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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寂寞]俘虏 by 梨花烟雨[第1页]

作者:貔貅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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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烈阳高挂在惨烈战场的上空,透过遮天蔽地的滚滚黄沙,向世间散发著强烈却又惨淡的光芒。不时就会有一蓬血花伴著扬起的沙尘撒向半空。沙地上早已是血迹斑斑,年轻的尸体,掩在黄沙下的战旗,还有触目惊心的断肢残臂,战争的残酷,实在已经不是任何言语能够形容的。
更残酷的是,这场大战还没有结束,国家的名誉,君主的野心,百姓的安宁。这场战斗的赌注委实太大,无论是金辽国抑或大齐,都不得不全力以赴,因为,他们谁都输不起。
完颜绪和素衣,两军的最高将领,此时便在战局的中心缠斗。双方均已是汗透重衣,身上的铠甲也显得越发沈重。忽然完颜绪沈静的开口道:“胜负已定,为何还做无谓挣扎,你若弃械投降,朕保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大齐的昏君与馋臣,值得你这样卖命吗?”
素衣不语,他知道就如完颜绪所说,胜负已定,无论是三军将士抑或自己。完颜绪至此时尚可扬声,自己却不能开口,否则苦苦凝聚的一口真气必泄无疑。
完颜绪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声道:“你竟如此倨傲,连朕的话也不屑回答。”心中恼怒,平长了三分气力,一柄长枪更增威力,如蛟龙入海,猛虎下山。素衣先前便已是苦苦支撑,如何能捱得住,一个不留神,肩头已中了一枪,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身上的银甲,他眼前只觉一片眩晕,嘴角露出一丝惨淡笑容,双马交错间,一个身子已被完颜绪轻轻掳了过去。凝起最後一丝真气将拳头挥向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却早被对方识穿,一只大手掐上他的脖子,登时让他彻底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空中已是繁星满天,一弯冷月幽幽散著淡淡清辉。没有太大的风,却是寒冷刺骨,素衣发觉身上的汗水已结成了一层薄冰,侵蚀著周身的肌肤。那幅跟随自己多年的银甲也不见了,想必早已被敌人当作胜利品掳去。囚车吱吱的声音,在夜幕下听来,格外刺耳。
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营寨已扎好了,大王命我带素将军去他的营里。”黑暗中慢慢显露一张绝色的面孔,见他醒了,不由得嫣然一笑,繁星明月,都被她这刹那风华比了下去。
完颜绪的大帐里,暖意融融,却无法融化他寒冰般的目光。看见素衣进来,他面上泛起一丝令人心惊的残酷笑容,冷冷道:“素将军,你知道朕等这一天等了多长时间吗?三年零一个月零五天,上天垂怜,在你们大齐君臣的帮助下,竟然就这麽容易的让朕如了平生所愿。”
素衣紧抿著薄唇,目光坚毅的看著完颜绪,却见他自桌上的餐盘中拿起一只烤羊腿来到自己面前,戏谑的笑道:“你饿吗?日间作战,朕正奇怪百胜将军怎麽那般不济事,及至审问过你的副将,才知个中缘由,啧啧啧,真是可惜啊,一代名将,竟然连肚子都未填饱便上了战场,传出去,只怕没人会相信,哈哈哈。”他扬起狂妄的笑声,素衣却仍不为所动,只将一双星目冷冷的看著他。
完颜绪笑声陡歇,素衣的沈静让他有些恼火,就好像自己是个小丑,上演了一出毫无意义的独角戏。他一把拽住素衣的领子,寒声道:“朕再问一遍,你降不降。”
素衣终於开口,清冷的声音甚是动听:“不降。”
完颜绪猛然松手,冷笑几声:“为什麽?朕说过,那样的君臣值得你为他们卖命吗?”
素衣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的命,只卖给大齐百姓。”声音坚决,掷地有声。
完颜绪目中似有一团火被彻底点燃了。素衣的身材明明比他矮小,此时却似比他高大了许多,这个错觉让他恼怒,更令他恼怒的是那份从容的气度,仿佛身为俘虏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
一把捏住素衣肩头的伤口,完颜绪满意的看到他咬了一下唇。他带著恶毒疯狂的目光,一字一字缓缓道:“素衣,你大概不知道,朕对敌人向来心狠手辣,尤其是你,朕不会有半分的怜惜,你知道朕一想到你会被朕折磨的哭叫求饶,朕的心里有多痛快吗?既然不降,那你就准备迎接朕施展在你身上的手段吧。不要妄图以死殉国,你的几万将士的性命,全在朕的手中。你敢自决,朕便把加诸在你身上的酷刑加倍的实施在他们身上,然後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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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几天以後,素衣仍忘不了完颜绪那疯狂的笑声,以及他眼中闪烁的变态嗜血的欲望,即使自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从容面对一切可能到来的折磨,他仍为完颜绪的恨意感到心惊。
沙漠中的天气变幻无常,白日里阳高照,酷热无比,夜晚飞砂走石,天寒地冻。素衣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样的天气下度过了几日几夜,每当他昏过去,完颜绪就会命人将他带进帐篷消暑取暖,等他醒来後再抛出去继续受刑。
唯一令素衣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将士们并没有受到这般惨无人道的对待,完颜绪果然说到做到,只要他肯承受,他的将士们便可以不受折磨。更令他觉得悲哀的是,两个月来从未吃饱过的士兵们,第一顿饱饭竟然是在敌人这里吃到的囚饭,每每想到此处,他的心便不受控制的揪痛起来。
一个俏丽的人影来到他面前,梓侬不忍的看著他被牛筋缚著的双手,腕上早已是血迹斑斑,落了厚厚一层风沙的白衣上,溅满了或大或小的血滴。还有肩头上那处已经红肿化脓的伤口,完颜绪故意不给他医治,每日里只用盐水浇洒几遍,虽是折磨,却也有小小的消炎作用,否则此时早已溃烂到骨头里了??
 
梓侬本以为主子这一进妃子的房间,没有半天也出不来,因此忙著找梓楠说话去了。完颜绪找不到她,索性叫过梓留来,吩咐道:“你去死牢把素衣提来,朕要亲自审他。” 
梓留心想一个敌将,又不想套什麽话,何必要审。但见到自家主子一脸风雨欲来的倾向,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忙亲自到了死牢,令几个狱卒带了素衣,急急的赶了过来。又见完颜绪命所有人都出去,她更是不解,忙道:“大王,这使不得,素衣武功高强,万一伤了你……”还未说完,完颜绪已冷笑道:“他若有这个本事,朕便认了。出去。朕的规矩你还不懂吗?” 
梓留知他向来说一不二,不敢再劝,只得纳闷出来。忙忙找到梓侬梓楠,气道:“你倒跑到这里快活来了,主子面前也不伺候。” 
梓侬嘻嘻笑道:“主子去做那不用伺候的事儿,还不许我偷会儿懒吗?他这会儿早不知和银姬娘娘疯到哪里去了呢?” 
梓留大奇道:“你说什麽疯话?大王根本不在娘娘那里。才我正配药呢,命人把我喊了去,让将素将军带进宫来,说是要亲自审问,连我都不许留下呢。”她话未说完,便看到梓侬的眼睛刹时间瞪得如铜铃般大。连向来稳重的梓楠都慌了,忙问道:“梓侬,感情你知道大王这麽做的用意是不是?快说来听听。” 
梓侬发急道:“还说什麽啊?再不去就晚了。”说完站起身就要走,梓楠梓留对望了一眼,正要跟出去,却见她又颓然坐下,沮丧道:“唉,去了又能有什麽用呢?只是可怜了素将军……唉……大王这回是怎麽了?他一向不欣赏此道不是吗 
9-11 
梓留梓楠都急得要掐她,催道:“到底是怎麽了,你也说一声儿。”梓侬这才将死牢里的情形说了一遍,末了一摊手道:“你们想想,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怎麽办?” 
她三人以及随郁苍攻齐的梓豔,都是完颜绪最宠爱的婢女,且因其聪明伶俐,武艺高强,身份远不像婢女那样简单。如今听了这种事,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乱纷纷的商议了一阵,也没个主意。梓留急道:“还商量什麽?再商量,素将军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梓侬撇了撇嘴道:“不商量,他就能剩下骨头渣子麽?我们几个说到底,也不过是大王的婢女,又不是素将军的。他虽可怜,我们也要向著大王啊。那大王既然有这个需要,我们……我们又有什麽立场和权力阻止呢?何况……何况阻止也没有用,大王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 
三人面面相觑,都知梓侬的话虽是天真,却颇有道理,不由得都颓然坐下。梓楠道:“究竟那素将军长的什麽样子?我只听说颇为秀气,没有大将的粗犷与豪爽。怎麽如今大王放著粉黛三千都不要,单单想要他,有朝一日我倒要亲眼见识见识。” 
不说她们三人在这里议论这件不可思议之事。单说完颜绪,他见了遍体鳞伤的素衣,反而不急迫了,他本就不是急色之人,认为做爱这种事情,必须要慢条斯理,方能体会个中乐趣。否则便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只图一时痛快,却是索然无味。这种想法,倒也十分符合他坚韧的性子。此时他眼中看著这个已瘦弱了许多,似乎只能任自己宰割的俘虏,心中却早已想了好几种方法,务求要好好的享受一次这个中趣味。 
再说素衣,被完颜绪独留在书房,只见这里清幽雅静,别说刑具,就连绳子都不见一根,如何能审问犯人。莫非他又要用那怀柔之策,可看他面沈如水,丝毫笑容也无,却又不像。 
他正不解完颜绪的用意,却见他走了过来,双目定定的看著自己,忽然阴森森一笑道:“素将军,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怕是连澡也没洗过吧。看看这身子,血迹污迹到处都是,实在是不符合你这样高洁的人物。唉,这都是朕的疏忽,不过没有关系,朕现在就给将军补偿一下,你随我来。”说完一掌劈开那沈重枷锁,拉著他就向书房後走去。 
素衣越发不懂他的用意,只是处於敌对立场,自然沈稳站著,毫不为他所动。其实他饱受了许多酷刑,又不得好好休息,体力早已不支,只是凭著绝不屈服的意志,方能苦苦支撑著站住。完颜绪倒有些惊讶,嘿嘿笑道:“你竟到这时候还有气力,有趣有趣,如此更好了。”说完为他拢了拢披在额前的乱发,忽然一把将他拦腰抱起,大步向後面走去。一边道:“素将军,朕还从未抱过任何人呢,就连朕的宠妃,也没有如此的荣宠。你可该感到万分荣幸才是。” 
 
素衣心中一沈,立时察觉到一双滑若游鱼的手开始仔细抚摸著他身上的伤痕,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羞辱。气血上涌,两排贝齿上下用力,便要咬舌自尽。 
猛然那只手闪电般变了方向,瞬间就捏住他的下颌,完颜绪收起了嘻笑之态,目光冷的如秋日深潭,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洌:“素将军,你真的想让朕学习前人白起,坑杀全部战俘吗?如果这样没有关系的话,朕立刻传命郁苍,让他将手中的二十万战俘立即处死。还有大齐百姓,也不用顾惜,我金辽民风淳朴,人民众多,吃了这些年的苦,正好迁都到大齐,享一下南国的锦绣繁华。对了,朕顺便告诉你一声,郁苍的大军已到长江,你们那个皇帝抛了都城,只带著几个心腹大臣和爱妃逃到苏州去了。还以苏州为都建了一个小朝廷。郁苍现在正休整兵马,准备一举南下。素将军,战俘加百姓,总也有几百万人,你不顾怜,朕也无须眷顾,你自己选择吧。”说完慢慢松开了手。 
素衣见他嘴角噙著一抹嘲讽笑容,显是知道自己不能因一己之私带给大齐战俘和百姓那麽巨大的灾难。他力求镇静,勉力沈声道:“我向来敬你是个明主,即便我死了,我相信你也不会做出这种於他於己都无利益的事情。难道你不怕上天震怒,鬼神报应吗?”他口中虽如此说,心底却不抱太大希望。因此连忙趁隙将身子离了完颜绪的掌握之中。 
完颜绪哼了一声,一把又揽过他,郑重道:“素衣你听著,完颜绪从不信天地鬼神。你们大齐士兵,除了你的那十几万人,其余的简直不堪一击,朕要来何用。可你的属下,随你征战多年,忠肝义胆。又有几个肯真心归顺,白白养著这些人,不过是浪费朕的粮食。你的一条命,确实不值得拿这些生灵交换。但你若不降便死,朕这一生之憾,会令朕寝食难安。所以素衣,你要相信,朕完全下得了手,否则朕的愤怒绝得不到平息的。” 
素衣看著他冷静到冷酷的眼神,心中只觉悲愤欲绝,恨恨道:“你若让我降,尽管使出光明正大的手段,这样的胁迫太过卑鄙,连你的名声都被玷污,我也为你不齿。” 
完颜绪冷笑著道:“凡是手段,还讲究什麽光明正大,卑鄙无耻。重要的是朕想将你压在身下,听你求饶。你降与不降,今日都要以身遂朕之愿。”说完猛然俯下身,攫住那一双他垂涎已久的红唇,也夺去素衣的呼叫喘息。 
素衣自小就出生在书香门第,十分看重礼教,还未婚配便领兵出征,在军营中也十分洁身自好,并不与军妓往来,因此虽然是青年男子,却委实不懂这情爱的个中滋味。此时被完颜绪强吻,他脑中只觉“嗡”的一声,似有无数金星飞舞。犹不明白这亲吻是怎麽回事情,只是凭直觉猜想大概便是那龌龊之举了。因此双手用力,拼命想要推开那越压越低的身子。 
完颜绪被他的反应逗弄的更上来了兴趣。他见素衣没有丝毫吻技,甚至连躲避都不太会,显然於情事上是白纸一张。像他这样的男人,独占欲强,自私心重。素衣的第一次眼看就是属於他的,怎不令他欣喜,进而狂兴大发,索性将素衣压在池边台上,半个身子尚浸在水里,他的手已经在池中撕去了素衣剩下的一点衣物。 
素衣吃他压著,身躯本就比他瘦弱,兼体力透支,不管怎麽挣扎,只能听见水中有微弱的扑腾声。渐渐的便有一丝鲜红顺著水花泛了上来,原来是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他们两人这一折腾,又都被撕裂了。被温水一浸泡,疼的钻心。完颜绪的唇舌刚刚离开,他便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完颜绪一怔,还会错了意,心道他怎麽这样容易动情。忽见他双眉紧蹙,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似有痛苦之色,这才望向水里,只见血丝犹源源不断向上泛出,忙低头查看伤口,见并没有极大的,只是数量众多,应该与性命无碍。这才放心。刚要起身,早被素衣寻空一脚踢在胸口上,登时跌在池里。看眼前的人急忙转身,向後便跑。他心中气恨交加,一把扯住荡在水面的长发,狠狠拽了过来??
 
梓楠上前道:“主子,刚才银姬娘娘在宫里哭闹,好像是小太子又不知做了什麽事,她说她要向大王请罪,照顾不了小太子,让大王另选嫔妃照顾殿下呢。” 
完颜绪点头道:“朕知道了。太子妃早去,朕又忙於政务,疏於对朔儿的教导。养成了他阴狠冷酷的性格,小小年纪便诡计多端,银姬哪能斗得过他呢。让他今晚过来,和朕一起用膳吧。” 
梓楠很想说太子就是太粘著完颜绪,才学会了他老子的这一套。可是如何敢说。他知道这小太子完颜朔最喜欢粘著父王,或许只有让完颜绪带著他,宫里才能有安宁日子过。因此忙命人去传旨,这里完颜绪又问留下来的梓留道:“郁苍那里还有没有战报传过来,齐主昏庸,群臣中又没有将才,虽倚仗著长江天险,只怕也是徒劳,以郁苍的实力,当不致费太大周折才是。” 
梓留眉目俱起了笑容,盈盈道:“主子所料不错。郁苍将军遣人来回,说已经打到江南了,想必过了这些时候,那些贪安的君臣已经被他拿下了呢。主子曾说过入住中原乃一生之愿。只等那齐国君臣投降被杀後,主子便可实现这一生宏愿了。”她话音刚落,忽闻头上呻吟一声。再看素衣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此时一只手撑著身子,翻身便“哇”的一声,向地下吐了一大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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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绪和梓留俱吃了一大惊。完颜绪倒还沈的住气,只用目看著素衣,梓留却是忙俯下身去,一边查看一边探问道:“素将军觉得怎麽样?还有没有余血?要尽吐出来才好……”冷不防素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也不答她的话,只拿眼睛望著她,颤著声音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完颜绪和梓留都从未见过他这样子,自被俘以来,他便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现,沈著淡然的外表下隐著不屈的铮铮风骨。何曾像今日这样惊慌软弱过。梓留转念一想,立时明白,定是自己和主子的对话被他听去了。此人心系家国,除此之外便无别念,刚才的消息对他来说,不啻天塌地陷一般。 
梓留心软,便不忍再说。素衣还紧紧抓著她的手,仿佛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仍不停的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她望了一眼完颜绪,却见主子目光如铁,丝毫不为所动。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素衣的腕,将他握著梓留的手扯了下来,冷冷的道:“这消息是真是假,还用朕重复一遍吗?” 
素衣倔强的对著他的眼,仿如一头做最後挣扎的狼,直到眼神慢慢变得绝望,终别开了头。一丝强自忍著的呜咽随之传来。梓留先前的喜悦尽化作心酸,暗道:国破家亡,这打击真正非同小可,只望他能看开一些,别存了什麽绝念才好。 
忽见完颜绪大步上前,强行扳过素衣的脸,大吼道:“有什麽好哭的?那样昏庸的君主,他给了百姓们什麽?除了苦难还是苦难,就是你的惨败,还不是他一手造成?也让你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你却还有心肠替他悲痛。” 
梓留在旁边听得暗暗摇头,心道:明明是劝慰人的话,怎到了主子嘴里就变了味儿。又见素衣豁然抬眼看著完颜绪,几滴亡国泪都收了回去,冷冷道:“我哭故国,与你何干。”不由又叹了口气寻思道:真是,这两个人都有够别扭的。这里忙忙转身出去,只见梓侬已传了饭回来,梓楠也领著小太子过来。再回头看,那两个人犹在瞪著眼睛,谁也不肯示弱。 
齐国灭亡这打击对素衣来说,实有锥心泣血之痛,偏完颜绪每日里说不尽的冷嘲热讽,更厮缠著他,有几次险些便让他得逞,行那床第之欢。好在素衣身心俱损之下,形容更憔悴的吓人,方让他有所顾忌,不敢痛下杀手。饶这样,也是餐餐鱼肉补品无数。素衣焉能不知他的龌龊心思,自然是期望自己好了,他才能肆无忌惮的尽兴。有心拒绝,奈何完颜绪又卑鄙的以齐国百姓士兵性命相逼,不得不从。如此折腾了一个月有余,他人虽仍是愁苦不堪,那身体却不争气的一点点好了起来。 
完颜绪大喜,他倒也不是因为爱素衣。只因从小养成的性子,要一样东西必要到手不可。加上天资聪颖,又出生於帝王之家,活到现在,竟除了素衣外,没经过别的挫折,因此非要赌这口气,要了他不可。素衣见他眼神一天天得意炽热起来,心下也自警惕,暗道这样坐以待毙不是个法子,怎生能让他厌了自己到极点,哪怕重回大牢受尽那人间惨刑都好。 
 
素衣这一吓非同小可,险些没把魂儿吓飞了。他原指望著自己那番话能让完颜绪明白,眼前这个俘虏其实是很佩服他的,实在不用劳心劳力的去想著征服。如此一来也算示弱,还不至於卑躬屈膝,谁知弄巧成拙,这局面反而更不受控制了。大惊之下,还未等出声,完颜绪早已抱著他向寝宫深处的大床走去。 
素衣立时便挣扎起来,他此时已远非当日受刑後境况,完颜绪被他打了几拳,胸口疼极,竟险些按不住,让他摔了下来。不由得哼了一声道:“我倒没想到把你身子养好了,竟还有这般害处。”一边说著,一边索性放下他来,目中精光闪闪,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将这肥肉吃到嘴里不可。 
素衣也自惴惴,他身体虽复员了些,但终不如完颜绪精壮,且武功也未必比他高强。只得加上一万分的小心,双目紧盯著敌人,一眨也不敢眨,唯恐为敌所趁。 
两人正僵持不下,忽闻门外一个婉转的声音道:“大王,梓豔求见。” 
素衣先就松了一大口气,知这梓豔处心积虑不能让完颜绪与自己相好,她这一来,正可解围。完颜绪却是好事被打断,满面不悦,但他终究是个有道君主,凡事不肯任性妄为。因此只得收了势,沈声道:“有什麽事吗?” 
梓豔见他连屋子也不让自己进,显是不高兴之极,忙道:“启禀大王,郁苍将军率众班师回朝,才传来的信儿,说已经到了京城外五十里的望京亭,奴婢特来请示大王,该派谁去迎接为好。” 
完颜绪的面上这才露出一丝喜色,微笑道:“他回来了吗?好的很。不必吩咐人去,你传旨下去,凡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俱随朕前往城外十里的凯旋轩迎接郁将军。” 
素衣见他转眼间便意气风发,自是因郁苍灭齐,立下大功之故。忆及故国已亡,自己和众多同胞俱在转眼间做了漂泊无依的亡国人,心中痛极,身子一歪,坐倒在身後的床上,死命握紧了拳头,方不致在完颜绪面前掉泪失态。 
完颜绪回身看了他一眼,忽走上前来抱住,素衣一惊,刚要挣脱,却听他轻声道:“别想太多了,朕会将大齐百姓视若朕的子民的。你若不愿在这里,心念故国,朕也答应你,总会教你遂愿便是。若只想哭,也须哭出来方好,万勿憋在心里,成了病就难办了。”说完起身笑道:“今日不巧,让你逃脱了,但这番滋味,朕迟早要尝到的,你且先好好将养身子吧。”说完满面带笑,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素衣怔怔望著他的背影,实在不敢相信刚才那番可说是温柔的话出自眼前这个敌国君主之口。转念一想,心下凄然道:他俘虏了我,又灭了大齐,正是得偿所愿,心花怒放之际,难免高兴,方说出这样示好的话来显他宽广胸怀。我若放在心上,才真成了傻子。 
一念未了,忽听门开的声音,抬头一望,梓豔急急走了进来,沈声道:“素将军,你没按我说的话做吗?” 
素衣冷冷道:“正是按照你说的做了,才弄出今日故事,梓豔姑娘,你莫非口是心非,故意的要替你们大王降服了我吗?”说完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排除万难说出那番本不可能出口的真心话,却差点招致灭顶之灾,就不禁一肚子火气。 
梓豔也迟疑起来,自言自语道:“不是,大王的性子我虽不敢说十分了解,却也略知一二,他平生最恨懦夫,你若按照我说的话做,断无还这样欢喜你的道理。这中间究竟出了什麽岔子,竟致弄巧成拙呢?” 
素衣道:“我怎知道,姑娘若真心报仇,我教你个法子,既痛快又保准有效。” 
梓豔狐疑的抬头看向他,却听他一字字道:“只要杀了我,你的大仇得报,你们大王也再近不了我的身,岂不是後患俱除吗?”说完刷的拔出梓豔腰畔短剑,一双星目坚定望著她道:“你还犹豫什麽?除此之外,你再无一丝的报仇机会。” 
梓豔目光闪烁的看著他,忽然沈声道:“将军故国已亡,愿以死殉葬,这我也理解,只是不知将军何不自己动手,要借梓豔之手行事?莫非将军没有赴死的勇气吗?” 
素衣惨然一笑道:“我若能自断生死,那真是痛快已极,奈何你们大王以大齐士兵百姓的性命向协。姑娘可了解我的苦处了吗?如今我既死於姑娘之手,他便没理由拿我大齐士兵百姓发泄了。你是她的爱婢,他怎会为了一个区区战俘而迁怒於你。姑娘和我虽仇深似海,但我却知道你乃磊落之人。只盼素衣死後,你能时常规劝你们大王,善待我大齐百姓,素衣九泉之下也感戴姑娘恩德。” 
 
素衣从来没想过完颜绪竟然想的这样长远,他灭大齐却原来是为这个,自己竟还可笑的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为父报仇而已。难怪他不让郁苍在齐地烧杀抢掠,他分明是早已打好了主意。怀抱著最後一丝希望抬头望向完颜绪,他慎重的道:“你不要一厢情愿,所谓故土难离,你的臣子们愿意吗?” 
完颜绪冷冷一笑道:“这事没有他们反对的余地,朕早已有了对策,凡反对迁都和拒不迁徙的大臣,将所有家产全部充公,府邸尽数烧毁,他们住到哪里,朕就烧了哪里。”见素衣惊愕望著自己,他苦笑了一下道:“做非常事,自然要非常的手段,此是非常时期,他们身为金辽臣子,理应分君之忧,由不得自己意愿了。”说完四顾望了望,叹道:“其实你说的不错,故土难离,朕又何尝愿意离开这里,这皇宫,这天下,无不凝聚著列祖列宗和朕的一番心血,只是大势所趋,却不能顾及这些了。” 
素衣不语,扪心自问,他清楚完颜绪的话没有错,这迁都之举也只能说明他确是一位古今少有的英明天子,只是自己的家园已被入侵,如今更是要成为他人之都,他心里怎麽能是滋味。不得不违心道:“反正……反正这事非同小可,你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完颜绪看著他,戏谑笑道:“素素,当朕不知你打的什麽主意吗?你虽知迁都乃明智之举,但怎甘心自己的故国为朕所占,所以才这样言不由衷吧。”说完又忽然抱住他道:“但是你这样说话的语气,就好比民间的夫妻商议事情一般,朕的嫔妃虽众多,却没一个敢和朕这样说话,尽是邀宠献媚,成日里费尽心机讨朕欢心,只盼著能登上後位。却不知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是朕心目中最理想的皇後人选。” 
素衣一口气转在喉头吐不出去,险些没憋死。怎麽都想不通前几天两人还是针锋相对的死敌,就算完颜绪确实有不堪欲望,也无非是要征服自己。怎麽短短功夫,竟把他看作了最适当的皇後人选。先不说自己的性别,光是这风马牛不相及却又被他混在一起的几件事,就足够素衣头痛了。老天,他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这……这心思是人都猜不出来,不,应该说就不是个人该有的心思才对。 
完颜绪见他一张清秀脸孔又气的通红,不觉更是好笑,不知为何,自从素衣那麽正经的跟他剖白了心意後,他怎麽看怎麽觉著面前这个昔日仇敌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可人儿。只不过此时他又存了另一样心思,便搂著素衣道:“你乖乖陪朕躺一会儿,昨夜实是有些累了,若不肯,朕便抖擞精神要了你,看你逃不逃得出去。” 
素衣气的咬牙道:“你睡的安稳吗?不怕我一刀把你宰了?我早已一手血腥,绝对狠得下这个心的。” 
完颜绪也不理会,搂著他双双卧於床上,闭目道:“你是狠得下心,只不过太迂腐,不肯做这背後下手的卑鄙事情,素素啊素素,你明知自己因为这个吃亏,却也改不了,朕不知该耻笑你愚蠢还是该佩服你磊落。好了,你也躺一会儿吧,想想朕刚才的话,朕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素衣满腹狐疑,暗道:“他刚才说了那许多话,我怎麽知道哪句不是说说而已的。八成是最後那句要我的无耻之言,断不会是做皇後的事,他和那些大臣又不是瞎子,男妃已是自古少有,还男後呢。”看著完颜绪呼吸均匀,他也不敢妄动,生怕惊醒了他,他就会真要了自己。 
21 
素衣担忧了一夜,动也不敢稍动,好不容易在天快亮时打了一个盹儿。完颜绪却睡得香甜,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看了看身侧的素衣,见他睡梦中眉头仍紧紧皱著,仿佛还在戒备一般。不由轻笑了一声,暗道:何须妨我到这个地步,你这样人儿,必要到名正言顺的那一天,我才可肆意妄为一番,如今却须忍著。只是……唉,我知道若不逼你,必不肯遂我愿就是,素素,到时你莫怪我无情,谁叫你这样的好,让我一旦陷入了便无法自拔呢? 
他见素衣睡不安稳,便悄悄起身,来到殿外,摇手不让宫女们进来伺候,出去了方道:“手脚轻些儿,莫要惊醒了他,被俘之辱,亡国之恨,唉,这些天够他煎熬的了。” 
 
转眼间,迁都之日已经到了,只见金辽皇宫的演武场上,旗帜鲜明,几万御林军穿戴整齐,分成十个大队,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完颜绪一身戎装打扮,从皇宫中缓缓行出,场上登时起了一阵欢呼。 
他一路行来,将这凝聚了列祖列宗几代人心血的宫墙又看了一遍,收起留恋之情,此刻胸中满是万丈雄心。收回目光,再不犹豫,翻身上马,随身的太监立刻大声呼道:“起驾。”声音悠长,久久回荡在皇宫的上空。 
越往南下,天气便更显和暖起来,路边随处可见开的热热闹闹的不知名的野花。完颜绪此时已不骑马,坐在素衣的车上,逼著他和自己东拉西扯。生怕到了故国,他看见这些昔日景物,更添伤感。 
素衣哪能体会他这番温柔心思,心中烦闷之极。几次赶他又不走,索性不再搭话,只闭目养神,渐渐的,完颜绪也就不做声了。 
天色已至黄昏,却正好到了一座行宫。这原是齐帝游玩时临幸之处,故建造的十分华丽,占地极广。於是就在此驻扎下来。完颜绪勉强陪著太後嫔妃们吃过了晚膳,便急急赶往素衣那里。进门就看到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他心中咯!一下,情知有些不对,抬眼望去,素衣果然呆呆坐在窗前,手上擎著一杯酒,看著窗外出神。 
他正要上前,忽闻素衣幽幽叹了一声,曼吟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 
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话音未落,两行清泪已顺著面颊蜿蜒而下。 
完颜绪心中莫名的就是一痛,素衣是个极刚强的人,记忆中从未见过他落泪,只是他虽心痛,却不知该如何劝慰,总不能说: 
素素,看你如此伤心,朕不要这大齐国也就是了。 
素衣抬起头来,见他站在自己身後出神,也不惊讶,只回过头去继续望著窗外,完颜绪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正要悄声离去,却听他忽然道:“这座行宫,当年我奉命前往边关的时候曾经到过。只是军情紧急,我行色匆匆,未及多看一眼,只说待到得胜归来,再路经此地时,要好好观赏游历一番。谁想到风云变幻,我那一去,竟再也没回来过,如今回来了,却又是以这样一个身份,更兼国破家亡,山河易主,唉,早已物是人非了。” 
完颜绪心中此时百味杂陈,只得勉强道:“时间晚了,早些安歇吧,若是只有强迫你行床第之欢才能忘却这些烦恼,那朕就不客气了,反正忍了这许多天,也实在难受。” 
素衣满腔的愁思悲痛全被这一句话气到爪哇国去了,只是除了狠狠的剜他一眼,重重的哼一声外,却也没有别的办法。那完颜绪见他恼羞成怒,竟另有一番别样风情,黯然心情也一扫而光,嘻嘻笑著把素衣强拖到床上,柔声道:“睡吧,明晨还要早起上路呢。” 
一行人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足足走了三个月,终於抵达大齐旧都都延。完颜绪制止随行的众侍卫,只让梓侬四人陪行,他骑马,素衣仍坐在车中,轻装简从的进了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却无人知道这便是他们今後的主宰——新君完颜绪。 
素衣在车中向外望去,只见遍地都是金辽的旗帜,城墙上的士兵都身著鲜明的金辽战服,威风凛凛的挺在那里,不由一阵锥心刺骨之痛。所幸街道繁华如旧,却都是大齐旧俗,方感到稍许安慰。 
完颜绪却又凑上车来,邀功似的道:“素素,你看朕并未骚扰百姓,逼著他们随我金辽服饰风俗。这满城的繁华,却还都是旧貌,你是否觉得亲切一些?还有,你看大家欢笑如常,亡国之痛可比你轻了不知多少倍呢。不是朕自夸,那齐帝在位的时候,百姓何尝像现在这样安乐太平过。所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可见只要能给天下百姓们一个太平盛世,那龙座上坐的是谁并不重要,你大可不必这样恨朕吧。” 
素衣不理他,仍然凝神看著窗外,完颜绪毫不气馁,嘻嘻笑了一阵,正要厚著脸皮再为自己歌功颂德一番,素衣却忽然回过头来,认真的看著他,完颜绪竟从未看过他这种眼神,正自心中惴惴,不知素衣又要拿什麽词语形容他这有些卑鄙的自吹行为,却见他微微的一笑,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25 
素衣颓然坐倒在床上,他想起了完颜绪那一晚对他所说的话,当时只以为他是随便说说,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来,难道竟是真的不成。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惊又惧,惊的是完颜绪竟真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而立一个男後,惧的是自己若不答应,他是否真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思来想去,自己竟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长叹一声,难道他忍辱偷生了这麽多日子,受尽煎熬,上天竟还是不肯放过他吗? 
到了晚上,多日不见的完颜绪忽然前来,面上也不似先前般满是嘻笑之色,素衣冷眼看他,见他满面郑重神情,眼中更是深藏一抹忧虑,心中一凛,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沈声道:“你是否有话要对我说?” 
完颜绪惊讶看著他,旋即释然,苦笑道:“定是朔儿前来给你打了招呼了,也好,他既说了,省得朕难张口。素素,朕对你的心,天地鬼神皆知,亦想事事都遂你心意,奈何这件事情关乎重大,朕虽知你万死也难同意,却也由不得你,劝你趁早儿应下来,否则,别怪朕心狠了。” 
素衣默然,良久方黯然道:“难道你要立我为後的事,竟是真的吗?”虽然心中早有答案,他却仍抱著一丝希望,希望从完颜绪口中听到的是另一个答案。 
完颜绪不忍看他怀著一丝期待的双眼,别过头去,一狠心,咬牙道:“没错,朕要立你为後,从此大齐与金辽,便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素衣直看著他的双眼,颤声道:“完颜绪,你一定要这样的羞辱我,让大齐子民个个戳著我的脊梁骨骂我是卖国贼,让我走在街上都躲不过他们吐向我的唾沫,一定要这样你才甘心吗?” 
完颜绪也不躲避他的眼神,沈声道:“朕心如水,天地日月可鉴,我们立场不同,若你硬要将这份真心说的如此不堪,朕也无话可说,三个月後有一个大吉的日子,朕要在那天举行立後大典,你从今天起就好好准备吧。” 
事情走到这一步,素衣反而平静下来,看著完颜绪惨然一笑道:“好吧,若你执意如此,我也无力改变,你放心,我会好好准备的,一定让你满意就是。但有一样,你是否也可以遵守诺言,将我的兵士们都放回家乡,让他们从此耕种度日,永享天伦呢?” 
完颜绪一愣,万没料他如此痛快便答应下来,待回过神,不由得欣喜若狂,几步上前,一把搂住了素衣道:“素素,我的好素素,朕一定遵守诺言,你答应做朕名正言顺的皇後,慢说这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一千件,朕也无不答应。”说完回身向门外喊道:“梓侬进来。” 
梓侬一直在门外听风,闻言忙跑了过来道:“大王有何吩咐?” 
完颜绪喜道:“从此後你不用在朕身边了,只在这里伺候素素,帮著他打理立後的所有事宜,朕要风风光光的迎娶素素,要让天下人都为我们作个见证。朕这也就要去准备了。”说完在素衣颊上闪电般吻了一下,宛如一个孩童般兴高采烈而去。 
梓侬也是喜笑颜开,回头见素衣面色苍白,连忙劝道:“公子不必如此,奴婢看的出来,大王对你是真心的,你们两个又都是不世男儿,正可做一对惺惺相惜的知己,共患难,同富贵,就算是男男相恋,又有谁敢说你们就不是神仙眷侣呢?” 
素衣也不答言,半晌忽然道:“梓侬,我当日被俘时的那副银甲与随身的宝剑还在吗?是不是已经毁了???
 
梓侬道:“没有,大王命我好好收著呢。将军怎麽忽然想起它们来?” 
素衣强笑道:“自我出征之日起,那银甲与宝剑便跟随於我。如今我已不再是大齐将军,要它们也没有用。但它们跟随我日久,毕竟是旧物,总是有些儿难舍,我想让它们再陪我这三个月,等行了大婚之礼,就将它们毁去,全我殉国之意,你看使得吗?” 
梓侬听他这样说,也没多想,笑道:“自然使得,公子稍等,我这就去拿来。”说完转身而去。素衣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轻轻的笑了一笑,却是有说不出的凄惨。 
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多月,完颜绪因一心想将素衣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故这些日子也不厮缠。素衣心中却早有主意,这日两人用过晚饭,歪在一处说话,素衣因问道:“你答应我将兵士们都放回去,进行的怎麽样了?” 
完颜绪欣然道:“素素的话朕敢不听从吗?早就放了,因事情太多,忘了告诉你,怎麽样?这回总该心满意足了吧?” 
素衣沈默良久,忽然点头道:“很好,多谢你了。” 
26 
素衣向来是个沈稳的人,故他明明语气沈重,完颜绪却只当他又想起国恨家仇,心中沈痛,因此也未多想,又闲话了一会儿,见素衣面上始终淡淡的,没甚趣味,自己明日也有早朝,便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好歇息,朕明日再来陪你说话。”说完出去,对外面的梓侬及其他宫女道:“好生伺候著,回头朕都有赏。”这里梓留忙替他披上大氅,几个宫女太监打起灯笼,簇拥著他一径去了。 
这里素衣望著窗外,直到见他的身影消失。梓侬进来瞧见,不由得笑道:“公子舍不得大王吗?待我去告诉一声,保管他马上回来,比飞的还快呢。恐怕你不知道吧,大王是怕在这里睡把持不住,他心中自有了你,便不见他临幸哪个妃子。这些日子熬下来,哪还敢近你的身呢。” 
素衣苦笑一声,无奈道:“一个女孩儿,竟然说这种话,不怕人耻笑。” 
梓侬方才察觉自己说造次了,脸上一红,却又把头一扬,强辩道:“那又怎样,我们金辽才不像大齐,尽是这些迂腐的规矩,偶尔说一半句,有什麽使不得。” 
素衣笑道:“是,你厉害,不知将来哪个没时运的,娶了这麽一个野蛮的妻子。还不知被治得怎麽样呢。” 
梓侬更飞红了脸,一跺脚道:“公子还说我,看看你自己说的又是什麽话。”说完一转身出去。这里素衣等了良久,不见她进来,出去一看,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只剩下十来个宫女都在那悄声说笑。於是道:“我心里烦,想静一静,你们都下去吧,等一下梓侬回来,她一个人伺候也就够了。”众宫女连忙答应。他这里直看著众人去了,方抽身进来,一直到了一个大柜前站下,这里放著他的银甲宝剑,却被一把大锁镇住,那钥匙在梓侬身上,寸步不离。原是防他伤害自己,不过梓侬却未想周全,这大锁哪能难得住他。只见他凝神挥掌,“啪”的一声,锁头应声而断。 
素衣迅速打开柜门,拿出自己的银甲宝剑,抚摸半刻,忽然脱下身上外衣,展开银甲换上,这里小心捧著宝剑,在屋子中央向南跪下,泪流满面道:“苍天在上,我素衣征战沙场数载,却终无力保存这万里河山。如今故国已亡,素衣苟活至今,实无颜去见为国捐躯的将士们,只请过往神灵体谅我确有苦衷,容素衣一死殉国。”说完抽出宝剑,但觉寒光闪闪,这老朋友锋利一如往昔,他怕时间耽搁久了便生变故,当下再不犹豫,横剑於颈,眼看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儿便要丧命於这故国宫中。 
忽然只听一声娇喝:“公子不可。”话未落,梓侬已闪电般破窗而入。素衣一惊,手上用力,颈上立时多了一道一寸来深的伤口,但再想深入却不能够,原来剑锋已被梓侬情急之下死命握住,她功力不逊於素衣,因此上素衣便再也无法加深伤口。 
素衣心下大骇,知道自己若死不了,後果不堪设想,越发用力,只是梓侬也拼了命的握住剑刃,掌上鲜血如小溪般顺著剑身流淌,她却毫不退缩,一边急急道:“公子三思,这银甲与剑俱是奴婢拿给公子的,今日你去了到干净,岂不连累我。”她知素衣心软,故说出这话打动他。 
 
素衣果然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若死不成,完颜绪知道了,又不知会拿什麽来要挟自己,何况他还要立自己为後,到那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岂不生不如死,心意已决,怅然叹道:“梓侬姑娘,是素衣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这份恩情,只能来世再报了。”说完左手闪电般伸出,点了她几处穴道,梓侬只顾著不让剑锋再深入,猝不及防之下,已然被他得逞。 
素衣小心自她手中抽出宝剑,见她手心血流如注,忙到床头拿过一方白帕,替她将伤口包扎起来,惭愧道:“素衣宁可负了姑娘,也不能负了故国,个中苦衷,还望姑娘体谅。你有这一处伤,完颜绪跟前当可说得过去了。”说完对著梓侬深施一礼。毅然转过身,却见包扎伤口时被放在桌上的宝剑竟然踪影全无。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颗心更是陡然间提到了嗓子眼上,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梓侬,她仍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却听自身後传来一个森冷的声音道:“素素,你要找的……可是这把剑吗?” 
27-31 
一听到这个声音,素衣刚才还高悬著的心忽然就沈了下来,一直沈到了万丈深渊。他慢慢的转过身去,就见完颜绪整个身子无力的倚在门边,低著头,直直的盯著那把沾满了血的宝剑。素衣颈上鲜血犹在流淌,梓侬手心的帕子已是一片鲜红,他却是看也不看。 
素衣沈默无言,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好。也不知过了多久,梓侬已冲开了自己的穴道,两个人却是毫无动作,屋内落针可闻,却见完颜绪慢慢的抬起头来看著素衣,一双眼睛里也不知是什麽感情。素衣也回望著他,眼睛里却是一去不回的坚决。对视良久,忽然完颜绪轻轻的笑了开来,摇著头缓缓道:“素素,你这双眼睛真漂亮,就如同那日我在牢里看到的一样。原来……原来你一直都没变,是朕变了……变得开始心软,变得……那麽容易便……相信了你。说什麽答应做皇後,只是想让朕放了你的兵士……然後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殉国了……哈哈哈……可笑朕竟然被这麽明显的谎言给骗了,朕真的是完颜绪吗?梓侬,你说,朕真的是你一直服侍著的那个金辽国主吗?哈哈哈……” 
素衣就那麽看著他疯狂的笑,笑的他的心也感觉到一丝一丝的抽痛,他终於开口,却仍是坚定的语气:“完颜绪,既然已被你识破,我也无话可说,我只能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以一个男儿身做皇後,更不能做你金辽大王的男妻。” 
完颜绪笑声陡然停了下来,目光森寒的盯著素衣,一字一字道:“朕心如铁,你不妨试试。”说完看向梓侬:“还愣著干什麽,难道还想给他自尽的机会吗?” 
梓侬慌忙应了一声,来到素衣面前,低声道:“公子……恕梓侬无礼了。”说完寻了一条白绫将他捆了起来,又在口中塞上一方白绢,扶他在床上躺下,素衣也不挣扎,情知没有用的。那完颜绪竟能从自己身边无声无息的取走宝剑,功力何止是自己的几倍。 
完颜绪哼了一声,忽将麽指与中指屈在一起一弹,只听“铮”的一声,那柄削金断玉的利剑,已被他断成了两截。他随手一抛,直起身子,冷冷的吩咐梓侬道:“找梓留来为他疗伤,立後大典不能耽误,该给他准备什麽就给他准备。” 
梓侬看了一眼素衣,为难道:“可……可是公子……” 
完颜绪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担心什麽?怕朕治不了他吗?笑话。按朕说的去办。”说完看向素衣道:“你以为朕的手里只有你的兵士可以相协吗?”说完又森冷笑了两声,转身离去。 
素衣看著他宛如冰霜般的眼神,再听他这几声不带丝毫感情般的笑,心里陡然害怕起来,可是自己的兵士都已放了回去,他不认为完颜绪还能一个个的找回来,而他刚迁都大齐,还要仰仗百姓们从事生产,又要显示自己是个明主,必定不会滥杀无辜,自己也就是看穿了这点,才敢自尽。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完颜绪还有什麽筹码,可是他临走时的表情,实在叫人好生不安。 
素衣就在那里胡思乱想,恍惚间梓留来替他包扎伤口,又开了两副药,似乎也说了不少话,但说了些什麽,素衣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素素,朕知道你不惯和臣子们结交,你先在这里坐著随便用点点心,朕下去与他们乐一乐。平日里朕都高高在上,或许只有这一刻才可以和他们平易相处一会儿呢。”完颜绪拉著素衣来到角落里的一张大座椅上坐定,彼时梓侬等都在厅里帮忙,完颜绪嘱咐了素衣几句後便叫过一个宫女,命在旁边好生伺候,又道:“有那好事儿的亲来敬酒的话,好歹给朕点面子,应付过去。”说完满面笑容的去了。
素衣看著他的背影周旋在各个臣子之间,想起刚才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由得叹了口气。平心而论,这完颜绪对自己可称得上是体贴温柔了,除了这做皇後一事,样样都要遂自己的心意,即便有什麽,也是软语相求,好话说尽。只是每当忆起他对自己亲人的那番狠毒手段,心中都难免升起不寒而栗之感,总觉此人狠毒的紧,他今日里对自己好,改日或许就会用比那一天更阴毒的手段来作践。每思及此,心中刚升起的一点对完颜绪的好感便烟消云散,更在心底冻起了一层坚冰。
他本无心吃东西,只是这一天实在是心火难平,口干舌燥之下,忍不住便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还未等放下,就见一名高大威武的将领向自己走来,他心中一凛,这将领不是别人,正是郁苍。
说起这郁苍,素衣也早就闻他能征善战之名,後来听说他降了金辽,又建下许多战功。及至自己被俘,他却去攻打大齐,就算回朝,那时他身处後宫,两人竟是一直未能见面,直到今天,文武百官齐来恭贺时,他才得见此人真面目。
素衣慢慢放下茶杯,心知郁苍此来,绝不会是为恭喜自己。果然,只见他强作欢颜的笑脸下,隐隐可见一丝阴郁之色,端著杯子来到他面前,举杯道:“臣郁苍恭贺素将军,先前还以为将军实在不识时务,心中虽然替将军不值,却也佩服的紧,谁料转眼之间,将军已择良木而栖,更飞上枝头,做了我金辽的皇後,实在是可喜可贺。”
素衣一口气堵在喉头,知这郁苍表面上称赞,实则是讽刺自己,他握紧了拳头,好半晌方慢慢松开,沈声道:“将军过奖了,素衣身为俘虏,本不应降,奈何完颜绪一再相逼,更拿将军为例数番开导,双管齐下,素衣方违心答应,让将军见笑了。”
郁苍面色一变,看样子当场便要发作,却又生生隐忍了下去,强笑了一笑道:“如此臣只能恭喜皇後娘娘,祝你在这高枝上长长远远的栖一辈子。”说完也不行礼,翩然离去。
素衣呼出一口气,郁苍最後这句话似有所指,其实他也清楚,完颜绪不过是对自己因为一时难以征服而产生的迷恋罢了,待到日後厌了,还不知是怎生个光景。他却一点也不伤感,忽闻小太子完颜朔的声音,听他吃吃笑道:“你果然也不是吃素的,我先前还怕你应付不来他呢,你倒没辜负了我的期望。”说完望向郁苍的身影道:“不知为何,这人我厌恶的很,他太骄傲,不许人说他的一点儿错处,他之所以来找你的麻烦,就是因为你是为了大齐百姓,不降不行,所以才做了皇後,而他却是在严刑拷打下降的,虽说是因为认识到我父王的英明,但传了出去,名声总不好听,比起你就差的更远,怎不让他气愤难平呢。”
素衣淡淡道:“名声?既为降将,还在乎名声干什麽?”他这话像是说给完颜朔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完颜朔哼了一声道:“你们就是太迂腐,名声是什麽?是由身後人来评定的东西。你为天下百姓谋了福利,就算投降人家也说是良禽择木而栖,是好人。你若祸国殃民,就算至死不降,人家也说你是坏蛋。哼,枉你堂堂一个将军,还被人说是文武全才,竟连这个道理也不知,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呢。”说完也转身而去,忽又回身道:“不过没关系,我以後会好好教你的,母後。”这才哈哈笑著离去。
素衣就算此时伤感无比,也恨不得能拿杯子砸到这人小鬼大的小孩身上。被他一闹,自怨自艾的情绪到淡化了不少。忽觉面前又立定了一人,抬头一看,竟是自那日一见後便无消息的许锦华。
他一激动,不由得站起身子,却见这昔日好友笑著按下他道:“多少双眼睛都望著你呢,既做到了这个位子上,少不得要有这个位置的风仪,省得人家说咱们齐人竟连这些规矩都不懂。”
 
素衣紧紧的咬著双唇,强烈的羞耻感充斥了他的整个身体,偏偏完颜绪好像还要加重他的认知似的,一边慢慢褪下他红色的外裤和亵裤,一边以和缓的语调道:“素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朕的人了,朕也将是你的人,我们两个会融和在一起,永永远远,生生世世也不分开,好麽?”
“不好。”素衣艰难的挤出两个字,赤裸著身子暴露在空气中让他十分的难堪,他的气息甚至因此而微微的紊乱起来。身体的上方,属於那个男人的狼一般的专注目光,即使他闭紧了双目仍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然後,一具结实却不粗糙的肉体缓缓覆在了自己的身上,强而有力的双臂环住他的整个身体。
素衣极力隐忍著要将完颜绪推开的冲动,眼前晃过那幅他永生难忘的画面,要忍,必须要忍,他在心里拼命的重复著:“完颜绪,如果……如果今夜我让你遂愿了,你……你是否就可以放了他们?”
完颜绪低头看向素衣紧张到微微扭曲的面庞,点点头道:“当然。虽然你的这个问题让朕又想起了那件极不愉快的往事。素素,朕也希望你信守伴朕一生的承诺,别在逼朕化身为禽兽。”
“你现在就是一头禽兽。”素衣别过头,小声的咕哝著,却给了完颜绪一个好机会,牙齿咬住他的耳唇轻轻的拉扯著,登时就让素衣敏感的身体起了一阵热浪。
“把腿分开。“完颜绪耐心的教导著身下极力忍耐的可人儿,却只是让素衣将双腿夹的更紧,他无奈的笑了笑,让两人的胸膛更加贴近,直到一丝缝隙也没有。
素衣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完颜绪的心跳,砰砰砰的强壮而有力,他的心愈发慌乱起来,眼睛和双手简直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躲。心神不定之下,双腿之间忽然一凉,另一条不属於自己的修长结实的腿已经趁隙挤了进来,并且很有技巧的在他的鼠蹊部轻一下重一下的磨蹭著??
 
完颜朔冷笑一声道:“我想母後确实是在这里了,只不过你出现的也真巧,我刚和郁将军开始搜寻母後行踪,你便出现了,你纵然想报信,又怎知我们就会在那里,倒像是事先等著似的。”
那“仆人”和郁苍心里都是一惊,不过那人也是狡猾之辈,闻言连忙笑道:“小的如何知道郁将军和太子殿下在那里,不过那是通往顺天府的路,小的们平日里根本不敢上将军的门,更别提宫里了。原本想到顺天府告诉县太老爷的,正巧看见太子与将军,这才上前告诉。”
完颜朔点头道:“既如此,郁将军就请敲门吧。”
郁苍连忙道:“是。”一边命令手下破门而入。完颜朔怒道:“我让你敲门,这麽大的声势,吓到母後怎麽办?你竟敢违抗我的旨意?”
郁苍连忙躬身施礼道:“末将不敢,只是有一条,这些谋逆之人,最是狡猾,他们听到敲门声,又见到这麽多军队,一定知道事情败露,到时四散而逃,皇後武功高强,一旦被他得了先机,却到哪里去抓他。”
完颜朔哼了一声,知道郁苍说的有道理,倒不好挑病,阴沈著脸走了进去,只见几个人正与兵丁们战作一团。当中一人白衣飘飘,丰神如玉,虽是拼杀,但一招一式均优美之极,他注目望去,心下大震,不由脱口而出道:“母後……你……你……你……”心中痛极,余下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素衣长叹一声,回过头来,却听身边兵士悄声道:“娘娘认真一些打,若被太子看出不对,你的那些同胞,休想有一个得以保全。”他心中一惊,回过神来,心中痛苦之极,却不得不做出拼命突围的样子。完颜朔呆呆的看著,只觉一颗心慢慢的沈了下去,像是沈到了一眼不见底的深潭之中,直到遍体生凉。几乎坐立不住,幸得小言发觉,忙上前扶住了他。
终究是郁苍这边人多势众,小半个时辰後,那些“反贼”除素衣外,全部被“当场格杀”,而素衣则被点上昏睡穴押往皇宫,其实这都是预先安排好的,那些所谓的“格杀”不过是用些伸缩兵刃将扮演反贼之人胸前的猪血袋子挑破,然後他们再装死而已。所以说郁苍这个人,实在是十分精明,他知道能用来要挟素衣的,只有手中那几百名真正谋反的书生,如果完颜绪追查下来,拿他们顶数,素衣定会认为他不讲信用,再反悔的话,後果不堪设想。可是拿自己手下的人顶数,又会使其他的属下寒心,日後谁还肯替自己卖命。所以便说“格杀当场“,如此一了百了。只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小太子,他心里正担心这假死被他看穿,谁料完颜朔此时被素衣确然谋反的事实惊的只剩下一具空壳在那里,全无素日的半点机灵,哪里能看破这个局。
郁苍心中暗暗得意,心道:这太子如今不但不会成为我的障碍,反而成了我最大的证人,真是天助我也。目光飘过素衣昏睡著的脸庞,面上闪过一丝得意阴狠之色,暗道:我看你这回还不死?哼哼,纵然不死,也翻不了身了,这也是你活该,身为男人,更是一个将军,本就不该存妇人之仁,你却偏偏这样婆婆妈妈,说好听了叫善良,说不好听就叫找死,今天的一切可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旁人。
因素衣是要犯,又兼身为皇後,郁苍不敢耽搁,和完颜朔一起,当即来到皇宫复命。
完颜绪和梓侬正等的心焦,眼看著天就快亮了,忽闻内侍官唱道:“郁苍将军求见”。他一惊站起,与梓侬对望一眼,彼此脸上俱是疑惧之色,当下慢慢的坐了,沈声道:“宣。”心中犹自忐忑不已。
稍顷郁苍与完颜朔进来,梓侬见到这小太子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凉,身子踉跄退後了几步,靠在了柱子上,却听完颜朔宛如一具木偶般的说道:“父皇,儿臣与郁将军奉旨捉拿逃犯素衣,幸不辱命,追捕过程中,逃犯奋力反抗,更对自己罪行……罪行……供认不讳……”话音刚落,到底是小孩子,一行眼泪已流了下来,转身道:“我累了,先回宫了,父皇,你……慢慢审吧……切记……保重身子要紧。”
他这样一说,完颜绪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梓豔梓侬郁苍都偷眼向他望去,借著烛光,只见他面上波澜不兴,似乎真不以儿女情长为重,却不知龙案下,那一双拳头已握得泛白了关节,短短的指甲划破了皮肉,渗了一手的血??
 
他充满希翼的目光终於在素衣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下渐渐的黯淡下来。呵呵,或许自己实在太执著了,执著的可笑。素衣没有起身冷嘲热讽一番大概已经是给他留了面子吧。如果是这样,他宁肯相信面前的人儿是因为感染风寒而沈睡著。
他不停的自欺著,自欺到他认为素衣真的就是在那里睡著。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敢小小的逞一下私欲。他慢慢的,慢慢的凑近那许久不曾触碰到的红唇,慢慢的凑近,最後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就慌乱的收回。够了,已经足够了,虽然不能够触碰,虽然不能够尽情,但只这一下,他就知道这红唇的滋味丝毫未变,仍然是和他梦中的美好一模一样。他迅速的起身,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素素,朕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麽多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他怕自己再晚一些走,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落寞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风雨中。而直到这时,两扇破旧的木门才重重的合上。素衣终於睁开紧闭著的双眼,一行清泪沿著面颊缓缓而下,借著微弱的烛火,他贪婪的注视著床头那碗仍冒著热气的药,抚摸著盖在自己身上的温暖的狼皮褥子。忽然柔声自语道:“够了,完颜,只要这些已经够了。素衣有你,今生无憾。”说完端起药来一饮而尽。含泪却带笑道:“我会努力的保护自己,我会好好的活著,我会利用所有能看到你的机会来看你,一直……一直到我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生命为止。”
水流花谢间,转眼已是寒冬来临,这一日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到晚上,天地间仍是飘飘洒洒。太後与完颜绪父子都极爱下雪天,尤其爱在雪地里观赏红梅。正逢完颜绪与完颜朔到太後这里请安,适逢银姬和几个妃子也在这里凑趣。太後心中高兴,便对完颜绪道:“才我听银姬说御花园的红梅笃里,那些梅花已开了好些,我们明日便到那里坐一天。我已派人去收拾了,一边看著梅花喝酒听书,是最好的,你们觉得如何?”
完颜绪忙陪笑道:“母後说怎麽著就怎麽著。”太後更是高兴,忽一眼瞥见完颜朔望著窗外发呆,不由笑问道:“朔儿,你以往最爱玩,听得如此早跳起来了,今日是怎麽著?莫非你父皇逼你学功课,累的吗?”
完颜朔回过头来,强笑了一下道:“皇阿奶,谁说我不喜欢了,父皇也没有逼我学习功课,您老人家高兴,孙儿自然也高兴,明日我陪你听上一天的书好不好?只是……唉,这天气太冷了,倒是暖和一点的还好。”
银姬在旁笑道:“太子殿下本来是高兴的,只是这天寒地冻,他心里恐怕有放不下的人是真。不是我说太子,不管他以前怎麽好,如今终究做了下人,也值得你这麽上心麽?”
皇太後与完颜绪立刻明白过来。只得一笑置之,而被银姬戳中心事的完颜朔却恼羞成怒,他本就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儿,虽知道银姬是仗著太後和父皇在此,自己不敢公然给她难堪才如此大胆,但这口气如何忍得下来。沈吟半晌,眼珠一转,已是计上心来。
当下冷笑道:“母妃此话何来,我只是记挂著这样寒冷天气,我们金辽北边的牧民不知道要怎样遭罪呢。我是要继承皇位的人,自然要从小为国事操心,哪像母妃那般好命,只要讨得皇阿奶和父皇的欢心,就可以任意挥霍,万事都不放在心上呢。说起来,你如今也是後宫中的头一人了,也该为子民们考虑一下,一味的只知道吃喝玩乐。哼哼,你既说到了前皇後,我索性也把话说开了,若是……若是他在此,也会像你这样不管民间疾苦吗?他虽是背叛了父皇,但在这一点上,真是要比你强太多了。”
银姬登时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太後笑道:“朔儿还是这样刻薄,你母妃不过说了一句,你看看你。行了,那人罪大恶极,就别想了。”说完搂过这心尖上的孙子道:“不过朔儿肯关心百姓,哀家真是很高兴,我的孙儿也终於长大了啊。就冲你这番话,将来之成就必不下於你父皇了。”说完看向完颜绪道:“你怎麽整日只说朔儿贪玩,这不是很好吗?”
完颜绪也被完颜朔一句话勾起了心事,闻言忙回神笑道:“是,母後就宠著他吧,越发的无法无天了。”说完看见儿子的眼光直在银姬身上打转,便知他还有後招,因见他挂念素衣,陡生怜爱之情,明知他是故意捉弄银姬出气,也不制止,反而含笑看著。果然就听完颜朔道:“可是皇阿奶,我们在这里担心有什麽用呢?北边的牧民们还是潦倒的很啊,牛羊再冻死了,他们更没个指望了。”说完从太後怀里跳出道:“皇阿奶,我有个好主意,我们可以拨钱给他们搭暖和一些的牛棚。牛羊是他们的命根子,只要少冻死一点,他们的生活就有依靠了。”说完一双眼睛贼亮的盯著银姬,呵呵笑道:“我知道父皇迁都都延後,减免赋税,国库里的银子虽有不少,却也要准备应付随时发生的战争天灾之类,实不宜现在就拨钱出去。但是我看到父皇赏了母妃们好些的稀世珠宝,不如我们拿出去卖掉,卖得的钱也足够拨给北边的牧民了。恩,我是出主意的人,我先带头捐出父皇给我的王羲之用过的砚台和毛笔,呵呵,那也是我的最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呢。母妃们也不要藏私才好。”他一气说下来,竟把这事做定了,当下众妃子莫不是大惊失色,须知这珠宝首饰之类实在是女人的命一般。偏偏太後还直赞好,说:“这是积阴德的事。哀家也出一份,把那两枝‘朝阳五凤挂珠钗’拿出来吧。”
 
“你……现在立刻给我去玩,稍後我让御厨房给你送一筐糕去。否则就在这里把你做成糕。”完颜绪露出严父的面孔恶狠狠的说著,哼,这小东西肯定是故意的。他闷闷的想,不信以自己儿子的聪明才智,看不出自己和素素之间喂糕的举动代表什麽。
“母後,父皇他欺负我,母後你要给我做主。”如果肯乖乖听话,完颜朔也博不到恶魔的称号了。审时度势,迅速的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地形——素衣的怀里躲了起来,恨的完颜绪牙都痒痒。果然就听爱人微嗔道:“完颜,亏你还是父亲,和自己的儿子也这麽认真。”
“认真?朕……朕要被他气的吐血了。”终於吃起儿子的醋来,完颜绪长手一捞,就把完颜朔拎了过来,正要好好教训几句,忽听一个好听的声音道:“吐血?你也要吐血吗?那正好,这回我一定可以做到袖手旁观了。”随著话音,完颜瑕缓缓走进亭子,身後一个小丫头捧著一个食盒,上面一个小盖碗,他看了素衣一眼,淡淡道:“这汤药熬制不易,所以我没有假他人之手,你快喝了吧,对你的病有十分好处。”
完颜朔一看到完颜瑕,目光倒“刷”的一声亮了起来,从素衣的怀中跳出道:“二叔,你来了?走,我们去玩儿吧。”
完颜瑕吓得倒退两步,直摆著手,刚要开口拒绝,就见完颜绪的目光也亮了起来,大笑道:“啊,瑕儿你来得正好,快把这小磨人精带去玩吧。”
完颜瑕黑了脸孔,悻悻道:“你们二人要亲热,嫌朔儿在这里碍眼我是知道的,但也不用拉上我当替死鬼吧,上次我被他整的多惨又不是不知道。”说是这样说,他还是拉住完颜朔的手,无奈的叹气道:“真是个小恶魔啊。”一边说一边去了。
素衣看著两个人的背影,不由会心一笑,对完颜绪道:“看这叔侄两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亲叔侄还亲热。我还从来没看过朔儿这麽的粘一个人呢。”
完颜绪也笑道:“那是因为这小家夥知道瑕儿的性子虽然冷淡,却老实的紧,可以给他提供无限乐趣罢了。我没想到的反而是瑕儿竟然任由他胡闹,他那样的性子,吃过朔儿的几次亏,我还以为他会把这小家夥赶出来。”说完叹了一声道:“先前我还不信他能真心对我们,毕竟那分仇恨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谁想到几番下来,连我也忍不住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了。”
素衣点点头道:“他面上虽淡,但心里热的很,从小到大都孤零零的,焉有不渴望亲情的道理?说来实在令人欣慰,我听梓侬说那日太後冷不防和他在小径上相遇,原本尴尬的紧的事,硬是让朔儿把气氛调开了,太後还让他日後到她宫中去玩。在我看来,这实在是最好不过的事。”完颜绪搂住他笑道:“正是如此,说起来这都要感谢你。”
素衣细看他脸色,觉得高兴的紧,犹豫了一下,方微笑开口道:“完颜,你看到如今,什麽事情都这样的圆满,过去的一些东西就不要追究……”他话没说完,就看到完颜绪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淡淡道:“这件事朕自有主张。”说完看向素衣,又生怕他不自在,忙陪笑把那碗汤端到他跟前道:“素素,明日就是元宵节,朕都说过在此期间不谈公事了嘛,你又何必煞风景,来,快把这碗汤喝了是正经。”
素衣皱著眉头看那碗汤,半晌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看向完颜绪道:“我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能不能……能不能不喝这个?很苦的。”他看见完颜绪无奈的脸色,想起这汤药实在苦涩之极,不觉向前凑了凑身子,拽了拽爱人的衣角,期期艾艾道:“答应我了,完颜,真的好苦呢,就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此时的举动很明显的就是一种叫做“撒娇”的行为。
完颜绪见他满脸通红的央求,他何曾见过素衣这样示弱的样子,只觉风情万种,登时连魂儿都不知在何处了。半天方才醒悟过来,忍不住一把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下,郑重道:“既然素素你说药苦,那朕陪你喝。先前你受的那些罪,朕无法和你一起感受,从今後,你觉得痛苦的事情,朕便和你一起承担这痛苦。”说完拿起药碗喝了一大口在嘴里。
 
素衣目瞪口呆,万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做,不由急道:“尽胡闹,药也是混吃……唔……”余下的话尽淹没在完颜绪的口唇中,嘴里渐渐的有一股苦涩的味道荡开,原来完颜绪并没有喝药,而是借由自己的口将药渡给他。
“咳咳咳……”被药的苦味呛的连声咳嗽,素衣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馁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说完拿起药碗,捏住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完颜绪不禁被他这赌气的举动逗的笑了出来,只觉这样的素衣实在是可爱无比,一边道:“真有这麽苦吗?恩……”话没完就俯下身去,用嘴替他擦去残留在嘴角的药汁,渐渐的,这个本来就暧昧的动作便演变成了火辣辣的深吻。

梅林里静悄悄的,那些宫女太监哪有不识趣的,都早退开去了,一时间飘著淡淡香气的天地中,便只剩下了沈浸在甜蜜中的两人。
忽然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响起:“父皇母後。”太过兴奋的小人儿一头闯了进来,就看见被他称作父皇母後的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分开,并最大限度的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态。
“母後。”完颜朔眉眼中全是促狭的笑。
“恩?”力求镇定的声音,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一丝慌张与难为情。
“咳咳,你的衣服扣子都开了。”完颜朔“好心”的提醒,登时让他母後的头垂到了桌子底下,他还坏心的不肯放过大窘的素衣:“那个我说,这麽大冷天的,实在不适合做需要解开衣服的运动,尤其母後身体还虚弱,再说这又是在凉亭里……”
背後挨了爱人重重的一掌,完颜绪痛得脸都快扭曲了,看来这回爱人气的不轻。刚才他就拼命拒绝,现在被撞破了,没打死自己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对付不了这个人小鬼大的儿子,完颜绪很不负责任的大喊起来:“瑕儿,瑕儿,快带朔儿去玩……”
“不用喊了。叔叔屋里面的兔子的断腿长上了,他正忙著呢。”完颜朔挑衅似的看他父皇,果然就见父皇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己:“这和他带你去玩有什麽关系……?什麽?你说什麽?”正叹息父皇很笨的时候,就被他的一声大吼给震住,完颜绪激动的站了起来,颤抖的手碰翻了桌上的碟子,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素衣吓了一跳,愕然抬头道:“完颜,你怎麽了?”话音未落,完颜绪便一把抱起他,在他脸上不住的亲吻,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大叫道:“素素你听到了吗?兔子的断腿长上了,断腿长上了。”
“是啊,我听到了。”正奇怪喜欢打猎,一向不爱惜小动物的爱人怎麽会为一只可怜的兔子兴奋成这样,忽然醒悟过来,素衣直直的看著完颜绪:“你……你是说……兔子的断腿……”就连一向宠辱不惊的他,心中也因为这个消息而掀起了滔天巨浪,如果不是在完颜绪的怀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得住。
“是啊,素素。”完颜绪也欣喜的看著他,映著阳光,可以看到他眼中蒙蒙的水气,这个万人之上的霸道男人,此时竟哽咽起来:“素素,你的腿……你的腿……终於……咳咳,这麽高兴的时候,朕怎麽……怎麽反而……唉,不说了,我们到瑕儿那里去看看。”虽然是简单的几句话,素衣却明白这其中包含的深刻涵义。
这十几天来,,完颜绪对他悉心照料,就连端茶送水,擦身喂药也从不假手他人。到了晚上,他便躺在他的身边看著他睡去,不知道有多少次,当自己从睡梦中醒来,却只看到一双深沈的充满了悲哀的眸子,目光温柔爱怜的注视著那条断腿。每到这时,自己总是赶紧就闭上眼,因为知道完颜绪不会希望自己看到他这麽无助的样子。他明白,这条腿将成为爱人一生的痛,只要自己还在他面前,愧疚就不会消失,血淋淋的伤口也不能愈合。他不想完颜绪这个样子,可是他同样清楚自己无能为力,在这条腿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可是如今却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他和完颜绪之间,最後一片乌云也将消散无踪。怎麽不令素衣欣喜若狂。相视一笑,不需要任何言语,两个人都坚信对方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完颜绪深情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柔声道:“我们这就去瑕儿那里。”
 
忽听素衣从背後叫住他,完颜瑕回过头来,却见素衣轻声但郑重的道:“拖住朔儿,别让他过来。”他心下明了,半晌点头道:“我尽力吧。”说完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完颜绪一眨不眨的盯著素衣的反应。
腿上渐渐有了知觉,虽然痛的很,却让素衣心中凭添了一丝喜悦,多久了,他从膝盖以下没有任何的感觉,如今忽然就有了痛感,虽然越来越难忍,但对於他来说,却是一件幸福的不得了的事情。
“是不是开始痛了?”不肯放过素衣脸上任何一丝轻微的反应,完颜绪很轻易的便窥出爱人的变化。他颤抖著抚向那只断腿,嘴里喃喃自语:“怎麽办?素素?你是不是很痛?要……要怎麽做?素素……你想吃什麽?还是想喝点汤……不如我们叫一班歌舞来听吧。”
素衣强忍著膝盖处一浪高过一浪的痛楚,回握住完颜绪的手,强自镇定道:“没关系,完颜,并不像瑕儿说的那样难当,你御书房没有奏章了吗?不如先去批阅一下吧。”看见对方恍若未闻的样子,仍然徒劳无功的在自己腿上揉搓著,他终於再也忍不住,紧抓住他的手一把扯了回来,大吼道:“完颜绪,你看著我,不要看腿,看我的眼睛,认真的听我说好不好?”
紧张到有些失控的情绪终於被素衣的吼声拉回了正常的轨道,完颜绪茫然的看著素衣凝重的面色,听他沈声道:“完颜绪,别这样,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麽可笑吗?你已经变得不像你了知道吗?完颜,我喜欢的人是那个君临天下,意气风发,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的完颜绪,是那个处变不惊,临危不惧的大英雄。我不想看到他这麽懦弱无助的样子,即使是为了我,即使是关心我,即使他确实对这条断腿带给我的痛苦无能为力,我还是希望看到他沈著淡定的模样。完颜,如果你喜欢我,就应该坐在我的身边,告诉我你会和我共同度过这一关,而不是让我看著你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完颜啊,我的腿已经很疼了,很难忍,正因为如此,你别让我的心也疼痛难当好吗?”
完颜绪看著素衣的眼睛,几句简单的话,已经清楚表达了他对自己的感情。他忽然一把搂住爱人,不肯让他看见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泪。他抚著爱人的一头青丝,一字一字道:“没错,素素,我们一起来承受,我们一起见证你能正常行走的每一个过程。”
“这才是我素衣选中的人。”素衣安慰的笑,很好,完颜……他终於从惭愧後悔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这样想著,那渐入骨髓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他枕著爱人宽厚的肩膀,体会著那分独一无二的安心感觉,喃喃道:“就这样,完颜,让**著你,靠著你睡一会儿,我喜欢……你这样抱著我……”余下的话已经不必再说,脑袋渐渐滑落到完颜绪的怀抱中,素衣幸福的闭上了眼睛。几滴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经过舒展著的眉毛,带著笑容的面颊,以及微微上弯的嘴角,最终落在了铺著红毯的地面上,消散不见。
入夜,北风呼啸,天上渐渐的飘起了雪珠儿,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除了伺候的已全都休息了,诺大的一个皇宫,只余几点灯光,万籁俱寂。对於宫里人来说,这是一个可以尽情享受赖被窝乐趣的晚上。
完颜绪守在素衣的床前,小心的为他拭去额头上滚落的汗珠,他心急如焚,这疼已经持续了几个时辰,却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
“素素,你如果疼就喊出来,叫出来,不用顾虑朕,你放心,朕不会再变回那幅懦弱的样子,你……你叫出来吧。”用最舒服的姿势将素衣搂在怀里,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在这种时候,两个人都成为彼此的支柱。
“没……关系,不是……那麽疼,你……别听瑕儿那麽说。”素衣咬紧牙关,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安慰的再用力握了两下爱人同样僵硬的手:“完颜……你知道吗?我这时候……想的不是疼,我想的是另一件事……”他抬了抬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你……看看这个……你想到了什麽?”
完颜绪不语,半天过去了,素衣笑了一下道:“你竟然不知道吗?真……真笨……”话没说完,额头就印上完颜绪温柔的吻:“朕怎麽会不知道,素素,朕怎麽会不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话没完,一滴泪落下,正落在素衣的唇上,他将头埋进素衣的颈窝:“好……好,素素,我们就这样一起,一直到老,有生之年,朕绝不负你,你也……你也莫忘了和朕的白头之约。”
 
素衣还要反对,这种时候自己哪还有心思,偏偏完颜绪笑嘻嘻的当没这回事儿似的,抱起他就回了尽情苑,那时天已微亮,宫中的小路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做活的宫女太监,只把素衣羞恨的,偏偏连个可以让他钻的地洞都没有。回到尽情苑,他也忘了疼,胸中愤恨,也顾不得什麽身份,干涉内政之类。没好脸色的先把完颜绪训斥了一顿,给他扣了好几顶如“不务正业,草率轻敌”之类的大帽子。完颜绪虽委屈,看见他腿痛未消,也期期艾艾的不敢替自己分辩,心道只要能让素衣忘了腿疼,便是让自己跪搓衣板也值得了。
如此数日,完颜瑕天天来给素衣用药,那疼不知是因为麻木了还是怎的,竟渐渐感觉轻了。到第十日,完颜瑕来看过後,面上第一次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起身对素衣道:“依我看没甚大问题了,从今後好好练习练习走路,再有几日,便还是那个纵横沙场的百胜将军了。”
素衣苦笑一声道:“别说笑了,难道不闻‘一入侯门深似海’吗?何况宫门?沙场点兵,纵横来去那种岁月,我是再不敢奢望了。”
完颜瑕见他伤感,也觉唏嘘,忙岔开了话题道:“说实在的,我竟没想到你能忍过了这种疼。对了,前几天我闻说边疆又起了战事,到底战况如何?”
素衣摇头道:“这事儿我也奇怪,完颜绪似是成竹在胸,却总听不到捷报,我每每问他,就拿话给混过去了。认真起来,他就说还在打还在打,唉,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我若问得紧,让人看著我干政。若不问,我又忍不住……”他一语未了,完颜瑕就忍不住笑道:“你是心系天下,自然关心,也不用想太多,什麽干政,皇帝的家事也是国事,何况皇兄可不拿你当个後宫之人,我看他对你尊重的很。”
两人正说著,完颜绪已走了进来,完颜瑕心知他皇兄巴不得自己赶紧走,忙起身告辞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千万要记得练习走路,也别太劳累,适度为好。”说完飘然而去,剩下完颜绪走过来抱著素衣,心思却不知道飞去哪里,一脸的深思,看的素衣莫名其妙。
半晌,方见完颜绪展颜笑问:“不用再用药了吗?”素衣摇头,道:“瑕儿说已好了,只要多练习走路就行。”又问:“边疆的战事怎麽样了?你好歹告诉我,也省得我焦心,也不知百姓们怎麽样。”
完颜绪笑道:“你既这麽关心,何不亲自去看看?”一语方了,素衣已是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说什麽?完颜绪,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完颜绪搂住了他笑道:“朕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麽。素素,难道你就不思念大漠无垠,黄沙万里,思念你付出了五年心血的那一片战场吗?”他轻轻掰开素衣由於激动越握越紧的手指,语气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情:“朕知道你思念。你的人生,不该是在这笼子一样的後宫里消磨,虽然你是朕的皇後,这个身份永远也不可能改变。但你不仅是朕的爱人知己,也应该是朕的左膀右臂,在某些时候,你更应该成为朕的支柱,和朕谈笑论兵,挑灯看剑,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太平盛世,成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这才是你正确的人生,你说对吗?素素。”
素衣已经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完颜绪的一字一句,就像一记记重锤,无不敲在他最深最沈的心底。看著眼前含笑看著自己的爱人,千万句甜言蜜语都及不上这一番话带给他的感动,还有一份深深的感激。他从没有想过,在被俘虏後,在国破家亡後,在被迫成为金辽的後宫之主後,他竟然还能有这一席用武之地,有这样一个报效百姓家国的机会。
完颜绪看著他目中激动的神色,笑著又加了一句道:“怎麽,素素,还需要朕封你为大将军或三军统帅之类的官职吗?”他刚说完,便见素衣霍然站起,郑重道:“如果你真的能让我重返战场,那素衣只用这个老兵的身份足矣。”话音刚落,完颜绪已吓得赶紧扶住了他,连声道:“不必这样吧?这腿还没完全好呢,看你,竟一点不关心自己,就是去,也要等恢复的啊,何况你不是不知道,既然朕要你故地重游,那朕也定是要御驾亲征的,怎麽著也还要准备一段时间,你怎麽就这样著急起来?”
素衣一怔,道:“还需要几天,那还有我们什麽事?你不说你手下的将领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吗?”
完颜绪笑道:“虽说阿里木也是个难得的将才,可你也知道,小凌国却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小凌国主这次发起蛮来,是举国来攻,因此这场战事可不是这样容易就善了的。不过你放心,饶这样,他们可也越不了雷池一步,因此百姓们的生活并未受太大影响。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赶紧让双腿恢复如常,我们才好出发。”说完忽然兴致勃勃的站起道:“素素,瑕儿不是说你要多练习走路吗?朕来陪你如何?”
素衣道:“你有多少事要处理,哪禁得起这样消磨时间,我有梓侬……”一语未了,完颜绪已扶起了他,笑道:“暂时没什麽事了,来,朕扶你,一步一步走走看。”
素衣无奈,只得任他搀扶,慢慢的迈出步子,起先还有疼痛,落地後便觉轻了许多。完颜绪在旁边虽然扶的稳妥,却是比素衣还紧张,天气寒冷,他额头上却出了汗,一个劲儿的提醒道:“慢点慢点……哎,不用抬那麽高……对,这样就很好……”
尽情苑楼前的小径上,只见两个出色男子缓慢但沈稳的相搀而行。梓豔梓侬梓楠梓留四人在楼上看到,心中也似涨满了似的感动,偶尔可以听到几声低语:“素素,朕明日早些下朝,你等朕给你梳头可好……对了,前天你爱吃的那种点心,朕命人传给御膳房知道了,想必今日还能送来,趁热吃……那些补汤还要继续喝知道吗?不爱喝是不爱喝,也得逼著自己,你那半年受的苦太多了,要好好养养,你若不喝,朕这心里什麽时候才能真正舒坦呢……”
一句句温馨的叮咛在寒风里传送著,萧索的冬色中,庭院的向阳处,已有几株小草探出了嫩绿的脑袋。为这冰封的大地带来了一缕春意。 
END
 
呵,是好文
有一点虐,看到后面医治小受断掉的腿时很感动~~`
小攻也是痴情啊~~~虽然有些不择手段
喜欢
谢谢华华
 
亲爱啊表客气,我好不容易能搬文呜呜!
可惜又要告别一段时间了说!
大家后好看吧,这是个好文??
 
好文
顶上??
 
看文要回帖~~
 
好看捏~~~
最好再有甜蜜的番外...厚脸皮的小绪绪和可爱的小朔朔...还有...文中的H太少鸟...
 
已经有番外啦,不过没完结??
 
小受说老实话就是活该
这么矫情 活该受这么多罪
非要用什么家国君天下来心理催眠自己 唉
自作孽 不可活
一个男人一点都不懂的处理事情的手段 烂人一个 除了愚忠
 
帅啊..??
 
ding
 
这个‘‘是好文‘‘顶上去‘‘表沉了
                                 懒懒的七??
 
好文呐,强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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