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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复道岁月当如常（父子）[第1页]

作者:疏影重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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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要再开一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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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源与啪儿子没有一点关系。但偏偏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促使了它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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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间老梗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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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科生，文笔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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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求罩。

二楼备用

屋里阴暗如得像是没人呆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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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抱着膝蹲在角落里，额前的濡湿碎发搭在眉上。眼睛几乎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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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茹复匆匆忙忙地把他领回家，狠狠地甩在书房里，抄起插在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往他身上砸。

他一开始还哭喊着，闪躲着，后来茹复一只手加力压在他背上，摁得他弯下身子，直到把他推到桌子上为止，并暴力地扯掉了他的长裤。胯骨狠狠卡在桌子边缘，直痛得他喊都喊不上来，头往上昂着，只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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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求过茹复给他留些面子，可是此刻的茹复，用行动告诉他，他的哀求，他从未曾听过。

茹复一句话也没说，照旧毫不客气的挥手，全然不顾惜茹偿。手臂上、颈边，一道道肿胀开的檩子，重复、交错。

他的脾气像是风来雨去，一阵凌虐之后把掸子掷落在地。转身竟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大踏步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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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落了茹偿一个人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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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王阿姨不敢插手主人家的事，从头到尾不出现，只装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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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苦了茹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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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撑着一身伤倚在角落里，突然想到小时候听过的故事。有一犯人，得罪了上面的，却好命的遇到了大赦。抽签纸定生死，两签一生一死。但上面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于是那个犯人的签，两签均为死。茹偿还记得当时讲故事的人脸色骄傲，双眼明亮。他说，犯人很聪明，轮到他时，他抽了一签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狱卒急了，打他，凶狠地问他是什么。犯人淡淡一笑抚了抚身上的伤口，沾了血的手指一指余下的那张纸，道，你看看剩下的是什么便可推知我的。余下的豪无疑问是死。上面无法，只好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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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年岁渐长，方知故事无非后人杜撰。若真要一个人死，世俗之论，又怎能入了眼。至多不过，求死不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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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多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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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从家里出来，就开着车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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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行，还没忘记，在陆蕖最喜欢的西饼屋前缓缓，偏头一看里头人头攒动。他略一犹豫，还是找地停了车，下去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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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总是一股消毒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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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101的里头的热闹和笑声传出来格外感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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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最好了，”陆蕖一边咬着饼干，发出“咔嗒”的清脆声，“妈妈最近总是忘了买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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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笑了，声音虽轻，但是温柔的很，他抚摸陆蕖的脑袋，“喜欢舅舅一会再买。”他拿手蹭去陆蕖嘴边沾的碎末，点了点陆蕖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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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蕖傲娇的仰了仰头，咽下一口饼干，无声地笑得眯了眼。伴着他妈妈茹复的姐姐对着茹复低低的小牢骚，两眼继续戳着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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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大碍，头没磕着，背上的伤这几天别沾水。休养个一周该能好了。”陈肃穿着一身白大褂，捧着文件进门，絮絮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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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蕖的爸爸是陈肃的姑父。当年陆程意外而亡，陆蕖也出事伤了肺腑，顶了活不过十六的诊疗预言。陈肃便全权接手了陆蕖的身体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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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起了身，跟着陈肃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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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方面的如何了，肺功能的衰竭速度缓下来了，肾排毒始终不得力。到底如今他已经十四了。”陈肃皱了眉，语气沉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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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不说话，挺拔的身子看上去有些疲累，陈肃一手搭上了茹复的肩，“叔叔，我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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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依旧不语，眸光深深，夹杂着阴沉与无奈。

分段，发一样的内容就不会吞………算了，被百度虐的没话说……

第一段就酱紫吧，累感不爱。

从下午蹲着等到夜幕生冷，茹偿灰了心。拒绝了王阿姨做好的饭，独自默然起身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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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陪着他姐姐茹单哄了陆蕖睡着，夜半才回了家。这时候茹偿早已经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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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迎上来“先生回来了，”说完停了停，的神色里有几分不忍，“小偿今天没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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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换鞋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了一眼书房，冷冷哼了一声，“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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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看他脸色不善，没敢劝，低低地“嗌”了一声。复又问道“先生可要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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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摆摆手，“在陆蕖那里一起吃了点，不用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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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茹复是从陆蕖那里过来的，王阿姨心里对那孩子也有几分同情，便不再多想茹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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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门口说话的当口，茹复神思倦怠不欲多言，王阿姨有些忐忑不忍，谁也没有发现，出现在楼梯顶端的茹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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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将手搭在扶手上，汗湿了一手，滑腻腻的，在听到茹复在陆蕖那里吃了才过来的时候，手蓦地一紧，似要掐进木质扶手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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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身上的伤没经处理，他却仍旧死死盯着茹复的身影，即便被蜇得指尖发了颤，也不肯走开。直到茹复又进了书房，王阿姨一回头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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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看他眼神空茫，嘴角带着自嘲的笑意。
心里被冷的一惊，急忙甩甩头走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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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来岁的少年脸上看到那种笑，是任谁也会心惊心疼的事，偏偏茹复从来未曾看见，或者只是，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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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费力地转过身子，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回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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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冷，带着丝丝入扣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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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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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被刺耳的闹铃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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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目一睁，半梦半醒的迷蒙间带着几分委屈和痛苦。待得第二阵铃声响再起的时候，茹偿低低微微的叹口气，收了眼底泻出的心思。他拉开衣柜从衣架上扯下一件衣裳，不料动作一大就不可避免地牵动了身后。稳了稳身子没稳住，他身子前倾，一只手撑在床上，半俯着身子缓了一会，稍后半跪在床沿，换上了衣服。随手拎起放在椅子上的校服，出了房门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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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没上药，第二日早上的伤越发严重。所幸是秋天了，校服都是长袖长裤，能遮得住手上腿上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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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时间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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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家业是大，但茹复从来不送他上学，也不让司机送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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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的时候因着伤的缘故，茹偿耽搁了不少功夫，这会，已经来不及慢慢地吃早饭了。茹偿拿了一袋切片面包，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可惜，脚步跟不上心急，左脚打了右脚，差点摔倒在自家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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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茹复正好从书房出来，看到这一幕。

公司的事情到十二点早也处理的七七八八，但茹复却在书房里呆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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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气急之下拉了茹偿回家，一语不发地就下了重手抽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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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茹偿推开了陆蕖，导致陆蕖摔倒在地上，但是最后陆蕖没什么事，茹偿却是多了一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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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茹复揉了揉眉心，事情是怎么起源的，不能再问陆蕖让他心里多个坎。但是………却也该在茹偿这里，问上一问。那时候心里一急一烦一怒，竟也是一个字也没让茹偿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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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怎么去问他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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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茹偿急急匆匆地步履，眼看着他差点摔倒，茹复皱了眉。他也不是无动于衷的人，看着自己儿子的辛苦，终究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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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声喊住了茹偿，让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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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是自己白手起家的，虽然家境丰裕足以平生安度，但他心气高。故而早年辛苦积攒，不好好调养，得了一般辛苦人都会有的富贵病胃病。怎么也算不得娇养的富家少爷。他快速地解决了洗漱问题，迈进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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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扫了一眼，却没发现茹偿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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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一愣，随即就显出了分许不耐，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声，“茹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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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空荡，没有人应声，正在茹复要甩袖而去的时候。茹偿小小的身子从厨房里钻出来，端出来一盘茹复平素钟爱的西式早点。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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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看着茹偿如同捧着珍宝一般地捧着一个盘子，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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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蹭什么，眼见着要晚了，还等着我等你？！”茹复怔愣之后，出口的话就变了这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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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垂下头，“爸爸，我自己去就好了，您的胃一向不好，要小心着别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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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地跟着我！”茹复口气偏急地又催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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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去吧。”茹偿在背后低低地又说了一遍，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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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心里的不耐在此时已经扩大到了一种程度，足以让他忽视自己行为的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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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地看了茹偿一眼，“还给你脸了！”说着真的转身，看都没看桌上的早点，走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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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落在后头不管不理，茹偿扣在盘子边缘的手指紧了紧，短时间内又脱力般松开、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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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迟到了，茹偿被罚站在教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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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上初一的他，在一帮男孩子都还在贪玩的年龄里打滚时，难得的安静。成绩也总是佼佼。像这样被罚站在门口，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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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就算遭到的苛待再多，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这样的事情，多多少少，总是面子上挂不住。前几天迟到的都只是警告，渐渐地就愈演愈烈，到了今天，正好说了要请家长。这一次，新调来的班主任是铁了心要拿他开刀立威的。更何况，让别人知道即便成绩再好老师再喜欢关怀，也照罚不误，这是最简便快捷的“儆猴”法，身经百战的班主任是自然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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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接到老师电话的时候，着实愣了会，他虽然有时候对茹偿冷淡，但他在学校的表现，却也摸的一清二楚。他匆匆地应了，搁下手机，对着会上的众人交代了几句，推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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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身上有伤，昏昏沉沉一个早自习，上课时又被叫进去站在最后听课，一日下来，早就撑不住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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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学被老师喊出去站在外头。傍晚，阳光收敛了锋芒，余下阵阵凉风。秋风入怀，茹偿勉强博得几分清醒，但身子发软的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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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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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前夕，看到了匆匆而来的茹复，茹偿心里一沉，顿时出了一层薄汗，神智霎时清醒了，只是阵阵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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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先是在里头听了班主任对于迟到的叙说，再又不无意外的听了各科老师对茹偿的夸奖珍视，最后看着班主任对于茹复配合工作的感谢。他始终面色淡淡，只在最后向班主任揽了责，称是自己的失职，会好好管教茹偿不再犯。

茹复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茹偿面色苍白地盯着办公室门口，神情有些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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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生了嫌弃，自己性子坦然，竟有了这样的胆怯懦弱孩子。他恍若不觉的抬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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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茹偿在身后怯怯的喊了一句，见茹复不回头，没有再喊，倒是低头笑了一下。伸手扶墙，挺直了脊背，努力地跟上茹复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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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发动了车子，在原地等着茹偿一步步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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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伸手去拉副驾的门，茹偿乖乖进了后座。虽然很渴望，但他现在，还不想茹复不高兴，况且身上背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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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缓行，茹偿彻底昏沉着，直到感觉车停下来一会，甚至于方向盘上都早失了温度，他才费力的撑开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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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恰恰好看到茹复手里拿着西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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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心底一阵苦涩，却偏偏舍不得移开目光，凝视着茹复拿着西饼时脸上的温柔，堪堪等到茹复抬头望过来，才继续滑下去，缩在角落闭眼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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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去医院了，他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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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和陆蕖谈笑亲昵，其间茹偿只在茹复要他和陆蕖道歉的时候，才插进去说了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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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蕖对着茹复一脸愧疚，说自己身子又不争气，连累得弟弟，但得意的眼神却飘到茹偿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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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只错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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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呆着的人都不喜欢他。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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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因为母亲，本就没得丈夫的心，最后更是干脆失了丈夫，恨屋及乌，定然恨透了自己。那年陆蕖找不到父亲任性外出去寻，却出了车祸重伤至此，也必然对自己有恨意。至于姑妈，只能是更恨毒了他。但毕竟是自己弟弟的孩子，弟弟在这里，也不好做些什么。此刻也寻了由头避了出去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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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爸爸，和哥哥这样亲近，却从不如此对待自己。多半，也不喜欢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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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和姑父情深，虽也知道茹偿无辜，从不为难他。但也仅限于，不为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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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蕖和茹复有着说不完的话，茹复刚刚说了要回去，陆蕖就抱着他不让走。茹复看天色尚早，就也由着他。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更是心疼万分，知他从小孱弱没能与同龄人一样玩耍，甚是孤单，更是觉得茹偿过得比他好，也就晾着茹偿站在一旁没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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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夕阳尽敛余晖，凉意瞬间侵袭大地。才总算到了茹复坚持回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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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茹偿站得久了，膝盖生疼，又一早失了体力，一时挪不动路。茹复看得烦躁，伸手握了他手腕大力拉他，还未拽到身边，手上的负荷便骤然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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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划过陆蕖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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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肃带着人在另一房间安顿了茹偿，挂上了盐水。顺便不知怎的，好心给查了一遍各项基本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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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仁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陈肃原以为不过是小毛病，一时好心，却发现茹偿的底子很是虚。而且茹偿有胃病，小小年纪，不知是遗传还是后天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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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上一辈的事情不感兴趣，但到底是知情人，对两个孩子的遭遇也都是同情的。他知道当年自己的姑父，钟情的确实是茹偿的母亲。而茹母未婚有子，日子难过，茹偿的底子虚也是正常。但是陆蕖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如今这副样子的，他应该有更好的一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吃自己想吃的东西。活泼灵动，朝气蓬勃。而不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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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查到的无非是一些小毛病，陈肃以为茹复的性子，对陆蕖尚能如此耐心温和，对自己的孩子总是更多几分在意关怀的。以为这次不过是因为神思倦怠发烧带出来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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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时他没意识到茹复对陆蕖其实更多的是同情，但对茹偿并不上心，恰恰更多的是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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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亦是。他以为自己只是不知如何面对。偏偏对自己的情感上的偏差，毫无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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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肃把这次查到的小问题，压了下来。

茹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看着窗外透进来的亮光，一时有些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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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雪白的天花板好一会，脑子才转了起来，想到自己在茹复拉着他的时候，自己突然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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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处看看，却发现没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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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生了悲凉的窒息感。就像，河水漫过头顶，无论手脚如何扑腾，身子依旧往下沉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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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肃轻轻的压下门把手进来，算准时间来拔针。正好看到茹偿一脸绝望的瞪大眼睛躺在床上，倒是没怎么费劲便想到了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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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叔叔刚刚出门给你买粥去了，昨晚休息好了没有？”陈肃不动声色地将重要信息卷夹在两句话中间，表达显得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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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绝望的茹偿听到声音，也没转过头去，只在听到“出门买粥去了”的时候，喉咙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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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肃知晓他听进去了，似乎也不期待他回答，只伸手弹了弹输液袋底部。见还剩些液滴，陈肃缓了缓，探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温热热的，好在不再发烫。又静默了两三分钟，陈肃拔了针准备出门，正要握住门把手的时候，门向里推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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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肃退了几步，茹陈二人面对面碰上。陈肃喊了句“叔叔”，茹复点点头算作回应，没再有别的表示。陈肃回头看了一眼茹偿，没说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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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拎着袋子走到一边，取出里面的保温盒，“我帮你向学校请过假了，今天好好休息一天”他抽出底下的勺子，“以后早上让王叔叔送你上学，晚上还是自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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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摇起床来，拉起愣住的茹偿，拿枕头垫高。茹偿伸出手接过勺子，却依旧在发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原本的无力感退去，心里欢喜，脸上也跟着明亮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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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看的有些好笑，难得温和的又执起一支勺子，舀起一勺温粥递到茹偿嘴边。这下子，茹偿眼里的喜悦已经压不住了，下意识的伸长脖子，张嘴一口咬住了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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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蹬了他一眼，抖了抖手，“松口。”茹偿下意识的吞咽了粥，却不肯松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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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这时候想起来，小时候茹偿吃东西，最喜欢咬着勺子，鼓起腮帮子，盯着别人看。即使被勒令坐在原地不许动，但眼神还是四处转着，打量着环境，看到感兴趣的，还不肯错开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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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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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记得告诉老师还有爸爸，你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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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点点头，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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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伸手安慰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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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肃是不知道的，茹偿身上带着伤，前一日未上药。或许主要是有些感染了才烧起来，秋风吹得凉，但茹偿这情形，实在……也怪不得什么凉风入袭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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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了粥，茹复片刻不停地吩咐道“衣服都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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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又一次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地看着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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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茹复没商量的脸色，这才转回去低下头，专心地解开衣服。少顷，他趴在床上，两手压着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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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细细看去，前日气怒之下，确实是不择地方了。眼见茹偿后颈处带着一记红痕，茹复眉头紧锁，伸手点了点，茹偿“嘶”了一声，才明白过来不是要打他，咧了嘴笑笑。臀上伤得最重，重复的击打带来的一层层肿胀的僵痕，过了两夜变得有些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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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拿出药膏，在手心捂热，随手压了上去。他没给人上过药，不知道疼，下手重的很，想要快些揉开淤血。茹偿扑腾了一下，张大嘴哑了嗓子，也没喊出一声来。两只手死死扣住枕头，拼了命告诉自己不要挪动身子，咬紧牙关总算没动，也没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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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药，茹偿出了一身汗，再没力气说话，摊在床上，发心的汗水一滴滴落到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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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没有发觉，兀自去了洗手间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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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时候，瞧见他这样子，想着他发发汗能好得快，也没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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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就这样趴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茹偿昏睡过去的时候，陆蕖迎来了一次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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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正在吃饭，陆蕖突然手一松摔了勺子，陆母正要开口问，就见他头一歪在倒在床上。吓得她急忙喊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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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手忙脚乱的把他推进去，茹复只来得及从茹偿那里奔到急救室，看着抢救中的字样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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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惟余慌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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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的父母赶来，均是一脸焦急，一众人在外头心急的团团转，等了近两个小时，总算看见了眼神疲累的陈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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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功能开始急速衰竭了，现在迫切需要联系肾源。”陈肃摘下口罩，严肃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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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母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白，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啪”的一声断裂，她踉跄地后退几步，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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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茹复的老父母吓得相互搀扶着才没惊呼出声，离陆母最近的茹复跨了两大步在他姐姐倒地之前接住了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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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肃急忙让出办公室里头休息的地方给陆母，茹复脸色凝重的陪着一脸哀伤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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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单在知道陆蕖可能发生的肾衰竭的那一刻，就做过配型，可惜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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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源本就紧张，在没到真的肾衰竭的那一刻，随随便便是轮不上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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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安慰他姐姐，有陈肃在，有能用的肾源肯定能争取得来。到时候，他来负责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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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她姐姐倚在床上，渐渐不再言语睡着了的时候，茹复匆匆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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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一昏睡过去，最近实在是累了，直至半夜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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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身上也清爽了。一时有些脸红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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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一向安静不多话，倒也不纠结于此，故也没什么惊讶之举。只是觉得醒来口干舌燥，便下了床取一边的水倒上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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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空无一人，却是了然、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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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还没什么力气，解决了生理需求，茹偿又回了床上，侧躺着望着窗外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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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记不大得小时候和妈妈相处的细节了，偏是清楚的记得妈妈常在夏夜里抱着他人天上的星星，告诉他那些星星属于什么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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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不同往日，若不是这夜也深了，这么闪烁眨眼的星星，还，真是难得一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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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大熊座，手指下意识的去连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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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不是观察大熊座的最好时期。但是北斗七星的尾部那一颗，永远那么亮。但也永远离大部队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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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妈唯一一次笑着指给他看，小偿啊…你看，北斗星多么亮喔，你现在就是妈妈的小北斗星咯。他窝在妈妈怀里，妈妈刚刚洗过的头发下垂扫过他的脸庞，软软的带着馨香。他手指绕着妈妈的头发，开心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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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妈妈告诉他，他爸爸很快就会来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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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生来就孤身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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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但他妈妈的爱，只深到够给到六岁。他爸爸的爱，稍纵即逝，如同空气中占比最低的成分，稀有气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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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从拥有开始，慢慢地，失去所有，到最后只身溶于夜色，变成孤魂一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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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的手指明明攀着床头，却一点点地滑落，摔落在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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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未央，长夜迷惘。

断断续续写了三四天，发出来却用不了几秒钟。

第二天，天亮起来的那一瞬间，茹偿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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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挣扎着起来，就看见陈肃又一次进来了，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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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肃轻轻笑了一声，“昨天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你都没发觉，睡得可死了，这时候倒又像不认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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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没料到他来了这么一句。片刻失语后，他讪讪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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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肃对此依旧没做回应，对于他而言，茹偿只是他的一个病人，替他做其余检查只是他一时兴起。而亲手为茹偿换了衣服，只是做完大手术后突然而来的，对生命脆弱的感慨，更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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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显然对他的想法也知道几分，只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陈肃已经不见了。
.
他从病房出来，准备一个人回家去拿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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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茹偿的脑袋磕到了对方的手肘。他捂着额头一边抬头一边道“对不……起”…头抬到一半，看清了对方的脸，茹偿心头闪过一丝无可奈何。他略略弯下身子后退一步，鞠个躬再次道了句对不起，就要往旁边跑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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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老父早上起来来医院看外孙，却在走廊里撞见了茹偿。
.
他看着他从里面出来回头撞上自己，心里一阵莫名之火。听女儿茹单说过，就是他在几天前推了陆蕖一把，才让外孙子又住进了医院。本来查出来无事，也就罢了。课偏偏昨天陆蕖晕倒后又出了那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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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自私的，私心里会偏袒亲近之人，苛责甚至无端妄责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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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陆蕖对于茹父是亲近者，那么茹偿，显而易见的是那个“旁人”。即便他明明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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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父咳了一声，茹偿顿了顿身形，停下来回头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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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医院是怎么了，怎么伤人的人也在医院呆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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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来了，茹偿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悻悻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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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都是你妈那个狐媚子带的你，才让你来这里害陆蕖、害我们家！”茹父见茹偿没有反应，越说越生气，把火烧到了他母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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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动了动手指，猛地抬头看茹父，茫然张了张口，有些受伤，眼底泛起点点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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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瞪我，我说错了吗，你妈妈，连带你，就是祸害！活该死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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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握紧了双拳，仰起头，合上眼收了一眼破碎。沉沉地道“我不是！我妈妈也不是！”
.
“若果没有你妈妈，我女儿现在阖家幸福呢，我外孙子何苦日日药浸，我儿子又何至于单身到现在拖着你？！”茹父指着茹偿，咬牙切齿。
.
听了这些，茹偿有些崩溃，他踏了一大步上前，双手掐紧茹父的手臂，使劲摇晃“你胡说，陆蕖不是我妈妈害得！”他也是病初愈，受伤力气失了分寸，竟一把把茹父压到了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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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父手仍然指着茹偿，却是喘不上气来，只发着颤，而茹偿入了魔怔，心里两种声音纠缠着冲击着他的意识“不是！我不是！妈妈不是！”“都是我，害得陆蕖，害得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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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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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在意识混沌中松了手，没看到茹父缓缓下滑的身子，只跌跌撞撞地向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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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注意到身后的护士“哒哒”的脚步，和急迫喊着的“老先生”

茹偿在自家门外扑腾了一阵，才等到王阿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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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惚地进门，完全没听到他身后王阿姨的惊讶“小偿，你…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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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上了楼，回了房间。他忘记了自己回来的初衷。只是默默地坐下，靠在门边，弯起膝盖，做出一种保护态。他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双手环在腿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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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让他觉得安全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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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王阿姨又惊讶地看到茹复的车出现在大门口。正待上去问询，却看见茹复冰冷铁青的脸色，便知趣地止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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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双眼无神，盯着地板。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这世界安静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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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从地上把他拖起来，粗暴地几乎是拎着他下了楼梯，在书房门口一脚踹在他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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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扑倒在书房的土地上，膝盖狠狠磕在地上。却依旧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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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此时却是气得完全没在正常点上，再加上茹偿从来话少，于是就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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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揉了揉额头，前几日还在这里反思自己，觉得自己又有时候太过冷淡。今日却是怎么也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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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倒在地上，护士们七手八脚地把他送进去抢救，直到老父亲被送出来，医生说只是气喘不上来导致的昏厥，他才松了一口气。问了当时在的小护士，才知道这事是和茹偿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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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说茹偿出了医院，想也不想，就要飞驰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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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理，只道自己是太过担忧了，但不清楚到底是在担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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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当时的心理，无非是，隐隐的害怕、担忧。只不过担忧的，是他当时如何也不会承认的茹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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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茹偿以后，那份担忧褪去，此刻只余滔天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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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更是让火焰高了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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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漫溢着墨香，前日夜里心烦意乱，逼得他拾起多年前的习惯，练字静心。是以桌案放着令他此刻看得非常顺眼的镇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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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拿起来，凌空挥了几下。没有鸡毛掸子划破空气嗖嗖声，多了点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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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样子，有点像严师授业的场景。一种文化浸润墨香翩染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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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又偏偏，不同于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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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大力地拉起茹偿，把他的身子扣在皮质沙发靠背上，依然没激起几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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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很是光火，一把掀起茹偿的上衫，摸到裤子，强行去扯，这下子，茹偿突然挣扎了起来，双手向后去争抢，不让茹复动作。但他到底不过十二岁，气力和茹复比起来简直没得看，所以最终还是轻轻松松地，让茹复成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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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事的校裤连带底裤，被不客气地拉到膝弯，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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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回过神来意识到现状的茹偿，两手僵在原处，身子摊在沙发背上，似乎失去了所有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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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一个刚强的人，同样的事情，求了一次，得到意料之外的回应，徒劳地失了自尊与颜面。第二次，便是死，也绝不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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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不决绝，也不坚强，更毫无后盾可依靠。他是怯懦平凡，但更孤独，惧怕痛。他也是有尊严的个体，故而即便是他，也绝了再求茹复第二次的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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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索性放开了自己的所有，等待着，等待着接受茹复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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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人宰割的态度，任其作为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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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明明如此委曲求全，若是偏有一个茹复不满意，那就是一场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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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手里握着镇纸，怒气盈胀，一直从心底到手指尖为止。理智中的他或许应该掂量掂量镇纸的重量。但显然这时候，理智，是什么东西？能让茹复看清楚自己真实的心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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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毫无疑问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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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茹复只记得自己反反复复地往下落着手中的物什，只记得茹偿一开始很安分，后来很闹腾，直到他摁住了他，直到最后他发现他失了气力下滑，眼看着他摔在地上却不动弹。他喊来人抱了茹偿上楼，却一个人在书房里抽烟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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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接到一个电话告诉他，陆蕖醒了，并且不想再浪费时间和金钱，只想着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潜水的都粗来！【如果有的话】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看粗来，陆蕖粑粑麻麻和茹偿麻麻之间的爱恨情仇米有？

茹复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劝服了陆蕖，安抚了在一旁不停抹眼泪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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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抽出身去看了看老父亲。老父亲正在安睡，茹复只见到床边默然不语的母亲范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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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比了个手势示意出去说。走廊上，范丽一脸无力，“阿复啊……我们都老了，你爸爸，也不是当年那个叱咤商场的大能人儿了，脾气也是坏了。但我们现在就想着看着儿孙好好的……你也别怪他对茹偿那个样子。毕竟他妈妈………”范丽拿手帕擦了擦眼睛，依稀还是当年的高贵温柔。“你也听话，好好的，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吧。茹偿那孩子，总归咱们家就是养他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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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看着他妈妈，许久不说话，只是把手搭在范丽肩膀上，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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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丽看他的模样，知子莫如母。她叹了一口气，也不为难他，“我知道，你虽然看着对着孩子冷淡，其实心里，到底是有他的。这样吧，看着渠渠做完手术，我和你爸爸就回去，不为难他。只是你……总要有个伴，我和你爸爸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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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俯视着他母亲，到了如今的年岁，他母亲的两鬓也有了白发，眼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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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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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跨了一步，抱住范丽，“放心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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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终究不能对她的要求作出正面回应。即使他对茹偿的妈妈并无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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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半个月，茹复家里变得更为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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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论早上起来还是晚上回家，都见不着茹偿。早上起得早的时候，会听见门外自行车轮转动的声响，看着桌边来不及推回原位的椅子，想着晚上要怎么教训茹偿这种不礼貌的行为；起得晚的时候，餐厅的桌子上，连一丝余温也不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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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每每到了晚上他从来找不到机会和茹偿说早上的事情，甚至第二天，茹偿会起得更早，让他完全摸不到他的身影。茹复又总是有应酬。而没了应酬的日子，他总是在公司陪着加班的员工一起吃饭，从来没抽出身陪着茹偿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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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家里都静得都掀不起一丝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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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从来不说，但他知道，从前这个时候，茹偿总会悄悄地在楼上看着他进来，目送他进书房。可是近来，甚至是他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茹偿也像不知道一般毫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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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半个月每天晚上八点，王阿姨总会端一碗红枣莲子羹来，说是给先生养养胃，败败火，有几次还会小心翼翼地嘱咐他晚上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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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素，王阿姨只是负责做饭。这样的事，从前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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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大部分时间，茹复总是在一堆文件中抬头看一眼，最后总是因为忙碌而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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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异常，足足有了大半个月他才有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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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出了匹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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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肃一板一眼地告诉他结果，说是茹偿和他与陆蕖的配型，都符合手术移植要求，只意外的是茹偿的匹配度更高。不难听出陈肃的话语中，那丝丝喜悦，虽然那很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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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肃还告诉他，知道结果的时候，陆蕖瘦弱的身子倚在床上微微颤抖，喃喃地自语说上天垂怜他，他没了父亲，却给了他一个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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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单更是高兴，强忍没再在陆蕖面前落泪。范丽激动地在走廊上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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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茹复却沉默了，半晌不发话。最终只给了陈肃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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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虑许久，他决定找茹偿谈一谈。

那几日茹偿起床的时候，总会有几分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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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不甚明显，渐渐地却变得持久。最近的时候，晕眩感要折腾他将近半分钟，还隐隐，伴着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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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为了躲着茹复，早上总是自己催自己，只吃个半饱就出门。片刻不歇地踏着自行车赶去路远的初中。如此大运动量消耗，总是不到中午就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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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对此并没有多大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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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茹偿如同往昔两周一般，正独自在房间里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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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意外地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王阿姨有事。打开门，却发现是平时周末也不会在家的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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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四目相对，有一瞬间甚是尴尬，又不约而同，错开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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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茹复打破了寂静，“怎么，不让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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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有些无措，手脚不知往何处放，慌乱间踏着有些乱的步子让开位子，让茹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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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粗粗扫了一眼茹偿的房间，整洁有序，需要的东西看一眼就能找到，这让他很是满意。他带着这种满意看了茹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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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触到他的眼神，惊讶之余，顺着茹复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想法，心底，升起一种，名为“期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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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和陆蕖的配型结果出来了，都符合手术要求，”茹复顿了顿，没急着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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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不明所以，紧抿着嘴唇，吞咽了一口口水，没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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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你与他的匹配度更高。陈肃已经在安排手术了。”茹复淡淡地说完，仿佛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如果忽略他默不作声打量茹偿表情的表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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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抬起头，盯着茹复，深深望进他的眼里，眼底含着坚持，“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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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问他们怎么能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又怎么拿到凭据做的配型，更没有傻傻地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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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很天真地以为，茹复终于打算好好地对他，所以来看一看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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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还能等到他的嘘寒问暖。所以他竟然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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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过是分秒之前的想法，但却让他觉得无比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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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与茹复颇为相似的眉眼间，竟隐隐能看出几分与茹复平素如出一辙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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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来之前打好的满腹草稿，一瞬间全部泡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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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皱眉，有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即便前日听说茹偿气倒老父，他也实在不相信，茹偿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因为他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地，太过温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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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看着他眼里的不可置信，居然撇撇嘴，挑衅般道，“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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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如此必然会勾起茹复的怒火，但他却不想退缩。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竟让他不惧从前的苦痛，强硬地又一次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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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确信茹复听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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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他脸上，权威被挑战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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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弟弟！没有肾源，他会死的！”茹复强压着口气，还是想好好地和茹偿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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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义务，非要为他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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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震惊地看着他，险些失语，随即语气里的激动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如果不是你妈妈！何至于此！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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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默然了片刻，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他仰起头向上看看，不让眼泪流出来。喉口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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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忍心看你哥哥一直这样下去吧”茹复心里明白，茹偿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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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好的肾，他就可以不那么痛苦了。”茹复似乎看到了茹偿的松动，循循善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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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那你忍心吗？”茹偿胸口起伏了几下，赶跑了那种想哭的感觉，双手握紧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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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复没料到得了这样一个回应，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的时候，瞪着茹偿，手比心快，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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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偿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有些破裂，口中泛起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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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升腾起，阵阵冰凉。以至于他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冷，无法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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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被茹复满意的房间，此刻很大限度方便了他宣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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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手抄起桌子上的钢尺，往茹偿腿上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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