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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 原罪 (黑帮、强强)

作者:一枝花骨朵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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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空间 - 东山少爷
第一章 入狱
站在无法跨越的鸿沟面前,泪流满面的你哭诉着对我的愧疚,然而风过萧瑟,只怪那时年少轻狂。
“十号落景年,你的囚室是211。”监狱囚服剪断了我背后的那根风筝线。
跟着狱警来到211时里面即将成为我室友的三个大汉正在扯淡,见我到来后便立刻收了声,神色不善。
“你住这个床铺。”狱警用警棍敲了敲靠门左边的上铺位置,顺便还警告了下其他人要老实点。我将寥寥无几的东西放到指定的床铺上,然后靠着门边跟那群大汉对视。狱警一走囚室内的气压顿时低了起来。监狱里有拜牢头的“习俗”,新人进来免不了被“教育”,但我不想被打。
“你这小伙长得挺不错的啊。”胸前纹有老虎的平头大汉朝我走了过来,面目凶恶。
我冷淡回道:“我没兴趣拜牢头。”
“你说什么!在这里嚣张可是有苦头吃的!”另一个稍矮但肌肉发达的男人叫嚣着就冲了过来,其余两个人也跟着动手了。囚室里实在狭窄,勉强能容纳四人,面对三个大汉我若伸展不开身体定会吃大亏。于是转身就出了囚室将三人引到了大厅里,大厅里的气氛同样压抑且剑拔弩张,此时我们的行动无异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很快围观者越来越多。
我的身手不差,得益于古哥的严酷教导,对付这三个外强中干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周围的叫好声越来越烈,犹如猛火将我们团团包围。矮子的身手比其余两个人要稍逊色一些,毫不留情的拳头砸在他那张鼠目獐头的脸上,骨折变形的鼻子里猛地喷涌出大量的血液。他倒在地上哀嚎几声,我一个扫腿把从背后偷袭我的人撂倒,正准备攻击就惊觉身后有人。
“停手!不然……”我随着那人的话语飞起一腿,侧踢将威胁到我的狱警踹飞了几米,等反应踢错人之后,身体一阵麻痹剧痛。妈的,居然电老子。五六个狱警齐齐上来把我扑倒按在地上,反剪的手再次被拷上了,我费力地转头看向跟我干架的三个人,他们也同样让狱警给狼狈制服了。
“你这家伙才来就惹事!看样子是不知道厉害了!”狱警们骂骂咧咧着,其他犯人们被扫了兴,满脸不爽地散开了。
真是糟糕透顶了,进来第一天就被关禁闭。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发着愣。
不知过了多久,禁闭室门上的小窗口被人打开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喂,活着吗?”
我冷笑一声,颇为无聊地回道:“死了。”
“是吗?那你继续在里面呆着吧。”他说着就要关上窗子,我问道:“你是来放我出去的?”他的动作一滞,然后锵的一声我又陷入了黑暗。我皱着眉头不满道:“脑袋被驴踢了吗?搞什么鬼飞机。”话音还没落地,门被用力地打开了,我眯了眯眼,只见刺眼的光线中间站着一位俊朗的青年。
“给你五秒时间滚出来,不然你就烂在里面吧。”他大概是听到了我刚在骂他,态度恶劣。我站起来伸展了下身体,走出了禁闭室。说实话,能这么早就出来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狱警锁上门脸依旧是黑的。我悄悄地打量了下他,个子大约一米七九左右,身上的肌肉均匀,昂头挺胸倒也有点军人风范。
“看什么!”他察觉了我的视线厉声斥道。
“这是去哪?”我不解地问,这里不像是去囚室的路。他没回答我,领我去了一间杂货室,杂货室内被我揍的不轻的三位包着绷带的室友正站在一名穿着囚服的中年男子身旁,那名中年男子大爷似地坐在椅子上抽烟。我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跑或者是动手,后背处就被狱警的电棍电到四肢发麻无法控制地倒在地上。
“你他妈的阴我!”我怒不可遏地看着这名沦为罪犯走狗的狱警。
“年轻人,做人不能太猖狂。”中年男子发话了,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未灭的烟头直接按在了我的手背上。烧灼的疼痛让我面部抽搐了一下,抬眼恶狠狠地怒瞪着他,“要动手就别给老子叽叽歪歪。”他没有想象中的发怒,反而笑了起来,用力拽着我的头发,道:“身手厉害,但性格太锐了,不过我中意。你愿不愿意跟我混?”
“呵,你跟我混我还嫌你老。”我满脸不屑。
猛地,像是锤头一样的巴掌砸在了我的脸上,我脸顺势一偏,嘴鼻里的血争先恐后的涌出。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松开手,我垂下头咧了咧嘴,肿胀的疼痛强烈地传输进脑神经。妈的,我想从地上爬起来,冷不丁地又被电棍给电趴下了。中年男子一挥手,三位室友就恶狠狠地上来报复我了,狠戾的几脚像是要把我的骨头从身体里踢出来一样。我蜷缩着身体护住要害,咬紧牙关,身体随着他们的动作不断颠簸,四处飞撞。
“好了。”中年男子一发话,他们就停了下来。
我狼狈不已地趴在地上呕出一滩血,身体像是被活生生拆散架了,砭骨的痛让我灵魂都快离体了。
“我挺欣赏你的骨气,既然不愿意跟我混那就好好在这里面夹紧尾巴做人。”他大力地拍了拍我的脸,“顺便提醒你一下,跟我作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再有一次我就废了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其余的三个人冲我吐了一口口水跟了上去,被搅的一团乱的杂货室里只剩下我和狱警两个人。
“你还不滚?要是不爽我刚骂了你,想报复的话就赶紧。”我扶着一旁的货架费力地坐起来,因为脸肿起来的原因,说话有些不清楚,嘴上牵动着的伤口也让我疼的脸色煞白。他没有要动手的迹象,只是俯视着我,道:“你算条汉子。”
“呵,废什么话。”我懒得跟他费口舌,真是亏了他这张好看的脸。
他突然架着我的肩膀将我扛起来,我挣扎起来,没几下就摔倒在地,“滚,老子自己能走。”
“好。”我还没明白他这句好是什么意思,就见他举着电棍朝我招呼过来,妈的,电棍所到之处无一不火辣辣的痛。打了几分钟后他停手再次扛起我,冷道:“你要说自己能走那我就再赏你几棍。”我真是碰到奇葩了,但也没力气折腾了,任由他架着我走。
“这个监狱里有五巨头,刚才那个人名叫张山,人称山头。”路上他莫名其妙的就开始跟我讲解监狱里的情形,“另外四名分别是野狼林余、地蟒方汤兴、壮哥刘旺以及马蹄许志远。野狼的左右手分别少了一根小拇指,地蟒左脸颊有一颗大痣,壮哥则跟他名字相反,行为很娘。至于马蹄他是个侏儒人。”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耐烦道。
“以后见他们就躲远点,你一个新人玩不过他们。”
“多!谢!提!醒!我觉得比起他们我更玩不过你。”狱警跟犯人有勾搭其实没什么可奇怪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大意了。狱警没有理会我呛他,送我进医务室然后就准备离开,我看着他笔挺的背影道:“你帮那个山头做事?”他一怔,回头看向我,那双鹰隼锐利的眼睛里完全没有要屈服在谁之下的意思。
“啊,穆北你怎么来了?”此时一位护士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狱警后绷着的脸顿时笑开了花,爱慕之意不加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帮他看看吧,我就先走了。”他似乎很不解女人的心思,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我默默地念着穆北两个字,思索着,拥有那种气质和眼神的人绝对不会替山头这种人做事,那今天这是为什么?
第二章 山头
处理好伤口回到211就见那三位室友依旧是副穷酸拽样,想找我茬。
“让你走进门了吗?从外面给我们爬进来。”矮子看着我,凶狠道。我本想无视他们径直上床睡觉,哪只悬空的脚被他们一拽,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了。待我站稳后,不禁笑着讥讽道:“一群遇事只会哭着喊妈妈的窝囊废。”他们一听立刻气得面红耳赤。
“动手啊,窝囊废们。”我叫嚣着,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咬牙再揍他们一顿还是可以的。三个人狰狞着扑了上来,我憋了一肚子的气彻底爆发了,也不管空间是否狭小,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挥舞着拳头就攻击了过去。十分钟后口哨声尖锐的响起,狱警们再次冲了进来制止我们的行为。
“你故意的?”押我去禁闭室的穆北问道。
“当然,不然你怎么跟山头邀功?”我嗤笑着嘲讽道。
“你最好安分点,否则会死在这里。”
“烂命一条。”
禁闭室里虽然比囚室阴冷潮湿,但目前来说是我最安全的休息场所。刚才要是不引起骚动在囚室里睡,我定夜不能眠。那三人半夜爬起来阴我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为了能好好休息让伤快点恢复只有出此下策了。身体和精神过于疲劳,一靠在墙上就立刻陷入了昏睡中。
醒来时穆北给我端了饭菜进来,我没有碰,再怎么饥肠辘辘也信不过穆北。
穆北不替山头做事但无法保证不会出现之前那样的情况,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只是单纯的信不过他。
晚餐依旧是穆北端来的,他见我中午的饭菜一粒未碰,默不作声地拿起了筷子当着我的面吃了几口手中还是热乎的饭菜,然后把中餐端走了。既然他已经用行动告诉了我饭菜没毒,那我肯定要收了他的“好意”,端起饭菜就狼吞虎咽了起来。我被关了将近三天,身体基本上都恢复了,回到囚室区不见其他人,穆北告诉我他们都去劳作了。
“哪里能搞到烟?”坐在211我床的下铺,对要走的穆北道。
“我会替你申请换囚室。”他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我一把抓住他用力按在墙上,“换囚室就算了,他们几个还没本事逼我逃。告诉我哪里能搞到烟?”在他的桃花眼里我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情绪,像是平静死水的底部掩藏着能瞬间将人吞噬的滚热岩浆,那是——恨意?
“你们这里有个外号叫老鼠的人,他能搞到一些烟。”穆北伸手把我推开。
“呐,你要不要跟我混?想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他先是惊诧地看着我,尔后拽起我的衣领就怒道:“你知道些什么!”失去了镇定,他的怒火里夹杂着怎么也无法掩饰的慌张。
“你先别那么激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其实可以套他的话,抓住了把柄就能让他替我做事,但我却没那么做。
穆北也意识到了自己态度的失控,他抽出电棍,指着我威胁道:“我劝你最好别把主意打在我身上,否则……”他的话没说满,眼神认真而冰冷。我投降似地举了举双手,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农作完毕后的三位室友回来了,除了鼻子骨折的矮子伤还没好之外,其他两个人都好了。
吃饭期间,我用心观察了下监狱里的所有人,然后发现了一些没有加入任何帮派的囚犯以及穆北说的那个贩卖烟的老鼠。狱中五巨头里各自的成员在面对“敌人”时,表情都很凶狠嚣张,但看上去剑拔弩张却因没有理由而无法率先动手干架。于是整体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平和状态,说白了就是缺根导火线把这波涛汹涌的气氛翻到台面上。
“一根烟多少价?”我走到老鼠身边问道。老鼠长相平平,经我观察应该是个“自由”人,没加入任何帮派。
“五百一根。”他瞅了我一眼,张开手掌道。我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别说五百了,就连一毛我都没有。囚犯的资金来源一般都是来探监的家人或朋友所给,而我进来那么多天,说不期待姚哥来看望是假的,但终是我让他失望了。回到囚室,那三人仍是凶神恶煞地看着我,我烦躁地咂嘴道:“就不能安静的相处一段时间吗?你们身手没我好,每次打架都是你们伤得厉害还学不乖?山头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再来惹我,我一定让你们提前见阎王。”
好在他们识时务,可能也不想动手了,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几天观察下来,我大致摸清楚了监狱里的情形。五巨头里势力最强的是地蟒方汤兴,成员将近四百人,占监狱总人数的五分之二。最富的是野狼林余,手下人数约一百五十人左右,而其他三人的帮派规模都差不多。至于狱中的“自由”人,其地位低下,所以数量只有寥寥十几人。
弄清楚了情况,我开始着手准备着让监狱“变天”的计划——这根导火线,我帮你们引爆它。
老鼠是我想要拉拢的人,不过既然想要拉拢自然得耍些手段。他跟山头的关系是最差的,这点从他每次看到山头都蹙眉厌恶的表情能体现出来,于是我挑起了他跟山头手下之间的矛盾。在排队进入操场自由活动的时候,我悄无声息地扒掉了一名山头手下兜在口袋里的一根烟,然后塞在了老鼠的口袋里。为了能让山头手下能清楚地看到这根烟,我还特意塞的很浅,露出烟蒂。
我七岁开始扒窃,这项活对我来说跟吃饭一样简单,而且已经精通到不仅让人毫无察觉还连我的脸都看不到。
进入操场解散后,山头手下那位眼角有刀疤的人掏了掏口袋想抽烟,最后发现烟没了当场就狂暴了。在监狱里,对没有很大势力的犯人来说,烟算是奢侈品了。此时老鼠坐在操场边的椅子上,一弯腰烟就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他疑惑地捡了起来然后恰好被丢烟的那位大汉看到了。
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走到老鼠面前,抢过烟就暴揍他。
“敢偷老子的烟,你不想活了?”丢烟的人一脚踹在老鼠的肚子上,弱不禁风的老鼠当场就飞了几米,余的犯人围了过来看热闹。老鼠从地上爬起来怨怒地瞪着那几个揍他的人,之后他像是足球般被那几人踢来踢去,因为是“自由”人,没人罩他所以也没有人会出面救他。
“自由”人会为了保全自己的安全而选择视若无睹。入了帮派的人也不会多管闲事,那样做会引起“战争”。
我站在球场中央,捡起篮球掂了掂,冲吵吵嚷嚷的那块地方大喊,“喂!”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后,我把篮球狠狠地砸向了丢烟之人,挡在前面的犯人们见状全部散开,篮球正中丢烟人的大脸上。
如我所料,他们对老鼠的怒火成功被我引上了身,一场架又打了起来。没什么新意,结局跟之前都一样,被狱警们压制住,跟在穆北后面进了禁闭室。
“为什么要那么做?”穆北似乎了解事情的始末。
“我找个理由活动身手而已。”我坐在地上靠着墙道。
“你三番两次动了山头的人,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很快他就会像第一次那样让你阴我了。”我盯着穆北看想从他脸上找出答案,他转过头去,道:“我不会因为你而失去山头对我的信任,至少现在还不行。”答案他已经给了我,若山头想动我,他会再次把我送到山头手上。明知结果,但亲口听到他那么回答却稍稍有些失望。
“山头快活不了多久了,你另外找个靠山吧。”我闭上眼小憩起来。
禁闭室里呆了两天,第三天不出所料山头让穆北将我带了过去。有了前车之鉴他们想动我就没那么容易了,依旧是杂货室,穆北还没动手我就率先夺过了挂在他身上的电棍。然后化解了他的动作伸手用力敲昏了他,山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恢复常态后对我道:“身手还是那么利落,可惜偏偏要和我作对。”
这次山头带来的人可不止三个,加上山头自己共有八人。
他们全部手持木棍,吼叫了一声就朝我攻击过来,好在有穆北的电棍,否则我得吃不少苦头。
开着电棍基本上都是一下倒一个,但双拳也难敌四腿,我的前胸、后背、侧腰都被棍子给打到了,疼得龇牙咧嘴。撂倒七人后,我腿都有些站不稳,好久不锻炼身体都娇贵了。山头是个有点功夫的人,没等我缓神他的直拳破风而来,差点打瞎我的眼睛。
“妈的。”我堪堪躲过一击,扭头就和山头打了起来。
山头手脚利索,招招致命。我虽年轻力壮但也因受了不少伤,打起来有些吃力。十几个回合过后,他有些体力不支,我立马一鼓作气,将他踢退几步,紧接着双手就犹如猛虎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脖子,低沉道:“别动!不然我拗断你的脖子。”山头知我不是在开玩笑,顿时就停手了,他脸上的汗水滴在我的手臂上,失了之前的冷静,“你觉得你杀了我以后还能在监狱里过下去?”
“不杀你你会放过我?”
“放了我算我欠你一人情,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山头想跟我打商量,可惜他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第三章 交心
山头被我杀害的消息像是狂风一般席卷了整座监狱,我的刑期从十年上升到了十五年,从二级严管的橙红色胸牌变为了一级严管的红色胸牌。在被关禁闭后的第一天,穆北杀气腾腾地打开了门,他将我从地上揪起来按在墙上,怒吼道:“为什么杀了他!为什么!”情绪激动而导致眼中血丝布满,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像是我杀了他亲人一般。
“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我微眯了眼,语气不佳。要不是穆北把我带到山头那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他气得呼吸不稳,掏出电棍就用力蹭过我的脸戳在了墙上。我掰开他的手,冷酷道:“他死了你有一半的责任!那种情况我没得选,放了他我日后在监狱里绝对活不了。”他失控的大骂了句脏,将手里的电棍狠狠地甩向了墙壁。
“我可以帮你,相对的你得帮我。”
“你帮我?”他冷笑了下,“山头死了我的线索就断了,你一个监狱里的杀人犯哪来的大口气说能帮我!”最后两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心下疑惑,线索?他想从山头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我不知道你说的线索是指什么,但山头知道的事情说不定他身边的那个光头也知道。”光头是山头的心腹,基本上都跟山头形影不离,在攻击我的七人中光头就属其中之一。“从我邀请你跟我合作时,你就该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本来山头死之前我还可以替你套话。”
穆北做了个深呼吸,压下情绪缓缓道:“七年前有人放火烧死了文路街18号屋的一家五口,我调阅了监控发现了山头的身影。”
“文路街18号?”这地方好耳熟。
“山头当时也只是个小混混,纵火案里他负责踩点,由另外一个男人放火。放火的人还没等警方去抓,就直接横尸街头了,而罪魁祸首如今仍在逍遥法外!”穆北双拳紧握,怒气扭曲了他的面目,那怎么都压不下来的恨意犹如冬天里最凛冽的寒风,能划破人的喉咙。我眼前这个活在仇恨里的人,一步走错,便会脱下制服穿囚服。
“七年前文路街是赤龙帮的地盘,这件事我有所耳闻。”我想起来了,因为这事我还挨了顿狠揍。
七年前我十五岁,在上完厕所经过姚哥书房时,听到了他跟手下论及此事,出于好奇我便躲在一旁偷听。赤龙帮在七年前是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就连那时姚哥的青门势力都不及他大。而那被烧死的五人就是赤龙帮老大穆毅一家,据姚哥手下说,当时的赤龙帮出现了严重的内部斗争和分裂现象,有人想夺位而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你是穆毅的儿子?”我惊道,穆毅一家六口人,听闻只有住在外婆家的小儿子幸免于难。
“夺位?那个指使放火的人是现任赤龙帮老大?”他再次激动起来,眼珠子都在颤动。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因为正当姚哥的手下猜测是谁时我被发现了,姚哥那张本就严肃的脸登时就黑成了包公。他用力把我拽进书房里,扒了裤子就拿皮带有扣的那头狠劲抽我,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那种屁股炸裂的疼痛感至今都忘不了。
“你去给我问那个姚哥!我替你申请电话会见。”他霸道的,几乎不容置疑地说道。
我虽不想泼他冷水,但也只能拒绝,“没用的,姚哥不会来见我的。”
“打电话给他。”说着穆北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丢给我,他真是个非常任性的家伙的啊。我接过手机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拨打了那串熟悉的号码,不知是不是太期待太思念了,心脏竟是在加速跳动。
“喂?”浑厚熟悉的男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浑身一怔,眼里顿时就湿润了。明明好多话想说,道歉愧疚想念以及感谢,但嘴唇翕动了半天都没法发出声音,当姚哥再次喂了一声后,我声音颤道:“姚……姚哥。”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我感觉到自己呼吸都被压住了,他厉声道:“你越狱了?”
我条件反射的一抖,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声音似乎很生气。
“没……没有。我……对不起,姚哥。”我哽咽着说道,从来不知眼泪真能跟豆子一般大小,它顺着脸颊落下,温度滚烫到似能灼伤皮肤。
“哭了?”
“对不起,我……”我手忙脚乱地擦眼泪,这么软弱姚哥定要生气了。
“景年,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跟了姚哥那么多年,我头一次听到姚哥用这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跟我说话。里面充满了疲惫和失望,这句话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高山压在了我的心口,身体里的骨头几乎无力再支撑起自己。有太多的话和情绪在不停地汹涌着,以至于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而难受到快要爆炸。
几秒后姚哥挂断了电话,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穆北抢过手机用力晃了我几下,我才堪堪回神苦笑。
“他不会再告诉我任何事情了,所以你也别指望了。”我仰头望着被污秽霸占的天花板,呼吸道紧缩把人逼到近乎窒息。
“用完了就丢掉吗?跟那放火人一样,你也不过是颗棋子罢了。”穆北的话太过尖锐,他毫不留情地割开我的伤口,扒拉着想从里面掏出什么似得。
“我七岁时父母去世,从此举目无亲。为了活下去我辍学乞讨,在街上偷窃,跟猫狗抢食物。”我逐渐地放下了对穆北的戒心和防备,让人不快的带刺回忆每次触碰都会有痛感,“人不如狗的生活我过了五年,后来我遇见了姚哥,他把我捡了回去。”在那五年里遭人殴打嘲笑辱骂已是家常便饭,虽跟了姚哥后也经常挨揍挨罚到难以起床甚至是住院修养的地步,但他终究给了我一个家。
“我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我涨潮的自责与愧疚让我深埋了头。
“你进来的罪名是杀人,姚哥指使你去杀的?”穆北在我身边坐下,我摇头缓缓讲述着事情的始末。
第四章 陆清阳
两年前,一名叫做刘炳的官员想约见姚哥,似是有事相求。地点定在古道街的烟墨茶楼里,而姚哥当时有事在身无法亲自前往,于是派我前去会见。烟墨茶楼是有名的高档茶楼,基本上都是有钱人才会来的地方,大厅里的奢华装修让人眼花缭乱,当时的前台有三人服务,而有空的就只有工牌上写着陆清阳的年轻男子。
“刘先生定的雅间是上善若水,我带您过去吧。”他笑起来很暖,两颊有酒窝。
一名女子接替了陆清阳的前台工作,他则为我带路来到了三楼的上善若水。因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所以雅间里空无一人,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他端来茶点摆桌,还熟稔地替我泡好了茶。在此期间我无意中瞥见了他后颈处有一条十五厘米左右的刀疤,而修长的手背上也布满了一团团乌黑的疤痕。
陆清阳见我盯着他的手背看,有些不自在地缩回了手。
“您要是没什么事吩咐的话,我就先出去了。”受到惊吓的兔子就那么慌张的从雅间里逃走了。
刘炳“失约”了,在我百无聊赖地等了两个小时后,姚哥来电话了。
“你在哪!”电话一通,姚哥带着低压的质问让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浑身紧绷。
“烟墨茶楼。”我边回话边快速思索着我到底犯了什么事让姚哥发火了。就在此时,雅间门被人用力打开了,陆清阳惶急地跑到我身边,对我鞠躬道歉道:“落先生,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刘炳先生定的雅间不是上善若水,而是隔壁的宁静致远。这间房是刘冰先生定下来的,真的太对不起了,都是我看错了眼。”他的手不安地搓揉着衣服。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瞬间沉了下去,还没说话姚哥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匆忙跑到隔壁的雅间,发现已经没人了。
“大约五分钟前,非常抱歉。”陆清阳还是不停地跟我道着歉,我抬腿就想去追。突然四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们往上善若水雅间里瞧了一眼,然后凶恶的对陆清阳骂道:“你没长脑子吗?这是我定的包间你让别人进来?把你们经理给喊来!”
陆清阳脸色惨白,身体朝我这边缩了缩,声音颤道:“对……对不起,刘先生,我这就帮您收拾干净。”
我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回头就见走到雅间门口的陆清阳被人踹撞在门上。陆清阳迅速地蜷缩起身体,恐惧地尖叫起来,“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没用的东西,我让你叫经理来!”跟刘炳发音相似的刘冰抬脚就想踢陆清阳。这事本来跟我无关,明知该去追刘炳脚却怎么都动不了,犹豫的几秒里,陆清阳响起的惨叫声拉回了我快要踏出去的步伐。回到上善若水雅间门口将陆清阳从地上抱了起来,对刘冰等人道:“有意见去投诉,至于你们对他造成的人身伤害我会让警方来处理。”
陆清阳很清瘦,活了那么多年像是没吸收过什么营养一样,体重轻得可怕。
他小力抓着我胳膊,鼻涕泪水糊了满脸还弄脏了我的衣服,抬头小声道:“别,别报警。”
“报警?不就是钱吗?给你们。”刘冰财大气粗的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红色人民币撒向我和陆清阳。
我咬牙忍着怒意,道:“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你算个什么鸟玩意,我他妈的踩死你就跟踩蚂蚁一样。”刘冰他们几个扯着嗓子嘲笑起来,不小的骚动让三楼雅间里的客人们好奇地探出了身来。茶楼经理和保安们也纷纷赶了上来。“知道龙虎会吗?我分分钟找人弄死你。”刘冰叫嚣着炫耀自己的势力。龙虎会不过是五流帮派而已,青门根本不屑一顾。但我也不想自报家门因这种破事而给事务繁忙的姚哥添堵。
趁茶楼经理跟刘冰他们交谈时,我带着陆清阳离开了现场。
出了烟墨茶楼我带着陆清阳去了一家小诊所,站在诊所门口他挣扎着死活都不肯进去。我强制性地把他丢在病床上,让医生给他检查一下伤口。他急得眼泪又快出来了,对医生说:“我没钱,你给我看病我也没钱给你。”医生的动作一滞,他看了看我似乎在确认到底有没有钱付。
“给他看,我付。”
“你付我也没钱还你。”陆清阳抢道。
“不用你还,你老实安静点。”我抬了下下巴示意医生动作快点。陆清阳听到不用他付钱,于是特别乖的配合医生治疗,还主动跟医生说他的其他症状。当医生撩起他的上衣,露出那满身的丑陋疤痕时,就连经常挨打受伤的我都愣住了。烟头的烫伤,小刀的割伤以及不知用什么东西才能弄出的伤口比比皆是,“这是怎么回事?”医生也被惊呆了,开口问道。
陆清阳别过脸去似乎不想说,气氛沉默了下来。
医生专心帮陆清阳被踹到青紫的腹部上药,我转身想坐到另外一张床去,衣袖上立刻传来了小力的拉拽,低头就见陆清阳伸出一只手拉着我,他瘪了瘪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能等我一会吗?”
“我不走,等会还得给你付账呢。”我安抚有些惊恐的他。他这才放下手,眼睛却一直随着我的动作在转动,直到见我坐在床边后这才身体放松下来,收回了眼神。我表面看上去镇定不已,实则心里已经闹翻了天,最后实在按耐不住地掏出手机给刘炳打了个电话。
“你知道你浪费了我几个小时吗!姚爷看重的红人就了不起吗?青门不给我办我可以找其他人,以后姚爷要是有事我也爱莫能助了!”禀明了身份后,刘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我从床上站起来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本该是姚爷卖给刘炳的一个人情,结果却让我办成了我们欠了刘炳的理。
“刘哥您消消气,都怪我太马虎大意认错了雅间,白白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您想拜托的事情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定竭尽所能替您办好。今日的事情我会亲自登门道歉,回头姚哥也不会轻饶了我。无论怎么样,还希望您不要因为我的过错而气坏了身体。”
“年轻人做事就是不靠谱,让姚爷教训教训你也好。”刘炳大概是接受了我的道歉,语气缓和了不少。
“是是是,不知刘哥明日是否在家?”
“上午不在,下午在。”定好再次见面的时间,跟刘炳客套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陆清阳这边已经处理好了,他听到了我和刘炳的对话,满脸内疚地想再跟我道歉。我给医生付了钱,提着药出声制止道:“别再跟我道歉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事我也有责任,你不用那么自责。”
“那个……谢谢你。”陆清阳不道歉反而道谢了。
“嗯。”我把装着药的袋子塞进陆清阳怀里,他抱着药低垂着头,嘟嘟囔囔道:“你觉得经理会把我开除吗?”
他问我?那么小声地问我?
“你另外找份工作吧。”出了这种低级差错不开除就见鬼了。
“什么!那我这个月的工资能拿到吗?”陆清阳着急地看着我,话语不自觉的变大了。“我得回去跟经理和刘先生认错才行。”他慌得厉害,调头就要跑。我拉住他,愠怒道:“你被人欺负了还去给那人道歉是脑子进水了吗?”
“可是,都是我弄错了雅间才会变成这样的,只要道歉的话说不定会原谅我。”
“茶楼不可能因为你而得罪客户,更何况还是你有错在先。”
“不行,我要去试试,你放开我。”他用力地想甩开我的手。
“你这人怎么性子那么怪,都说了没用,你去了只是自取其辱。”我见他不听劝也有些怒了。
“你这种有钱人懂什么!换工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拿不到这个月的工资我和我妈都得饿肚子!”他被我逼急了,怒吼道。泪花闪烁的大眼睛里明明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就连身体都在微颤,却强迫自己鼓起勇气。我一时间百感交集,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饿肚子是什么滋味了。但更因为如此我才无法松开他的手,让他再去经历一段未来不愿回首的记忆。
等陆清阳逐渐冷静了下来,我掏出钱包把里面的几千块钱塞进他的手里,道:“今天先回家吧,过几天我替你找个好点的工作。”他发愣地看着我一动不动,良久才开口说道:“你……你是不是脑子有……有问题?”倒不是想听到他的感激道谢,只是没料到他还会骂我。
陆清阳那难以置信,我是不是在做梦之类的傻样表情成功逗笑了我。
“我不能要你的钱,你应该去看医生的。”他居然默认了我就是有病,钱在他手上像是烫手的山芋,他急忙塞回给我。
就在那一瞬间,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般。
第五章 受罚
“为了陆清阳才杀的人?”穆北是个很聪明的人。
“道上混了那么多年,最后栽在一个男人手里很可笑吧?”我笑得苦涩,真相如果被姚哥知道了他大概会忍不住一枪毙了我。穆北起身站了起来,他没有要嘲笑挖苦我的意思,只是用说事实一般的平静语气道:“恋爱自由,没什么可笑不可笑的。时间有些晚了,我明天再来。”他像是闲着无聊跟我打发时间一样,丝毫没觉得一个狱警翘了那么久的班跟罪犯聊天有什么不妥。
穆北走后我依旧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
回到姚哥家里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我刚要进门就撞到了准备出门的姚哥。姚哥见到我后,那不苟言笑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怒意。我顿感双腿发虚,低着头不敢直视姚哥的眼睛,忍着惧意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姚哥。
“跪着。”他一发话,我双膝立刻砸在了凹凸不平的雨花石上,疼得瞬间咬破了嘴唇。这一跪就跪到了晚上九点,膝盖上不断加重的疼痛让我不停地冒冷汗,实在难以忍受了弓着腰想缓解一下却突然被一双手掰直了。我心里猛地一紧,还来不及认错,姚哥就用力按住我的肩膀往下压,膝盖传来的剧痛差点让我惨叫出声。
一分钟,二分钟,姚哥都不见有放手的打算,双膝的骨头就像是要被雨花石给割骨裂一般,疼到太阳穴都在抽搐。
五分钟之后,姚哥终于放开了我,我立刻张开了嘴用力喘息着,双手因握得太紧松开后一阵发麻。
“嫌这样跪的太舒服,那就自己进屋端盆水放头上继续搁这跪着。”我惊惧地抬头看着姚哥,他不理会我自己径直进了房。见姚哥是铁了心要罚我,也不敢磨蹭耽搁太久,但跪了四个多小时的膝盖稍微一动弹,就跟被无数只针扎了一般。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两条腿微微弯曲着无法站直,就这样慢慢地朝屋里挪去。
姚哥上了二楼书房,我从厕所里打了盆水艰难的再回到了门口。膝盖已经肿了,再次接触到雨花石时,疼痛比之前更甚。等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这才伸直手把水盆举起来。一个小时后,不止是膝盖,就连接触到地面的小腿部分都在大声嚷嚷着痛,姚哥没有告诉我要跪到几时,跪通宵也是常有的事,想到这我暗暗叫苦。
“景年?”身后突然传来让我欣喜的声音,嫂子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响,她快速走了过来,急道:“你姚哥又罚你了?赶紧起来,这都几点了。”她想把我手中的水盆端走,我死死地抓着,惊恐道:“别,别,嫂子您别管我。”
“姚颖书!你给我下来!”她知道没有姚哥的发话,我是根本不敢放下水盆起身。
“你怎么回来了?小安和露露呢?”姚哥从楼上下来,见到嫂子时有些吃惊。嫂子昨天带着孩子们回娘家了,结果她今晚就回来了确实让人有些惊讶。
“我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所以提前回来了,小安和露露在妈那里。话说回来你怎么又把景年罚跪在门口?赶紧让他起来!”嫂子瞪了一眼姚哥,她弯腰伸手帮我托着水盆,替我分担了一些水盆的重量。
姚哥看向我,口吻严峻道:“你该不该罚?”我吓得身子一颤,垂了头认错道:“该,嫂子别因为我生姚哥的气了,都是我做错了事姚哥才罚我的,你累了一天快进去休息吧。”我轻轻地咬了下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嫂子在场的原因,竟是不自觉地有些委屈了。
“你……”嫂子心疼地看着我,刚开口就被姚哥拉进了屋。几分钟后,姚哥让我起来去书房,精神一松懈身体的脱力感就涌了上来,水盆没拿稳当啷的一下就摔在了地上。我当即就吓蒙了,眼里全是惧意地看向因突如其来的响声而脚步一滞的姚哥,见他并没有在意我这才敢从地上起来。
虽然被罚跪是家常便饭,但每次过后都有想锯腿的冲动。上楼的时候每迈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膝盖被人拿锤头砸了一般,几十层阶梯我愣是花了将近五分钟才到二楼。不知姚哥跟嫂子说了些什么,一路下来都不见嫂子的人影。打开书房门后,姚哥正坐在书桌前把玩着一根将近有拇指粗的藤条,进书房前我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可当真要面临了,还是口干舌燥,怕得厉害。
“我办事不利,还请姚哥重罚。”我站直身体,习惯性地恭敬请罚道。
“褪裤趴这。”姚哥点了点书桌,不威自怒。藤条尖锐地咬上了臀部,很重的力道,差点一下就把我打趴在地,疼的狰狞了下脸,却不敢泄露一点呻吟痛呼。姚哥很讨厌别人受罚时叫出声,刚开始跟他,挨打时实在痛得受不了,眼泪和痛呼根本就控制不住,姚哥见了二话不说就把细藤条换成了手腕粗细的藤棍,直接抽到自己哭不出喊不出,意识模糊。几次下来后自己终于知道再怎么痛,咬碎牙都得咽回肚子里。
第二下挨着第一条伤痕,我清晰地感觉到了臀峰在处慢慢地肿起来,钝痛扩散。
当整个臀部都被照顾到了后,伤痕开始重叠了,皮肤下面的肉像是被打散了一样,痛到令人发颤。
“委屈?”姚哥忽然停手问道。
“是我……我的错,不委屈。”我咽了口唾沫,声音嘶哑。
“马虎大意!”狠戾的一下随着姚哥带着怒气的声音猛地砸在了我肿痛不已的臀上,我额头青筋凸起,握紧的手立刻塞进嘴里堵住。对于我傻坐了两个小时都毫无察觉,姚哥是相当的生气,一句松懈麻痹后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棍打在了同一个位置,我痛得手骨都快咬断了,不用看都知道那里裂开了。
棍子砰砰砰的急速落下,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有些摇晃,强烈还在不断增加的痛感犹如带刺的网将我团团围住。
三十几棍后,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臀腿缓缓滑下,我一只手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抖着瘫软了下来,上半身狼狈地趴在桌上,姚哥没有想要姑息我的意思,停下了手,严厉道:“撑好。
我拿出塞在嘴里的手,努力地制止着双臂的颤抖,再次撑好后,藤棍又无情的鞭挞了上来。
脑海里除了压断神经的痛之外还有无尽的懊悔,以及一小撮缩着不敢冒出头的委屈。双腿因臀部的疼痛而颤抖不已,膝盖上的痛仿佛都不足为惧了,我咬着牙全身心的压抑着稍不留神就会背叛自己的痛呼声,冷汗流进眼睛里麻痛着。还要挨多少下?看不到头的数目让我忍的更艰难。
又是一棍下来,让我狠狠地埋下头扭曲着脸。
“起来。”姚哥终于在我快倒下的时候停手了,我不敢犹豫,强忍着痛直起身子,恭顺站好。
“这件事处理不好你以后就天天给我搁门外跪着。”他把藤棍放好,正言厉色道。
“是。”我脸色一白,应道。
回到房里冲了个凉水澡就咬牙伸手胡乱给自己抹药,一番折腾后又一身的汗。难以忍受的疼痛让我趴在床上蒙在被子里大口喘息了几声,慢慢地强烈的疲惫感盖过了痛楚,睡了过去。
第六章 谈妥
第二天清晨我是疼醒的,休息了一晚臀部感觉比昨晚挨打时还痛得厉害,膝盖也乌黑肿胀着。光起床就花了十几分钟。刚穿好衣服,嫂子就敲门问我起床没,要不要帮我把早餐端上来。我一听边喊边开门拦住要下楼的她,道:“嫂子,嫂子不用麻烦了,我下去吃。”要是让姚哥知道我在房里吃早餐,那今天我恐怕要爬着去见刘炳了。
“脸色那么白,伤得厉害吗?上药没?给嫂子看看。”嫂子说着就要动手拔我的裤子,我闪躲着羞赧道:“没事……没事了,嫂子不用担心,我们快下去吧,姚哥要等急了。”动作的幅度有点大,牵扯到后面的伤,冷汗瞬间就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她见我万分不愿意也只好作罢,心疼的替我擦了擦汗,道:“害羞什么,以前不都是嫂子给你上药吗。你姚哥真是暴力狂一个,我们不理他。”
听到嫂子哄孩子般的话语,我笑着把她推到楼梯口,“嫂子不怕姚哥会吃我的醋吗?”
“你知道你姚哥昨晚跟我说什么吗,他居然威胁我说我再插手他教育你,他以后就再也不管你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不讲理的人!我就纳了闷了,我当初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长得又不是特帅,还没情调。”嫂子下楼不满的跟我抱怨着,我这会的注意力被下楼时加剧的痛意拉去一半。
“你姚哥对你这么过分,你以后别给他养老了。你就孝敬我让他一边干瞪眼去。”嫂子走到餐桌前,姚哥已经坐在桌前看报纸了,他闻言放下报纸,平静地看向我,问道:“你敢么?”天大的笑话!我的头摇得跟个筛子一样,讨好似地帮姚哥叠好报纸放在一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您两口吃的。”
“两口?”嫂子不解。
“我的那一口吃的也给姚哥。”
“马屁精。”姚哥拍了下我的屁股,力道很轻但还是疼得我一跳,见姚哥不是真的生气,这才敢双手捂着臀部拐着弯求饶道:“姚哥您别把手打疼了。”
“你姚哥和我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得到你这么个宝贝家伙。”嫂子乐呵起来,她拿了个软垫放在木椅上,双手按在我肩上让我坐下。我本该先征得姚哥的同意才行,但实在是疼得厉害于是耍了个小心思,没问就顺势被嫂子按坐下了。“你身子绷那么紧干什么?你姚哥不会生气的,不用一直偷瞄他。”嫂子放开我,坐在一旁。
姚哥冷哼一声,我针扎屁股般地跳了起来不敢再坐。
一般来说在受责之后如果不是严重到要修养的地步,姚哥是不准我有任何特殊待遇。以前不懂规矩,挨了打之后吃饭时自己还专门在椅子上垫了两个垫子,姚哥二话不说抽走了垫子,绑着我在椅子上足足坐了一晚上。甚至还为了让我坐严实了,
特意在我的大腿上放了满满一盆水,说是敢漏出来一点就别想从椅子上起来。
非常痛苦的经历,嫂子早上回来时我已经痛到神志不清说不出话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那么干了。
“你吓他干嘛!”嫂子不悦地用力打了下姚哥。
“昨晚的话还记得吧?”我想起姚哥那句事情处理不好就天天在门外跪着,头皮一阵发麻,站直道:“我会办妥的。”
“行了,你嫂子脸又黑了,坐下吃吧。”
“有嫂子的孩子是个宝,嫂子多吃点。”我嘿嘿笑着坐下,夹了块葱油饼放到嫂子盘里。
狭窄黑暗的禁闭室里,我发冷似地蜷缩在一团,对嫂子和姚哥的思念比这黑暗更要浓烈。想到姚哥的失望,想到嫂子的伤心,我抓着手臂的手指甲深深陷入了肉中,一股看不见的深渊正在朝我靠近。第二天穆北来给我送中餐了,他再次坐回我身边,道:“昨天没讲完的,现在继续。”
“你就那么感兴趣?”我喉咙嘶哑道。
刘炳是个大贪官,到达他家门前我就彻底了解了。一栋豪华的大别墅能甩那些兢兢业业的廉官几百条街,来给我开门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听她说是这里的保姆。我对别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所以也不多话,提着买来的高档红酒就进了屋。刘炳正坐在客厅里喝茶,见我进来就邀请道:“过来喝一杯吧。”
“刘哥,我是特意来给您赔礼道歉的。还希望您不计较昨日之事。”我将红酒放下,对刘炳道。
刘炳让女子把礼品放在了摆设柜上,一副大度的样子道:“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既然你都诚心道歉了我哪有不原谅之理,更何况我还有事相求。”求人低一等的态度因他这句话瞬间跟姚哥平起平坐了。我忍痛坐在沙发上,诚恳地开口道:“昨日姚哥把跟您会见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我,但我不仅让他失望了还浪费了您的时间,我再次跟您赔礼道歉。因此您的相求之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定然帮您办妥。但如果在我能力范围之外,那我必须请示要姚哥了,这点还请您见谅,毕竟无论如何我都只是下手而已。”
我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了,姚哥把事情交给了我,我办砸了是我的责任,欠你一个理的人是我而不是姚哥,我可以尽所能的帮您甚至不收您的人情。但如果事情要动用姚哥的势力那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了,姚哥卖不卖你这个人情都是他的事情,而想用我的过错来增加自己的砝码,是行不通的。
其实从一开始刘炳这条路就走错了,在他没见到我从茶楼离开后,那时就应该以我的过错来跟姚哥谈,而不是接我的电话同意与我第二次见面。也或许他这样做了,只是失败了,至于姚哥如何化解的我并不知道。
刘炳自然懂我的意思,他抿了一口茶,开始说正事。
在清桥老街有一栋地理位置极好的门面,目前那个门面用来开了一家KTV,生意非常火爆。刘炳看中了那块地方,想买下给自己的老婆做生意,但无奈对方不肯卖,于是他就找到了姚哥。说白了就是一桩强买强卖的生意,可是——“那栋房是龙虎会的吧?”我面露难色,“对方如果只是一户普通人家,要解决起来倒是不难。但扯上了帮派就有些麻烦了,您也知道我们是不轻易跟其他帮派起冲突的。”
“如果事情成功了,以后我会给你和姚哥分红的。”刘炳急道,看样子他是真的很想要那块地。
龙虎会不足为惧,姚哥不出手我也可以解决,但这点不能让刘炳知道。
“有些棘手,最近赤龙帮因一条路线的关系处处找我们青门的麻烦,此时是非常忌讳再跟其他帮派起冲突的。”我把事情说得越困难,姚哥卖给他的人情就越大。刘炳是个官员,虽插足了黑道但却帮派争斗之间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他一点都没有怀疑我的话。
“黄金地皮以后肯定有得赚,到时候给你们的分红绝对不会少。”刘炳这句话明显加重了人情分量。
“这样吧,我尽量去说服姚哥帮您一把,以您和姚哥那么深的交情我觉得可能有戏,您就别着急了。”我安抚着刘炳,他紧蹙的眉间这才稍微舒缓了点,道:“你以后肯定有番出息。”
“您抬爱了。”
一出刘炳家,见周围没什么人,紧绷的神经顿时软了不少,之前一直咬牙忍住的痛感这会更加疯狂地袭来,我大口吸着气一手撑在车旁。回家后看到姚哥在厨房里忙活,撸起袖子就进去帮忙。
“李姨的假期还没休完?”李姨是家里的保姆。姚哥刮着鱼鳞,道:“还有几天,你嫂子今晚不回来了,就我们哥俩吃。你事情处理的怎么样?”我把下午的事情跟姚哥说一遍,偷偷观察着他的神情。
“事情交给你去办,分红我们不要。”姚哥没有生气的迹象。
“不要?”我惊道。
“有些东西比钱更有价值。”
第七章 会面
在禁闭室里呆了半个月左右,穆北一有时间便会来我这听故事,今天他一来我正准备开口,就被他打断,“外面有人要见你。”我一怔,有些愕然。
“动用了关系啊,你杀了山头,禁闭期可是一个月。”关禁闭期间的罪犯是不准有人探监的,更何况是我这种刚杀人不久的危险犯人。
“是男的女的?”我有些激动,想见到姚哥和嫂子他们。
“一名男性,很高很壮,左眼下有一道疤。”听穆北的描述我已经知道是谁了,不是姚哥我有些失望,但能见到古哥也挺高兴的。探监的家人一般都是电话会面,但我见到古哥时是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没有玻璃拦着也没有电话机。几名狱警包括穆北在内都守在一旁。
“古哥。”我喊了一声,他背对着门听到我的声音转过来看向我,神色复杂。
“消瘦了不少。”古哥在青门里的地位仅次于姚哥,是跟姚哥一起打天下的铁哥们。
“对……”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是心里很愧疚,想要开口道歉。古哥一抬手制止了我的话,对狱警们道:“给点时间让我和他单独待会。”狱警们面面相觑,似乎觉得不合规矩,古哥眼睛一眯,声音顿时冷了几个调,“还是说我需要给你们监狱长打电话?”
穆北最先出去,尔后其余的狱警都跟了上去。
当屋内就剩我和古哥时,古哥突然飞起一脚将我踹了出去。我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干咳,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落景年!你简直没脑子!”他大概老早就想收拾我了,这会见到我本人气得面红耳赤。我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嘴里弥漫着腥味。“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您和姚哥多年的教导。”不等我话说完,古哥一巴掌扇的我耳朵里一阵耳鸣。紧接着就是狂风骤雨般的疼痛从我身体各处蔓延,他下手狠戾,几乎让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古哥是特种兵退役,我的身手全部都是他教的。力气别提多大了,他要有心一下就能打死人。
“咳,古……古哥。”我蜷在地上,等他一停手立刻示软,想让他给我一点点时间缓缓。
好痛,身体只要稍微一动弹就疼得厉害。
“你他妈——我看你就是活腻了想找死!你当着别人的面把他父亲给杀了,你还放过那人?一想到是我教出来的孩子干出那么无脑的事,我就恨不得一脚——”他气得又再次抬脚,我条件反射的一缩。
“是我错了。”我从地上挣扎起来跪在古哥面前。
“你是打算出去以后自己解决了他,还是我来动手?”
什么?我惊愕地抬头看着神情严肃的古哥。
“不,不要。古哥放过他吧,他是……咳咳……咳……无辜的。”话说得太急,直接被嘴里的血水给呛到了。
“落景年!”古哥怒不可遏的再次一脚踢在我的肩膀上,我向后倒去,清脆的骨头声响起,肩部传来剧痛。“是他报的警还指认你!送你进来的人就是他!你他妈告诉老子他是无辜的?”我可以看到古哥起伏的胸膛和能喷出火的眼睛。冷汗流进眼睛里麻疼到几乎让人落泪,我再次端正跪了起来。
“恳请古哥放过他。”说完就闭上眼睛等待古哥落下的拳头或是脚。
“为什么?他就那么重要?”古哥没有动手,他为了压抑自己的怒火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在他背叛我的时候他已经不重要,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活着。”
“你就庆幸今天不是姚哥亲自来,否则他要听到这番话他一定一枪毙了你。”听到古哥说起姚哥,我眼神黯淡下去,“姚哥他……他过得好吗?”
“为了把你捞出去他已经好多天没好好休息过了,你近期就能出去。别在里面继续惹事添麻烦,听到没有!”古哥疾言厉色,他也知道了我杀了山头加了刑期的事情。我点了点头,一时间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除了对姚哥他们的愧疚外还有道不尽的感激,“是我不懂事,让你们那么费心了。我……”
“仅此一次。”古哥丢掉烟蒂就打开了门,冲门外的狱警们吼道:“肏,带我去见监狱长,我的人在里面瘦成这副德行,他是不是给老子搞虐待了?他妈的,还有你。”他忽然回头瞪着我,我一个激灵,连忙放下揉伤的手,站直了身体,“饭给老子好好吃!出去我就考你体能,不达标信不信我整死你。”
古哥一走,身上的剧痛让我狰狞了下脸。穆北走进来,扛着我去了医务室,路上他不经意地问道:“背叛你的是陆清阳?”
“你听到了?”
“我离门最近,听到一些。”
“你这家伙还真是可怕啊。”穆北经常一猜就中,这点让人毛骨悚然。医务室里有几个护士在忙活着,身上的皮肉伤虽痛但稍微严重点的还是被古哥发狠一脚踢骨折的肩膀,短短一会的时间就肿的很大了。处理完伤势,躺在病床上后,穆北坐在一旁道:“有人来捞你出去了?”
“你辞职以后要不要来投靠青门?”穆北算是个人才,敢进入监狱自己一个人调查事情说明胆识也不错。
“你和陆清阳的故事还没有说完。”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仿佛比起投靠青门他更喜欢听我跟他讲以前和陆清阳发生的事情。我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回忆一幕幕如电影般的在播放着。
第八章 麻烦
龙虎会说好听点是个帮派,其实就是由十几个小喽啰组合起来的“过家家”。想要强买强卖不需要什么高明的手段,利用恐吓威胁就可以搞定,因他们本身就不干净,所以即便他们报了警,警察也当黑吃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
“这点小事落哥就不用亲自出马了吧?交给我们就行了。”说话的是阿景,在我手下混的小弟。
“随便恐吓一番就行了,这几天别做过头了。”要是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替刘炳拿到了房产证,那么之前所夸大的难度就会变成打自己脸的巴掌了。进入了KTV的大厅,里面的服务员见这阵仗都吓得脸色惨白,纷纷逃窜。
“砸,不准伤了其他人。”我一声令下,十几个弟兄就开始动手了。
本就嘈杂的KTV这会更是被噪音霸占,我靠在柜台前抽着烟,包厢里不停的有人跑出来,然后尖叫推搡着逃离现场。正当我准备加入砸场行动时,手腕突然被人拽住,转头就见陆清阳神色着急地看着我。“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跑啊。”说着他就拉着我要跑,结果被阿毅拦下了。
“你的手在抓谁呢!”阿毅挥着拳头就要揍陆清阳,我立刻出声制止,并道:“他是我朋友。”
陆清阳的脸跟一张白纸一样毫无血色,我伸手搓揉了几下他的脸,调戏道:“你的胆子停留在三岁吗?他们不会吃了你的。”就在这时,龙虎会的人抄着家伙火冒三丈地出现了,其中为首的就是欺辱过陆清阳的刘冰。刘冰几人见到我先是一愣,尔后破口骂道:“肏你妈的来找事?”
我扬眉,对陆清阳道:“想报那天的仇吗?机会来了。”
陆清阳连忙摇了摇头,吓得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阿毅走到刘冰面前,态度嚣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刘冰等人立刻有要动手的迹象,阿景走到我身边,用眼神询问我接下去该怎么办。我直视着刘冰的眼睛,不容置疑道:“把他们揍老实才好谈话。”
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下彻底点燃了,以阿景他们的实力对付这场架还是绰绰有余的。我把已经躲在自己身后的陆清阳拉到KTV大厅的沙发上,然后让他坐下,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恐惧,只好挡住他的视线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找工作。”找工作?找到刘冰的场子了?真是诡异的缘分。
“我不是说了过几天会给你安排工作的吗?”我有些无奈。
大厅里哀嚎声响彻,刘冰他们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我走过去蹲下身体,拽住刘冰的头发,道:“我有一朋友看上了贵宝地,所以想请你把这个场子卖给他。”
“你……哪个……哪个帮派的?”他一说话就涌出一嘴的血。
“你只要听话就行了,否则不管是你们的这个场子还是其他的场子,我一律一天一砸。”我站起身来。
“滚你妈逼,去吃屎吧。”他冲我吐了一口血水,唾沫全沾到我鞋子上了。阿景过来就作势要踢,被我一把拦住,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冰,笑道:“希望你的骨气跟你的嘴一样硬,轻易就服输的话我会比之前还看不起你。”话音一落,我冷下脸抬腿就将他整个人踢飞撞墙。
刘冰痛苦的缩成一团,喊叫不出,大概是被我踢断了几根肋骨。
“喂,你给我舔了。”我见鞋子上那恶心的一团就不爽得厉害,伸出脚对另一个趴在地上呻吟的人凛道。那人犹豫了一会,但因惧怕还是照做了,像条狗一样伸出舌头替我舔干净鞋。
穆北打断了我的回忆,他眼神怪异地看向我,道:“你不会有SM爱好吧?”
“绝对没有!”我一副非常肯定的模样。
“你给陆清阳找了份什么工作?”
“KTV收银员。”说完,穆北瞬间给我翻了一记白眼。
我手下管理着八家场子,其中三家酒吧,两家KTV,两家赌场,一家红灯区。虽说一直想找个好点的事情给陆清阳,但无奈他还没什么能力能胜任经理之类的职务,不过好在他自己很上进,收银员做得不错每月还从会计那里学到不少。青门的场子里会计都是自己人,因为其他人信不过。
“你后来让他做了你场子里的会计?”穆北一言就中。
陆清阳做收银员的半年后,发生的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KTV里的顾客不乏醉酒且酒品差的人,陆清阳在收银时被一个醉醺醺的青年男子从柜台里强行拽出,还对他进行了无礼的谩骂和殴打,而原因只是青年男子不喜陆清阳笑起来时脸上那两坨酒窝。等我匆忙赶到时,阿景和阿毅他们已经将那青年及其同伴一并打趴下了。
陆清阳缩在角落里发抖流泪,活像吓破胆的兔子,别人安慰他他也没敢开口说话。
“清阳,清阳是我。”我走过去蹲下身体轻轻摇晃了下他,他大概是听出了我的声音,抬起头眼珠颤颤,满是泪痕的脸上青紫一片,我登时就黑了脸。
“年。”他伸手抱着我,把头埋进我的胸膛里。
“没事了,不会有事的。”我摸了摸他的头发,被阿景他们痛扁一顿的醉酒男却忽然开口道:“他妈的,敢打老子?不想混了!”他的酒意可能被揍醒了,说话也利索不少。阿毅冲着青年的脸上去就是一脚,青年的头一偏,嘴里的血争先恐后的汩汩冒出,最后还吐出几颗牙齿。
陆清阳见不得这种场面,他僵硬的身子一直软不下来,我只好甩了个“你来处理”的眼神给阿景。
“落景年!”刚带着陆清阳走到门口时,那青年忽然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回过头去,他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怨愤嚣张,“你他妈的知道老子是谁吗!为了一个娘炮,你们他妈的敢动我。”他嘴里的血随着话语不停地喷了出来,我仔细看了下青年的容貌,有点面熟,但记不得是谁了。
“你们,统统死定了。”他用手指着阿景他们,阿毅脾气比较暴躁,握着拳头就要揍。
“住手。”我喊住阿毅。
“你是姚叔身边的红人是吧?你再红压得过冯堂主?我他妈的告诉你,青门冯堂主是我爸,这件事我跟你们没完!”他底气足了,说话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路边车辆的鸣笛声。阿景他们面面相觑,最后一脸震惊加完蛋的神情看向我。
我心一沉,青门里面堂主之间的关系不算好,会互相算计。冯堂主是个麻烦人物,他一直看不惯姚哥器重我,暗地里曾对我使过不少下三滥的手段。这下被他抓住把柄,明目张胆的得罪了他,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姚哥是不可能把我交出去的,毕竟我是他的人,再说是冯堂主儿子先闹事且我也没有动手,就算冯堂主再怎么蹦跶也是无用之举。
可是——我看向脸色煞白的阿景他们。
冯堂主一定会让我把阿景他们交出去,姚哥权衡利弊之后说不定会同意,到时候阿景他们绝对非死即残。想到这,我掰开陆清阳死死抓着我的手。
“年,年。”他不敢置信和恐惧地望向我,似乎以为我会背叛他,把他交出去一样。青年见状得意的大笑起来,“没想到你也是个孬种啊。只要你下跪跟我道歉认错,把揍我的人和这个娘炮交给我,我就大人大量不参你。”
我默默地走到柜台前,随手抄起一瓶酒就砸在了青年的头上,冷道:“回去告诉你爹,我落景年打的就是你这个窝囊废。在我的场子里惹事,动我的人,我看冯堂主是多占理!”我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他立刻哀嚎一声弯着腰呕吐起来,“记清楚打你的人是谁了吗?让你爹到姚哥那里参本的时候,多参我几本,说我是如何如何把你揍到屁滚尿流的。”
我还想再踢几脚,阿景连忙上来拦住我,“落哥别再打了,打出事了冯堂主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都给我滚了,别脏了我的地方。”我对地上趴着的几个人吼道,青年是被他的朋友们扶起来,离开前还不忘仇视我一眼。我点支烟猛吸了几口,等稍微平静了一点后,严肃的对阿景他们道:“姚哥或者帮里其他人问起你们这件事,你们就说是我指使的。说是落哥下的令,不管是谁耍酒疯砸场就算是冯堂主亲自来了,也不给面子。”
“不行!”阿景和阿毅异口同声道。
见他们不听话,我怒揪阿景的衣领,吼道:“按照我说的做!冯堂主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们最好都给我长点心眼。”
“但……但也不能把责任全推给落哥您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大不了赔他一只胳膊。”阿景一副很有担当的样子看着我,明明眼珠子里全是恐惧。
我放开阿景,他们的神情里写满了内疚和抱歉,一直以来他们都忠诚地守在我身后。
所以——我舍不得将他们交出去啊,我冲他们笑了笑,道:“把你们交出去了岂不是显得你们落哥我很没用。别太担心,我不会有事。”
第九章 受过
在陆清阳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来到帮里,姚哥和冯堂主他们都已经到场。气氛有些凝重,不知冯堂主是如何在姚哥面前添油加醋参了我的本,只是姚哥的脸色很难看,让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跪下!”姚哥见到我,怒拍桌子一声喝令。
我当即膝盖一弯就笔直跪在了地上,难掩愤慨的冯堂主立刻发难,“落景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堂主吗!”
“还请冯堂主拴好您家的狗链,他在我的场子里撒泼咬人,难不成我还要找条母狗来给他爽一番?”我的语气有些冲,姚哥听了眉头深皱,厉声斥道:“不会说话是不是!自己掌嘴!”帮派里等级制度森严,我这样的以下犯上已然是触犯到了底线。
坐在椅子上的其他堂主和弟兄们不出声,只是满脸戏谑地想看好戏。
我抿了抿嘴,抬起手就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当我准备打第二下时,冯堂主忽然向姚哥道:“姚老大,我在您手下尽职尽责十几二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只要是您的意思我从来都是照办不会有任何怨言,但唯独这件事我希望您能够处理的公正一些,也不枉小儿与我对您的尊敬了。”
这话说得,就差让姚哥把我就地正法给他的蛮横儿子陪葬了。
“冯堂主的意思是?”姚哥装作不知。
“请您把落景年和他那几个手下交给我来处置。”冯堂主总算是说出心中所想了,不过敢开那么大的口,直接向姚哥要人,他也是气坏了脑子。姚哥闻言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冯堂主,你消消气,我们也算兄弟一场了。我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姚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冯堂主不甘心,“姚老大……”
“传家法!”姚哥一句喝令打断了冯堂主的话。当浸泡在盐水里的红木棍进入视线时,我身子不由得一个哆嗦,这棍子挨过一次绝对不想再挨第二次了。长椅搬了上来,我从地上起来俯身趴下去,帮规受罚没有必须褪裤的要求,所以也算了留了点脸。
“一百,打!”姚哥一挥手,站我旁边的鬼马立刻举起了板子。
“一百?会不会重了点?这可是红木棍。”
“这下有的他受了。”
“姚哥看重又怎么样,看他以后还横不横。”刚还在当空气的人这会全部都议论起来。随着棍子的落下,他们的声音像是飘了很远,我硬生生扛着身后不断加剧的疼痛,眼前一片朦胧。
脑子里被身后的疼痛搅和成一锅不断沸腾的粥,里面溢出来的水不停地顺着脑门汩汩流下。我紧紧抓着椅子的边缘,牙龈因为咬合的压力过大而渗出了血。第三十下过后,我感觉到裤子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大概是流血了。
打过七十下,我已经开始需要全神贯注的去压抑自己的呻吟声了。仿佛有无数把砍刀在剁我的下半身,忽然感觉有些窝囊,冯堂主的儿子先闹事,挨罚的却是我。不经意溜号之后,第一声呻吟冲出了嘴,我吓懵了,费力地抬头望着坐在椅子上脸色秒黑的姚哥,疼痛瞬间消失了一秒。
姚哥站了起来,走过来。落在身上的棍子停住了。
“挨不住了?”他低着头,平淡地问我。
我张了张嘴,嘴里干燥的快要冒烟了。“挨得住。”声带发出的声音嘶哑无比。
“那就别给我娘炮似得叫唤,还有十七下。”他从鬼马的手中接过棍子,一丝恐惧蔓上心头,我慌忙把手臂塞进嘴里,姚哥打下来的第一下,我眼前一黑,牙齿直接咬破手臂。周围全是惊恐的声音,第二下,三下,我几乎是数着念着落下的棍子数目。
姚哥用的力气可比鬼马大多了,每一下都让我浑身哆嗦。
没有精力去思考其他,最后的十几下几乎能顶鬼马的几十下。姚哥停手了我都没敢把手臂从嘴里撤出去,他丢下棍子冷哼一声,道:“起来给冯堂主端茶道歉。”我挣扎着,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双腿抖得厉害站都站不起来。
姚哥在上面看着,我做不到也得做到。一步三颠地挪到桌子前,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颤。
“冯堂主,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我一弯腰,扯到后面的伤差点摔下去。
冯堂主显然不想接受我的道歉,他冷着脸没有动,我就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折磨人的姿势。
“冯堂主,见好就收,你不要太过了。”就在我快要虚脱时,没有发过任何言的古哥说话了。冯堂主这下绷不住了,他道:“我要他手下打我儿子的那几个小弟。”我一听,急着想直起腰否决,被古哥一把按住头,只听他说:“我们敬重你是堂主,在座有那么多弟兄看着呢,你可得给个好榜样啊。”
古哥的意思明显——你是堂主,所以罚了人给你面子。但这件事说白了都是你儿子的错,你要是继续纠缠不放,这双方的台阶可都不好下。今天在座这么多堂主,若是学了你这样,可就乱套了。冯堂主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又气又无奈的从我手中接过茶杯一口灌下,然后招呼也不打就带着自己的小弟离开了。
“后来我把陆清阳提升为了会计,”我对穆北道。
“他这么小心翼翼的人最适合会计了。”我理解穆北的意思,他是说陆清阳胆子小是做不出挪用公款,造假账之类的事情。
“适合吗?”我自言自语道,现在回忆起来,我还是小看了陆清阳。
第十章出卖
一个月的禁闭期因为古哥的到来,半个月就结束了。在医务室里修养了几天,我重新回到了监狱里。
山头死亡的风波平静了不少,只是其他犯人看我的眼神不同了。古哥的话依旧在耳边,不能继续惹事了,所以我停止了搅乱监狱局势的行为。三位“室友”被我杀了头,不再吭声,他们的脸上多了许多新的伤痕,大概是靠山倒了,被其他帮的人欺负了。
“抽烟吗?”我一个人坐在囚室里,老鼠自己找上了门,递给我一支烟。
“谢了。”太久没抽烟了,这会正饥渴着。把烟叼在嘴里,老鼠主动帮我点燃了,他感激道:“上次谢谢你了,虽然有可能是你陷害我的。”我一怔,笑道:“那你还给我送烟?”此话有些不打自招,但我还是想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据我观察你这人不简单,既然有意想拉拢我,我何乐而不为。”
“其他头以前也想拉拢你吧,单单选我有些受宠若惊啊。”老鼠能无困难的在监狱里贩卖烟草甚至还可能贩卖毒品,说明他的能力肯定不差。若是收集消息的能力不灵活,头脑也转得慢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在监狱里毫发无损的混那么多年。
“那些人?”老鼠不屑地摇摇头,“壮哥那个娘娘腔是个富二代,用钱买来的小弟能有几个忠心的?马蹄一个侏儒人,干起架来根本没杀伤力。别看他那么多手下,全是他抓了人家的把柄,那些人才不得不听他的话。至于地莽和野狼,他们眼中就只有自己的利益,一旦有事背后捅自己的小弟一刀也是有可能的。”
看样子老鼠已经把这些人了解透彻,不过他接下去的话让我很是惊讶。
“青门的落哥,据说青门老大有扶植你接班的想法。”老鼠郑重地看向我,“与其在监狱里靠那些家伙,我宁愿跟在你手下混。”
“你确定你的消息没有误?姚哥可从来没说过要我接他的班,而且我没那么厉害,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我丢掉烟蒂躺在床上。这时穆北过来了,他用棍子敲了敲床沿,道:“有人来看你了。”
我一个起身就跳下床,拍了拍老鼠的肩膀。
“一年后我会出去投靠你。”老鼠神情严肃,完全没有说笑的意思。我没回话,跟在穆北后面。
这次的会面跟其他犯人一样,用玻璃窗隔着打电话,只是来的人并不是我想见之人。
陆清阳一身休闲装地坐在玻璃的那头,他看向我的表情里掺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脸色憔悴。两年来我好不容易把他养肥了点,短短几个月又瘦了回去。我坐在椅子上,拿起电话。他张开手按在玻璃上,带着哭腔的声音悠缓传来,“年。”
“你过得好吗?”我冷漠地问道。
“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他哽咽着,眼泪落在桌上汇聚成滩。
“如果你只是来跟我道歉的话,我们就没必须说下去了。”他现在所有的表情和话语,在我看来都是虚伪。我说完就想放下电话,他忽然低下头,一句我爱你从电话里撕开了我假装的平静。我气得一拳猛然砸在玻璃上,听到动静的他惊恐地站起来,一脸呆愣。拳上的血液顺着玻璃流下,如同当初被他捅刀子的心。
“你的爱我落景年要不起!”
我丢掉手里的电话就转身离去,背后的玻璃砰砰作响。在穆北即将关上门的瞬间,我回身看了陆清阳一眼,泪光闪烁。他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泪流满面,即便听不到声音也能看得出他在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的名字。门彻底将我们隔绝了,他的那副懊悔的模样终究还是刺痛了自己。
无力地靠在墙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穆北守在一旁,没有催促我,也不安慰我。
“走吧。”良久,我才缓慢地支撑起身子。
“他让我帮他杀了他父亲。”我坐在医务室里任由护士给我包扎手背。穆北一如既往安静地听着,我似乎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情绪一股脑地全部涌了出来。
陆清阳的怯弱性格基本上是他父亲一手造成的。他父亲名叫陆江,是个赌博醉酒吸毒有虐待倾向的人渣。
熬到十八岁成年的陆清阳带着他母亲逃离了陆江身边,辍学的他开始打工养自己和母亲。在我提拔他成为会计之后,他也算是有点小钱了,生活没有之前的拮据。然而平静的生活被陆江的突然出现彻底打断了,陆江不知从哪儿听到陆清阳为青门做会计的消息,上门就伸手找陆清阳要钱。
陆清阳害怕陆江的手段,于是先给了他几万,再回头告诉了我。
我直接将陆江打进了医院,再三警告他不准骚扰陆清阳。哪知陆江骨子硬,要钱不要命。出院就威胁陆清阳,说是再敢告诉我,就杀了陆清阳的母亲。陆清阳只好忍气吞声开始不断给陆江钱财,就这样持续了几个月,直到陆清阳的母亲被查出了癌症。
陆江抢走陆清阳为母亲治病的钱后,陆清阳崩溃了,他站在大厦顶楼的边缘,竭嘶底里地哭吼道:“他这种畜生为什么还能活在世上!为什么我妈那么好的人却得了癌症!为什么!”楼顶的风很大,他身子单薄像是随时会被吹下去一般。
我想告诉他,陆江我会找人解决,他母亲治病的钱我会出。
“年,你替我杀了他吧。”他说这句话时,眼神阴冷而决绝。之前的胆小形象在那瞬间荡然无存,见我犹豫了,他绝望地摊开双手,作势要跳。
“我帮你杀了他。”我答应了,一个陆江而已,原本做了也什么大事。只是我死都没有料到,在我杀了陆江准备处理现场时,警察接到了报案,我被当场抓获。在法庭上,陆清阳的身份是证人,他的每句话都把我推向了深渊,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去看他的神情,也没有辩解和反驳。
人恍惚着,直到进了监狱才敢真的相信,我被曾经捧在手心上爱护的人给卖了。
“为什么?”穆北问。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嘴角掠过一丝苦笑。
第十一章 释放
山头活着的时候跟监狱里的不少人有过节,他一死,那些人的怨气就全部发泄在了山头手下的身上。尤为惨的是山头的心腹光头,他被人剁掉了三根手指头,挖了一只眼。因为害他们过得如此凄惨的人是我,所以我在监狱里不惹事的日子也过得糟心。
“光头想要你的命。”老鼠已经下定决心要跟我混了,他会时不时告诉我一些情报。
“是吗?我还有事要找他呢。”说曹操曹操就到,光头领着几位山头的小弟走到我面前,他的眼神里全是对我的憎恨。我掐了烟,刚站起来,他就忽然动了手,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小刀笔直捅向我的腹部。我心一沉,闪过一击,之后光头身后的人全部行动了,他们似乎想控制住我的动作。
一群杂鱼倒是不足为惧,秀了几把身手,我夺过光头手中的刀抵在他喉咙上。
“七年前,文路街18号放火案,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他毫不犹豫地就回答了我。我冷笑一声,小刀压得更深了,在他的脖子上印了一条红色痕迹,“我敢杀山头就敢杀你,大不了牢底坐穿。”他听出了我是认真的,脸上血色褪去,整个人虚到一碰就倒的地步,就这屁大点的胆量还敢来找茬。
“我真不知道那件事。”他的嘴唇有点哆嗦,人在生死关头都会露出怯弱的一面。
“那你也没必要活着了。”我下了点猛料,抬起手就作势要捅他。他瞪大的眼珠里溢满了泪水,死亡的恐惧竟是让他失了禁。露出如此的丑态,我都不太好意思嘲笑他了,选了这种人当心腹,山头的心也是够大了。见光头真的不知,我收起了小刀,道:“这个没收。”
打了败仗的几个人落荒而逃,老鼠凑过来,“你问七年前的事情干什么?”
“受人所托,你的消息网能查到吗?”
“时间有些久,但我尽量。”
一个礼拜后,穆北告诉我我可以出狱了。走出大门口时,阿景他们已经在等候了,一见到我就兴奋地蜂拥过来,十几个大男人团团抱住我,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回到姚哥家门口,几次抬手想敲门都没有勇气敲下去,只好来回踱步。
天色渐入黄昏,一声小叔让我回了神,只见姚小安停好单车就冲我扑了过来。他死死地搂住我的腰,撒娇似地道:“小叔你出差可真久,想死我们了。”我一愣,随后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不错,长高了。露露呢?”
姚小安和白露露是龙凤胎,一个跟姚哥姓,一个跟嫂子姓。
“露露今晚在她闺蜜家睡,小叔你怎么不进屋啊?我爸又罚你了?”姚小安边开门边问我。经常挨姚哥罚的原因,姚小安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我刚张嘴想回答他,见姚哥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时,动作一滞。姚哥的神色跟平常一样,我轻咬了下嘴唇,走了过去。
“姚哥,都是我不争气让您费心了,我……”
“上楼去洗个澡,你嫂子回来看见你这副落魄样,定要心疼了。”他似乎没有要责怪我的意思,这让我心里更加难受了,膝盖一弯,跪在他面前。悔恨、压抑、痛苦,这些情绪几个月来一直都在碾压着自己的心脏,眼底氤氲一片,止不住地哽咽道:“姚哥您别对我失望,景年知错了,再也不那么做了。”
很痛,被陆清阳伤的心很痛,因姚哥的失望而变得更痛。
“你跟那人是什么关系?”姚哥正言厉色地问道。
“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努力吸气想要把还没溢出眼眶的眼泪憋回去。气氛沉默了下来,我不敢抬头去看姚哥的脸,怕他生气但更怕看到他露出失望。突然一声叹息从头顶传来,姚哥的声音柔和了下来,他道:“你起来吧,这次也算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自己救了自己?
“把你捞出来的官员是刘炳,他欠了你一个情。”姚哥那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刘炳是两年前我帮他拿下地皮的官员。
“明天你去沈堂主手下做事吧。”姚哥的这句话把我吓得脸色一白,心脏差点骤停。我膝行几步,又急又慌,没憋回去的眼泪瞬间涨势脱眶而下,“姚哥,姚哥您打我骂我都行,求您别对我失望,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求您了,景年求您了。”我差点就要给姚哥磕头了。
姚小安看不下去,他不满地插嘴道:“爸!小叔做错了什么你要那么对他啊。”
“谁准你插嘴的!去自己房间!”姚哥怒斥。姚小安进了自己的房间,发脾气似地狠狠将门甩上。
“姚哥,姚哥。”我苦苦地喊着,他低头看向我,宽大厚实的手伸过来替我擦了擦眼泪。我身子一震,尔后抖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姚哥肯定要生我气了,本来就对我失望了,结果我还当着他的面哭了。
“帮里这几个月发生了一些事,廖堂主为了救我被人枪杀了,他对我有恩,临死前让我把他的位置交给他的侄子。”我惊诧地看着揉着太阳穴的姚哥,堂主之位可不是姚哥一个人说给就能给的。他继续道:“廖堂主跟我情同手足,更何况还是为我而死。他的位置我交给了他的侄子。”
我翕动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姚哥的这一举动必定引起帮里上下不少人的不满。
“虽说是刘炳欠了你的情把你给捞出来了,但毕竟需要我出手。现在是特殊时期,我的立场可以护你但不能太过了。”姚哥的语气有些无力,像是多日来的劳累这会身子一松全部压了下来般,他的这些行为无疑是顶着巨大压力的。
我心疼又自责,不仅没能帮上忙还添了麻烦。
“我会去沈堂主手下做事。”
“起来吧,你嫂子就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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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9  更:2021-09-08 15:3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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