一脚朝他踹去,“呆头鹅,跟萧兄道歉!我爹欠他家许多银子,他不但不怪我,还帮我修房子!”
   男子连哼都没哼,硬生生受了他一腿,元宝自己倒踢得痛了,抱着脚哎哟直叫唤,男子一个箭步蹲下去,把他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用骨节粗大的手慢慢揉着。元宝微微挣了一下,一手撑在他肩膀,眼中无比温柔,“暗夜,你这是何苦!”
   暗夜头都没抬,瓮声瓮气道:“跟我走吧,我卫护你一辈子!”
   “一辈子!”元宝猛地推开他,怒吼道:“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跟我提一辈子!”
   即使蹲着,暗夜仍脚下沉稳,元宝的动作只如蚍蜉撼大树,暗夜纹丝不动,把他的脚轻轻放下,眼中的冰冷尽数敛去,剩下可掬可撒的脉脉温情,他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我暗夜对天发誓,若你愿意,为奴为仆,做牛做马,今生任凭驱谴!”
   “呆头鹅!”元宝吃吃地笑,眉梢眼角一派春意,我脑中灵光一闪,这两个人多相配啊,暗夜强壮,元宝瘦弱,要是暗夜晚上抱着元宝睡觉,那他不就像小乖一样能睡得舒服。
   想到就做,我拊掌大笑,“你们成亲吧!我和小乖成亲了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我每天抱着他睡觉,他晚上都不会冷!”
   两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元宝样子真傻,那大张的嘴里完全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暗夜先回过神来,咳了两声道:“萧兄,你口里的小乖是……”
   我得意洋洋,“小乖是我媳妇!”
   元宝脸上一点点染上红的玫色,粉的桃红,羞答答地低下头,轻声道:“他也是男的么?”
   “那当然,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他!”我拔腿就走,两人面面相觑,都随着我走出来。
   
   眼看就要成一件美事,我乐得蹦达蹦达跑得飞快,元宝跟得气喘吁吁,暗夜不紧不慢和他走在一起,悄悄地,把手搭在他腰上。
   到客栈时,我呵呵笑着回过头来,发现两人正在身后,以一种我平时拥着小乖走路的姿势停下,元宝的脸色绯红,额头汗津津的,暗夜脸上凝结的冰霜终于融化,暖暖的春意从眉头一点点向外扩散,我这才发现,他笑起来更显英俊,比花花又多出些历经世事的沧桑和了悟。
   他撂起袖子,轻轻贴到元宝脸上,在他怀里,元宝温驯如不生气时的小乖。当两人目光交织,元宝的脸上几欲滴出血来,他慌慌张张挪开视线,抡起拳头砸向他胸膛,轻声道:“得寸进尺,又来占我便宜!”拳头还未击到,暗夜已迅速反应,一掌迎向他那轻飘飘的拳头,相遇时他又改变主意,半路撤掌,任由他击中胸膛,再飞快地用大手覆上。
   两人的目光再度纠缠,元宝这次没有躲避,渐渐地,把明媚阳光挂在脸上。
   我看得喜滋滋的,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暗夜喜欢元宝,元宝也暗动春心,只要推波助澜一米米,我又能喝到喜酒。而且,说不定元宝他老爹见我帮了这么大的忙,感动不已,会把银子还我??
 
趁着两人情意绵绵,我箭一般冲向楼上房间,推开门一看,被子鼓着个小山包,我大叫着扑了上去,“小乖,我回来了,快起来!”
   小山包塌了,小乖不在,我慌得脚下一点飞出房间,暗夜和元宝手牵手迎面而来,我顾不上做媒,闪过两人就往外跑,暗夜大喝一声,“站住!你媳妇出事了么?”
   我急得吧嗒吧嗒掉泪,喃喃道:“小乖不见了……”
   “你羞不羞,有事没事都哭个没完!”虽然有隐隐怒气,小乖的声音还是如天籁。我三下五除二擦干净脸,畏畏缩缩走到他身边,嘟哝着,“我以为你不见了,担心得很,小乖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哭了!”
   小乖吃吃笑起来,拿下纱帽钻进我怀里,咬牙切齿地骂,“这鬼天气,这鬼地方,下次用八抬大轿抬我也不来!”
   小乖身上真冷,我心疼极了,拉开外裳把他裹进怀里,他眯缝着眼睛瞥了瞥呆若木鸡的暗夜两人,冷冷道:“你们就是钱元宝和暗夜么,不会是来给我们送银子的吧?”说话间,他在我腰上掐了一把,娇声道:“到房间去说,外面冷!”
   众目睽睽下,我大喇喇把他抱起来,脚下如风,把他抱进房间用披风包住,他在我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对跟着进来的两人道:“两位自便,我的暖炉暂时没空!”
   暗夜和元宝木桩般杵在门口,不知该进来还是该出去,最后还是暗夜一脸赧然地把元宝拉了进来。
   小乖在我唇上轻啄一口,轻笑道:“相公,你不去讨债找这两个人回来做什么,他们穷得很,别把我们吃垮了!”
   元宝勃然大怒,“我钱元宝虽然穷,这点骨气还是有,决计不会做那蹭吃蹭喝的勾当!暗夜,我们走!”
   暗夜大手一揽,把元宝拥进怀里轻拍两下,沉声道:“这位小兄弟有何见教?”
   小乖眉头一挑,“钱元宝,你不想要回属于你的东西么?”
   元宝愣住了,暗夜拉过椅子让他坐下,冲他嘴角弯了弯,站岗的兵士般挪到他身后。
   “钱摇靠妻族起家,童城三个绸缎庄原本就是你娘的嫁妆。”小乖笑吟吟道:“三家每年能收入千两,扣除进货和人工等开支,十八年约盈利五万两,再扣除欠我们的两万两,你应得三万两。你娘临终交代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小绿,要在你十八岁时,把所有财产都交给你。”
   “小绿?就是被我爹乱棍打出钱府的小绿?”元宝喃喃道。
   “没错,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小乖脸色一凛,“小绿死的时候曾留下话,自从生了你后,你爹怕有孩子,再没有碰过你娘,而且对她百般克扣,你娘病后甚至连郎中都不愿请,以至小风寒拖成大病,你娘这才撒手人寰!”
   元宝突然瞪大了眼睛,转眼间便泪落如雨,暗夜轻轻摩挲着他的肩膀,元宝回过头来,猛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我暗暗握紧了拳头,对那钱摇的恨意又多上几分。小乖拽着我的耳朵把我的头拉低了些,附耳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懂不懂,等下去钱府应工,看他家到底有没有银子!”
   
   于是,元宝说动掌柜为我作保,临近傍晚时,我怀着满腔仇恨站到钱摇面前。他那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我看你是外乡人,对童城不熟悉,怕你事情做不好。不过,看在掌柜作保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先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这个月工钱减半。而且,如果弄坏我家中的东西一定要作价赔偿,我钱家已承传百年,多的是古物,怕你平时疏忽大意!”
   我的工作是清理钱府,把围墙修葺完整,屋顶上的瓦拣好,拔除上面的杂草,还要把整个钱府的房间从里到外打扫一遍,把破的门窗修补好。
   
   有了艰巨的任务在身,我干得兴致勃勃,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第一天就把围墙全部修好。钱摇非常满意,晚饭时还多让我吃了个馒头,不过还是饿,因为仅有的两个青菜里连油星子都找不着。趁他们睡着,我从墙头直接飞到客栈,小乖对我真好,不但留了许多好吃的给我,还为我捶背,揉捏胳臂和腿,我很不客气地睡得死沉,第二天早上连钱摇的尖叫都没听到,还是小乖咬了我一口才醒。
 
抱着帐本回到家,我风风火火冲进书房,小乖和丹朱还在一幅幅描着富贵牡丹,我把帐本往他面前一放,激动得心突突乱跳,“禀告小乖,顺利完成任务!”说完,我挺了挺胸,等待他的表扬,嘿嘿,最好是亲我一口!
   两人呆若木鸡,同时把手中的毛笔放下来,小乖啧啧称叹,“老天,你从哪里搬这么多帐本,我只要你拿我们出去讨债这些天的,一本就能记完了!”
   我仿佛被人泼了一桶冰水,顿时垮下脸来,把高挺的脖子缩了缩,嘟哝道:“你又没说只有一本,害我搬得这么辛苦,那些伙计还全部跪下来感谢我!”
   “怎么回事?”小乖和丹朱同时出声,丹朱随手拿起一本帐本,顿时笑得趴在地上,一边捶地一边不停地喊,“小强,你太厉害了……”
   小乖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在帐本里也拿出一本翻了翻,越翻手抖得越厉害,他把帐本一放,脚下一点,扑进我的怀里,抱着我狂亲,囫囵不清道:“小强,我爱死你了!简直是兵不血刃……我的宝贝疙瘩,爱死你!”
   
   真羞人,小乖今天也太热情了点,我弟弟丹朱还在呢,也不怕他笑话!想是这样想,小乖香香软软的嘴巴覆上来时,我还是毫不客气地迎了上去。
   
   在小乖把我亲得昏头昏脑的时候,我默默念叨着,要是天天派我去要帐本该多好!
   
   番外 暗夜
   我不怕死!
   
   行走江湖多年,一路披荆斩棘,我遇到无数强大的对手。无数次生死对决后,只有我活了下来。我知道,我的双手沾满鲜血,那是只能用自己的鲜血清偿的债。
   人们给我一个名号,必杀刀。
   我没有名字,师父是哑巴,我在没有语言的世界里过了十多年,久得已忘记自己会说话。
   我以前也有名字,但是,那些孩童的记忆如天山的茫茫白雪,放眼望去,没有边际,更没有意义。
   也许,我叫暗夜,必杀刀暗夜。
   
   从冰天雪地的天山下来那天,师父含笑长眠。他的身边,是我早已死去十年的父亲,容颜如新,身体却冰寒刺骨。
   我一掌劈碎冰山,封了山洞,让两人永远相伴。而我,带着一把锈痕累累的刀,浪迹江湖。
   其实,我只是想找个青山绿水的地方住下来,在天山十几年,我对白色厌烦到了极点。也许,我还会找个做饭洗衣的人,软语温存,牵手一生??
 
   老娘那狮子吼震耳欲聋,“小强,你竟然在下面……你这个笨蛋!”
   岳母拊掌大笑,“小乖乖,你真厉害,我支持你,对这臭婆娘的儿子就是不能手软,你保持这种姿势,一定要压他一辈子!”
   羞死人了,光溜溜捅捅被两个老娘看到,我缩在小乖的怀里不敢见人,手脚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死缠着他不肯放。小乖拉起被子把我们裹得只剩脑袋,可怜兮兮道:“老娘,岳母,拜托你们回避一下,我们穿好衣服就出来见你们。”
   老娘大喝道:“小强,你给老娘把他压在下面,要不老娘绝不放过你,快啊!”
   岳母也不甘示弱地指挥,“小乖乖,压死了别动,千万别让他反攻得逞!”
   老娘继续吼,“小强,你给老娘争气一点,老娘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快压!”
   岳母开始跺脚,“小乖乖,你给我记住,要让他压到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快压!”
   “别被他压!”
   “臭婆娘,我说压就压,我儿子比较强!”
   “我说不准就不准,我儿子比较漂亮!”
   小乖的小柱子渐渐软下来,从我身体掉出,在两人的争吵声里,我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死死地抱着他,不让我火烧火燎的脸被她们看到。
   小乖突然提起全身真气,大吼一声,“你们给我滚蛋!再吵我要杀人了!”他气势汹汹地从床边捞起腰带,抽出软剑握在手里,凶神恶煞般瞪着两个无良的老娘。
   我心头一颤,眼中红心直冒,我的小乖生气的时候都这么漂亮,仿佛天上那最俊俏的二郎神,我心头扑腾起来,痴痴地看着他的脸,浑然忘记自己身在何方。
   见我慢慢松手,小乖一手握剑,一手轻轻拍拍我的脸,我幸福得几乎晕过去,在小乖这么生气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忘记安抚我。我在他瘦弱的胸膛蹭了蹭,把我的感激用行动表达。
   两个老娘呆楞半晌,突然又同时吼起来,一个说,“你敢弑母,我跟你拼了!”一个说,“你敢跟我动手,我叫小强把你休了!”
   两人摩拳擦掌,眼看就要扑上来,这时,摇摇晃晃的门再一次被人踢开,风雪一涌而入,仿佛把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成冰霜,我那泰山大人的老虎吼响彻天际,“你们两个闹了这么久还不够么,都给我出去,让两个小家伙穿好衣服再说话!”
   总算得救了,泰山大人真比得上那观世音菩萨!
   
   原来,老娘和岳母追追打打,老爹和泰山一路紧跟。四人从扬州赶到宝塔城,听说有两人劫持王爷走了,连忙走官道追下来,没想到走到半路遇到从梧桐山撤退的官兵,这才知道我们在梧桐山闹出了大阵仗,又直奔梧桐山,却在梧桐山扑了个空。无花和瓶子详细说清了事情的经过,他们这才放心,在梧桐山好好住了一阵,把那只老虎摧残得不成虎形,见他们就跑,把瓶子蹂躏得更是一天到头躲着他们。他们没了玩具,这才不甘不愿地回到扬州??
 
我顿时慌了神,明明小乖要我去吃饭,怎会变成粽子缩在这木箱子里。我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又急又气,拼命用头去撞那木箱子,脑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不能离开这里,小乖找不到我会生气,说不定以后不理我,而且,他找不到我气得吃不下饭怎么办,他千万不能再瘦下去了!
   黏乎乎的液体从我额头渗出,又从眼角流了下来,车辚辚作响,伴随着几声马的响鼻和嘶鸣,有人打了个唿哨,鞭声顿起,从摇摆不定的车身可以感觉,马车走得更快了。
   这时,箱子突然被打开,一个人头探了过来,外面星光满天,耀得我眼前有些模糊,等我适应那光亮,那人已把头缩了回去。一会,他提着一个蓝布包袱过来,原来他就是那橘皮脸艄公,他从包袱里拿出个白色瓷瓶,掏出块布巾为我擦去脸上的鲜血,把药均匀涂抹在我额上,我张了张嘴,拼命瞪他,如果目光能杀人,他肯定已死过千次万次,或者已被我千刀万剐。
   他摇了摇头,从包袱里拿出一包点心,一个个塞进我嘴里,又把一个银制酒壶的嘴对准我的嘴灌下来。我呛得连连咳嗽,他嘴角弯了弯,不再折腾我,手一抬,直戳我肋下,我还没回过神来,眼前一黑,又坠入黑甜乡里。
   马车仿佛永不曾停止行进,只要唿哨声一起,前前后后的马鸣萧萧,在我听来凄厉如追魂的鬼嚎。马车仿佛离弦的箭,激得风声四起,昏昏沉沉中,我已不知错过多少日月交替。
   我的伤口很快结痂,又很快脱落,我不再去撞箱子,因为知道那是徒劳无功。我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且更珍惜每天都极其短暂的光明。也许在黑暗中的听觉更灵敏,我渐渐辨出不同的马车声音,也在解手的时候得到证实,我们这一队堪称声势浩大,一共有十九辆车,每车都是两人替换着赶车,车上堆满大箱子,似乎装着很重要的货物,因为这一路都有人接应。
   而且,从路边偶尔一见的景物,我得到一个结论,我们是向北方行进,极可能是燕国,我在他们的交谈中听到了燕地口音。
   我愈发忐忑不安,要是被绑到燕国,山高路远,我就更没有可能见到小乖,他即使要找我也想不到我会去那么远的地方。我简直已经绝望,拒绝再吃东西,那橘皮脸老者无奈,对我说了第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往死里瞪他,把烙饼当成他的肉咬。
   
   不知道走了多久,昏昏沉沉间,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欣喜若狂,挣扎出一丝力气,撞上箱子。
   辚辚车声中,他们没有听到。
   花花仍然在问,“这位老伯,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高高壮壮的年轻人,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很可爱?”
   瓶子的声音有些沙哑,“老伯,那年轻人比我高一个头,皮肤比我黑一点,老是笑嘻嘻的,您再想想看!”
   那老者瓮声瓮气道:“主子催得紧,我们光顾赶路了,真对不住,没看到你们说的那年轻人,你们还是到别人那里问问吧!”
   花花失望地“哦”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骂,“这个笨蛋,去哪里怎么不留个信,害得所有人都急成了一锅粥!你千万别给我逮到,我一定要把你按到水里浸死!”
   瓶子哑着嗓子吼,“你少废话,车赶快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跑起来飞快!”
   得得的马蹄声很快就消失了,我一头撞在箱子上,泪落成雨。
   
   “虎门关出关检查!”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我立刻明白,我已快走出中唐,出了这个虎门关,外面便是燕国领土。我暗暗心喜,只要打开箱子,他们这些坏人的诡计就会被戳穿,我就能回去与小乖团聚,也许他不会相信我的经历,我不会怪他,如果他要我跪算盘,要打我屁股,我一定不哭!
   我知道,见不到我,他一定很担心,比花花和瓶子还要担心。
   橘皮脸老者的声音非常沉稳,“大人,我们是专门护送云家庄织品上大颖的队伍,早知会过陈将军!”
   那人态度立刻变了,声音里透着谄媚,“没错,陈将军已经吩咐过我们,你们赶快过去吧!”
 
攻是个外表绝美弱小的天下第一美人,受是个高头大马粗糙单“蠢”的无名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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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这样的攻受偶稀饭~~~`
顶哇~~~~~
 
前面有些白,稍嫌俗套,但后面就好看了哟!
 
恩 恩很好看 而且好笑啊~```
这样的组合 真的让人喷饭啊```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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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个仙魔番外 应该是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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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2 15:08:53  更:2021-07-12 15:3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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