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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尽在无言(父子文)[第1页]

作者:哒哒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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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百度。
楼楼把原文贴上来,重新整理一下,全部重发一遍,然后再继续更文……
A高中是B市最好的重点高中。顾清风是上个星期刚转来的插班生。一年二班,因为清风的到来,引发了不小的骚动。不止因为清风那俊秀得如同画出来的脸庞,更因为他在之前的全国最顶级的贵族学校,从小学到高中,连续十年的全校第一名的光辉成绩。
老师们,当然谁都不肯放过这个好苗子,没办法,只好抓秋定结果;女生们,不为别的,只看见那张贵公子的脸,就为之疯狂了。
照例开学第一天还是比较轻松的。放学后,婉言谢绝一群女生的邀约,清风不敢耽搁,立马赶回家。
别墅区的内部是不通公交车的。清风好不容易下了公交,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到家了。一座奢华而低调的现代别墅。
“爸爸,我回来了”清风看了看书房的大钟,小心的说道。
过了好久,桌案后的男人缓缓转过身,说道,今天倒是按时回家了。不错。
清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在这里,规矩和之前的一样,我不想听到抱怨和推脱的声音。最好别犯错,后果你应该清楚,回去看书吧。八点的时候,陪我吃晚饭。
是,记住了。清风答道。
清风的父亲可然是首屈一指的家族企业总裁。十八岁的时候,一夜风流,便有了清风。女人不中意,但儿子终究是自己的。可然对清风的教育可谓是严苛之极。清风对父亲更是又怕又恨。
初中开始,可然便不让司机送清风上学。一次清风不小心迟到了,本来并不是什么大错,却被可然一顿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缘于这么给力的教训,清风再也没有迟到过。
清风的势头,显然盖过了往日的校草,子文。自从清风来了,他便被逼得退到一箭之地。心中自是愤恨。眼见得,要月考了,便心生一计,定要叫清风在学校呆不下去。
月考。
清风本来好好答着题,却不知怎么一个纸团飞到自己的桌上,巡视老师一眼看见,打开一看,竟满满的全是正确答案。作弊之名,算是做实了。清风一时不知道怎么辩解,老师只说了三个字,请家长。
清风不敢往后想,背后的冷汗已经湿了一大片。
老师,我没有违纪,纸条是自己飞过来的。清风说道。
可老师们哪里会听,说道,如果你自己不打电话,老师来打。
清风有些发抖的拨通了父亲秘书室的电话,说道,杨叔叔,我是清风,麻烦您转告爸爸下午来一趟学校。别的就不要问了。
杨树在秘书室工作多年,自是头脑清晰,答应清风后,便礼貌的挂了电话。
清风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心脏快要跳出来了。现下想得并不是自己如何被冤枉,而是父亲那一关该怎么渡过。这么多年,清风深知可然凡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一路上,可然一言不发。回到家里,也只对清风说了句,跟我去书房。
“还记得规矩吗?”可然冷冷的问道。
“是。”清风低头回答道。很早之前,可然就给清风定下了家规,平日里,即使清风总得第一名,也逃不过按规矩,按家法。但最多不会超过100。
“那还记得,作弊撒谎的惩罚是什么吗?”可然问道。
“爸爸,我真的没有作弊,请您相信我。”清风的语气中带着哭意。
“我只看事实,如果你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我就不必去学校了。不要想着在我这,得到谅解,现在你只要回答刚才的问题。
清风绝望的说道,第120条,作弊及撒谎,上不计数,惩罚程度。。。打烂为止。
清风终究费力的说出了最后四个字。看了看父亲依旧面无表情的脸。
可然敲了敲一旁的桌案。清风自觉地脱下宽大的校服裤子,连带最里面的裤子。不敢有一丝迟疑,摆出标准的受罚姿势。那姿势是可然用皮带一鞭子一鞭子教出来的。
可然走到书柜旁,拿出了最里面的武装带。
清风终究是个孩子,不由得害怕起来,颤声哀求道“爸爸。。。。”
见父亲没有任何回应,清风不敢再言一声。武装带破风而下,单单声音就让人胆寒。
冷汗沿着清风俊秀的面庞,颗颗滑落。却不敢发出一丝呻吟,更不敢乱动一下。只有手掌紧紧的握拳。父亲显然丝毫没有顾及清风的痛楚,武装带的威力,一个大人挨十下便早就泣不成声,更何况加上可然这十足十的力气。三十下已过,清风的双腿不住打颤,臀部早已一片黑紫。
忽然,父亲放下了武装带。清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心里明白,今天的事情,父亲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绕过自己。
可然拿起桌上的紫檀木板子,轻轻擦拭了一下。清风看见那厚厚的板子,自知这次不把自己打得皮开肉绽,父亲是绝不会停手的。
结实的板子专捡臀部肿得最高的地方,狠命地拍下去,一道道黑紫色的僵痕被拍碎,星星点点的血沫飞溅出来,溅到大腿上,桌案上,地板上
清风的腿抖得越来越厉害,眼见得要站不住了。五十下又过去了,可然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清风痛得眼前发黑,却不敢求饶,终于直直地从桌案边滑落下来。
平日里,清风受罚的时候,就算乱动了一下,都会处罚加倍。何况如此,不等可然开口,清风忙费力转身,刚想说什么,却一句也不敢说。
可然心中怎能没有一丝心疼,看见清风的汗水连最外面的一层衣衫都打湿了
清风见可然不说话,只道是父亲气极了。忙跪好,双手把桌上的鞭子呈到可然面前,哀求道“对不起,爸爸,我能扶着哪里矮凳?”
可然自知必须狠下心来,自己若在儿子面前心软过第一次,必然也会心软第二次。强自镇定一番,平静地说道,好。便结果清风手里的鞭子,那可是书房里最粗地鞭子,平时多数是挂着唬人,或做装饰的。
清风跪在地上,上半身伏在凳子上,身后尽量抬起。即使现在一丝丝小动作都会痛彻心扉。清风从未想过父亲会对自己心软,只顾及着怎么熬过这次
以往小小的过失,都会被罚得那样狠,何况这次?可然待清风调整好,鞭子照旧挥了下去,划破早已肿得不像样子的皮肤,生生割出一道道血口子,二十几鞭后,已然是一鞭子下去,就是一路血花。
再看看清风,身后一片狼籍,已然是半昏厥的状态。可然终于放下鞭子。拍了拍清风的后背,冷冷地说道,要人送你上楼,还是自己回去?
清风强自开口道,我自己可以。可然素知清风要面子,定然不会用别人。自己便顺势坐在案旁,一面看公文,一面等清风收拾好自己。纵然痛得脸色几近透明,清风依旧不敢在父亲面前有半点拖沓。收拾好后,依旧恭敬的鞠躬行礼,掩门退去。可然这才叫人进来打扫那星星点点的血迹。。。
清风的卧室在三楼,紧挨着可然的卧室。原本十几层的台阶,对此时的清风可谓艰难之极。扶着墙,一步一步的,终于挨到了卧室,一下在扑到在软软的床上。心里的委屈,害怕,不安,一下子化作涓涓细流,涌出眼角。
清风自幼便被管教得极严。顾家财大势大,富甲一方。清风却没有一丝一毫娇纵之气。可然在众人面前,总是谦和有礼,私下里对清风的狠辣是谁想象不到的。
清风七岁的时候,跟着可然参加宴会,宴会上,清风一时盯着对面的人看,只因那人喝汤的样子很是滑稽。回家之后,便挨了一顿好打,被斥责不懂礼数。之后一连三个月,每天晚餐的时候,可然都会让人在清风身旁摔碎五个玻璃杯,清风必须不能有任何反映。这就是所谓的“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吧。
话说,清风伤重,迷迷糊糊有些昏沉,稍稍转醒,才想起打给大卫医生。大卫是顾家的私人医生,也是清风的好朋友。清风相信他会为自己保守秘密。
“你这次是犯了什么错?很少有下手这么狠的时候啊。”大卫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为清风处理好了伤口,为了防止发炎,一边给清风打点滴,一边问道。
“考试作弊。”清风答道。
大卫不禁笑道,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你的排名,从来就没出过全国前三,估计B市里,没人能超过你。没听说过,第一名会作弊?
清风叹了一口气。
大卫不再言语,拍了拍清风的肩膀,起身离去。
书房。
转眼间,天色暗了下来。可然优雅的端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思虑片刻,便拨通号码,威严的声音不容质疑。“去查一下,清风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明天六点之前,把详细可靠资料发给我。
可然的目光落在桌脚的鞭子上,不由地愣了愣。再次拿起电话,“给我接大卫医生家。:
“我是清风的爸爸。。。”未及说完,大卫便说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清风这次伤得比较重,皮下有出血,还有轻微的发烧,至于细节,我想,您动得手,应该比我更明白。”
“好,我知道了。”说完,刚要挂断。
只听那头大卫又忙说道“顾先生,作为医生,而不是清风的朋友,有个建议希望您能采纳。”
“说吧”可然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清风每次受伤,无论怎样,第二天也是要正常上学的。但这次,能让他休息半日吗,”大卫本想说“一日”,却生生压了回去。
“我会考虑的。”说完,便挂断了。
电话那头的大卫不禁叹息起来。
深夜。可然回房时,见在清风的房门前站了片刻,还是悄悄的推门而入。
睡梦中,清风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水把头发都濡湿了。短短的额发抵在眉毛上,那不经意间的皱眉和呻吟,让人不住的心疼。
可然缓缓掀开被子,动作尽力轻柔,和下午的严苛之态,差距甚大。只见得清风身后四指宽的僵痕高高肿起,泛着骇人的黑紫色。让人不忍久视。
可然不过三十二岁,却有个十四岁的读高一的儿子。可然自己还未完全长大的时候,就早早成了父亲,他不知道除了棍棒和绝对的威严外,还有什么办法来震慑儿子。
可然轻轻拭去清风额间的汗水,给儿子掖了掖被子,转身而去。
第二日清晨,清风到底没敢卧床休息。早早起床往学校去,本就路途甚远,更何况身后伤痛叫嚣。
一到学校,清风果然不似往日风光,众人频频指指点点。清风倒不是十分在意,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偶然间,却看见父亲的法律顾问,似乎正和校长和老师在操场的一脚交谈着什么?
更出乎意料的是,第一节课,子文,老师,主任,轮流上台,向清风道歉。尤其是子文,承认在学校书库里,用设备偷取答案,嫁祸清风。。。
事情算是结束了,清风知道是父亲帮自己洗刷冤屈,但既然父亲原本就相信自己,昨日又为何下那般狠手?
回家之后,清风在书房门外迟疑好久,思忖着要不要进去。只听见里面传出声音来,“别站着了,进来吧。”
清风刚鼓足勇气开口,之听见可然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昨天罚你,不为了作弊一事,说你作弊,我怎会信?打你是因为你懂得如何不招人记恨,又如何保护自己。希望你记住,这种事,我只会帮你处理一次,仅此一次。”
话说,自从可然去过清风的学校之后,一帮女老师就犯了花痴,尤其是清风的班主任张琪,深深地被可然的风度,举止,还有富有磁性的声音迷住。加上后来又隐隐约约知道可然来头不小,兼之,发现清风的档案中,母亲一栏的资料是空着的。以上种种因素,张琪算是把可然当作适婚对象了。(话外音:晕啊。。。)
可如何才能再见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呢?张琪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拼命地找清风的过失之处,这样才有机会请可然到学校嘛。
可是,令张琪头疼的是,她根本挑不出清风半点过错。从学习到各个方面,就连行为礼仪,都找不出半分毛病。时而,张琪故意刁难清风,清风总是彬彬有礼,安然处之。张琪甚至开始怀疑,清风是被怎么交出来的。
但机会总是有的,清风终究是个半大的孩子,不是神人。
这天,体育课,清风兴高采烈地跟大家一起打篮球,引得一群女生围观。子文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人气大减,很是气不过。赛场上,众人正挥汗如雨之际,子文看着清风愈发不顺眼。中场休息之时,子文猛得将球扔出场外,重重地砸在清风的太阳穴位置。清风的队友阿岚看不过,便和子文一干人打成一团。
打架斗殴,在学校当然是不允许的。教导主任及时的出现在了操场上。厉声问道,双方都是谁起得头?子文小声地承认了。而另一边,依旧没有人敢站出来承担责任,阿岚更是维维诺诺地躲在一旁,不敢出声。
此时,教导主任明显没了耐心,说道,没有人承认的话,这些人全体记过处分。
大家面面相觑之际,清风安静地站了出来,说道,是我。
于是乎,经过一番批评教育之后,教导主任了解到是子文无礼取闹在先,加之,清风一向口碑极好,便不再为难清风。
可事情到了班主任张琪那里,就全然变样了。张琪只对清风说了一句,请家长。
清风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难得哀求道,老师,可不可以不要。。。
“那也行。”张琪接着说道,“ 今天下午家访。:清风一听,连跳楼的心思都快有了。
话说,张琪面上义愤填膺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终于找到机会接近可然了。
这段日子以来,清风总是暗暗嘀咕,为什么班主任对自己这么不近情理,以往的那些老师都对自己欣赏有加。别说什么请家长,就连口头批评都是少的。
尊重师长,也是顾家家规之一。清风当然不敢当面顶撞质疑班主任。
一路上,张琪问了清风好多遍,你家还有多远?
其实,从学校到顾家别墅,需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前前后后还要走上一个小时。
终于到了顾家,别墅之富丽镗煌,让张琪震惊。走进大门,喷泉,流水,小桥。。。。。更是幽雅。这一切,让张琪誓要钓到金龟婿的决心更加坚定。首当其冲的策略,就是要让可然意识到,自己对于清风教育的重要性。打好算盘之后,便随着清风的指引,来到了一楼客厅。
清风轻声上楼,谨慎的走进书房。可然正再处理公事,未及抬头,问道,“什么事?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爸爸,班主任来了,就在楼下。”清风声音里有不住的颤抖。
可然笔下一顿,瞬间缓和之后,嘴角微微勾起,笑道,“顾清风,你当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可然的人笑意让清风愈发胆寒。
“对不起。。。爸爸”清风说道。
“我说过,对不起没有用。”言罢,起身。
可然在淡蓝色格子衬衫外面,简单地披了一件灰色的开衫,便下楼去了。清风跟在后面,生怕再有什么地方惹父亲生气。
可然一米八多的高大身材,谦和有礼的举止,随性的衣着,让张琪分外倾心。只可惜了清风,暗地里叫苦,尚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班主任,处处为难不说,更是要家访,父亲此番会饶了自己才怪。
可然坐在张琪一旁,张琪只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了。
张琪开口说道,“本来,我是不想特地来一趟的,只是觉得清风平时成绩很好,如果因为一时冲动,耽误了大好前程就不好了。其实,话又说回来了,大男孩之间打架之类的,也是常有的事。”
“打架?”可然手中的茶杯一顿,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清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真是愈发有出息了啊。”闻言,清风不由得心头一颤。
张琪接着说道,“清风爸爸,真的不必太责怪清风,我教书这几年,见过的学生不少,清风总的来说,还是挺优秀的。这次的事,本来学校是要严惩的,但是作为班主任,还是盼着自己的学生好,才把事情大事化小,但道理还是要讲请楚的。”
张琪添油加醋地把清风的事说了一番,可然温和有礼地听着,招待老师喝茶,还不时地表示歉意。几个小时过去了,掌灯时分,可然亲自送张琪出了顾家别墅。
可然伸了伸懒腰,回到客厅,清风已然在原地站了一整个下午,正偷偷地捶着腿。
可然笑着说道,这就受不了了,那一会儿,你该怎么办呢。
这时,下人吴妈来讨可然的意思,何时布菜。
可然轻呷一口凉茶,说”现在就吃吧,就在这茶几上,不过安排我自己的碗筷就好,清风少爷看来今晚不能吃了。”
可然悠然地吃着,清风胆战心惊地看着,凭自己对父亲的了解,越不说话,就代表着越愤怒。
“我发现,到这个学校来,你的是非变多了。关于你们老师说得事,现在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我。。。”清风不知该怎么说,又担心连累他人。
见清风局促,可然放下餐具,缓缓说道“你的脾气,我最了解,若说打架,你那个老师如何说,我都持保留意见。听说对方是周子文,估计是别人为了你打架,却不敢承认,还是你自己占了出来承担,我说得对吗?儿子。”
清风震惊于父亲的明查秋毫,说道,“谢谢,爸爸。”
可然笑道,“先别谢我。你承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结果。还是那句话,别指望在我这里,得到谅解。”
“是”清风答道。
“所以,今天,你应该想到,你所做的会让我失掉颜面,你也必须付出代价。现在去洗澡,做功课,晚上十点在四楼祠堂等我。
可然说完,起身要走。清风忙跪下,扯着可然的衣角,哭意渐浓,道:“父亲,清风知道错了,您怎么罚都行,只是别去祠堂,好不好?”
可然冷冷的说道“同样的人话,别让我重复”说完,甩袖上楼的。
话说,清风受罚,已是常事,对父亲的严苛也早已习惯。但清风依旧惧怕那四楼的祠堂,进去之前要沐浴,是规矩。清风之前因为年纪小,顶撞可然,在祠堂里被收拾得体无完肤,至今未忘。
清风明白可然说过的话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只能默默回到卧室,洗完澡,功课还是要做的,因为无论被罚得多狠,明天依旧还要上课。功课对于第一名专业户的清风,不是难事。可写着写着,眼泪不自主地往下掉,自己分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父亲对自己就没有半点怜惜?有时候,清风会幻想,假如自己有妈妈,会不会好一点?但妈妈这两个字,清风从不敢在父亲面前提起。清风明白,那是父亲的不堪回忆,如果那一天,父亲找了真正的妻子,估计自己的处境会更艰难。头发上未干的水滴和晶莹的泪水混在一起,滑落在洁白的作业本上,清风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清风一看钟,吓了一大跳,十一点半了,自己竟然睡过头了,竟然让爸爸在祠堂等了一个半小时。
可然平素最忌讳别人迟到。清风乖觉地小心走进祠堂,顺手轻轻地掩门。抬眼看了看可然阴沉的脸,便知道今晚更难熬了。
清风照例上香祭拜后,安静的跪着,等可然发话。在祠堂里,可然可以把做父亲的权威发挥到极致,清风不敢有半分的违拗。
良久。可然开口道,“其实,今天,我真的不想重罚你,叫你来祠堂,只不过是想吓吓你,让你以后做事不要太莽撞,随便做替罪羊。但,好像现在改主意了,你知道,迟到在我这里意味着什么?一切按规矩办。”
清风低头不语。
可然只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脱”
清风自是知道规矩,虽然有诸多不愿意,还是把宽大的睡衣连同内衣脱掉,整整齐齐地叠在一旁。规规矩矩地跪好,上身和地面平行,双手拄地,臀部尽量太高,膝盖跪得笔直。清风姿势维持了大半个小时,可然才起身,拿起案桌上的藤杖。这藤杖在顾家传了数代,上等楠木而制,几经油沁,力道自是不小。
“连受罚都敢迟到,胆子愈发大了。”言罢,可然手中的藤杖用了十二分力道,狠狠砸下去。清风猛然间疼得差点跪不住,竭力维持好姿势,死命咬住下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清风自是明白,这仅仅是开始,更难熬的还在后面。可然用力地挥舞着藤杖,一杖便是一条鲜红见血的棱子,清风疼得直吸冷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生生地不敢落下。受罚的时候,不许哭,不许呻吟,更不许动,是最基本的规矩。
几十杖后,清风臀上已无完好的皮肉,一道道红得发紫的棱子叠加着,渗出的血滴顺着大腿和藤杖,落在地上,煞是醒目。
不过,可然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藤杖转而砸在大腿细嫩的皮肉上,清风双手扣在地上,生生抠断了指甲,好像伸手挡在身后,却怎么也不敢。那样会更触怒父亲的。
百余杖后,清风身后,由臀至腿,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可然问道,“长记性了没,要是记不住,咱们再来一遍。”
清风温热浅浅的气息拂过可然耳际,“清风再不敢了,谢父亲教训。”
可然这才放下藤杖,说道,“这次姑且饶了你,一会儿收拾干净。”
“是”清风答道。
“祠堂的规矩,还记得吗?”可然问道。
清风抿了抿下唇,答道,“没有父亲的许可,不许上药,不许休息。。。”
“知道就好,以后,在有这样的事,绝不这般轻易饶你。”言罢,可然起身而去。
清风猛然倒在地上,伸手轻触伤口,尽是血迹,却不敢上药,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擦干净地面,方才回到卧室。
清风酿跄的回到卧室,在床上蜷成一团,来缓解伤痛,寒冷还有饥饿。
不到三个小时,已然五点半了,清风强自吞了几片大卫留得消炎药,匆忙上学去了。
清风一大早简单地用棉球粘着蒸馏水,匆匆洗了洗伤口,强忍着痛楚,一件件穿好衣服。昨天,可然已经暗示过厨房,不许给清风准备吃的。只有吴妈在顾家呆着时间长,纵然下人不允许私自上楼,吴妈多多少少知道些清风的处境,想着自己也有一个半大的儿子,便偷偷塞给清风一包栗子。十三四岁的男孩,正是容易饿的年纪,即使浑身是伤,深思昏倦,清风还是在公交车上,把所有栗子都解决了。
学校的阳光依旧明媚。可对清风而言,每走一步路,都会疼得直冒冷汗,好不容易在七点之前赶到了学校。
刚下早自习,便被张琪叫到了办公室。
“你今天上早课的时候,怎么走神了?”张琪问道。
昨天挨了一顿毒打,伤口未经处理,疼痛折磨着清风的每一个神经,面对班主任,还是强打起精神说道:“对不起,下次会注意的。”
“我知道你很优秀,但不意味着你可以跟大家不一样,如果是因为对昨天家访有意见,就直接告诉老师。”
清风忙解释道,“老师,您别误会,我不敢,也不会对您有意见。不对的地方,我会改正。”
“这样就好,认真上课。”张琪说道。
清风走出办公室,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清风刚走,数学老师李强便走了进来,把最新的成绩统计单放在了张琪的桌上,感叹道,“真没见过这么好的学生,不知道他爸妈是怎么教出来的,不论什么题,顾清风总是满分,一点儿错误都挑不出啊。”
张琪拿起成绩单,仔细的看了看,清风一直是第一名。
“听说,张老师昨天家访了,为了篮球场的事。”一旁的老师插嘴道。
“恩,对啊。”张琪应道。
“那又何必呢?主任都说是校长家的子文先无理取闹的。”那老师又接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顾清风的父母怎么样?都是知识分子吧。”
张琪答道,“知识分子倒不像,但挺有礼貌的,他们家很大,估计是做生意的。不过,他好像没有妈妈。”
“他们家有多大?”老师们一直对清风很好奇,不由得八卦起来。
张琪想了想,到底有多大呢?半晌才回答道,“至少比咱们学校大吧。”
一旁得老师不由得惊呼道,“那可是豪门呀,真看不出来,顾清风每天还搭公交上学。”
又有一个老师插话道,“听说C城的顾氏要在咱们这建一个大工程,连集团掌舵人都搬过来了,不会就是他们家吧。”
大家七嘴八舍的说着,张琪心里又开始谋划白马王子与公主的美妙故事。
课间,阿岚一脸愧疚地向清风道歉,清风洒脱地笑了笑,直说,“没关系,你也为我出了体力嘛。”阿岚感动得不得了。
难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可然给清风下了禁食的命令。整整一天,除了那包栗子,水米未进。好不容易托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
近来,可然比较忙,见清风回来,看看表,倒也准时。说道,“到沙发上,我给你上药,一会儿在我这儿做功课。”
“是”清风一边应着,一边叫苦,若是大卫来,自己还敢放松一些,痛的时候可以小声呻吟,但是父亲亲自动手,自己就连动一下也不敢。
见清风站着不动,可然故意咳了几下。清风反映过来,忙开始脱衣服,经过一日,血痂粘在内衣上,很难分开。清风又不敢在可然面前拖沓,闭上眼睛,用力一扯,伤口又溢出血来。未经处理的伤口,有的已然发炎,肿得触目惊心。
清风小心的伏在沙发上,手里紧紧的拽着抱枕。可然上药从来不会顾忌太多,整瓶的消毒水,直接大片倒在伤口上,滋滋地冒着白沫,清风痛得连脚趾头都绷得紧紧的,却一声不敢出,一动不敢动。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伤口终于处理好了。清风的汗水早已浸湿了沙发。可然继续处理公事,清风则开始做功课。在可然面前做功课,对此时的清风而言,更是一种折磨。刚刚上完药的伤口叫嚣着,自己却只能以最端正的坐姿坐上数个小时。不过,幸好做题可以有效地分散注意力,好不容易做完功课,已然十点了。
清风起身,说道”爸爸,我做完了,可以回房了吗?”
可然良久不曾回答。
清风试探性地又问了一遍,可然这才放下笔,说道,“今天,你们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上课走神,你说该怎么办?”
“爸爸,我真的没有,我一直很认真的上课。”
可然说道,“我也疑惑,从没听说你有这个毛病,不过,你们这个老师,倒是很喜欢有事找我。”
清风小声说道,“老师让人觉得奇怪。”
“老师毕竟是老师,既然告状到我这里,我就不应该饶你。”可然接着说道,“过来,把手伸出来。”
可然迟疑了一下,碰上可然冰冷的眼神,只好走过去,直直的伸出双手。
檀木板子打在手上,疼得钻心。清风努力地举着双手,几十下后,可然终于停手了,清风的双手早已肿得接近透明,起了一层油皮。
“今天到此为止,过几天,我会给你转校,到时,我不希望在新的学校,新的老师那里,听到同样的评价。”可然说道。
清风低头答应着。
“一会儿,喝点粥再睡。”可然叮嘱道。
清风安静地退了出去。
这几日,清风尽量站着,其次坐着,极少走动,一是怕疼,二是怕人发现自己身上的伤,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要面子。更何况清风在学校是人人羡慕的好学生,温和帅哥,总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回家照样被父亲脱光衣服毒打吧。
奈何天气日渐热了起来,少有人还穿着冬季校服的。
学校更是规定,自六月中旬开始,必须穿夏季校服,短裤短袖。平时,穿着不合规定的学生,是要在大门口罚站的。一连三天,清风都被罚站在校门口。张琪故意不动声色,待事情累积到一定程度,便又有理由找家长,就又可以见可然了。
终于,清风被叫到了办公室。张琪故作声色的问道,为什么不穿夏装,难不成一连三日都忘了?
清风小声地问道,老师,可不可以不穿?
张琪故作高声道,你以为你可以有特权吗?
清风忙道,不是的,您别误会。
张琪道,今天要是说不清楚,我就只能再找你爸爸,让他来提醒你穿校服。
清风思忖了片刻,咬咬牙,跟张琪说道,老师,您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张琪被清风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了。
待走到僻静处,清风弯下腰,缓缓的拉起裤脚。起初,张琪疑惑,不知道清风要做什么。等待清风一点一点挽起裤脚,张琪不由得惊讶得捂住了嘴巴。从小腿到大腿中部,布满伤痕,轻的地方泛着红色,重的地方依旧是黑色的淤血。
片刻之后,清风放下裤管,拜托道,老师,能帮我保密吗?
“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爸爸知道吗?”张琪道。
“知道。如果他知道罚站的事,估计我就不能走着来上学了。”清风说道。
张琪仗义地说道,我答应你。又细细品味清风的话,忙说道,你刚才的意思,是,是你爸爸打得。
清风低头,看着鞋。
张琪明白,清风的沉默就表示默认了。心中一惊,自己心中那么完美的人,竟然这样毒打一个孩子。张琪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周末,清风照例可以多睡半个小时。这几天,可然为新项目忙得不可开交,整天看数据,审表格,开远程会议。可然起床的时候,清风还在美美的睡梦中。工作之前,可然悄悄地坐到清风床前,微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脸颊,轻声地掖了掖被子,才安心的离开。
自那日之后,张琪对可然有些失望,清风倒是可以过上安生日子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清风的伤也一天天好转,转眼间到了期末考试,清风每次都没有任何悬念地稳第一宝座,但是可然是只看分数不看名次的,说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然而,这次考试却出乎意料。考试分三天,高一年部的生物是最后一门,总分60分,对清风而言,并不困难。临进考场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清风正和阿岚,小成们一起聊天,大家好不快活,因为辛苦了一学期,终于要解放了。这时,忽然一个身影闪过,大家还来不及细看,一个信封落在清风手里,清风打开看了第一眼,就匆忙和上,紧接着,急急地冲了出去。阿岚在后面喊着,马上要考试了。清风却一路飞奔,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清风跑到离学校不远的悦民广场,长椅上却一个人都没有,失落无助地坐在花坛旁,夏日的暖风吹落了信纸,上面娟秀的字迹依稀可见:清风,悦民广场见,素来。落款是,妈妈。清风最渴望却又不敢触碰的两个字。看到信的那一刻,理智告诉清风,这可能只是恶作剧,十四年都没有出现的人,怎么会恰恰在这个时候回来看自己;可内心的渴望终究打败了理智,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哪怕是一眼也好。看着广场上稀稀落落的人群,清风的心隐痛不已。俄而,几个父母带着三四岁的孩子在对面嬉戏疯闹,清风自知早已过了那个年龄,却依旧羡慕,自己三四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在可然的重压下小心的生活,懂得自己是父亲的累赘,知道即使自己再用心,依旧在逃不过棍棒加身。。。
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在家里,清风太多的时候想哭,痛得想哭,委屈得想哭,却不敢在父亲面前落一滴眼泪,不止因为怕招致更重的惩罚,更因为不想让父亲更讨厌自己。
清风看看表,估计考试快要结束了,深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时,只见子文笑吟吟地走过来,嘲讽道,怎么样?到底载在我手里了吧,没娘的野孩子。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清风早已一拳挥过去,子文半边脸瞪时肿了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来,清风好不留情地要再打的时候,却被阿岚费力的拦了下来,“你疯了吗,顾清风。”阿岚吼道。清风依旧不管不顾的扯起子文的衣领,说道,“擦干净你的狗嘴,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学校,教导处。
老师们先是疑惑清风考试前离场的荒唐举动,后是讶异于打架事件。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往常谦虚有礼的清风变得固执起来。主任开始劝劝清风,给子文道个歉就好,事情就算了。没想到,清风冷冷地说道,“怎么处理都行,道歉绝不可能。”老师碰了钉子,一番好意被生生浪费,加之一旁的子文哭得震天响,老师霎时没了耐心。这时,校长赶过来,抱着外孙子文,甚是心疼,对清风怒目相加。子文哭喊得更卖力了。老师终归是老师,怎敢得罪上司。
“把你家里人叫来。”老师下了最后通碟。
清风正要拨通一旁的电话,只见张琪匆忙赶来,一把按住电话,握住清风的手,一脸陪笑地对教导主任说道,“主任,何必叫家长来呢?王校长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事,到这时翻总帐,要是谁一不小心把子文前几次的事儿牵扯进来,别平白无故地冤枉了子文啊。”
话说,子文之前两次三番陷害清风的事,都被王校长压了下去。王校长当然听得出张琪的话外之音,这才说道,“谁叫我们子文不是那小气的人,主任啊,这事算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转而,对张琪说道,“张老师,是我见过最护着学生的老师了,不错啊。”
张琪当然听得出花里的嘲讽之意,陪笑道,“校长,您过奖了。我的学生就是我的自家人,跟您和子文是一样的,您说是吗?”
王校长带着子文,甩袖而去。
待走到僻静处。
清风对张琪说道,“老师,谢谢您”
“没事,总不能看着你吃亏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能悄悄告诉我吗?”张琪说道。
清风一时沉默了下来。
张琪笑了笑,道,“你不愿意说,也没事。老师不介意。只是担心成绩出来后,你怎么跟你爸爸交待,不会跟上次一样吧?”
清风释然的说道,“没事,您放心。”
“实在不行,老师去救你。”张琪故意逗清风开心,清风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意。
五天后,该来的总会来。清风终究是个孩子,知道害怕,从学校领了成绩单。到书房,颤颤巍巍地递给可然。
只见可然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强自压制着,抬头看了看清风,问道,“手里还拿着什么,递过来。”
“是,是校长评语。”清风害怕的说道。迎着可然凝重的神情,还是递了过去。
可然耐着性子读完,不由得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怒到“顾清风,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眼睛瞎了,还是你是真的活腻歪了。”
清风忙低头,说道“爸爸,对不起。”
可然质问道“这么多事,你一件件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生物会是零分,为什么又被人斥责打架,校长评语的等级竟然是“差”,在君禾公学那么多年,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怎么到这里不过一个学期,就接二连三的犯错,是不是你觉得我这段时间很忙,没功夫收拾你。”
清风说道“生物考试,我,我没有参加,至于这次打架,的确是我先动手。。。。”清风顿了顿,又说道,“任何惩罚,清风都会承担,只求您别生气。。。”
可然微微一笑道,“好一个“要我别生气”,你倒是挺大义 凛然的啊!顾清风,我已经给你解释的机会了,既然你不肯说,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清风低下头,手心里尽是汗。
可然看了看清风,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道,“清风,我没有那么多耐性和时间,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为什么没参加考试,为什么会动手?”
清风的眼角滴出泪来,喃喃地唤了声“爸爸”,再什么都没说。
可然起身,一个巴掌煽在清风的脸上,喝道,“再敢掉一滴眼泪试试。”清风抹掉眼角的泪滴,规矩地站好。
清风沉默,可然沉默,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心跳声。
终于,可然调整了一下情绪,呷了口清茶,一边哪里数据表,一边平静的说道,“中午了,下去吃饭,下午记得洗澡,我担心你以后几个星期都没办法洗了。三点钟,到书房。记得带着试卷。”
下午,三点。清风准时到书房。
可然明显还在气头上,一言不发地指了指一旁的桌案。清风会意,乖乖地脱了衣服,叠在一旁,双手支着桌案,臀部尽量抬高,等待惩罚。
可然此时怒火中烧,直接伸手打了起来,声音异常响亮,几十下后,可然的手心都发紫了,显然是气极了。在看看清风,双手死死扣住桌脚,臀部一片深红,隐隐约约肿了起来。可然又顺手拿起桌上的檀木板子,发狠得砸在清风身上,疼得清风眼前一黑,腿不小心打弯。
“站直了。”可然喝到。厚厚的檀木板子,重重地挥舞着,一道道深红的僵痕骤然立现,可然却没有一丝要停手的意思,继续发泄般的狠命打着。僵痕一层一层叠加着,渐渐发紫,变黑。清风用脚指紧紧扣着地板,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突然,“啪”的一声,檀木板子在清风臀上生生断做两截。可然猛地一惊,再看看,清风的腿早已不住的颤抖起来,痛得直吸冷气,臀上早以无一处完好,有些地方甚至开始甚着血滴。
“刚才多少了?”可然问道。
“两百四十九。”清风大口吸着气。
“知道按规矩,你要挨多少吗?”
“一千二百下,最少。”清风无力地答道。
可然拍了拍清风肿得不像样子的臀部,拿出书柜里的武装带,说道,“今天至少要到四百。”话音刚落,武装带便如风般朝臀腿相间的地方抽了过去。原本高高肿起的僵痕,瞬间被抽碎,划出一道道血口子。清风已然痛得有些昏厥,靠着残余的意识努力控制着,一动不动。冷汗涟涟,滑落进伤口处,刺痛难当,汗水混着血水,沿着双股流下去。
“啪,啪。。。”武装带抽打在破碎不堪的皮肤上,凌厉的声音令人胆寒。
四百下后,可然把武装带扔到一旁。可然说了声,好了。清风再也坚持不住,滑落到地板上。挣扎着伏到沙发上,脸色惨白得几近透明,可然照旧把一整瓶伤药倒在伤处,清风痛得牙齿不住得打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爸,为什么不打死我?”清风抬头,眼中满满蓄着泪。
可然回过头,道,“你说什么?”
“既然我是你人生的污点,既然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不干脆打死我?”清风用尽最后的力气,抬高了音量。
可然说道,“清风,我警告你,把嘴闭上,再要我听见这种混帐话,别怪我无情。”
“您对我何时有过情,从小到大,知道我有多么希望您的表扬,哪怕一句也好,这个家,我能回忆起的记忆,只有被您一次又一次扒光了衣服,打到体无完肤,却不能动,不能哭?”清风筒子倒豆般说完,不住地咳起来,一口口鲜血触目惊心。
可然回过头,猛地冲过去,清风的血源源不断地流过之间。
“你怎么了?清风,别吓我。。。来人,叫大卫医生。。。”可然竭力吼道。
大卫匆匆赶来,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好不容易抑制住,让清风不再大口吐血。轻轻翻过身,为清风处理身后那骇人的伤口。一切结束后,看着清风挂着点滴,安静地睡着了,这才出来。
“清风怎么样了?”可然急急地问道。
大卫说:“吐血应该是急火攻心所致,之后去医院再做详细检查,他现在这一身伤,是没有医院敢收的。”
可然长舒了一口气,坐到椅子上,说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大卫摇摇头,接着说道,“这么多年,为了让清风在顾家立足,你强迫他要足够优秀,清风也做到了。但你想没想过,清风到底想要什么?以前,在顾家大宅里,你不在的时候,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清风的日子不好过,就连下人们都背后说他是野种,你是怕清风受委屈,一直没有结婚,老夫人就把这笔帐算在了清风头上,罚跪,禁食,戒尺,都是常有的事。那时,你每次回来,有没有在意过清风的腿一直是肿的,清风本以为你会保护他,却不曾想你打他打得最狠?”大卫顿了顿,接着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些,清风不会惹事生非,这几件事,您最好查一下?至少还清风一个清白。我明天再来给清风换药。”
大卫起身告辞。
可然几经犹豫,还是走到清风床前。清风安静的趴在床上,嘴边还含着手指,被汗水打湿的额发齐齐地抵在眉间。平素常有人夸赞清风俊秀,可然面上不动声色,实实心中暗喜。轻轻地抚摸清风的头发,只见清风的眼角溢出泪水,睡梦中嘴里喃喃地唤着,“妈妈”。可然一时心里很不好受,好多年了,清风都没在自己面前提起过这两个字。记得清风一年级的时候,老师留了个作文题目“我的妈妈”,清风那时还小小的,怯生生地站在自己的书房门口,眨着大眼睛问自己,“妈妈是什么样子的?”恰好自己心烦,把小小的孩子拉过来,扯掉裤子,狠打了一顿。可然永远记得,清风那时说了句,“好疼,爸爸,我再也不敢了。”
可然轻轻吻过清风的脸颊,低声说道,“其实,你对爸爸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可然在清风床前守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才起身离去。
大卫一大早便来看清风。用手摸了摸清风的额头,舒了一口气,道“还好,不太烧了。”
看着清风一脸漠然,大卫笑着安慰道,“别犯傻啦,没什么事过不去的。”
“你不知道,我昨天那样顶撞他,他肯定饶不了我的。”清风平静地说道。
大卫坐到清风身旁说道,“其实,你爸爸挺在乎你的,每次都会给我打电话,仔细问你的伤势,别以为他不来床边看你,就是不关心你,再说,你爸自己心里也有一道坎。你想啊,其实,他不结婚就是对你最大的保护。知道顾家独子不肯结婚,要承受多大压力吗?他对你冷漠,也是怕你成为众人的话柄。也许他给你的压力太大,但是如果你不足够优秀,怎么能在顾家呆到今天?还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孙少爷?”
清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我昨天那样顶撞爸爸,他是不是很生气?”
大卫笑着摇摇头,说道,“他担心得快要哭了。”
清风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背后的伤也仿佛不是那么疼了。
学校旁,咖啡厅。
阿岚显然是被可然的气场震慑到了,局促不已的坐在那,连拿咖啡的手都不住颤抖。
可然笑了笑,温和的说道,“不必紧张,我是清风的爸爸,只是想了解一下考试那天的事情。”
阿岚说道,“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临进考场前,有人给了他一封信,清风就跑了出去,考完试,我去找他,就看见他和子文打了起来。”
“你知道信的内容吗?”
阿岚从兜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说道,“这是我在地上捡起来的。还有,其实真的不怪清风,子文一直找他麻烦。上次在篮球场上,就是他打得清风。”
可然打开字条,看完里面的内容,心里酸酸得不是滋味。接着问道,“子文是谁?”
阿岚说道,“他是王校长的孙子,大上次作弊的事,上次篮球场的事,加上这次的事,都是他搞得鬼。大家都知道,只是没人敢得罪校长。叔叔,我觉得清风已经忍下来了,你就别去触霉头了。”
可然优雅地笑了笑,道,“今天谢谢你。”
可然刚要起身,阿岚又说道,“还有,叔叔,过几天集合日,让清风别忘了穿校服,不然。。。又要被罚站了。”
可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午间的阳光分外刺眼,清风趴在宽大床上,做着功课,还有几天就是集合日,落下的作业要赶快补上。
忽然,电话铃响起,阿岚兴奋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刺得清风耳朵痒痒的。
“好啦,什么事,慢慢说。”清风说道。
阿岚兴奋道,“你知道吗,换校长啦,听说顾氏集团给学校投了一大笔钱,条件就是顾氏委派新校长。子文这回玩完了,新帐旧帐一起算。还有啊,小道消息,说是子文的父亲好像得罪了C城顾家,被金融界团团封杀了。”
“这么惨。。。。”清风惋惜道。
“就你善良,想想他怎么害你的吧,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不过,唔,是有那么点惨。。。”
阿岚又和清风左侃右侃了一会儿,方才挂了电话。
清风寻思了一阵,还是去了书房。
看着脸色依旧憔悴的清风,可然问道,“找我什么事?”
清风抿了抿嘴唇,开口问道,“学校的事,是。。。。”
“不用问了,我可以罚你,是因为我是父亲,别人欺负你,我会让他付出该有的代价。”可然说道。
“爸爸,对不起。。。”清风顿了顿,接着说道,“我,那天,我不该顶撞你。”
可然继续看着人文件,轻松地说道,“我记得,你还欠了好多板子。打你,有的是机会。看在你被冤枉的份上,剩下的板子减到一百吧,下次想犯浑的时候,记得来领。”
可然的语气让清风惊惑不定。。。
清风思虑了片刻,料想此番难得父亲心软,算是绕过了自己。
可然见清风有些局促的站在门边,想着前日见清风身后的伤口那般狰狞,不免有些心疼,道,“回去休息吧。”
“是,那我回房了。”清风小心地应到。
“还有,这次的事,只有这一次,下次别指望我会心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可然正色叮嘱道。
清风点点头,乖乖地退了下去。
眼见得就快开学了,清风每日忙着复习功课。父亲可然也愈发忙碌了起来,白天很少有时间过问清风的起居。
只是半夜回家的时候,总是会到清风的房里看看。偶然帮清风盖被子的时候,可然轻轻地掀起儿子的衣服,只见半月前的伤痕虽已结痂,却依旧泛着黑紫色,想着清风每日还要端坐着做功课,不免有些心疼,禁不住叹了叹气。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
清风所在的班级,由原来的第一教学楼调配至环境相对更好的第二教学楼。平日里,这两个教学楼中间隔着食堂、实验楼、图书馆,颇有一些距离。
清风刚到第二教学楼上课,便引发了小小的骚动,一到下课时间,教室门口就围着一群女生。班主任张琪一边维持着纪律,一边无奈地看了看坐在后排的清风,只见清风一如往常般,安静地看着书。张琪也不得不承认,清风的确生的很漂亮,这样漂亮的男孩子,甚至不能用“帅”来形容,也许只有用“精致”二字比较恰当。张琪脑海里恍然闪过,那日家访时,清风站在客厅里的模样,算起来,足足站了一个下午,却丝毫不敢有一丝愠色,还有清风身上的那些伤痕,张琪虽是觉得可然管教孩子的手段有些过火,却不得不承认,清风的确被教得很好。
开学第一天,照例放学比较早。班主任们大都去开会了,没有了张琪的照应,清风被一群女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清风终于摆脱了一层又一层的围堵,终于松了一口气,再看看手表,已然过了七点。清风不由得有些担心,平日里家里的门禁是七点,过了七点回家,必然是要被罚的。
清风一路跑步回家,到大门口的时候,已然过了八点。
书房。
清风深吸了几口气,规规矩矩地站在宽大的书桌前,稍带忐忑地说道:”父亲,我回来了。“
良久,可然看完最后一份文件,疲惫地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一旁的挂钟,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天,怎么回事?“
”放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不小心回来晚了。“清风说道。
可然抬眼看了看儿子,说道,“你最近胆子愈发大了?”
“对不起,父亲,我不是故意的。”清风忙解释道。
“不必啰嗦,之前订的规矩,重复一遍给我听。”可然问道。
“放学后,必须在两个小时之内回家,任何理由都不可以晚归。晚一分钟,责罚三下。”清风看了看父亲的脸色,继续说道,“今天因故晚归六十分钟,按规矩,……一百八十下……”
可然看着有些局促的儿子,正色说道,“不必跟我强调“因故”,我的脾气,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听任何理由和借口。该怎么做,不要让我来告诉你,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是。”清风回道。
“老规矩。”可然冷冷地命令道。
清风自知,因为上次事情的缘故,父亲这回肯定是要立威的,此番惩戒必然不会轻。便自觉地去书柜里取了块檀木板子,双手奉给父亲。然后,自觉撑在桌案旁,身后高高抬起。
可然微微一咳。
清风会意,无奈的闭上眼睛,老老实实地褪下裤子,臀上尚未散去的几道黑紫色的於痕,依稀可见。
“啪,啪,啪……”可然丝毫没有放水,实打实的檀木板子,一下连着一下,力道十足地
重重砸在清风身上,不多时,黑紫色的於痕便布满整个臀部。
清风痛苦的闭上眼睛,却不敢发出一丝呻吟,就连稍稍动弹一下也不敢,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涟涟落下。
六十几下后,清风身后早起高高肿起,尽是黑紫透亮的於痕,实在没有可以下板子的地方了。板子便开始一下接着一下,挥在大腿细嫩的皮肉上,清风不由得疼的有些发抖,渐渐地有些撑不住,闷闷地哼了几声。
可然厉声呵斥着,下手愈发狠了起来,九十几下后,清风已然痛的有些昏沉。可然放下板子,点了点清风的腰际,清风会意,强自支撑着,从膝间的裤子上抽出腰带,双手递给可然。清风自知更难熬的还在后面,不由得咬住嘴唇。
腰带如同鞭子般,狠狠的抽在清风本就高高肿起的身后,一道道黑紫色的僵痕瞬间被抽碎,渗出一丝丝鲜血。清风紧握着拳头,指尖挣得发白,终于熬过了一百八十下。
当可然冷冷地说道:“可以了。”
清风一下子滑落在地上,脸色白得几近透明。
“不过是挨了几下板子,不要在这矫情……”可然斥责道。
清风忙跪好,回道,"清风记住了,下次不会再犯。多谢父亲责罚。"
可然看了看儿子惨白的面子,稍有缓和地说道,“一会儿,我会让张妈把饭送到这来,今天,就在书房里做功课,一会儿坐到那边的椅子上。做完功课,早些睡觉。”言罢,转身出门。
清风扶着桌案,一点点起身,缓缓穿好衣服,没有父亲的吩咐,清风不敢自己上药,只好忍着痛楚,一步一步挪到一旁的桌子边,看着那张实木椅子,一咬牙,做了上去。瞬间袭来的痛楚,疼得清风差点喊了出来。清风不敢耽搁,拿出书本,开始做功课,奈何身后痛楚难当,却又不敢坐得不端正。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地坐了几个小时之后,清风终于可以起身回房了。
父亲的严苛,清风早已习惯。清风只记得,幼时犯错,父亲还会存几分怜惜;十几岁后,父亲的规矩越来越严苛,做错事就要挨罚,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清风回房时,见桌案上不知何时放着一小瓶伤药,自知父亲是暗许自己上药了。如此,清风算是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至少明日不会受太大的罪了。强打着精神洗漱后,清风慢慢地趴到床上,借着床头的灯光,侧过身,一点一点把伤药涂上,奈何疼得实在厉害,清风不由得随手抓起一旁的软枕,死死地,紧紧地咬住,豆大的汗珠沿着发际涟涟落下。清风的脸上湿漉漉的,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终于上过药后,清风总算松了一口气,趴在床上,身后的伤痛渐渐敌不过全面袭来的睡意,渐渐地睡了过去……
一个月后,周六。
清风照例一大早便出门了。俱乐部的冰球队有比赛,清风可是主力队员。对于体育运动方面的事情,可然很少约束清风,只要不妨碍功课,可然都是支持的,有时闲下来,可然也会陪着清风去打球。
书房。
眼见得太阳快落山了,可然合上文件,揉了揉太阳穴,按下电话,把厨房的佣人吴妈唤了来。
“先生,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清风周一要春游,明天记得帮他准备写吃的,用的。”可然望着窗外,吩咐道。
吴妈心知可然对儿子的衣食用度,向来很是注重,想了想,说道:“先生,是这样的,张姐昨天请假刚走,月末才会回来,我前儿刚从老太太那边过来,着实不知道孙少爷喜欢吃什么?”
可然转过身,说道:“不难,清风对辣的过敏,不要做辣的东西。也不要给他准备薯片,面包之类的超市里的东西,选一些干果、肉脯和水果,午饭用保温盒装好就可以了,还有提醒他带一件防雨和防晒的衣服。另外,清风最喜欢吃杏仁,但每天不要给他超过七颗。”
吴妈细细地记下,便下去了。
可然一向不允许清风随便吃东西,对超市里大多数零食都是下了禁令的,清风小时候常常看见宅子里其他人吃薯条之类的零食,常常嘴馋得多看几眼。但盯着别人吃东西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有一次被可然看见了,清风到底挨了罚,可然的手段向来不是吃素的,只那一次,之后清风看见零食的袋子,都不由得背后发凉。
晚上九点多。
清风打完球,兴高采烈的回到家,刚要进门,却看见可然躺在游泳池边的摇椅上,一个人品着红酒。清风小心翼翼地上前,唤道:“爸爸,我回来了。”
可然恍然回过头,问道:“今天战绩如何啊?”说着,指着一旁的椅子,让清风坐下。
“还好,二比一,赢了。”清风喝了口一旁的果汁,问道,“爸爸,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坐在这儿?”
可然抿了口红酒,若有所思地说道:“在想一个人和一些事。”
“爸爸,”清风顿了顿,说道:“能给我一些零花钱吗?”
可然平时从不给清风多余的钱,清风平时坐公交也是刷卡,至于身上连一块钱也不曾有过。可然也不是怕清风多花钱,怕的是清风乱花钱,加之十四五岁的孩子最容易出事。
听见清风这么问,可然说道:“需要钱做什么?”
“周一春游,可能会回来的很晚,这边的公交每天六点多钟就会停运,我担心回家的时候需要打车。”清风说道。
可然说道:“可以,我周一早上,把钱放在你桌子上,但怎么花的,回来要一一告诉我。”
清风点点头。
可然又说道:“今天一天没做功课,明天跟我去公司,在我办公室里做功课。”
清风一愣,忙说:“对不起,爸爸,下次……”
可然起身,摸了摸清风的脑袋,说道:“别害怕,不是罚你。明天吴妈出门,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清风惊出一身冷汗,忙喝了几口果汁。
可然看了看儿子,突然问道:“身上的伤还疼吗?”
清风一愣,父亲从来只管惩罚自己,从来不曾问过自己疼或者不疼,一时间,清风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才说道:“不疼了。”
可然看着夜色,说道:“回房间吧,早点睡。”
清风只觉得父亲今天晚上有些怪怪的,若干年后,清风才知道,这一天是父亲和母亲结婚的日子……
清风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对春游之类的事依旧有着难掩的兴奋。高高兴兴地玩了一整天,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方才回到市区。清风看见时间还早,本打算坐公交回家就好。没想到一群男生商量着要出去玩,好生聚聚,阿九死活拉着清风,清风拗不过,只好跟着去了。
刚一去门口,清风问阿九:“这是酒吧吗?”
阿九不禁失笑道:“别告诉我,你连清吧都没去过?”
清风闻言,便要往回走。因为可然曾经对清风三令五申过,二十岁之前,酒吧之类的游乐场所是绝对不可以去,如果去了,就按家法处置。清风想想顾家那沉沉的家法,就觉得背后发凉,不住地对阿九说:“我还是回家吧……”
不及清风说完,便被阿九还有众人拉了进去。
清风没去过酒吧,对灯红酒绿的四周也没有几分兴趣,只想着赶紧回家,如果被父亲知道了,不扒下自己一层皮是绝不会罢休的。清风正想着,找借口离开,却见同班的王治和其他几个男生,跟对面一桌的几个人吵嚷起来,越吵越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便打起群架来。清风在一旁不住地劝着架。
再后来,服务生叫来保安,保安控制不住,便叫来了民警,一群人被带到了派出所。因为清风班上的同学都不满十八岁,加之清风也没有太多责任,只要通知家里人,让监护人带回家就可以了。
清风一听要通知家长,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就算是在学校,父亲如果被老师叫到学校,清风都不确定自己会被收拾得多惨烈,更何况是在派出所。
经不住民警的催促,清风还是打了电话,不过拨的是可然秘书的电话。
“吴叔叔,爸爸在公司吗?”清风问道。
“总裁刚开完会,正准备回家,您有事吗?需不需要把电话接到总裁办公室?”吴景礼貌地问道。
清风忙道:“没事,帮我转告爸爸,到莲花街的派出所一趟。”
清风小心翼翼地做到副驾驶座位上,可然一路无语。
回到家里,可然径直进了书房,清风紧紧地跟在后面。
可然依旧坐到桌案前,批阅文件。清风自觉地跪在书架旁,一声也不敢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可然依旧一言不发,空气凝重的快要让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浓。
可然伸了伸懒腰,起身坐到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目养神。
清风慢慢挪到可然跟前,轻声倒了一杯茶,双手端到可然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爸爸,喝茶。”
可然睁开眼睛,未曾看清风一眼,直接起身走到书柜前,翻找文件。
清风依旧端着茶,说道:“爸爸,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怎么罚都行,千万别不理我,好不好?我只有您一个亲人……”最后半句话,声音小得几不可闻,却依旧清清楚楚被可然听进耳朵里。
可然转过身,只见清风正悄悄用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可然心里不由得心疼起来,儿子平时不论被自己罚得多重,只因为自己订下的规矩,从来不敢哭出来……
“清风,你是不是觉得,不论犯了多大的过错,只要被我罚过,就可以弥补了?”可然语调平和地问道。
清风抬起头,看着爸爸,摇摇头。
“你今天犯的错,几乎已经超出了我能管教的范围,你知道吗?如果你真的一点没有想去的心思,我不信别人真的能强行拉着你去;因为你们是一起去的,所以即使你没有动手,出了事,你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你明白吗?”可然说道。
清风乖觉地点点头。
可然接着说道:“不要跟我强调“你不是故意的”,没有人故意去做错事,错了就是错了,既然错了,就要学会担当,知不知道?”
“爸爸,对不起,我错了。”清风低头认错道。
“还有,不要说“对不起我”之类的话,如果你今天做错的事,仅仅是让我丢了脸面,对你自己没有伤害的话,我绝对不会训斥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有没有因为自己的面子去罚过你?”
"没有。"清风摇摇头,说道。
半晌,可然看了看表,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去楼上,把藤杖拿下来。”
“啊……”清风半晌才反应过来,心里有点忐忑地回道:“是。”
不多时,清风便取了回来,局促地站在门边。若说清风心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那藤杖是顾家正式的家法,平时清风做错事,可然很少会把家法搬出来,因为那东西是几经油浸的荆藤,每一下都会痛到骨头里。可然十几岁的时候挨过一次,自是知道那番痛楚,所以除了清风六岁那年,为了给儿子立规矩,狠心用过一次之外,再也没有用过。
看着儿子背手站在门边的模样,可然狠下心,坐到沙发上,一把拉过清风,只觉得清风手里一片湿凉。不由得捂了捂儿子冰凉地手指。
半晌,可然松开手,叹了口气,狠下心来,对清风说:“说,按规矩,今天打多少?”
清风顿了顿,说道:“擅自去酒吧之类不可以去的地方,打架,晚归,仅仅第一项,就是上不计数的……”
“既然这样,趴到茶几上,其它规矩跟从前一样。”可然像平常一样,冷冷地吩咐道。
清风依言,规规矩矩地趴到长长地木质茶几上,然后解开腰带,把裤子褪到膝间。
“把衣服都脱下来,今天,打的是家法,家法的规矩,别告诉我,你忘了。”可然又吩咐道。
清风即使有几分不愿,也不敢违背可然的意思,安安静静地脱下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到一旁。
可然没有一回到家就罚清风,就是怕自己怒火中烧,下手失了分寸,但就算此时,想想自己平时几番告诫清风,“那些地方不可以去,那些事情不可以做”,可清风终究还是惹出事端,不由得觉得可气可恨,手里的藤杖不由得狠狠地砸了下去。
“啪,啪,啪……”可然一下一下挥舞着黑色的藤杖,十二分力道地砸在清风的背上,臀上,腿上。每一次都痛得清风发颤,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打断了,清风死命地咬住胳膊,强迫自己不要出声,不由得绷紧脚背,脚趾间艰难地摩擦着。清风心底明白,这番父亲不扒下自己一层皮来,是不会停手的。
也不知道捱了多少下,清风已然痛到有些昏沉,源源不断地冷汗不住往下流,至于身后,清风的臀上伤得最轻的地方也是一片黑紫,纵横嶙峋地僵痕高高的肿起,皮肉绽开的地方不断地渗出血来。可然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见清风臀上实在没有可下手的地方,便转而将藤杖砸在臀腿相接的细嫩皮肉上……
清风不由得疼得紧紧拽住桌角,万分不得已地哀求道,”爸爸,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停一会儿,好不好?“
”你倒是出息了,学会求饶了。谁教你的?“可然一边训斥道,一边下手越发重了起来,又说道,”这样,最后四十下,你自己报数。不许哭,不许动,不许喊痛,否则重来。“
清风点点头,满头尽是冷汗,颤声说道,”谢父亲。“
可然转身走到书柜前,取了一条武装带出来。武装带在半空中抖动的声音,惊得清风一哆嗦。
”一,二,三……“清风艰难地包着数,武装带不停地颇丰而下,抽碎了一道道高高肿起的黑紫色僵痕,血水混着汗水不断地沿着大腿往下流。清风疼得双腿不住的发抖,却依旧不敢乱动半分,努力地集中着注意力,艰难地报着数,眼里噙着的泪水生生不敢落下。
终于熬过四十下后,清风身后早已是皮开肉绽,寻不到半分完好的地方。
可然将武装带放到一旁,说道,“起来吧,收拾整齐。”言罢,便回道桌案前,继续处理文件。
清风已然痛得有些昏沉,脸色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慢慢地爬起来,忍着痛楚,尽量快速的穿好衣服。衣料滑过绽开的血肉,清风疼得连指尖都有些发抖。待到把四处的血迹擦干净,把武装带放回书柜,清风才走到可然跟前,有些局促的说道,“父亲……”
不见可然理会,清风自是明白,便安静地跪在一旁。良久,可然抬起头,环顾一番,方才对清风问道,“疼吗?”
清风抬头,苍白的脸上尽是冷汗,手指不由得握紧衣角,回道,“爸爸,清风不敢。”
“我让你说实话。”可然起身,走到书架前,顺手把玩着古玩。
清风低头,说道:“疼……”
“足不足够让你记住我说的话?”可然平静地问道。
清风回道,“记住了,清风不敢再犯。”
可然走到清风跟前,蹲下身子,含威不怒地说道,“我的脾气,你应该知道。同样的话,最好别让我说第二遍。”
清风转过头,看了看窗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觉得委屈了?”可然问道。
清风默默地摇摇头,额头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打湿。
可然起身,回到桌案前,面无表情地吩咐道,“跪倒书柜旁,把我之前教你的规矩,背给我听。我不喊停,就一遍一遍的背下去……”
‘’是。‘清风回道。
清风原本就觉得喉间干结,本想挨完打,可以喝些水。却不曾想可然还没有罚完,清风一张嘴,便不由得咳了几声。可然听见,缓缓地抬起头,含威不怒的问道,“忘了?”
清风忙回道“父亲,清风不敢。“言罢,便乖乖地背了起来。可然对儿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管得甚严。
夜间深沉,清风依旧一遍一遍地背着……
几个小时后,清风的声音渐渐的有些沙哑,每说出一个字,喉间便像刀割一般火辣辣的疼,总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终于,可然慢悠悠地吩咐道,“好了,先这样,回房吧。明早不要迟到。”
清风如蒙大赦一般,但依旧规规矩矩地回道,“是,记住了。”方才起身。
至少跪了三个小时,膝间的酸麻不断地折磨着清风的每一寸神经,清风几乎是挪回房间的。清风强自吞了几片消炎药,回头间,发现裤子上沾着星星点点地血迹,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只好忍痛脱了下来,仔细洗干净,然后用烘干机烘干。这些事情下来,清风着实没有一份力气了,顾不得处理伤口,想着反正父亲不允许自己现在上药,便干脆一头倒在床边,睡了过去。
尚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闹钟便聒噪地响了起来。
清风只觉得脚底像踩着棉花糖一般,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强自支撑着,用冷水扑了扑脸,便穿衣下楼,每走一步,身后的伤口便撕扯着,痛得钻心。清风明白,身后的伤口肯定有些发炎了,皮肉早就绽开了,昨天那最后的鞭子,是生生打在血肉里的。
走过厨房,清风明白,每次挨完打,都要被饿上一天,父亲说这样是为了让自己记得清楚一点……清风咽了咽口水,摸了摸有些噜噜叫的肚子,径直走出门去。
继续重发+微调
原本路途就不近,清风又没有钱打车,只能一路小跑,捱到学校。沾染了汗水的伤口格外叫嚣着疼痛,清风强自忍着,如往常般安静地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只是额角的头发早已尽数被汗水打湿。
一整天,清风都水米未进,到了下午自习课,一旁的阿九见清风有些不对劲,一向坐姿端正得不能再端正了的清风,却反常地耷拉着肩膀,堪堪要趴到桌子上去了。
阿九着实有些不放心,便走到清风身旁,试探性地拍了拍清风的肩头,问道,“顾清风,你怎么了?这样自习课趴桌子,会被值周老师抓的,小心班主任又找你麻烦……
不及阿九说完,清风一只手拄着椅子,努力地直起身子,艰难地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清风未曾抬眼看阿九,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阿九幼稚地以为清风是生气了,忙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啊,怎么这就生气了?”
清风自觉好笑,抬起头,冲着阿九笑了笑,说道,“怎么会?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生气呢?“
清风不抬头还好,一抬头,着实吓着了阿九。只见清风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整个人看起来像漫画书里的冰雪王子。
”清风,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阿九忙问道。
”没事。“清风笑笑,继续低头看书。
阿九伸手摸了摸清风的额头,烫得瘆人,不禁忙道,”清风,你发烧了,赶紧去医院吧。我觉得,你都快烧糊涂了……“
清风摆摆手,笑着说道,”哪有那么严重,还有几个小时就放学了,熬过去就好了。“
”你这样不行的,清风,不行,告诉老师吧。“阿九劝道。
清风心中自知,自己身上的伤是不能去医院的,自己也不想让人知道。便故作轻松地跟阿九说道,”应该是热的吧,真的没事,不信你看……“说着,扯出上衣袖口的一角,对阿九说道,”我这里面穿着四层衣服呢,肯定是热的,放学回家就好了。“
见清风如是说,阿九只好做罢了。
却说,新学期,原本的班主任张琪被掉到了高三组,校领导安排了一名新班主任李儒,李儒是出了名的带班有经验的班主任,一直以来,家长和课任老师们都比较满意和信服。
不曾想,临近放学时,教物理的蒋老师气冲冲地走到李儒跟前,猛地把教案连书掷到李儒面前,抱怨道,”都说你们班课堂纪律好得不得了,怎么今天下午,你们班那个顾清风偏偏在我的课上睡觉,又偏偏被值班的副校长抓个正着,人家副校长当然不会亲自找学生,只是我这个月的奖金全没了。唉……“
蒋老师是新泽中学年纪最大的物理老师,已经快六十了,以前的老校长都卖他几分面子,更别说有人敢触他的威严了。
李儒忙站起身,说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的,跟您一个交代。“
蒋老师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又说道,”其实,我也不要你什么交代,只是我当了大半辈子老师,没见过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学生,就算是第一名,就算是什么都会了,也不能当堂睡觉啊……“
李儒忙安抚道,”您老别生气了,小心身体,我一会就去处理这件事。”
“是啊,我这高血压啊,都快犯了。”言罢,蒋老师拿起桌上的药瓶,吞了几粒药丸。
眼见得快要放学了,清风心想总算熬到头了,总算可以回家了。
不曾想班主任李儒气冲冲地走进教室,一进门,便喝道,“顾清风,到前面来!”
清风一愣,云里雾里的走到讲台旁,礼貌地唤了声,“老师。”
李儒训斥道,“上课睡觉,被老师抓个正着,你以为,第一名很了不起,是不是?可以无法无天,是不是?”
清风一言不发。
大家都暗暗为清风拈了一把汗。
“把手伸出来。”李儒命令道。
此言一出,先不说清风一惊,全班同学都震惊住了,新泽中学是贵族学校,这里的学生大都家境优渥,也不乏有些背景的。平日里罚站之类的都是极少见的,更别说是动手真打了。
一时间,全班上下静悄悄的,大家都噤若寒蝉,这回老师真要打人,挨打的还是年级第一名、全校公认的校草,顾清风。
“老师……”清风只觉得喉间粘粘的,微微咳了一声。
李儒厉声道,“顾清风,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把手伸出来!”
清风有些局促地在裤线旁蹭了蹭满是汗水的手心,有些颤抖的伸出左手,纤长白皙的指尖泛着红晕。打手心对清风来说并不可怕,话说关起门来,在父亲的书房,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被打过多少手心了。只是这番在众目睽睽之下,清风连耳朵都羞红了。
李儒训斥道,“你以为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就算功课你都会了,又怎样?上课时,连对老师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吗?是谁告诉你的,上课可以睡觉。”
不等清风回话,李儒手里的戒尺便重重的挥了下去。
一下连着一下,每一下都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根本不给清风一丝一毫喘息和解释的机会。
“啪,啪,啪……”三十下已过,李儒没有半分停手的意思,依旧发泄般狠命地打着。
每一下戒尺打下去,坐在下面的同学的心里就觉得惊一下,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只见清风一声不吭地保持着姿势,强忍着不曾求饶一声。众人的眼皮底下,清风原本细白的手掌,堪堪的由白变红,再慢慢地肿起来,一点点变紫,直到泛着骇人的黑紫色。而班主任仍旧不曾停手,一下狠过一下的打着,直到手心里的僵痕被戒尺抽碎,慢慢地溢出血迹来。清风着实痛得有些昏沉,原本一直强自平举着的左手一时间滑落了下去。
李儒平静地喝道,“伸手。”
清风顿了顿,一时间没动。
李儒怒道,“顾清风,我再说一遍,把手举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清风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眼泪仿佛在眼角打转,死死地忍住不曾落下。最后,清风还是伸出了本已肿的不像样子的左手。
“啪,啪,啪……”李儒继续抽打着,只是渐渐地有些没力气了。只见清风的掌心尽是黑紫色的於痕,那些於痕都抽碎后,血滴沿着指尖和手腕滴滴滑落,渐渐连成一串。
全班同学都胆战心惊的,却依旧没有一个人说一句求情的话,就连平日里追在清风身后的那些女生们这时也都变哑巴了,不敢吱唔一声。
时值放学时分,走廊里也渐渐热闹起来,其他班放学的学生路过A班,见还没有下课,不免奇怪,探着头瞧一瞧,却见第一名的顾清风在挨打,都不由得一惊。
阿九知道,清风本就发着烧,病得厉害。又见班主任已经打了一百多下,仍没有停手的意思,自认是清风最好的朋友的阿九再也忍不下去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报告老师。”
李儒闻声,皱了皱眉头,抬眼向阿九看去,说道,“说……”
阿九壮着胆子,说道,“老师,顾清风病了,真的生病了,今天一直发着烧,他不是有意在课上睡的。”
李儒一震,回头看了看清风,才发觉,清风脸色白得有些瘆人,再看看清风的手,早已被打得不像样子,便叹道,“算了,就这样。”
李儒示意阿九坐下,对全班同学说道,“以后,如果有谁无视课堂纪律,就到我这试试,至于老师不许体罚学生之类的套话,不用跟我说。你们先做好一个学生该做的事,再跟我说。”
言罢,转身对清风说道,“顾清风,去走廊罚站,一会儿,打电话给家长。”
清风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心里莫名地难过,一言不发,安静地走到走廊,脊背贴着墙,直直地站着。正触到昨日的伤口,清风痛得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挨过打的指尖依旧滴着血……
放学后,教室里的学生一个一个走了出去……
阿九轻轻拍拍清风的肩膀,说道,“清风,要不我帮你打电话吧,你这样站下去,一晚上都回不去家的,会出事的……”
清风抬起头,故作轻松地对阿九说道,“没事,熬过去就好了……”
阿九又安慰了清风一番,才离开……
几个平时和清风玩得好的同学,本想上前安慰安慰清风,却碰上老师依旧含着怒气的眼睛,都不由得走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清风的左手也不要滴着血了,只是凝结成了一层暗色的血痂。
李儒把电话撂在清风手里,命令道,“打电话,叫你家里人来接你,否则今天晚上,你就在这儿站着吧。”
清风顿了顿,依旧没有要打电话的意思,抬起头,看着班主任,有些虚弱地说道,“老师,上课打瞌睡是我的不对,您怎么罚,我都认了,拜托您不要打电话。”
李儒闻言,依旧坚持着。平日里,清风的穿着很是普通,上下学又不曾有车接车送,家长也不曾送过礼,加之清风读书着实用心。在资深班主任李儒的眼里,这样的学生多半家境一般,不会有什么势力,所以才敢如此拿清风立威。
清风只觉得浑身疼得有些发胀,虽然宽大的校服下面穿了好多层衣服,却不知怎么,依旧觉得浑身发冷。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打给了家里的管家。
管家接起电话,听闻是清风的声音,忙转接到可然的书房。
可然拿着电话,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爸爸,能来学校接我吗?班主任李老师想见见您。”清风声音里透着虚弱。
可然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闯祸了?”
清风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被伤痛折磨了一天,又罚站了好几个小时,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清风最后的心理防线。清风听见可然的话,再也撑不住,直直地沿着墙滑落了下去,跪在地上,声音里含着哽咽,道,“爸爸,疼,我好疼,接我回家,好不好?”
可然听见儿子几近哀求的声音,只觉得心里被撕扯着疼,便不再问下去。忙放下电话,也顾不了许多,直接开着车去了学校。
剩下的,楼楼晚上有事,不一定会码字了,再说吧。
可然走得匆忙,顾不上换衣服,只穿着家常随身的休闲裤,黑色条纹衬衫,外面随意的披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清风个子不矮,可远远地看着,可然觉得儿子的身子好单薄,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显得好生落寞。可然并没有急着找老师,而是轻声走到清风身边。
“清风。”可然唤道。
清风原本低着头,看见一双熟悉的运动鞋映入眼帘,可然只喜欢穿一个牌子一种款式的运动鞋,常年不变。清风恍然抬起头,有些委屈地喊了声,“爸爸……“
可然站在清风身旁,只觉得清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灼热,连呼出的气都热乎乎的,忙伸手摸了摸清风的额头,问道,”怎么烧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昨天挨打的伤口发炎了?“
清风摇摇头,说道,”爸爸,我只是觉得有些冷,还好。“
可然仔细翻了翻清风的袖口和领口,认真地摸了摸衣料的材质,说道,”怎么穿这么多?“
清风低下头,一时不语。
可然下意识想了想,似是明白了什么,轻轻拂去儿子肩头的灰尘,说道,”一会儿带你回去,你们老师呢?“
”那里。“清风侧过身,指着教室里的隔间说道。
”你好,李老师,我是清风的父亲。“可然礼貌地打招呼,言罢,便随意的坐到一旁地椅子上,像是要听汇报般得看着李儒。
李儒先是有些被可然的气场震到,后又仔细打量了打量,虽然眼前这个人穿着普通,但是李儒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十四五岁孩子的父亲,可然的外表实在是太年轻了,看来相貌这种事的确是靠遗传的,清风的外表至少百分之五十遗传自父亲吧。话虽如此,李儒见可然有些傲慢地坐到一旁,有些不悦,便开始桶子倒豆一般地数落清风,连带着数落可然作为家长,是如何的不负责任。李儒说话的过程中,无论话有多难听,可然都面无表情地盯着李儒,不曾说一句话,仿佛是在听员工汇报。
末了。李儒终于说完了,可然舒了一口气,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言罢,走到教室外,摸了摸清风的脸颊,握着儿子的手走下楼来。
清风觉得有些突然,这么快就谈完了?忙问道,”爸爸,我需不需要进去,跟老师说声”再见"啊?“
"不用。"可然冷冷地说道,言罢,拉着清风走到车前,用命令地口吻说道,“上车。”
清风有些疑惑地上了车,落座的瞬间,牵扯到身后的伤口,不禁疼得紧紧地闭上眼睛。
可然看在眼里,又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说道,“先忍忍,车里有退烧药,先吃两片。”
清风依言。
可然一边准备开车,一边瞅见儿子满是血痕的左手,忙拉过清风的左手,细细地看了看,厉声问道,“是谁?”
清风诺诺地说,“班主任……”
“为什么?就因为上课打瞌睡这件事?”可然问道。
清风点点头。
可然如有所思地咬了咬下唇,放下儿子伤痕累累的手,侧身坐好,猛地一下,狠狠地砸到方向盘上。
清风没见过父亲如此失态,忙说道,“爸爸,是我错了,您别生气,你怎么罚……都行……”
可然又看了看儿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温和,疼惜地摸了摸儿子被汗水打湿了的额发,依旧一言不发,开动车子,径直回家。
到家后。
清风跟在父亲身后,不敢擅自回房。见可然进了书房,清风忙跟了进去。
只见可然桌案旁的窗前,久久的站着。
清风站在门口,看不见父亲的表情,以为父亲正为今天去学校的事情而生气。思虑了一番,
清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乖觉地跪在沙发旁,静静的抽出腰间的皮带,双手递到可然面前,说道,“父亲,清风做错事,请父亲责罚。”
可然不曾转身,只是伸手接了过去。
清风见状,便自觉地褪下衣服,整整齐齐地把衣服叠在一旁后,跟往常一样安静地趴到茶几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不知是痛,还是委屈,清风眼角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一颗一颗,渐渐不受控制,连成一串串泪珠。
可然转过身,微微咳了一声。清风闻声,忙拭去滴落手臂和茶几上的泪水,强忍着趴好。
这番事情,可然原本就不打算罚清风,原是昨天自己下手失了分寸,这一整天清风肯定忍得万分辛苦。如此状况下,上课时昏沉,也算情有可原。加之上车时,瞧见清风挨打的手,可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一时难以平复。
可然舒了一口气,抬眼看见儿子乖乖地趴在那里,等着挨打,心里更是不忍。只见清风身后背上,臀上,腿上,尽是狰狞的伤痕,又在汗水里泡了一天,伤口边缘被捂得泛着异样的白色。尤其是臀腿上的伤痕早就变得模糊了,表面的一层早就被打烂了,绽开的血肉显得格外狰狞。再看一旁,清风脱下的衣服,除了最外面的一层校服,里面的四层棉衫,尽被汗水和血水打湿了。
如此状况,料想昨日的伤口应该是尽数发炎了。可然叹息了一声,走到清风跟前。
清风以为父亲又要动手开打,紧紧地闭上眼睛。
没想到,可然蹲下身子,搂过儿子的肩头,脸颊贴在儿子湿漉漉的头发上,来回摩擦着。
过了一会儿,可然才起身,去一旁的浴室拿来棉质的浴袍。轻轻地把睡袍披在儿子身上,难得语调含温地说道,“先回房吧,我已经让人通知大卫一声,他晚上有些事,过些时候就过来。”
卧室。
可然不时摸一摸儿子的额头,只觉得清风烧得厉害,心里愈发不放心。清风半是昏沉地趴在床上,安静地闭着眼睛,时而痛苦地皱一皱眉头。可然坐在一旁,未曾言语,只是看着儿子长长地睫毛,握着儿子冰凉地手指,轻轻地吻了一下儿子的手背。
不多时,大卫医生焦急地走进门。可然跟医生交代了一些情况后,便转身离开。每次清风治伤的时候,可然都不会呆在一旁,因为害怕自己太心疼而下次舍不得下手教训。可然每次也不会走远,纵使回到书房,也集中不了精力处理公事。所以大多时候,可然都站在门口的隐蔽处。
这一次,可然依旧站在门口,清晰地听见大卫在屋子里抱怨,“怎么下这么狠的手?”,偶尔听见清风压抑地呻吟声,可然每次都觉得心都揪到了一起。
忽然,大卫急急地走到门口,对可然说道,“我就知道,你每次都站在这里。进来帮我一下。”
“怎么了?”可然问道。
“清风身后的伤口感染了,加上伤口里沾染了很多衣物纤维之类的脏污,必须清洗掉,大概是下半身的伤有些严重,所以他总是忍不住乱动,我担心会伤到他。你进来帮我按住他的脚就行。”
可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下决心说道,"好吧。"
大卫又说道,“清风每次都很能忍,要不是痛得太过厉害,他是不会出声的。“
可然默默地点点头。
可然死死地按住儿子的双脚,只见清风不住地压抑着挣扎,可然心中不忍,终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大卫,你轻点……“
大卫本就有些心焦,闻言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这么费力吗?这伤口不处理好,以后会有大麻烦。”
可然不言,只见大卫把用大瓶的消炎药水清洗着清风身后纵横嶙峋的伤口,稍微轻一点的地方,那一道道交错的伤口遇见消炎药水后,泛着白色的泡沫;严重的地方,那些被打烂了皮肉一碰到药物,清风便疼的浑身都禁不住颤抖。更残忍的是,清洗之后,大卫一点一点把混在伤口里的细小脏污慢慢地捡出来,冰冷地医用工具戳进原本狰狞的伤口里,犹如一场酷刑般折磨着清风;在之后,大卫还要一点点剔掉那些被打烂掉的皮肉,以防止二次感染,这种活生生剜肉的痛楚,清风 真的忍不住了,禁不住压抑的哭了起来。
可然见状,心中如同刀绞一般,起先背过身去,把手伸到背后,按住儿子的脚,本想着不看这场景,心里或许就不会那么疼;不曾想,乍一听见清风的哽咽声,可然便冲到清风枕边,心疼地理了理儿子被汗水湿透了的头发,只见清风的手死死地拽着枕头,泪水一颗一颗地渗进软软的枕头。可然轻轻地抹去儿子眼角溢出的泪滴,温和地安慰道,“乖,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清风昏沉中,疼得早已意识模糊,禁不住哽咽道,”爸爸,爸爸,救我,救我……“
可然忍不住对大卫喊道,”轻点……“
大卫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要不你打的,你来治?“
待伤口处理好时,已然是天色将明。
”清风身后的伤口没有大碍,我给他打了一些消炎药和营养液,加上他素日身体底子好,应该没事。“大卫说道。
可然应着,又说道,”只是,看样子依旧是疼得厉害啊。“
”应该是伤药的刺激作用,我没敢给清风打止痛药,忍过这几个小时,应该就没事,别忘了换药就行。“大卫说道。
”那就好。“可然说道。
”只是……“大卫又说道。
”只是什么?“可然疑惑道。
”只是清风的手,我担心是伤到筋骨了,过些天,去我那里拍个片子吧。“大卫叹息道。
”很严重吗?“可然忙问道。
”我也不确定,具体要做细致的检查。我记得,你一般很少会打清风的手的,是你说过,手在外面,容易被别人看见,加上清风喜欢弹琴,偶尔也拉拉手风琴。怎么这回这么狠,把清风的手打成这样?”大卫半是埋怨道。
可然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道,“不是我打的。没事,我会处理的。”
大卫见状,也没多问,闲叙几句,便离开了。
及至天明。
可然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一整晚没睡,守在清风的窗边,可然禁不住小憩了一会。
七点多钟的时候,可然睁开眼睛,见清风难得熟睡过去,便依旧悄无声息的坐在一旁,生怕惊醒疼了一夜的清风。
不多时,清风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见父亲坐在一旁,又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忙呼喊道,“晚了,晚了……”话说得急了,禁不住微咳起来。
可然拦住正欲起身的清风,一如往常般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好躺着,今天上午就在家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会让人跟学校那边说的,既然醒了,一会吃点东西,继续睡会儿。”
清风点点头。
吴妈适时地送了早餐上来,按照可然的吩咐,餐碟上放着,一碗糯糯的小米粥,一碗清热的冬瓜雪耳汤,外加两小碟青菜。
可然看了看菜,觉得满意后,才接了过去。对清风吩咐道,“这回别起来了,折腾了一夜,就趴在床上吃吧。”言罢,把清风身边的枕头移开,小心地把餐盘放在床上。
清风一时有些惊讶父亲今日怎么这么纵容自己,往日里,一言一行都要求得极为严苛,别说趴在床上吃饭了,就连趴在床上看书或是吃苹果都是万万不行的。清风实在是有些饿了,如蒙大赦般地吃了起来,纵然饿了一天,清风依旧慢慢地吃着,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可然伸手又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发觉烧有些退了,总算放了一些心。
饭后,可然仔细地给儿子盖上被子,细心地掖了掖被角。
只见清风稍稍恢复了写精神,眼睛里又恢复了些神采。看着儿子有些稍稍有些红润的脸颊,可然禁不住心疼地捏了捏。可说话时的语调依旧是一如往常般地没有温度。
“这次,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可然说道。
清风点点头,回道,“是,我不该上课打瞌睡。”
“”行了,伤成这样,我这次就先饶过你,除了这个,你犯了一个更大的错,如果不是看在你身上有伤的份上,我一定狠狠罚你。“可然说道。
清风使劲想了想,依旧没想出来,恍然间瞅见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才慢慢地说道,”没有……保护……好……自己……“
可然闻言,一时眼神里掩藏不住的温和弥漫开来,摸着儿子白皙的脸颊,说道,”就算你做错了,老师也没有资格这样罚你。就算处于尊重,也要有限度。明白吗?“
清风点点头。
可然又说道,”清风,你不能这样做事毫无主见。我是父亲,除了我,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动手罚你。”
清风点点头,道,“爸爸,我记住了。”
可然看着儿子如同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实在掩饰不住地慈爱的说道,“睡吧,下午再去学校……”看着清风安心的闭上眼睛,可然仔细端量着儿子的面容,不禁摇摇头,莞尔一笑,心里暗念道,“越长越精致,比女孩子还漂亮……这可怎么办啊?”
下午。
一辆气派地加长林肯停在了教学楼下。
衣着考究的管家下车,打开车门,只见清风自然地走了下来,一言一行依旧是那样的得体。
管家细心地送清风走进教学楼后,恭敬地三十度鞠躬。随后,便带着两名保镖,往校长室而去。
校长室。
教物理的蒋老师有些疑惑地坐在一旁。只见校长百般殷勤地给站在一旁的中年倒水、寒暄。那中年人一身西装,皮鞋亮地可以照出人影,双手戴着白色的手套,一尘不染,一边婉拒着校长的殷勤,一边礼貌地微笑着。
不多时,那中年人开口对蒋老师问候道,"想必这位就是物理老师吧。“
蒋老师木木地点了点头。
管家继续说道,”您好,我是顾家的管家宁川,我家先生派我来,主要是替清风少爷向您致歉。清风少爷前日无心之下,冒犯了您,让您动怒,还望您海涵。至于其它,鄙人多说几句,顾家已历数百年,各种规矩自是繁多,清风少爷做错事,我家先生自会责罚。还望老师您不要为一点小事耿耿于怀。"
蒋老师没见过这种架势,虽是礼遇之至,却又有一股甚是压人的气势,只能不住地点头应着。
管家见蒋老师有些局促,微微一笑,又上前三十度鞠躬,将一张精致的信服递到蒋老师面前
“这是我家先生的一点礼物,聊表歉意。”
蒋老师云里雾里地接了。
末了,管家又礼貌地说道,“今日之事,还望校长先生、蒋老师,不要对外宣扬。清风少爷身份特殊,但我家先生一直希望清风少爷可以和普通同龄人一样,自由自在地读书。”言罢,微微一笑。
管家走后,蒋老师好奇地拆开信封,原来是一张十万元的支票,不禁张大嘴巴,看了看一旁的校长。
只听校长说道,“你也不必惊讶,鼎城顾家的势力,想必你也听过,就连咱们学校,也是他家的。这钱你就收着吧。”
蒋老师依旧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校长又说道,“告诉你们这些老师多少回了,不要看表面的东西,以为顾清风家无根基,就肆意而为,这回显眼了吧。还好顾先生是个宽容明理的,否则这回我都不知道怎么办?那个李儒,是肯定不用干了。”
蒋老师惊讶地说道,“怎么可以就这样辞掉李老师呢?”
校长气道,“顾清风是顾先生唯一的儿子,想必是心头肉、掌中宝,你看看李儒把人家打的,顾先生大概是念在自己儿子有错在先,加上不想张扬,这才派管家来,名为道歉,言下之意,还不是想告诉这起势力的人,顾清风不是可以随便欺负和处置的人嘛。”
蒋老师蓦然地点点头。
只见校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活生生地打我的脸啊。李儒不走,估计我都呆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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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9  更:2021-09-08 16: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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