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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 花开时节(平凡,训诫)[第1页]

作者:小果子萌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1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前帖已丢失。随缘。重开一个小果子的家。
一句话文案:求凡本凡。也是原来想定的标题。
绝对主人公萧果:17岁,倔强得惹人疼的小哑巴。
萧季:23岁,乐观、豁达的大哥哥。
孟安:12、13岁,天真淘气的弟弟。
想说的话太多。
千万般折磨抵不过一个无憾。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第一章 泪雨霖铃终不怨
001
我站在房前,正对着浅浅夜色。
季哥哥刚从东北回来,这一趟出去了四个多月,比以往更长一些,直至此刻,恐怕还被牢牢套在娘亲的房间里吧。
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应对娘亲和大娘,这一点,我实在望尘莫及。
忽而想起,白日他不是还叫我小哑巴来着吗?
愈想愈觉得贴切。哥哥出去一趟,总能见识许多的事。回来将趣闻一一说出来,都能逗得母亲们乐十几天了。即使少时,入夜他拿着本《笑林广记》,生情并茂手脚并用地讲出来,也比我干巴巴念着好多了。
我太多时候,不是没有情绪,而是情绪太多,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似乎,最好的时光,还是八岁之前。
“下雨了。”季哥哥怎么突然过来了?而且,这个语气,真是危险。
“六月的雨。”我只说出这几个字来,就见到他夸张得扼腕叹息的样子。
是了,虽然很难,我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的。不过,今天他已经打过我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他也早就习惯了我总是出神,和吹风淋雨立中宵的坏习惯。
“上药了吗?”他眉头紧皱,似乎又疑问,我为什么不疼呢?他都替我疼得慌。
“那可难不倒我。”
我想,今日不该让他太过担心的,如何在不开心的时候,总能说出一些让人开心和安心的话来,也好歹是我多年造就的本事么。
“我把药膏融在温水里了,再沾湿帕子敷上,我聪明吧。”
季哥哥却默了好久,才绽开极清浅的微笑,摸了摸我的头,“嗯,不愧是读书人。”等得我战战兢兢的。
“十七岁了。”他笑着,又认真。我全部都理解。
是以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老玉,厚重、又润,寄托了他多少心愿啊。
那玉牌上边雕着两片竹叶。是叫我知足常乐的意思吧。
偏今日我不要做乖孩子,我再收拾不了自己的情绪,
也原本只有他一人,可以叫我放纵了。
“你还是忘不了他?”竟然是季哥哥先问出来了。
“我放不下。”
是我的声音,有点沙哑。冰糖雪梨一点用都没有,又或者,真的是长大的缘故。
他不说话,我却突然难过起来,身后痛得分明了许多。我不懂事地想着,让他再打我一顿吧,是不是身上疼一些,心里就会好过一点点。
可我早就知道,那是不一样的,何况,不止是一点点疼,是不堪忍受的疼。而且,他必定会气得发狂。
一天之内我已经惹得他生了太多气了。不过,我知道说什么最能让他开心的。
”……我饿了。”
“等着,我给你做夜宵去,爱吃是好事儿,好事儿。”他果然欢天喜地地,一溜烟地跑了。
安安,不管,能不能找到你,我会一直找、一直等,不过,你不在的时候,我应该,开心一点的,毕竟那么多人哄着我。
我又呆呆地立了好久,不知所思。
002
季哥哥确实把伤给我揉开了许多,晚间我又自己用药敷过,早已不热烫了,可是热毒消散,敌不过这突然降温。
所以说,上天都经常出乎人意料地捉弄人的心意和努力。不过,也非常公平地回报人的……作。
果然我还是病了。季哥哥一点都不意外。
谁让我淋了那么久的雨,屋檐下虽然淋不着雨水,铺天盖地的水汽,加上青石地面上弹跳的雨滴侵湿鞋袜,又心里很凉寒,岂有不病的。
入夜迟迟,季哥哥给我换了中衣,上了一遍药,叹息着又拽回那床灰青被子给我。
“明日洗吧,今晚再盖一夜。一定是今天打完一下子换了薄毯受的凉。”
眼泪终是没有忍住,虽然今天我已经哭得够多的了。如果,没有白日拦马车的事,如果没受下这积压了六年的镇尺的责打,我能不能借着这么多理由哭出来呢?
“给你做了馄饨,你还吃么?”
我喉咙里哽咽着难言,只有泪水温温热热地不断出来,能想见现在任何食物吃进去,都会在喉咙里打滑,反复数十次,终还是要吐出来的。
我摇了摇头,泪水流得更肆意些。
季哥哥把馄饨碗放在了桌上。今天已经反复听见他叹息了。
不受控制地,我就说出一句话:
“其实我刚才就不饿,我是故意那么说的。”
我真的是小破孩子。
怎成想,季哥哥的重点就会放在那里呢?
“不饿?你晚上几乎什么都没吃,你不饿?”
其实,我真的只是悔愧而已,恨我一个冲动又生出来了自伤的心思。而季哥哥那样说,我只会更加惭愧,也更加承受不了他一直哄我、陪着我玩儿的温柔、和期待。
果然他懂,口中如是说,手上却轻轻一巴掌,隔着被子落在我臀上。
“啊。”
不知怎么我还是没出息的叫出了那么一声,看来疼不疼并不由得我心里操控,便放弃了那个念头。
亦不知是不是因为解气了,我真的听见了季哥哥的一声轻笑。费力扭头来想要瞪他,却又不争气地被他的笑容感动。
“季哥哥,我想把那块玉用红绳重新串了,挂在脖子上。”
我伸出手,恋恋不舍地伸出手将已经握热了的玉牌递给季哥哥。
季哥哥应了一声,点头接过,又替我擦了脸上爬着的泪痕。
“有谁在生辰哭的?”他的语气轻柔,不像哥哥,倒像是母亲。
“那又有谁在人生辰给人六十镇尺的?”我随口嘟囔,没想到,伴着沙哑低沉的嗓音,这话听起来又委屈,又有些冷冷的。大概真是因为我病了,而且烧得不轻。
我心里积压了很多的事情,更多的是自恨,恨我辜负了许多的期待;恨我这么多年来,不能长进分毫;恨我只能惦念一个人,总也寻不到他,竟将希冀退让给了上天,一块玉牌,只愿他、只当他平安就好。当年,我因为受不了这期待离家出走,而现在,早已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十七了,果儿。”
季哥哥又说了一次。
“明天,明天才是。”
我来到这里,是八岁,现在九年过去了。似乎只是转眼之间,已经超过了,他也知道的,我不可能忘记的生命最初的八年。
我把头埋在枕头里,抑制不住喉咙里呜呜咽咽地酸涩被他听了去。
“果儿,你不要逞了强好不好,伤是不是疼得很厉害?”
季哥哥的语气忽然就慌了起来,是我的倔强,又迫得他忍了太久没有问么?
我真的还好,大概天生是挨打的料,挨的时候疼得刻骨铭心、逼近崩溃,挨完了就没事了,镇尺一停,释然下来,再痛都可以叫我用强大的忍耐力减轻的。
季哥哥就是这样子,希望我豁达,却一定一定要我做个能软弱能撒娇的孩子么?
我又是大人,又是孩子。
其实我这颗心,又强、又脆弱。
我故意跟他说了一声“我要睡了,我病了,明天就可以不要请安了。”
他替我掖好被子,连声说好,大概他不信,他巴不得我怠惰一次,不要带着这伤折腾。
众多的情绪纷至沓来,还好,最后的定格,只剩他对我的宠爱。我真的累了,听他似乎说了一句“等过几天,哥就带你去抚州玩儿。”便沉沉睡去了。
都好快,好感动啊
正文 003
“季哥哥,你干什么呀?”
萧果被拽得死死的,不解自己何以就让哥哥生了这么大的气。他已经好多年没见哥哥这般眼神脸色了,心内既慌且怕。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萧果只觉得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简直是个铁箍,要箍断了他的骨头,他到底哪里惹了季哥哥?
只是,“疼”字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萧季猛地掼在了桌上,一下子磕到了腰。未及起身,就听到头顶上气极怒极的一吼。他不是疼,却是吓的,立刻有些不争气的泪出来。
“……我”任何人被那样的气势一压,都会胆怯吧,萧果虽然确信自己并未做错什么,可也不敢说话了。久久的才吐出个“我”字,却立即被截断了,便见那个高大的身影扶起了他,替他轻轻揉着腰上磕到的地方,揉了许久。
“是哥哥后怕了,吓着你了吧。”
城门口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犹在眼前。
本是急急赶回替萧果庆生,甫一进城却恰好赶上新任乡官的车马,那马不知踩了什么受了惊,就直直向他冲过来,他还未闪避就见一道白影,然后便被冲力扑倒,被紧紧护在那白影身后。那马受了惊,根本不能认人,高高扬起马蹄嘶鸣,蹄中带血,这一步就要踏下来。
身前的人一时吓住,跌在地上,不忘护他滚了一圈,却没有马蹄那般快、那般凌乱肆意,似乎他只知道紧紧护着他,避无可避,倒终是马上的人反应快,见底下的人滚到右侧,反方向猛拉缰绳,强行让马调转了方向,拍拍马头训斥了一句“不得无礼!”
马儿竟神奇地耷拉下头,听懂了一般,小心在左侧站下脚步。
这边主人下了马,轻轻拉起马蹄来,看着扎进马掌的锐石,小心安抚;那边萧季定了神,赶紧拉过身前的救命恩人看,却是他吓得脸色惨白的弟弟!
004
萧季回神,弟弟的白衣上尽是尘土,又猛然想起,果儿护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果儿一向爱干净,这次第看他如此狼狈,后怕之后不免心疼。
“换身衣服吧。”萧季说着,给他解开了腰带,褪去尘灰尽染的外衣。
萧果害羞得有些挣扎。
“别动!”萧季语气顿又凛冽。
萧果弱了挣动,却还是小声说“……我自己来吧。”
脱下外衣,刚取了一件月白色衣服出来,便又让萧季拦下,被撩起里衣仔细检查起来,他更加害羞地抗拒,却惹恼了萧季,在他手背重重打了两下。
“嘶”的一声,手背上浮起一片鲜红的颜色。
怎么他今日有这么大的火气?萧季立时懊悔,动作柔和了几分,掀开里衣仔细检查便了,所幸都没事,动了动他手腕脚踝,也都没伤及筋骨。只腰上多了一块青肿,腕上握出一圈红痕。
十六七岁的男孩大多清瘦,只是萧果比一般孩子更加瘦弱些。
这个年纪的男孩,每出门一次都有些变化,他虽比一般孩子长得慢些,今次回来,他个子也似乎又高些许了,只是——一点肉没长。
萧季后怕未消,看着少年唯唯诺诺的样子,更有些火气。更不愿接受的,怕是他这两年年年回来,萧果都长大一点,眼神里多一分过早的老气。
他的弟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并不是成熟,而总是疲惫的样子,在稚嫩未退的脸上。
“你怎么知道我今日能回来?”
哥哥书信早到,他两日前就已日日等候,每年都尽量赶回为自己过生辰的,他怎会不知?
只是萧果觉得,这份期待说出来,总是丢脸了些,因此未发一言。
什么是孩子气?刻意反着自己孩子气来,就是孩子气。
只是这点看在眼底的小心思,平日有时觉得可爱,今日却不耐。
“疼不疼?”竟连这句话,语气都不善。
他如意料之中,见到果儿低下头去。大概又是在忍,忍着喉头哽咽。
萧季叹息一声,退让一步,和了语气说,“大晌午地跑出来,吃了饭没?”
不算意料之外,低着头的那个人身体很诚实地略动了一下,头不再低下,也不再抬起,显然是紧张的表现。
他什么都可以包容,自然是在他有耐性的时候,加之萧果从来乖巧,有这些毛病,他原也以为,只能包容。
此前寥寥的几次经历,都不愉快,可是,他的愿望未改。
难道为他好,要他快乐,要他爱自己,真的是执念么?
005
萧季从不是动手教训的人,动了手,自己都心疼的不得了,又加上果儿并不是寻常孩子的样子,身子单弱、心思更是敏感,又通透聪慧、天生懂事。他几乎都没有开口指正的机会。
孩子就是孩子,有时什么做不当了,迂腐的先生也会说几句道理,在果儿心里都是那么重,往往就红了眼眶了,先生便知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先生也因此极喜欢,极疼爱他。
不过,最严格的先生都得意疼爱的学生,也总会有气死人的地方。
他终于一言成谶,十岁那年,听了他的保证,终于不管他饮食作息,三年之内真成了胃疾。虽不甚严重,亦未在他面前发作过,可听娘亲说起来,有几次天寒见他捂着胃的样子,也是心疼万分。
宠着宠着就宠坏了吧。萧季不知怎么,从心疼他早熟老成绕到了这里,可就是绕到了这里。自有人教养他、欣慰他学业有成,持家尽心。可管他添衣吃饭,不许他伤着碰着的人……虽然也不少,却都管不住。
他自然知道,全都知晓,只是,是不是太晚了?忽然之间,那个沉重疯狂的愿望,又涌上了心头脑海,压不下去。
压不下去的,同时还有火气。
“哥哥不生气,果儿一点事都没有。真的,果儿今天特别开心。”
眼眶还红着,面容还带着受惊的苍白,更不太敢面对发火的自己,果儿却勾起了嘴角,强打勇气来哄他开心?
他一见到那带着浅浅水光的眼眸和虚弱却夸张扬起的弧度,便心疼万分,且来气!
果儿最善察言观色,也惯会口不对心地说瞎话。撒娇讨巧,谁教的他?
“特别开心,救了哥哥,所以特别开心?”萧季音调不断上扬,极是危险和濒临爆发的信号。
哄着哥哥,哥哥还不开心么?难道不是么?自然是。
他坚定时很坚定。一改方才勉强的脸色,抬起头来,定了眸光,认认真真地应了一个:
“嗯。”
可也就是这一个坚定的,很快说出的嗯字,最终点燃了那把烈火。
“哥哥只问你,你有没有脑子?”
这让人怎么回答?听哥哥语气,分明要他回答没有,可萧果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你认错,我就不再计较。”萧季尽量恢复着声音里的平稳。
可这一把,浇灭的却是萧果心头的热诚。
“为什么?凭什么?!”。
萧季此时彻底冷静下来,看着一下子站起来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人,转眼也过了自己的肩高了,已经越来越接近平视。
果儿还是果儿,仍旧会有倔强失控的时候,他很欢喜。可冲着他喊出来的那个“凭什么?”他也知道,果儿是真的长大了。
他错过的早就太多了。
“凭什么,我可以不回答。为什么,需要你自己想。”
以萧季对于弟弟的理解,他其实也……把握不了弟弟的反应。似乎这个人他了解到骨子里,而又疏离着看不清、摸不透。
他以为,弟弟会气极,他以为,弟弟会有些反思。
最终亦如他想,萧果笔直站着,紧握双拳。眼眶越发红,蕴了泪水却死死不让溜出来。
他没猜错,萧果又变成了那个小哑巴。
@喜欢杨益
006
“萧果,你真是……不改。”话说到最后,又无力了下去,他一向清楚自己的软肋,每一次,见到果儿这个样子,就得完。
什么不改?死性不改?多年不改?
不改什么?不改倔强?不改沉默?
没有倔强,便只剩了脆弱伤感;没有沉默,又只有叛逆任性。
他早就反复思索这纠结千万遍,自然钻不进那个牛角尖,只是,那种豁达的人生只有季哥哥才有吧,自信、中庸,处处都恰如其分、让人喜欢。
那一瞬间有无数的话在喉头打滑,一个个念头潮水般涌上来。
季哥哥,你是不是……你不喜欢我可以直说。可我已经知道了。知道了又如何?我又不能成为你。我不觉得我现在这样就……可为何,所有人都开心了,只有你不满意。
其实我自然知道,可我不愿、不能。而你也知道,可你也不能、不愿。
一瞬间的自卑、绝望、悲凉最能击垮人,何况是萧果这样敏感不定的人,他所有的价值观都建立地那般脆弱,所有的确信都来自他人。凭着爱人的本能才能每日过下去,却偏偏被在乎的人质疑反对,动摇地那般苦痛。
救哥哥有错吗?就是真受伤甚至牺牲了自己又如何?也值得!
那一瞬他心里只有委屈。怪他全心去爱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能给他个好过。
“你还管我做什么?你……”所幸这第二句话,已被截断。事后他也后怕,谢过自己那时片刻的犹豫和萧季恰好的阻断。
要不,他也许今日就折在这张桌子上了。
没人理解他,没人成全他的回报。
他们本就是云泥之别。
我是不改,你还管我做什么?你又管我是死是伤做什么?
他心里,彻骨的伤感,才是多情。
这句话足够季哥哥恨得不能包容了。
可有些事,他做不到,做之前,那做不到愧疚心就已经击败了他。
这几年来,他真的有意忘却。
他觉得事情明明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季哥哥不能继续包容了?
他虽然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只是死死得盯着萧季的眼睛,有鲠在喉,眼泪也终是流了出来。
萧季并不知萧果又存了这般激烈的心思,他的执念并未有弟弟想得那般深重,他心里,可谓一退再退了。
也许弟弟已经定了个性了,彻彻底底地。他不想改正,他只想让他还能记得有自己,还能记得他是一个小孩子。
他唯一的愿望,只有一个,是快乐的果儿。
他唯一的要求,只有一个,是珍惜自己的果儿。
退无可退。
艾玛,修的时候突然觉得六十镇尺太狠太狠了,简直不是人啊。
007
他自知道果儿这会儿是犟起来了,他可不也是?可好歹他是年长这么多的哥哥,长兄如父。
这个时候,他必须保持耐心和理智。
他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萧果的头,不无感伤地叹了句“都这么大了。”却其实也还是孩子呢。
也许此刻,他的笑看起来也有些感伤吧,让果儿瞬间握住了他的手,担心地问了一句
“季哥哥你怎么了?”
若是平日,早该满足、早该原宥、早该欣慰了。
而此时此刻他只是说了一句:“真的看不出哥哥的担忧?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绝望无力。
哥哥又这样?知道他不吃硬的,就来软的?
温柔的季哥哥,那个软下来的季哥哥,每每见到,他都心疼自责。
是这软肋太好用了吗?所以你就舍得我难过。
萧果不是任性、不是生气,只是,再也不想再这般难过了。
因此他只是说出一句“我没错!是,凭你是我哥哥,你打我吧。”
其实他心痛如绞,以至于他那一瞬间的泪水,也像拧了一把巾帕。
他确实没错,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矫情?他拿袖子狠狠抹了泪水。
萧季便一手抓起了离他最近的红木镇尺。
镇尺刚拿起来的时候,他就犹豫了,不仅犹豫,而且心疼、难过、自嘲,又没有退路。
他上上下下看了萧果许久许久,是想给他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六年了,他已经长大了,可他,还是,最终只能选择打屁股的方式。
只伤皮肉,不伤筋骨。
犹疑过,毕竟弟弟是面皮薄的人。
却也幻想过,换回来他一点点孩子气,和哪怕是哭泣发泄的真心么?
他花了千万分的努力才能抑住后悔和心痛。
“站这儿,弯腰,手撑着桌子。”他的语气冷静坚决的不可思议。
果儿是宁折不弯的孩子。
可,那个单薄的小孩,还是弯下了腰。
他捏着镇尺的手出了汗。
萧果照做,没有再哭。
他确实不好过,他也不欲让自己好过了。
008
萧季捏着镇尺的手紧了又紧,那镇尺似乎烙铁一般握不住。萧果还从没挨过这个,红木的镇尺质地细密,拿在手上都略沉重,更不知打在身上会如何。
他见弟弟撑在那里,也有许久了,又是自己说出来的一句收不回去的话。
明明有前车之鉴,却邪乎得也不想收回那句话。
也许是果儿的毛病一直未改变,偏偏他乖得很。
他此刻却想着,是不是因为他太乖了,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再去指正什么。
他也有意让自己去接受这样的果儿,但他这不爱惜自己的性子,他实在没法接受。
时隔多年的此刻,他甚至在想,弟弟的乖觉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本能的疏远吧,也许是,他太希望他家弟弟是个熊孩子,和其他孩子一样没心没肺,惹祸就揍,揍完依旧没心没肺的惹事儿。可转眼他已经长大了,他错过了吧。
这时候看着果儿,依旧撑着标准的姿势,身子却在微微打颤。
从小到大他只打过他两次,他当然知道不会轻松,现在他都长大了,应该更难了吧。
他只是莫名的觉得,这些年,果儿因为害怕这种于他而言过于激烈的感受,也是天生的乖巧,一直在主动避开这样的场面,却不懂得心绪如何抒泄,他也是,他现在已陷入一个死胡同里。
他想着,或许正是这些年他刻意包容着他这些敏感的情绪,刻意宠着他这么重的心思,甚至不说一句重话,正好成全了他这疏远的乖觉。
眼下萧果的身子抖得越发克制,他想着让果儿这般,已经是分外难为他了,毕竟他的面子这么薄,恐怕再久一点,都能哭出来了。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乖得不可思议,也令人脑恨得不可思议的弟弟。
他顿顿思绪,冷着声音说,“你知错了吗?”
果然,底下的人一声不响。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倔强得不可思议的弟弟。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撑好,以前是我太心软了,这一次我非要打到你认错为止!”
这邪火不只是对于这件他不顾一切拦马的事。
果儿怕疼却能忍疼,他不想他再忍下去了,他一定要教他知道害怕,教他不敢自轻自伤为止。
“啪!啪!啪!”
头里三下打得格外重,他手心都震得发麻。一气抽在同一处,每一下,都是深深击打进肉里的。单薄的那层布料根本仿似不存在似的,何况是击进肉里的。
萧果有所准备,死死咬住嘴唇,抑住了痛呼,胸腔里呼不出来的一口气却冲撞得厉害,只觉得太阳穴神经都扯紧了。
自嘲地想想,哥哥都没舍得怎么打过他,因此自己才太弱了不能忍痛吧。
009
攥着镇尺的手攥出了一手汗,几乎握不住,萧季想不清自己的心绪。
头里打得尤其重,是希望果儿可以松口,仔细想想,只笑他自己都知道恐怕是不可能的。
镇尺握紧几分,又使劲儿往臀峰上连贯地落。一下一下却改了路数,慢慢地叠加。几乎难熬得要让萧果不懂事地说出“哥,你卑鄙”四个字。可他知道,这是教诫,没有什么卑不卑鄙的,何况,是他那么倔,明明是有错的吧……就是不肯说。
真是恨自己这个性!
萧季显然没发现弟弟的异样。没发现他忍痛地紧咬着唇,眼泪却已又蓄满了眼眶。
那个单薄的身子一动不动、也不抖。
他自己也陷在一种烦躁莫名的心绪里,只能借着慢下来的一下一下的击打,慢慢稳下节奏。待到回神,已是十几下过去。他不知打得如何了,隔着衣料看不到伤,总之没有流血,总之好过他见了心疼,再打不下手去。停了镇尺又问话。
“当真不知错?我才不信。可是说出一个错字就这么困难?”
季哥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终是不愿意再放过他了。
他的嘴唇始终紧咬着忍痛。
怎么可能松懈?一松懈下来,连他自己都怕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他也想的,不管是痛呼、认错、还是哭泣委屈,都在胸腔脑海冲撞了无数回了。只是,连嘴唇开了又合欲言又止都只是脑海中的假想罢了。
他依旧紧咬着唇,不仅是赌气而已。
他不好过,所以他这又是自伤么?可不知镇尺不停的那个人,他心里又是如何复杂的感受。
可痛就是痛,真的能减损人的意志,这般漫无边际、似熬不到头的打,真真每一记都在消磨他的坚决,只感谢,除了头里几下,季哥哥再生气,都没有忍心再下狠手不留情地责打。
萧季不急,手上也不松力,不再打一处,由下自上,由上自下,一尺一尺认真落着,平平稳稳,不愿给他太多的苦头和怨怼,打一下责一句。
“你知不知道那是谁的车马?”
“即使那个人不是乡官,你就能够拦上去?”
“那是失控的马,而你只是血肉之躯。”
“我还有躲过的机会,而你却自己迎上去?”
“你有没有脑子,万一……”
010
……
万一出事,我就不用在这里挨打了。
我也不敢有万一啊,季哥哥。不是别的什么,我怕你难过,怕得紧。
可是那一瞬的本能就是这样了。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躲过?我哪里来得及想那么多?我不如你这么聪明、厉害。
可是,你就不会这么选择?
可是,我明明没有事情,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坐下来聊聊,半年没见,都不会先给我礼物吗?
可是,我不会后悔我这样做。
下一次,我会更沉稳,
可下一次,我也不能保证,我能不能这么沉稳。
这不过是一个意外,放过吧,好不好?
萧果疼得要忍不下去,屁股上似乎不仅是疼,受得多了,酸楚肿胀得不堪忍受,能感觉到每落一下,都是更深处的刺痛重重冲击着肿痕,而且头疼得,快崩溃了。他的身子不断往前冲,怕抑不住颤抖,直接拿两个手臂嵌在了桌子边缘上,身子的力都压在那个直角上。不觉更紧了眉,才抑下一声闷哼。
他有坚持,他自己看来他哥哥比他重要,没有别的可能。所以这顿打和被逼着认错的方式,他委屈,他不可能认错,这倔强让他不可能认错的,他委实做不到。
另一方面,即使他有千般道理,他也知道他是有错的。
萧果的性子是如此,他知道自己有错,便不能再心安的负气,惭愧是惭愧的,却开不了口,亦只能选择惭愧地受着。
萧季很清楚自己的弟弟是这样的,一挨打就成了小哑巴,气死个人。
只是,粉饰太平的日子他不想过了。
对于疼痛,萧果不是那种从小到大的后知后觉,长到现在对于疼痛是越来越敏感畏惧的,可他呆呆傻傻始终如是,首先击溃他的必不是先有的疼痛,而是心头被唤起的千丝万缕的哽咽难言。
孩子挨打,委屈很正常的,他也不想的。
他摸得清萧果的性子,萧果的性子,应该说是软硬通吃的,心思细得沙子都筛不下来,他大概,真的该接受为上。
他不忍心,而他也不会改吧。
每次到最后,还是得要让他先软下来才好。
哪知果儿这次,就会倔强,愧对,歇斯底里得那样厉害,软话、道理和硬的板子都吃进去了,却又都没有消化,他陷在自己的自恨中拔不出来。
一方面有委屈甚至有些怨愤叛逆,另一方面,又愧疚得希望他哥的镇尺永远不要停下来。
让他如何不是一个小哑巴。
011
萧季真的不忍再落尺,隔着布料,看不清伤势,他也知道早已经打重了,他真的不敢再打、不忍再打。
果儿肯定是给不了一点反馈的。
自嘲着,无论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反正已经是种种原由如此了,果儿的个性,无论宠爱着,尤其是责打着,终究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宠着大概也没有什么不好,因而何必如此呢。
他只是幽幽地叹气。因着救人被打一顿,他道理虽说清楚了,果儿亦肯定听进去了,可总是会因此,委屈得不肯认错的吧。本来就不是同一件事情,他为着的是他的期待,怎么能以暴力来苛求?
“果儿,哥问你最后一句,你想好了,哥不会打你了。哥哥还没有跟你说谢谢,哥哥疏忽了。可是果儿为什么那么不怕死地就冲上来了?”
哥哥跟他说谢谢的时候,他终于软下来了,可惜的是萧果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他以为的”萧季的思路里,疼是疼着,乱是乱着,他一直都特别认真的听训的。
“哥哥不要不开心,可是果儿确实觉得,哥哥的命比果儿的更重要。”
萧季怒极,让他别不开心?有用吗?他自然懂这是他肺腑之言,而且回答得那样快,答得没有保留,答得不怕死,答得欠揍。他也认为,每一个亲人的性命都很重要。可果儿显然没有算上他自己的。
他因此事要责他起初就是隐约感知他脆弱性子的不妥,没想到这自轻的心思他供认不讳地这么利落。
“是,路上是我,你拦一次,下次又是谁?我娘,你娘?其他人?你拦几次?
萧果,你怎么不想想她们是不是也如你一般想?!”
他越说越气怒,“啪!”“啪!”手上的镇尺挥舞起来都能生风。
“……对,对不起。”
夹杂着破碎的啜泣,他真的对不起,他说了那样的话。而一旦开口了,很多东西就难以抑制了。
只觉得疼痛也瞬间全部爆发甚至眼前一黑,再无法、无一丝心力可忍了。
萧季听了那道歉,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只是镇尺还是没有往臀腿之间的地方去,不想他坐着压到伤,唤起这打心里难受,从前每一顿打的不快,他都有意避免。
镇尺就落在腰际到臀峰的方寸之地,狠狠落着。那块地方本就撑着、紧绷着,肉不多、皮肤薄,且刚经历了一番责打,再落一下都是忍不了的熬煎。
萧果只知自己是说错了话,亦被从未有过的镇尺疼得受不了,正是没法有呼痛的声音。抖抖嗦嗦抿着合不上的唇,嘶嘶的呼吸妄想略缓解罢了。
那一块地方,疼得他要疯。
十下,时间不短,没有丝毫放水,他实在恨极了怕极了这一下下打的打法。
萧季放下镇尺,“既然你知道错了,知错就罚。刚才的十下,你记着。没有下次!”
他身子绕到他身前,这会儿才想到看看果儿,这一看吓了一跳!果儿的额头上都是汗,脸色都疼惨白了,尤其是,咬出血色的嘴,相衬着,太过触目惊心。
他弟弟是他心目中的珍宝,他亲手将他打成了这个样子。也气他的倔强隐忍。
萧季也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再抱他、哄他,原来,无措的根本不止果儿一个。
他丢了镇尺,走出屋子,他需要冷静冷静。
终于修改到拍完了,今天没啦

012
萧果这时候,大概是很希望哥哥能够抱一抱他的,大概又是很需要自己一个人的。他不要让哥哥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手还硌在桌上,脑仁极痛,那一根贯穿的神经上的太紧,不能崩断、也半天松不下弦来,身后疼得火烧火燎,益发止不住颤抖,落寞得只能掉眼泪。
萧果厌自己这样,狠狠揩了一把泪,就往屋外走。虽未伤在臀腿交界,却根本也走不动路,动一下都是剧痛。
他只发挥着浑浑噩噩这一优势,放空了思绪,便如游魂一般。
他把自己丢在床上,便清晰地感受到那一板板的肿痕势如破竹地顶起来了,板痕不是一层,而是层层叠叠地顶起来,肿成了一块滚烫骇人的高原,并还有肿胀之势。他背过手去,碰了一下,似乎很烫很疼,又并不能感觉到什么,便立刻抽回了手。
趴在床上探伤,这么丢脸的举动,他怎么能做得出来?
肿起来了?那就压下去好了。
他一气翻了身,把被子一拉,蒙头进入一个黑暗安全的世界。泪水肆无忌惮地不住流落。
萧季走出几步,今日是热的缘故?才发了一通邪火?
他四个月没见果儿,刚回来就动了手,清风一吹,便有些悔意。
若说自家弟弟学业不精、德行有亏,打了也就罢了。
果儿其实算是,无可挑剔了。
只是不在意毁伤身体的不自爱,难道不是不孝吗?虽然他给了那么凶的板子,那也是,也是……他应受的,他就恨没及早尽一个哥哥之责。
萧季硬下心肠,打定了主意不去哄他。而先是将这次出去交易清点的财物入了库。
伤口压着,头也更痛。萧果躺在床上,回忆着刚才的事情,一句句话,似乎越发的诛心。他似乎真的犯了很大的错,他竟然没有认错。而他后来的话,不值得他哥停下责打。可是他又在逼迫哥哥?
悔愧的厉害,也终究是没有答案。这些人,每一个人的性命,他确实觉得,更重要。他此时此刻明白了,他哥那样重责的事,和他坚持的事,其实各有立场,也并不是同一件事,拦车驾只是一个引子。他应该道歉,可他就是觉得委屈。不管,不管他做错了什么,这种责打的方式,他真的受不来。
虽然他这样受着责打,有他私心里的抒泄,却何尝不是一边加速郁结着。
就事论事的说,他救哥哥有什么错。
不过是一顿打,能改变什么呢?
这便颤抖得更加厉害。竟然,疼痛可以让人脆弱至此,他并不首先觉得疼痛,他是惊异于他这一刻只剩下,委屈至极。
货物早已清点好,萧季望着那玉牌还是一下子揪心。每次外出交易都会给果儿带各地的礼物,这次也是,可礼物没给,先教吃了一顿狠打。
果儿肯定受不了的。
萧果最重的个性是,从不辜负。戒尺板子,或许不能修正他这一面的过于刚韧的。而情感上来说,打他的不辜负,足够、足够他心碎了。
想及此,方才压抑下去的担心一起如同潮水般涌上来,让他慌得出了汗。
他太在意,比起沈姨都还摆不正心意的患得患失,萧果可以很坚强很优秀,不管是他乡试中榜还是替他照顾家庭,他都毫不怀疑,是他经常小看他的错吗?他眼中的萧果,是很容易敏感受伤的孩子。很多事他开始不知对错,总之要跟一个人走得太近了,就真的很难做一个聪明的人。
@沉浮若冰@小龙人尾巴长
013
萧季心急,大步直接冲向了萧果的卧房。
果儿脸面极薄,这点了解他还是有的。
只是打开房门并不见人,仔细一看,才发现灰青色的被子下面,似乎有颤抖。
瞬时间他便明白了一切,涌起气恼,一把去扯他的被子,不出所料被子下的人死死地抓着被子抵抗着。可他那一点挽回脸面的力气根本抵不过萧季五分的手劲。
拉开被子,就看被子下的人使劲地挣动,歪过一张泪水纵横的脸去。他也不说话,手上总之有力气,掰过他的身子去一把扯了他裤子,往腿上补了一巴掌,这样应该就好了。
果然,底下的人一下子就不动了。
“刚才为什么打你来着,还不够疼?!”
这句话是真的夹着火气说的,他有真的逼过他,让他说出什么一条条的错误吗?他道他知错了,却这么快就本性复燃。
可他看着那个单薄的不动的脊背开始颤抖起来,终再忍不下心疼,
“你能不能爱惜点身子啊?你不疼我还心疼呢。”
谁不疼了?真是越想越委屈,等等,季哥哥说,他心疼了?
“我刚才一直在想,我这到底犯的什么邪火?可我一进门看你这样,只觉得你啊,浑身上下都冒邪气。”萧季开个玩笑,一句一句哄着。
萧果有些动摇,哥哥揍完了就这么温柔算怎么回事儿,他还要脸呢,难道为他几句好话,又不在乎他被这么打了?裤子都扯了。
等等,裤子?他终于忍不住回头,怪自己反应慢,一下又拉过被子来把身后那个火烫的部位遮住,本不觉得那么疼,略扭头扯被子的时候瞥到身后肿得只能见到深红高肿的臀峰了,大概也有被子擦过皮肤的缘故,刹时觉得疼极了,扭过头又抱着枕头不说话。
……其实说来,哥哥打的时候也不算没给他面子。
“委屈了?”季哥哥的语气那么轻柔,在倔下去,就真的是他不懂事了,他把头埋在枕里,呜噜呜噜地说道:
“我……可你不能这么打我呀。”
萧季全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笑着说:“谁让你不好好吃饭,一点儿没胖,也就屁股上多点肉,舍得我好好教训一顿。”
不想理他……
014
可是,却中邪般地觉得,哥哥不容易。将心比心地想,打的人比挨打的人难多了。哥哥在打他的时候都考虑他会不会受伤,都得忍下心疼。
他并不是自作多情吧。
“……哥哥真的心疼我吗?”
萧季被他一句话问得反而说不出话,良久才摸摸他的鼻子,毫不嫌弃地给他擦去一把眼泪鼻涕,“不心疼你心疼谁?”
萧季又掀开被子来仔细瞧他的伤,越看越难以置信,真想要一眼抹去他所有的伤痕,幽幽叹息,
“你看你干嘛压着伤,都瘀血了。”
似乎就可以无视这个伤肿得似乎碰一下就要破皮的事实。
听着哥哥有一句没一句的絮叨,萧果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压着身子的重量在哥哥怀里,颤抖着哭出来。
他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说不出复杂的情绪里,自恨悔愧有、委屈有、莫名更是居多,只觉许久许久没有再和哥哥这么近过了。
这个肩膀和胸膛坚实温暖,可以依靠着,永远,永远不会放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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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9  更:2021-09-08 16: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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