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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隐(父子兄弟,虐)[第8页]

作者:歧路伯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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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咳。”白幽轻轻地咳了声,稍稍打断了白林和小隐,好叫他们赶紧意识到,后面还
有两个人呢!
小隐立刻意会,收了声,站开两步,嗅着鼻子道:“对了师父,我一直都想知道,那
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暗卫,说您已经葬身火海。而……”
白林一笑:“而我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小隐点头不解道:“是师父身上仍有伤还是……还是苏涵已经帮您……”
白林点头道:“想要从蓝萝儿那里全身而退确实很难,不过那日事发突然,蓝萝儿出
手不够狠绝,被我刺杀成功,然后逃出,现在也不过受了些皮外伤罢了……”
白林明显还没说完,白幽却先跳了起来,瞪着眼睛抓着白林道:“你说什么?”
“公子?”白林皱眉。
“喂!你做什么!”小隐立刻护住白林,与白幽对峙。
“你刚刚说什么?刺杀成功……?刺杀成功是什么意思?”白幽像是在自语喃喃,又
像是在质询白林。
白林似乎这才想起来蓝萝儿和白幽非比寻常的关系,赶紧退开一步,拱手恭敬道:“
回公子,在下的确奉庄主之命,已杀了蓝萝儿。”
“你……你杀了她……”白幽已涨红了眼眶,难以置信地重复着,“你杀了她……是
我爹……是我爹下的命令……”
白林一向希望小隐能得到他渴望的真正的父爱,可却从来没想过要去破坏白幽和白肃
风之间的关系,见白幽反常失神,知道他现在心中绝不好受,只得道:“公子……公
子若是心中怨恨,可拿在下出气,只是庄主从未知道你们二人有情……这其中误会,
还是只能公子亲自解开。”
白幽眼中一冷,凝着白林看了去。小隐心中亦是寒光一凛,冷声道:“白幽,你若敢
对师父做什么,我绝不会饶了你。”
白幽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也没有更进一步,也没有与白林小隐苏涵说什么,只是苦笑
了声,然后依旧谦和道:“我早该料到是如此结局,方才对白林师父无礼了,还望见
谅。”
说罢,便一刻也不肯停留,转身一步一顿地朝外走去。没有人再去看他的表情,只是
他那挺拔而英俊的背影,忽然变得松垮下来。
“唉。”先出声叹气的是白林,他摇头:“只怕你们兄弟两个都是一样的,更怕白幽
比你更会隐忍……呵,只可怜了少夫人。”
白林看人看得通透,光是方才白幽勉强做出了礼貌的神色,便知道,就算是在白肃风
面前,他都不会太吭声的。况且白幽他自己大约也一向知道自己与蓝萝儿修不成正果
,所以连娶亲时都没敢提。从此往后,白幽也许再不会提起蓝萝儿,可这世上已没有
任何人能代替蓝萝儿。
小隐皱起了眉头,他当然也懂这个道理,也懂白林的话。对于白幽,他并无太多感觉
,只是心疼林珊罢了。
“唉,事已至此,你们两个就算把这块地站穿了也于事无补了,”苏涵一个局外人,
揣着袖子,看着白林和小隐,朝白幽离开的方向努努嘴道:“还看呢,早就走没影了
!”
“……”
“快进屋里去吧。你们师徒二人这么久没见,那话肯定是说不完的,要不要我替你们
温一壶酒啊?”苏涵一边把那两人往屋里推,一边笑得眉眼弯弯。
“夺——”正说着呢,苏涵便觉得后脑勺一声爆栗声,身后传来老道的声音,“酒酒
酒,跟你说了,这位师父的伤还没好呢,酒什么酒?不准喝!”
“好好好,听您老人家的。”白林听了立刻回头回应道。他看着揉脑袋的苏涵,笑道
:“好了,等几日,等我伤口结了痂,我们三人一醉方休如何?”
“好!”苏涵眼睛一亮。
“好什么好!我不同意!道观里这么多事全丢给我一个人,你整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
乐乐!你要累死我啊!”老道怒声道,逮着苏涵就是一顿猛打。
小隐扶着师父,回头见老道与苏涵笑骂着,忍不住又扬了嘴角。
*
天已阴沉了半日,到了白幽独自一人回程的时候,竟然下起了小雪。
初雪的天气最为寒冷,白幽握着缰绳的手有些僵硬,他缩回了手轻轻呵了口气,继续
面无表情地往前行着。
他到了此刻,终于能明白小隐是怀着多么绝望的心情在等着白林,在找着白林。他现
在的心情就和那时的小隐相仿——只是这一次是属于自己的更为绝望的心情。那混乱
的夜晚,竟然是此生的最后一面。而那抔漆黑的焦土中,有一抔是萝儿的骨灰。
白幽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一把小锤子敲打,他不敢有任何表情,他怕他自己端不住,
怕心中的苦楚决堤而出,一发不可收。
当他行到山庄门口时,他仍旧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冷静如寻常一样,优雅地做回他的白
幽公子。他在门口徘徊了很久。
“公子,为何不进去?”守门的家仆奇怪道。
“呵……”白幽摇头没有回答,“我爹现在在哪里?”
守门家仆思忖了道:“今日吕一德吕先生又来了,现在应该与庄主在一处。”
“吕先生?”白幽皱眉,“吕先生来做什么?”
守门家仆一笑:“小的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吕先生来找庄主下棋不是常有的事
么,这次是大约和往常一样吧。”
白幽皱眉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来和父亲下棋?白幽心里有些慌,大约是他们兄弟二人的事情总是在麻烦吕一德吧,
如今见着他便觉得有些心慌。他忽然记起白肃风之前大意中了花月的毒,可那毒不是
早就解了么,难道又有什么纰漏不成?
白幽下马牵了马儿往山庄中走,走了两步,觉得这心中更加惶惶,想来他们二人下棋
不是在书房就是在院里幽静之处,便赶紧往那里去。
64、
白幽在父亲的院落里找了一圈,都没见他爹与吕一德的身影,思忖着是怕天寒,躲到屋子里去了。按说往年,两人图这初雪的意境,也没少出门游湖,用怕冷这理由,白幽总觉得不太对头。
他逮住个小厮问了问才知道,他爹果然是在自己卧房里,和吕一德两人。按说这下棋,怎么着也得该在书房,为何在卧房?白幽心中觉得事情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又问了几番,竟然没人能说得清楚庄主究竟在屋中做什么,他凝眉思忖了片刻,立刻屏退了所有人,然后独自走到父亲卧房门口,轻叩了几声,低声道:“爹……”
屋中安静了片刻,然后传来了白肃风略带沙哑的声音:“是小隐回来了?”
白幽一酸,低声纠正道:“是我,白幽。”
“哦,幽儿啊,”白肃风似乎松了口气,叹气道,“进来吧。”
白幽有些迟疑着推开门,看了眼白肃风的脸色,便吓得赶紧掩了门,大惊道:“爹!你这是怎么了?!”
白肃风抚着胸口,轻咳了两声,没有作答。吕一德在白肃风身旁,眉头不展,看看白幽,又看看白肃风,忍不住道:“白幽公子啊……”
“咳!”白肃风立刻瞥了眼吕一德,示意他立刻闭嘴。可吕一德这话都到嘴边了,白幽的目光更是如火如炬,吕一德自知这话是再吞不下去了,只得安抚白肃风道:“肃风贤弟啊,你这又是何苦呢,这瞒……难道能天长日久的瞒下去么?”
白幽已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急道:“吕先生,我爹究竟怎么了?”
“你爹……”吕一德正要开口,却又被白肃风拦下,白肃风摆摆手,清了清嗓子,道:“幽儿,吕先生说得对,我瞒得了谁也瞒不了你。不如我自己来说吧。”
白幽点头。
白肃风低沉着声音道:“今日也是不得已才又将吕先生叫来……我的确是小瞧了花月那丫头那日给我下的毒了。”
一听花月二字,白幽眉头又是一跳:“什么?花月?花月的毒不是小毒……不是早该被解了么?”
吕一德又忍不住道:“都怪老夫,忙着……”
他是准备说忙着替你们兄弟二人解梦断之毒,可这话又立刻被白肃风堵回去了。
白肃风立刻接口道:“吕先生不是万能的,略有纰漏也无可厚非嘛。那日花月以为蓝萝儿已将你擒去,便说何时将你放回,就何时送来解药。只是你根本没有被擒,她也自然不会送解药来。”
白肃风苦笑了声:“我原本以为这毒不至于侵入骨髓,等日子一长自行排出也就不了了之了,谁知……竟然虚耗我至此。”
白幽听得心头猛颤,膝头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鼻头泛酸道:“爹……孩儿不该拖累爹……”
白肃风又笑:“你起来,关你什么事?苗疆毒教一旦出手必然毒辣,依仗着自己精通毒蛊之术,就可以很方便的要挟别人。不瞒你说,当年先代毒教教主来中原游离时,我也不过是行外交之礼罢了。近些年受毒蛊之术要挟的中原武林人不在少数,我早已存了剿灭之心,不过是在蛰伏等待时机罢了。”
吕一德摇头叹息道:“现在再讨论天下缘由也于事无补了,肃风贤弟,我……”吕一德又摇头,甚是内疚。
“无妨,这该是什么结果,我自己早有准备。”白肃风镇静道,他招手让白幽靠近些,“幽儿……”
白幽正仔细听,白肃风却又摇头苦笑,酸涩道:“为父的这张位子……恐怕是坐不久了。”
“什……什么……”白幽眼中已含了泪光。
白肃风没有再说,只是伸出手去,叫白幽摸他自己的脉。白幽抖着手伸出两根指头,轻轻一搭,便惊得缩回手来,再说不出话来。父亲约莫三十年精纯的功力,竟然被虚耗殆尽。
白肃风幽幽叹了口气道:“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一来要靠武力压制群雄,二来是要以德服人以身作则,三来……便是要靠些手腕。此刻天下太平,我武力近乎全失的秘密还没有人知晓,所以一切才显得风平浪静。但这秘密,迟早有一天不会再是秘密……你猜到了那时,会如何?”白肃风抬眼看着白幽。
白幽玲珑心思,只需一想便道:“到了那时,爹的位置就变成了一块大肥肉,谁都可以来拿,而爹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白肃风点头道:“白露山庄虽然守卫森严,可到了那时,我既已无武力可言,就难免会出疏漏,这武林中任何一个三流的剑客随便找一个破绽就能置我于死地……到了那时,白露山庄积累的名声,我白肃风积累的名望可就随着这地位灰飞烟灭了。”
“那……”只需想一想,白幽就觉得心惊,赶紧问道:“那爹要如何做?孩儿听爹的!”
白肃风早已想好了答案,镇静道:“趁一切都没发生,将这块烫手山芋扔出去。”
白幽大惊:“爹想要为盟主之位另觅良主?!”
白肃风点头:“正是此意。”
65、
白幽大惊:“爹想要为盟主之位另觅良主?!”
白肃风点头:“正是此意。”
白幽思忖片刻道:“那……爹可有什么人选可以举荐?”
“呵,举荐?”白肃风垂了头,摇头笑道,“这天下武林丐帮、少林、昆仑、武当、峨眉、华山六大门派,虽然尊我为盟主,但无论哪一门哪一派都是根基深厚,个中青年才俊自然有无数,我所知有限,我来举荐,只是唯恐众人不服,日后生乱。”
“那爹的意思是?”
“你替我替我发帖子至各门各派,就说武林盟主白肃风,忽然重疾,请各位掌门来白露山庄一聚,择日举办新任盟主选拔大会。”白肃风凝眉道。
“这……”
“此贴一发,天下武林必然轰动,恐怕我们白露山庄又要乱一阵子了。”白肃风说了许多话,猛然咳嗽了几声。白幽就抬手替他顺着气。
“爹……”白幽心痛,喃喃着唤他。
白肃风却只当是白幽舍不得白肃风的地位,笑道:“怎么,舍不得你这公子的地位?放心,以后我虽然不是武林盟主,白露山庄也比不得他们那些百年门派的根基深厚,可这江湖上怎么说也是有我们的立足之地的,我只要不出手,谁也看不出我已武功尽失。你的公子之位,还是能保住的,别担心。当然你若是想去和那些青年才俊,争个高下,若是能将这盟主之位拿回来,那想必是更好……”白肃风拍拍白幽的手臂。
白幽心中酸楚,摇头道:“爹还不了解我么,我其实向来不爱那些名利之事,从前是因为不好叫爹失望叫白露山庄失了风光……”
白肃风一愣,他倒是真的不知道。他不在乎小隐内心的渴望,也不知道白幽内心的郁闷,他利用小隐,他保护白幽,小隐因此心灰意冷,白幽却没有因此而感到一丝快乐。在危险还没有来临的时候,就急于为了所谓的保护,就牺牲一个保全另一个。他不仅荒谬,而且可笑。
“爹?”白幽见白肃风失神,便又轻轻唤了声。
“没事,你不想做的事,爹不会再逼你了。”白肃风微微笑了笑。
白幽如释重负般点头,他余光看见白肃风眼角皱纹已是很明显。
*
白幽从白肃风那里出来,眉眼间还未来得及换上寻常的公子意气,敛着三分悲怆哀婉的时候,一抬眸就见着林珊倚着墙角看着他。
“听下人说,你出门去了。我眼见着下雪了,好在你回来了。”林珊微微笑了笑。
白幽一愣神,他从前似乎从未发觉自己的妻子如此玲珑可爱,他也几乎就要真的以为她是爱着自己的。——任谁都艳羡他们这对江湖璧人,可笑的是,他们心中的那人都不是对方。到了如今,白幽终于再也找不回蓝萝儿的时候,他却觉得林珊其实也不错对不对?可惜她心中的良人早已是小隐,夺人所爱,并非白幽作风。
白幽勉强笑了笑,礼貌道:“叫你担心了,小隐与他师父有许多话说,恐怕要晚些回来了。”白幽说完便走,林珊却又跟了上来,轻轻道:“白幽,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话……”白幽住了足,细盐般的初雪落在他们的发髻和眉角,白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休书你若是想要,我随时都能写。”
林珊一把捉住了他的袖子,怒道:“难道你以为我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你写休书么!是,我心里是有白隐。我想走的时候,总会走的。可我现在还在这里……白幽,我们毕竟做过那么几日的夫妻,你心中无我,我心中无你,大家好聚好散……不行么?”
林珊恳切地看着白幽,白幽终于意识过来方才自己的话说得太过锋利,赶紧道:“林珊……对不起,对不起……今日我遇到的事太多了,刚刚不是要故意这么说的。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想与小隐在一起,我不拦着你。”
“好了,我也没别的意思,方才也是我一时语快,你别放在心上,”林珊垂了眉眼,思忖了道,“我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去见过白隐了。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我在林家庄遇到的人。可是我嫁给你的时候,他在哪里?他从前在什么地方?你们明明就是一母同胞,为何你们的待遇却是如此云泥之别?白幽,我隐约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是小隐不肯提的。你……能告诉我么?”
白幽看着林珊,叹了口气,微微笑道:“你去烫一壶酒,回屋里等着我,我慢慢讲给你听吧。”
*
“师父,蓝萝儿……真的死了?”小隐拧着眉问白林。
白林点着火折子,点起屋里的灯,回头看了眼趴在桌山的小隐,闷哼了声:“嗯,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您,只是……”
“你不会已开始担心起白幽了吧。”白林失笑。
“毕竟希望落空总是很难过的。”小隐喃喃道。
“管好你自己吧,”白林折回身来,握住小隐的手腕,拿捏着他的脉搏,“你明日就给我回庄子里去,要是在这里毒发,我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师父……不跟我回去?”小隐立刻直起了身子。
“你的毒什么时候肃清了,什么时候活蹦乱跳了,我就回去。”白林道。
“啊?那可得好久呢。反正我也不敢不吃药,您在哪儿不一样啊,庄子里人手全,怎么说也照顾周全一些。”
“别给我花言巧语的说这些,我自有我的道理,说不回去就不回去。”白林一盏一盏灯地点起来,窗外雪花点点,屋内放了炭盆,点了暖灯,看着都觉得舒心。
“梆梆梆——”叩门声响了三声后,苏涵隔着门道,“客官开开门,小的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小隐起身去开了门,笑道:“东西留下,没有别的吩咐,店小二可以回去了。”
苏涵立刻斜倚着身子,撑开门不满道:“这大冷天的,也真狠得下心。”
白林忍笑:“行了,小隐让他进来吧。”
苏涵将食盒放下,端出几碗热腾腾的菜品放在桌上,又偷摸着将一小壶玉泉放上桌,笑道:“这初雪嘛,自然就要边品酒边赏才有意思……师父太无趣,我还是来找小隐吧。”
当天没有更文的原因1.楼主累成傻逼了2.写到一半不想写了3.琅琊榜太好看忘了时间了4.心情太差生无可恋…………最近基本就是1234来回循环

66、
这雪,一下就下了一夜。
白幽将从白肃风那里听来的关于小隐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林珊听。林珊心软,就算是听旁人的身世如此可怜,她也难免心酸,更何况此人不是别人,正
是小隐。她垂着眸子,喃喃道:“他……一定过得很辛苦。”
白幽点头:“我爹为了我牺牲了他,害他平白无故的受这种种的罪。就算爹不肯认错,我也会补偿他,毕竟我们是同胞兄弟。所以……”
“所以?”林珊见白幽没有说下去,便抬头看着白幽。
“所以我说休书的事也并非全是胡说。我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我知道哥哥喜欢你,他对你的隐忍完全是因为我罢了,你若也愿意,我成全你们。”白幽
缓缓道。
“白幽……”林珊目露隐忧。
“唯一委屈的…恐怕还是……”白幽思忖着没有说出后半句,然后又话锋转道,“不过你是林家庄大小姐,我是白露山庄的少……”白幽又顿了顿,他忽
然意识到,小隐是他的哥哥,他这坐了二十年少庄主的位置是否易主还未可知,他只得苦笑道,“凭你我的身份,量那些江湖宵小也不敢在背后乱嚼。”
林珊绞着十根玉指,点头道:“我并不在乎那些……只是你……”
“我没事。”白幽微微一笑,“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有多么可贵,然而知道可贵的时候,就再也来不及了。我已经丢了的东西,不能再让哥哥也丢了
。”
“那蓝萝儿已经……”林珊瞪了瞪眼睛,聪慧如她怎么能不知道白幽是什么意思。
“嗯。”白幽鼻头有些泛酸,但仍旧笑着点了头,他仍旧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失态。
林珊愣了愣,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去安慰他,半晌她只得轻轻地说了声:“你……你节哀顺变,不要太过执着了。”
白幽又笑了:“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好了,你回去吧,别冻着了。”
林珊有些不安地点头,然后起身走了。
白幽见林珊走远了,眉目间勉强的笑意才消散殆尽,挥手道:“来人,牵马来。”
“公子这天色已晚了,您要去哪儿呀?”
“我……出去走走,天明自会回来,不必担心。”
*
苏涵在白林被炭火暖得舒适的屋子里,其实也没有过多久便又出来了,说是闷着心慌,想要出来透透气。
等他提了灯笼出了门来,便独自一人缓步地往青云观后院更僻静地地方去了。他悄悄地摸起怀中那串碎玉,捻在指尖。
“你往哪里去?”小隐不知怎么又跟了出来,吓得苏涵一个激灵。
“你怎么也跑出来了,吓死我了。”苏涵又悄悄把那碎玉放回去。
“说要透透气,却往那幽巷里走,你做什么去?”小隐问道。
“呵……你倒是挺关心我……”苏涵指指前面,“真的只是透透气,顺便走走。”
小隐斜睨着苏涵,幽幽道:“你确定?有些心事说出来,可比自己憋着舒服。以前可是你,这么劝我的。”
苏涵回了小隐一眼,低顺了眉眼,叹气道:“好,好吧。”
他从怀中摸出了那串碎玉,给小隐看:“你还记得这个吧。”
“这个?”小隐看了一眼便皱了眉,“当然记得,这是花月嘱咐我交给你的。”
“她从小长在苗疆,没有见过雪,我曾答应她,今年初雪时候去找她。”苏涵平淡道,“我认得不少女人,当然都是偷摸着认识的。花月就是其中一个。
你知道我的,我就是这个德行。”
“可是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希望我能继承这座小道观,毕竟这青云观是他此生的全部寄托,你叫我怎么拒绝?可我悟性差,根本不是个做道士的料,我没
法子跟师父一样清心寡欲。我和每个女人都不过逢场作戏罢了,因为我根本没办法对任何一个女人所谓的未来。有聪明的女人,很及时的就走了。有愚蠢
的女人,动了心了,见我要走,就哭个没完没了。花月可倒好……把自己搭进去了。”苏涵撇撇嘴。
小隐想起那日花月为了救他们走,还先叫白林出手伤了自己,当时一直奇怪,倒是是什么人竟然能买通花月,但现在回想,花月一向对蓝萝儿言听计从,
却肯为了苏涵的一句请求,就立刻冒着背叛之命出手相救……实在已是用情很深了。
“她说从未见过我这么好的人,可她哪里真的了解我呢,我对谁不都这样么。”苏涵苦笑道,“愚蠢。”
“苏涵……”
“那时我与她在苗疆相识,她听我说雪景便艳羡不已,我便随口了句,等你来中原,我就带你看雪去。然后我就回了中原,一别多年,这次若不是你的事
情,我都快把她忘记了。”苏涵摇头苦笑,“我那时哄她,替我救出你,我就在初雪的时候去找她。”
苏涵伸出手来,一片雪花缓缓地落在指尖,苏涵叹息道:“这初雪已来了,她却再也见不到了。”
“花月也死了?”小隐轻轻问道。
“花月说过蓝萝儿如姐如母,她若身死,她必定追随。如今恐怕早也成焦土了。”
他觉得自己已浪荡惯了,也已习惯了随口许诺一晌贪欢。只是此刻看着这皑皑的雪落下,才忽然心中大恸,他发觉这颗心还是会隐隐作痛的。
诺不能乱许,爱不可轻言。他明白过来的时候,那个最喜欢他的女孩子已和他失之交臂。
小隐看着长立雪中的苏涵,觉得他与平日里竟然判若两人。
琅琊榜看完了qwq好悲伤
67、
天一明,小隐就被白林赶回白露山庄去了。临走前,担心苏涵,便和他说了好些安慰的话。可苏涵天生就和他是两种人,且不说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脸上神色早就宽慰了很多,再没有昨夜的戚戚之色了。
白幽跟着小隐去见了白林,知道了蓝萝儿已必死无疑,便怏怏地回了白露山庄,得知了白肃风功力近乎全失的事,心中更是郁郁。傍晚时,便牵了马出庄去了。他吩咐下人,天明自会回来不必担心,下人自然是不会细问。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在那蓝萝儿用来藏身的、已经烧毁了的僻静青楼废墟前坐了一夜。
初雪夜,白雪落在白幽的眼角眉梢,落在他脖颈里,衣袖上,他却懒得掸,似乎这寒冷越是入骨,越是让他觉得宽慰。等天明时,他终于收敛起眉目间颓败的悲伤,饮了口腰间酒囊中的酒,站起身来。——伊人已逝,可还是有很多事需要去做。他是白幽,不是小隐,白露山庄存在一天,他就不能倒下。更何况现在父亲的状况已是很糟糕。
白幽驾马回到白露山庄时,小隐也正巧回来。
小隐还在踌躇要如何打个照面的时候,白幽先开了口道:“哥哥,你等我片刻,我有不少话要和你说。”
“恩?”小隐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来人!”白幽朗声道,“听着,去城北青石巷,找一处前几日被大火焚毁的地方,我要买下来。”
“公子……既然已经焚毁了,又为何要买下呢?”下人不解道。
“我说如何,你按着做就行了。把那里的废墟给我铲干净,重新起一栋宅院,简单些就好。”白幽道。
“那公子何时需要完工呢?”下人又问。
“不急,慢慢去做吧。”白幽道,“没什么事了,下去办吧。”
“是。”
眼见着下人退去,小隐与白幽并肩而行,小隐开口道:“这种事不需要和庄主说一声?”
白幽笑道:“这种事,他肯定由着我。”
小隐微微一愣,然后点头:“也是。”
白幽可是要当家的少庄主,若是连置办个宅子的能力都没有,还算什么少庄主呢。
白幽又微微笑了:“你有什么好酸的,你和我不是一样的?”
小隐垂头,自己和他当然是一样的……一样的……一样么?有些东西,打从生下来,白肃风就没给过他。白幽的自信和高傲,是他永远也学不来的。就算自己有一日和白肃风破冰和解,就算白肃风愿意像对白幽一样的对待他,他小隐的内心也永远是自卑又可怜的。他羡慕白幽,从来不是因为他比自己权贵,而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明媚之气。
“蓝萝儿对你有情,看来你对蓝萝儿也很难释怀。”小隐思忖道。
“是啊,”白幽叹道,“哪里有那么快就会忘呢。你对……”你对林珊不也很难释怀。白幽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罢了,我找你不是说这些的。我们去前面坐下说。”
*
悠然亭。
白幽凝眉,问道:“你的梦断之毒如何了?”
小隐道:“还好。我虽然那日将解药给了你,但是日后据庄主说,吕先生找到了解药的药方,制多少都不成问题。想来总有一日会解掉的。……怎么,难道又有变数了?

白幽摇头:“我们梦断之毒的变数倒是没有。只是……爹出事了。”
“嗯?”
“在那时众人来白露山庄讨解药的时候,爹就已经中了毒,我以为这么久过去,他的毒早已解了,谁知……”白幽皱眉。
“他……怎么了?”
“吕先生并没能帮他解毒,他的功力因为那毒物的消耗,如今已消耗殆尽了……”白幽越说声音越低,嘱咐道,“这件事情,如今江湖上恐怕只有吕先生和我知道,除了爹,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人。这消息泄露了会如何,你肯定知道,所以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和白林师父也不能说。”
小隐惊得霍然起身,看了看周身,又弯了腰低声道:“他……你是说他功力……功力消耗殆尽?!”
“正是。”白幽镇静道。
“怎么……怎么会这样?”小隐目中神光已慌,问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算来……”白幽思忖道,“算来,应该是你替我引开门派众人的那日。”
“那日……”小隐回忆起那日,那步步招架,那逐渐冷却的期待,那被逼上悬崖却仍不见护卫的绝望,一一出现在记忆中,却远得恍如隔世。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大笑起来:“白幽,你竟然也变成了他的说客?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那日他答应我的护卫没有出现,是因为他自己也中了毒,无法按时发令?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此后种种全是因为他被毒物控制,无法理智的做出判断?然后你又要告诉我二十年前抛弃我,是权衡之计?我不会信的,你少费些口舌吧。”小隐说罢,转身便走。
“小隐!”白幽叫他,他却依然往外走着。
“哥哥!”白幽又追了几步。
“白隐!”白幽有些生气了,“他就在卧室里,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去一看便知。
他的确对不起你,你气他怨他无可厚非,可是你一直不给他一个补偿你的机会,你怎么会知道现在他到底有没有改变呢!”
小隐停了脚步,没有回头,他只是缓了口气,故作平静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替你引开那些来找麻烦的人么?你知道那一场闹剧的开端是什么?是他原本答应要对我好。”
“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么?”小隐苦笑了声,“他在所有人面前,放弃了我。”
白幽愣了愣,发生那一切的时候,他正被关在自己房中。他不知那日种种,也自然没有人详尽的告诉他。可是他从小隐的眼眸中终于看见了那沉淀了许久许久的痛苦。
“……前事不计,哥哥,你信我,你对他有怨,对我总是没仇吧。就当是信我一次,
去看看他吧。”白幽恳切道。
“……”
*
“往后的日子,我们,白露山庄,这个武林……也许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不过我会去处理的。不过你生在暗处,我生在明处,各司其职,这本该是我该做的事罢了。”
看着小隐走远的身影,白幽心里喃喃道。
眼看快要结局了,还是有点小激动呢

大家不要妄想了蓝萝儿和花月就是挂了

最多也就番外里满足一下白幽

楼主的培训课程也快见底了开心开心开心

68、
前事不计……呵,小隐并做不到前事不计。他没有接白幽的话,只是径直走开了。
他从没打算真正的原谅白肃风,和大恩不言谢相对的,大怨也不是一句没关系就可以揭过去的。就算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得云淡风轻,就算有一天大家都对所有的过去闭口不谈,就算所有人都假装忘记了,小隐也不会忘记的——这焚心蚀骨,全是拜你所赐啊,白肃风。
小隐这样想着,却不自觉地走到了白肃风的卧房前。
正有小厮端着一件什么东西,缓缓走着,是刚刚从白肃风房里出来。阳光暖照,小隐眯着眼看着那件微微反光的银色物件,觉得有些眼熟,便走去拦住了。
“等等。”
小厮见是小隐,赶紧驻足:“公子”。
“这……”小隐低头一看便知道了,这正是白肃风亲手为他造的面具,他带过一些日子,为的是避开众人耳目,生怕有人看出他和白幽长得一样。而也正是那时满怀希望替白幽出手时,放在白肃风书房中的。
他想起了那段日子,不禁冷哼了声,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那小厮回答道:“回公子,这是面具……庄主叫我拿去毁了。”
“毁了?”小隐皱眉,然后道,“做工精良,毁了多可惜啊,这东西给我吧,你下去吧。”
“……”小厮犹疑着看看小隐。
“下去吧,不用担心,我会和庄主说的。”小隐将这面具拿起,径直走去,推开了白肃风卧房的门。
*
白肃风正在卧榻上合目休养,明显没有熟睡,听得门一声开了,便微微眯了眼,欠起了身子,慵懒道:“幽儿回来了?”
小隐没有说话,只是将面具放在他面前。
“这可是您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怎么能说扔就扔呢。”小隐冷哼了声道。
白肃风一见是小隐,立刻就清醒了,睁开了眼睛,正了身子:“小隐……”
“诸事繁多,我倒是忘了把这玩意儿拿走,”小隐又轻轻抚上这面具,轻轻摩挲着这面具上的细纹,像是在抚摸那些隐忍的痛苦。“多谢庄主让我想起了它,我拿走了。
”小隐说罢,转身想走。
白肃风却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袖,恳切道:“小隐……”
“怎么?”
“小隐……”白肃风似有万千话全哽在喉头,踌躇了片刻,终于垂着眸子,低声说道:“……不管你听还是不听,觉得我虚伪也好,别有用心也罢……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肺腑。”
“近日我想了许多,发觉自己一步错步步错……二十年前,是我做的错事,让你没有公平的人生。白幽中毒,是我自私,用你的血救他。白幽受伤,你有苦衷,是我不管你的死活也要问出原委。蓝萝儿要挟,是我只顾白幽,抛弃了你……是我错了……我错得太多了……小隐……小隐,我愿意拿一切补偿你,这次是真的,你再信爹一次……”
白肃风想要拉住小隐的手,小隐却只是红着眼冷眼瞧着他,然后缩回了手。小隐冷声道:“听白幽说,你已功力全失,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你武林盟主之位也坐不长了。”
“正是如此,想必此刻白幽已在安排武林新任盟主选举大会的事宜,不日请帖就会发至各个门派……”
小隐冷笑道:“好,那你告诉我,你一没有武力,二没有权利,你要如何补偿我?说两句好话?还是做两桌好菜?白庄主,我再会也不是那个任你摆布的小孩了!”
“小隐!”白肃风皱眉沉声道。
小隐却再没有话说,拿起面具揣在怀中,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
看着小隐的背影,白肃风跌坐在卧榻上。几次试图和小隐的和解,都已小隐的强硬拒绝而告终,他已说出了平生最软的话,可小隐还是不买他的账,他确实已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庄主……”千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怯怯地摸了进来,看着白肃风失神的模样有些怕。
“好孩子,过来。”白肃风招招手,千云果然挨了过来。
“庄主为什么难过?”千云问道。
“因为……因为小隐哥哥很恨我。”白肃风苦笑道。
千云若有所思地看着白肃风,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
小隐缓缓而行,狠狠攥着手掌。那么久了……终于听见白肃风一句正式的道歉,他虽然不想原谅,但是有总比没有来得好。
他原本以为这颗心已经布满血痂,以为已经锤炼得波澜不惊,可此刻他却依旧觉得一股辛酸涌上心头,哽得喉头发痛,眼眶中竟然觉得湿润起来。
小隐兀自惨笑了声,一拳捶在墙头,骂自己原来也是个听不得好话的没用东西。
“白隐。”林珊见着这一幕,心头也跟着酸起来。她轻轻地唤了声,小隐便红着眼睛回头看着她。
“白隐……”林珊走近了些。
小隐一把拉住林珊的手腕,正想拥住她的时候,却像是忽然想起了种种不妥,又只是慢慢地放开了林珊的手。
“林珊……你知不知道……我最需要他,最想见他的时候他却一次一次的骗我!利用我!……你知不知……我有多不想原谅他!”小隐一记一记地捶在青砖墙上,声音早已带了哭腔。
“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林珊拼命点头,然后轻轻握住那只被小隐已被撞得有些破皮的手,“这墙又没惹你,你打它有什么用,你看你的手!”
68、
前事不计……呵,小隐并做不到前事不计。他没有接白幽的话,只是径直走开了。
他从没打算真正的原谅白肃风,和大恩不言谢相对的,大怨也不是一句没关系就可以揭过去的。就算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得云淡风轻,就算有一天大家都对所有的过去闭口不谈,就算所有人都假装忘记了,小隐也不会忘记的——这焚心蚀骨,全是拜你所赐啊,白肃风。
小隐这样想着,却不自觉地走到了白肃风的卧房前。
正有小厮端着一件什么东西,缓缓走着,是刚刚从白肃风房里出来。阳光暖照,小隐眯着眼看着那件微微反光的银色物件,觉得有些眼熟,便走去拦住了。
“等等。”
小厮见是小隐,赶紧驻足:“公子”。
“这……”小隐低头一看便知道了,这正是白肃风亲手为他造的面具,他带过一些日子,为的是避开众人耳目,生怕有人看出他和白幽长得一样。而也正是那时满怀希望替白幽出手时,放在白肃风书房中的。
他想起了那段日子,不禁冷哼了声,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那小厮回答道:“回公子,这是面具……庄主叫我拿去毁了。”
“毁了?”小隐皱眉,然后道,“做工精良,毁了多可惜啊,这东西给我吧,你下去吧。”
“……”小厮犹疑着看看小隐。
“下去吧,不用担心,我会和庄主说的。”小隐将这面具拿起,径直走去,推开了白肃风卧房的门。
*
白肃风正在卧榻上合目休养,明显没有熟睡,听得门一声开了,便微微眯了眼,欠起了身子,慵懒道:“幽儿回来了?”
小隐没有说话,只是将面具放在他面前。
“这可是您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怎么能说扔就扔呢。”小隐冷哼了声道。
白肃风一见是小隐,立刻就清醒了,睁开了眼睛,正了身子:“小隐……”
“诸事繁多,我倒是忘了把这玩意儿拿走,”小隐又轻轻抚上这面具,轻轻摩挲着这面具上的细纹,像是在抚摸那些隐忍的痛苦。“多谢庄主让我想起了它,我拿走了。
”小隐说罢,转身想走。
白肃风却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袖,恳切道:“小隐……”
“怎么?”
“小隐……”白肃风似有万千话全哽在喉头,踌躇了片刻,终于垂着眸子,低声说道:“……不管你听还是不听,觉得我虚伪也好,别有用心也罢……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肺腑。”
“近日我想了许多,发觉自己一步错步步错……二十年前,是我做的错事,让你没有公平的人生。白幽中毒,是我自私,用你的血救他。白幽受伤,你有苦衷,是我不管你的死活也要问出原委。蓝萝儿要挟,是我只顾白幽,抛弃了你……是我错了……我错得太多了……小隐……小隐,我愿意拿一切补偿你,这次是真的,你再信爹一次……”
白肃风想要拉住小隐的手,小隐却只是红着眼冷眼瞧着他,然后缩回了手。小隐冷声道:“听白幽说,你已功力全失,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你武林盟主之位也坐不长了。”
“正是如此,想必此刻白幽已在安排武林新任盟主选举大会的事宜,不日请帖就会发至各个门派……”
小隐冷笑道:“好,那你告诉我,你一没有武力,二没有权利,你要如何补偿我?说两句好话?还是做两桌好菜?白庄主,我再会也不是那个任你摆布的小孩了!”
“小隐!”白肃风皱眉沉声道。
小隐却再没有话说,拿起面具揣在怀中,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
看着小隐的背影,白肃风跌坐在卧榻上。几次试图和小隐的和解,都已小隐的强硬拒绝而告终,他已说出了平生最软的话,可小隐还是不买他的账,他确实已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庄主……”千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怯怯地摸了进来,看着白肃风失神的模样有些怕。
“好孩子,过来。”白肃风招招手,千云果然挨了过来。
“庄主为什么难过?”千云问道。
“因为……因为小隐哥哥很恨我。”白肃风苦笑道。
千云若有所思地看着白肃风,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
小隐缓缓而行,狠狠攥着手掌。那么久了……终于听见白肃风一句正式的道歉,他虽然不想原谅,但是有总比没有来得好。
他原本以为这颗心已经布满血痂,以为已经锤炼得波澜不惊,可此刻他却依旧觉得一股辛酸涌上心头,哽得喉头发痛,眼眶中竟然觉得湿润起来。
小隐兀自惨笑了声,一拳捶在墙头,骂自己原来也是个听不得好话的没用东西。
“白隐。”林珊见着这一幕,心头也跟着酸起来。她轻轻地唤了声,小隐便红着眼睛回头看着她。
“白隐……”林珊走近了些。
小隐一把拉住林珊的手腕,正想拥住她的时候,却像是忽然想起了种种不妥,又只是慢慢地放开了林珊的手。
“林珊……你知不知道……我最需要他,最想见他的时候他却一次一次的骗我!利用我!……你知不知……我有多不想原谅他!”小隐一记一记地捶在青砖墙上,声音早已带了哭腔。
“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林珊拼命点头,然后轻轻握住那只被小隐已被撞得有些破皮的手,“这墙又没惹你,你打它有什么用,你看你的手!”
。。。把爹写得太渣了。我有点救不回来了(?_?)
69、
重新选举武林盟主的帖子,很快随着白幽的安排,到达了各大门派掌门的手中。
说实话,白肃风对于这个武林确实算是不错的。一没有失了中原风骨,二来也算剿灭蓝萝儿,算是给那件事一个干净凌厉的交代。所以当安逸了许久的武
林中突然得知白肃风准备不干了的时候,起先谁都会想“这好差事怎么说不干就干了”?然后略一思忖便又释然:“这长江后浪推前浪嘛,白肃风也在这
位子上够久的了”。白肃风一向有威信,大家虽然心中犹疑,但是谁也多质疑——要换届就换呗。
比这重新选举武林盟主帖子消息传得更快的,当然还是白露山庄的八卦。
虽然白幽在白露山庄下了死令,谁在白肃风宣布小隐身份之前,瞎嚼舌头,那就是一个死字。可这死令,也架不住小隐两条腿。消息瞒得再紧,也藏不住
个大活人是不是?况且小隐和白幽一起在白露山庄进进出出的,白露山庄的人不说,路人又不是瞎的。
“公子,这外头,哎,我不敢说啊……”
“说!”白幽冷声道。
“这外头有的说咱庄主让你们兄弟一个在人前为少主,一个在人后为暗卫,对亲生儿子都能如此,真是心机深沉,令人发指……”
“胡说,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另一人道,“还有人说庄主爱子心切,寻遍天涯海角就为了找一个和公子长得一样的人,来做暗卫……”
“你那是听得不全,”第一人又道,“那人后来还有后话呢,说是当年的庄主夫人是和庄主赌气,一气之下,将大公子抱走,只留下二公子……这是时隔
多年,庄主把大公子带回来啦!”
白幽听得直揉额头,两人喋喋不休,听得他头疼。
“好了,好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白幽叩了叩桌子,那两人立刻就闭嘴了。
“额,那个……”过了片刻,两人中一人微微地抬头看了看白幽道,“那这事儿,公子到底打算怎么办啊,咱们庄子里要是再没个说法,估计这地摊上都
要出话本了……”
白幽继续揉着他的额头,摇头道:“爹一句话没有,你让我怎么办?”
又是沉默了片刻,白幽拍案而起:“得了,我去问问,看看爹到底怎么说。”
*
白幽把这外头的事,给白肃风讲了一圈,白肃风也陷入了沉默。
白幽忍不住道:“爹,我真是不知道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二十年前做的事我就不明白,如今难道还不打算好好待小隐么?”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白肃风瞪眼道,“我这不是正在想怎么办呢么!”
“好好好,你快想,你再想不好,这地摊上的话本都要扩印了!”
“……”
白肃风又沉默了良久,终于凝眉点头开口道:“唔,我觉得破镜重圆这个故事还可以,我们来完善一下。”
白幽惊得目瞪口呆,哭笑不得:“您这是在逗我?”
白肃风一脸懊恼:“那否则怎么办!那就照实说?说虎毒不食子,我却要拿一个儿子保全另一个儿子?我二十年前考虑的事和现在能一样么?我还不是怕
你们两个全被人算计死了!你照实说出去,是个人都得戳着我脊梁骨骂,我这老脸倒是可以不要了,可白露山庄呢,可你们两个呢!”
“好好好,”白幽被白肃风震得脑仁更疼了,“就按您说的!破镜重圆那个版本对吧!诶,那故事怎么说的来着……”
……
两天后,一个完整的故事流传在江湖上:
二十年前,白夫人身怀六甲时与白肃风置气,跑回娘家,可没想,却在与白肃风冷战时意外临盆,等白肃风赶到时,白夫人只将白幽递给白肃风,却没有
告诉他小隐的存在。二十年后,因为蓝萝儿的出现,他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小隐。
……
三天后,白露山庄有了正面的回应:这件事是真的。
……
“我昨日去你母亲坟上祭扫过了,求她不要怪罪我们……其实,你娘是个特别善良的人……她若是怪,那就怪我吧。以后我去地下一定和她赔罪。”白肃
风凝眉道。
“爹,我倒是比较担心哥哥……你说小隐要是知道了这事,会不会……”白幽担心到。
“爹已经有太多的事情对不起他了,他现在连见都不想见我……”白肃风垂了眸子,“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来找我的吧,说不定……想杀了我。”白肃
风轻轻苦笑了声。
“爹……”白幽更担忧起来。
*
第四日,小隐和苏涵饮酒时,忽然有个人扑过来,脸上的笑纹跟包子褶似的:“诶哟,您就是白露山庄的大公子白隐吧!久闻大名,今日终于见到真人啦
!”
“……”小隐一愣,从前把自己叫白幽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白隐”二字全是私家珍藏,怎么如今都知道了?白幽皱眉,礼貌道:“您是……”
“我是xx门派xx掌门人的第x代徒儿……嗨这不重要,这不是见着您了么,我激动!”
“……”小隐心想:这人有病吧。然后继续喝酒。
那人开口便是:“早听闻白露山庄大公子稳重高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小隐心中觉得哪里不对劲,一皱眉头放下了酒杯:“你叫我白隐?还叫我白露山庄……大公子?你知道了什么?谁告诉你的?”
那人一愣,然后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得把那个听来的故事讲了一遍,任凭苏涵坐在他对面眼色甩得眼珠子都快飞起来了,唾沫星子也不带停的。
苏涵看着小隐越来越沉的脸色,心中觉得:完了。
听罢,小隐的脸色已沉得不能再沉,沉默了片刻,霍然站起身来:“苏涵,我还有事,我们来日再约!”
苏涵哪里肯放他走,立刻一把扯住他衣袖:“小隐小隐小隐,白庄主做事肯定是有思量的,你回去好好说话!别……别别别忘了你师父还在我那儿等着你
来呢!”
小隐甩开苏涵,头也不回的走了。
“诶?大公子这是怎么了?”路人茫然。
“……你你你,老子现在想弄死你!谁特么叫你多嘴!”苏涵指着路人气急败坏。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你们对渣爹的怒气……感觉有点方.……
你们终于感受到我的逗了 我表示很欣慰

70、
小隐没有用过什么宝剑,用的最好的一次,便是白幽的佩剑。白肃风没有赠过他宝剑,白林也没有。前者没有想到过,后者大约是从来不希望小隐碰到太多的杀戮。
小隐就提着一把最普通的剑,带着凛冽的努力,回到了白露山庄。
如今的他已和白幽有着同样的地位,谁都没敢拦着他。
他一路冲到白肃风的小院儿里。白肃风似乎早已知道了小隐要来,他安详地坐在院落中,傍晚橘红色的霞光,穿透了空气中的尘埃,映着白肃风有些苍老的侧脸。千云候在他身边。
白肃风眯起眼睛看着小隐,他仔细打量着怒气冲天的小隐。这个曾经被他完全放弃、尽情利用的儿子,如今已经茁壮成长,和白幽一样的剑眉星目……
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小隐,一去不复返,白肃风却并不觉得可惜,因为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向他索爱的儿子。若小隐此生只能做杀手,那么他希望他永远冷酷无情遵从命令,永远不要知道自己的身世。若小隐此生为主,那么他希望他是第二个白幽,雷厉风行,春风四面。——无论哪一种人生,白肃风想看见的不是个只会哭唧唧的小隐。而现在……很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在小隐提着剑走进来的时候,白肃风甚至想起了自己战胜群雄的年少时光。
小隐的剑很快就指在了他的脖颈上,而他一动也没动。
小隐的鼻息都没有喘匀,夹杂着怒气:“站起来,我问你,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千云有些恐惧得往白肃风身边挨了挨,他没见过从前的小隐,他的印象中小隐总是很凶,却又不知为何的很可怜。
白肃风抚摸了两下千云的脑袋:“好孩子,叫所有人都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庄主……”千云嘟着嘴,有些不安。
“没事的,出去吧。”白肃风道。
*
日头似乎也凝固了,橘红色夕阳下,白肃风和小隐的面颊都微微泛红。
白肃风缓缓地站起身来,他开口道:“小隐,答案你我都知道,你又何必再问呢。”
“那些事情”,自然就是白肃风让白幽放出去的那些话。小隐真真切切辛苦活过的二十年,就被这么轻描淡写的全部抹掉,然后随意的用亡母当做理由……难道连亡母都可以随意拿来利用么!
小隐的剑又紧了一分,他咬牙道:“我要你亲口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肃风沉默了片刻,他凝视着小隐,然后缓缓道:“小隐,你是不是觉得你已变了很多?不,你什么都没变。我还记得五年前,你追着我问,我到底是不是你爹。那个时候你已经见过白幽,你早已知道了答案,可你还是要问我。如今也是这样……其实,你又何必在乎我呢。事实是不会改变的,我的话,别人的眼光,全是可有可无的。”
小隐的剑锋半分都没有离开白肃风的脖颈,他皱眉道:“你用不着跟我兜圈子,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是白幽的影子,还是一个普通杀手?是儿子,还是……一个和白幽长得一模一样的棋子?”
“我曾经想过永远不告诉你你的身份,让你做个只会服从命令的杀手,必要的时候去替白幽挨刀子。可是后来我心软了,我叫白林把你养大。再后来,你长大了,意外见到了白幽,武林也安定下来……你追着我问我是不是你爹的那次,我的心又软了一次。那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你再也不可能变成我最初预期的样子了……可我并没有觉得可惜,杀手可以养无数个,儿子却只有一个。”
白肃风看着小隐眼中闪烁的光,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一定是因为在你的剑下求生,才说出这么一番动听的话?其实我一直都想说这些,可你总是很生气,没有给我机会。”
“……”,小隐的泪光隐在眼眶中,他尽量不让眼泪落下来。
“如果你不信,那么……”白肃风缓缓道,“你可以动手了。”
小隐的剑挪开三寸,指着白肃风的心房,冷声道:“我信。不过……如今外面都知道我是大公子,我若是真的杀了你,我能落得个什么名声?你真以为我那么傻?”
“……”
“人心都是肉长的,可你的心……你对所有人都好,除了我。”小隐咬牙低声道,“
你记住,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你叫我尝过了三寸针的滋味,永远不会忘记是你……把我推向死亡置之不理……不管未来如何,这两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有些事,哪怕有一天,已经从你的脑海中被渐渐抹淡,但是只要有一天,你记起了这件事,你仍旧会感到心酸,感到恐惧,你仍旧会对当时陷你至此的人,咬牙切齿。——对于那两件事情,小隐便是如此,宁可遗忘,也不原谅。
*
“听白幽说,你武功尽废?”小隐收回剑,送回剑鞘。
“你要不要试试?”白肃风伸出自己的手腕,向小隐送去。
小隐愣了愣,摇头道:“不用了,重新选举武林盟主的消息一出,我便知道是真的了。只是我不明白,吕先生连梦断之毒都能研究出成效,为什么你的毒,他解不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们比较重要。”白肃风实话实话道。
“……”,小隐又愣了愣,他一直以为白肃风是个绝对自私的人,没想到,他心中竟然还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呵,他讽笑道:“是白幽重要,不是我。”
“……不不,那时白幽若是没有中毒,我也会让吕先生先救你的。”白肃风急道。
“好了,”小隐微微勾了勾嘴角,“往后没有地位,没有武功,你自己多保重。”
小隐说罢,准备走了,白肃风连跟了几步:“你又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师父。”
“小隐……我还有个问题。”白肃风低声道。
“哦?”小隐驻足,道:“你说。”
“我一直不明白,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害白幽的意思,那次你究竟为什么要刺伤白幽?

小隐心头一震,他悄悄地攥着手掌,手心中暗暗出了冷汗,他坦然道:“因为林珊之前刺伤了我,她以为我是白幽。若是新婚之夜,她发觉白幽没有受伤,岂不是要穿帮?况且……”
小隐顿了顿,苦笑了声。
白肃风没有等到下文,便忍不住又问:“况且?”
“我若说,我……”小隐又顿住,“罢了,你不会想听的。”
我若说,我喜欢林珊,林珊喜欢的也是我,你会如何?
小隐不想听白肃风的反应,他只丢下着半句话,然后离开了白肃风的院子。
苟延残喘的夕阳,终于渐渐西去,晕染着两人的橘红色,随着小隐的离开,被渐渐浓烈的昏暗取而代之。白肃风在昏暗中驻足了很久,直到千云来拉的衣袖,他才终于微微笑了笑。他看着小隐背影消失的那一重门槛,怅然若失。虽然小隐似乎算是和他破冰了,可他还是觉得,小隐也许永远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啊啊不好意思 最近培训课程结束了 楼主回家来着 这两天又忙着做伴娘 然后又迷上了美剧poi。。。并没有忘记小隐【滚。
71、
小隐回到青云观中,还未走近,便见着一个熟悉的背影。那女子一袭缥缈翠纱裙,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和青云观的老道站在一处,像是在低声问着什么。
小隐心头一颤,便也轻步走了去。
“老道长,请问白露山庄的公子是否到这儿来过?他来……是不是来见什么人?”
“这位夫人……咳咳,”老道皱眉,掩藏道:“白露山庄的公子确实……确实是来过,可他不过是如其他香客一般……”
老道话还未完,小隐的声音便忽然落地:“林珊。”
“……”那女子一怔,果然回过身来,正是林珊。见着小隐正站在她面前,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她勉强一笑:“我就随便问问……你……你还真的
在这儿啊。”
老道一看,得,这还瞒个头,哼了两声道:“你们聊吧,贫道还有事忙呢!”说罢,立刻闪人。
小隐看着林珊撇嘴笑了:“你随便问问……问得可真准啊。”
林珊见着小隐,脸就红了:“这……这就是巧啊!”
小隐又笑:“好好好,你说巧就是巧吧。……你叫庄子里的人找我,有没有人闲话?嗯?”
林珊一听,两条柳眉立刻失了生气,垂了眸子苦笑:“就算有,我能怎么办?”
小隐忽觉失言,这话实在不该说的。他也苦笑道:“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林珊不在乎,她摇头道,“我想听的不是对不起……小隐……”
“嗯?”
“你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用不了多久,新任盟主上任,武林中众多目光会集中在新盟主身上。那时你的身份也已经坐实,没有人再会深究你的身世,你可以做你名副其实的山庄
大公子,拿回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然后娶妻生子,和白幽一样风风光光……”
林珊说道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觉得她的脸颊有些发烫,小隐正凝眸看着她。
“我不想回去。”小隐沉默了片刻,轻轻道,“就算师父想让我回去,白肃风想让我回去,我也不回去。那个身份……”小隐挑了挑眉头,轻描淡写道:
“可有可无。”
“……”林珊仰头看着她,她的眉目中有些莫名的期待。作为白幽的白夫人,本不该有的期待。
“身份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什么人在一起,做什么事。”小隐淡淡道,“我十五岁的时候不懂这个道理,以为要得到父亲的承认,以为要给
自己的存在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能顺理成章的活下去。后来我和师父几经生死,我发觉……一个人若是真的在乎你,或者说,你若是真的在乎另一个人,
重要的根本不是血缘……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林珊?”
林珊眼眶红了,拼命点头,小隐哀而不伤的表情,像是一束温和的柔光。
“所以林珊……我喜欢你,我见你的第一眼,从你在林家庄刺我的那一刀……我就喜欢你……不管你是林家小姐,还是白夫人,我都喜欢你。”小隐轻轻
的话语,像是一根羽毛,在林珊的心口上挠动着,叫她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自己生来循规蹈矩,发觉自己所爱之人原来是小隐——这恐怕是她此生最大
的叛逆。
小隐摊开了紧攥的手掌,微微抖着手将林珊往心口处揽了揽,他轻轻道:“林珊,我不打算回去了……从此往后是天涯,是海角,也许还会回来,也许永
远都不会回来……”
“你……你要说什么……”林珊红着眼睛,推开小隐,不安道。
“我想说,我……我……”小隐强忍着发抖的唇,话还没出口,却先哽咽,“我想说,跟着我……没有好处的……”
林珊听罢,苦笑,然后哭道:“你以为我要什么好处?”
你以为我想要什么好处,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你罢了。
连小隐都已明白,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林珊怎么会不明白。
*
小隐伸手将林珊紧紧地搂住,护在心口上。他有的时候不明白,自己那么闷,那么惨,那么一无是处,怎么就有女孩子不惧艰难,无畏险阻,越过白幽,
要和他在一起。然而,拥着林珊的时候,他什么都忘了,不敢去细想,只能拼命——拼命地享受着这如梦一样的一分一秒。
“我也不喜欢山庄……带我走吧。”林珊含着泪,闭着眼睛。
我不喜欢山庄,不喜欢这里,可我喜欢你。
过了良久,小隐抚着林珊细腻柔顺的青丝,长长地叹息了声:“……好。”
从此是天涯,是海角,也许还会回来,也许永远不会。
小小一段。
越过失爱的茫然,爬过POI的诱惑,干掉苦逼的培训,楼主终于又回来啦。
72、
新任武林盟主的选举,在白幽和白肃风的再三斟酌下,还是按照旧时的惯例,去拜访了少林如今的主持,请他主持了大会局面,地址选在华山。
此消息一出,比起犹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很快就变成了主要情绪。一时间武林中各色人物生龙活虎,各个都一再演武,等着在大会时好好展露风华。而在这种大情绪下,白露山庄虽然不至于立刻门庭冷落鞍马稀,谁都知道白肃风即将是明日黄花。就算有人好奇白肃风的突然退位,白幽也只要做出“家父年迈”如此如此的解释便也可以搪塞过去。而至于白露山庄突然多出的一个公子,以及关于那个公子身世的故事,最多也不过算是大浪潮下的一朵浪花罢了。没有人会真的在意的,毕竟白肃风也快失去光环了。——这就是白幽和白肃风想要的效果。将白隐的出现尽可能地不引起太多关注。
关于这件事情,白幽没有找小隐谈过。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可是小隐比他想象的,要安静地多。除了听千云说,他和父亲争执过一次外,倒也没有什么动静了。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道理,他不知道小隐到底是懂了,还是已经再也不想问了。
白幽也好几日没见着林珊了,那丫头机灵得很,对所有的下人丫鬟都说是去找绣房里的姑娘讨绣花技巧去。可白幽不用找也知道,多半是在青云观腻着小隐呢。白林还在青云观,小隐也越来越少回家了。
白幽一向是个很安静得体的人,如今的话便更少。他以为自己是个足够大度的人,小隐突然的出现,林珊无声的离开,蓝萝儿的死去,他以为所有的一切,只要自己足够大度,就能够像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事实证明,他错了。特别是蓝萝儿的死,他尽量让自己客观地去考虑,可到头来,却发现他心中对白肃风已有了个不大不小的疙瘩,他最近根本不想见白肃风。
当他安静下来,当天色灰暗下来的时候,他能听见内心深处悲怆的声音,就像深山中的一滴泉水,忽然啪嗒落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而这座深山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这一声泉水叮咚,绝望地来回飘荡。——这座深山也许永远不会有什么人来了。
“来人。”他推开房门,叫了个人来。“你给我去问问,上次在那深巷里的宅子,造得怎么样了。”
白幽问的当然是在蓝萝儿身死命陨的那里。他曾叫人在那烧毁的原址,建了宅子。
下人很快就回来了,恭敬答道:“回公子,那地方要先铲干净了再动工,现在才起好了砖墙。”
“大约要多久?”
“这……小的没问,大约怎么着,也得三两个月吧。”下人答道。
白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慢慢盖吧,不着急。”
*
华山重新选举武林盟主那天,白幽陪白肃风去了华山。小隐依旧没有回家,白肃风出门前夜叫人送了信去青云观白林处,请小隐回来。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白肃风觉得自己好久没见过小隐了,这一去又要不少时日,心中有些想念罢了。只是直到第二日,白肃风和白幽从白露山庄出发时,也依旧没有见到小隐的身影。
白肃风在书着“白露山庄”的门牌下,踌躇着眺望着,想着小隐只是起得晚了,回来晚了……
“爹,走吧。”白幽扶着白肃风的手臂,轻轻道。
白肃风没了武功后,比往日不知苍颓了几倍,早就没了往日老当益壮的剑客风姿,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老头了。从外人看来,果真是“家父年迈”了。
“小隐……不会来了吗。”白肃风忽然凝着眉头,颤颤地念道。
“爹,你说什么呢,小隐会回来的。只是白林师父现在受伤了,小隐要陪着他,等白林师父好了,他们自然就回来了。”白幽淡淡地安慰着,事实上,他连自己说的是对还是错都不知道。
“……但愿吧。”
*
华山一会,多少武林高手一战酣畅淋漓,多少武林前辈都在击节叫好。其繁盛鼎沸无需赘述。
白肃风毕竟是武林中位高权重的前辈,没了武功倍加瘦弱的他,倚在圈椅里微微颔首微笑。白幽抱剑而观,眉目中平淡,仿佛眼前这些没能引起他的兴致。然而很快,就有人安娜不住,想要引白幽一试身手:“白露山庄的白公子年纪轻轻就练得一手凌霄剑法,此时还不展露锋芒,更待何时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想一睹芳华!”另有人也这样附和道。这武林中只要有人挑头,什么话都有人附和的。
白幽依旧抱剑而观,他冷目一瞥。对于那些宵小来说,越是真实的推去,在他们眼中反倒是欲擒故纵。白幽冷哼了一声,一言未发,抽剑而出——你们想看,那便看吧。
他着素色青衣,略身点足上了擂台。仅一个顿足,便惹来不少唏嘘。此时台上的少年已赢了三轮,意气正傲,斜斜看了眼白幽,没有放在心上。
打擂鼓声一响,白幽凌霄剑便是一道银光。他没想着要让这个少年。那少年本是如虎,本该是凭着一套拳法把白幽打下擂台下去,可白幽的剑光偏偏逼得他无从下手,一口闷气别在口中,心中越急拳法越乱。又三道银光后,白幽的凌霄剑已点上了那少年的脖颈。
“你!”少年脸憋得通红。
白幽全仍然面不改色,连大气都还未喘,淡然道:“你方才已赢了三局,没有好好休息,是我胜之不武,这局,算我输。”说罢,便立刻收了剑跳下台来。四周众人顿时惊得雅雀无声,片刻后,窃窃声才忽然爆发般,纷纷赞叹虎父无犬子,然后又是“公子如此出色为何不争夺盟主之位”之类的话。
白幽只皱眉道:“我没兴趣。”
白肃风也附和笑道:“犬子无意于此,你们也就不要逼他了吧。”
众人又是一阵屏息静气,然后又爆裂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热烈声。
——似乎没有人想起不久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白幽和现在的白幽有什么不同。也似乎没有人想起,白幽从小接受的训练,白肃风的培养,都是为了冲着下一任盟主去的。……在热烈的喝彩声中,白露山庄的一切都会变成明日黄花。
*
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带着头巾的老太太,正挽着满脸灰色胡须的老头。——当然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他们脸上的皱纹和胡须都不似常人。他们易容如此,想来恐怕正值年少呢。
“他为什么不争盟主呢?”老太太仰头问老头。
“大概……大概也是觉得痛苦吧,大概是不想像白肃风那样……”老头灰白的眉毛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神正凝视着白肃风的方位。
“他如果是盟主的话,应该会比白肃风好一点吧……”老太太低声道。
“……”老头凝视了一会儿,无奈道,“谁知道呢。”
他们二人又站了会儿,没有再说话。老头站在人群中,看着白幽孤单又寂寥地站在白肃风身边,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往后的擂台,便又全然让给了别人。白幽没有再上台,可是谁都看得出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剑法能与白幽方才的亮相相比。
“珊儿,我们走吧。”那老头垂了眸子看着身边易容成老太的林珊道。
林珊仰头看着那老头,那老头当然就是小隐。她又微微笑了,她的眉眼中仿佛藏着美好的星辰,叫人醉生梦死。
只听她轻轻地道:“好,走。”
大家久等啦 最近楼主就一直在赶场子赶场子赶场子投简历投简历投简历面试面试面试(╯‵□′)╯︵┻━┻
……
其实这一章下面,可以写个(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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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9  更:2021-09-08 20:3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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