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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为人而活[第1页]

作者:晓风残月煮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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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发文,多多指教~~前一次我错了

第一章
——“若风,你不知道吗?他这几年来一直在问我“蚀骨”的事,说是想解掉我们身上的毒。”
——“而你的毒,已经解了。”
一时间,心痛如绞。
他为什么要下山?他为什么要偷药?
他想救他!
八年的冷漠,八年的虐打,八年里残忍到令人发指的训练居然都没有磨灭掉那孩子的善良。他只是在伤害他,一味地惩罚,一味地发泄心中的仇恨而已。可那个孩子竟然心心念念地还是想救他!
那孩子瞒着他为他冒着教规下山寻药,为他用自己的血养护药草,为他千方百计地学医解毒,哪怕他的毒被解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
而他做了什么?
不问缘由,将他狠狠地吊起来毒打,对他发泄自己的嗜血,不闻不问地任他昏蹶在刑室里……
刑室?那个没有食物没有可食用水源,那个黯无天日的刑室?
他觉得手脚冰凉,那个孩子……三天了,那个孩子……还被关在刑室里!
林若风施展轻功疯了似的地冲向刑室。
我错了,我错了,小畜生,不!天!我怎么会这样叫你?我怎么忍心?!沈云,不,云儿,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对你!
离开刑室还有一丈距离,林若风不及去操纵机关,便催动全身内力轰开了刑室石门。
巨响之后,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林若风怔立当场。
他只知道自己把云儿吊起来行刑,愤怒或是本身的嗜血蒙蔽了神智,回忆中只有一片红色,恢复清醒的时候便是这段记忆的末端,只记得云儿惨白的面容,然后自己冷漠地训斥,最后回身合上石门。他料到云儿必然伤势不轻,可是眼前所见还是让他从心底里发凉。
整个刑室到处都布满了飞溅状的血迹,由于刑室处于盐池之畔异常潮湿,一些血迹尚未干涸,在幽暗的石壁上发着妖异的光泽。原本石壁上的手链脚铐碎裂在地,带着血红的碎渍,不远处的石板地面上大块大块的暗红,暗红中隐隐还能看出几根碎裂的条状的东西……
要什么样的刑罚才能使高达九尺的石壁上都布满血迹?什么样的痛楚能让沈云把千年玄铁制的锁链震碎?
林若风凝视着暗红中的细长物觉得有些眼熟,然后突然万分心惊地明白过来,那是丧魂鞭!教内人人胆寒的丧魂鞭!一鞭下去丧人魂魄,如今这样霸道的刑具竟断裂成了几截……天,我竟对他用了丧魂鞭?林若风飞快地环顾四周,就是不见那孩子,一阵心悸。
“云儿!云儿!你在哪?云儿?”
不许死!不可以死! 不要死!
林若风疯狂地叫喊着,一边用掌风点亮刑室内的火把,火焰的光芒将满室的血红照的更加鲜艳,平生杀人无数的林若风头一次觉得血液的颜色这样让人心生恐惧。
“唔……”突然,刑室一侧的盐池中央传来一丝细微地声响
林若风急忙回头去看,只见及腰深的池水中央泛着一大片血色,血色中间一团勉强可称为人形的生物微微蠕动了下,探出了一张惨白得像纸的小脸,在池水的映衬下极是诡异。
“云儿…..”林若风嘴唇颤动,不能做声。
汐花教的盐池之所以被称为盐池是因为池水中盐分奇高,昔年对付嘴硬的犯人行刑人往往会在动完刑后将犯人赶入池中,伤口浸盐,往往不出一天就可等到口供,是以刑室就池水而建。
而现如今……那个十二岁的孩子就浸泡在池水中央。
沈云并不十分清醒,他的身体在池水中无意识地痉挛着,全身除了一张脸外全是血色,饶是在水中都红的让人心惊,林若风全身发冷地想:人有那么多血吗?
亏得汐花心经护体,沈云还有一息尚存,听到林若风的声音后,他本能地震颤了下,睁开了眼睛,然后原本几乎涣散的瞳孔在看到林若风的瞬间剧烈地紧缩起来,他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随后向后挪了一步,这个动作使更多的血他的口中溢出,身周的水面又散出一股红潮,想来是伤口又被扯裂了,他的左臂可能断了,在水面上以诡异地形状漂浮着,可这孩子却恍若不知,只是紧紧地盯着林若风。
然后他操着抖得不成音的声说道:
“师……师傅,阿云……知错了,阿云不敢下山,阿云不敢偷药,阿云知错,阿云不敢了,不敢了……”
他机械地重复着,努力地想做出跪姿来,可是浑身的伤势和冰冷让这个动作无限艰难,于是他只是笨拙地磕着头,全不管口中汩汩涌出的血液。
林若风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急急地向前走了一步,满脑子只想着把沈云冲水里拉出来。
不想他这一步让沈云又发出一声尖叫:
“阿云真的知道错了,阿云,阿云,阿云……”他不知怎样为自己求饶,全身都在战栗,记忆中求饶只会换来更残忍的对待,可他真的受不了了,他急得眼眶发红,小脸不停地摇动,“师傅不打,不打,不要,不要,要不…要不阿云…阿云自己打。”
他边说边举起右手,林若风这时才看清他的手中抓着半条铁链,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用力地把那铁链向自己的身上抽去,林若风心痛的麻木。
这个孩子虽然被他百般折磨但本身高贵的血统让他即使低头仍然有着不可侵犯的凛然,可如今,什么也看不出了,那个孩子用一种恐惧到病态的眼神看着自己,用自残的方式来求恳,他觉得后悔的情绪像巨浪版向他滚滚袭来,冲得他眼眶酸涩。
他飞身过去,把沈云从水中拖出来,他觉得再慢一分他都会疯掉。
而沈云在他碰触到自己的那一刻终于惊惧地尖叫着晕死了过去。
第二章
“林若风,若不是他说过同门不许私斗,我现在就杀了你!”
这是萧笙在看到沈云时和林若风说的第一句话。
头一次,林若风对萧笙无言以回。
萧笙小心地将沈云身上的衣服割开,露出满目疮痍。
他的双腿全断,右边的臀腿处的伤口深可见骨,断裂的碎骨几乎可见,左臂脱臼软软地歪在一边。三天,沈云一直泡在盐水中,伤口外边发白,内里却凝结了黄汁烂肉不能愈合,最可怕的是林若风动手的时候没有去掉沈云的衣服,鞭痕遍及全身,每条伤痕里都结着碎布,只能破开伤口将碎布清除才能上药。
这样的伤,饶是见惯惨状的萧笙也不免心寒。
萧笙点穴止血,喂他服下护心丹,然后用匕首将一条条伤口割开,那样疼痛,沈云却只是发抖,完全没有气力醒来。
林若风坐在沈云榻旁,握住沈云的右手给他传递内力。
他安静地看着沈云。这孩子几乎不成人形,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的只有头部,不,也不然,得除去那咬的破碎的唇。
那小小的脸蛋不盈一握,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漂亮的眉毛紧紧地皱着,睫如浓荫投射出一片阴影,细致的五官透着掩饰不住的钟灵毓秀,可爱又可怜。
你很痛?对不对?你从不在我罚你的时候动用内力,这次是忍到不能忍了吧?为什么不恨我呢?我怎么忍心这么对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最无辜的一个,上一代的错根本不该怪你,可我竟愚蠢到一直不能释怀。
笨蛋啊,你真是个小笨蛋啊,我那么对你,为什么还要想着救我,让“蚀骨”留在我身上,我就只能一直效忠于你,为什么还要费心去解啊?
“痛…师傅…我错了,不敢了,不要打,不要打,不要……云儿好痛,真的好痛好痛,不要打…求求师傅,不打……”
萧笙刚把沾着黄酒的棉布触到沈云臀上,沈云就是狠狠地一抽搐,然后便开始呓语起来。
林若风听得心中阵阵酸涩,喉咙哽咽,不能言语。
“你按住他。”萧笙看了林若风一眼,冷声吩咐到。
“什么?”林若风看着浑身发抖,满身伤痕的沈云实在没有勇气按下去。
“我叫你按住他,我要帮他接骨,骨头露在外面了不早处理不行,会很痛,他可能会挣扎,你…尽量按住他。”萧笙看林若风脸上出现不忍之色,嘲讽到:“不忍心?你打的时候怎么没不忍心?现在这样子又做给谁看?”
林若风不语,萧笙和他十几年兄弟,少有这样讥讽的时候,然而他现在却生不了气。
萧笙与他同为辅佐汐花教教主之人,八年前汐花教内乱,只有他和萧笙还有少数教众逃离出来,上代教主将少主沈云托付于他,随后舍身赴死。萧笙与他不同,萧笙世代侍奉汐花教主,而他却是因为教内的毒物“蚀骨”才不得不从,他父母为汐花教所杀,他被汐花教教主养大,对汐花教的感情是恨大于忠,却又不得不忠。
历代汐花教主无论男女都以阴狠毒辣著称,谁想沈云竟会如此异类,林若风从不认为自己对沈云的所为有何过份,直到今日,他才觉得后悔莫及。
他默默上前想按住沈云不住战栗的身子,本想寻个无伤的地方按着,谁想从背部遍及至腿根密密麻麻全是一片血肉模糊,林若风无法,只好狠心按住沈云的伤口上,清晰地感到手下的身子一震,随后更剧烈地颤抖起来。
萧笙看了看他,这次没出声。
萧笙用黄酒冲开药物,随后倒在沈云臀腿处的伤口深处,然后用小刀慢慢除去碎裂的骨屑,虽是十分小心,可这样的刮骨剃肉的痛楚又怎么可能承受,沈云剧烈地挣扎起来,口中呓语更响
“啊…师父,师父,饶了云儿,云儿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不敢了,师父…痛…痛啊……师父……”
这个世上,打他的是他的师父,能救他的也只有师父,虽然没给过他一次温存,却终究只有师父陪着他长大。
“迷云呢?给他用迷云!”林若风听不下去了,错了,错什么呢?是错了,错在给他这样无情的师父用心解毒。
“已经用了,再用他的神智就会受损了。”萧笙满头是汗,他何尝不心疼?沈云虽算主子,且一直跟着林若风学武,但这几年在自己这里学毒学医,教中勾心斗角,有沈云这样清澈眼神的孩子哪里去寻?他天资奇高,性格温和,同自己颇为相像,萧笙一直将他当幼弟看待,好好的孩子如今在自己面前这样嘶声力竭地惨叫,叫他如何不心痛。
两人忙了俩个时辰,总算将沈云的两条断腿接上包好,萧笙有些头晕目眩,看了看沈云,他身下三层厚的被褥已被冷汗湿透,长长的头发紧贴在脸颊把小脸衬得更小,脸色灰白灰白的,十分骇人,萧笙搭了搭脉,向林若风道:
“先到这吧,上身过会儿处理,连着来他会受不了的。”
林若风沉默地点了点头,右手仍是紧紧地抓着沈云向他渡去内力。
萧笙心中微微一叹,两个多时辰了,这样渡真气,就算是闻名江湖的绝剑林郎也不一定撑得住,看着林若风有些苍白的脸,萧笙对他的责怪之意也淡了下来,云儿和他这场关系,真要说怪谁……也只能怪命吧。
“若风,你…休息会吧,云儿体内有汐花心经护着心脉,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可他会痛。”林若风淡淡地说,他没有看着萧笙,眼睛只是盯着昏睡中的沈云,像是说给萧笙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无与伦比_smile 亲:那个云儿现在也有十二岁了......而且其实在区区的计划中,他是个妖孽啊(对林哥哥除外)~~~只是现在比较惨
第三章
“可他会痛。”林若风淡淡地说,他没有看着萧笙,眼睛只是盯着昏睡中的沈云,像是说给萧笙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笙,你说多奇怪?他五岁那年,大冬天的我把他扔在雪山上,一扔就是十天,看他被冻得浑身发抖,看他被野狼追,看他滚落山坡,看他用双手刨雪吃……可后来他看到我的时候还是开心的不得了,他明明知道是他把他扔上去的,为什么看到我还那么开心?”
“他六岁的时候,我和嵩山派的老道比武伤了,动不了,他从霞园里摘了果子给我,我却觉得他在炫耀自己少主的身份,炫耀只有他能进霞园,当时就罚他在碎石上跪了一夜,呵,真可笑,他那时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懂霞园是什么地方,我竟会觉得他在炫耀。后来第二天,你猜他做了什么?他居然又把霞园的果子摘来了,还傻乎乎地说‘云儿洗过了,洗的很干净的’,呵呵,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罚,你知道吗,他来的时候还拄着竹棍呢,呵呵,你说,他站都站不稳去给我摘什么果子?”
“我教他骑马,呵呵,其实哪里是在教?不过把他扔上马背,他一掉下来就是十藤,一连三天我都没让他下马,学会的时候,马鞍上,他的裤子上全是血。可他居然还跟我道谢,他谢我什么?”
“我把他关在石室里逼他练功,时间久了,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都六天过去了,我进去的时候,他正把一块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糖糕往嘴里塞……他看到我吓得不行,一个劲地在地上磕头,说他不是故意偷懒的,说他以后不敢偷吃了,你说,饿了吃东西是偷懒吗?那他在胡说什么?不知怎么的那时看到他就火大,我拿起剑鞘打他,一直打到他晕过去。”
“这以后,他再没碰过石室里的任何东西,一次我让下人把吃的放那,他居然饿到痉挛也没敢碰一下。”
……
……
林若风细细地复述着和沈云相处的点点滴滴,事事带血,件件惊心,他一边笑骂着沈云傻,一边不自觉地湿了眼眶。
“我这么对他,他为什么还想着要救我?”
从不知道沈云在这里过的居然是这样的日子,萧笙想提声狠狠地责骂林若风,可一见到林若风的神情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林若风还是一句一个为什么,却完全没指望能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不停说着。
“他若醒来,他若醒来……会怎样?被我伤成了这样……呵呵,我都忘了,其实他才是主子,一个被奴才打到断腿的主子。”
他一边说一边不断地向沈云输送真气,混不管自己的脸色一分分地暗淡下去。
渐渐地林若风眉心涌起一团黑印,萧笙见了心中一惊,知他已经动用了过多内息,立马起身一掌分开他和沈云。
“若风!够了!”
由于突然,林若风收力不及,一时气息不稳,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像是这才从迷梦中惊醒一般,怔怔地看了萧笙一会儿方才回神。
“笙……”
“够了…若风,”萧笙调动内力帮林若风将四散的内力归位,然后缓了声音道,“够了,若风,虽说刚才我真是想杀了你,可……算了…你也有你的难处。”萧笙微叹了口气,不想接下去刺激他。
室内一阵沉默,转而萧笙想起一事,他抬头看了看脸色惨淡的林若风,思度了下,还是开口道“如今你蚀骨已解,汐花教内再无人能约束你,你…还愿留在这吗?”
林若风仍然沉默着。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随着时间的流逝,萧笙眼中的期冀也一点点消退,然后,他突然转头盯着沈云的被褥道:
“你我相交十四载,你若一定要走,我…”不知为何,萧笙说到这里突然破声,顿了顿方才接到“我绝不会拦,今后就由我来辅助云儿,你也不必挂心,只是出了汐花山,你便是我汐花教的叛徒,他日相逢,我们便是仇敌。”
魔教之人最是冷情,他虽心中不舍,然而一旦决断,便已手按腰中佩剑,一片肃杀。
谁想林若风这时抬头看了他一眼,萧笙猝及不防,微微避开了眼神,林若风盯了他一会,低低地哂笑起来:
“昔年教中究竟谁说我们二人最是狠心……呵呵,真是可笑……狠心之人不过是我一人罢了……”他苦涩地看着昏睡中的沈云道,“笙……便是蚀骨解了,我又去哪里?我林若风虽是一介邪魔外道,但那守信二字自认还做得到,我既然答应了上任教主,便会守他一生……等云儿醒了,若还愿见我,我便辅佐他一生,若不愿见我,我便去夜枭,暗中护他一世。”
萧笙听他肯留下,心中松了一松,然而目及沈云的遍身伤痕,想他师徒二人的昔年种种,兜兜转转走到今日,林若风终于真心辅佐了,沈云却已是身心俱残,也不知该喜该忧。
第四章
清晨的汐花山是美丽的。
谓汐,是因为汐花山南面天水,谓花,是因为汐花山上遍布奇花异草,色彩绚丽,在晨霭之下,有迷幻之感。
汐花山占地千亩,居民千人,而汐花教就掌管着这些人。严格来说,汐花教并不是一个武林教派,它更像是一个微型的朝廷,并且由来已久。它最初是因为汐花山地属偏僻,教化之外,汐花山民自立而成的一个山寨,后来一些中原人士逃难来此,同当地人繁衍后代,久而久之才有了汐花教。
汐花山同西域接壤,耳濡目染,汐花教人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和中原礼教,一来二去就被人传成了魔教,许多亡命之徒被此吸引聚集于汐花山内,于是教中鱼龙混杂,众人都为了教主之位互相残杀,直到后来,红魔煞女沈清技压群雄成为了汐花教教主,至此汐花教世代以沈家为主。
然而不管汐花教内变换如何,汐花山山脚下的山民还是安静地过着平凡的日子,随着晨风轻抚,几个汉子跳着清水,食材向山上的汐花大殿送去,而汐花教内,身着轻纱的侍女侍童也在忙碌地清理打扫。
汐花山高达千丈,居住的地方上下分明,山脚下居住的是普通民众,山腰处是汐花教的总坛,是汐花教教众生活和汐花教举办隆重仪式的地方,至于汐花山的山顶则是汐花教的圣地,汐花山境内只有汐花教教主和护法们可以涉足。
此时的林若风,正坐在汐花殿后的侧室里翻看着桌上各个分舵传来的文件,他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烦躁地用双手撑住前额把层层叠叠的白萱压在肘下。
三天了,离沈云被从刑室带出已经三天了,沈云却还没有醒来。萧笙说他伤势太重,虽然性命无碍,可要醒来还是得慢慢地等。
林若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三天的,他白日里给自己加了几十倍的事情,问完了汐花山的春耕又问分舵和江南的生意,他在汐花宫四处巡查,以急进地方式教弟子功夫,以至于差点失手杀死下属,他知道这样不行,可就是害怕自己停下来,因为一旦静下来他就会想起刑室里那铺天盖地的血红,然后心疼的不可抑制。
他盼着入夜,因为一入夜他就能冲到沈云身边,和萧笙一起给他输送内力。只有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内心的痛楚才可以减轻一些。
三天来,他一直希望沈云醒过来,却又怕他醒来。
醒来后,云儿会怎样呢?会恨他吗?还是会心死了?还是……会怎样?
云儿,我只想告诉你,我错了。
萧笙趴在茶几上,微微起酣。连续的治疗让他不堪疲惫,萧笙男生女相,皮肤白皙,衬得眼下一圈黑影煞是明显。
窗外几缕细阳撒在楠木小桌上,闪起丝丝金光。四周零散的伤药,白巾昨夜已被林若风理至一边,空气中的血腥味淡了很多,隐隐约约的散着汐花生肌散的清香。
一切静静的,极是安详,仿佛什么痛苦、伤害都不曾发生过。
忽然,床榻上的孩子扇贝般的眼睫微微颤了颤,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沈云对那天后面发生的事毫无印象,记忆中只有无休止的痛,每一次都以为痛到了极处,而下一刻就体味到比极处跟深刻的痛苦,求恳无用,告饶无门。
他有些恐惧地看着房间四周,觉得无限陌生,上山八年,他从没清醒地进过林若风的房间,当然不会知道这是哪里。柔软的被面,微微清香的气息,干净的房间,一切都让他胆颤心惊,他小心地挪动想要撑起身体,然而身后一阵抽搐,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来不及咬住嘴唇,喉咙里不禁泄出一声极轻的痛哼。
回复:“又减肥了”亲:
亲希望云儿失忆了呢,还是不失忆呢?
萧笙趴在茶几上,微微起酣。连续的治疗让他不堪疲惫,萧笙男生女相,皮肤白皙,衬得眼下一圈黑影煞是明显。
窗外几缕细阳撒在楠木小桌上,闪起丝丝金光。四周零散的伤药,白巾昨夜已被林若风理至一边,空气中的血腥味淡了很多,隐隐约约的散着汐花生肌散的清香。
一切静静的,极是安详,仿佛什么痛苦、什么伤害都不曾发生过。
忽然,床榻上的孩子扇贝般的眼睫微微颤了颤,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沈云对那天后面发生的事毫无印象,记忆中只有无休止的痛,每一次都以为痛到了极处,而下一刻就体味到比极处跟深刻的痛苦,求恳无用,告饶无门。
他有些恐惧地看着房间四周,觉得无限陌生,上山八年,他从没清醒地进过林若风的房间,当然不会知道这是哪里。柔软的被面,微微清香的气息,干净的房间,一切都让他胆颤心惊,他小心地挪动想要撑起身体,然而身后一阵抽搐,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来不及咬住嘴唇,喉咙里不禁泄出一声极轻的痛哼。
萧笙马上惊醒了,他转头看到沈云漆黑的眼珠,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
“云儿,你醒了?天!你可终于醒了!还疼吗?渴吗?饿吗?”
萧笙高兴的语无伦次,几乎想抱住他,总算最后关头想起沈云的伤来,伸出去的手半途生生改变方向去摸沈云的头。
沈云被他喊得有些怔愣,看着萧笙的脸似乎认识又似乎完全不记得了一般,直到萧笙就要碰到他的时候,虽然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沈云下意识就往后躲,随即瑟瑟地发起了抖。
萧笙碰了空,看着瞬间把头埋在手里,浑身发抖的孩子,初时见他醒来的兴奋一下子被冲淡不少。
“云儿?怎么了?是我,笙哥哥,你抬头看看,是我啊!”他向急切地那个孩子唤到。
可是那个孩子恍若未闻,他只是把头死死地低在胸前,还夹着夹板的左手笨拙地护着脑袋,小小的身子抖个不停。
萧笙心里一阵发凉,他不知道沈云是怎么了, 眼前的孩子颤抖着,战栗着,用了最卑微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缩在那里,仿佛不曾学过任何武功招式。他固执地蒙住了自己的双眼,不敢看,不敢出声,全身不受控制地发抖,一阵强过一阵,把对外界的恐惧表现得这样明显,好像初生的婴儿一样。
天下医术,萧家若称第二,便无人敢居第一。可医术再好,能治的也只是身体。沈云头脑并无外伤,可人在极致痛苦下可能会伤了内里,有些人会失忆,有的一生不能动弹,若是不幸的话,也可能就此疯癫了。
萧笙有些慌张,不敢再刺激这孩子,却又急于知道他的情况,萧笙轻轻地爬上床榻,跪坐在沈云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覆在沈云的头发上。
沈云抖的更加厉害,他不敢再躲开那只手,可内心的恐惧让他忍不住地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啜泣,萧笙见他嘴唇蠕动似乎在说什么,可却听不真切,他调动内力去听,勉强分辨出来,随即心疼难止。
那孩子如同小兽呜咽般地在不断重复着:“师父…不要,不要……”
萧笙明白了。
沈云不是不认识他,只是没有气力去认识他,丧魂鞭将他的尊严坚持骄傲全部打去了,他固执地认为在这个尘世间,没有人会关心他,没有人会善待他,只有一个以他痛苦为乐的师父。从醒过来的这一刻起,又或者是从林若风打断他双腿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个卑微如草芥的自己,一个动辄得咎的自己。
该感谢上苍吗?
这个孩子没有失忆。
他记得自己的师父,记得他的残忍,记得自己的无助卑微。可他若没有失忆,却为什么不记得自己应是天之骄子,不记得自己身上一流的武功心法,不记得自己昔日难以掩饰的清傲?萧笙无比悔恨,他当时为什么不问问这个孩子,你师父待你怎样?你过的好不好?他一直同情林若风的身不由己,却不知这同情竟是这样残忍,竟让他漠视了这个孩子身上如此多的伤痛。
……若是,若是他当时问上一句,又或对林若风劝上一劝……
若是终究是若是。
那个汐花峰上白衣仗剑,惊才绝艳的孩子已经不复存在了。
=====
第四章完
第五章
沈云缩着脑袋等了好一阵,预想中的痛楚没有到来,放在他头上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开,转而在他的脸上来回温柔地摩挲,软软的,柔柔的,十分珍惜。
沈云有些惊讶,附在眼睛上的手指悄悄地卸开了一丝缝隙,他慢慢地睁开眼睛,透过指缝,小心翼翼看向眼前的人。
不是师父。
一个俊雅的男子温和地看着他。
天知道要维持这笑容对他来说有多么困难,看着那孩子自欺欺人地小动作,萧笙几乎有种马上把林若风拖来的冲动,让他来看看自己造下的孽,他想问他‘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对这样一个孩子下那么重的手?!’,可他现在只能一动不动地跪坐着,他不敢再在沈云面前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他知道,这孩子正在小心地努力地探触外界,这时候一点点微弱的刺激都会让他继续缩进黑暗的壳子里,从此拒绝出来。
“云儿乖,不怕,放下手来看看,是笙哥哥哦,笙哥哥来看你了。”
萧笙压低身形,一手撑床,一手轻轻抚摸着沈云的头发,回想下山行医见到村妇哄孩子时的语气,别扭地模仿着和沈云说话。
“笙…笙哥哥……”
沈云极轻地复述了一遍,迷蒙的记忆翻滚着,一个傲气挺拔的小身影时隐时现,让他看不清晰,再待细想,记忆中浓重的血红和痛苦便一股脑地涌来,他忍不住想要呕吐出来。
几乎溃败的躯体禁不起他的大动作,他才干呕了一声,浑身的痛楚就逼得他咳呛起来,牵动双臂后背的伤口,更是痛得天昏地暗,眨眼间,沈云洁白的小衣上前赴后继地渗出十几条红痕。
萧笙见他不断地咳,狠狠心,一把把他的上身快速抱起,然后压在自己胸前,用力止住他咳嗽带来的震动,随后一手轻抵住他的后背,慢慢渡送真气帮他调理内息。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沈云总算平静下来,萧笙收回功力,看看怀里的孩子一脸的冷汗,心疼地问道:
“刚才很痛是吧?对不起,笙哥哥弄疼你了。现在还很痛吗?哪里很痛?”
看着男子焦急关心的脸,沈云虽未记起与他相处的点滴,但朦朦胧胧中好像知道,与萧笙相处的影子并没有带着痛苦。
他抬头看着萧笙,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然后咬咬唇,小小声,试探性地唤了句:
“笙哥哥”
萧笙几乎以为自己幻听,直到看见沈云的头越来越低,怯怯地躲着他的眼神方才相信云儿确实叫过他。
萧笙心中一阵激动,以沈云的神情看来,他并没记起自己,可他肯这么快就认可自己的接近,这对现在的沈云来说非常不易,眼见孩子因为他的沉默慌张了起来,他连忙响亮地应了句,索性抱着沈云在榻上躺下,然后一边侧了侧身让沈云更舒服地趴靠着,一边把方才因为挣动而滑落的被子拉上来,他忍不住吻了吻云儿的发顶,叹道
“云儿好乖,真的好乖。”虽然正是这份乖巧把你伤害至此。
失而复得的心情太过高兴,尽管这高兴中含了心酸,萧笙吻了会儿,突然狭促地刮了刮云儿嫩嫩的脸颊,使坏道
“云儿乖,笙哥哥刚才没听清,云儿再叫声,好吗?”
自醒来后萧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虽然对他很好,沈云还是有些惧怕的。他见萧笙盯着他看,也不敢违抗,细细地又唤了声,只是叫完后整个脸颊都微微泛起了红晕。萧笙看的有趣,又逗他喊了几遍,弄得沈云羞的把整个脸埋进了萧笙衣服里,连露出的白嫩的耳根上都是粉粉的颜色。
这是沈云之前绝对不会有的神情,萧笙看着只觉得他可爱到了极点,忍不住想要逗逗他,然而微微侧目,沈云身上染血的纱布便映入眼帘,顿时那觉得有趣的心情烟消云散,只剩下不绝的愧疚撞得他心口发疼。
沈云安静地趴在萧笙身上,嗅着萧笙身上淡淡的药草味,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已经消下去了,他的心中却是一片纷乱,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这样的不真实,他满腹疑问却是不敢相讯。
他想问这里是哪里,想问为什么自己会在这,还想问……师父在哪里……
单单是想到这个问题,沈云就害怕的浑身一颤。他不敢问,他怕那个答案,若是萧笙告诉他师父马上就来,他该怎么办?
笙哥哥是他平生见过的对他最温和的人,会帮他疗伤,会抱他,会温柔地抚摸他,让他不自禁地想要依靠过去,。
可是…可是…可是如果师父来了,笙哥哥还是要把阿云给师父的吧。
那天……那天自己在受罚中昏过去,这已经是大错了,然后自己又不知为何竟到了这样漂亮的房间里,还认识了以前不知道认不认识的笙哥哥,这些事如果被师父知道了……被师父知道了……
沈云想到这里,浑身打了个寒战,眼眶瞬间红了,他无措地摇着头想把这个想法提出脑外,可偏偏越摇越是会想,越摇林若风愤怒的样子越是清晰,摇到后面他整个身子都发起了颤,可脑海中的林若风还是这样生气。
“……云儿!”
“……云儿!云儿!”
一声声急切的叫唤把沈云从思魇里拉回,沈云怔怔地看着眼前叫喊着他的萧笙,好一会不做声,然后突然间狠狠地抱住他,放声大哭。
第六章
萧笙拿着瓷碗坐到榻边,床上那“一团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瞧着分外可怜,萧笙无奈地摇摇头,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
方才沈云突然大哭,可把他吓得不轻。且不论他这一哭把伤口崩裂了如何,就是新接的断骨也禁不起震动啊,萧笙手忙脚乱地一边努力压住沈云,不让他乱动伤了自己,一边嘴里不住安慰,可说到底他也不知道沈云到底为什么哭,问了半天小孩又不肯说,后来也不知哪句话说错了,弄得小孩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泪水越流越凶,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哄了半天也不起效,搭脉又瞧不出问题来,萧笙病急乱投医,抱着云儿一个劲地给他输内力。也不知是不是内力起了效果,过了会儿,小孩终于止了些哭声,红着眼眶呆呆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是被母鹿抛弃的幼崽似的,看的萧笙心里发毛。
小孩之前哭得太狠,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窝在被子里还在不停抽噎,萧笙瞧他哭得都有些脱水了,于是将他小心地趴放在榻上,起身将昨天林若风送来的鸡汤用内力温热了,拿个瓷碗盛了,扶他起来喝。
沈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眼睛大大红红的,还不时地眨巴眨巴,活像只被欺负了的白兔。萧笙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连人带被把他趴放在自己腿上,拿过一旁的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鸡汤,自己试试了温度,方才送到沈云嘴边。
小孩没怎么吃过热食,看着眼前泛着热气的汤有些发愣。
林若风给他布置的功课多的惊人,沈云每日但求能在日出前完成一天的功课,若能有个小憩已是非常满足,哪有功夫去关心自己吃什么?他常常是饿了手边有什么就吃什么,运气好的时候有果子吃,不好的时候野菜野草也能填饥,若是冰天雪地的冬天,饿的发慌的时候抓住什么生物就吃了,哪管它是生是熟。记忆中最幸运的一次,是一个夜里,他做了任务回来,破天荒地比预计早了一个时辰,他背着师父用树枝烤了一只麂子,虽然连盐巴都没有,对他而言却已是珍馐美味。
在沈云有认知的生命中,焦黑色的食物就是熟的,红色的就是生的,哪知道这世上还有汤食一物。他看着瓷勺里金黄泛光的液体,好奇地嗅了嗅。
因为被加热了,鸡汤散发出些微诱人的香气,小孩几天未曾进食,一时饥饿冲淡了思绪,他盯着汤勺不自然地吞下一口口水,偷偷抬头看了眼萧笙,然后怯生生地伸出舌头在汤面上舔了一下。
美味……浓稠的汤汁在齿间溢出鲜甜,云儿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看了看瓷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萧笙被他奇怪的举动弄糊涂了,不知他在干什么。
“云儿,怎么了,不爱喝吗?”
小孩连忙摇头,仍是怯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咬了咬下唇,微微转开眼神,羞涩地道:“好好喝,阿云…嗯……阿云可以再喝点吗?…嗯……不要很多的,就再喝一点点。”他一边说一边低下头,越说越轻,饥饿让他抵不住美食的诱惑,可即使以往的傲骨才学不再,乞食的行为仍让他觉得羞愧。
萧笙只觉得一股血气涌向头顶,冲的他眼眶发酸。知道沈云的日子难过,这三天下来,他以为已经不可能还有什么能让自己更心痛的了,可这个孩子……比心痛更心惊,比悔恨更深刻。
萧笙强忍心痛,一把扔开汤勺,拿过瓷碗塞在小孩手里
“喝。”
他不敢多说任何一字,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是难掩的哽咽。
小孩有些被他吓到了,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萧笙似乎生气了,可又不知为什么,耳听得一声“喝”小孩不敢犹豫,长年鞭子的教育告诉他犹豫就是血的教训,他一口倒下去,刚想向萧笙请罪,时间静止了。
他在房门口看到了林若风。
手中的瓷碗颓然滑落,掉落在地,碎成一片。
第七章
林若风并不是刚来的。
他在汐花宫撕烂了三份呈文后,唤来了暗卫。
他想过了,管他妈的教内事务,他忙事务是为了汐花教的复兴,可汐花教的教主还昏在那里,就算教派现在就强大得能够入主中原又如何?沈云不醒,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一切托付给下属后,飞身冲向山顶。
他想若沈云还是不醒,他就把自己十成的功力全给他渡进去,若是沈云醒来……
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他,
告诉他,他才汐花教的教主,告诉他,他是他的主人,告诉他,他有权掌握自己的一切,包括生死。
他会向他坦承。
是他心存圭怨,借教导之名实泄私愤;是他心怀不轨,妄图篡位。
他想,如果沈云知道真相后恨他不过的话,不管给出什么教规刑罚他都会接受的,若是在那之后他还有命在的话,他会默默地站到沈云背后,护他一生。
最终还是胜不过这邪教的主人,林若风自嘲地想。
十八年前他败在上代教主沈如汐(沈云之母)长剑之下,赔上了爹娘幼弟的性命,谁想千方百计,处心积虑,忍气吞声,十八年后他又把心败给了沈云,只是这次,他心甘情愿。
林若风赶到的时候,沈云已经醒了。
不管之前想的多好,真正面对的时候,林若风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也会怯场。
正当他在门口踌躇徘徊时,他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林若风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那是沈云在哭。
相隔太远,林若风几乎忘记了,原来沈云也是会哭的。
记得刚带他的时候,板子打重了沈云就会一手捂着身后,一手轻扯他的衣袖,带着哭腔,懦懦地说:“师父不打,云儿疼”
究竟从几时起,那句“师父不打”变成了“阿云万死,谢师父教训”?几时起,那个总是粘在身边赶也赶不走的沈云在自己面前只敢远远跪立?又是几时起,那双明澈的眼睛蒙上了孤寂,让泪水都干涸疏离?
沈云哭的伤心,林若风听的心痛心惊。
他心痛与沈云的过去片片荆棘,全是伤害。可是心痛除外,林若风更是心惊。
内力深厚如他自然能听出沈云的吐纳不同平常。沈云天赋聪颖,于武学悟性奇佳,又有汐花心经为底就是幼童时期呼吸也是沉稳绵长,然而如今听来,沈云竟似毫无内力一般,莫非他……
林若风眼前一黑。
沈云一身功力集汐花旧臣之功,含八年苦练血泪,若他至此没了内力……这对沈云会是何其残忍?!
他这边这样想着,那里沈云已止了哭声,林若风看着沈云顶着兔儿般的眼圈,小心翼翼地喝汤的模样,更是惊恐。
这不是沈云!
沈云低头却不卑微,跪地仍有风骨!
这不是沈云,绝不是!
沈云不可能没了功夫,不可能随意求人,更不可能在他之外的人前如此露怯!
嗯,看了一下,现在1和2平,3一个(好萌,乱羽你太有才了),唉,小云你不受待见啊~~
东风梦遥_: 那个加上扇子一票就是平了。。。。后妈会选这个有点惊讶
好吧,现在截止,鉴于以上情况,那就先1后2吧,某风上午有YY过1一点,现在去请同学帮忙打字.....原谅我龟速的打字==、

放文啦放文啦,某风翘课不休,泣血放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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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着否定眼前所见,却没发现房里的孩子抬起了头。
然后一声脆响,瓷碗裂成数片,断了房里房外两个大人的思绪。
望着门口,沈云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得一丝不剩,仍带着些许咬伤的嘴唇一翕一合,半响,他颤着声音问了句,
“师……师父?”
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幻想劝说自己那是幻觉,只要出声询问噩梦就会醒来。
然而林若风在他恐惧而期盼的眼神中向屋里走了一步。
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恢复了不多的理智再次一点点溃散开来,沈云剧烈地战栗起来。
萧笙看到林若风有些惊讶,一愣神间方才的心痛一股脑的全数转为了愤怒,他站起身,二话不说对着林若风就是一掌。
不闪不避地生生接下这一掌,林若风吐出一口鲜血却仿佛毫无知觉似的,他一把抓着萧笙的手臂却看都不他一眼,双眼死死地盯着吐纳之间毫无规章只知道不住发抖的沈云,哽声问道:“他……怎么会这样?”
他的话音刚落,还在发抖的沈云一个翻身从床榻上滚了下来。
他浑身是伤,连咳动带来的震动都禁不起,这下从半人高的榻上砸下,弗一落地小衣后襟立刻沁出一片血红,然而这次他仿佛没有知觉的一样,瘦小的身体在地上惯性地滚了一圈,还没有停下,那孩子就努力地蠕动着向远离林若风的方向躲去。
他的双腿已断实则根本不能动弹,脱臼的左手也不听使唤,全身唯一可动的右手也因扯动铁链而处处青紫,那孩子就用右手抓着地,笨拙地靠手肘着力拖着下身努力地向前爬动,所过之处留下道道血痕。但凡有丝毫的理智,沈云就会知道自己这样的徒劳,可他那微弱的潜意识里只剩下了恐惧,只知道不远处的人是比洪水猛兽更为可怕的存在,他满脑子的只是逃离,全不管这种努力是多么的卑微无效。
萧笙眼睁睁地看着沈云的衣衫再度红成一片,仿佛三天前的模样再现,他的眼睛都红了,使劲推开林若风,想去扶沈云,然而无论他碰到哪里,那孩子都会发出呜咽之声,全身更激烈地颤抖挣扎,使伤口挣开地更多。
与骷髅阿姨扇子君交流了一下发现耽美可接受,然而若风,萧笙攻受关系不明啊,原计划萧笙是给我虐狠了的时候萌拍一下的,现在有没有人觉得他萌啊?完全木有啊!完全是攻起来了啊有木有?!要虐云儿,林若风就萌不起来,林若风不萌,萧笙就得萌,这太抽啦!
第八章
完全不知该干什么,林若风想过沈云见到他可能会有的千百种情况(好多见的句子==、,某风无力创新),也许会责问他的狠心,也许会冷漠地不理他,或者就算怕了他,他想,只要沈云听完真相,最终弱者都该是自己。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还嘲讽过自己心软,竟放下复仇大计不理,甘心把命托付给沈云,然而现在……他完全不知该做何感想,头脑一片空白。
面前的沈云根本不是能够听人说话的样子,他仿佛是落入陷阱的困兽,处处是伤,满身是血,明知无望,却仍旧草木皆兵,用尽全力,哪怕用最难看的姿势去努力,一心只想逃离。
林若风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落在了地狱的炼火之中,被反复烧灼炮烙,痛的离奇。
沈云,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因为知道我后悔了,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痛的难忍,也许知道不该再去刺激那个孩子,也许不知道,林若风冲过去一把抓住沈云的衣襟,对他吼道
“你躲什么?!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破败的身体被轻易地提起,沈云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师父生气了!
师父生气了!
不要啊!
阿云…阿云刚才不是故意躲的,阿云……阿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啊……阿云不敢了,求求师父,阿云真的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师父不要生气了啊!
“……师…师父…阿……阿云……”
那孩子的头无意识的左右轻摇,眼中满是病态的绝望惊恐,他害怕的连眼泪都流不出,努力想为自己求饶,可无论他怎样急切地努力,一开口声音就抖得不听使唤,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无法说出。
他只是沉浸在恐惧之中,浑身都在抖,连身上的痛楚都忘记了,浑不知眨眼之间自己已是血透重衣。小滴的血珠顺着他的小衣滴落下来,砸在案几上,残忍而凄艳。
林若风却仿佛没有看见沈云已经有些微弱的气息,仍然激动地摇着那孩子问
“你要说什么?说啊!你的功力呢?”
“啊~~~~~~~呕”
面对不断靠近不断愤怒的脸,沈云再也经不住恐惧的折磨,他凄厉地尖叫起来,然后败絮般的小身体终于不堪重负,他开始吐血。
气愤至极,总算还记得沈云不能再受震动,萧笙上前把林若风狠狠拉开,一把接住从林若风手中无力地滑落下的沈云。
“你要他说什么?!***要他说什么?!”向来温文从不爆粗的萧笙一边双目赤红地对林若风喊,一边急速地用内力帮沈云疗伤。
惊怒,意外,林若风看看横在萧笙怀中浑身痉挛的沈云,再看看沈云留在自己手上的血迹,突然仿佛从梦魇中醒来一般,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了下,烧灼般疼痛。
不是下定决心不再伤害他了吗?不是想好今后要好好待他的吗?不是不管沈云什么反应都准备好好效忠的吗?为什么容不得他躲一下?为什么才一见面就又把他弄到吐血!
他凑到萧笙身边,想要帮着给沈云调理内息,却被萧笙愤怒地用内劲排开:“他已经失忆了!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你!只记得你!你还要做什么?!”
失忆?!
沈云失忆了?!
他…沈云被自己逼到失忆?!
耳边失忆二字隆隆响过,震得他耳根发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笙。
由于萧笙内力的帮助,沈云吐血的势头被控制住,却因为失血有些发昏,他软软地依在萧笙怀里,一阵阵轻颤。萧笙深吸几口气,方才把激动的语气压下,他迎着林若风震惊的目光道
“他现在什么都不会,就是个普通的小孩,甚至…可能比平常小孩都不如……你已经把他逼到这样了,还不放过他吗?”
沈云失忆了,什么都不会了?!沈云被我逼到什么都不会了?
脑海里闪过千百张画面,沈云第一次拿剑,第一次练乱云飞花,第一次破去月老怪的“玲珑”……沈云清丽纯澈的眼神,沈云傲然挺秀的身形,沈云飞花舞剑的姿态,沈云简洁得体的言辞……这样的沈云,这样……出色的沈云什么都不会了?!
林若风觉得萧笙的说法可笑,然而沈云惨白的脸色就在眼前,他完全无意识地在喃喃:“阿云…阿云错了,师父息怒……”,那怯怯懦懦的童声仿佛魔咒一样让他听得心口生疼。
头一次这样鲜明地意识到,沈云原来还这样小,小到一旦不懂得珍惜就会瞬间烟消云散。
头一次这样深切地了解原来心疼是这样恐怖的疼痛,与恨一样,竟会让人觉得无法喘息。
“……他……他还会恢复吗?”他哑着嗓子问到。
萧笙正小心地抚摸着沈云的长发安抚孩子紧张的情绪,听到他问,怔了一会,惆怅地答“不知道……他有可能过段时间自己会想起来,也可能就一直这样了。”
屋内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一声声“…阿云错了……不敢了”却始终不停,细细的,时断时续的,让人分外心悸。
不知过了多久,林若风贴着萧笙身边坐下,将手轻抵在沈云背上。
“你干什么?”萧笙用手护住沈云,抬头看着他。
林若风没有避开视线,他直视萧笙,沉静地道“让我救他。”
萧笙迟疑。
林若风见状随即转身跪地,三指向天,“我林若风在此立誓,今生今世只效忠于沈云一人,忠心辅助,至死方休,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萧笙看着他沉默了一刻,然后移开了护着沈云的手。
两人一同盘膝止住沈云体内乱窜无序的力旋,一盏茶后,沈云白无人色的脸终于有了些起色,萧笙看着林若风汗湿的鬓角,知他定是用了护体真气,学武之人大抵只有至亲才可能愿意以此相助,他肯这样救治云儿该算是有心了,只是这有心为何来的这样的晚,晚的让人只有唏嘘。
萧笙看着林若风满面的落寞悔恨,不由轻叹口气
“若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反虐完了,亲们满意不?
我是想拍萌物啊,那种会求饶,会撒娇的萌物啊~~~我说,沈云反正也失忆了,以后和小孩一样撒娇有木有可能,合理不?(当然,要进行到这一步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啊~)
啊~~~啊~~~啊~~~发现了原来那篇武侠文的一段手稿注啊~~发上来
小小声,对手指,虽然是周末在家,可人家文还是木有码出来,努力想中,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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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蚀骨:汐花教的一种蛊毒,历代教主用来逼迫下属效忠的手段,该毒每年发作一次,只有用教主世传的汐花心经配合天水练取成的“冰魄”方可缓解,而林若风的“蚀骨”经沈如汐改制,每年的发作都会加剧,只有每年用更高功力的汐花心经才可以缓解。
汐花心经到了沈云这一代却不是靠的心法练习而成,当时沈如汐还未来得及传授幼子心法教内变故已生,紧急之下,她联合汐花旧臣将汐花心经的内力基地直接打入沈云体内,随后传授林若风后期修炼之法,命他今后教于沈云。林若风身中“蚀骨”,为了自己身家性命自然逼迫沈云日夜苦练。
沈如汐托孤的时候,对林若风确实有所防备,在林若风萧笙之外同时也拜托了一些汐花教里的老臣,只是老人闲云野鹤,每几年才来看一眼沈云,林若风自然有办法让沈云不露破绽。
============================================================
简而言之,沈云他娘设了一堆限制让林若风效忠沈云,结果受尽林若风虐待的沈云却还是费尽心力地把这些限制解了,完了还运气奇差地在解毒即将完成滴时候被林若风毒发发泄了一次,结果沈云半疯,师父后悔。
“俊酷小帅”哥, 我想发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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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9  更:2021-09-08 19:4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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