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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寂寞]食人花 by 末回[第1页]

作者:我是小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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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完结的文文,呵呵~
 
“好。”在江管家的带领下,邵勋不让自己失礼地坐进车中。
他们短暂的话题结束後没多久,车子在司机的驾驶下,掉头後,平稳地驶向前方。
坐姿端正,表情肃穆的江管家坐在邵勋的旁边,一直地望著车窗外的景色沈默著。见他这样,邵勋也不敢多言的欣赏著外头的景致。
一路上,他看到的都是成片郁郁葱葱的树木,约莫过了十来分锺,茂密的枝林才逐渐减少。这里开始,树木大都被人工修剪过,然後是大片大片、十分平整的草坪,接著三三两两的树木中出现了花坛、喷池、亭阁——还有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的工人。
应该快要到了吧?
这麽想著的邵勋直到十分锺後,才看到了北齐家的主屋。
不,说是屋子真是委屈它了,应该说是,城堡。
看著眼前宏伟壮观的建筑,邵勋在心中赞叹——
原以为只有在国外,英国或是法国这样的国家才会出现的欧式大型宏伟的城堡,没想到国内也有啊。
7
屋外壮观宏伟,屋内美伦美奂,真可谓是名符其实的宫殿了。
邵勋亦步亦趋跟随著江管家沈稳有力的步伐,朝他方才所说他的花厅走去,对於这座城堡的欣赏,他只能暂放在心里。
走过漫长的一段道路,不知穿过多久厅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邵勋开始猜测有没有走上十几分锺时,在前面带路的江管家终於停下脚步,口吻平静地对他说:“到了。”
之後江管家不再前行,他不解地看著他时,江管家才道:“夫人在里面等你,你进去便可以见到夫人了。”
“谢谢你,江管家。”闻言,邵勋立刻向他致谢。
略一点头,算是收到後,江管家说了一句有事失陪後,便转身离开了。
看著他走远,邵勋才轻轻敲了敲面前的宝蓝色塑花玻璃大门。
“进来。”敲门停下三秒左右,门里面才传来女人柔软优雅的声音。
邵勋不禁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推门走了进去——
当邵勋知道雇用他的人家竟是赫赫有名的北齐家後,心中犹如被投下一枚炸弹,炸得他久久不能动弹。
尽管培训学校的代表一再对他说对方很有名,并且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真正听到北齐这个姓氏时,他还是难免的震惊。
北齐家与其说是富有,到不如说是家族显赫,有著悠久历史的北齐家自古代便与朝廷有著密切关系,封建政府被推翻的战乱年代,北齐一家迁移国外逃避战祸。直至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才再次举家踏上国土。
北齐家的返回可谓是衣锦还乡,在国外避难的半个多世纪中,北齐家的祖辈凭借优秀的品德,崇高的追求,以及聪明的头脑在国外开辟了一个商业神话。
不仅如此,他们发展家族利益的同时,还推动了华人於国外的发展,赢得了不少的口碑。
很多人都说,北齐家富得理所当然,他们是崇高之富,品德之富,智慧之富。
北齐家虽然在国外的发展如日中天,但在国内改革开放,民族复兴之机,他们毅然返回了祖国,为推动社会经济的发展做出了一份贡献。
随著岁月的流动,在国外的商业竞争中颇具实力的北齐家更在国内占了一席之地,并很快跻身到全国富商排名第三名以上。
对於这样显赫的家族,邵勋从来都只是在电视或报纸上听说过,原以为这样的家族是那麽的遥不可及,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在这里工作……
光想著就让人吃惊了??
 
“会吗?”邵勋困惑地看了看面前的一大桌丰盛的菜肴,“虽然我没一样吃过,但听说都是很昂贵还很珍贵的菜啊。”
“这些东西只有暴发户才吃!你当我是土财主啊!”北齐洛气得拍案。
“那您想吃什麽啊?”刚才说上不了台面,现在整整一桌奢华的菜肴,他居然还不满意?
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邵勋越来越觉得北齐洛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
被他这麽问,北齐洛反而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了。
他开始想他平时都在吃什麽,却完全想不出什麽来。
见他哑然无声,邵勋干脆替他回答:“主人您早上只喝一杯果汁有时
会加一片土司,有时候干脆不吃;中午是由秘书准备的,她给您买什麽您就吃什麽,又或者自己去饭店随便找些东西吃;晚餐的时候多半是在应酬,应该是没多少时间吃饭,吃也只吃一点而已,酒喝得最
多;晚上回来,冲一杯咖啡或喝点啤酒。这些,就是您一天的食物
了。”
邵勋说完,北齐洛不禁瞪大了眼盯他:“你怎麽知道的?”
“冰箱里只有果汁和啤酒,厨柜里有咖啡,我还在厨房的垃圾袋里发现了装土司的袋子,应该是昨天丢的,表示昨天开始土司便吃完了,
今天我来时没看到你吃早餐,加上了解了您的工作性质,所以猜了出来。”邵勋平静地回答他。
“然後,我想您严重贫血,而且低血糖,身体看起来完全没事,但其实很虚弱,稍不注意就会出现全身乏力甚至昏迷的事情。这主要是您
不正常的饮食造成的,还有您易暴易怒,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北齐洛黑如星晨的目光一直望著他,久久不语。
“虽然至今没有看过您吃东西,但我通过今天发生的事,还得出一个结论。您不止不吃辣,还严重的挑食!”
“你……”邵勋字字深刻,说得北齐洛根本不能反驳,更何况他说的几乎都是正确的。
邵勋垂下了一直望著北齐洛的深沈地目光,低声道:“那麽看来,面前的这桌食物您是的确不会吃的了。”
“——我知道怎麽做了。”
邵勋转身离开,北齐洛见状,不解地叫住他:“你去哪里?”
转身,邵勋平静地回答:“上楼收拾行李,离开。”
“什麽?”北齐洛瞪大了眼。
“是您说的,如果桌上出现的不是您想要的食物,就让我收拾行李消失在您眼前。”
16
“你可以不离开。”
在邵勋转身要走前,北齐洛平静的听不出声调的声音响起。
邵勋意外地再次转身,只见北齐洛接著说道:“你就这样离开的话,以後想得到好点的地方做事也比较困难吧?”
他说的没错,才工作一天就被辞退,对於这个结果,人家是不看过程的,只觉得他是做得不好被辞退而已。这样一来,他在声誉上就会受影响,以後想得到工作,恐怕会很困难。
“你可以继续留下来——我刚刚只是在说气话。其实我觉得你做得不错,只是、只是我第一次让别人住进这间屋子,感觉有些不对劲而已——”
很少说去向别人做出解释,以往就算他做错,别人也不敢吭声,但今天——总觉得他不给邵勋一个理由,他是不会留下来的。
对於他的道歉,邵勋也有些意外,平日看有关於他的报道,就觉得他是那种不近人情、孤高冷傲的人,这样的人,是不屑於向别人做出解释的吧?
“所以您之前的行为——是在为难我?”邵勋小心翼翼地假设。
“我可没有这麽说。”就算有,谁又会承认?
侧过脸想了一会儿,邵勋问:“您希望我留下来?”
“我只说你可以留下来而已,别做多余的假设!”北齐洛声音更冷。
“我知道了。”不明显地耸耸肩,邵勋恭敬的回答他,“我知道怎麽做了。”
“哦?”
“我会留下来,直至您真正想赶我走的那天为止。然後,我向您承认一件事……”
“什麽事?”
“我一开始觉得您很讨人厌,所以刚刚才会那麽与您针锋相对。”
“那麽现在呢?”北齐洛不以为然地扬眉。
“还算过得去。”顿了下後,邵勋才回答。
北齐洛冷哼:“这话要是给外面的人听到了,会笑死。”
 
看著只用小碟装的食物,每一分都只盛了原来一大盘菜的一小部分,可能是经过邵勋特意加工的原因,已经完全看不到原来菜式的模样,并且似乎,变漂亮了。北齐洛接过邵勋递过来的筷子,夹起一道比较吸引他的菜,吃了一小口。
“这是三千雪丝——”见他吃下,邵勋有点点激动的马上说道。
白了他一眼,把还算可口的食物吞入腹中,北齐洛道:“你能不能不说话。”
“我在报菜名啊。”邵勋被说得冤枉。
“现在我不叫你报,你报什麽啊!”北齐洛白眼加一个怒瞪。
真是难伺候。邵勋无声地退後一步,立於他身旁,尽职的守著他。
一点一点把面前的菜肴吃下去,发觉真的不是那麽难吃後,北齐洛一直拧起的眉松开来,他头也不回地问身後的人:“喂,你几岁了?”
“主人,我叫邵勋,不叫喂,今年刚好三十二。”
“你之前也在做管家吗?”
“没有,我之前是开工厂做生意的,去年才开始进入管家培训学校,今年开始工作,第一个服务的对像便是您。”
“你开工厂做生意啊,哼,那间工厂一定是倒闭了吧。”
他的话真毒——
邵勋很想瞪他——但这样是不对的,他是一个管家,一个合格的管家——唉——
“不说话?那代表我说对了。”北齐洛转身看他一眼,抿唇一笑,
“说真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适合做生意。”
他的笑容,让邵勋看得有点呆。
说真话,,除却北齐洛恶劣的性格不说,他长得真的是天妒人怨啊,就算生气也有一番韵味,但笑起来——会让人神魂颠倒。
但那是对待别人而已,他自己似乎,对他有点免疫,是不是早就觉得他很危险的原因?
他的确很危险——
像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毒花。
“怎麽不说话了?”北齐洛的声音传来,让邵勋回过神来。
只见他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道:“那是因为主人您说对了,我的确不适合做生意。”
“喂,你——”邵勋突然的宁静,让北齐洛不自在起来。
“主人,您吃饱了吗?”邵勋有礼而止於主仆关系的询问。
“是……”
“那我先把东西端下去了,不打扰您工作。”
上前,尽量无声小心地把菜盘端回餐盘中,然後邵勋端正的向他示意自己要离开後,後退三步,转身离开。
其中,北齐洛一直目不转睛地看著突然间特意与他保持从属关系的
他。
在邵勋打开门就要走出去时,北齐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他说:“你在生气吗?那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
“我没生气。”邵勋对他微微一笑,“您说得很对,我受教了。我就
在楼下,您有事请吩咐。”
说完,邵勋关门离开,留在房中的北齐洛一直在想,他到底怎麽了。
晚上睡觉前,北齐洛从二楼看到邵勋正在一扇一扇窗的检查有没有关好,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北齐洛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受——
却理不清,那是什麽。
这是他第一次让别人住进这幢屋子,而之前,他只见过邵勋一次面——
18
他一开始就错了。
起初他觉得跟北齐洛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斗嘴挺惬意的,但他突然发觉,他这样做是根本不对的。
尽管他是北齐夫人请来的,但他现在是北齐洛一个人的管家。
不管他身上有什麽缺点,有什麽让人不快或讨人厌的地方,身边管家,他要做的便是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而不是与他拌嘴。
他承认,对於像北齐洛这样含著金汤匙出生,根本没尝受过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他很看不惯。或许是心里的不平衡使然,他很早就尝受到了生活的困苦,领悟要想活在这个世间是多麽的困难,过早的失去母爱,又失去父亲,双亲的疼爱对他而言是多麽遥不可及的事情——
北齐洛跟他完全不一样,他出生在商豪世家,父母都健在,对他也是十分的疼爱,他有什麽理由践踏他渴求却永远也得不到的温暖呢?
所以,对他便生起气来,甚至忘了他管家的职责,像个孩子一样闹别扭。
说出去会被人笑话吧,他一个三十二岁的大男人居然会这样——
这麽理所当然地对溺爱自己的母亲大吼大叫,这麽让人嫉羡的家庭却不懂得珍惜,还要搬出来住,还再三忽视母亲的关怀——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
可是,不会是他,他已经失去了母爱,父亲也去逝了——很早很早之前,在他还对生活懵懂的时候,他就失去了——
被迫著长大,承受过重的负担,一天一天的长大,一点一点的失去。
他的天真,他的轻狂岁月,唯一留下的,只有手掌的厚茧,还有无奈的心——
突然想抽烟,到自己带来的行李箱里找了一下,没有找到,才记起他没有把烟带来。
啊,对了,他说过要戒烟的。
这是他向郁言保证过的事情。
郁言不喜欢他抽烟,更讨厌他习惯一抽烟就抽得很凶,她说这样会伤害他的身体,硬要他把烟戒掉。
为了郁言,他答应了。她是一个好女人啊,她的话,他都会不由自主去听。
可是,没烟抽真的好难受啊。
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著,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锺
了,然而他却越来越清醒。
他索性起床,觉得口干舌燥便想去找杯水喝,下楼时,看到北齐洛书房的灯还在亮,邵勋迟疑了一下,便轻声朝关掩著门的书房走去。
由门缝望去,他看到了戴著一副透明的眼镜的北齐洛坐在电脑前面认真的敲著键盘,显示器的光芒照得他的脸呈现异样的光芒,然,仍然是让人轻易看呆的好看。
为什麽戴眼镜呢?他的视力不好吗?
而且,工作这麽多吗?都这麽晚了还在处理事情——
想了一阵,邵勋下楼了。
他可能太认真了,所以身边的人什麽时候来的他都不知道,直至他在
桌上放了一杯热咖啡。
他瞟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声谢谢後,又继续盯著显示器看。
“主人,我休息之前已经看到您休息了,怎麽现在还要工作?”邵勋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後,安静地问道。
“突然想起有些事没有处理完,就起来先整理一下了。”端起邵勋放在他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北齐洛冷淡地回答。
“哦。”
“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去休息吧。”放下咖啡,北齐洛又道。
“那您也请尽早休息。”穿著睡衣的邵勋说完後,开始走出书房。
把门掩上前,看著继续认真在处理事情的北齐洛,邵勋不禁微微一笑,或许,对北齐洛的认知得改改了,他可能真的不是那麽无可救药的人。
走回房间的路上,邵勋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北齐夫人曾经对他说过,北齐洛在跟男人交往。可是,就他目前看来,北齐洛完全没有跟男人交往的迹象啊。
嗯嗯,还是不要太早下定论为好,或许,北齐洛只是在暗中与男人交往而已呢?现在不管怎样,还是先想办法探出他到底有没有跟男人交往吧。这样接下来,他才能想出好的对策啊。
可是并没有给邵勋疑惑很久,在他住进北齐洛的家的第三天,他接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电话——
当时是下午三点,他在打扫屋子,北齐洛还在公司,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说真的,这真是他来这里的三天来,头一次听到家里的电话响起来,之前他还正在奇怪这电话是不是摆设呢。
接起电话,连问话都没来得及说,对方已经喊了过来:“洛!”
很亲切的叫法,还带著点暧昧的口吻——问题是,他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声音是男人的声音——
邵勋瞪著电话发呆。
“洛,拜托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我知道上次不应该在施氏集团的宴席里那样对你,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拒绝见我好吗?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为你我可以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
继续瞪著话筒,邵勋扯扯嘴,没这麽夸张吧——
把电话贴近脸,邵勋打算先阻止这个男人继续把情话说下去:“对不起,先生,很抱歉打扰你,首先我想跟你说——”
“你是谁?!”没等邵勋把话说完,电话那边的男人已经吼了起来,“你怎麽在洛的家里?”
“我会在北齐先生的家里是因为——”
“不可能,洛怎麽可以这麽绝情!才五天啊,五天他就另结新欢了
吗?——不,我不接受——”
“不管您接不接受,首先我想先跟您说……”我是他的管家。後面的
几个字邵勋没机会说了,因为电话那边传来了嘟嘟的挂线声——
而邵勋,一直盯著电话,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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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勋虽然不相信什麽直觉,但他真的有种感觉,事实不会就这麽结束。
果然,非常难得的,已经连续两天不回家吃晚餐的北齐洛才五点锺就回到家了,他心情看起来很不好——不,是十分不好——不不,是极度的不好!
才打扫完整幢屋子的卫生,正一边休息一边想今晚北齐洛会不会回来吃饭回来吃饭的话要给挑剔的他准备什麽时,外头就传来了汽车开进来的声音。
走近窗口望去时,正好看到北齐洛的车子一头冲进了车库。嗯,没错,是冲,车轮在地面上还摩擦出了刺耳的声音,不用看人,邵勋便知道他此刻有多生气了??
 
原本打算离开的北齐洛一听到他的话,显得有些吃惊地转回头,道:“你有女朋友了?”
24
“嗯,啊。”原来想反嘴自己有女朋友很奇怪吗的邵勋最後只是点点头,因为他及时想到了自己管家的身分,还有北齐洛今天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怎麽好的事情。
“真是意外。”北齐洛在他面前站定,双手抱胸看著他,“没想到居然有女人愿意做你女朋友。”
“啊?”北齐洛话里明显的轻蔑,让邵勋有点愕然,有点生气——
“虽然你人满体贴,长得也不错——但你一点本事也没有!”
“这——”除却北齐洛话里的尖锐口气不算,他说的倒是一点没错。
“所以,喜欢你的女人,一定是没有人要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丑女人。”
如果说前面的言语,邵勋还能忍耐的话,那此刻,邵勋已经被激怒了。
没有哪个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被污蔑还能忍气吞声的。
“郁言一点也不丑!”他抬头瞪他,这是头一次,让被瞪的北齐洛怔忡住了,“北齐先生你怎麽说我都没关系,但请不要随便污蔑她!”
已经不用敬语,还叫北齐洛先生,证明他的确已经生气了。
深吸一口气,邵勋低下头沈声说:“郁言是个好女人——”抬起头,他深深看了北齐洛一眼,郑重地说,“我爱她。”
“我还有事,先离开了,抱歉。”
说罢,邵勋不征求北齐洛的同意便越过他走下楼梯。
北齐洛没有回头,一直维持著原本的姿势,静静地,错愕地站著——
北齐洛一向安静的屋子今天突然热闹起来,上午才送走蓝景彦,中午北齐夫人也来了。
“夫人。”一打开门,见到已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北齐夫人,邵勋呆了一下後,立刻恭敬地迎她进门。
“小洛呢?”一进门,她环视了一下屋子後,问道。
“北齐先生在二楼的书房。”在外人面前,邵勋总会叫北齐洛北齐先生。
“你不是告诉我他病了吗?怎麽不在卧室好好休息?”北齐夫人一边走进屋里,一边皱著眉说道。
“北齐先生病已经好了,只是脸色还不怎麽好。我劝过他叫他休息一下,他说不想休息。”
把北齐夫人与江管家迎进屋中,关上门後,邵勋很快来到北齐夫人的身後边,与江管家一左一右并排行走。
“这孩子,就是让人放心不下。”叹了一口气,北齐夫人的柳眉锁得更紧,她开始上楼。
“哦,你们不用跟上来了,我自己去找小洛。邵勋,在这里我们是客,你带江管家去坐坐,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好的,夫人。”与江管家同时停下脚步,并向北齐夫人鞠躬後,他们目送她上楼。
等她的身影在走廊上消失後,邵勋向江管家做出请的动作。
“江管家,您这边请。”
“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邵勋微微一笑。
因为江管家是长辈又在北齐家工作了多年,与他坐下来一块聊天喝茶时,邵勋充满敬意地向他询问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江管家对他似乎也颇有好感,对於他的问题都是给予详尽的回答,於是他们相谈甚欢。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齐夫人与北齐洛相继走下了楼梯。
“小洛,这段时间你先别急著去公司,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你的工作你爸会叫人处理的,不用担心——还有,虽然那笔生意做不成了,但我跟你爸都不会怪你,情有可原嘛。至於董事会那边,你爸会找借口去说的,反正这件事情是对方有错在先——”
北齐夫人与北齐洛走下楼时,江管家与邵勋已经在下面等待。
“好了,妈先回去了,你身体要记得保重,别让爸跟妈担心,知道吗?”回过头,北齐夫人看著自己一表人才的儿子,满意地点点头。
因为邵勋有告诉她整件事情,所以她一直悬在心中的担忧此刻也没有了,原来儿子并非她想象中误入了歧途,而只是被一个叫蓝景彦的男人纠缠而已。
蓝景彦她是知道的,蓝氏企业与北齐访集团经常生意上的往来,蓝景彦是蓝氏企业总裁的长子,人长得不错也颇有才华,只可惜——
不过,对於蓝景彦的性向,好像在蓝家是公开的事情,蓝总裁居然就这麽放任他喜欢上同性,真是让她意外。这麽不光彩的事情,难道他不在乎吗?
 
唉,罢了,反正一样米养百般人,她又能说什麽,反正她儿子不像蓝景彦那样便可以了。
“嗯,我知道了。”难得柔顺的北齐洛点点头。
“那妈走了。”
“好。”
就在大门处,北齐夫人在江管家的陪伴下离开了,目送他们坐来的车子离开後,邵勋转头看了眼伫立在门口的北齐洛,看到他正在瞪他。
“我不是告诉过你,绝对不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让其他人进来吗?”
“可她是您母亲——”
“我话里的意思你听不懂吗?”北齐洛的目光更冷。
“对不起。”的确是自己罔顾他的命令,於是邵勋道歉。
“要我原谅你也可以,那你要原谅我今早无心所说的那些话,不准再为那件事生气了!”
“啊?”邵勋愣愣地看著转身进屋的他。
“啊什麽啊,还不快进来。”
“哦。”走进屋里,邵勋轻轻关上了大门。
屋外,阳光正灿烂。
25
第一天因为北齐洛生病,为了更好的照顾他,邵勋便没有认真的去打扫屋子,只是抽空稍稍把一些显眼的地方打扫过一遍而已。
第二天北齐洛已经完全病好,邵勋便决定今天要把整个屋子好好打扫一次,免得北齐洛突击检查时,被他挑出毛病。
等北齐洛吃完早餐,并且到书房里去後,邵勋开始了今天的大扫除。
不过因为北齐洛在家的关系,今天他的打扫总是停停顿顿,因为——
“邵勋——邵勋——”
“在,在在!”听到北齐洛在二楼叫他,邵勋慌慌张张从三楼小跑下来站在他面前,气有些喘地问,“主人有什麽吩咐?”
“你在干什麽,我叫你好几声了。”北齐洛拧著眉问。
“我在三楼浇花除草。”
“先不管它了,帮我泡杯咖啡。”
“好,您稍等。”
到一楼给在书房不知道忙什麽的北齐洛泡了杯咖啡後,邵勋继续打扫屋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邵勋——邵勋、邵勋!”
“在,在在在——”邵勋喘著粗气冲到显然已经在生气的北齐洛面前。
“你在干什麽,我叫了这麽久都不见回应?!”
“我在二楼客房里打扫卫生,没注意听——”
“不管这个了,你看现在几点了?都中午十二点了,怎麽还不做午
餐!你想饿死我啊?”
“啊,对不起,我忘了今天您在家——”
“还不快去做饭!”
“马上马上。”
用最快的速度做好北齐洛还算满意的午餐,等他吃完离开,自己也是随便吃了点东西。确定北齐洛进卧室里午休後,邵勋接著去打扫才刚打扫到一半的屋子。
到了差不多下午四点锺,邵勋在一楼的大厅认真卖力地擦桌脚时,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只脚。
他顺著这两只脚往上,看到了一脸阴沈的北齐洛。
“主人……”他呐呐地叫他。
“你在干什麽?”北齐洛双手抱胸,冷冷地注视蹲在地上的他,语气很轻,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在擦桌子……”
“我说你,到底在搞什麽——”北齐洛黝黑的眼睛盯著他,寒声说道,“不论什麽时候我需要你时,你都说在打扫卫生。只不过是打扫卫生而已,需要花一天的时间吗?”
“这个……”
“我真不知道应该怎麽说你才好了,还是你真的很笨?所以做事才会这麽笨手笨脚?”
看著北齐洛冰冷阴沈的脸色,邵勋慢慢站起来,小心地看著他,轻声
说:“我已经尽力做到最快了——”
“那你不会动动脑子做得更快吗?”
邵勋抬眼看他,说:“的确,我的脑子真的很笨,想不出来还有什麽办法了。主人您可以给我提点意见吗?”
“你真的是——”北齐洛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不是很明显的呼出一口气後,他说,“告诉我,你是怎麽开始打扫的。”
“哦。”点点头,邵勋开始把他一天的工作量一一向他道尽,而他把话说完後,却看到北齐洛愕然的脸。
“你是说,你天天一个人打扫这幢屋子?”他张口结舌地看著他。
“这是您的吩咐啊。‘每天都要把屋子彻底打扫过一遍,绝不能在任何地方遗留下污迹或是灰尘,包括任何死角与柜子底下,您会不定期检查,如若不合格就全部重做。’以上,是您的原话。”觉得北齐洛的反应有点不对,邵勋便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後,北齐洛更是讶异:“我真有这麽说过?”
你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当时邵勋真的很想这麽问他。但事实是,邵勋只能沈默。
想了一阵,或许真的记起了自己说过的话,北齐洛开始沈默,顿了一下後,他说:“不用做了。”
“啊?”这次到邵勋瞪大了眼,以为他觉得他做得不好,要把他赶走。
瞥了他一眼,北齐洛冷声道:“我的意思是,以後你不用打扫屋子了,找锺点工过来做就可以了。”
“咦?”以为自己听错,邵勋的眼睛瞪得更大??
 
“这家店的经理是个国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他经常为一些名门绅士设计服装。我母亲很喜欢他做的衣服,於是北齐家便成了他的常客,就连我的衣服多数都是他做的。”
“这样啊。”回答的同时,不禁多看了两眼北齐洛身上穿的衣服,一直觉得他每次穿的衣服都意外的十分合适他,不管是颜色还是设计甚至是一些细节。原来是经人专门制作的啊。
不过这样一来,衣服肯定很贵——
这时候,店里漂亮端庄的小姐把他们的咖啡端上来了,而他们连咖啡都还没喝上一口时,阁楼上传来了一个男子爽朗的声音。
“真的是你啊,北齐洛。听说你来到我店里,我还吓了一跳,你可从没来过呢!你的大驾光临,真是让我的小店篷壁生辉!”
邵勋抬头往上一看,看到了带著一副无框眼睛,年纪约有四十上下的男人,他看似稳重,笑起来却有浅浅的酒窝,冲淡了他面部严肃端正的轮廓。一眼,就让人对他有很好的印象。
感觉身旁的人站了起来,邵勋也立刻放下杯子站起来。
看著向自己走近的男人,北齐洛表情不改,冷静平淡地说:“你言重了,宋大设计师。你的名声早已经使你价位上千万的服装店国内外闻名,不需我来画蛇添足。”
已经来到北齐洛面前的男人无奈笑笑:“你啊,就算冷著一张脸说著生疏冷漠的话,却让人生不起气来。”
“废话不用多说了,我找你有事,你现在有空吗?”连眉都不曾动一下,北齐洛单刀直入地问。
似乎已经习惯北齐洛这副模样的男人笑笑,说道:“光是你亲自来找
我这点,就算我再没空也会挤出时间来奉陪。说吧,什麽事?”
北齐洛视线落在身旁的邵勋身上,说:“给他找一件参加舞会时穿的衣服。”
“他?”直到这时才注意到邵勋存在的男人挑高了眉尖,略为吃惊地端详著邵勋,并问道,“他是谁啊,居然有劳你亲自带他来。”
“我是北齐先生的管家。”听到他问起,邵勋立刻回答。
“管家?”男人更吃惊了,望向北齐洛,点他略一颔首承认,眼中随
即绽现不可置信的色彩。
“只是一个管家而已,就需要你亲自来一趟吗?”
北齐洛看著邵勋与男人同样想知道答案的目光,顿了一下,才冷声道:“我反正在家闲著也是闲著,便带他出来了。更何况,如果让他一个人出来买,他一定给我买些不入流的便宜货!”
北齐洛什麽时候这麽了解他了?邵勋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好了,快点吧。今天晚上就要参加舞会,宋乔你快点帮他选一
件。”
“今晚就参加?”宋乔手放在下巴上,看著邵勋思忖,“时间有点赶,那便只能给他选已经做好的礼服了。”
来到邵勋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阵,而後宋乔一掌拍到邵勋的背上:“把背给我挺直!”
吃惊宋乔突然严肃的表情,邵勋不免挺直平日总会不自觉驼起的背。
他的合作让宋乔点头,放在邵勋背上的手滑下,在他的腰间停留了一阵,便後退几步,说:“身材不错,高度正好——我昨天刚好做完一套客人预定的礼服,应该适合他——小珊,把我工作室里的那套衣服拿出来。”
“好。”他的叫唤,让原本在整理挂在衣架上的衣服的小姐立刻走进工作室里。
不久後,她拿出了一套套上袋子的衣服出来交给宋乔,宋乔接过,小心地扯下袋子把衣服递到邵勋面前,说:“你去更衣室把这衣服换上。”
31
依照宋乔的指示,邵勋到更衣室换了衣服,北齐洛在外面静静等待。
过了十几分锺,宋乔爽朗的声音传来:“好了,洛,你看这样可以吗?”
北齐洛回首,当看见位於宋乔身後的人时,他清澈漂亮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惊讶——
宋乔微微一笑,让身後的人站在前面,然後对北齐洛说:“你觉得怎样?”
北齐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著眼前的人——滞了约有几秒锺後,他才说:“这套衣服我要了,帮我包起来。”
“这……恐怕不行。”宋乔笑著摇头,“这套衣服是人家订做的,我觉得他可能穿得合适才让他试试看,我可以给你另一件跟这套款式差不多的,只是颜色稍浅一些……”
 
那麽下一步,真希望他能找个能够让他真心对待的爱人,让他也体悟爱上别人时,心中的那份感动及幸福。
这时候,他的这句话,让邵勋稍愣了一下,以为他已经开始想去真正爱一个人,邵勋很快地笑道:“爱一个人的表现,就是全心全意让她幸福。”
37
说完後,邵勋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喜难自禁地笑容後,对北齐洛说:“主人,我想与您分享我的幸福与喜悦。”
“什麽?”北齐洛不解地看满面笑容的他。
“郁言,我女朋友她,已经同意了我的求婚。我们已经决定今年年底就结婚。”
那一刻,北齐洛的表情僵硬了。
他放下手中的饭碗与筷子,慢慢站起来——
“主人?”邵勋困惑地看著他难看的脸色,看著他慢慢离开。
“主人,晚餐——”
看著他才吃了一点的晚餐,再回头看他,他僵硬的背影,让邵勋蹙起了眉。
他怎麽了?突然间就这样了。
“主人——”
“我不吃了。”没有转身的北齐洛静静地道。
“可是——”
“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没有做完,我要赶紧去做——没有什麽事,你不要打扰我——”
“……是。”
固然觉得他很奇怪,但身为管家,他也不好多问,便只能目送他上楼。
北齐洛一直呆在书房里,静静的沈思。
他在想很多很多事情,想第一次与邵勋见面时的情景,想这几个月来
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想他总是情不自禁地因邵勋而改变的心情。
看到他关心别人会很生气,看到他呆在他身边会很愉快,看到他在屋子里不停忙碌,或是打扫卫生或是准备晚餐,心中总会油然而生一份的满足感——
他不是很清楚,这是一份什麽样的感情,也没有去细想——直至今天晚上,当他说他要结婚时,他有一种他被背叛遗弃的感觉——
他要离开他了,去爱别人,关心别人了——不再属於他一个人了——
有一些事情,直至快要失去了,才会幡然醒悟。
有些荒谬,有些难以置信,它来得如此让他措手不及,他甚至没有任何准备——
一种无力感充斥了他,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麽办?他似乎只能这麽眼睁睁地看著他离开。
完全无能为力。
但他心中,强烈的不甘愿让他明白,不会就这麽算了的。
明明已经清楚了心中的那份感情,如果就这麽错过,他相信他一定会後悔一辈子——
别的什麽事情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现在,他唯一只想,怎麽让快要从他身边走离的人,再回到身边——
除了这样,其他的什麽都不重要了,一点也不重要,除了他。
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蓝景彦以奇迹般的速度来到了北齐洛的面前。
只因一分锺前他打电话对他说,要见他。
“洛!”气喘吁吁的蓝景彦一见到坐在茶馆角落的北齐洛,立刻冲到他面前坐下。
“你找我?”
听到时,真的觉得世界末日是不是快到了,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天有没有下红雨,外星人有没有入侵地球——他突然转性喜欢上他了——
瞥了一眼兴奋过度的蓝景彦,北齐洛略一颔首:“嗯。”
没有给他冷眼,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脸色,蓝景彦惊喜得眼泪都快要
流出来了。
“什、什麽事啊?”趴在桌子上,蓝景彦一双黝黑的眼睛闪闪发光地望著他。
深思了一阵,北齐洛望著窗外的景色,问他:“你一直说你爱我——我想问,你到底有多爱我?”
蓝景彦有点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地对他说:“在我心里,你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北齐洛不明显的,冷蔑地哼笑了声,他抬眸看他,静静地问:“那你可不可以为我做一件事情呢?”
“当然可以,不管是什麽事情,我都会尽力帮你去做!”蓝景彦激动地拍胸脯保证,以证明他的真诚。
“真的,什麽事情都可以吗?”北齐洛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寒意。
蓝景彦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他已经有点,分辨不出北齐洛眼睛中的含意了。
“是的!”他用力点头。
低下头,北齐洛安静地把玩著面前的茶杯,一边淡淡地,看起来很随意的问蓝景彦:“你知道你公司里有一个女职员,名叫郁言的吗?”
 
“你们两个的关系根本没有可以平衡你们的支撑点。现在她要调职去国外的事情,就很明显把你们的不平衡表现出来了。就算你们两个都不在意,说什麽很相爱所以不顾一切要在一起,但这样真的是为对方好吗?你们都是成人了,应该知道,爱情是不能当饭吃的,勉强的结合,只是加重彼此的负担。爱她就要让她幸福,这是你说的吧。如果你们在一起加重了她的负担,那这还是你爱她的表现吗?”
“她要去国外,就让她去吧。如果你们的爱情连这样的考验都经受不了,那还不如趁早放开,这对彼此而言,都是好事。”
北齐洛说完了,邵勋的脸色很难看,他一直不说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什麽。
北齐洛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一开始便知道他与郁言不合适,是郁言的宽容与温柔让他情不自禁承认了这段关系。
沈浸在爱情的喜悦中,他真的忽略了很多实际的问题。
这些问题,现在被北齐洛一一剖析,现实残忍又再准确不过,让人想反驳都找不出理由。
北齐洛看了他一阵,然後站了起来,对他说:“准备一下出去吧。”
“去哪里?”
“去外面吃晚饭。”
“啊?”
“我看你现在根本没心情煮晚餐吧?还不如出去吃。反正我也好久不出去吃了——你也当出去散散心吧。”
静静看著北齐洛,邵勋点头:“我马上去准备。”
39
沐浴在淡淡烛光中的法国餐厅,优雅的用餐环境,融合了典雅华丽的气氛,置身处地,让人产生一种犹如恍惚隔世之感觉。
此刻,邵勋就处在其中,宁静温馨的气氛,让人不由得放轻脚步,压低说话的声音,连左顾右盼都怕惊动到什麽——
在侍员的带领下,北齐洛与邵勋走到靠近几净的落地窗前的位置上,北齐洛坐下了,邵勋仍然站著。
知道他顾及到身份的北齐洛抬眼冷眼他,说了一声:“坐。”
尽管只是一声,但他声音里的坚持与不容置喙让邵勋只能不自在地坐在他面前的位置上。
到点菜的时候,邵勋接过侍员递来的菜单打开,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克制著把它合上的欲望。
邵勋抬眼看著面无表情翻看菜单的北齐洛,注意到他的目光,北齐洛向他看去,问:“有事?”
瞄了一眼身边等待他们点菜的侍员,邵勋小声说:“除了後面一大串惊人的数字,我完全看不懂它写的是什麽。”
才想起来他不懂法文的北齐洛低头看菜单,思忖了片刻,他向侍员说了一串邵勋听得发愣的陌生语言後,便把手中的菜单交给侍员,邵勋见状,也赶紧把手中的菜单交还了。
等候的时候,手交握支在椅靠上的北齐洛面目宁静,目光深邃地看著邵勋,让本来坐在这样宁静华丽的环境中就浑身不自在的邵勋,更是不自在。
“主人,您刚刚点的是什麽菜?”不想他们继续保持这种窒人的沈默,邵勋干脆把话题聊起来。
“你没吃过,说了你也不知道。”北齐洛不明显地哼了声。
“嗯。”他说的是事实,并且也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邵勋不在意地点点头,然後又道,“虽然没吃过,但还是有所了解的,因为培训时,多少学过了一些。”
“哦?”北齐洛感兴趣地扬起了眉,问,“那你说说,你知道些什麽?”
“嗯,比方说,吃法国菜都要搭配葡萄酒,什麽菜搭配什麽酒。”想了想後,邵勋才娓娓道来,“饭前饮用较淡的开胃酒;沙拉、汤及海鲜搭配白葡萄酒或玫瑰酒;食用肉类时饮用红酒;而饭後则饮用少许白兰地或甜酒类。如果在就餐时饮用白葡萄酒和红葡萄酒,那麽可以让服务员提供一杯冰柠檬水,交替饮用红白葡萄酒前先饮用柠檬水帮助彻底清除上一道菜在口中留下的余味以便品尝下一道菜。”
“你记得很清楚嘛!”北齐洛有点意外。
“嘿嘿!”不好意思的挠耳腮笑笑,邵勋如实回答,“我当初花了很多时间去背,所以记得这些。”
北齐洛安静地看著这样的他,沈默了一阵後,他冷声说:“挺起腰,坐正,不要咧嘴笑,嘴抿起,微笑就好——”
不明白他怎麽突然间就命令起他来,但邵勋还是照做。
到法国餐厅都要穿很正式的衣服,今天他穿的便是那日北齐洛给他买的,颜色较深的礼服。
 
“你——”快要气得岔了气,佳惠真的很想用一盆冷水从他头上浇下,让他清醒清醒。
“我不管你了啦!随便你啦!要是郁姐被别的男人抢走我也不管啦!”
火大的佳惠甩门而去,留下邵勋坐在房间中,面色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虽然妹妹坚持让他出国,但身为另一主角的郁言却什麽都没说。邵勋不想让她为难,同样的,她也不想让邵勋为难。
他们尊重对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於是,事情便演变成现在这样,郁言如期去了国外,邵勋留在国内,继续做北齐洛的管家。
邵勋因郁言的离开而产生的失落,在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後,变成了习惯,习惯之後便是自然了。
刚开始,邵勋几乎天天晚上都与郁言通一次电话,过了一星期後,郁言的工作因为正式进入轨道,开始繁忙起来,每天一通的电话改为一星期一次,然後是一个月三次——
邵勋忍著,只因,他知道郁言独自在国外,一定会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比如新的人际关系、工作内容,还有生活方面的事——
忙就忙吧,只要她记得照顾身体,只要她还记得他,便可以了。
然,就在郁言离开後的两个多月後,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接到她电话的邵勋终於等到了她的电话。
可是,在一开始问好过後,郁言便一直没有说话,在电话那边沈默著。
邵勋感到不对劲,便一直问她出了什麽事,问到後来,郁言才静静地回答:“勋……我可以说……我,很想很想见你吗?”
说到後来,邵勋甚至还听到了她声音里的哽咽声。
那时候,心震了一下,想到她独自在国外的艰辛,邵勋再也忍不下去了。
“小言,我立刻去你那边。”
“勋?!”电话那边,传来了她惊讶的声音。
“不用太担心我,是我以前顾虑的太多了,却没想到让你一个人在国外有多害怕。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是大人了,即使在国外也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邵勋在那一刻间,突然明白了很多。爱著对方,当然不能让她担心,但如果能照顾好自己,她便不用担心了吧。
“勋……”她感动的声音接著传出,邵勋不禁柔声道。
“等我,小言,我很快便会去到你身边,很快——等我。”
邵勋万万想不到,他向郁言许下的诺言,永远也没有实现。
他没有去到郁言的身边,而是被永远留在了那朵美惊人的花儿身边。
邵勋说过,北齐洛危险的就像是一朵食人花,吸取人的生命与肉身,成为自己的养分。
然而他不知道,当只知道汲取人生命的食人花爱上了误闯进它的领域的人类,它的疯狂,连神都却步。
它会用长长的,带刺的枝蔓把那个人牵牵缠住,永远也不放开他。如果他想逃脱,只会迎来被刺扎入身体的痛苦。
那个误闯进食人花的领域的人,将只能睁著眼睛看著最後一缕阳光,然後被缓缓拖进那个黑暗阴冷的地底,成为这朵花的一部分——生命也将之与它相随,风云变幻、斗转星移,它若不死,他便要一直活下去。
这便是食人花近乎疯狂、独占、贪婪的爱。
而,这个人类唯一能够留在世间的,便是他眼角落下的,遗落在地上的,最後一滴泪。
42
第七章
邵勋是个守著秘密的人,他一直以为这个秘密随著父亲的去逝,这世上,便只有他一个知道了。
可,北齐洛知道了,虽然不清楚他是怎麽知道的,但他的确是知道了。
他抓著这个对邵勋而言不能告人的秘密,威胁他,如若他敢私自离开他,便把秘密公布於众。
邵勋无可奈何,悲哀的难以抵抗的服从於他——
突然想起了那家曾经得罪过北齐洛的国外的大公司,他们便被是被北齐洛抓住把柄才不得不屈从。想起当日无意听见这件事时,自己的寒颤,是不是在那时他便有预觉自己会有遭遇相同的事情?
“为什麽?”他惨白著脸问他,“为什麽你要这麽做——逼我留下来,对你有什麽好处?还是我得罪了你,所以你要用这种方法折磨我?!”
北齐洛没有说话,黑色深邃的眼睛,一直冷静,接近冰冷的看他。
“首先,从今而後你只能叫我的名,我不想听见我名字外的任何称呼。”
 
虽然为他的这般行为感到奇怪,但蓝景彦还是接回手机,并一样小心翼翼不让北齐洛看见的把手机放回裤兜里。
“邵勋,把门关上,回来!”
似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北齐洛冷著脸,对邵勋说道。
“哎哎,洛,你就这麽无情嘛,我才来耶——”见北齐洛连一眼都懒得看他,蓝景彦万般委屈。
“快点把门关上!”
不受任何影响的北齐洛再次催促,邵勋只能无奈地对蓝景彦笑笑,示意他不要让他为难。
“好嘛,我过几天再来哦,洛,你要记得想我。”
见状,蓝景彦只能後退,但突然,他看到邵勋似乎有话对他说,定睛一看,他看到邵勋用唇形在对他说,下次记得把手机带来——
咦?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看错後,蓝景彦露出一笑,并对他点头。
见状,一直拖拖拉拉关门的邵勋才安心地把门关上。
“你别期望蓝景彦会再出现了。”
门口才锁好,北齐洛传来的冰冷的话语,让邵勋身体浑然一僵。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给谁打电话的,除非我允许。”
邵勋对著关上的大门沈默,过了几秒,他再也忍受不了,爆发了一样冲到站在楼梯上的北齐洛面前。
“你到底想怎样!”他抓著北齐洛的手臂,愤恨地冲他吼道,“如果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说出来,我道歉!我求你别再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了好吗?我只是一个什麽本事都没有的小人物,你从我身上捞不到什麽好处的!”
他的话让北齐洛本就深黯冰冷的眼睛,更深湛冷酷,看得邵勋有些心寒——
北齐洛甩开他的手,转身上楼,语气冷漠地丢下一句。
“快点做晚饭,我饿了。”
留在原地的邵勋望著他离去的,倨傲冷漠的背影,最终忿恨地一拳打在楼梯扶手上。
“该死!”
44
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指不准会杀人放火呢!
当然,杀人放火的事情邵勋是不会做的,但现在,他下了狠心要做一件,偷溜出去打电话。
没错!
北齐洛早上八点半上班,下午五点半才回来,中间这麽长的时间,他只是跑去打一个电话而已——家里又没监视器又没有人监视他,谁知道他有没有出去?
你们说,对不?
於是这天,他克制自己跟平常一样目送北齐洛出门上班,然後在九点锺把锺点工迎进来,负责监督检查。昨天才有人把食物送来,现在整个储存都塞满满的,在一个星期想必都不会有人送东西来了。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邵勋送前来打扫卫生的几位锺点工出门,当一把门关上,他立刻飞快冲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换衣准备出门。
不到几分锺,已经下楼的邵勋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朝屋外仔细看了个遍,确定没有人在屋外後,他走出来把门掩上。
只能是掩,北齐洛已经没收了他的钥匙,如果他偷溜出去的话便没有钥匙进来了。这也许是北齐洛防他溜出去的招数,但他可能没想过只是把门掩上离开一会儿,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就不必担心小偷进来或是被北齐洛发现了。
这也正是邵勋的打算,只是打一个电话而已,从这里跑到处面搭公车大概要用五分锺,出去後的第一个站便有一个公用电话亭,就算打电话用五分锺好了,他再赶回来的话,总共需要十五分锺——嗯,时间恰恰合适!
可是就在邵勋掩好门,正走到庭院外的小门时,就看见路口有一辆车子向屋子这边驶来。
邵勋一见,吓得转身就往屋里冲去,但还要很小心的把门关好。再迅速跑到楼上房间里换上原来的那身衣服,刚换好时,门铃响了。
接著,他又以极其迅速的速度跑到楼下,呼吸有些喘,他稍做调整一下气息後,才把门打开。
而门一打开,见到站在屋外的人时,他愣了。
邵佳惠就站在哥哥的面前,对他笑著招了招手:“嗨,哥!”
“佳惠?!”邵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怎麽会来这
里?”
“来找你啊。”佳惠一脸开心,“你有跟我说过你工作的地址,所以我就来了啊。”
一时间,邵勋不知道应该说什麽,看著她一阵子後,他长吁一口气并垂下肩膀。
“怎麽了,哥,是不是工作很累啊?”见他这样,佳惠以为他累了。
 
如果遇上北齐洛前的事情称之为苦难,那麽遇上北齐洛之後便是他的真正劫难。
他永远都想不明白为什麽他与北齐洛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他们在人前是主仆关系,在不为人知的背後,他们还有一层不能公开的关系——性伴侣。
他们关系的真正转化,是由半年前的一天开始的。
没错,那天,他接受了北齐洛开出的条件,一心以为只要满足了他便可以离开这里。
那个他永远都遗忘不了的夜晚,身体上的折磨与心灵上的痛苦交合,他难受的几乎想死去——
满心以为经过一夜的梦魇,第二天醒来,他便得可以离去,但北齐洛一句让便把他打入地狱——
“我有说过一次就可以吗?”
那天,北齐洛站在床边,那高傲冷漠,甚至是无情的一张脸,说著对他而言,多麽绝望与悲哀的一句话。
“不过,看你昨天表现不错的份上,手机还你——”
他睽违已久的手机,被他丢在他面前。
“你可以打电话给任何人了,我不阻拦你。”
他离去了,他拿起手机却一直安不下键,手在发抖,眼睛在发烫,他突然没有勇气打电话给郁言。
本来就深觉配不上她,经过那一夜,与她的距离相距更是遥远——
他这样的身体,怎麽能去碰触高洁的她?
好不容易到手的手机,他把它随手搁在一边,然後抱头,让自己沈醉痛苦之中。
与北齐洛的不可告人的关系,半年来一直持续,第二次发生关系,是距离第一次的一个月後。
事前,没有任何预兆,只是因为妹妹突然打开的一个电话,问他,为何一直不给郁言打电话。
忙……
思量很久,他吞吞吐吐地回答。
哥,分隔两地的遥远,让你们的爱也遥远了吗?
妹妹的话,让他一直无言,电话挂上,他一身无奈与悲哀。
踌躇著要不要给郁言打电话,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人,突然拉他进了卧室——
想拒绝,却不能拒绝。
痛苦地只能接受,他比第一次时还冲动,甚至弄伤了他,事後他一句话不说,不顾他的反对,静静清理他的身体,并为他上药。
之後,他便一直坐在床边,静静看他,静静地,似乎在思索什麽。
直到第二天醒来,他告诉他,以後不再需要他的允许才可以出门了,今天开始,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话虽然这麽说,但他允许他离开的范围只在这个城市,因为他的身份证被他强制扣留,完全没有办法去到稍远些的地方,甚至是出国。
断断续续的,他们发生关系的时间,一开始是一月一次,後来是一月两三次,渐渐演变成现在的,只要北齐洛想要,他便要配合。
发生关系的次数增多,他的身体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由一开始的恶心、抗拒,到了现在,开始享受——尽管一开始时他想尽办法去抵抗这种不应该的快感,但最後意识都会沦丧,让他身不由己。
他不知道北齐洛是怎样想的,他应该是讨厌同性恋的,他之前一直都只跟女人上床,为何,却仍然热衷於与他上床?
自与他发生关系来,他回来的时间更是稳定,上班时间上班,下班时间下班,北齐夫人还打电话来跟他说过,他为了准时下班甚至推掉了许多的宴会。现在完全不与任何女人传出绯闻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了什麽影响?如果是真心爱上了什麽人,那真是再好不过——
听到时,心中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但很快被他甩头抛开。
高傲如北齐洛,一定是觉得他这个玩具比女人更能打发无聊,才会如此热衷於他。等哪天他腻了厌了,他便会不留情面的丢开他,就像被他抛弃过的无数女人一样。
让自己跟女人比较实在悲哀,但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更好的比喻。
他,真的很希望北齐洛快些腻了这个游戏,别再继续打击他,让他连最後的,出现在郁言面前的勇气,与资格都失去。
身体被完全敞开,已经习惯的邵勋承受著北齐洛加诸与他身上的折磨。
身体上痛苦,与身体内源源涌出的欲火,折磨刺激他,让他情难自禁眼角噙泪,发出低低的,喘息。
一次又一次,一轮快过一轮,他於他体内深处的撞击,让他生痛的同时挑起他更深一层的情欲——意识,更是模糊不清。
像女人一样,屈辱的,违背世俗的关系,除了让他惊怕,更带著一种发怵的胆颤,每次接受这样的关系,身体都会产生违和的飘浮感。
明明加诸於他身上的行为如此激烈与狂热,明明身体的痛苦与欲望这麽热烈,为何,总让他觉得那麽的不真实。
脚飘浮在半空中般,够不到地底,空虚又无助,像在做噩梦。
伸出手,想紧紧抓住什麽东西,让自己稳定下来,却被一只手握住——努力睁著眼睛,他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到的是北齐洛浓郁黑暗,像深不见底的黑潭般的眼睛,轻易便把人陷进去了——
他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於他耳边低喃一句:“抓好。”
然後,继续贯穿他,充满他,与占据他。
连他的灵魂,也要拉扯出来,张口吞掉一般。
48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眼睛张开,拉上窗帘的窗口已经透著朦胧的光
芒。
闭上眼睛又张开,他翻身,身体上的疲惫与酸痛感立刻袭涌而来,让他皱著眉再次闭上眼。
身体好过许多,他才慢慢张开眼看著身边的空位。
北齐洛已经不在,是去上班了吧?
如果前夜他们有发生关系,因为疲惫早上一般都会晚起来的他便不用再准备早餐。北齐洛直接去上班,很有可能是在公司吃吧??
 
再休息一阵後,邵勋才慢慢起床穿衣离开北齐洛的卧室,去自己的房间洗澡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做完这一切後,身上的疲惫已经消失不少,开始感觉到饥饿的他下楼为自己做早餐。
走到餐厅後,他看到了已经做好放在桌上的早餐,是煎鸡蛋和果汁,外加一块三明治。煎鸡蛋煎得不是很好,有点煎焦了,但对於从不下厨的北齐洛来说,这已经很不得了了。
虽然桌上没有留下字条,但邵勋知道,这些是北齐洛为他准备的。
心情有点复杂的邵勋慢慢坐到餐桌前,看著属於他的早餐。
没有过多久,门铃响了起来,惊醒的他看了下时间,差两三分锺就是九点锺了,他立刻猜想到一定是锺点工过来打扫卫生了。
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去开门前,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走了回来把它们全放进冰箱里後,他才去开门。
北齐洛一直不知道他这麽做到底对不对,但他只能这麽做。
他其实不想用威逼的手段对付邵勋,但当他跑到他面前,斩钉截铁地对他说,他要辞职时,他愣了。
情急之下,他只能想到派人去调查他时,找到一件事情,一件对邵勋而言十分秘密的事情。
他用它来威胁他,让他只能呆在他身边,没有他的允许,哪儿都不能去,更不能去见那个郁言。
他没有忘记他被威胁时,脸上的难以置信与痛苦。他这副模样让他的心,有点难受,他不想这样逼迫他,但如果他不这麽做,那他就会离开他身边,去到那个女人身边了——
终於把他留下来,但留下的只是他的人,他的心早已飞到那女人身边,并且为了那个女人的一句问候,再次与他对质,说什麽要与他摊牌。
那时他的心,因为他的急切,与说起那女人时眼中的坚定,而冰冷阴暗。
“想跟我谈条件是吗?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要见她,便跟我上床吧。”
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惊讶。然後才发觉,他对他的那份感情,原来是这麽的深刻与浓烈,甚至让他抛却了之前的观感,认为自己绝不可能会爱上同性——
当他接受他的条件,出现在他的卧室里时,他有点期待,有点激动,还有兴奋。
他抚摸上他的皮肤,他闭上眼一脸屈辱,全身都因他的碰触而颤抖时,他略有不安,从来不曾与同性做过这种事的他,害怕会伤害他,也不知道应该怎麽做——
然而,当身体上的接触加深,本能一样,他不受阻碍地一直感受他火热的身体。
褪下他的衣,吻他的额头,脸颊,还有唇——身体压上他赤裸的身体,手不停的索取,欲望比之前任何一次做爱时都炽烈得让他发狂。
当他把自己被挑起的欲望挺入他炙热的体内时,他甚至产生了短暂的迷眩,那瞬间袭上的难以言喻的快感,连他都有点惊慌。
从来都不曾遇上过的啊。
是不是有了爱,一切都会不同了呢?
伸手揩拭他因为他的进入而痛苦流出的泪,稍稍等他适应後,他按捺不住地继续占有他。
比任何一次的性爱都令他心醉神迷,那夜,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一再占有他,直至彼此都筋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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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多锺的时候,邵勋放在楼上的手机响了,正好路过房间外的他立刻走到里面。
然,当他拿起手机,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国外的电话号码时,他犹豫了。
手机持续响著,扰乱他的心般,让他几乎不能思考,也像在催促他,让他在做什麽决定一样——
挣扎的最终,他还是按下接听键。
把手机贴近耳朵,他却没有说话,一直在等他出声的对方沈无声片刻,才询问道:“勋,是你吗?”
听到睽违已久的声音,邵勋一阵激动,双脚发软地坐在床上,他捂住嘴,害怕自己哭出来。
“勋,为什麽不说话?”他的一直沈默,让对方又说道。
“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可是一等就是半年。勋,我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你,你可以回答我吗?”
眼眶发热,紧紧抓住手机的手在颤抖,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著没有哭出来。
他持续的默不做声,让对方沈吟了阵,终是凄伤道:“还是现在,你甚至已经不想跟我说话——”
“不是——不是这样的——”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哽咽的声音他相信她一定听到了。
 
“勋?”那边传来她吃惊的声音,“你,你怎麽了?”
泪水只停留在眼中,深呼吸,他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後用平静地声音对她说:“没事,我没事——只是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有点激动——”
郁言没有说什麽,静了片刻後,只道:“勋,现在,我还用等你吗?”
“小言?”
“你叫我等你,可你一直不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等你——”这次,是电话那边的她,传来了哭泣般的低语,“一直等——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怎麽了,你可以不来我这里,但你为什麽不给我打电话?我,我不知道怎麽办——我不停在胡思乱想,想你是不是在国内遇上另一个女人,想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我知道我应该继续坚强,我知道应该相信你,你让我等我就等,不应该打电话给你,不应该胡思乱想——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勋、勋,别把我想得这麽坚强,我只是一个女人啊——”
“小言——”
脑子一片空白,第一次见到她说这些话的邵勋,才知道他因为半年来的种种事情而产生的怯弱逃避,让她有多害怕。
已经到了不得不卸下坚强的伪装,向他哭泣的地步。
而此刻,他却完全不能为她做什麽——完全,什麽都不能做——
“告诉她,让她放弃你,去找别的男人吧。”
不知何时回来的北齐洛,出现在门外,冷笑著看著脸色苍白的他。
不——
他下意识地摇头、再摇头。
“不?”北齐洛走近他,倾身直视他,他们的脸近得彼此的呼吸不停喷洒在对方的皮肤上。
他看到,北齐洛眼睛中的冷漠与嘲笑,嘲笑他的不自量力:“看清楚吧,邵勋,你给不了她什麽。就连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你让她哭让她痛苦,这便是你所谓的爱吗?”
北齐洛低得,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真实而残忍。
“就算你从我手中挣脱开,去到她的身边,你认为你这具已经被我玷污的身体,还能拥抱她吗?”
完美而修长的手指,指尖带著一丝寒意,点上他的脸,滑到他的下巴还有他的脖子,继续向下,隔著单层的棉质衣物,停留在胸前那细小突起的一点上。
电击般的感受,由脆弱的乳尖处传来,邵勋倒抽一口气,惊惧地退缩。
“勋——勋?!你怎麽了?”
电话那边,听到他的抽气声,郁言紧张地问。
“我,没事……”慌乱地回答,无意中抬头,他望进北齐洛黑暗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睛,那双幽黯得比任何黑色都要黑的眼睛,似乎在告诉他什麽,引导他,催眠他——
“告诉她吧,你已经不会再见她了,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人——不容改变。”
用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让自己冷静,在郁言再次向他问话时,他已然有了决定。
“小言,我们分手吧。”
如北齐洛所言,他给不了她真正的幸福,她那麽好的一个人,值得更好的人去爱护她。而他现在,连自由都被操纵在别人手中,有什麽资格给她幸福——
50
北齐洛看著邵勋哀伤地把手机放下,听到他对郁言提出分手时的那一刻,他眼中闪过愉悦的光芒,而此刻,他已经把一切情绪隐藏住。
放下手机的邵勋无限凄凉地看了他一眼,正欲站起来离开,却被北齐洛突然压在床上。
“你干——”
愤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的双唇就已经被北齐洛覆上,吞下了他未说完的话。
浓郁激昂的吻,压在他身上的北齐洛霸道的想得到他的一切般,用力的吻他,侵入他,不断的变换角度,以便他口腔中任何一个地方都被他侵略过。
激烈得吻让他不止意识溃散,连灵魂都被扯走般,邵勋本来因为向郁言提出分手而悲伤的心情,此刻只剩下被北齐洛入侵占据却无能为力的无奈。
等到北齐洛愿意放开他时,他已经是全身无力,躺在床上急促的喘息。
呼吸同样不稳的北齐洛凝望他,过了不久後,他才站了起来,说:“晚餐时间要到了,快点去准备晚餐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留下的邵勋慢慢坐起来,坐著休息沈淀一下心情後,才开始整理被北齐洛弄乱的衣服,走出房间下楼。
打开冰箱看找出今晚要煮的菜时,邵勋留意到了今早他塞进冰箱里的,北齐洛特意为他留的早餐。
迟疑片刻,他仍然把这些食物拿出来丢在垃圾桶里。
“你在干什麽?!”
才把食物倒进去,北齐洛冰冷的声音便由身後转来,吓了一跳的邵勋差点让手中的盘子掉到地上。
转身,看到北齐洛一脸的冷漠,邵勋有种做错事被他逮到一样的感觉,心跳加速,双脚有点发软。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邵勋的视线落在手中的空盘子上,心有些发慌地回答:“——这些,已经不能吃了——”
北齐洛向他走近,确定他倒掉的是什麽东西後,脸色更冷,并质问道:“那为什麽早上你不吃!”
“早上——忘记吃了——”
“早餐这种东西也能忘记吃的吗?!”北齐洛脸色一凝,愤怒起来,用力瞪著邵勋,好像他做错了一件不可宽恕的事情。
被他盯著看,本来心情就不好的邵勋也跟著火大起来,声音也调高了很多:“这不是借口,忘了就是忘了。不过是一顿早餐嘛,值得这麽
在意吗?!”
“不过是一顿早餐——”眼睛危险的眯起,北齐洛冷得结冰般的声音一字一字从嘴中吐出来。
见他这样,邵勋原本高涨的怒火顿时熄了一半,他觉得不太妙,甚至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只见北齐洛伸手指他,声音冷硬地问他:“我问你,是不是因为这早餐是我做的,你才不吃的?”
邵勋没想到他会这麽问,先是愣了一阵後,就低头不再说话。
见他这样,北齐洛当他默认了,然後,他又冷声道:“那好,从明天开始,早餐全都由我来做,你必须给我吃下去,要是你不吃,你应该知道後果!”
什麽?邵勋震惊地抬头看他,起先,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北齐洛要每天做早餐?!
先不管好不好吃的问题,他可是他的主人呐,为什麽早餐还要他负责呢?
“这样不好吧?”皱起眉,邵勋不怎麽赞同地说道。
“我管你好不好!”北齐洛朝他嗤了声,“总之我已经这麽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早餐就通通由我来做!”
说罢,也不理会邵勋的反应,北齐洛便向客厅走去。
“你还愣著干嘛,快点做晚餐,你想拖到什麽时候?”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又转身催促了一句,这才继续走向客厅的沙发上,坐著看电视。
邵勋瞄了客厅上的他几眼,才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看著眼前的景物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後撤,每一个转弯不但没减速反而加速,就算眼前有车子出现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超越过去——
邵勋真的觉得心跳快要梗滞了,坐在车里,明明已经系好安全带,明明已经确定自己不会被抛出去,但那种下一刻身体就会被狠狠抛开的感觉让他全身僵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邵勋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胸口一阵恶心时,眼前突然冲出了一辆车子,眼见就要撞上北齐洛快得像在飞的跑车——
“啊——”再也控制不住的邵勋惊恐地叫了出来,连眼睛都闭上了。
然而,他以为会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只听到汽车轮胎在水泥路上拉出长长地刺耳惊心的声音,然後回复平静——
确定车子已经停下,邵勋心有余悸地慢慢张开眼时,看到了他们坐的车子已经安然无事的停靠在一边的道路上。
而刚刚那辆朝他们冲来的车也停在了一边,司机跑了下来,骂咧咧朝他们走过来,似乎在责怪为什麽把车开得这麽快差点酿成车祸。可是,司机还没有向他们走上几步,另一辆颜色炫目的跑车自後面开了过来并停下。
邵勋的眼睛在看到这辆熟悉的车子时就瞪大了,当看到车里跑出来的人时,眼睛瞪得更圆:“蓝景彦?!”
“哼!”近在邵勋身边的北齐洛头也不回,自车後镜里看到蓝景彦的他冷冷哼了一声。
邵勋回头看他,在这一刻,他终於明白了方才北齐洛为什麽会突然飙起车来,他一定是发觉了蓝景彦在开车跟他,为了甩开他,他才会把车开得这麽快。
再扭头去看蓝景彦时,看到他不知已经用了什麽办法安抚了原先气愤的那位司机,让他走回车上,并驱车离开了。
见状,北齐洛才发动车子,一副要马上离开的架式。
“洛!”
蓝景彦一见,立刻向他们跑了过来。
北齐洛没有理会,甚至还加快速度欲再甩开他。
“不要——”想到刚刚的惊险,心有余悸的邵勋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原以为北齐洛不会理会他,但他的声音才落下,北齐洛便马上熄了火,著实让邵勋怔了好久。
“洛!洛!”
蓝景彦已经来到外面,不停拍打著北齐洛那边的窗口。
北齐洛沈默了一阵,才拉下车窗。
当车窗放下,蓝景彦才看到他身边的邵勋,立刻开心地对他说:“勋,你也在啊?”
“蓝……先生,好久不见。”叫蓝的时候注意到北齐洛杀人的眼光,邵勋硬生生地改了口。
“不是说过叫蓝嘛,干嘛又加先生了。”蓝景彦纠正他。
“这个……”邵勋有些为难的看看面若冰霜的北齐洛。
“你有什麽事,如果没有请让开!”横亘在他们中间,北齐洛话语冷漠地对蓝景彦说道。
“洛……”蓝景彦顿时苦丧了一张脸,“咱们都半年没见了,你怎麽还一样这麽无情……”
“我就这个性,你要是不喜欢请不要再纠缠我!”北齐洛冷眼看他。
“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一切我都喜欢所以怎麽会讨厌呢你知道吗这半年来我一直没停止过想你我天天打电话给你你都不接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回国回来後便马上来找你了你可以改变一下态度稍稍改变也可以至少不要这样——”
“你够了没有!”一掌拍在车门上,他的一大堆话让北齐洛目光更寒冷地瞪他,“如果你只是要对我说这些废话,请让开!”
“洛、洛——”见北齐洛又要把车窗拉上,蓝景彦也顾不上向他诉说半年不见时的思念了,马上说,“我给你寄了礼物你收到了没?”
“我丢到垃圾筒里了!”
“啊?”蓝景彦一愣,然後一张脸挤成一团哀怨地看北齐洛,“洛你好无情——”
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他多说一句话的北齐洛等待车窗关好後,发动车子,不顾蓝景彦在外面怎麽喊,掉头开车离开。
邵勋一直看著後面蓝景彦望著他们离开的身影,当他孤寂的身影消失在他眼中时,邵勋才转回头。
看了一眼沈寂开车的北齐洛,他沈默了一下,然後沈声道:“如果你已经可以跟男人在一起,那你为何不接受他。他对你那麽痴情,又配得上你——”
车子倏地停下,北齐洛目光寒冷的深深盯住他,盯得邵勋不禁毛骨悚然时,他才继续开车。
虽然北齐洛一句话不说,但邵勋知道自己一定说错了什麽惹他极度的生气时,想下车逃跑的念头便没有一刻停止过。
53
“唔……”
呼吸困难,想用力推开紧紧拥著他的人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知道他的意图的人更是使力抱住他,手按上他的後脑迫使他不得不继续接受浓烈的深吻。
舌头被迫於之交缠,漫延又没有余力吞下的唾液顺著邵勋的嘴角滑下,他们之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但北齐洛没有丝毫放开他的意思。
他想就这麽让他窒息而死吗?拼命挤出一丁点的意识这麽想著,下一刻,把他舌头卷出去的人轻咬了一下他的舌,令他感到微痛的蹙起了眉。
这时,一直缠著人的人终於愿意从他嘴中撤了出来,总算等到机会的邵勋立刻把脸抬高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的空气,可没过几秒,他又被按了回去,继续接受北齐洛给予他的,无情掠夺者一样的深吻。
他们的吻一直持续,而停留在他背上的手开始在他背上摩挲,然後滑下扯出塞在裤子里的衣服顺著腰际潜进他的身体里。
只是在背上随意摸了一阵便迫不及待的滑到他的胸前,按压揉搓胸前那小小的突起,施了力道的玩弄不久便让邵勋吃痛的开始抗议。嘴被占据不能出声,他只能用放在北齐洛胸前的手拽住他的衣襟想扯开他。
终於,北齐洛愿意放开他了,但遗留在邵勋左胸侧那敏感一点上的刺痛久久不散——
被他这麽玩弄,那里一定红肿了吧?
有些忿怨地想著,却又无能为力,邵勋觉得这样的他真的很悲哀。
他知道他真的惹北齐洛生气了,一回到家,他就把他拽进他的卧室里,一进来他就把他压在关上的门上气息与行动一样强烈的吻上他。
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邵勋不由地在想,是说他能够接受男人的话,还是让他试著去爱蓝景彦的话—??
 
56
“於是後来我想尽办法尽快回国工作,可是看洛除了跟所有女人断绝来往关系外,并没有其他改变时,我真的是松了一口气啊。”
蓝景彦只要一望向北齐洛,眼睛中的光芒就如此令人难以忽视,明眼人轻易就可以看出来他对北齐洛的感情。
对於他,邵勋更多的是无言,除却他是男人这一点外,他是个与北齐洛很匹配的人,不论在家世、长相,或是地位上——
“以前知道他跟女人来往会觉得很难过,但听到他跟所有与他发生过关系的女人断绝来往,更是紧张害怕,想到他可能会爱上我之外的人,就觉得,好难受——有点复杂啊,我的心情。”撇嘴苦笑,然後他转头看邵勋,“对了,勋,记得你说过你有女朋友,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吧?”
邵勋脸色微黯地低下头,低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咦,为什麽?我记得你说过你们相处得很好啊?”蓝景彦吃惊地走近他。
抬头看他,视线又不由落到楼下,那个被众星捧月的人身上。已经察觉他不见而四处张望,终於看到他在楼上的人的目光刚好对上他的眼睛,不过一秒的对视,他眼里的深刻凌冽让他不禁後退一步——
惊悸!
“勋,勋,你怎麽了?!”
他脸色难看的後退,引起蓝景彦的好奇与紧张,顺著他的视线回头看,看到北齐洛已经挥开围著他的人,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呀,洛居然来了!”兴奋的蓝景彦立刻把他的事忘在一边。
看著身边蓝景彦一直停留在北齐洛身上的目光,邵勋脸色幽黯。
为什麽是他,而不是蓝景彦呢?
为什麽呢?
“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正在擦玻璃茶几的邵勋吓了一跳,看到是电视正好播放到男女分手的剧情时,他心有余悸地吁出一口气。伸手拿过摇控器把电视关了。
昨晚十点过後,他们便从北齐家的主屋回来了,显得略为疲惫的北齐洛一进屋就上二楼洗澡睡觉了。今天早上,北齐洛同往常一样做好早餐,叫他下来一起吃过後才去上班,善後工作一向由邵勋负责。
北齐洛的厨艺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煮出的食物也还算是可口了,只是每次他一进厨房都会留下让邵勋叹息的混乱场面。
不过是煮一顿早餐嘛,鸡蛋壳会丢得到处是,榨汁机周围全是不知道怎麽溅出来的果肉,果皮也是随处放在橱柜上,垃圾遍地都是,最惨不忍睹的是煎鸡蛋时鸡蛋清会洒得到处是……
有亲眼见过他煮过几顿早餐,所以邵勋不会奇怪厨房会变成这样,只是奇怪像北齐洛这麽精明的人怎麽一进了厨房,就像无知得像个小孩,煎几个鸡蛋榨一些果汁而已,他就能够忙得团团转,甚至是手足无措。却偏偏不允许他去帮忙。
好像听过这麽一句话,在某些方面异常出色的人,在另一方面就会笨手笨脚。
就像,数学成绩很好的人,文学方面却怎麽也学不好的人一样。
邵勋其实很清楚,北齐洛除了个性上有些暴躁极端,其实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他没有对他做那些事情,或许他会很敬重他。
——只是敬重,也或许会欣赏,但仅此而已。至於别的什麽,他从不认为会发生。曾经,甚至想都没想过会发生在北齐洛身上——
“我没有遇见够资格让我爱上的人。”
高傲地说著这样的话的他,怎麽会轻易的爱上谁呢?
蓝景彦昨天对他所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他的猜测而已。而北齐洛之所以会这麽对待他,可能是是觉得无聊,因此才找他来打发时间。
可,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
全身无力地把手中抹布丢在一边,他坐到沙发上,本来就被打扫得很干净的屋子,他会再次打扫的原因,是因为整天呆在家里太无聊了,所以就算他半途而废,也不会怎样。
坐著也累,索性就躺在沙发上,睁著眼睛想了一阵这段时间来,发生在他身上的种种事情,又感觉头疼的叹息。
“唉。”
只有他一人的屋子,无力地叹息,似乎在阵阵回荡。
无奸不成商。
蓝景彦是一名商人,还是一名大商人,他的奸诈可想而知。
一直的嘻皮笑脸是他隐藏狡猾的面具,邵勋看不透,但北齐洛明白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确定他很站稳後,北齐洛才慢慢放开他,并俯首在他耳边细语:“我很快就下来了,要等我哦。”
煽情的话,让邵勋的脸忍不住的红透了,羞愤地瞪他,然而他却轻笑一声,不介意地转身上楼。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上,邵勋才缓了缓神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行李袋,把北齐洛随意丢的外套放置在合适的地方。
闲了下来时,不由得伸手抚上被他吻得仍然发麻微肿的唇,他难以理清这时的感觉,他坚信他对郁言有深刻的爱,然後这份爱随著她的远离,变得模糊不真实。现在,北齐洛就在他身边,给他深刻激烈的身体接触,确切得让他连忽视都办不到。
他有种莫名的感觉,北齐洛似乎在慢慢入侵他的生活,一点一点霸占他心中一直留给郁言的那个地方——
让他逃无可逃,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著他的侵占。
吃过晚饭後,北齐洛提议到三楼楼顶的庭院休息一下,於是邵勋马上准备葡萄酒,还有些吃的端上三楼。
他来到时,北齐洛已经坐在亭子的摇椅上,舒舒服服地欣赏夜景,看见他到来,便示意把他端来的东西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
“好久不这麽悠闲地坐在这里,喝著美酒欣赏夜景了。”让邵勋倒酒後,北齐洛仰望只有几点星星的夜空。
秋夜沁凉,然而居住在山上,空气清新的舒服,只要多穿几件衣服就可以呼吸新鲜空气,欣赏美好的景色,何乐而不为?
把倒好的葡萄酒交到他手上後,邵勋才搭话:“往日你都忙於工作,自然没心情上来。今晚,看来你的心情真的很不错。”
目光落在他身上,嘬了一小口高脚杯里的液体说,北齐洛兴致颇丰地说:“知道吗?我解决了一直以来困扰我的麻烦,很顺利的,很轻松的。”
“那麽说,真的是值得庆祝喽?”邵勋微扬眉。
“是可以这麽说。”他笑了一声,又道,“你也倒酒,跟我一块喝。”
顿了一下,邵勋才为自己倒酒,没有按往常的倒三分满的量,而是为自己倒了半杯,坐在一边,他大喝了一口。
看他这样,北齐洛知道他有心事,然而他不会问他有什麽心情,而是用深沈的眼睛安静地看他,确定他心情平定得差不多後,才说:“虽然我命令过你叫我的名字,但你却从来没有叫过,为什麽呢?”
邵勋没有看他,摇晃著杯中所剩不多的清澈酒液,他沈默。
目光一寒,知道他在坚持什麽的北齐洛倾身接近他,缓慢而肯定地对他说:“现在,我命令你,叫我的名字。”
59
他扭头看他,深泓般漆黑的眼睛微微透露嘲讽:“怎麽,北齐先生需要用威胁命令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吗?”
他少有的违逆态度让北齐洛侧目,一直转动酒杯让清透的液体旋转的动作停下,冷冷睨看他一眼,他撇嘴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人心情若不好时,会有很多种表现方式,你是那种会把想说的话憋在心里,但整个人的态度会变得尖酸刻薄的那种人。”
他调侃的语气,让邵勋本来就有淤积在心中灰暗阴沈的心情更甚,觉得身上的衣服有些紧缚的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我一点也不懂。”用力呼出一口气,心中黑暗的心情压下不少後,邵勋才开口,“从我身上,你到底能得到些什麽。”
喝了一小口酒液,北齐洛一脸意味深长:“得到我想得到的。”
“就算会伤害到别人?”
“伤害别人与伤害自己,你想我会怎麽选择。”
还能怎麽选择,绝对自我中心的北齐洛,会在乎别人的眼光吗?为了得到想得到的,不惜去伤害一切——
再也不知道应该说什麽,焦躁之後是挫败的无奈,肩膀都垮下,背看起来更驼了,一眼看去,这样的邵勋身形佝偻,透著一抹淡淡的哀伤。
“为什麽是我呢?”
他的问题令北齐洛放下手中的酒杯,望著清朗的夜空,沈思一样沈默。
“我先下去了。”沈闷的气氛让他已经不想再多呆,邵勋说罢站了起来,作势要离开。
拦是没拦他,不过——“你先叫我的名字。”
坚持让他做的事情有点可笑,对北齐洛而言却很重要,如果他能叫他的名字,就不会像主仆那样生疏淡漠了,尽管邵勋就是如此打算,一直尽量与他保持关系。
 
他侧身看他:“是命令还是威胁。”
“是命令也是威胁。”
邵勋漆暗的眼睛凝望一阵,才张口喊道:“北齐洛——洛——”
生涩而僵硬的叫法,除了不习惯不自在,还有被迫叫出来的无奈。叫完,他转身迈开脚步,要离开。
可他没有走几步,他被一个人拽住肩膀狠狠摔到湿冷的草地上。
摔得眼冒金眼的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就被一具坚硕的身体压在了身上。
“干什麽?”眼睛被摔得模糊,手凭感觉伸出去想推开压住他的人,却反被握住按在头顶上。
身前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著,他被按在头顶的手被北齐洛脱下的衣服绑住了。
意识总算完全清醒,他用力瞪著身上的男人:“你做什麽!”
北齐洛好看而诱人的双唇向一旁撇了一下,笑他问得可笑。
“我做什麽,你不会不知道吧?”
双手解开衣服的钮扣,然後把衣服向两边扯开,让邵勋的胸膛坦裎在自己眼前,北齐洛得意而期待地伸手压上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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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一种能力,叫适应。
适应新的环境,适应新的事物,适应炎热,适应寒冷,适应孤独,甚至适应被侵占——
适应,也可以称之为习惯,习惯然後是自然,自然之後,是害怕,害怕适应。
邵勋现在就在怕,因为适应而害怕。
因为他适应的,是他从来都没想过的事情——
被同样是男人的北齐洛拥抱,身体习惯了与他的接触,只要他一碰他,就热了起来,想抵抗,都如此的力不从心。
适应真是可怕的东西。
身体炙热而心冰冷,於他身上的男人,每一次的占据,习惯的身体就会充分的接纳他。自然的反应,让邵勋想笑,只能笑,带著感伤,苦涩一笑。
然而他笑不出来,嘴一张开,出来的除了滚烫的气息,就是欲火焚身的低吟,一遍又一遍,疯狂的索取,贪婪的占据,令人心悸的强烈,让他怎麽也抑止不住可耻的声音。
停不下,停不下,男人的激昂,他的难以忍耐——
一次又一次,一点又一点,他被挑起了甚至连他都不敢想象的情欲——於一个,比女人还要美丽的男人身下,羞耻的放声叫出来,按捺不住的纠缠住他的腰身——
欲望、欲望,这是让他害怕的、焦躁的,控制不住的,最原始的感觉。
心承受不住这份强烈,都快碎了一般。
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疲惫,在邵勋张开眼时便钝钝的笼罩住了他,
在床上翻了个身,身体中粘稠滑腻的感觉让他难受。
房间中的光线很暗,猜测不出现在大约几点,他略休息一阵,才欲翻身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锺看现在的时间,可他没有如预想地坐起来,因为他的身体被人紧紧抱住,让他难以移动。
停顿一下,他慢慢转身,看到了依然在熟睡的人。
借著模糊的光线,他静静端详沈睡的人出色的脸庞,看到浏海遮住了他的脸,他不由伸出手把发丝拂开。
然後,一张让世人赞叹,让女人恋慕的俊秀脸庞就这麽完整而近在咫尺地出现在他眼前,同时,也让他大有感触。
记得在那场酒会上第一次那麽近距离地看他时,他认为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那麽的接近他。
那时的他,太冷漠倨傲,也太完美,不食人间烟火一样,高高於上让人难以接近。
可没想到,身份差距如此之大的他们仍然会相遇,第二次见到他时,他一时心软照顾身体不适的他,然後再见时,就是照顾起他的生活起居了——
缘分,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
是什麽原因让他们的关系演变成现在这样,他仍然想不通,唯一只知道一点,以北齐洛的个性,不是他想要的他是根本不会去理会的。
想到这里,他胸口一沈,收回手,轻轻把他环在他身上的手拉开後,走下床。
如果以这个逻辑去思考,那麽,北齐洛是因为想要他,才会用手段把他留下的?
——不是因为恨或是讨厌,这麽长时间的相处,北齐洛对他的态度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憎恶。那麽会是什麽——
拣起地上的衣服穿上,穿到一半似乎想起什麽,动作停下,他来到一边找到开关後把衣橱打开。
与衣橱里其他昂贵时尚的衣服完全不搭的一件外套,一眼就可以看到,他走过去把它由衣架上褪下。上次看到时,他没有让北齐洛知道便把它放回原处了,而此时,它没有移动过的呆在原来的位置。
当时,他没有去想北齐洛把这件外套留下来的原因,现在,他才敏感的觉察到,像北齐洛这样猫一样讨厌外来事物入侵的性格,他怎麽会留下这件外套呢?
讨厌有人进入他的屋子,讨厌有人动他的东西,讨厌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一开始他甚至还以为他有洁癖,後来发觉他只是单纯的讨厌有人入侵他的地盘,是个情感强烈,独占欲很浓的执拗的人。
他的这件外套,至今还留有很浓的烟味,就可以猜出来北齐洛拿回来後连洗都没洗过就放到他堆满衣服的衣橱里了,他就不怕衣服染上烟味吗?
北齐洛不甚喜欢烟味,也对香烟的味道很敏感,记得他刚来时因为烟瘾发作偷偷抽了一根烟,之後还换了一套衣服才去见他,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嗅出来。并一脸痛恶的警告他,要是再敢抽烟就把他辞掉。
但是现在——看著拿在手中的,带著烟味的,原先属於他的这件西装外套,他觉得北齐洛所做的事情,都让他如坠入迷雾中,困惑不解。
“啊,被你发现了啊。”不知何时走下床的人,由他背後抱住了他。
61
“为什麽……这件外套会在这里……”
声音呐呐地问著,同时感受他胸膛的温度由相贴在一起的皮肤传递过来,烫伤邵勋一样,让他的後背发热。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留下来的啊。後来我就拿回来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啊……”嗯,正确来说的确是第一次见面,因为在那场舞会上,他渺小的不值得他注意。
“你不记得了。”他肯定地对他说。
“不,我记得。”他摇了摇头。
他有些意外,把他转了个身让他面对自己:“你真的记得?”
邵勋因为他的震惊而蹙起了眉:“我记得很奇怪吗?”
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既然你记得,为什麽我妈把你带来时,你要说初次见面,还有,我上次生病时,你还故意装作记不得???
 
抿著嘴不高兴的样子,让邵勋更是觉得,他像个小孩子。心情复杂地低下头,不由得拽紧手中的衣服,他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我把这件外套拿回去吧。”
“为什麽?”瞪大眼,北齐洛把他手中的衣服夺过来,“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你别想要回去。”
邵勋拧起眉,因衣服被他抢回去一脸不悦:“那不过是件外套,再说留在你这里也没有什麽用处,又臭又脏的,还不如丢掉。”
“既然是我的东西,我要怎麽处置你管得著吗?”
再一次很认真的看他,确定他不是小孩子後,邵勋不由得头疼地叹息——北齐洛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
有时候精明冷酷的让人胆寒,有时候又孩子气的让人摇头叹息。
“我是说真的。”声音沈了下来,北齐洛把手中的衣服丢在一边,然後不顾他的挣扎再次把他抱住,“只要是我的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他夺走。我的就是我的。”
他坚定而强硬的话,让他由脚底麻至头顶,差点站不稳。
难道对他而言,他只是一件已经属於他的东西?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让他胸口有些闷。
“为什麽要把这件外套留下来呢?我一直认为你会把它丢掉。”
抱著他,脸在他的头顶上摩挲的北齐洛停下动作,想了一阵後,才说:“我也不知道,但是醒来时,看到你已经离开却留下了一件外套,不知为何,就是没想过把它丢掉,而且,把它带了回来藏在衣橱里。”
“为什麽呢?我也一直在奇怪这个问题,直到半年前才解开——”
“为什麽?”
抬头想看他的脸,却只看到沐浴在阴影下一张晦暗的脸庞,耳边,传来他深厚一笑。
“答案,你要自己发觉。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只要一说出来,我就输了。”
“什麽?”
睁大眼睛,他更是错愕地看他,却仍然看不清他的脸——
“北齐洛,你干什麽?!”
邵勋气愤地一手打掉他摸向他臀部的手。
收紧揽住他腰身的手,终於把头低下来让邵勋看清自己的脸,一张带著欲望的脸。
“勋,再做一次好不好?”
邵勋瞪圆眼睛看他。
他说不好的话他会停止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感觉才被他打掉的手又探向他的下身,在他的臀部轻轻按压逗弄著。
“勋,你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嘛,你也会很舒服的,不是吗?”
低下头咬住他耳朵的边缘,然後伸舌头由边缘到耳洞一一舔过去,湿润而让邵勋感到麻痹的舔舐,差点让他脚软地倒下去,要不是死命撑著,真的丢脸地掉在地上了——
62
北齐洛的魔爪眼见就要伸入邵勋的身体中,却在下一刻,邵勋用力把他推倒在地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邵勋打开房门,跑到外面了。
收起震惊地心情站起来後,除了看到大开的房间门,北齐洛已然看不到邵勋的身影。
莫名地笑了一声,他坐在床上,拿起方才被他丢在一侧的外套,看了一阵,不由得贴近脸庞,嗅著上面的味道。
除了浓浓的烟味,还有淡淡的,一种微咸的味道。
这种味道夹杂著一缕哀伤,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总觉得,上面染著邵勋的泪,心酸无奈的泪。
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他也不清楚,那夜初次见他,他喝多了酒身体开始难受,但是蓝景彦又追了上来,便只想怎麽把他甩开。
後来,不知道为什麽,把车开到了一个陌生的街道,那时他头脑一阵昏沈,手不禁滑了一下冲到了步行道中——
好不容易缓过神打开车门想站起来却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直到他把他扶起来。
——然後一切,都好像梦。
他让他靠著,枕在他的腿上,昏昏沈沈中,他身上的原本他最讨厌的烟味淡淡地,让他觉得很好闻,很舒服的,便一直这麽睡下去了。
曾经的他从来不会让自己这麽接近一个人,而那天,那麽的贴近他,让他感到安心舒适。就想一直一直,这麽沈睡下去。
醒来後,他虽然已经不在,但带著他的味道的外套,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丢掉,就保持著它原来的样子与味道,一直保存著。
他不相信一见锺情,也不相信所谓的缘分,但与邵勋的相遇如此让人费解,就连他会爱上他一样。
 
“——没错,他看上我是个天大的笑话,那你怎麽会相信呢!”再好脾气的人忍久也会爆发的,邵勋的脾气本来就不是特别好,很快他就受不了对蓝景彦大吼道。
蓝景彦怔了一怔,慢慢松手放开他。
见他这样,邵勋知道对於北齐洛喜欢上他的事情,蓝景彦也只是猜测而已。
“可是……”看著邵勋的蓝景彦无力的一步步後退,“郁言不是你的前女友吗?”
闭上眼睛,再次张开後,邵勋点头:“没错,她曾经是我的女友。”
“那你为什麽要跟也分手……”
“因为,一些事情……我自认给不了她真正的幸福……”
“那洛他为什麽……为什麽要拜托我把郁言调到国外工作……”
邵勋错愕地抬头看他,久久之後,他难以置信地质问他:“你刚刚说什麽,你再说一次,你说郁言被调出国外工作是北齐洛拜托你的?”
“你不知道这件事情?”他的反应让蓝景彦吃惊,“我以为,以为是你让洛这麽做的。因为你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洛,你认为等郁言出国後,就可以慢慢忽略她,最後向她提出分手——”
身体都在发抖,有种黑暗阴霾的东西瞬间就笼罩了他,让他差点站不稳。
“……我这次会在酒店与郁言发生关系是被人设计的,我们两个都被下药了,难以控制当时的行为。等清醒过来,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记得我是尾随洛到那家酒店去的,之後被人暗算被药迷昏。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是洛指使的,但是,洛上次出国的目的就是去找郁言,而我以为他与郁言有什麽才追到国外去,我想洛一定知道了我的行踪并且设计了这一切。”
“当我从郁言口中知道你是她的男朋友时,我大为震惊,似乎什麽都明白了。洛会千言百计设计我们,就是不想我继续骚扰他,而你之所以想跟郁言分手,是因为你已经爱上了洛……”
邵勋失声笑了,笑得蓝景彦一阵吃惊。但他静静看著他发疯了一样的笑著,直到他停止发笑。
“蓝先生,告诉我,郁言在哪里?我要去见她,我要跟她解释一切。”
看起来平静的邵勋的脸庞,在目光深处藏著悲切与痛楚。
“你还要跟她解释什麽……”蓝景彦目光冷渗地看他,“你不是已经跟她分手了吗?”
“没错,我是跟她分手了,但我要跟她说的是,我跟她分手的真正原因。”
抬起眼睛望进蓝景彦眼睛的最深处,邵勋坚定地告诉他:“蓝先生,我没有抢走北齐先生,因为我,爱的人只有小言一个。”
65
当北齐洛六点锺回到家里时,看到了蓝景彦守在屋外,他目光一寒,下了车後他快步打算走进屋里,其间看也不看蓝景彦一眼。
“邵勋已经不在屋里了。”
打开大门准备进屋的脚步一停,北齐洛意识到了什麽,倏地转身走到靠在墙上的蓝景彦面前,狠狠瞪视他一阵後,伸手指他:“你对他说了什麽?”
蓝景彦莫名一笑:“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他是你叫我把郁言调到国外的,告诉他我会跟郁言上床是你设计的——”
北齐洛竭尽全力的一拳挥在了蓝景彦脸上,要不是他靠在墙上,怕早已经被打翻了,但他仍不能幸免的一张俊脸被揍得肿了起来,甚至嘴角还渗出了一条血丝。
压抑著再痛揍他一顿的念头,北齐洛用冷得让他打寒颤的声音问他:“邵勋在哪里?”
“为什麽你要选择他?”蓝景彦没有回答,抹去嘴角的血丝,他问。
“告诉我邵勋在哪里?!”声音更是冷凝,似乎已经忍无可忍的北齐洛目光迸射杀人的光芒。
“我就不可以吗?”声音很轻,听起来飘忽不真实,但目光中的情感深沈阴鸷得足以让人感觉危险。
北齐洛看到了,但他不在乎,无所谓。现在,他只关心一件事情。
“蓝景彦,如果你再不告诉邵勋在哪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眯起的眼睛犀利而森冷地注视蓝景彦,这是蓝景彦一直最害怕的,因为之前他不敢真惹他生气,害怕他生气了他就真的彻底没机会了。
但蓝景彦现在,当知道他的心已然放在别人身上时,可以说,已经觉得用不著害怕了,因为结果已经注定了——
“洛,我真的很爱你,甚至可以为你不顾一切。为什麽,为什麽你从来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一直在努力著,努力著让你接受我——可是宣判突然出现,你居然爱上了邵勋,我不懂,真的不懂,他到底哪一点吸引你,他可以说是完全配不上你——”
 
她向他乞求,他却不敢给她任何保证。
来之前,明明还信誓旦旦地向蓝景彦保证,爱的人,只有她一个——
可为什麽,现在他竟连说我爱你,都做不到?
突然之间,那句我爱你变得那麽沈重,也已经,不再能那麽义无反顾地对她说,跟她在一起了。
他的心中,多了一层他挣脱不开的束缚。
“勋……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他的沈默,让她察觉到了什麽,於是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双臂,向他求证。
“勋,你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再爱我了……”
“勋!”
他一直不回答,她悲痛的难以接受地摇晃他。
“——我不知道。”他用力摇头,然後看她,“小言,不要问我,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到底怎麽了,现在的我,不像我……”
“勋……”他的话,让她放开他,无力地坐在床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知道她心里难受,他不舍得拥她入怀,一点点拭去她脸上的泪。
“对不起……”一次又一次,他向失魂落魄的她道歉,可没过多久,她倏然紧紧抱住了他。
“小言……”
“不,勋,我爱你,我不会让你走的,不会。”
“小言?”吃惊她突然坚决的言语下一刻被吞进了她的唇里,邵勋睁大眼,看著她近在眼前的脸庞——
看到她挂在眼角的泪,他伸出欲拉她离开的手,不禁放下。
任她,吻他。
冲到酒店,来到蓝景彦告诉他的房间门前时,正欲敲门的北齐洛顺手旋了下开关,发觉门没有锁,他立刻打开走了进去。
进到里面,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瞪大了眼,下一刻跑过去把这一对正在接吻的男女扯开。
他的这一扯,让郁言披在身上的被单被拉开一部分,他看到後一惊,转头看到因他突然出现而一脸惊呆的邵勋一身衣服零乱不堪时,心,犹如被人瞬间掏空了。
错愕过後,郁言赶紧裹紧床单,惊慌失措地看向发呆一样看著北齐洛的邵勋。
郁言认识北齐洛,正确来说,很少有人不认识北齐洛,毕竟他比红极一时的大明星还要为人所知,像郁言这样在大公司工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北齐洛的。
她奇怪北齐洛为何会突然出现,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邵勋身上,看到他惊呆的眼中,不是很明显的恐惧时,她才蓦然想起邵勋对她说过,北齐洛威胁他的事情。
目光战战兢兢地落到沈寂得可怕的北齐洛身上,可她才看到他眼里的嗜血,下一刻邵勋就被他狠狠地打翻在床上。
“啊——”她吃惊地不禁叫了出来,刚想过去查看邵勋怎麽样了时,他倒在床上的身体下一刻被北齐洛拽了起来,狠狠丢到地上。
69
“勋?!”
郁言惊惶失措地下床,却被床单绊住了脚,迎面扑倒在地上。
“小言!”在地上挣扎的邵勋见她跌倒,紧张地想过去扶她,但他被动作更快的北齐洛拽住手臂,拉他远离郁言。
“北齐洛你放开我!”脸被揍了一拳,又被狠狠地丢在地上,早已经心有怒火的邵勋至此,已经不想忍耐的甩开北齐洛的手,并冲他大声吼过去。
北齐洛眯起眼,眼睛中透射寒冷而危险的精光,举高手,趁邵勋不备的时候他用力给了他一拳,把他的脸打偏向一边,甚至还把他打出了血,一滴滴斑驳地洒在乳白色的地毯上。
“啊,勋——”已经从地上爬起的郁言心惊的向他靠过去,看到北齐洛没有收势的迹象,她哭喊了出来。
“不要再打他了,不要——”
觉得她叫得很烦,北齐洛蓦地转头残暴地瞪她,狠狠的指著她道:“我不打女人,但你不要逼我!”
“可是你再打下去,勋会死的!”她痛心地看著脸肿起,连声音都快喊不出来的邵勋,再畏惧地看北齐洛,对他苦苦哀求,“不要再打了,放过他——”
冷酷地瞪著她,他绝对、不容置喙地对她说:“他是我的人,是我的!敢背叛我,就要接受处罚!”
转过身,看著已经被他打得全身无力的邵勋,他目光森狠地撕开他身上的衣服,扯住他的头发迫他抬起头,然後低头用力吻上他,发狂一样咬著他沾满血腥的口腔。手更是狂乱的他在身上摸著,每一处每一寸,宣示他是他的人一样的激烈而疯狂。
郁言惊呆了,脑子一片空白地看著眼前的这一幕。
郁言就在身边,邵勋害怕她见到他这麽不堪的模样,使出全身仅剩的力量,拼命挣扎——
“不……北齐……不……”
每一次挣扎得到的空隙,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挣扎的结果,是北齐洛更疯狂地压住他、占据他——
当北齐洛的手摸到他双腿间的部位,他眼睛瞪大,惊怵地仰头叫了出来,“不——”
他的这一声悲哀的叫喊惊醒了郁言,难以置信看著眼前两个男人的纠缠,看到被压地上的邵勋眼睛的痛苦与黑暗,她害怕地捂住了嘴,然後不顾一切的爬过去,向北齐洛哀求。
“放了勋……放了他啊……他会死的,求你快点放了他……”
抬起一只手,北齐洛一巴掌把她甩到一边,然後指著她,狠声说:“别再逼我出手打你!”
“不……”她捂住被打到的脸,哭著摇头。
“要麽滚,要麽好好看我是怎麽处罚他的!”撇起嘴,北齐洛笑得狰狞,“他是我的,懂吗?我要惩罚不听话的他,好好给他一个教训,免得他下一次还会不听话——”
他的模样让她惊悚,她觉得他疯了,发疯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在人前自信满满、不可一世的北齐洛,他化身变成了一个被激怒的恶魔,疯狂地要吞噬,背叛者!
见他又低下头,继续折磨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的邵勋,害怕他真的会杀了邵勋,郁言再也忍不住说了出来:“——没有——我们什麽都没有做!我们是清白的,邵勋什麽都没有做啊——放过他吧,求你,放了他——邵勋什麽都没做啊——??
 
就像是按中了停止的开关,北齐洛一下子停住手,呆呆地看著倒在地上,不知道是醒著还是昏了过去的邵勋。
“……真的,什麽都没做……”
他不安地小声问,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却慢慢地笑了,喜悦的笑,尽管泪水也涌了出来。
郁言再一次看呆,她没想到,在人们的心目中,冷酷近乎无情的北齐洛,居然会哭——只因为知道,邵勋没有背叛他——
“勋……勋……”不断地呼唤闭著眼的人,当看到他幽幽张开眼,北齐洛闪著泪光的笑容更是浓郁,一滴泪自他脸颊落到邵勋脸上的同时,他埋脸到邵勋的肩膀中。
他没有再说什麽,脑子被方才的重击打得昏沈,但邵勋仍然能感受到他高兴得颤抖的身体。
他滴在他脸上的泪渐渐冷却,难以理解的,他对居然因为知道他没有背叛他,而高兴成这样的北齐洛,感到心疼。然後,不由自主的抬起双手,抱住他。
70
回到北齐洛的屋子里,邵勋用毛巾垫著冰块捂在自己被掴肿的脸上。
他就坐在沙发上,目光呆呆地看著白色地毯上碎了一地的花瓶,还有醒目的血渍。
到楼上把药箱拿下来的北齐洛取出消肿的药水,倒在棉花棒上,蹲到沈默的邵勋面前,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
注意到他呆滞地望著地上血渍的目光,北齐洛向他解释:“那是蓝景彦的血。”
他的目光收回,对上北齐洛的眼睛,知道他在等待他的回答,於是北齐洛继续说:“我让他告诉我你在哪里,他不肯回答,我就砸了花瓶用碎片伤他,他的血就这样流了一地——你放心,那点伤还要不了他的命。”
视线在北齐洛为他抹药的手上看著,之後,邵勋慢慢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掌摊开,看到了他手上的伤。
“被花瓶的碎片割伤的。”他说得轻描淡写。
邵勋放开了他的手,视线落在了别处,继续沈默。
“你怪我就这样把你从郁言身边拉走,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对她说?”抹药的动作仍然轻柔,声音透露出不以为然。
“反正你们也没什麽可说的了,不是吗?她已经知道我跟你的真正关系,如果她识相,应该不会,再纠缠你了。”
“别把小言说成这种不顾廉耻的女人。”邵勋不能沈默了。
他的反应让北齐洛冷眼看他:“刚才我说什麽你都不应声,只要说到这个女人你就紧张,怎麽,你还对她余情未了?”
看著他,邵勋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挫败地撇开脸,却扯痛了伤处。
“别乱动,不然肿伤会很难消去。”伸手按在他的头上固定住,让他不能乱动,然而继续为他上药的动作却在凝视著他时,慢慢停下。
看著北齐洛的脸渐渐靠近自己,在他的唇贴上他的前一刻,邵勋说:“你让我自己觉察的答案,我知道了。”
动作停下,他睁眼凝视他漆黑的眼睛,就著只差几公分距离的姿势问:“是什麽?”
这样的姿势让邵勋有些呼吸困难,他向後挪动身体,却被北齐洛伸手环上他的腰身,拦住他的退却。
“回答啊。”平静的声音透露不易觉察的急切。
喉咙耸动,他不自在地把眼睛移向一边——“看著我回答。”
被他洞悉他的念头,脸被按住,视线不得不移回他脸上。
犹豫了片刻,他才终於开口:“……你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喜、喜……”
喜字的後面,卡住了什麽一样,他怎麽也说不下去。
北齐洛对他说:“不是喜欢。”
“啊?”
“是爱。”
“……”邵勋无言。
“说吧,把你想要说的话都说完,我听你说。”
看著深邃的眼睛,邵勋张开嘴巴,却什麽都说不出来,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他才不确定地问:“为什麽……为什麽……是我呢?”
北齐洛耸耸肩,回答他:“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如果硬要一个答案的话,那麽是你所以我才会爱上吧。”
他自信而肯定的态度,让他不能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如此坚决的回答,让邵勋的胸口窒了一下。
过了好久,平缓了心中对他如此绝对的震撼後,他才再次问:“……你用手段把我留下,不怕,我会恨你,离你更远吗?”
捧起他的脸,看进他眼底的不安定,北齐洛冷静的笑著。
 
他说:“就像我在做生意,从来都没有百分百的胜算,前提是你要有争取机会的自信,然後看准时机,果断出手。犹豫或许就会被赶上,迟疑就会被别人抢占先机。——说句老实话,开始我是很没自信的,因为你甚至已经等於是别人的人了,但是我不甘心放弃。有一句话说得好,努力不一定成功,放弃就一定失败。所以我要努力看看。”
收起笑容,安静而深沈地看他,他问:“现在,我可以相信我的努力,成功了吗?”
凝视著北齐洛精致完美的脸,邵勋不由自主地伸手覆上他捧住他的脸的手,然後用力闭上眼睛。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是摇头,但他的这一行为,让北齐洛欣喜若狂地拥他入怀。
北齐洛清楚的知道,他给他的答案不是肯定或是否定,而是犹豫,犹豫到底爱或是不爱?
但他的犹豫让他知道,他还是有机会的,他於他的心里,终究占了一席之地。
从不爱到犹豫,那麽从犹豫到爱,应该不远了。
北齐洛满意而自信的期待著。
71
郁言一直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夜景发呆,她在想很多事情,与邵勋相识相爱,与他分离相聚再分离——
想了好久,她发觉事情到此,她没有权利去怪任何一个人。
因为如果一开始,她能坚决地舍弃工作留在邵勋身边的话,或许一切根本不会如此发展了。
也许,她已经跟邵勋结婚了,可能还在找工作,或是找到一份她不喜欢的工作,可能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可能过著不富裕却很充实的生活。
但那个时候,她选择了工作,而让他留下。
她一开始是想过放弃工作,但最终她仍未能舍弃她珍爱的这份工作,一个人要想找到合适自己又能赚足够的钱的工作,就像找一个完美的伴侣一样困难,她当时坚信邵勋一定会等她回来而选择了工作。
可是她错了,於是她受到了惩罚,邵勋被别人抢走了,他已经成为了北齐洛的人。这就是她的惩罚,她能怪谁?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任它响了好久,才幽幽拿起接听。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的那一刻,她一直噙在眼眶中的泪流下。
“勋……对不起……”
邵勋面色黯然地放下电话,一直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的北齐洛看著他沈默。
“她都对你说了什麽?”
因为邵勋除了开头的问话後,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聆听,因而任是北齐洛也猜不出来她都说了些什麽话。
邵勋看向他,然後回答:“她说,她明天就回国外去,工作不能就这麽放著。她还说对不起,当日选择的是工作,离开了我。她最後说,或许我们并不适合才会遇上这麽多事,她提出,分手。”
北齐洛一直抱在胸前的手放下,再次向他确认:“她真这麽说。”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他悲哀的垂下头,“我当初能不顾一切跟她走就好了。”
“不可能。”北齐洛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因为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
不由抬头看他,当看到他眼中的绝对,邵勋哑然。
“如果我没爱上你,郁言不会去国外工作,接下来的一切自然不会发生。”北齐洛转身走了几步,坐到他身边。
“可是你出现在了我面前,我爱上了你。所以才发生了这一切。”
“……你是什麽时候,对我——有了感觉的——”
北齐洛深思,并回答:“尽管第一次遇到你时,对你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但如果之後我没有再遇上你,与你相处,就不会有爱。”
“你说的第一次遇见我,是你差点撞上我,然後昏倒的那次?”
“嗯。”
“……其实,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迟疑著,邵勋还是说了出来。
“什麽?”
“更早之前,我有见过你。在一届聚集了商业各位精英的舞会上,我跟佳惠在舞厅中看到你站在一旁,像其它人一样看了你好久。当时的你,就算跟我共处一个场所,但你仍然是那麽的遥不可及——你当然不会注意到我,因为我在当时的你心里,根本不屑一顾——”
“你一定没想到过了不久,我们会相遇,并且有了这麽深的接触吧?”北齐洛不禁笑了。
邵勋笑不出来,他依然满脸深沈:“就像你刚刚所说,如果你昏倒那次之後我们没有再相遇的话,仍然会错过。”
北齐洛收起了笑容,他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如果不能再相见,过不久他就会淡忘他,他也会结婚生子——
“知道吗?当初,是小言让我参加管家培训,走上管家这一行业的。”
“这麽说,我应该感谢她了,居然把这麽好的人,送到我面前。”顿了片刻,北齐洛又道,“我也应该感谢我妈呢,是她把你送给我当管家的啊——”
北齐洛说起了北齐夫人,让邵勋眼睛瞪大,蓦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怎麽了?”北齐洛感到奇怪的也站了起来。
“完了。”邵勋眼神惨淡。
“出了什麽事了?”
慢慢摇头,邵勋无力地倒回沙发上,闭上眼捂住脸悲哀地想著:
完了完了,真的彻底完了,他记得北齐夫人交给他的任务是,不要让北齐洛成为同性恋,想办法使他真心爱上一个女性的……
居然会忘记雇主的吩咐,看来他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管家,唉。
72
郁言主动提出分手并且回到国外,他与邵勋也已经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後,北齐洛以为他与邵勋之间的关系会更进一步。但事实上,之後的一段时间里,邵勋比之前还要想尽办法躲他。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邵勋其实要躲也躲不到哪里去,不得不与北齐洛面对的时间里,他客气得近乎生疏,对北齐洛所说的话永远都是那麽几句:“欢迎您回来;晚餐已经准备好,您是在书房还是在餐厅吃;您还需要什麽服务吗;休息时间已经到了,我去休息了,请您也早点休息——”
听著他这些礼貌却机制的话,北齐洛就一肚子气,他原以为,邵勋是在责怪他当日在酒店里,在郁言面前那麽对他。但事隔这麽久,他仍然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北齐洛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邵勋!”
吃过晚餐,北齐洛没有同往常一样上楼处理事情,而是对著正收拾餐桌的邵勋生硬地喊道。
邵勋动作一停,恭敬地站在他面前,轻声问:“有什麽需要我帮您的?”
斜眼冷睇他,北齐洛静了几秒後,才开口:“为什麽你要这麽对我?”
邵勋愣了一阵,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麽。
“您是主人我是管家,我只是在尽我的职责。”
北齐洛的眼睛微微眯起,瞳孔之中似乎有一簇愤怒的小火焰在燃烧,他盯了邵勋好久,才怒声道:“好,既然你是管家我是主人,那麽我可以命令你吧?”
“是的。”邵勋向他点头。
“我让你吻我!”
邵勋微挑眉,退後一步,道:“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北齐洛蹬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是我的命令!??
 
“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交往。”
北齐夫人愣了一阵,才开口说道:“之前你是来者不拒,现在你就打算孤家寡人了?
“总之,妈,你不用为我操心这种事,我自己会解决的。”
嘴巴开开合合,好久才出声的北齐夫人不禁道:“我让邵勋到你那儿去就是想让他劝导你结束放荡的生活,然後好好交个女朋友,谈场恋爱。难道他忘了劝导你交女朋友……”
“妈你说什麽?”北齐洛吃惊地睁大眼看她。
75
北齐夫人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顿时哑口无言。
北齐洛霍地由座位上站起来,把北齐夫人吓了一跳,连北齐先生都站了起来。
“小洛,你妈也是为你好,你不要怪她……”
“我知道。”北齐洛面无表情地对他们点头,然後又道,“爸妈,我有事先回去了,有空我会回家看看的。”
“哎,小洛——”
北齐夫人担忧地呼唤转身离开的他,但他没有回头。
在北齐洛推开大门走出去时,他母亲的声音传来:“小洛,你不要怪邵勋,他也是听令行事而已。”
脚步顿了一下,北齐洛回头,笑对父母:“我知道怎麽做的,放心吧,爸、妈。我走了。”
说完,北齐洛转身走了出去。
当他离开,他的父母还是不怎麽放心的面面相觑。
过了一阵,北齐夫人想起什麽似的,马上由小提包里拿出了手机。
“给谁打电话?”北齐先生不禁问。
“给邵勋。”一边按下电话号码,她一边回答,“告诉他这件事,至少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北齐先生赞同地点点头。
“这样也好,免得他被小洛指责得不明不白的。”
“嗯,我也是这麽想的。”
放下电话後,邵勋抬头看看时间,差二十分锺六点整,猜想北齐洛过二十分锺後才会回到家的邵勋继续到厨房忙碌今天的晚餐。
北齐夫人说她不小心把吩咐他劝导北齐洛结束放荡的生活,收心交个女朋友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看起来很生气。现在他正赶回来,她叫他当心点,说北齐洛生起气来很可怕的。
当然知道北齐洛生气可怕的邵勋这次却不觉得有什麽,北齐洛是个颇为理性的人,对於他母亲所做的这一切事情,他应该不会怪罪於她当然也不会迁怒於他。
北齐夫人之所以说北齐洛看起来有点生气,他可能是知道了这段时间他躲他的原因,气他为什麽不把一切事情告诉他吧。
如果他猜对了,那麽他知道用什麽办法应付等一下回来的北齐洛。因此他根本不担心。
回到灶台,看到他一直在煲的鸡参汤已经煲得差不多时,便把锅盖打开,盛出一些尝了尝味道,觉得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把火调小,他改去煮其它的菜肴。
住在这里的期间,他起初为了迎好北齐洛的口味学习了一些西餐的菜点,但北齐洛却不怎麽喜欢,说他做的中餐比较有味道,於是让他晚餐继续煮中餐。
因为天天煮,又害怕挑剔的北齐洛会吃腻,他买书或是上网学习了很多中餐菜肴的做法,不断的利用空闲的时间来试煮,现在厨艺与他刚来时相比,好了很多。就连挑食的北齐洛都不再对他煮的食物抱有怨言。
过了约有十分锺左右,当在厨房忙碌的邵勋听到屋外传来车辆急驰的声音时,愣了几秒,他放下手中正在忙的一切,擦手跑到窗前看时,正好看到直接开车冲到院子外的大门前的跑车甩尾开进了院子里。
邵勋呆呆地看著惊心胆魄的一幕,直到北齐洛走下车反手用力甩上车门时,才快步去开门迎接他回来。
76
北齐洛进屋後,默不做声地上楼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楼时,邵勋刚刚好准备上楼叫他吃饭。
听到邵勋叫他吃饭,北齐洛自喉咙里发出沈沈地一声嗯,接著坐到餐桌前端起饭碗吃饭。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邵勋才拉开身边的椅子,坐下来吃饭。
与北齐洛一块吃饭的模式早在半年前就有了,而现在,他已经完全习惯跟他同桌吃饭。
只是跟平常不同的是,今晚的北齐洛只顾埋头吃饭,一声不吭,连一眼都没向他这边瞄过来,当他不存在般。
一个不知道为什麽不出声,一个不想主动开口,於是他们就这样维持著沈寂的气氛一直到吃完晚餐。
 
让人感动的文哦,喜欢.
 
顶末大!
 
感觉还不错啊,怎么没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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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看,但是感觉是难得的好文,所以二话不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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