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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千劫(仙侠 父子)[第1页]

作者:魂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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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有千万,一身历尽。
我不欲犯人,奈何你偏不肯放过我!
我,到底有何罪?
首次尝试仙侠,还是有些忐忑的,大家多多支持。
醉殇、醉叹的番外还没有写,不过开新文了~
晋江地址: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890926
1、紫焰神鸢
念由心生,一念可成魔,一念亦可成佛。
人、仙、魔三界间的关系,大抵也可以这么说。人若是心存善念,便有望羽化成仙,若存恶念,也就有望堕落成魔。
天道轮回,生生不息,三界分居九重天、人间和魔界,倒也维持着平衡。
而由人成的仙或是魔,大多数都很是平庸的,若非天资极高,悟性极好,在九重天和魔界也只是低层面的人物。真正掌握九重天和魔界的,皆是一些远古便繁衍下来的家族。
九重天上,掌握实权的便是紫焰神鸢、九尾白狐、玄天灵蛇与踏云雷豹四大神族,各自占据九重天东、西、南、北四大地域。而在其中,占据东方的紫焰神鸢一族又隐占四族之首。
——————
九重天东域,紫焰神鸢族,百艳园。
因九重天上仙气缭绕,最为滋养生灵,故百艳园的花草争妍斗艳,常年不谢。而相比起观赏的花来,其中的仙草更为有价值,至少苏晨是这么认为的。
除了外围的众多散仙,紫焰神鸢一族也有等级之分的。但凡能化本体为紫焰神鸢的族人都可用苏姓,血脉最为纯正的一脉便是皇族。而苏晨就是紫焰仙君苏景离的第五子,紫焰神鸢一族的五殿下。
捻着一棵其貌不扬的草药,苏晨不由一喜。这无月草极为稀少,且并无光华,在众多仙气腾腾的仙草中极为难寻。他算是运气极好,只找了大半天便被他找到了一棵,也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吧。
近日母妃常常咳嗽,用药也并不太见好,这无月草对治疗咳嗽有奇效,想来能治好母妃的咳嗽。苏晨无奈一笑,他该做的都做了,谁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呢。
不用问为何苏晨贵为五殿下还需亲自费力来找药,因为他也不知道。父君有九子,除了他这五殿下,个个都常能得到赏赐,而他却从来没有过这等待遇。除了衣食不愁,他就没有不愁的。苏晨也认真的想过不招父君待见的原因,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惹到了父君,便也只得作罢,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翻手白光一闪,苏晨收了无月草,起身拍了拍手向园外走去,谁知往日不见半个人影的百艳园今日却挺热闹。苏晨顿了顿,皱眉停下了脚步。
“六殿下不要欺人太甚!”女子的声音因又急又怒有些颤抖。这女子身着一条广袖碧色纱裙,及腰的青丝被同色丝带束着,虽朴素却掩不住绝代风华,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流转间竟勾人心魄,而此刻那双眼眸里正酿着点点水色。
“盈盈这是哪里的话,”被称作六殿下的男子挑唇一笑,虽一身白衣仙风道骨,模样也可人,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舒服,那一笑也是极为刻薄,“百艳园的仙草皆是无主之物,这清风草谁先看到就应归谁所有,倒是盈盈你占着仙草无理取闹。”
“这仙草本就是我采到的!”被唤作盈盈的女子急急辩解,而后又哀求道,“六殿下您身份尊贵,何必与我争这区区一棵草药。”
“清风草给你也不是不可以,”那六殿下笑得更深,“只要盈盈与我过上一夜。”
女子眼里升起的希冀被那六殿下的后一句打破,碎成了一地寒冰,被如此侮辱后也顾不得其他,冷冷道,“六殿下请自重!”
“这可是盈盈自己不要的。”那六殿下耸了耸肩,而后女子便觉眼前一花,等再看清眼前时发现六殿下仍在原地,只是手中多了自己采的那棵清风草。
“你还给我!”这回女子再忍不住,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她并未有与他动手的打算,她虽也是紫焰神鸢,但血脉却极为稀薄,而这六殿下身为皇族,血脉自是极为纯正的,血脉上的差距注定了实力的差距,何况两人的身份相差又太大,以下犯上是要受到惩处的。
“苏决,还给她吧。”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苏决,也就是那六殿下一扭头,见到的便是五哥苏晨立于花径之间,一身淡青色衣袍衬得脸色略有苍白,那双眼睛却极为有神。苏决追求苏盈盈已有些时日,尽管好话说尽可那丫头却并不领情,软的不行苏决便思忖着用用硬的,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幕。谁想苏晨竟在此时帮苏盈盈说话,到他面前来上演英雄救美,不由心内升起浓浓的厌恶。
“苏晨你这是何意?”苏决轻蔑的看了看苏晨,“你莫不是也想来抢一抢这清风草?”
对于苏决的直呼其名,苏晨并未有什么表示。虽说两人一母同胞,不过这弟弟向来看不起自己,除了做做样子时叫一声五哥,平时都是一口一个苏晨。
“哦,我知道了,”见苏晨不为所动,苏决又恍然道,“我忘了你一向是窘困之极,难道已经沦落到这地步了?”
“我有手有脚,需要了会自己采。”苏晨淡淡的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晨这话本也没别的意思,但苏决却想多了,以为苏晨这是在讽刺他有手有脚还要抢人家小姑娘的,虽然这是事实,但被人说出来又不一样了,当下不由脸色一沉,“无需多言,到了我手里,哪有交出去的道理?”
苏晨微微一叹,身形一闪就到了苏决面前。苏决反应也不慢,立刻退后一步,指尖凝了一簇淡紫色火焰,向苏晨点去。苏晨抬指,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也是以指相对,只不过指尖的火焰颜色比苏决要深了许多。两指相碰,高下立判,苏决退了十几步,反观苏晨却只退了半步。
苏盈盈在旁看得羡慕不已,这一指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名“凝焰指”,紫焰神鸢族人基本上都会这一式,不过像她这样血脉驳杂的族人凝出的火焰仅是白色的,要细细看才能看出一点紫色掺杂其中。再看这两位殿下,紫色清晰可见,尤其是那五殿下更为厉害。
苏决稳住脚步,恨恨的看了苏晨一眼,将清风草置于手心,火焰升起,片刻就烧得灰都不剩。他得不到,宁可毁了也不便宜别人!
“啊!”苏盈盈惊叫了一声,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掉。她找这棵清风草已经整整找了三天了,就这么毁于一旦,心下是极为委屈又愤怒的,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六殿下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啪!”苏晨脸色微愠,上前几步,一巴掌甩在了苏决脸上。
一声脆响之后,除了苏晨,其余两人都愣住了。片刻后苏决便回了神,“你敢打我?”语罢便要打回去。
苏晨抓住苏决的手腕,皱眉道,“心思这般恶毒,若是被父君得知,虽说不会因这小事责骂于你,但你在父君心中的地位定要一落千丈,这你不懂?我打你又如何,不管你承认与否,你都要尊我一声兄长!”
苏决挣脱了苏晨的钳制,瞪了他一眼,拂袖便走,还不忘留下一句,“这事,不算完!”
见苏决走得远了,苏晨抚了抚额,心想着等回去了少不得又要挨骂。母妃对苏决可是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的,如今被自己打了一巴掌,那可是不得了了。
“五殿下,谢谢您。”苏盈盈见苏晨正头疼,估计着他是有些为难。五殿下不得仙君赏识,这一点并不是什么秘密。
“无事,没能物归原主,苏某担不起这谢字。”苏晨放下手笑道。
眼前这人仙术又好,为人又好,就连长得也这般好看,苏盈盈实在想不出五殿下因什么会被冷眼相对。
“与仙草无关,五殿下出手相助,盈盈感激不尽。”苏盈盈两手交叠于身侧,压身拜了一拜。
“那也不忙先谢,我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实是拿不出现成的,”苏晨坦然道,“抓紧时间一起再找一棵吧。”
苏盈盈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两人又开始在一片仙草中开始了大搜索。
“姑娘要这清风草可有急用?”苏晨一边翻找着,一边开口问道。
“不急,清风草对凝缩仙力有些效果,我想提高下实力。”苏盈盈浅笑。
苏晨无言。苏盈盈所说不假,不过这清风草的效果实在微乎其微,靠这个提高,苏盈盈这想法有点异想天开。
“见姑娘不像喜斗之人,竟有这般想法。”苏晨随口应付了一句。
苏盈盈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确实不喜,可我需要自保。”
这次轮到苏晨不知说些什么了,苏盈盈姿色可谓倾国倾城,就算与他那有紫焰神鸢族第一美人之称的九妹相比也不见逊色,甚至神韵上要更胜一筹。可这美貌放在他九妹身上便是荣耀,在没权没势的苏盈盈身上便是无尽的麻烦,心下不由对这姑娘生出些怜悯来。
两人翻来覆去的好一通找,找到了九重天之上都升起了星辰也没再找到第二棵,这才无奈作罢,两人只得遗憾的分道离开。
苏晨在母妃的锦华殿驻足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走了进去。
进了殿门,苏晨略一沉吟,没急着去房间,随意拦了个小侍女,抱歉一笑,道,“扰了姑娘。不知六殿下可来过此处?”
被苏晨问的侍女局促的扯了扯衣角,脸红到了耳根,讷讷道,“哪有叨扰,五殿下折煞奴婢了。六殿下来了有好一会儿了,现在还没走呢。”
“嗯,多谢。”苏晨点了点头,随口道了声谢,便转头去了母妃刘锦烟的居处。他问这么一问,权当是有了心理准备。
小侍女一直踮着脚看着苏晨的背影,心内偷笑,刚才五殿下对他笑了呢,五殿下笑得真好看。这么多殿下中,就五殿下最平易近人了。
苏晨确实是个没架子的人,从小便不像其他兄弟姊妹一样娇生惯养,哪里来得架子。在房门处停了停,苏晨缓缓伸了手,无声一叹,一咬牙叩了下去,“母妃,儿子求见。”
门重重打开,红衣浓妆的刘锦烟怒气冲冲的跨出门,抬手便打上了苏晨脸颊,声音尖锐,“你干的好事!下午派人去你那里唤你还不在,躲到哪去了?”
苏晨擦掉了脸上被刘锦烟手指甲划出的血,低声劝道,“外面闲人太多,母妃先容儿子进门再说,儿子向您交代。”
他倒不是怕丢人,这近千年来对他指指点点的人还少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丢人都丢习惯了。劝刘锦烟关门解决的是忌讳人多嘴杂,将她失仪之事传出去惹人笑话。
“知道丢脸了?啊?”刘锦烟美目一瞪,也意识到太过激动在人前失了态,拧了苏晨小臂一下道,“进来!”
尾随着刘锦烟进了门,苏晨还甚是贴心的将门关严,这才转身走到靠上了美人榻的刘锦烟身前,不急不缓的跪了下去,语调温和,“母妃先消消火,儿子没早些来,给母妃陪不是了。”
他认错认的是晚到之事,而不是打苏决之事。苏晨余光看见坐在一边的苏决脸色一沉,心内也不由冷笑,没错就是没错,凭什么要认错?
“这事一会儿再与你算!”刘锦烟冷哼了一声,纤纤玉指一指苏决,“你这当哥哥的不帮着自己弟弟,反而帮着外人欺负他,算是怎么?”
“母妃,您莫要太娇惯他,他再这么骄纵任性下去,早晚要吃亏的。”苏晨诚恳的道。
“呦,这是在教训我了?”刘锦烟阴阳怪气的道。
苏晨无奈,“儿子不敢,儿子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打了决儿反而还要决儿谢你?”刘锦烟讽道。
“……”苏晨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心思剔透,看得出刘锦烟这架势根本就没有让他辩解的意思,想必不管他如何说刘锦烟都能驳了他,他的目的就是给小儿子出口气罢了。
明白了这一点的苏晨也不再废话,垂了眸淡淡道,“既然如此,母妃看着处置吧,儿子没什么可说的。”
“看你那态度,哪有认错的意思!”刘锦烟站了起来,几步走到苏晨身前,用手指戳着他额角数落道,“决儿被你欺负了都没像你似的,看你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还委屈了你啦?”
苏决在一旁火上浇油的道,“母妃可离他远些,他既然敢对儿子动手,保不准就会犯了疯再伤了母妃。”
“儿子不委屈,母妃教训的是。”苏晨尽管心里极是委屈,还是低了头违心的认着错。看来他今日就算没错也得委屈着认下了。母妃并不受父君宠爱,因此整日郁郁寡欢,导致身体一直不大好,想来脾气不好也是因这个,苏晨实在不忍心再气到她。
而脾气不好针对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原因苏晨却也是不知,大抵是因母妃更心疼小儿子多一些?苏晨也知道这理由有点牵强,毕竟母妃这偏心偏得太过厉害。那除了这原因还能是什么?好像也没其他的了。
“哼,你有什么可委屈的,我与决儿不得你们父君的心还不是因为你!就因为你,你父君他多少年了也没再来过我这锦华殿!”刘锦烟越说越气,连拧了苏晨胳膊几下,一下比一下狠。
苏晨虽然对母妃这怪罪一头雾水,但也识趣的没有开口问。以他对母妃的了解,若是问了必是不但得不到答案还会被拧得更疼,只得抿着嘴乖乖的挨掐。
刘锦烟掐了几下见苏晨没什么反应也觉得无趣,且掐人也蛮累的,便冷哼了一声停了手,见指甲里留了些打苏晨那一巴掌时划的血迹,不由一皱眉,一边剔着血迹一边说道,“任我处置是吧?那也不能让你白费心,你怎么对决儿的,就怎么还回来吧。自己掌嘴!”
苏晨跪着的身形一僵,并未有所动作。苏晨没架子,不代表他没骨头。刘锦烟打他便打了,母亲教训儿子天经地义。让他自己扇自己嘴巴子,那就不是惩罚了,而是赤.裸.裸的侮辱!待遇比别人差他从不介意,就算被冤枉也能忍下,但他唯一不能忍的就是被打断那深藏的傲骨,那是他最为可贵的财富!
“我看你也就说得好听,怎么着了?打自己下不去手了?打别人怎么就不用教呢?”刘锦烟说得急了,反而自己犯了咳嗽,掩唇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母妃,您没事吧?”苏晨离得近,膝行了几步便扶住了刘锦烟。
“你离我远些,”刘锦烟推开苏晨扶她的手臂,靠在了晚了苏晨一步的苏决身上,边哭边道,“只会来这里气我!”
“母妃莫要拿自己的身体和儿子赌气。”苏晨用食指虚空一划,前方的空间便肉眼可见的开始扭曲,那棵无月草被从虚空拉了出来。这空间储物不论上仙散仙,是仙都会,并不是什么稀奇招式。
苏晨双手呈上了无月草以示尊敬与郑重,却被刘锦烟毫不留情的打落在地,“我不用!你巴不得气死我呢,不用你假惺惺的!”
苏晨手臂仍保持着半举的姿势,眼眸却一黯。母妃的病寻常仙药无效,他便翻了好些的书查找治疗咳嗽的偏门方法,又在百艳园忙活了大半日,他在这其貌不扬的无月草上倾注的心血可不少。而今却被母妃弃如敝履,说不难受谁能信。
苏决还算有些见识,弯身捡起无月草道,“母妃收下吧,这是无月草,对医治咳嗽确有效果。您咳坏了身子,儿子要心疼的。”
听苏决这么一说,刘锦烟才将无月草收了起来,破涕为笑,“决儿倒会心疼人了呢。”
苏晨放下了手臂,俯身一叩,“掌嘴之罚,儿子不会受。”
不待刘锦烟发作,苏晨便抬手自眉心取了枚泛着幽蓝光芒的细针,反手又硬生生拍进了眉心,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了许多——那是疼的。“以玄冰针刺神三日代替。”
紫焰神鸢一族的族人觉醒后都可凝练本命法宝,这法宝会随修为的增强而更为锋锐。不过本命法宝只会有一件,且一旦定了型便终身不可再换,就比如你觉醒后凝练了把剑,今后这把剑便会随你终身,不会再有凝练刀啊枪啊之类的机会了。
不过苏晨是个异类,他还未到千岁觉醒之时,便早已有了枚本命法宝——玄冰针。说他是异类一点也不为过,未到年纪不说,就说他们紫焰神鸢一族法术法宝全以火焰之力为基础,而苏晨这法宝却满是寒冰之力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摸不着头脑。若不因他是仙君之子,怕是早就被当做魔界的奸细除掉了。
就因特殊,苏晨这玄冰针早就被人里里外外研究个透彻了——玄冰针的杀伤效果就是刺痛神识,可以说是很实用的武器,用来阴人更有奇效。试想两人正打得难分胜负,突然一方头一疼,神思一恍惚,结果会是如何?不过这等阴毒的法宝,确不是紫焰神鸢族的风格。
就因这枚不知为何出现在体内的玄冰针苏晨还曾挨了父君一顿好打,整个紫焰神鸢族没人敢拦怒火中的苏景离,苏晨那次差点被活生生的打死。就算没打死也差点冤死,他哪里错了惹得父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扯了鞭子就打?就是处决个犯人也要有个罪名吧?
“想打便打了,不满意就滚!”几百年了,苏景离这句话苏晨一个字都没忘。说他记仇吧,也真是有点,任谁被这么对待了心里不会有个疙瘩?
苏景离警告过他,这玄冰针不可祭出对敌,若被他发现便打死不论,所以玄冰针几百年来很是寂寞,从未尝过血腥,也就从未有人体验过玄冰针刺神到底有多痛苦。
苏晨也没料到这玄冰针竟能如此疼。想来也是,将根普通的针刺进肉里都是极疼的,何况是玄冰针刺进神识。
————————
【侧面见识一下爹渣的程度……不过这应该不是最渣的时候……】
自锦华宫出来,苏晨便再撑不住了,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去,疼得用脑袋撞了撞墙。
“老五?”讶异的声音在苏晨头顶响起。
苏晨忍着疼抬头,见四哥苏霖站在他所靠的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便应了一声,“四哥,是我。”
苏麟与九妹苏茗同为仙妃楚秋月所出,排行老四。虽说苏麟与苏晨一个老四一个老五,两人年纪却差了许多,苏麟比苏晨大了有近一千岁。
而苏麟与三姐苏茵仅差不到五十岁,苏晨与老六苏决也将将差了不到十岁。苏晨是个分界线,他之前的千年时间中父君竟无一子嗣,倒也极为奇怪。
从墙头跳下,苏麟落到苏晨身前,挑眉道,“怎么了?又被刘姨娘收拾了?”
苏麟为人直白,向来快言快语,不过人品没得说,恩怨分明,对认可的人是十足的真心。
即便苏晨不得志,苏麟对他也没有丝毫的轻视,所以苏晨对四哥苏麟还是很有好感的,两人在众多兄弟姊妹中最谈得来,互相间也极为了解。
苏晨苦笑一声,算是默认了。
苏麟蹲到苏晨面前,细细的打量着他,见他脸色白得吓人,冷汗也顺着下巴往下滴,不由问道,“怎疼成这样,伤哪里了?给四哥瞧瞧!”
苏晨摆了摆手,敷衍了一句,“无碍,四哥不必忧心,我心里有数。”
“呸!”苏麟啐了一声,没好气的道,“你要是有数能这么任人家欺负着?要是我母妃对我三天一打两天一骂的,我早不干了!”
“四哥你怎不往好路子上劝,专教我学坏呢?”苏晨插科打诨道。
“甭扯没用的,”苏麟给了苏晨一白眼道,“又为什么罚你?”
“唔,这次也怪我,”苏晨揉着眉心道,“我打了老六,然后母妃找我算账了。”
“呦呵,稀奇,老五你一向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没想到也会打人?有长进!”苏霖哈哈一笑,话语里夸奖的意味十足,“把老六打成什么样了?别跟我说你把他弄得缺胳膊少腿的,要不然父君可也不饶你。不过你放心,四哥肯定帮你!”
苏晨有点惭愧,他四哥对他期望也太高了,还断胳膊断腿呢。“没,我……我就打他一巴掌。”
“啊?”苏麟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怒道,“就因为这点事把你折磨成这样?不是四哥说你,你也忒实诚了些,该反抗得反抗啊!”
苏晨没说话。反抗?反抗有什么用?他曾经不懂事受不得委屈,十五岁上确实冲撞过母妃,被父君得知后罚他在碎石上跪了好几日。最后还是苏晨跪得实在受不了,哭着求得了母妃原谅,父君才许他起来。
而长大后苏晨逆来顺受的原因除了怕挨罚,更多的是不愿惹得母妃生气,不得不说苏晨比小时候成熟了太多太多。
“就你家那老六,打也活该!我怎么就不信你能无缘无故打他呢?”苏麟微微侧头看了眼身后,见苏决正向这边走呢,又故意大声道,“这也就你手软,要是我我就抽烂他那张嘴,他怎么就那么嘴硬呢?一口一个苏晨,懂不懂规矩!要我是你,他叫一声我抽他一嘴巴子,看他……”
“四哥!”苏晨皱眉,低声打断了苏麟。他知道因苏决对他态度不佳,所以四哥对苏决颇有微词,四哥又不是个藏得住话的,这些年没少损苏决。
苏麟瞪了苏晨一眼,“叫什么叫,还没找你算账呢!老五你也是个不懂规矩的,刚才看见四哥也不知先打个招呼?”
苏决本来打算装作没听见离开,被苏麟这么指桑骂槐的一说也没办法再走,只得上前唤了声“四哥”。
苏麟回头抬眼看了苏决一眼道,“老六莫不是看不见你五哥这么个大活人?”
苏决也是够倔,抿着嘴就是不张口叫那一声五哥。其实苏晨也知道他为什么不叫自己五哥,母妃不喜他,苏决又向来孝顺,对连累母妃不受父君宠爱的自己当然也不待见。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哪里连累了母妃。
“苏决你不叫我可以,我不与你计较。”苏晨拦了要开口的苏麟,站起身道,“但今日你就为自己一时舒坦,跑母妃那里告了我状,惹得母妃生气,便不可饶恕!”
一脚扫在苏决膝弯将他踹跪在地,苏晨又用左腿膝盖压在他肩上使他不能起身,冷冷道,“记着,下次再敢如此,我宁可挨罚也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你!”
“我没有!”苏决挣扎着,却比不比苏晨法力深,始终挣脱不了。
苏晨脑仁疼得厉害,也没心思与苏决纠缠,退了一步放开苏决道,“我也不想听你解释,走吧!”
苏决站起身,拍了拍尘土,欲言又止,气哼哼的扭头走了。
苏麟见苏决走得远了,咧嘴一乐,“我说老五你是深藏不露啊,这一手还真挺有气势。”
“不说这个了,四哥你怎么跑这来了?”苏晨打了个岔。
“哦,我妹子今日二百岁生辰,请我去一趟呢,这不正好路过看见你了么?”苏霖口中这妹子便是老九苏茗,他对这小他一千八百多岁的小妹妹很是宠溺,平时也妹子妹子的叫得亲。
“哎?不对呀,我妹子说她请了咱们兄弟姊妹几个,你怎么不知道?”苏麟奇道。
苏晨沉默了一下,道,“老九没和我说,今日我没在殿里,可能是没找到我吧。”
“那丫头!你不必给她找理由,”苏麟眉头一拧,“哪是没找到,她提前三四日便派人通知了我,这是没请你!”
“没事,要不然我这五哥也送不起礼,不去也好。”苏晨笑了笑,心里却也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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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残了……幸亏在家的时候多码了点,要不然今天都没得交差。以后更文要慢了,肯定达不到前几天手机更文一日七千字的最高纪录那种,以前更得慢是没时间,怕是以后更得慢是不方便了……灰常感谢大家,即使我龟一般的速度还能包容我。对这篇文某七还是报很大期望的,有申精的打算,所以还要麻烦大家,有精力的写一篇三百字或五百字的短评,七感激不尽。】
苏麟不依,扯了苏晨便要走,打抱不平道,“老五你这是哪里的话!你作哥哥的肯去便是赏了她光,若她真是有意而为,连我也说不得要挑挑那丫头,确是不像话!”
苏晨反手拉了苏麟袖子,抚额苦笑道,“四哥饶了我吧,你这不是要老九更不喜我这五哥么?更何况……四哥你也见了,我身子实是不大舒服,就当是容我回去歇歇了。”
苏麟一听也是,便也不再强求,叮嘱了苏晨好好养伤后便离开了,苏晨也向他的居所清萝殿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去。
九重天东域分界内与界外,界内界外的划分是大圈内含小圈,就如汤圆一般,只不过界内这个“馅”要比“皮”小很多。界内是皇族单独辟出的生活领地,其内也分三六九等,直系皇族居于宫墙之内,显然待遇最高。但这也不是绝对的,苏晨就不在此范围之内,虽说清萝殿也在宫墙之内,但那冬冷夏热的小角落实在看不出哪里好。
在清萝殿微微褪了色的门上叩了叩,很快就听到门里面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是在小跑。
门在倒牙的吱呀声中打开,阳光透过门的缝隙洒在微垂着眼睑的女子脸上,映射出莹莹的光芒,纤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淡粉的嘴唇点缀得刚好,端得是赏心悦目。侧身将苏晨让了进来,女子细细打量了苏晨一番,脸色一沉,抬袖拭了拭苏晨额角,七分心疼三分埋怨的道,“殿下您又挨罚了?看您这满头的汗!今日见锦妃娘娘遣了人气势汹汹的来殿里,奴婢就知道您准是又要遭殃!”
“我没事,这不都好好的吗?”苏晨平伸双臂原地转了一圈,示意绡绡他并未受伤,又道,“绡绡,我只是头疼,想睡一会儿。”
绡绡是服侍苏晨的侍女,这清萝殿说是殿,其实就是个普通小院,不过是徒有其名,人也只有他们主仆二人居于此。说是服侍倒不大贴切,苏晨从不使唤她,她只需每日准备些饭菜,外加洗洗碗即可,甚至有时苏晨连碗都会帮她洗。除非偶尔被打得下不来床,其他比如洗衣服、收拾屋子、打扫院子都是苏晨自己做,从不用她操劳。有时她想着想着就会脸红,这倒真像是小夫妻过日子。
闻说苏晨想要睡觉,绡绡也顾不上再问苏晨怎么回事,一路小跑了回去,边跑边道,“殿下您稍等,奴婢给您铺床。”
苏晨悄悄松了口气,他倒真怕这小丫头刨根问底,每次自己受了责罚都要连累她难受好久,苏晨过意不去。
苏晨在床上辗转反侧,头疼得太狠,其实他根本就睡不着,与绡绡那么说也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没待苏晨躺多久,便听得了敲门声,苏晨道了声“进”。
绡绡推门进来,把门重重一关,忿忿唤道,“殿下!”
苏晨诧异的挑了挑眉,“怎么了?”
绡绡咬了咬嘴唇,委屈道,“刚才传话的来了,说仙君吩咐您跪抄,十日!”
苏晨静默了片刻,笑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就这点事啊,跪抄便跪抄吧。”
所谓跪抄,顾名思义,便是跪着抄书。跪有讲究,两支毛笔并排而放,须跪于其上毛笔还不许断裂。疼自是不必多说,且要不使毛笔断裂既要费心又要费力。抄亦有讲究,往往规定三尺长一尺宽的大纸上抄满小字,且没有败笔才作数,一日至少十张。而辛苦抄了一两个时辰的大纸常常因膝下毛笔一滑而作废,整天不眠不休的抄都难以完成任务。若是完不成或者毛笔断裂,跪抄之后还要加罚,端得是为难人。
绡绡跺了跺脚道,“殿下上次跪抄三日,仅欠了两张都要挨八十脊杖,这十日欠个七八张岂不是要被打死?”
苏晨下了床,在矮案前摆了两根毛笔,跪了上去,一边研墨一边道,“不会的,我……能写完。”
“可您怎么了就又要罚您?”绡绡跪坐在苏晨身边,铺开大纸。
苏晨研墨的手一顿,沉默了片刻道,“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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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月更货已经无可救药了吗……】
“不清楚?”绡绡转头看了眼苏晨,见他面色平静,垂着眼眸研着墨,并无愠色,不由叹道,“我的傻殿下,绡绡跟着您也有七八百年了,您受了多少委屈连绡绡都数不清了。扪心自问,我若是您,天大地大,早就一走了之了,何苦挨这些有理没理的惩罚!”
苏晨嘴角一抽,凉凉的道,“绡绡你是在我二百七十多岁的时候被派来跟着我的吧?可还记得那时刚来看到什么吗?”
“怎么会不记得,”绡绡无奈的道,“想忘都难。”
当时绡绡只有一百岁出头,因做事踏实又不多话,被调到苏景离殿里做些打水扫院的活计。当日苏景离心情不佳,据说是因五殿下云云,弄得人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迁怒。本来伺候苏景离这美差轮不到绡绡,往日伺候的侍女却借口抱恙,将心无城府的她顶了上去。她没觉有何不妥,她又没做错事,心虚什么?添了茶之后她就侍立在一旁,却不想苏景离随口将她指到了清萝殿。
她不敢耽搁,立刻背着个小包裹就来了清萝殿,对小姐妹们同情的目光不以为然。清萝殿虽据说差了点,可她这做奴婢的哪有那么多挑剔,哪里当差不是一样?
可那次绡绡真是被吓到了——敲了好一会儿门无人应,她便只好自己推门进去,却见不大的院子中央竟倒着个人!那人衣服被浸得血红,看不出本色,血晕染了一大片地面。头发披散着遮住了脸,看不见表情,裸露在外的半截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鞭痕,血肉模糊,手腕上竟还铐着副铁链,而也就因这手腕附近的伤口才稍微少些。见那人同样满是伤口的纤长手指还在微微颤动着,绡绡这才定了定神,还好,不是死人。
三步并两步的急急走了过去,蹲下身拂开那人的头发,绡绡不由怔了怔。头发遮盖下的是一张苍白得没有半分生气的脸庞,且划了几道狰狞的鞭痕,触指冰凉。可他依旧醒着,那双眼睛空洞得如死人一般,透着刻骨的无奈和苍凉。
整整一个月,这五殿下苏晨都没开口说过话,就在绡绡以为他是个哑巴的时候,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很是清澈好听,“劳姑娘照顾,苏某已无大碍,姑娘可以回去复命了。”
那时绡绡才知道,五殿下这许多年都是自己生活的,一切要靠自己;那时绡绡才知道,唯有五殿下伤成如这般重才有福气被照顾,伤稍好一点就又只剩了他自己……
绡绡没有回去,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就这样直到现在。苏晨不说,她也不好揭人痛处去问为什么会伤成那般,为什么铁链锁了整整三月才被除去,即使他明明已无分毫抵抗的能力。今日被苏晨一提点,绡绡顿悟,愕然道,“那次……那次就是因为您逃跑了?”
苏晨微微点了点头,无奈的笑道,“那时小,也是一根轴。玄冰针之事我挨了顿冤打,我问理由,父君与我说‘想打便打了,不满意就滚’,待伤刚好我就乖乖滚了,没想到抓回来又是一顿打,还锁了我三个月。”
顿了顿,苏晨拿起毛笔恨恨的蘸了墨汁,委屈道,”我父君他根本不讲理,打完之后要我滚的是他,我滚了之后打我的还是他!”
绡绡没忍住,“噗嗤”一笑,“挺悲哀的事情,被殿下一说竟让人不由想笑。”
苏晨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面色一白,执笔的手狠狠一握,笔啪的断成两节,抚着额头紧闭了眼。
绡绡大惊失色,扶着苏晨坐下,慌慌张张的问道,“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苏晨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低估了玄冰针,玄冰针威力如何他不清楚,只以为二百多岁便凝炼出来的法宝强不到哪去,才自罚玄冰针刺神三日,没想到刚刚适应了疼痛,疼痛却又成倍的涨了一涨。
苏晨暗暗咬了咬牙,让开绡绡扶他的手臂,将膝下的笔正了正位置,重新跪了上去,“我没事,绡绡你先出去吧,再不写可就真写不完了。”
绡绡叹了口气,依言退了出去。
苏晨伸手去笔架上另取毛笔,一抓却抓了个空。怔了怔,苏晨甩了甩头,眼前模模糊糊的尽是重影,哪还看得到哪是真身哪是幻影。连东西都看不清了,这可怎么抄?
破晓,外面的霞光透了一丝进来,照在了燃尽的烛泪之上。绡绡轻轻的推门而入,便见苏晨伏在矮案上紧锁着眉头浅睡,就连睡觉也得跪着。而他身旁尽是揉成一团的纸张,却连一张成品也没有。绡绡讶然的展开一张纸,但见其上写着几行字,最后一字竟写到了与前一个字重叠……
绡绡有些哽咽,殿下应该不是简单的头疼,她看得出来,定是受了刑才会如此。为什么会受了刑她不知,但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殿下会被罚跪抄。她今早打水时听别的殿里的侍女们嚼舌根,说是八殿下苏雪与九殿下苏茗在九殿下的庆生宴上大打出手,原因是九殿下未请五殿下,惹得了八殿下不满。后被仙君听闻,罚了她们闭门思过十日。
那苏晨这十日跪抄从何而来也就不言而喻了。绡绡都替苏晨不平,此事与他有何干系?两个闹事的毫发无伤,可苏晨却要受这么重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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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过后。
苏晨带着六十五张写满隽秀小字的大纸立于苏景离书房前,面无表情的叩了叩门道,“儿子苏晨,求见父君。”
欠了足足三十五张,苏晨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要打便打,要罚便罚吧,反正是做错了事要罚他,没做错事也还是一样要罚他。
中秋佳节将至,七在此祝大家阖家欢乐,幸福安康!佳节之时,必有文来助兴O(∩_∩)O
门内久久无声,苏晨敲了门后便也再无声息,垂眸站在了门外。细细听去,门内有棋子偶尔落于棋盘之上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一颗又一颗。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苏晨站得腿都快僵了之时,门内才悠悠传出了个“进”字。
只一字,无喜无怒,却让苏晨不由将心悬了起来。推门而入,苏晨反手又将门关好,同时也看清了屋内的情形——苏景离与大殿下苏云分坐棋盘两侧,似是一局终结,两人正向棋盒内收着棋子。苏晨前行了几步,在距苏景离五六步远处矮身跪了下去,行云流水的道,“儿子拜见父君。见过大哥。”
苏景离只专心收着棋子,看也未看苏晨一眼。苏云对苏晨微微颔首,没有说话。苏景离未发话,他自是不能坏了规矩的。一时间屋内除了棋子相碰的声音外便再无杂音,只余苏晨尴尬的跪着。
今日的苏景离着了一身深紫色暗金镶纹宽袖袍,白玉簪束着一头乌发,虽说万岁有余,却不见丝毫苍老的痕迹,眉目依旧如画般清秀,但眼中看透天地的沧桑却使得他不复当年。
修长的手指拾起了最后一枚棋子,苏景离淡淡开口道,“远些跪着。”
苏晨抿了抿嘴,低声应了句是,便要起身。苏景离“啪”的将指间的棋子扔回棋盒,冷声道,“可有许你起来?”
苏晨睫毛微微一颤,刚离了地面的膝盖又落了回去,一步,又一步的膝行到了墙角。
苏云见这势头,很是有眼色的起身辞道,“儿子棋艺不佳,便不在父君与五弟面前献丑了。儿子先行告退。”
“嗯,下去吧。”苏景离挥了挥手,又道,“他距觉醒还有整一年,该准备的你都先准备着。”
紫焰神鸢一族,觉醒恰在整一千岁上。墙角跪着的苏晨怔然无语,本以为除了绡绡不会有人记得今日是他九百九十九岁生辰,却没想到父君是记得的。无声苦笑了一下,苏晨暗想,记得又能怎么,还不是把他发落到墙角跪着?
觉醒是各族的一大劫,觉醒之后便可进化本体,同时实力会有一次大飞跃。各族族人觉醒时都会或多或少的引来劫雷,能引发的劫雷越多,觉醒后的实力便也越强。不过也不尽是如此,若是渡不过便葬身于劫雷之下,魂魄都不会剩下一分半毫,再多也是枉然。据说当年苏景离渡劫时便足足引发了八十道劫雷,若非上代仙君也就是苏晨祖父相助,他九死一生。
紫焰神鸢未觉醒的族人本体全为羽翼还未丰满的雏鸟,灰不啦叽的没得看。说到这里苏晨便又奇葩了,虽说形态无异,但别人都是灰色的,只有他通体火红,尾羽竟还是冰蓝的。
苏晨也甚感疑惑,有意无意向他父君问过一次,但因此被关了半个月水牢之后他便再也不敢问了。
苏景离拈着手里的一把棋子,目光却落在面墙而跪的苏晨身上,微微有些怔忡。
真是快啊……连他都这么大了。璇儿,你我相识也有两千年了吧?无奈,无奈,无奈!终不过是两两相负,天意弄人。
“将来若是有了孩子,不论儿子还是女儿,就叫苏晨好了。”
“不好,你占我便宜。我化名便是苏晨,孩子怎能再叫。”
“就要叫,你不让叫我便不给你生!”
……
昔日的笑语似还在耳边回响,印入心底的那个娇俏身影恍惚又见。
苏景离眼神只迷离了片刻便归于清明,明知故问道,“可抄完了?”
其实苏晨显然没抄完,他手里攥着的纸可远不够厚。
苏晨犹豫了下,低声回道,“儿子将将抄完了六十五张。”
苏景里似笑非笑的道,“父君罚你抄几日?”
“回父君,十日。”
“那你仅抄了不到七日的量,是为何意?”苏景离声音渐冷。
“……”苏晨沉默片刻,请罪道,“儿子知错。”
“过来。”苏景离敲了敲桌沿,示意苏晨跪过去。
苏晨折了身,又膝行了回去,略略垂首跪在了苏景离脚边,手中的纸沓早已被手心的汗水浸得有些潮湿。
“站起来,裤腿挽上去。”苏景离靠在椅背上命令道。
苏晨心知苏景离要验刑,便依言放下手中的纸起身,挽起裤腿,露出了青紫浮肿的膝盖,膝头两道淤黑的硌痕横亘着,让人不忍多看。
苏景离抬了抬眼皮,冷冷的看了苏晨片刻道,“未曾偷懒,怎还少了如此多?”
“儿子知错。”苏晨也不解释,只是认错。解释?苏晨早就知道这东西无用,玄冰针之事他解释了,换来一句“狡辩”,出逃之事他解释了,换来一句“狡辩”,就连曾经他顶撞母妃之事也解释了,仍是“狡辩”。何况他若是说了惹得母妃生气而被惩罚,说不得苏景离还要再罚他一次。既然如此,还何必多费口舌?
苏景离拂落了棋盒,黑白棋子散了一地,“捡!”
苏晨会意,复又跪下,一言不发的左一颗右一颗的捡着棋子。裤腿并未放下,苏晨膝行着捡完边边角角的棋子时,膝盖已经磨破了皮,向外渗着血珠。垂眸将棋子白一盒黑一盒分好,苏晨将棋盒呈到了苏景离面前。
苏景离扬手又打翻了棋盒,冷冷道,“再捡!”
苏晨咬了咬下唇,又一步一步膝行着满屋子捡起了棋子。待再捡完一遍,地面上已经左一道又一道的划了几十道血痕。
苏晨脸色更苍白了些,额角见汗,硬撑着跪直,将棋盒再次呈上。
苏景离没再打翻棋盒,也没伸手去接,晾着苏晨颤颤巍巍的举着棋盒跪着,悠悠开口道,“下不为例,下去!”
苏晨愕然抬头,眨了眨眼,将棋盒放到桌子上,道,“谢父君宽恕。”言罢起身,匆匆出了房门,仿佛后面有虎狼追赶一般。
苏景离一言不发的看着苏晨几乎是落荒而逃,心内轻叹,风平浪静的日子,没多久了……你自己珍惜吧。
苏晨皱着眉离了天紫殿,细细琢磨着苏景离肯如此轻易饶恕他的原因,想了好一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索性作罢。不管怎么说没挨罚也是件好事不是,还瞎寻思什么。
没走几步,便见八殿下苏雪在殿门的台阶下不安的踱来踱去。苏雪也看见了苏晨,眼睛一亮迎了上来,欢快的叫了一声五哥。
苏晨揉了揉苏雪一头柔顺的青丝,笑道,“小雪怎在这里?”
苏雪嘟了嘟水润的嘴唇,忿忿道,“五哥你哪次来了父君这里不是带了一身伤回去,我不放心你嘛!”
苏雪虽也很清秀,但并不如苏茗那般倾国倾城,却胜在一颦一笑惹人怜爱,这一嗔怒都使得看到的人心软。
苏雪母妃只是凡人,是苏景离在凡间相识的,生她时承不住紫焰神鸢的血脉之力而香消玉殒。苏雪小时便喜欢缠着极为平和的五哥苏晨,苏晨也喜爱苏雪得紧。
后代血脉如何取决于父母其中一方,哪一方血脉强,后代本体便随这一方,就如苏雪本体是紫焰神鸢而不是人。当然,另一方也至关重要,实力如何可就取决双方血脉之力了。也正因此,苏雪仙力极为平常,尽管大了苏茗两百多岁,不过她们那一场打斗还是她占了下风。
“五哥没事,倒是你这丫头,五哥还用你给找场子了?小姑娘家,下次不许惹事生非!”苏晨眉头一锁斥苏雪道。
苏雪见苏晨微怒,吐了吐舌头,扯着苏晨撒娇道,“五哥五哥~父君都罚过了,你就别再骂人家了。”
“对了,五哥,咱们快回去吧,绡绡姐也一定等急了!”苏雪眼珠转了转,适时转移了话题。她最怕五哥生她气,五哥一生气可要几个月都不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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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二人回到清萝殿时,绡绡正倚在廊下的柱子上发呆,眼睛红红的似是刚哭过,看得苏晨心里一疼。每次自己有难,绡绡都要提心吊胆一次,这么多年不知为他操了多少心。
“绡绡。”苏晨走到绡绡面前柔声唤道。
绡绡回了神,猛的扑到苏晨怀里抽泣道,“殿下,殿下!你可算回来了,我担心死了……还以为你得满身血的被送回来呢!”
苏晨极为自然的搂住绡绡腰际,拍了拍她后背,安慰道,“没事了,绡绡,我没事。”
苏雪掩嘴窃笑,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她常在清萝殿,五哥和绡绡姐关系如何她最为清楚,那可是从她未出生前便就开始暧昧不清了。
“殿下……”绡绡将头埋在苏晨胸膛,低声道,“绡绡害怕,怕您有一天真的回不来……仙君与您哪里像父子,倒像是仇人一般,绡绡怕哪天仙君一怒之下取了您性命……”
苏晨抚了抚绡绡侧脸,幽幽道,“我知道,绡绡你一直都为我担惊受怕,我也不忍心让你如此。 可无奈力不从心,我有了逃跑的前车之鉴,再想跑可不那么容易。等我一年,我觉醒后实力便不是今日能比的了,到时我便带你逃出这九重天。”
苏晨语罢,遥遥望了眼天际,“我不甘心,永生永世被禁锢在这一隅……绡绡,你可愿与我亡命天涯,共赏这三界繁华?”
绡绡轻轻退了半步,破涕为笑,“只要殿下不嫌弃绡绡地位低微,绡绡求之不得。”
“傻丫头……”苏晨为绡绡拭着眼角的泪珠,挑了挑嘴角。
温润的青衣少年唇角含笑,纤长的手指抚着身前白衣翩跹的少女眼角,有风轻送,两人衣袂舞动,宛若花丛中缠绵而飞的蝴蝶。
任谁也不会想到,多年之后,当苏晨回到原地之时,便只剩了他一人黑衣冷冽,满身戾气,不复当年温润柔和。眼前,也再也没了那个一声声唤他殿下的伊人……
苏晨手蓦然一顿,皱了皱眉,手指根根收紧,阖目一叹,喃喃,“竟是这般……难怪……”
绡绡试探着唤道,“殿下?”
“无事。”苏晨笑了笑,“绡绡,为我跳支舞吧。”
“什么?”绡绡一怔。
苏晨手指虚空一划,取了把桐木琴,席地而坐,垂头调着琴,看不清表情,重复道,“为我跳支舞。我想看你跳舞。”
“好,殿下,绡绡要舞《莫离》,您可会弹?”绡绡原地一旋身,便换了身曳地素纱裙,盈盈浅笑道。
苏晨颔首,一下下拨着琴弦,曲调圆润。
绡绡随曲而舞,像极了一朵绽放的白莲。甩袖倾身,泪花挥洒一地……她不傻,苏晨如此反常, 明显不是即将生离便是死别……
“铮――”琴弦乍断,苏晨弹琴的手一顿,绡绡收袖。
“殿下……”绡绡握住苏晨僵在琴上的右手,浅笑道,“不论发生了什么,绡绡都等您,您还要带着绡绡浪迹天涯呢……答应绡绡,活下去,就算是为了绡绡……”
苏晨抬手拔下束发的碧色玉簪,长发倾刻披散而下。风似乎更烈,将长发卷动,平添几分凄凉。将玉簪插到绡绡发髻之上,苏晨低语,“等我!”
不再留恋,苏晨起身,紫光一闪便消失在了院内。
绡绡拾起被苏晨遗落的木琴,紧紧抱在怀里, 泪水断了线的珠子般砸落,将琴浸得颜色更深了几分……
【凤凰涅盘】
九重天东域,祭坛。
祭坛方圆足有十里,玉白色的祭坛上绘制着一幅幅禁制,对雷劫略有些阻挡的效果,因此紫焰神鸢族人觉醒时都会来祭坛渡劫。
苏晨到时,已有一人静立于祭坛之上,忽起的狂风吹得那人的紫色衣袍随风而动,眸中闪动着若有若无的冷意。此人正是紫焰仙君苏景离。
苏晨紧紧抿着嘴唇,风随着他的到来更为剧烈,卷起他披散着的长发,微微盖住了眼眸。
“近一千年了,我一直在想您厌恶我的原因,却一直未曾想透,”苏晨自嘲一笑,缓缓道,“论天赋,我不输任何人。论为人,我问心无愧。我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理由。而今一看,哪还需要别的理由,只因我身为异类便可诛杀。”
“冤孽。”苏景离一叹,而后微微仰头看了看天际,只见灰白色的云连成一片剧烈的涌动着,不由一皱眉。
一道小指粗细的紫色天雷随着一声炸响向苏晨击来。
“母妃不是我娘,我一早便知。”苏晨身形一闪,避过了第一道天雷,“苏决差我十几岁,仙力却有云泥之别,同出一母,绝不会差如此之多。”
又是一声雷鸣,这次随之而来的是三道天雷,道道都有手腕粗细,呈三角之势向苏晨围去。
苏晨侧身从缝隙间穿过,不如上次那般从容。“玄冰针出世时您便确认了我是异族,才会那般暴怒。”
未等苏晨站稳,五道天雷便又袭来,躲无可躲,苏晨唯有硬抗下其中一道,抵挡天雷的整条手臂都是一阵麻木,缕缕鲜血渗出,将浅青色的衣物染红一片。天雷只伤仙身,不伤凡物,完好无损的衣物下,手臂已经皮开肉绽。
“我出逃被捉时,您锁我以警告我不许再犯,也是因怕我觉醒后为祸仙界人间。”
第四次是天雷七道。一滩鲜血洒溅石台。
“因我非紫焰神鸢,您千年来将我幽禁于清萝。”
天雷十道,大树粗细的天雷几乎连成了一片电网。血已倾洒了大片。
苏晨轻咳着,声音喑哑,“若猜的不错,我娘是魔,我才会凝出玄冰针这种阴邪法器。”
…………
天雷已过六十五道。苏晨半跪于台上,血将头发浸湿沾在脸边,衣服被血打湿,血顺着袖口滴滴答答的滴落祭坛之上。
天雷没有停的意思,十六道磨盘粗细的巨大雷霆轰然而下,若让这天雷落到身上,别说苏晨此刻身受重伤,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不再有,就是他全盛状态下也定被劈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苏晨仰头看着避无可避的天雷,闭目将眼中的不甘尽数掩藏。
请假一周,明天生日,怕是没时间更文了,要出去腐败~
【凤凰涅盘】(二)
劫雷在头顶炸响,震得苏晨耳膜生疼,预想中的撕皮裂骨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雷停风止,大片浓云片刻便消散一空。苏晨周身腾起紫色火焰,火焰之外萦绕着冰蓝雾气,化身为一只蓝紫相间的凤凰冲上云端,仰头一声清啸。
“唳!”凤鸣清脆,远远传开。自此这九重天上的修行高深的仙都知道了紫焰神鸢一族出了个异类,一个远古就消逝在天地间的异类。
凤凰一族在远古时代是九重天唯一霸主,如今的紫焰神鸢族便是凤凰一族的分支,血脉里有着稀薄的凤凰血脉。
凤凰一族虽然个体强悍,但性格孤傲,目中无人,九重天万族都生活在其欺压之下。如此长久以来,凤凰族人心尽失,引起了九重天各族的反抗,连凤凰族之下的五大家族都反了四个,包括紫焰神鸢一族。
凤凰族繁衍困难,因此族人稀少,即使实力强横,奈何寡不敌众,开战之后便节节败退。凤凰的傲骨使他们宁死也不肯屈服,全部战死沙场。凤凰族覆灭,唯一支持他们的唳天冰燕一族也不得不狼狈的逃出了九重天。
那五大家族的战胜方便是今日分霸九重天的四大家族,而战败的唳天冰燕一族堕落成魔,如今是魔界的一大家族。
苏晨化回人型,无力的跌落回祭坛之上,一口口的咳着血。
苏景离面色略有些阴沉,抬袖欲拭掉唇角的血丝,这才发觉衣袖已被鲜血润湿。若是他人相助,劫雷便会凶狠十倍。苏晨一下都碰不得的劫雷到了苏景离身上也不是毫发无伤。同样的,苏景离的强大,苏晨还远远不能比拟。
九为尊,苏晨九百九十九岁上觉醒。八十一道劫雷,比当年的苏景离还要多上一道!苏景离已是天地间千万年难遇的奇才,那苏晨呢?
苏景离只冷冷的给了他两字,“孽畜!”
苏晨一阵阵的眩晕,眼前净是重影,眼皮也沉重的抬不起来,却执着的不肯晕过去,声音嘶哑的道,“我活了千年,你囚了我千年,也打了我千年,骂了我千年。我有何罪,我是异类又非我所愿!我能如今这般,到底为何还是要问你自己吧?”
“身为异类,便是错了。”苏景离不为所动,淡漠的道。
“那还救我做什么,杀了我岂不清净……”苏晨声音越来越低,终是一头晕了过去。
——————
苏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此刻刚恢复意识,只觉头痛欲裂。欲要抬手揉揉额头,却牵动了一阵铁链的响动。苏晨现下本就没什么力气,铁链又沉的很,右手堪堪抬了少许就又坠了回去。
撑开似有万斤重的眼皮,眼前先是一片模糊,而后才逐渐清晰起来。苏晨环视一周,冷笑了一声后又垂了头,不再做声。
【凤凰涅盘】(3.1)
四条比苏晨手腕还粗几分的铁链从两侧的墙壁间垂下,束缚着苏晨四肢。
铁链暗黑无光,细密的符文刻画其上,死死压制着苏晨体内的仙力,使得他此刻与凡人无异。
镇仙锁,一般用于罪大恶极的罪仙之身。被镇仙锁锁过的仙,多数落得了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的下场。
囚牢顶多十尺见方,三面是墙,一面是泛着幽光的铁栏,一看便知下了不少禁制。狭小而阴暗的牢房里常年弥漫着腐朽的气味,而今又添了浓郁的血腥气。
苏晨仰面躺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双目紧闭,面无表情,若不是那因疼痛轻轻颤抖的睫毛都会让人以为他睡着了。他的衣袍已看不出本色,被血浸成了暗红。
劫雷所伤极不易恢复,又加上仙力被压制,导致伤口毫无愈合的趋势,苏晨只能感受着越来越多的鲜血离体所带来的虚弱而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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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少?你懂得!好桑心,欺负人嘛……
非人,非魔,非仙,三界不容。今后该将何去何从?仙君又肯不肯给自己个“今后”?还是打算把他永生永世锁在此地?
苏晨低低的一叹,在空旷的牢内回转不绝。
脚步声,三人的脚步声。
苏晨缓缓睁开了眼睛,偏头看向铁栏之外。虽说仙力被压制,可神识还在,以苏晨觉醒后的神识感知这一点并不困难,甚至他还可以根据脚步的轻重、步子的大小频率等等判断出来人是两男一女。当然,这还与那三人并未刻意隐藏有关。
三人很快就走到了门前站定。
“四哥,小雪……”苏晨嗓音干哑无力,顿了顿后神情复杂的道,“苏决。”
苏雪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哭得和小花猫似的,哽咽道,“五哥你伤的重不重,还撑得住么?”
苏晨勉力扯了扯嘴角,“小雪乖,五哥没事,别哭了,都不漂亮了。”
苏雪摇了摇头,而后又点头,只是眼泪掉的更凶。
“苏晨,你有一句话说得还算对,不论如何,我也要尊你一声五哥。”苏决神情依旧冷淡,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已柔和了许多,“母妃也得知了这事,她不方便过来,让我给你带话。她说要向你道个歉,这千年来让你受委屈了,不管何时,只要你肯认,她就永远是你母妃。”
苏晨唇角一挑,真心实意的笑了一次,“母妃果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落魄至斯,母妃却不嫌弃,肯舍下身份向我道歉,我如何能怪母妃?何况母妃对我从不动用心计,足见对我并无恶意,已经实属难得。”
苏晨这也是实话,刘锦烟这么多年也只是耍耍小女人脾气,倒从不暗地使坏,见苏景离将他罚的狠了还会于心不忍。就像苏晨冲撞刘锦烟被罚跪之时,若不是刘锦烟于心不忍,他还说不得要跪到什么时候。
“苏决,我将来生死不知,母妃就全要靠你照顾了。我这一走,她说不得就要常拿你撒气了。母妃脾气不好你就迁就着点,我怎么忍的你就怎么忍。”苏晨叹道。
“你放心。”苏决并不废话,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而后对苏雪道,“老八走吧,四哥有话要和他说。”
“可是……五哥……”苏雪呜呜咽咽的哭着,不舍离去。
“小雪走吧,这地方阴气太重,你一女孩子不易久留。”苏晨宠溺的看了眼苏雪,眸中尽是无奈。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也不知可否能再见……
“绡绡姐让我把这个带给你。”苏雪将一块白玉放在苏晨手心。
苏晨费力的抬了抬手腕,只见玉色莹白,上刻二字——“不悔”。
——————
罢了,没有就没有吧,你们想的对,我不能不写……没流量了,晚些回复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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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9  更:2021-09-08 20: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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