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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海郁(父子,短篇,不定期更新)[第1页]

作者:GS_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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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敬度娘,拜考神
二楼归我
这其实是我卡文时意外得来的一个思路,短篇,不会很长,但是更新不定。
依然父子
话说一向题目无能于是就用了主人公的名字,OTL
闲话少说,下层发文。
海郁坐在马路牙子上,眉头紧锁,恨恨地吸了口手里的劣质香烟。
他颓然地仰天,这几日据说是有个什么中央的领导来,街道上都在戒严,他这小偷的日子可不好过。偏巧房东又来催缴房租,他前两天才铤而走险在华夏路的沃尔玛超市里偷了一个贵妇的钱包,正在盘算除去房租后还剩多少钱,要怎么花的时候,三个**就把他从卫生间里揪出来,塞进***里拘了三天,现在刚给放出来。
操,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该死的欧巴桑,不就是欠你两天房钱嘛?晚几天给怎么了?臭婆娘不会等戒严结束后再要啊!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青肿的地方,忍不住发出“嘶哈”的动静,尼玛该死的条子,好像揍他两拳踹他三脚国家给他多发奖金一样!
海郁不甘心地掏了掏比脸还干净的裤兜,分文没有,上礼拜花二十块钱从地下二手手机铺子讨价还价半天买到的十四个按键七个不好使的破电话也不翼而飞,一定是在里面打盹时不知被哪个穷鬼王八蛋摸了去。
他烦躁地站起来,一脚踢飞路边的小石子,尼玛老子竟然有被偷的那天,可耻啊可耻,太他妈可耻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无奈,晚上他终于走了四公里多,走到家了。
钥匙也没了,海郁只要企望母亲还在家没有出门,否则他这一晚上没准儿就真住楼道与大自然老鼠苍蝇为伴了。
几声敲门后,母亲倒真的来开门了。
母亲夏颖随意的把头发挽起来,即使最便宜的腈纶衫穿在她身上依然美丽动人,年近不惑却依旧风韵犹存。
而海郁却避开不去看那张漂亮的脸,径直走进小客厅里。
这间破败的小筒子楼,一室一厅一卫,是他半年前换的。唯一一间小卧室留给了母亲,和卧室差不多大的小客厅一室身兼数职:客厅,海郁的卧室,厨房,餐厅。
夏颖担忧地看着儿子脸颊上的伤,忍不住触碰,“阿郁,你没事吧?身上还有没有伤?”
海郁推开她的手,“我没事。你先回屋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说罢闭上眼睛靠在唯一的小沙发上。
夏颖无言,他亏欠这个孩子实在太多。海郁今年十七岁,本应是在学校钻研题海的年纪,现在却要在外谋生,他一没文凭学历二没一技之长,出苦力赚的又太少,海郁只好在给小餐馆打工的同时仗着手脚麻利反应快也顺便到别人兜里转一圈偷点外快。还好他人机灵的很,鲜有失手。夏颖成日的窝在出租房里什么也不做,所以即使心里不愿,也自觉没有立场指责儿子的小偷行径。她不仅养活不了孩子,反倒是儿子的累赘。
海郁靠在沙发上闭目,他真想一头睡倒再不醒来,这种毫无希望毫无未来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后来他渐渐眯着,却不知何时忽的听卧室的门被打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凌晨四点。
母亲夏颖蓬头垢面的出来,明丽的大眼睛此时却怨仇地紧盯着她的亲生儿子,带着不小的火气。
夏颖冲到海郁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握住儿子的肩膀,暴躁地说,“药呢!药呢!你把我的药弄哪儿去了,你说呀你说呀!”
海郁嫌恶的把头别到一边,夏颖吸毒多年,从最初的抽大馶麻烟到直接注射海馶洛馶因,海郁也尝试让她戒掉,好言好语的劝过,也烦躁地和她吵嘴发火,却无一成功。夏颖离馶婚时本收到了前夫一大笔的抚养费,足够她和儿子下半辈子温饱生活,她却日渐消沉,渐渐地沾染吸毒的恶馶习,前两年后找的那个男人把她的本就被毒馶品败得所剩无几的钱也卷走,家里一贫如洗。后来海郁弄到钱也不敢往家里放,因为他前脚出家门,后脚夏颖就会拿钱买毒馶品或是到街边的麻将馆去。
“扔了扔了扔了!你那是毒药知不知道!!”海郁被她磨得不行,吼出这一句。
“啪!”夏颖怒不可遏,咆哮着抬手一个耳光打在海郁脸上。
海郁重重的喘了口气,人发起疯来,哪和她能讲清楚道理?
“畜馶生!你不是人,你他馶妈是个畜馶生!跟你那死鬼爹一副臭德行!”夏颖发狂一样地猛烈摇晃海郁的身馶子,并且又一次提到了海郁的父亲,她的前夫。是的,每次夏颖毒馶瘾发作而得不到“药”时就是这副样子,骂海郁的同时一定要捎带上她的前夫,她认为自己的所有不幸都是那个男人带来的。
“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呢!!!”她抄起桌子上的玻璃花瓶,完全失去理智,双眼通红地照准海郁的脑袋,狠狠地砸下去。
PS:未完待续
老爹出场之前先让老妈出来亮个相,顺便大吼一声,在这篇里我儿子他妈是活着的,活着的!
于是在渣爹虐身之前,先来个渣妈虐心吧~~~这儿子活着好辛苦的说……
这座北方城市的深秋,夜风尚凉。
海郁靠在街边一个报亭,右边额头仍在滴滴答答的流血,他从口袋里翻出纸巾随意抹了一把。
他无奈的闭上眼睛,母亲,你到底要我怎样才好?
鲜血,从海郁的额角缓缓流淌。被毒瘾折磨的发狂的夏颖见了它好似也恢复一些理智,她望着满屋狼藉,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倒下的立柜,裂了一道长口子的窗户……泪水从她顾盼的双目簌簌流下。
“小郁,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是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你,你原谅我好不好?”夏颖颤抖着手,想抚摸儿子的伤痕,却被海郁避开。
“小郁你别这样,我是你妈妈,我是你妈妈啊。”夏颖泪眼婆娑。
海郁看着对面追悔莫及的母亲,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已经记不得多少次,她毒瘾上来伤到他,之后都会这样痛心地哭着说对不起他,或者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次是最后一次……比如现在。
“我,妈妈保证,妈妈以后戒毒,不会再吸了……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小郁你别走,你不能抛下我,我是你妈!”
海郁退到门口,他现在不想对着她的脸,刚才辱骂他字字恶毒,这会儿又是这个样子。他强迫自己平心静气,不能和病人计较,不能和病人计较……夏颖在吸毒的同时,也患有抑郁症和轻度的精神分裂。
“你回屋歇会儿吧,这里我收拾,我现在有事出去一下。”
海郁现在仍然分文全无,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城郊,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他随便地坐在路边,面上愁云惨淡,看不出是个十六七岁孩子的模样,鼻青脸肿灰头土脸,身上旧衣服浆洗得发白,倒像个小老头。
房租不缴不行了,二手的冰箱里早已经空了好几天,还有水电费……他还有三个月十七岁,他还有身心都有疾病的妈妈,他要活着,他要生存。
他初中毕业没学历没文凭,愿意雇佣他的只有小餐馆,他身子并不强壮,即使出苦力也竞争不过那些身强体壮的大男人。
于是他把目光锁定在清晨出门的行人,这里是外环的外环,应该是整个城市中戒严最松懈的部分。
两刻钟后,进入他视线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那人背着一个中型号的旅行包,刚从客车站出来,戴黑框眼镜,牛仔裤白衬衫公文包,看样子八成是个坐办公室的白领,不像是穷人。
海郁苦笑,哥们儿,看你样儿怎么得也比我宽裕,只当是接济接济同胞了,兄弟你放心,你那些身份证银行卡钥匙啥的我一律不要。
海郁一直跟着那白领,直看到他伸手拦了一辆Taxi。海郁快速走上去,手放在车门上,扮作也要打车的样子。
“小兄弟,去哪儿啊?”还没到六点钟,又是偏僻地带,打车不好打,司机也乐得多拉一份车钱。
海郁刚才听到那白领说出的去处,便报了一个和他相近的地址。
司机挥了挥手让他上来,海郁钻进车里,白领很大方的往里坐了坐,他看了眼放在他俩中间的那个公文包,心里笑了笑,哥们儿,这月房租就靠你了。
出租车上白领用手机查询酒店宾馆。
海郁瞟了一眼,司机应该能认出他,所以他不能光天化日的把白领的包抢走,只能趁他不备悄悄地把钱包摸走,而要造成他注意力分散,海郁不得不与他攀谈。海郁对自己还是很自信,自信他与人搭讪的功夫,和他那双手一样神妙。
海郁抬头看他的脸,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又或者这人大众脸?可仔细看去,五官俊朗柔和,不时露出的微笑,透着潇洒,微风拂过,也透出沧桑。海郁想,这人应该比他第一印象的年龄要大出一些。
“大哥,头回来D市啊?”他用下巴努了努白领查酒店的手机。
“嗯,我是陵城人。”白领微笑,对这个主动搭讪的男孩并不反感。
陵城就是首都,海郁疑惑,“那您怎么从这儿走啊?”陵城距D市的最近距离,应该在城南,而这里,却是城北。
“我从南方刚回来。”
“那您这是出差啊还是旅游啊?”
“出差。”
“能冒昧问一句,您是什么工作?一看这文质彬彬的样儿,我就觉着您是学问人。”海郁的样子很热心。
“我在大学讲课。”
“原来是教授啊,我说的嘛~~哪里的大学?陵城吗?”这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却已是教授级别。海郁内心感叹一声牛人到处都有啊。
“对,我在陵城工作。”
海郁的神色,就是装也装出了几分钦佩,凑上去笑问,“什么专业啊?”
“心理学。”
“哦,心理可算是冷门了,像教授这样的人才一定很吃得开吧?”
“还好吧,占了专业的便宜呢,”
…………
当出租车驶回市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海郁的裤袋里,已经安安静静的装着一打红色钞票。而白领此时已经都快要跟他称兄道弟了,以至于到海郁下车的时候,白领甚至还问了他的联系方式。海郁挠头,只好随便说出一串号码。
海郁大方的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大方地付了九十多块的车钱。当然,他还没得瑟到大手一挥告诉司机不用找了。
他下车拐到一条小巷子,趁着左右没人翻出那打钞票,捻了捻手指数钱。一二三四五……十三张啊!
一千三,他或许可以拿着其中一部分钱去咨询心理医生了,夏颖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忽然想起被自己偷的那个白领,他还是心理学教授呢……
海郁舒了口气,虽然在别人眼里一千三算不得什么,而在他眼里,如果存的好不被母亲偷去,他下个月结束估计都不用再出来偷了。他在小快餐厅还有份正式工作呢。
他把钱放好,决定去附近地下服装批发给自己换一套像样点儿的衣服。
抬头,却发现刚才出租车上的白领正笑着看他。
海郁目瞪口呆,他旁边还有一个穿蓝色制服带大檐儿帽的。
“小兄弟,你不想跟我走一趟么?”白领微笑,依然很大方。
海郁却觉得,他的笑容,实在是笑里藏刀。
PS:依旧未完待续。
摊上这么个妈,海郁小朋友的日子不悲催才怪。
老爹粗来了,依旧是年轻态健康品逆生长的帅大叔……
海郁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明晃晃银灿灿的手铐,而手铐的另一端,却是铐在那白领的左手上。海郁真想长叹一声,尼玛真是亮瞎了我的狗眼…被抓的次数不多,他乐得服从于**叔叔,所以这种待遇他鲜少遭到…他一直自诩为靠头脑生存的精英小偷,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掩饰他四肢简单打架无能的悲催事实。
“叫什么名?”白领的笑容居然尚还挂在嘴角。
“海郁。”海郁觉得自己衰都要衰死了,这人不是大学老师吗?!他不认为自己这样一个并非经常出动作案且偷窃钱财数额几乎不超过1000元的喽啰小偷能引起**部门如此费心费力地展开抓捕行动。
“年龄。”白领看似迫不及待,在车里就要把海郁的基本情况查个明白。
“十六周岁。”
“住址?户口本上的那个。”
“……玖壹区松霞路七十四号。”
“出生日期?”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三日。”海郁纳闷,刚才不问过年龄么?怎么着,他想自己算一遍啊?
“户口上家庭成员?”白领略一沉吟,抛出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问题。
“啊?”海郁吃惊,这怎么个情况?他是抓小偷还是人口普查啊。
白领用灇力,拽了拽海郁腕子上的手铐,目光凛冽直逼对面男孩的双眼,“说。”
海郁庆幸他只是拉了拉那个东西,虽然剌人也挺疼的,但比起一上来就踹好几脚杵好几下的强不少,“户口上还有我母亲,叫夏颖。”
“夏颖么……”白领男子像是自语,却又偏偏给海郁听得清楚,“能冒昧问一句,她多大年龄?”显然,白领男子的问题早就超过了正常的讯问限度。
“三十七。呵,警(隔开)察先生,我海郁就算杀灇人越货,也跟我母亲没关系吧?”白领男子的讯问范围已经波及到他母亲,海郁显然很不高兴,毕竟是唯一的亲人。
“抱歉,你就当这是我的私人问题吧。”
海郁心中冷笑,我妈和你私人有半毛钱关系么。
“我想我该向你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姓海,叫海云锋,今年三十七岁,曾经在D市做过警灇察,后因强灇迫症被停职,现任陵城武灇警工程大学犯罪心理学讲灇师,十七年灇前结婚,十年灇前离灇婚,现在离异未婚,我的前妻——”海云锋看着海郁的目光,别有灇意味。
“别说了!”海郁觉得这个男人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型炸灇弹,在他脑中轮番轰炸。怪不得,怪不得他会觉得这个人看上去很眼熟。
海云锋不理会他的打断,“我的前妻,叫夏颖,和我同岁……海郁,还记得爸爸么?”他扳过海郁强自别过去的身灇子,笑容中竟不自觉的带了几丝温和。
“老张,麻烦你直接开到宾馆吧,谢谢!”海云锋招呼暂时充当他司机的“大檐帽”。
苏河宾馆,1217房间。
海郁站在门**动着刚刚被解禁的手腕。房间里装修摆设很简约,但很干净,看上去很明亮。他苦笑,这样的记忆大概要追溯到七岁以前吧?阴冷晦暗的出租房,才是他所习惯的。
“愣着干嘛,进去啊。”海云锋揽着海郁的肩膀,却被海郁不着痕迹的推开。
PS:晚一点大概还有一次更新,为了证明我不是卡拍党……忽然发现我的亲儿子们的初登场都和派—(出)—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OTL
海云锋笑笑,他知道海郁不可能一时间接受他。毕竟当初和夏颖一夜云雨搞出个孩子然后劝说夏颖做人流未果后又不得不结婚的那个人,是他;怨恨过早的婚姻和突如其来的孩子束缚人生的人,是他;十年前借着因强迫症停职一事潇洒和夏颖挥挥衣袖拍拍屁股离婚走人的那个人,是他;十年间对夏颖和孩子未曾看望的那个人,也是他……浪子的心,女人留不住,孩子亦无法挽留。
海云锋还清晰的记得和夏颖谈离婚时,夏颖颤抖着嘴唇问他孩子怎么办,他只是冷静地吐出一句,“七年前我就给过你答案,你不该生他。”
出于道德,海云锋虽然可以不顾其他人的看法,却不想背上抛妻弃子的恶名,是以当时他几乎调出了他的全部存款,一次性留下海郁的抚养费,足以供养海郁到大学毕业,满足夏颖后半生起码是温饱的生活。
所以即使法院因着母亲是家庭主妇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而把孩子判给父亲,海云锋仍然成功的把孩子给了夏颖,孑然一身离开了D市。
海郁被海云锋推进了洗手间,他看着替他忙前忙后的男人,觉得很陌生。爸爸,是属于七岁前那些稀薄零星的记忆。记忆中,父亲是个工作忙碌正直严明的**,在家的时间很少。小时候他曾经骄傲的告诉妈妈,爸爸是大英雄,长大了他也要和爸爸一样。夏颖笑着无言流泪,把三岁的儿子拥在怀里。可是却常常一个月都见不到爸爸的影儿……
拨开水龙头,海郁猛烈的把冷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自来水毫不客气的流进他的眼睛,口鼻。
却忽然发觉,水,增了温度。
他睁开眼睛抬头,看见正在调水龙头的海云锋。
“水别调太冷了,当心着凉。”
“我没事。”彻底把脑袋抬起来的时候,摸索着去够架子上的毛巾,脸上却忽然被什么东西蒙住——海云锋手里拿着一条新的白毛巾,替他擦去脸上的水渍。
海郁忙接过来,“我自己来吧。”对比起来儿时冷淡的父亲,现在这个给他调温水,给他擦脸的男人,让他很不自在。当然,他很长时间以来,也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母亲这头儿没什么亲戚,夏颖几乎是他唯一的亲人,然而以夏颖的状态,不跟他作闹乱发脾气就算不错。
海云锋看着拭去水迹的海郁,小麦偏白色的皮肤,早不是初见时灰头土脸的样子。他侧着头不时观察,骨骼分明身材削瘦,眉眼清秀,仔细看去,竟还透着几分精致,容貌上继承了他和夏颖的优点。若是好好整理一番,在学校也该是备受女生欢迎的小帅哥吧。海云锋笑,似乎想起了高中时自己信箱里塞了一半粉红色信封的场景……
海郁洗过脸,被海云锋拉着坐到沙发上,他挠头,实在不知道这“爸爸”想要做什么,他并不是一点没见过父亲,依着海云锋在车上说的话,他应该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假。更何况应该没有人费心费力的冒充一个街头小偷的父亲。
海郁想,不管他要做什么,至少现在应该把刚才偷去的那一千三还给他。他掏掏口袋,却发现空空如也。
惊诧的抬头,却发现海云锋手里一打红色钞票。
海云锋微笑,“在奇怪么?奇怪我怎么又拿回去的?”
海郁抿唇,“先生,对不起,如果是为了我偷您钱的事,您可以送我到附近的***,我不会跑的。”只可惜刚被放出来还不到一天呢。
海云锋并不计较“先生”这不伦不类的怪异称呼,他想,对这个孩子,他得慢慢来。在出租车上第一眼看见他,就立时想起那个十年前被自己一时兴起拿走的儿子的照片,被他装进相框,放在陵城家里的书桌上。他由着海郁和他随意搭讪,甚至察觉到他偷走自己钱包时也随着他去偷,反正早晚会讨回来,且看看这孩子要做什么。下了出租车接他的老张,是海云锋以前的同事,他假意抓了小偷海郁,而在车上问的那一系列问题,不过是确定他的猜想而已,毕竟小偷偷钱偷到多年不见的亲爸头上的事,不是每天都发生。
一开始,海云锋就没想送他去警局。
“呵呵,别这么急着进去嘛~”海云锋笑说,戏谑的神情。
海郁很想像漫画里那样星星眼一下,这个人,他真的有将近七年时间和他相处过吗?!他很想送给海云锋一个当前很Fashion的词,腹黑。
“不过你放心,这一千三百块钱到底怎么回事,咱俩一会儿有得解决。现在,海郁同学不想交代一下,你的作案动机么?”
“别叫我同学,我早不是学生了。”海郁苦笑,“至于动机,如果您真的很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海云锋是谁,海郁就算十年间一面也没见过,他也算是很熟悉,因为每次夏颖毒瘾发作,骂他的时候都必须带上这个男人。她正常的时候,也会祥林嫂似的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海云锋是怎样抛弃他们母子。他虽然一向不屑于博取别人同情,但是用自己的现实状况控诉一下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还不算特别恶心吧?
“四百块的房租,房东大婶催了一周,我再不交真的会被赶出去。我平时在弄堂里的饺子馆上班,一月六百,这个月因为请假一周工资扣了一半。水电费催缴的单子已经贴了四张了……我的作案动机交代完毕。”
PS:事实证明我就是个磨叽的话痨卡拍党……海爸是个渣爹,不要孩子的渣爹,嗯哼~
明天开始上课,所以真的要不定期更新了,OTL
现在是广而告之时间,先推我那个卡文难产的磨叽长篇,走过路过的有兴趣的可以顺手戳进去,绝域时光http://tieba.baidu.com/p/1357349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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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云锋有些皱眉,虽然先前对这个孩子的现况自认为了解十足,可现在听到他亲口说出自己穷困的窘境,海云锋低头无意瞥见上衣领口LV的标,心里某处像被尖锐的刺痛,他身上穿的是国际名牌,而他的孩子,却在为下顿饭吃什么发愁。
心里知道,和亲眼见到,毕竟是有差距的。
“坐我近一点,小郁。”海云锋不自觉的想,把这个孩子拉得近一点。
海郁苦涩的笑,并未挪动地方。
海云锋叹了口气,他此次来N市,一是因为受到N市警署邀请,在国庆前夕给全市警员做讲演,第二个原因,他也奔四十的人,到底不像年轻小伙子觉得一个人一辈子也无所谓。他想起他还有一个儿子,他想看看海郁。看儿子之前做了十足的功课,然而他了解了什么?夏颖这个偏执的女人在他离开后陷入消沉,她放荡,她堕落,连着他们的孩子也一起拉入深渊。他年轻时受够了这个貌美如花却又占有欲极强的女人,所以他想,最好这次去N市能把孩子的抚养权要回来。当然,他也不会任由这个和他生活了十年的女人死活不管,他打算给她找份稳妥的工作或是联系她的家人。
不过现在不是父爱泛滥的时候,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个不服输不低头却一直在牛角尖钻不出来的孩子。
海云锋见他不动,只好自己起身,坐到海郁旁边。
“说说吧,干多长时间了?”他一只手揽过海郁的脖子。
虽然瞧上去有点像审问,但是实际听着,海郁还不觉得十分刺耳,“时间不长,一年多吧。”
“哦?还不到两年呢,看来我儿子有天分,脑袋很灵光嘛~”一反常态的,海云锋并不觉得生气,只是感觉他家小孩脑子很聪明,虽然用的忒不是地方。刚才在出租车上,海云锋敢肯定,如果被他瞄上的不是曾经做过**的自己而是一般的普通人,海郁绝对会轻松得手。
“被抓了几次?”站在一个小偷的角度上,多次得手而不被逮到,才是个好小偷。
海郁讶异,原本会以为听到那些早已听得耳朵都磨起茧子的“好好的大小伙子干什么不好偏去偷抢,自毁前程……”他以前上学的时候成绩还不错,初中毕业没再念下去,当初的老师同学得知自己的窘境通常在惋惜的时候也多了几分鄙薄。
“五六次吧,总共加一起。”海郁觉得海云锋这话问的新奇,还真是顺着他算了算。不知是他幸运还是他真的有海云锋说的“天分”,他进局子见**叔叔的时候,还真不多。
“那还真不错了。不过你有想过原因么?”海云锋一派淡然,似乎海郁从事的是个完全正当的活计一般。
海郁这下听得有点发毛,这什么意思啊?!
“您,您到底想说什么?”
海云锋道,“没什么,你也别多想。工作需要嘛,我最近在写论文,就当支援个第一手资料了。”
海郁一阵沉默,这让他怎么说,也不是啥荣耀的事。
…………
“不知道?那好,我可以启发启发你。技高一等?”海云锋见他不语便顾自接道,微笑,这小子刚才还理直气壮呢。靠偷靠抢,即使你有天大的委屈,天大的无可奈何,法律也容不得你。
“不是。”数钱的时候都被人家堵到了,还技高个毛线啊!
“运气好?老天一直帮你?”循循善诱状,却让海郁看着心里突突的发毛,毕竟坐在他面前的人,以前是N市最优秀的**,即使在因强迫症而停职后,他当老师,也是给准警员讲学。
小偷遇上**,气势上先弱了半分。
“嗯?说话,我说的对还是不对?”海云锋漫不经心的扫过海郁那张秀气的脸。
海郁抿唇,“没有。”老天帮我?还会把我帮到你手上吗?
“啧啧,小海同志,职业前景貌似不太乐观啊。”海云锋的笑容一直很迷人,可海郁可真是有点笑不出来,也无心欣赏。他觉得眼前这个被撤职的**,抵得上那些喊打喊杀的一群小片儿警了。
“对不起,先生,我不该拿你钱包。”还是避开了那个很切合但是很刺耳的字眼。
“最后一个问题,海郁,我是你什么人?”海云锋不再微笑,他揽着海郁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些,眼神平和中偷着锐利。
海郁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这个男人,但还是本能的避开男人锐利的目光,“您……您可以选择把我送到附近的***。”
“哦?你觉得是这样——”海云锋特意拖长了语气,突然语锋一转,“可我十七年前生你的时候可没想送你进监狱!”
“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什么时候染得臭毛病?!”海云锋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
“你要偷多久?一辈子吗?还是直到进监狱!”
“迫不得已?全世界穷人多了,人人都像你一样去偷吗?!”
…………
严厉责问的话,一声高过一声。
“你有立场教训我吗?你养过我吗?大言不惭,道貌岸然!”海郁怎能由得他这样教训自己?
“你在首都开名车住别墅?我和我妈住哪?!你知道么你!我**我退学的时候你在哪?她把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拿出去买白粉的时候你在哪?我劝她戒毒她不肯然后摔东西砸东西打人骂人的时候你又在哪?我到底欠了你们什么,一个个的都来逼我,都来逼我!”
海郁激动,多年以来郁结于胸的情绪一瞬间全部爆发。在母亲夏颖毒瘾发作把屋子弄的一片 狼藉,对着他又打又骂的时候,他委屈,他做错过什么,亲生母亲要这样逼他。然而,他不能对着近乎是个病人的夏颖发火,更不能还手,就算她是个毫不相干的人——海郁一直认为打女人的男人就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只能等到母亲发作过后,默默的清理房间,然后坐在楼下的台阶上,一口一口地抽烟,眼泪有时会不自觉的滑落。耳边依然萦绕着母亲的怒骂,“小白眼狼,就该跟你那死鬼爹滚得远远的!”是啊,他还有个父亲,那个据说在首都警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专攻犯罪心理的最年轻的教授。
早些年那会儿,他也曾企盼爸爸能把他从这个动辄发疯的母亲身边接走,然而每一次都是失望,失望久了,也就没有希望。
“海郁,我是你父亲,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看这小子越说越来劲儿,怎么着?你偷东西有理了?我不教你不养你,就意味着你可以沉沦堕落为鸡鸣狗盗之徒吗?
“你不是我爸,我爸死了,早死了,从我七岁那年就死了!”海郁不顾一切的喊着,是的,当他盼爸爸盼不到,他就只能,当那个男人死了。曾经,他宁愿父亲离开他和妈妈到另一个世界,也好过那个男人活着,抛弃他到繁华的陵城逍遥快活。
“嘭!”海云锋抬脚,狠狠地把海郁踢倒在地。愤怒,失望,寒心,会有哪个父亲希望儿子面对面跟他说“我爸死了!”?十年未见,甫一见面,竟是怨毒如斯。
海郁捂着大腿根上那块儿痛得足以令人发疯的伤处,如一头发怒的小豹子,盯着海云锋的双眼,满是愤恨。
PS:世界上有一种永不断档的人群,他的名字叫:高三
上了晚自习后摸不着电脑没精力手稿……于是它又卡在这个地方……据说卡拍的人应该被拍

顺便哀叹一下小男主的命运,不负责任的父母有一个就够呛,这家伙偏偏俩都是,不悲催简直对不起他。
把这篇整理了一下,发在晋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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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去踩踩踩踩踩踩啊~~


海郁胸中愤怒,他一刻钟也不想再多呆下去。然而刚刚连一步也没迈出去,就被海云锋拖住手臂,脚下一扫,他又跌回原先的位置。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被牢牢的反剪在身后,腰被强制的弯下去。
上身伏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因为长得太瘦,突出的肋骨隔着薄薄一层衫子咯在硬木头桌面上,一阵阵难受。
“跑?你能跑哪儿去?”海云锋轻松的笑了,他**出身,钳制住这样一个文弱的孩子就像吃饭喝茶一样简单。
“**又怎么样?**就可以乱用私刑吗?!”海郁哪里肯乖乖就范,浑身上下就剩这一张嘴能动,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停止。
“小海同志,纠正你三个错误。首先,我很早就不是**了。”现在海云锋提起被革职的事,已经可以非常轻松的说笑了,“其次,这不是私刑。再次,我是你爸爸。”
“你不是,我说了爸死了,十年前就死了!!!”海郁被压在桌上,大口的喘着气,“你放开我,放开我!”
海云锋怒目,随手抄起立柜里一个衣架,照着海郁身后“啪啪啪”三下,结结实实的抽落。这小崽子简直无法无天,他承认,他当年一走了之太过轻率不负责任,孩子不能接受他他理解,可是,这不能代表这小崽子能当着他的面,口口声声“我爸死了”任谁是再好的脾气,也听不过去。
这三下打下来,海郁竟没觉着多疼,又惊又羞,他实在是有些不敢想象,他好歹也十好几岁的人了,竟然还会如此狼狈的,被强按在桌子上,那个地方,那个地方被桌沿儿垫着,竟是抬高了几分……
天呐,丢人丢到这个份上。他怕是十来年都没被这样对待过,母亲脾气上来了作闹,也只是摔东西砸东西,把屋子搞得一团乱,然后不时的会有不明物体袭击在他头上。
还没待他羞赧过劲儿,又是一阵挟着风声的“啪啪啪”声响,毫不客气的招呼在臀上。
“你,你怎能这样……”海郁回头,看见海云锋手里握着那把邪恶的衣架。
该死!随处可见的凶器!
海云锋暂时停下手,用衣架的一端按着刚才打过的地方,“我嘛?我可以再重复一遍,我是你爸爸,不过遗憾的是,我还活得很健硕。”
“你没权利打我!”海郁盯着他的眼睛,不肯退缩。
海云锋一笑,“这个好像不是谁有权没权吧……”他抬手,一连气五下抽下去,力道像是比刚才还加了几分。
木制衣架打在身上,尽管隔着一层裤子,但尖锐的疼痛依然不减半分。
“啊……”尽管咬着牙,可占据了他全部神经的疼痛迫使他到底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他实在不愿再这个男人面前示弱,可是生理上的本能反应却出卖了他。
“原来你也会怕疼的,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海云锋笑意敛去,然后看似随手挥下去,海郁却感到身后成倍的剧痛。“我现在打你几下觉得疼了羞了,但你有想过你以后么?你出事了怎么办,跟谁哭去?就算你不出事,一辈子都做小偷吗?!”
“我就是偷一辈子也不用你管!”不知是痛还是恨,海郁眼睛通红,盯着海云锋,喊出这一句话。
“啪!”
“不识好赖!你是我的儿子,这一点你这辈子别想逃脱。”
“啪!”
“你……我……”海云锋强大的气场,他却一时无言辩驳。
“别想着那什么剔骨换父的谬论,自欺欺人而已。你就是死掉也改变不了你的父亲是我,这是事实!”
“啪啪啪”
…………
PS:终于拍上了,我心花怒放
祝大家粽子节快乐,多吃粽子哦~~~
“站着说话不腰疼,少来摆出这副教士嘴脸!”海郁身后疼得要命,一句话喊出来,歇斯底里的同时,也带着点点颤音,“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儿,法院当年已经把我判给你,是你把我硬推给她的,她当时已经做了八年家庭主妇连自己生活都无法保证!”他无数次听母亲说起当年的事,海云锋不想要个拖累的孩子,宁可把他当时所有的积蓄扔给夏颖,也不愿带着小海郁一起走。他不知道那笔钱有多少,因为无论有多少,都在三年之后分文全无了。
“伪君子,假仁假义,最没责任心的就是你,你凭什么说我……”海云锋手里的衣架凶器停下了,他和夏颖,有太多的不堪回首,八年夫妻,那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却在他心头蒙上一层名为阴影的暗气,以至于十年前“岳父”身败名裂家产全部没收时,他心里只有轻松;以至于当他得知她温饱不足,心里竟全无动容,只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可以接纳那个孩子了……
夏颖出身高干,显赫的家世让她傲慢而不择手段,她说过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于是,她处心积虑的占有她的爱情——她对海云锋的一厢情愿。这个被家里宠坏的傻姑娘,她逼走海云锋的恋人——那个从小被寄养在海家的妹妹,一场朋友的生日聚会,一杯经过处理的红酒,她便怀上了海郁。借着市长老爸的势力,她找出了海云锋那政府高官的父亲贪污受贿的罪证,一旦揭发,海云锋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父亲。威胁,亘古不变的卑劣手段……
夏颖终于得到了她爱的人,这个傻姑娘在婚礼上笑靥如花,本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却不知,她由此坠入痛苦的深渊,她的王子,被她逼向黑暗,她的孩子,平白地为上一代的怨孽埋单……没有爱情甚至充斥怨恨的婚姻,也没有幸福,丈夫躲着她,几乎是成了弃妇的她脾气变得喜怒无常。海云锋还记得,在他为数不多回“家”的日子里,经常是小海郁受到母亲无端的责骂后泪眼汪汪地拽着他的衣袖,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他看得出来爸爸也不是特别喜欢他,只是默默流泪,有时会嚅嚅地叫“爸爸”。
坦然的说,海云锋并不喜欢这个夏颖算计出来的孩子,尽管他身上一半的血脉是出自他这个父亲。但是看见无辜可怜又小心翼翼的孩子,他没办法推开他……
海云锋的思绪被现实拉回来。不知是不是他打得实在有些过了,以至于他放开手,海郁也没有马上夺门而出。
一时间竟有些安静了。
海云锋抬起伏在桌子上的海郁,那双眼睛依然愤恨,激动,却是通红的,泪水无声的从眼眶溢出。
唉,海云锋一声叹息。
他想伸手把海郁扶到沙发上,却被海郁推开。海郁整理下衣服,冷淡地说,“先生,海郁有手有脚,自己会离开。”他误以为海云锋是要架着他把他扔出去,毕竟对着他连续喊了一通“我爸死了”,要是海云锋再能容他,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他往前迈了几步,身后那块儿,说不疼,纯粹睁眼睛说瞎话。苦笑,因为从没有过这样被打的经历,他想不出来身后那片地方到底成个什么样子?不过依照这个疼痛的反应,应该是情况不容乐观。
“你去哪儿,我送你。”海云锋知道拦不住他走,便只能如此。这孩子身上几乎没有钱,连刚才付出租车费的钱都是从他包里摸的,他要往哪儿走?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我家离这儿挺近的。”海郁依然冷淡。他说的确实,海云锋的这个酒店,离他家还真不远。
海郁走到门口,忽的回头,双目微垂,“实在抱歉,海郁如此身份给先生您蒙羞。先生自可当作从没见过我,海郁也不敢高攀…当然,我也没见过您了…”话音落下,海郁已经不在这间屋子。
PS:父母的恩怨到头来都报到孩子身上了。
如果不出意外,晚上还会更一次。
海郁再有意识的时候,周围一切的布景都让他陌生起来。微微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白色的床单被子和枕头,米色的立柜,还有那别别扭扭的床头床尾……他还没有傻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大概是在医院吧。
“他有心脏病,大概是先天的,你怎么不知道?不过还好,不算很严重。”一个不熟悉的声音。
“造孽呵……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声音稍稍熟悉些,海郁敏锐的听觉迅速把它判别为三个字——海云锋。
海郁尝试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海云锋和医生好像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开始苏醒,他便索性闭上眼睛。
海郁宁愿此后再也不醒,也不愿再次回忆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当他进家门的时候,夏颖安静的窝在小沙发里。海郁和她打过招呼,便径自去了卫生间。
锁上门,对着镜子把裤子慢慢褪下来。他转过身,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费力地瞧着自己后身的伤。杂乱无章的檩子让人看了堵心,普遍的肿了起来,有些严重的地方经过这一段时间折腾,看着有点发紫。
屠夫……!海郁心里暗骂一句。房间里应该还是有瓶红花油的,他想他得回去翻出来抹上。虽然那种东西很刺激,但他没办法。钱,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是赚是偷,他都得能从床上爬起来再说啊,拖着一个伤员的身子,给人家干活人家嫌碍事,再去偷的话被发现了脚底抹油都不再容易了。
海郁无奈,不知怎的脑子里浮出那句文绉绉的“哀民生之多艰”(原谅我背离骚背得烦躁……)
然而他从卫生间走出,却被夏颖叫住,“小郁。”
“妈,有事吗?”当海郁开口叫她“妈”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不在意昨夜夏颖发疯的举动。
“告诉妈妈,你刚才和谁在一起。”夏颖平静的眸子透着异样,和不安。刚才在窗台,她竟然看到了那个人。夏颖想,她不会认错的,海云锋的样貌,化成灰她也认得。
十年了,海云锋再来N市做什么?她什么也没有,无亲无故,只有海郁这一个儿子,虽然生活清贫,但海郁是她唯一的依靠……夏颖反常的笑起来,自己早就没有什么值得他顾恋,只有海郁,海郁!!
海郁,他不能走,他不能离开我,绝不……屋内一片沉寂,她面上依然平静,心里却在歇斯底里地叫喊。
“和谁?人物可是多了,只可惜我一个都不认识…没办法,搞钱没搞到啊。”以夏颖的精神状态,海郁根本不想把海云锋在N市的消息告诉她,毕竟她一般不太出门,也不忘远走,海云锋在N市逗留几日也要回去,所以他并不担心夏颖和海云锋的正面冲突。而且他也不认为,海云锋很情愿见到他的母亲。
夏颖苦笑,眼眶泛着泪,“是不是他……你爸爸来了对不对……”显然,儿子那套说辞她不相信。按说海云锋若要找到她的住址绝非难事,但怎么就如此巧合,海郁前脚踏进家门,她就在窗口不经意的看到了他。虽然只有半个侧脸,虽然已经过了十年。
“没有的事,您自己也说过,是他不要咱们,怎么可能再来呢。”夏颖清醒的时候脑子很清楚,海郁不知道能不能骗过她,大概提起“海云锋不要她”会牵动她更多的情绪,转移注意力,让她不要把精力放在海云锋是否回来上面。
原来,是海云锋不放心海郁一个人带伤回家,便跟着他来到海郁的出租房。破旧的老楼,有几栋已经被市府圈起来进行危房改造。牌匾晒得发白的小卖店门口,一群穿着化纤衫子的家庭妇女聚在一处闲聊,东家长西家短。也不时有些爆炸鸡窝头露出肩膀的纹身,一走一过,和海郁打招呼。鱼龙混杂,海云锋惊讶,靠近市中心的地方竟然如此混乱。而他不知道,他的孩子究竟在这种地方生活多久,心里便更加坚定了这次来一定要把海郁带回去。至于夏颖,他或许可以给她找份稳妥的工作,再打听打听,她还有什么亲属。
他站在两栋楼的拐角,可以清楚看见海郁家的玻璃。只是那不经意的一瞬,透过窗子,他又遇见那熟悉的目光,夏颖。他想,毕竟已经知道海郁的住址,引起她的注意便多了麻烦。
转身的那一刹,他听见,方才他注视的窗子,碎了。大块的玻璃断裂,从二楼掉下来。来往的行人吓得尖叫,担心上面还会掉下什么伤人的物件,唯恐避之不及。
海云锋这时顾不得和夏颖见面的尴尬,极速奔上二楼。
海郁家的房门大敞四开,当他迈进时,才知道,刚才与夏颖在窗口那另他躲避的对望,已是永别。他与夏颖的怨孽,今生已然终结。
白色的瓷砖地上,鲜红的血液从夏颖头部下不断流出,刺目非常。突兀睁出的眼睛大的吓人,惊惧,愕然,不甘……姣好的面容此时显得狰狞恐怖。
海郁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妈!妈!妈……”
原来是夏颖直觉他说谎,海郁不愿告诉她海云锋的事,却不知海云锋跟踪他一路到家,已与母亲在窗口“见面”。毒瘾的反复无常,让她暴躁起来,海郁好像也习惯了母亲忽然发作的脾气。
海郁躲进卧室,不想和她再吵,锁了门。不知是毒瘾的作用,还是海云锋的刺激,儿子的躲避让她更为火光。她一直在外面砸门,直到海郁听得不耐。出门,数不清是第几次的争执。玻璃,就是夏颖随手向海郁丢过去的一个花盆砸碎的。看着一整面的玻璃砸碎,夏颖的理智或许恢复了一点。无辜受累的儿子,她想回身拉着他道歉,却没注意脚底下自己刚刚打碎的,一个装满水的瓷杯。
一个不经意,洒在地上的一杯水,一个杯子的碎碴,安静的屋子里“咚”一声,夏颖摔倒,后脑狠狠地砸在瓷砖地上。
救护车是海云锋叫来的。
四十多岁的中年医生脸色凝重,扶了扶眼睛,“生死无常,节哀顺变。她现在还有留着最后一口气,你们想说什么话,抓紧吧。”夏颖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
海郁跌跌撞撞地扑在母亲的身上。母亲,竟是要这样就死了么……自己还没能治好她的病。
夏颖脑后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她颤抖着手抚上儿子的脸,“拖累……你这些年了,妈,对不住你……”
海郁拼命摇头,泪水四溢,“没有,没有,是我太没本事。”
“傻孩子……是妈的错。”她偏了偏头,看到揽着海郁肩膀的海云锋,“是妈错了,害了你爸,害了你……也害了我。”
“妈你别乱说,等你好了,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海郁把夏颖逐渐冰冷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脸上。夏颖和他闹了这么多年,却终究是生育他的母亲,这十年来,他也只这一个妈妈而已。
“呵,好孩子,妈答应你。”夏颖苍白毫无生气的脸上露出温柔祥和的笑容,略微的点头。自己一直是他的拖累,如果不是为了养活一个吸毒成瘾的自己,海郁本不用辍学打工的。
她自知将死,挺住这一口气,只想和她一生愧对的孩子说说话。
现在,她维持不住了,眼前渐渐变得绚丽吸引人,吸引她进去。她笑,天堂还是地狱呢?
眼睛马上就要闭上,她抗拒,她还有话没说完。她想对海云锋说,她一生唯一爱过的男子,她想说,我们的孩子,交给你了。
但是她已经没有再开口的力气。费力地看看海云锋,顺势拉过海郁的手,送向海云锋的方向。
海云锋一把抓住儿子的手,正色道,“放心。”他和她,早已无缘。他知道,人之将死,她心心念念都是这个被自己伤害的孩子。
夏颖阖了眼,浅浅的微笑在她唇边蕴开,即使是苍白的毫无血色,也是难得的美人。
笑靥如花,她已经没了呼吸,没了心跳。
她去了另一个没有痛苦没有纷争,宁静祥和的世界。海郁凄厉的哭喊,她再也听不到。
“妈!!!!!!!!!”
PS:渣妈渣了一辈子,临死前亲妈了一回。据说人死前真的会看到,鸟语花香,一片绚烂。
一卷白布蒙上了夏颖的身子,推去了医院的太平间。
怀里那个哭惨了的孩子,海云锋将搂得更紧。很明显,夏颖的意外死亡成了这个屋子里的主要矛盾,许是海郁忘了推开他这个“道貌岸然”的父亲。
海云锋只是这样抱着他,不时地捋着他的背。这个孩子,压抑了太久,也承担了太多,他需要倾泄,需要父亲的肩膀让他依靠。
“是我,是我害死她的……我是个凶手,我不是人!!!”海郁猛然从海云锋怀里挣脱,喊道。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干去,胸口上下起伏,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类似于那样的吵架,几乎每天都会来上一次,海郁早已司空见惯,这会儿却是后悔极了,自己怎么着不能避开呢,不去和她吵,她怎么闹便由着她,也不会有这种意外发生。
海云锋想上前稳住他,却被他拒绝,“你别过来,我这种害死亲妈的凶手,你还过来干什么!!!”泪水夺眶而出,海郁觉着心里疼,好像有一把刀子狠狠地剜,要把那块拳头大小的组织剜烂,割碎,痛苦尖锐而漫长。
“小郁!”
“我把她害死了,你打我,骂我啊!”
“你冷静一点,这真的不怪你,我们谁都想你妈妈平安地活着。”
“骗我!骗我!骗我……”
“冷静!你这样会把自己搞垮的。”
“我是贼,是混蛋!本来我不出去,她不会的,不会的!”
“小郁……别这样,爸爸看了真的很难过。”
“你讨厌我,恨我吧……”
…………
海郁的情绪很不稳,他偏执的把夏颖的死因归结在自己身上。其直接后果就是不多一会儿,他喘着粗气,倏地晕倒。
还好医院这地方很方便,海郁被送进一间闲置的病房。
医生说是先天性心脏病,丧母的切肤之痛,他的过度自责,医生说,如果不是因为在医院,一切抢救都很及时,海郁会不会因为一时发病而丧命,还真的很难说。
海云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尚在昏睡的海郁,他的孩子。他不得不说,安静下来,海郁长得十分秀气,眉眼很狭长,也很干净。
他的长相继承了父母的很多优点。
回想起高中时学校小信箱里每次打开都满满的是粉红色的信封,海云锋笑了,这孩子要是还在学校一定也会很拉风。
他应该坐在课堂上,和枯燥的数学题,永远也背不完的物理公式,还有长的过分的古文较劲,而不该考虑到底是不是应该再兼一份职,赚的钱够不够花。
他还没到十七岁,正是孩子的年龄,本不该承担这些不属于他的责任。
海云锋想,等处理好夏颖这边的后事,他就带海郁走。
迟到的许诺,或许早在十年前,他就该带上这个无辜的孩子,离开这座充满怨愤的城市。
海云锋一直以为,夏颖夺走了他的爱情,他的亲情,他的自由。现在想来,不过是自己亲手上的,那一把心灵的枷锁罢了。
他怨夏颖,便离开,眼不见为净,他想。
夏颖怨他,便沉沦,曾经沧海难为水,她一厢情愿,过着挥霍虚无的生活。
留下海郁为他们的恩怨埋单。
那么海郁的这些年,谁又来为他埋单呢?
海郁再醒来的时候,虽然情绪有些平稳,但却高烧不退,一向苍白的脸上因为发烧而染上了红晕。医生说最好留院观察。海云锋却执意要把他接回自己暂住的宾馆,不是舍不得那几天的住院费,只是怕他在那所妈妈进了太平间的医院,触景伤情。
夏颖的后事,海云锋霸道的大包大揽,一切流程不需海郁操心。
夜晚,海云锋推门进到海郁养病的房间。
“怎么样?”
“还好,先生。”虽然在医院趴在他怀里哭得几欲晕厥,但对这个男人,心里还是很排斥。
海云锋摸摸他的额头,依然高热,给他试了体温计,幸而比白天低了一些温度。
“趴下。”
“唔……”海郁的态度很含糊,这人,到底又要做什么。
海云锋笑了,“别紧张,我,我下手有些重,这一天忙来忙去也没顾上,我给你看看,别真打坏了。”
“不用了,没事。”过度悲伤,他还真有些忘了早上被这个男人摁在桌子上,拿着衣服架一通抽的事。
海云锋敲了敲他的头,“逞强。”
还是一样的速度,海郁还没足够的反应,身体已经是趴在床上的,身后那个地方,已然暴露在空气中。
展现在海云锋面前的,显然不是什么乐观的情况。屁股上,腿上,尽是大大小小的檩子,肿起来,严重的地方已经发了淤紫,看着很凌乱,也挺渗人的。
快四十的大男人,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挠了挠头。
“疼吧?”
“没事,还好。”
拿来本就带着的白药喷雾剂,放轻了动作,颇为小心地上药。
海郁被动地趴在床上,身后的伤经药物刺激更加疼痛,“嘶……”
“弄疼你了?”
“呃,还好……”又是亘古不变的“还好”。
海云锋微笑,这孩子不好意思的时候,还真挺有意思的哈。
他的笑意更浓,“说来也是很抱歉,第一次打人,下手重了点。不过你放心,下次有经验就好了……”
海郁撑起身子的手臂,忽的软了下去。
什么?下次!下次……
PS:中考小长假结束的子弹很落寞……这段算是发糖了不?很喜欢把拔最后那句话~
表示很对不起大家,考完试这几天假一直不舒服(看来我果然不能闲下来 - -),等到吃喝拉撒坐立行走都正常了也要上课了……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大家,假期补课黑心的把课表从天亮排到天黑,从周一排到周六
,所以只能下周见了,挥泪。
这天晚上,海郁记得,这个他很反感很抗拒的男人,和他说了很多。
“小郁,你往这边靠靠,会舒服一点诶。”海云锋毫不客气地躺在双人床的另一边,并且豪气地贡献出自己一条胳膊。
“唔……”
“大小伙子怎么扭扭捏捏的。”
“不是啊,其实我……”海郁竟不自觉的扁扁嘴,海云锋看着儿子这样的小动作,心里笑得很疯狂。
“不过按理说,你这么不待见我,有便宜不占,不应该不能够啊。”
“你怎么,你怎么这样……”这样讨厌。
海云锋却不理他说什么,有些霸道地把海郁的身子揽过来,让他往自己身体上靠了靠。他趴着有很久了,他不想他太过压迫胸腔。
海郁以不同于肢体搏斗的方式,又一次感受到了男人的强悍。反观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真觉得早上跟他支摆那两下绝对是脑袋生锈的极其不明智之举。
因为臀上肿的厉害,海郁腿上那条有些发紧的牛仔裤早就被海云锋嫌弃的脱了下去。而是换着用一条很薄的毯子,遮住伤处。海郁觉得这样很难为情,但最终败给现实。疼,是现在最要命的,用哲学的观点来说这叫主要矛盾。
“你以前念书不错?”海云锋换了个话题。
“还好吧,凑合。提这个干什么,都是以前的事了。”的确,这一年来,他最烦别人跟他说过去上学的事情,也很怕见到过去的老师和同学。
“不用这么谦虚吧,去年全市中考前五名呢。”海云锋了解,这孩子读书原是极刻苦的。
“你都知道了,还来我问干嘛。”
“我是想让你继续念下去,你很聪明,不读书就很可惜了。”
海郁沉默,聪明吗?不过是肯吃苦而已,同样的东西,别人学三个小时,他学五个小时,别人背一遍,他背三遍,别人做十道习题,他做二十道。但凡不是智障,都能学得不错吧。
“等这边的事完了,我想把你的户口,学籍,都迁到陵城去。跟我走吧,好么?”海云锋说的十分恳切,现在夏颖意外去世,他不能把孩子留在这里一个人居无定所,艰难度日。
“先生,您不想成家了?”海郁话锋一转,拐到他身上,“您这个年纪,才是最能吸引女人的时候。您该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子。”
海云锋凝视着这个离自己很近,却心理上很疏离的孩子,“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小郁,我们是彼此的亲人。”
亲人……吗?
“您抬举我了。”
“给爸爸一个补偿的机会,尽一个父亲该尽的义务。”
海郁转过头去,“您别再说了。”眼睛,竟是有些微微发红。他表面看上去倔强而强硬,不肯低头。但实际上这类人更容易软化。拒绝,是怕被伤害。强硬,是担心本就缺乏的东西,再被掠得一干二净。
他闪躲着,悄悄抹了把眼睛。不行,他怎能被这三言两语击败。
“慢慢来吧,凡事都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适应?适应干什么,适应做你儿子吗?海郁忽然好想笑。这个男人的逻辑居然如此诡异。
海郁闭上眼睛,假寐,却怎样也睡不着。
海云锋像是也看出他根本就没有睡过去,他一直在喃喃的说些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话。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这次来N市,一是因为他们请我讲演,二是因为想看看你,就算你不同意离开你妈和我生活,我也想看看你就好。
“我也不想着你能原谅我,只想你能不能不要排斥我排斥的那么彻底。”
“爸爸知道你很自立,但你毕竟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跟我走吧,爸爸现在有能力给你很好的生活……”
他越是说,海郁越是心意难平。说实话,母亲刚刚过世,他还没想过以后的生活。他又能做什么呢?继续在街道边的小饭馆做零工,赚着微薄的薪水,然后辛辛苦苦攒下几个钱,娶个和他差不多境况的姑娘,结婚生子,一代一代的恶性循环下去。
他想要改变自己,却不想带给他这个机遇的是他的生父,海云锋。在他眼里,这位熟悉又陌生的父亲高不可攀。
这半日他看到,海云锋回到N市,与他来往的俱是当地政府,警界的高层人员。那些他只在街头小巷听人们说起过,却从来没见过的人。身边不免多了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大多是他的叔伯辈。他们对他的态度都很好,这是海郁很久没有受到的,可以说是礼遇。他这迫于生计辍学的穷小子,是令人鄙薄的小偷,就连街口小卖店家的小媳妇见他,眼神里都透着那么点轻蔑……
海云锋随便穿的一件衣服,都是他没见过的牌子。他觉得,这位父亲离他太远。
他这个粗俗无礼又不念书的小偷,生活在城市中最底层的可怜虫,实在是和海云锋的世界,格格不入。
PS:同志们好久不见,我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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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9  更:2021-09-08 20: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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