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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盛世木偶人(短篇)[第1页]

作者:妹控肿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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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故被吞,重发一次
【人生初见】
盛世大唐。
十里长廊,烟花柳巷。
最是太平盛世繁华好,夜夜灯火燃不尽,吟诗唱和引流殇。
这里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段,到处是游走的客人,各色小贩,招牌各异的客栈,还有莺莺燕燕香软去处,勾首倚阑干,看不尽的昌盛。
“三殿下,三殿下,您慢着点,老臣找不到您了。”人群中响起一位老者尖锐的嗓音
“不好。。。 。。。”前方两丈远的戏台前看舞蹈的年轻公子微微蹙眉,赶紧往前冲,全然不顾身后气急败坏气喘吁吁的奴才。
眼看快被赶上了,心下一紧,眼珠儿一转,往人堆里扎去,纵然是衣着华锦,在贵胄商客的人潮流里,也很快匿了踪影。
确定完全甩开后,折扇一开,优哉游哉漫步于街巷,在灯市闲晃开来。
被一个贩卖形形色色木偶的摊位吸引过去,一排排木质小人儿,码得整整齐齐,形态各异,动作逼真。
看着摊位的是一位看似年纪比自己稍长,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子。长得眉清目秀,一手里捏着染了色的彩泥,一手拿支细竹签,低着头很专注。泥人捏几下就又有了姿态。
刚才被唤作三殿下的小公子,新奇地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伸手去抚旁架挂着的惟妙惟肖的木偶,不慎一手打翻了木架,当即满架的木偶人跌落在地,胳膊腿儿零散四周。
“你干什么?!”看着摊位的少年激愤难平,握着竹签的手,狠狠扎来,三郎哪里躲得过,只用手挡住,木签子生生刺穿,鲜红的血汩汩而出,皮开的口子露出内里粉嫩的肉。
“大胆!居然敢伤害皇子!”
转眼少年已被士兵压倒在地。那位追着三殿下跑的公公拼命追了上了,噗通跪地,扬手连抽了自己十来个嘴巴。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呐!”
三殿下被刺穿了手腕,心下怒火无处发,一脚踹过老奴。
指了指地上惊慌失措的少年。“打死!”士兵齐齐用剑鞘捅下
原本热闹的街市,人群四散,突兀地静下。
只听得见皮肉被打得扑扑作响的声音
少年本是被吓懵了,突遭毒打,哭叫得呼天抢地。
三殿下本不过十五来岁,到底年幼心肠软,看到少年嘴角溢出的鲜血,喊了停。
明明晃晃的街灯下,少年苍白的脸更显清肃,眼里被恐惧充斥,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
三殿下用锦帕按着伤口,一时也无法决定如何裁决他,到底是身居总管的老公公有眼力劲儿。
“奴才该死,毁了殿下雅兴,殿下若喜欢这木偶,奴才还殿下一只活木偶。”
“活木偶?”三殿下看着满地木偶的随便,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少年。嘴角勾勒出笑意。
“有点意思”
【血肉木偶】
阴冷的刑讯室中央,少年单薄的身躯吊在横梁上,双足离地足有三尺遥。
总管公公,悠然品着茶水,全无昨日奴相,捶腿揉肩的小太监四个,
“就这么个贱胚子,也配总管大人亲自调教?”拍着马屁的小太监一旁谄媚
总管公公花指翘起,瞥了眼吊起的汗珠涔涔少年,窄肩细腰,骨瘦体削。
“呵,你可别小瞧了他,三殿下钦点的玩意儿。指不定哪天我都得给他跪下。”
少年咬着唇,昨日的遭毒打,晚上整整吊了一夜,只觉被吊得筋疲力尽。再无半点反抗意识。
“咱家知道你不服,可是这命就是贱。”
公公招了招手,上来两个侍卫,压着五名囚犯,都不过十五六岁
“这几个都是不识好歹的奴才,你好好儿看着,这忤逆主子的奴才,是个什么下场?!”
公公抬眼,示意。各种刑具陈列出来
“只有滚过钉板才能要说出实话”公公斯理条慢吹着茶水热气
掌刑的酷吏手脚麻利地抓起一个犯人,用力推向一块密集的钉板,立刻回荡起一声凌冽的惨叫。闻者心惊胆战,悬吊着的少年周身一抖,几乎落泪。
酷吏直直按着囚犯,知道一炷香后,手下人失去了动弹。
“啧啧,咱家就说,这么小的身板,也敢跟主子叫板,你有几条命哟”公公掩了口鼻,挥挥手。死去的囚犯被拖下去,剩下血染的钉板,染红了地板一片。其余的囚犯捣头如蒜
“饶命啊饶命啊”阴森森的刑讯室充满了哭叫。
“喊什么喊?!都闭嘴!”周旁的酷吏提起一个哭闹的小囚犯刷刷扇了俩耳光。
刑室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总管公公扫了眼刚被提出的囚犯,眉梢一挑,变了脸色
“这不是贴身伺候大皇子的茗哥儿么?”赶紧扶起
“你们这些奴才没点眼力劲儿也没点轻重么?看把茗哥儿这俊脸儿打得肿哟”
那茗哥儿方才受了惊吓,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只呆呆看着总管公公一张一合的嘴
“茗哥儿何故来到这里受罪啊?可是得罪大皇子了?”公公和颜悦色开口问询
“主子说我偷了陛下送的玉佩,我哪有那个胆子。。。 。。。”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呜呜咽咽,想到除了自己没人贴身伺候主子,当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现在到了这个地方,不死也废,越想越怕,最后终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茗哥儿别急,我看如果真不是你偷的,大皇子自然不出一炷香功夫就会派人接你去。”公公眯着眼安慰道。
“那如果没来呢?”茗哥儿眼力有了光亮,声音发抖得厉害。
“这生死有命,没来,那咱家也没办法”不待公公吩咐,已经有人燃起了一炷香。
香案燃得半明半灭,对于茗哥儿来说,这简直就是站在了悬崖峭壁上,一旦香火燃尽,就万劫不复。总管公公依旧斜靠在座椅上,打趣儿地看着这些小囚犯脸上因为痛苦,扭曲,而生动的表情。偶尔抬头看一看悬吊着的少年,像纸片儿一样单薄,想来也快到极限了。
而此刻悬吊着的人,心里早已如死灰,只盼着能一速死来个痛快,就再也不用受着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恐惧了。
偏偏时间磨人,香已燃过三分之二,刑室进了通报者,正是大皇子府内的主管,拿眼扫了扫地上跪着的茗哥儿,又在总管公公耳边言语了几句。
“我就说嘛,大皇子宅心仁厚,怎么舍得茗哥儿这么一可儿人,茗哥儿你快跟主管大人回去,这大皇子可是嫡长子,是未来的储君,未来的皇上,你好生伺候了,将来腾达了,也莫忘了提携提携奴才。”老太监连忙亲自打开了茗哥儿的枷锁,点头哈腰起来。
那茗哥儿哪里说得出话来,连连摸着眼泪,跟着主管回去了。
“干爹,这茗小子得势时候,好不张狂,干爹,主管来之前,您怎么也不杀杀他锐气?就放他走了?好不可惜。”一个小太监凑了上来
“你这小子懂个屁!”大皇子今日派人接他,说明想留着他,既是留在主子身边的人,自有主子教训,哪轮得到咱么这些奴才?!你就是只徒一时快,见识短!”
直骂得那小太监连连称“是”
剩下的三个小囚犯,总管公公细细一看,一个竟是当代名伶柳韵,心中大喜大惊
“呵,今日来的还真是贵宾啊”说着,亲自给人松了绑,那孩子长得甚是精致,粗麻绳捆着的地方勒出深红的印记。“好一副琼脂皮囊!”公公抬起柳韵的脸,一双凤眼灼灼生辉。
“放悬吊的那孩子下来。”
放下来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站起的气力,摇摇晃晃跌在冰冷的地上。
总管公公摇摇头,指了指另外两个囚犯,示意把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绑在木架上。
“你们这两个奴才被主子赶出了,即使放出去也是废物,一日为奴,终身为奴。”
此刻,酷吏已经拿着烧红的烙铁走近,滋滋冒着热气的圆形烙铁,中间的“奴”字像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准备咬上皮肉。
“不,不,不要,不要。。。不要!
“啊!。。。。。。。。。。。。。。。。。。。。。。。。。。。。”狰狞的烙印滴着鲜红的血液,烫开的皮肤吐露出焦腥味儿。
沾着皮肉鲜血的烙铁撕下,受刑人已昏厥,不明生死。随即被拖了下去。
另一个囚犯已经面如土色。
“涵公子,先皇常赞你聪慧能知天下兴衰,当年你得宠的时候曾经赏了咱家两个耳光,如今,你想好自个儿的结局了么?”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那涵公子只顾着死命磕头,砸得地板咚咚响,额上鲜血迸发,流入眼内,看到什么都是一片混沌的腥红。
“杖一百”公公尖锐的声音带着蔑笑。
“是”两旁的酷吏忙抬了刑凳子,拿了麻绳捆住手脚,宽大的刑杖就风声呼呼的砸下去。
“啊。。饶命啊。。。。公公。。。。绕了我吧。。。啊。。。。”刑讯室里,叫人脊椎骨发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饶命啊。。。。。啊。。。。。。啊。。。。。呜。。。。。。。。。”二三十下后,受刑的人已经叫不出多余的字眼。
“饶。。。 。。。。。命。。。。。”四五十过去,人已经气若游丝。从背脊到大腿,囚服已经全被鲜血染红。
“撕开他的衣服,也让还有命伺候主子的人,长长眼见。”公公勾了勾嘴角命令
那衣服经过血染早已经和皮肉连为一体,生生撕开,就像剥皮一般。刑凳上的人受这一遭,连声嚎叫,哭得死去活来。
裸露的皮肤早已面目全非,呈现出血红的颜色。
“接着打。”
宽大的刑杖又狠狠砸落,七八十下后,臀上已经黑紫,看不出一块好肉。
受刑之人昏死过去
“涵公子,咱家今日就给你痛快。”
酷吏得了指示,越发快狠的落杖,涵公子起初还条件发射的挣扎两下,很快就眼珠上翻,不动弹了。
“停,死了,拖下去。”
“那么,柳韵公子?得罪了德妃娘娘,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柳韵俊美的脸上露出惧色,却强作镇定。闭了狭长的凤眼
“地卑身贱,全凭处置”
“柳韵公子可切莫妄自菲薄,这陛下可是特地嘱咐奴才走走场面让娘娘顺个台阶下便可,德妃娘娘再大能大得过陛下么?”公公细声轻语说道。
“那。。。 。。。”柳韵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公走到刑具架,左挑右看。
拖着嗓子说,“到底人身子不同,身份就不同”最终挑了把檀木尺子,雕镂着精细的花纹,
转身指了指刑凳
“柳韵公子,请把。”
柳韵认命的闭了眼睛,心一横,俯身趴下。
公公踱步走过去,挑开下摆,斯理条慢拉下亵裤,洁白的肌肤露出,玉球圆润。
“啧啧,真是吹弹可破呐,想是宫里那养尊处优的娘娘也当不得这么细嫩的皮肉”总管公公细细审视了一番,在柳韵脸红到脖子根,方才扬尺落下。
那柳韵本是当代有名优伶,性子自然极高,长得又是百里挑一的模样儿。起先还咬牙忍着,
二十几下过后,开始呻吟,那些啊啊恩恩的呼痛声,带了京腔的韵味儿,尤为动人。
“怪不得陛下疼你,就这脆灵灵的嗓音,咱家都觉得一身酥软呵”打到三十,公公停了手,眯眼看着。
一双玉球印着清晰纹络,白皙的皮肤衬着,像极了精致的年糕。
“柳韵公子,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的教训。再莫恃宠而骄,这陛下为难,你也遭罪啊”
那柳韵早已伏在凳上,娇声喘喘,答了声“是”。忙起身正好衣服,随即匆匆离开这骇人的鬼地方。
柳韵一离开,冷戚戚的刑讯里就越发空荡
少年已经报着必死的决心,失神地看着地板。
总管公公依旧斯理条慢,倒了碗新泡的浓茶,慢慢走来
“喝吧”
少年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腾腾热茶端接到手里才回过神来,一天一夜所受到的,看到的折磨让他声音极度沙哑。
淡淡道了声“谢谢”才喝起来。
公公看着少年突兀地锁骨消瘦的身形,伸手抚了抚他后背。
“今后你伺候的主儿,是块爆碳,你可切莫逆着他来,今日这五个囚犯,你也见识了,这只要能留得住主子的心的,就算命悬一线也能死里逃生,否则?呵呵你也知道了厉害。”少年想起方才的刑罚不禁一颤。
“不过你也不必害怕,三殿下既然要了你去,你就老老实实做一只活木偶。这木偶什么样子想必你比我清楚得多,我只教你五个死理儿,不言,不动,不看,不听,不表情。”少年依次记在心里。
“本该教你些礼仪和伺候人的规矩,只是这时日太急促,三殿下性子最是等不得,你日后可得多留些心眼,都是苦命的人。”
说完就有人拿了干净衣服上来伺候两人换上。
这皇宫宫殿繁多,生人极易迷路,少年紧步跟着总管公公,无暇顾及庄严富丽的雕梁画栋。
仍是走得一路忐忑。
千怕万怕终究是到了,少年不敢抬头,只听到一句带着慵懒的语气的话
“公公真是好效率,这么快就把人送来了,怪不得父皇老是对总管公公赞誉有加”
“三殿下过誉了,奴才不过是尽本分之事”总管公公恢复了卑微的奴态。
三殿下慢慢走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那个前晚拿着竹签怒气腾腾朝自己戳过来的人,如今只是呆立于眼前,不言不动,不辨表情,仿佛真是木头雕刻的人偶一般,除了一双眼珠子偶尔转动一下,证明是个活物。
“你叫什么名字?”等了许久也不见回答,转头看向一旁站立,冒着冷汗的总管公公。心道,教他不言,却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死心眼儿,居然连问话都不答。
“他叫楚焉离,苏州人。。。 。。。”话还未完
“总管大人居然能把人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真是好大的本事”三殿下语气中甚是不满
公公刚要开口,一旁跟着的小太监,总管公公平日待他甚厚,此刻按捺不住争辩
“殿下何出此言?横竖不过是个玩意儿,殿下要是不喜,换新的来便是。”
那公公心中甚是着急,这没轻重的孩子,到底年轻,沉不住气,语言也太失了分寸。
“要你多嘴!”总管公公扬手便狠狠抽了他三四个嘴巴子,小太监嘴角渗出血来。
“有劳公公了,素闻公公教导有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三殿下说着说着就走近那小太监,朝心口上一脚踹过去。
“爷的东西,爷杀也杀得,打也打得,就是容不得别人说半个字”
这一脚极重,只踹得小太监连连吐血,染红了地面。挨了打仍要谢恩“多谢殿下,多谢公公”
三殿下挥了挥手,公公这才敢上前搀扶,带他离去
在这期间,少年始终未曾动过,脸上也没有任何喜怒哀惧,似乎一切都看不见,听不到,一切与他无关。
三殿下来了兴致,有意测测耐性的底线,任人站着,自己到桌案前,铺了宣纸,提笔下落。
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样,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陛下派人传唤了三殿下去,只留少年一人站在房内,眼睛扫了扫桌案,墨迹未干的纸上,勾绘了一副人像画,纸上的人眉目清俊,形容削瘦,容姿不减不增分毫,不是别人,正是,楚焉离。
足足站立了将近一下午,知道暮色渐渐降临,三皇子才回来,身边带着个年幼的小丫鬟,名唤桃子,好奇地看着楚焉离。
“主子,这个小哥哥长得好俊呢,是谁啊?”
“楚焉离,新玩具”三殿下头也不抬,倒了杯凉水。
“你渴不渴?”仍旧得不到回答,叹了口气,端水喂下,焉离依旧不动,弄得说是喂到不如是灌。
“楚哥哥好像不会说话?”桃子有些可惜地眨眨眼
“他是懒怠跟你讲话,谁像你个小丫头整天就知道叽叽喳喳。”
桃子听了这话,鼓起腮帮不乐意了,拿了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上一块白水贡糖,咬的嘎嘣作响,似乎这样才能平息怒气。
“主子你看,楚哥哥好像受伤了。”桃子指了指透过衣衫的血迹
三殿下这才回想起来,连忙传唤了太医。
“以后你就每日跟着我便是,饮食起居倒也不用你伺候,只是每日随我去学堂研磨,铺纸便是。”三殿下看着御医给焉离浑身上下的青肿涂上药水,心里有些发酸,语气也越发柔和。
焉离只是忍痛上着药。听着话,没有半点反应。
知道看人推门离去,方才抬头,看那人的背影披星戴月消失在夜色中。
【夜宴争执】
不知不觉中,焉离在皇宫已经呆了不少时日。跟三皇子相处的这几月,倒也安稳无事,那三皇子年纪尚幼,虽然脾气有些浮躁,心情不好也会动几下手,却到底是个讲道理的人。
而这期间焉离也是牢牢守住不言不动的生存法则,做好一个“木偶人”
这日正逢上三皇子诞辰,宫殿内来了不少贵胄大臣贺寿。前来庆贺的人多,人手自然不够,平时不伺候人的焉离也来递给茶水搭把手。
焉离本是性子静又不爱惹事的人,只找了一处安静候着。
忽听一声小心议论,“三郎不过是个小奶娃娃,却如此大的排场。。。 。。。”
顺声望去,说此话的人,竟是大皇子的贴身随从,莺哥儿。
听得这话,焉离自是忿忿不平,走过去理论,那莺哥儿仗着大皇子在不远处,越发的颐指气使,不出三句话,声调高的出奇,焉离气不过,神使鬼差地起了争执。
“三皇子再出色,也得叫我家殿下声大哥,也得施礼下拜,再往后我家主子做了皇上,三皇子就是家臣。”
“世事难料,话说太满难圆场,这天下终究是归于能者帐下。”焉离也来了火。
“大胆!你竟敢说大皇子不贤能!”莺哥儿说着就抡起手打,焉离也不示弱,随即抬手跟他扭打起来。
两人就在这厅中扭打起来,四周的大臣,皇族竟没有一个人上来拉开。一个是嫡长子的人,一个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的人,似乎这简单的打架就包含着储君之争,大家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动声色。
扭打中莺歌儿狠撞了撞桌角,把个白瓷茶盏摔了个粉碎,响声巨大,本在邻屋子跟人寒暄的三皇子忙赶了过,看到这地上的狼藉,立刻明白了事由。
焉离看到主子来了,忽然就恢复了冷静,低着头,蹲下身来收拾碎片,尖锐的瓷片割破了手指,鲜血顺着瓷片儿蜿蜒。
桃子凑上三皇子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莺哥儿脸上炸开。
“在我的地盘,打我的人。”三皇子居高临下看着莺哥。声音冰冷。“不如我将这皇子身份和这宫殿一同让给你来如何?”
大皇子看自己的人挨打,心中自是不痛快,本来此事就是在他默许下进行的,这么一来,何异于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但到底理亏,只能尴尬地上来圆场
“三弟不必跟个奴才较劲。”转头呵斥莺哥,“这里轮不上你背后说主子的不是,胡搅什么,回去我定好好教训你”
三皇子自然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冷哼一声:“既然是我的晚宴怀了大家兴致,当然我得负责,来人。将莺哥拉下去鞭四十”立刻有人进来押人。
大皇子脸上甚是难堪,三皇子又命令道“我也不包庇我的人,把楚焉离一同拉下去鞭打四十”
两人被押到敬事房。
一路上焉离早已经在心里把多事的自己骂上了千百遍。
掌刑的酷吏也不啰嗦,直接把莺哥扒了外衣绑在木凳上,拿了跟细皮鞭,嗖嗖抽下。
这莺哥儿也是细皮嫩肉,没几下就呜呜哭起来。那酷吏听着心烦,下手越来越重。
数到四十时已经皮开肉绽,嗓子嘶哑了。想着焉离在场看着,硬是忍痛慢慢起身,扶墙而出。
“请吧,楚公子。”酷吏指了指木凳。
焉离心一横,自己脱去外衣,俯身趴下。听到皮鞭带动的风声不禁皮肉紧绷。
“嗖啪。 嗖啪。”鞭子有节奏地抽打下来,发出规律的,乒梆乒梆声。
“恩?”焉离只等到这风声和下落的骇人声音,却丝毫赶不到痛感,不禁疑惑地回头,却看到桃子那小丫头笑嘻嘻盯着他瞧。
刚要发问,桃子忙用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掌刑的权当没瞧见。仍旧嗖嗖刷刷抽在凳子边沿上。好不容易“混”完四十鞭子,桃子掏出两锭黄金塞到酷吏手中,“搀”着焉离走出敬事房。
“多谢桃子妹妹”焉离将胳膊从桃子身上拿下来。
“谢我?嘿嘿,我哪有那么多钱啊?是三殿下吩咐的,不然我就是有钱,没有主子的开口,敬事房也不敢收啊!”
焉离心里五味陈杂,本是心里深怨三皇子,如今却知他当面打莺哥,是保他脸面,背地重金救他,是保他周全。想到这些,鼻子有些泛酸。
“楚哥哥怎么不爱说话呢?”桃子眨着眼问
“我。。。我不过是个玩具罢了。”
“怎么会呢?三殿下很喜欢楚哥哥啊,还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不习惯宫内才不开心,才不说话的。”
焉离心中更是震惊。
“恩对了,三殿下说,你回来直接去找他,他要跟你谈谈。”
桃子看焉离面露难色,心中也知道他的顾虑。笑眯眯地安慰他
“别怕啊别怕,我就在这寝殿外溜达,要是三殿下打你,你就大声叫我,我进来救你哟。”
焉离听着哭笑不得。
伸出手轻叩两下房门,推门而入。坐在中央的人闲散靠着椅子斜坐。
“回来啦?”熟悉的慵懒声音入耳,像是飘忽在空中的幽灵。
焉离一言不发跨进门槛,挑襟跪了。只待那人走近,捏住自己下巴,薄唇凑近耳边,言语中呼出一阵热气。
“怎么又是一副死人样子?方才的泼辣劲儿爷喜欢。”近在咫尺的调笑引得耳内带入心脏一路痒热。
“起来吧。”三郎看着他面红耳赤,心情大好。待人站起,细唾了一口清茶。
“现在是不是该来算算账了?”
“。。。 。。。”焉离嘴上不说,心下叫苦,这三殿下果然是喜怒无常之人。
只好叹了口气,乖顺地走到桌案前,双手撑着身体,等着发落。
三郎盯着焉离被瓷片割破的手指,此时已经血凝住了,稍稍宽心,又见人动作,双手撑着身子,压着伤口,心中又有些不痛快。
“去床上趴好。”声音冰冷
“奴才怕卑贱之身脏了殿下的床榻。。。 。。。”语气里分明有埋怨。三殿下也不多说,直接走过去拖着人胳膊肘拉到床榻。
焉离起先还倔着不愿动,被人拉得生痛,力气敌不过只能被人一路拖过去。
三郎看他颇有不服,拿了桌上的玉镇纸,把人拖至床沿跪好。
“自己把裤子褪下。”不动声色地看着焉离
焉离本是骨子里极高傲的人,就算是落得进宫为奴最艰难的时候也咬牙挺过。此时却哭的心都有了。我命贱,我认。可是也不堪忍受如此羞辱,想着胆子也大了起来,干脆就不动。
“我还真是给你脸了!”三殿下何时被人这样忤逆过,用力按下焉离腰脊。拽下人的裤子,洁白的皮肤露出来,让人不忍下手。
三郎不急不躁,用玉镇纸在手下人的臀上来回抚摸,那娇嫩的肌肤,和白玉镇纸相得益彰,温润光洁。
焉离早脸红脖颈热了,心里只盼着早早受罚,结束这没完没了的羞辱。
三郎觉得手下人越来越紧张,狠狠扬尺落下一记,那洁白的皮肤瞬时浮现出一道宽大的红痕。
“呃啊。。 。。”这重重一记来得太过突然,焉离经不住叫出声来。
三郎也不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打得认真,这玉镇纸沉重,一不留心失了分寸就容易伤到筋骨。十下过后那双突起的玉球已经蒙上了绯红,微微浮肿。
“疼不疼?”三郎把玉镇纸放人腰上,声音柔和地问,好像打人的根本不是他。
焉离点点头又摇摇头。
“啊!”臀峰得到重重的一记。
“痛就是痛,忍不住就说!”三郎顿了顿,甩了甩酸麻的手。
“你可知今日我为何打你?”
“我不该冲动跟人打架,坏了殿下的晚宴,自然该让殿下泄愤”焉离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酸
“好,好,我打你就是为了泄愤!”三郎好在没有气背过去
扬手重重在臀峰上落了三下,新伤叠着旧伤,那滋味让焉离痛不欲生。
“三殿下,三殿下,皇上派人送来了罐糖水荔枝。。。 。。。”话没说完,桃子已经“吱呀”一声推开门。
三郎赶紧放下床帐留焉离在内,自己走了出来。
“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未经通报也不敲门就直接进来,这是哪学的礼数?”三郎看着门口站着的桃子怒目训斥。
“三殿下。。。 。。。”桃子很少被主子这么凶过,眼里泛起了泪光。
“出去,关门!没我允许谁也不准进来!”三郎懒得看她那双委屈的眼睛。
待人退出房内,回身挑开床帘,焉离已经提好裤子,背对着自己,显然方才被桃子那小丫头吓得不轻。经了这一遭,三郎也惊得一身虚汗。想起方才焉离说他为了泄私愤之事,依旧忿忿,伸手戳戳焉离脑袋。
“说你傻你还真傻,别人家奴才知道兴风作浪时当着他主子在场,你倒好,趁我不在跟人闹,你哪天被人宰了我还不知道!这脑袋当真是木头做的吗?”
焉离此时才懂了三郎的心,鼻尖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三郎见他动容也知道他领悟了自己的意思,想起方才责打他有些心疼,拉过人来给他揉揉伤处。
焉离开始还有些别扭,三郎动作轻柔,甚是舒服,也就随他去了,只是脸颊依旧通红。
“门外送荔枝的那位,现在进来吧。”三郎见时间差不多了,伸手整了整焉离的衣襟。
桃子已经提着荔枝一溜儿钻了进来。
“你这小冻猫子,四处找暖窝儿钻,只怕今日要不让你吃了,我怕是不得安宁了。”三皇子看着桃子这小馋样不由笑起来。桃子赶紧拿了碗勺,打开瓷罐,正好分作三碗。
“楚哥哥过来坐下吃啊”桃子已经笑盈盈把自己那碗往嘴里送了。
焉离看着那漆红的木凳,心下忧郁。三郎自然知道,托出自己的座椅拉焉离坐下,自己坐了那桃木凳子。焉离坐在这铺了软垫的椅子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柔软的棉花陷下去。
臀上火辣辣的疼也不那么难忍耐了。
低头舀起那水灵的糖水荔枝,已经剥皮去核,经过冰糖水浸泡仍旧色泽饱满,想是今日刚摘下的新鲜货,送入口中,果然清甜可口。焉离本来就是不是富裕人家,以前从未吃过这么金贵的甜食,方才挨了打,更加口舌干燥,没一会功夫,就汤汤水水全吃了下去。抬头才发现三殿下小眯眯地盯着自己看,又是一阵发窘。
“我今天不想吃这甜腻的东西,焉离替我吃了吧。”三郎把自己满满的一碗推了过去。
“三殿下就是偏心,不疼桃子。”一旁的小丫头噙着荔枝肉不满意了。
“给桃子妹妹吃吧”焉离打算把碗盏推过去,却被三郎拦了下了。
“给你的你就吃”转脸冲向桃子,“何时短过你的吃食?女孩子吃那么多怎么嫁出去?”
“我就不嫁出去,我就赖着三殿下。”那小丫头被戏谑了,脸一阵红,也不示弱。
焉离边吃着,边看着他们这一唱一和,觉得这宫中,也不是原先想象的那么可怕了。
【学堂风波】
焉离不知怎么的,今天醒来就睡在了三殿下的床榻上。心里大惊,细细回想,只记得
昨晚吃了糖水荔枝,又喝了安神茶,然后很困就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抬头看看天现在已经大亮,误了去学堂的时辰,心下大叫不好。侧头看见三郎熟睡的脸,明明还是十五六的少年,一双剑眉初露锋芒,若再过几年,也不知是怎样的气宇不凡了。
细细看人菱角分明的嘴唇,连睡梦中都是上扬的弧度。一时间都忘了要叫醒他。
“看够了?”那双轻闭的双眼微微张开,半眯着愈发狭长,眼珠儿透着灼灼光亮。
焉离红了脸,冷冷瞥他一眼,起身穿好衣服,又去整理上课需用上交的功课。
三郎只是含笑看他忙完,反正是迟到了,依旧不急不躁。
焉离恨不能推着身后那懒散的人跑,好容易到了学堂。朗朗的读书声让人极难堪,站在门外等着机会进去。
“三皇子,请进来吧。”太傅的声音颇带怒气。
三郎气定神闲的走进去,学堂里的皇子们鸦雀无声。太傅看着学生没有丝毫悔过之心,心下很是不满。
“既然迟到了,三皇子,请伸手吧。”太傅握着戒指走来。
三郎本就鄙夷这种迂腐的学堂环境,心下自然没把这教书先生放在眼里。抬起了下巴。只是站着不动,凝固的拉锯战在学堂里展开。两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顾虑。
一个不服不屑却到底有些后怕,一个在师长与臣下的身份犹豫抉择。
焉离在一旁自然知道两人都怕在众人面前颜面受损。叹了口气,伸出双手。
“太傅大人打我吧,是我今日误了殿下的时辰。”端平了十指如葱根,盈盈可握,
右手食指昨天被割破,缠着三郎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棉布条。
太傅倒是暗自松了口气,扬起戒尺狠狠砸下,手心激起的阵痛让焉离禁不住微微蜷了蜷了手掌,又立刻强忍着伸平开来。三郎看着白玉般的纤手被打得摇摇欲坠,心里一阵生痛。
太傅看着三皇子,咬着唇埋着头,心中倒是爽利不少。落尺越发快狠,足足打了二十来下,方才停手开始讲课。
课讲了什么,三郎完全没听见,一门心思盯着焉离一双红肿的手忍痛慢慢研磨墨水,憋着这口气直到放学回到宫殿,关门转脸就朝焉离训斥。
“说你蠢还真蠢!当真是跟木头!那老头子到了也不敢打我,你多什么事?你也在皇宫中呆了大半年了,怎么还不懂这生存之道?还是迂腐不灵!该活的时候蹦不起来,该死的时候躺不下去。”
焉离只是低着头也不辩解,也不动。
“方才还豪情万丈,这会子又到我这里装哑巴?”展开人的双手,红肿的手掌,掌心浮起道道红棱,怒气就飞到九霄于外了。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柔和。
“疼死了吧。”抓住人手指,抹了药膏细细推,又俯下头轻轻吹开。
“不疼,早就震麻了”焉离甚是感动,低着头轻轻地说
桃子在一旁打着下手,一会倒水,一会拿药,忍不住插嘴。
“太傅怎么能这么狠。”
“老东西,我再也不会去那个鬼学堂”三郎咬牙切齿。
“那陛下也不会同意啊。”桃子担忧地说。
“你也是笨,不知道父皇最听谁的话么?”三郎勾起嘴角,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主子是说,去找柳韵公子?”
【十里烟火】
清晨的露珠儿骨碌碌在草叶上打着滚儿,柳韵一身素衣戏楼的别院吊嗓子,舞袖冷冷扬起,兰指微叩,拖着冗长的戏中词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
三皇子李隆基已独自来到庭院,悄然立于一旁,眯着狭长的眼听着旧词谱出的新调子。声音清澈,韵味悠长。待得人一曲唱毕,方才走过去。
“柳韵公子,别来无恙?”隆基满脸笑意颔首示意。
“三殿下.. ....”柳韵心中一惊,忙欠身还礼。心里疑惑他来此地不知有何贵干?
“戏真是越来越入味了,公子近来可好?”
“好,承蒙殿下挂念。不知。。。。不知陛下近来可好”看似毫不在意的寒暄,越是掩饰就越是埋藏不了眉眼间的关切。
殊不知恰恰中了三皇子的套。三皇子长叹了口气,像是抒发心中长期的感慨。
“公子也知道,太后专权,以前好歹有公子陪着,还有快活的时候。现在,父皇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怎么会好?”三皇子眯起眼看人变动的神色,柳韵卷睫清澈的眸子,透着掩藏不住的落寞。
“本月十五的家宴,隆基可否请公子进宫唱出新戏?公子要是真还关心父皇,何不亲自去看看,哪怕说几句宽慰的话也好。”
“柳韵卖笑半生,早就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公子此番盛情,怕是会让柳韵丢了皇家脸面。”柳韵想起以前受大臣妃嫔们的冷眼欺辱,还有那个人的顾全态度,心冷冷的。
“孤独是生长天家的命,隆基不会勉强公子的。告辞”三皇子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柳韵听着他上马车的声音,心像是被人抽走一样。脚下也不听使唤,匆匆追了出去。
辘轳车滚过地面,柳韵挑开车帘看了眼远去的戏园子,呵,可笑自己,曾发誓再不入那红香帐软,如今看来终是逃不出十里宫墙。
盛世烟火,长安城洋洋洒洒绽放满十里长廊。
君王握着杯盏,慵懒的看着台下莺莺燕燕的歌舞。
“三郎今日点的什么戏?”随意地问了一句身旁的儿子。
“马上就开唱了,父皇也许喜欢这新戏,也许喜欢的不止是戏。”三皇子略带狡黠
“恩?”还未细问,拖着温润尾音的曲调,就环绕开来。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不复见,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鞍马蹄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暮。。。 。。。
这洞彻人心思的小调,令陛下大为动容。直起身体看戏台中的身影。
帘帐浮动,白幔撩开
纤腰如柳,风姿绰约,眉眼如画,气质清冽。天下有几个有这般神韵?
“韵。。。 。。。韵儿。。。 。。”正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
一曲毕,戏子们纷纷上前谢恩,德妃端坐在皇上右侧,早已将方才之事看得透彻,怒火中烧又不好发作,柳韵这个眼中钉居然又回来了?!看柳韵谢恩并不下跪,只是欠身福了一福便欲褪下,丝毫不把权贵放在眼里。
圣上用目光把他打量了遍,这段时日,他日渐清瘦了,却依旧一段风韵,戏妆未卸只摘了头面。浓妆油彩下的素净脸面被遮盖,低低埋着头,越发看不出神色。
“胆大!不过是一介戏子,居然这般放肆,皇上在此敢不行大礼!” 一泼滚热的茶水像柳韵袭来。柳韵闭了眼睛,心里酸楚,“罢了,躲不过了,也不想躲了,只是,那个人,那个人不会不会有一丝的心疼呢来怜悯自己呢?只是怜悯吧。”
“韵儿!”皇上见他呆立不动,腾地站起身来,再顾不得什么颜面体统。只是自己相距柳韵甚远,幸而三皇子早眼疾手快拉了柳韵一把,才躲过这炽热的妒恨。
“柳韵正如娘娘所言,自古戏子无义。柳韵不过是个戏子,自是无心无义。不识好歹。”
“居然敢在圣上面前大放厥词,你这个下0贱的。。。 。。。”
“够了!”皇上心下烦躁,更不想听德妃对柳韵的辱骂。
柳韵此时心里承受到了极限,薄薄的唇抿成倔强的弧度,在皇子,妃嫔,大臣各种眼光下,红了眼噙着泪,端端正正朝皇上下拜,不瞧旁人半分。慢慢退下。
“这名伶柳韵儿声音莺转,又是这出挑的模样,我看这三千佳丽加起来,也不及他在父皇心中的重量。”隆基看着这么闹的一出,感慨一句。
“我看这柳韵公子也深得三殿下的心才是。”焉离心中莫名起了一股酸意,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深得我心的,天下只有楚焉离一人而已。”隆基的狭长的双目灼灼对上那人酸涩的目光。
“三殿下取笑了,我这口笨心笨的,既不会唱小曲,又不会说讨欢心的话。。。 。。”焉离嘴上依旧酸酸的,脸上早就难掩喜悦。
“今日可有饺子吃?”
“怎么突然想吃这个?”焉离不知已经进陷阱
“这不是有现成的醋碟么?”焉离一拳打过去,红着脸转身走开。隆基咧嘴揉着生疼的肩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笑,身后,一片姹紫嫣红的烟花在盛世的夜空燃得绚烂。
宴会还未结束,圣上匆匆离席,去寻柳韵。
“父皇,可是在寻柳韵公子?”三皇子一溜到皇上身边
“你知道韵儿在哪?。。。 。。。”
“儿臣今日知道,不见得日后知道啊,父皇若真想留柳韵公子在身边,儿臣到有一个两全之策。”三皇子微微笑着。
“说来听听。”
“儿臣想在内扩修梨园,这样公子也方便宫里宫外随时走动。儿臣还想募些四海之内的贤人达士,自己就不必拘泥于书本,多融合些各家之长。。。 。。。”三皇子一边摩着皇上神色,一边把自己的心里算计的说出来。
凡是皇上平日脑子稍微清醒点,一听就知道这其中的小伎俩。偏偏就碰上关乎柳韵之事,硬是轻易被糊弄过去。
“这事朕就着你去办。”
“谨遵圣旨。”三皇子见圣上金口一开,忙叩首谢恩,这事就算定了。
叫出藏在树后的柳韵。
“父皇知你极爱舞台,又是个自由性子。还望公子莫负圣心。”隆基说完,快步走开。
柳韵已经卸了妆面,素净的脸上五官精致,神色淡然。看着眼前的九五之尊,
流光溢彩的明黄锻袍,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人能有的颜色
就这是灼眼的颜色,霸道地侵入自己的心。
“韵儿,这些时日,吃了不少苦头吧。”皇上拉过柳韵,轻轻搂着他削窄的肩膀。
柳韵低头摇摇,眼神飘离。
“怎么?当真这么厌恶朕么?”
“八荒四海之内,谁敢忤逆君意?”柳韵轻轻避开,只是恭顺立着。
“不敢?”皇上伸手搂着柳韵腰身,一路半挟半推把人带进自己卧房内。
“陛下,额,陛下啊。”柳韵被人这么人在路上搂着,挣不脱,挣扎几下,额上蒙了薄薄汗
关了房门,一堆宫女太监在门外候着,方便主子随时传唤。
“韵儿出去了这阵子,规矩全忘了吗?”皇上松开手,踱步至床榻前,挑开下襟坐下。
“。。。 。。。”柳韵只是站着,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话,直直跪了下去。
“谁叫你跪下了?过来。”皇上心里微微有了怒气,又想起方才柳韵不避泼茶之事,心里更是不舒坦。这孩子,就是太倔强了。心性儿又高,难免在这宫中吃亏。
柳韵膝行至于皇上面前,依旧是低着头,长卷的睫毛垂垂遮住眼睛。皇上一把拉起地上的人,往腿上按,柳韵起先还扭动几下,终究是不敢也抵不过那按压在腰上的宽大手掌,认命地松了力气,整个人压在腿上,凸起的翘臀线条优美,戏服本就修身,素缎的料子光滑贴在一双圆润的玉球上。
“啪。”挥力落于臀峰的宽大手掌,激起手下人的猛然一颤。
“啊!。。。。。 。。。唔。。。 。。”一声呼叫,如环佩相击,玉珠落地。柳韵这纤柳身子,即使是学戏的时候,老师爱才也甚少挨打。一下就叫出声来,忙咬了薄唇,才把声音收住。
“韵儿,痛就呼叫出来,不准咬嘴唇。”皇上边说着,手下没停,巴掌狠狠落下,身后浑厚的声音传来,柳韵只当没听见,身后狠厉的巴掌足足打了七八下,依旧埋着脸咬着唇。
“看来朕的话,就是耳旁风了。”臀上落下狠狠一掌。
“啊。。 。。。”柳韵贝齿一松一咬,差点咬到舌头
“韵儿要真喜欢咬着东西,不如咬着朕可好?”皇上说着,将食指蜷起伸进柳韵唇齿间。
柳韵忙别过头避开,心里自是如明镜一般澄澈,怎么会不懂陛下的情?
双唇微开,再不去咬,又挺了挺身子,圆臀越发挺翘,让那人更顺手些。这细小的动作,皇上自然都看着眼里,勾了勾嘴角,依旧扬起的手重重朝臀峰落下,柳韵伸手攥紧了皇上下摆,疼痛难耐,心想既然是天下人跪拜的君主,也没什么不能讨饶的。
索性放开声,恩恩啊啊娇声呼叫开来,心里也减轻了疼痛。声细轻柔又不似女子尖锐,十几年的戏曲功底更让这声音润如珠玉,开口一声能绕七八个弯。
陛下本是心性平和之人,经这一声声娇呼。心中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变得兴奋起来。
皇上从背后伸手抬起柳韵角色的脸,低头含住人耳垂,如白玉光洁,如青草柔软。
“呃。。。。。恩。。。陛下。。。。”柳韵只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皇上已经剥开柳韵裤衫,到底是习武之人,隔着两三层布料,臀上微微肿起,三两根指印清晰。
“韵儿,不要离开朕。”伸手臂环住人腰牢牢锁住,身下硬硬顶入
“旭轮。。。。恩。。。 。。啊。。。 。。旭轮。。。 。。旭轮。。”一番雨露过后,柳韵筋疲力尽
“韵儿敢直呼朕的名讳,可想过后果?”皇上轻轻抚着玉球上微微隆起的皮肤。
“横竖是逃不出皇宫,或被各宫娘娘陷害,或被大臣的唾弃死,不过是个死法,还不如多犯几次欺君之罪,也是赚了。”柳韵软软趴在龙床上,说得云淡风轻。
见身下人已经汗如雨下,口里依旧是自弃的话,一掌用力打下,疼得人扬起了上身。
“朕不想再听见你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了。”皇上起身唤人打了温水送来,亲自将丝巾浸湿敷在柳韵红肿的皮肤上,手下人软榻上趴了,安心受着。
过了大半夜,天快亮了,皇上唤出四个暗卫,还是当自己当王爷时培养的,一并交代了护全柳韵。柳韵不答应,说“天子的安危才是天下的安危。”皇上微笑着摇摇头。
“天下谁都能做皇帝,只是再也找不出韵儿这样的人了”
临了又嘱咐几句,方派了马车送人出宫。马车高大,总管公公双膝而跪充当脚踏,这总管公公向来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侍奉了两代君主依旧屹立不倒,当年只给先皇和则天皇后当过脚踏。柳韵本是不愿踏上,看见路过的宫女这是德妃的侍婢,冷冷笑,踏上总管的公公背脊。皇上将柳韵摇摇晃晃扶上。车内的柳韵红了眼眶,心想就是他日惨死宫中,只想想今日之语之景也值得了。
【清明时节】
自从皇上允诺了扩修梨园这事后,三皇子就当真再也没踏进那学堂半步。四处找些能人异士,什么通晓天文地理谋士,擅于诗词歌赋才子书生,精通音律的琴师美匠,甚至是药师,方术之士,统统都请到这宫殿中。
起先还煞有介事地学习,过了这三天热腾劲就只是略听一二了。焉离倒是对这些东西有兴趣,加上天资聪颖,三两年后,用三郎的话说,“俨然半个神仙。”
不过三皇子对什么都囫囵吞枣学点儿,独独对习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先是拜了几个有名的剑客师傅,没得半年就出师了。后来索性直接跑到训练御林军的地方,专找出类拔萃的人物比试,这地方向来认武不认人,开始三郎还输多赢少,两年过后,能单独打得过他的也找不出几个人来。
皇上整日忙于权政争斗,封了嫡长子做储君。对三子隆基这些事自然也就不会过多问。
节至清明,焉离看着窗前滴滴下落的雨点出神。原来日子可以这么快,自己呆着这宫中,已经第三个年头了。三年,时过境迁。要是当日没惹这三皇子,此时又会是怎样个光景?
长安与苏州相距甚远,几年没回去给亲人烧香叩头了。想着只觉得鼻子一酸,硬生生吞回眼泪,这宫里头,越是难过就不能掉泪,焉离犹记得才被送进宫里在刑室度过的日子,残酷的场面早在心里扎下了根。
“而皇宫本就是每天在上演杀戮,即使不流血也一样,血腥和恐惧只有一颗木头心脏才能承受得住。”这话是当年总管公公说的,当时不理解,直到三皇子咚咚向即储君之位的大皇子叩首时,方之这话的道理。
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太子爷和三殿下的兄弟关系越来越融洽,就连自认为了解三殿下皇上都觉得惊奇。三殿下早年的轻狂和任性,似乎在紫金冠束上太子发顶时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真正的强大,就是人人都以为你会暴怒,会崩溃的时候,你坦然处之了。
等着雨停天黑,一缕白烟从墙角缓缓上窜。因为地面湿潮,一堆小火半明半灭,燃得岌岌可危,像是马上就会自动熄灭。白花花的纸钱烧得仔细,熏撩着焉离的杏核睁不开。
这烟火引得路过的莺哥儿注意,发现是焉离
“你好的胆子!竟敢在宫中烧纸钱?!皇宫明规禁火,万一走水你倒是担当得起吗?
也不怕晦气?我这就上报将你赶出宫去!”平日本就妒他深得三皇子庇护,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莺哥儿说着就欲把地上的焉离拖起,焉离知道他对自己心怀嫉妒,脾气也上来了,硬是不肯起身,两人这拉扯中,火苗窜上了旁边的梨树,烧得叶子散发出焦炭的味道
拉扯的两人忙松了手,焉离赶紧脱下外衣扑棱把火扑灭,好在天气湿凉火势一下就灭了。
莺哥儿好久才回过神来,刚要开口骂,就看到那挺拔的身影走进。
“三皇子。”莺哥儿忙下跪行礼。
“什么风把太子府的大总管吹来了?”三皇子温和地笑着,却不叫人起来。
“回三皇子话,是楚焉离半夜烧纸钱,奴才闻到气味赶来看看,三皇子你看,犯这皇宫大忌不说,看看这烧焦的叶子,万一起火烧着宫殿,要是传到皇上耳里。。。 。。。”莺哥儿跪在地上看着三皇子攥紧的手能捏出水来,越说越起劲。
“传到皇上耳里,怎样?想听我被父皇训斥吗?”三皇子俯下身,对视着跪在地上的人,眼里有了杀意。
“不该说的话,就别乱说,此事是我的主意,难不成我叫焉离在我的地盘上给母妃上个纸,还需要你的同意? ”焉离立在一旁,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说“爷的人,打也打得杀也杀的,就是容不得别人说半个字”的三殿下。久违了的感觉,少了戾气,多了威严。
“奴,奴才不敢。”莺哥儿早已周身颤抖。怎么也想不到三皇子会护短至此。
“下去吧,管好你的嘴。”三皇子挥挥手
夜静的很,周围无旁人,焉离看着三皇子因为愤怒而起伏的胸膛,有种可怕的压迫感,待人走近,那人冷地看着自己,高高扬起手,焉离强迫自己把脸伸出去,目光触到那人严峻的目光,又本能地缩了缩脖子,闭起眼,只听到那宽厚的手掌挥动带起的风声。
“啪!”一声闷响,身旁略微烧焦的梨树,花开得正好,被这巨大的掌力震下半树花朵,洁白鲜嫩的白色花瓣儿,落了那本该承受这一巴掌的灵秀人儿一身,雪白的衣衫沾了了雨水,也像那开得茂盛的梨花瓣一样润泽。
三皇子甩甩镇痛的手,拂袖而去。
“主子。。。 。。。”焉离一路小心跟在后面,怯懦地轻唤。走过一路,隆基回身看着脱了外衣又带着雨水的焉离,脱了自己外袍,甩在身后微微发抖的寒凉人身上。
“披上,滚去书房跪着!”焉离看着只着单衣的挺拔身躯,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隆基独身去了太子宫,恭顺谦和地跟太子认了错,只说是自己想到清明将至,一时糊涂派人去给母妃烧纸拜祭。
“三弟也要多谨慎些才是,现在大局未定,经不起风波”太子扇柄轻轻敲敲隆基前额
“是,隆基之后定会小心行事”三皇子笑的一脸乖觉,不见丝毫戾气。
太子见他如此敬重,点点头,嘱咐莺哥儿此事别多嘴。隆基这才告退。
三月底的夜晚寒凉重,也依旧难平心中之火。想起方才火苗窜上梨树熏染的场景,去敬事房取了根藤条,咬牙快步朝书房走去。
推门而入,看着地上跪得端正的人,稍微平息了些忿,轻轻叹气。
“焉离,我是不是宠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主子”焉离轻轻唤了声。那人若是平日,估计听得着这声气都消了大半,可是今日所犯可是杀头重罪。岂能再姑息?三皇子只是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指了指桌案,焉离只得俯身趴下,泡了水的藤条又韧又硬,用力一甩 ,划破空气下落。
“呃。。。 。。。”焉离疼得扬起了上身。
“规矩全忘了是吧?脱了!”藤条点了点的腰带,焉离脸烧得滚热,这羞人的姿势本就难堪,心一横,褪去裤衫,光滑的躯体露了出来,双腿微分,桌沿挺着挺翘的臀,臀峰斜横着一道嫣红的棱子。隆基不再言语,一下一下专心抽打,本就习武多年,自然手劲大,加上又是带着怒气,越发狠厉。
“皇宫中燃纸祭拜是大忌!你岂会不知这杀头之罪?”嗖嗖落下十余下痛得咬碎一口银牙。
“还是你活腻了纯心找死?”三皇子几近嘶吼。焉离痛得别过头,看着烛火映出的身影在屏风上摇动。从扬起藤条的姿势就知道,那人是真的很生气了。
焉离有些后悔,当时自己的确存了侥幸之心,宫中祭拜的大忌自然知道,可仍就这么做了,除了吊念亡亲,也想知道自己在三皇子心中的份量。现在想起自己的确是创了大祸,毕竟现在大皇子身份不同成了太子爷,又恨起不顾大局自己来。
三皇子见人不言语,更下了重手。前后足足打了七八十下,焉离自己都没想到会忍受住这么久。
裂开的伤口冒着血珠,疼得人几乎昏厥过去,一失力,没撑住,脑门重重磕在桌面上。身后藤条落了空,“嘭”地一声抽在桌沿上,尖端有些开叉。焉离艰难地重新撑起身体趴好。三皇子回过神来,看到原本光洁的翘臀,红棱纵横,淤紫叠加,才知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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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9  更:2021-09-08 20: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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