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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武林旧事(这不是武侠这是男!宠!文!><)[第1页]

作者:十五串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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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 鬼畜王爷和一群小宠的日常,口味略重。架空。
对于楼主又暗戳戳的刨坑之举,请尽情鄙视楼主的坑品吧,欢迎口诛笔伐。
篇幅略长,题材晦涩。
题解 这不是武侠这是男宠文,重要的事再说一遍。本文时代背景架空,楼主一个心血来潮参考了明代晚期的党争,借用了东林党与阉党旧事,却给东林党起了个别扭的名字——武林党。武林是杭州旧称,本文受受和他的恩师同僚都是杭州人,故而其党派称为“武林党”。《武林旧事》是元代文人写的一本杂记,记录杭州作为南宋都城临安时的繁华风貌。旧事,故事也,武林旧事,就是一个关于杭州人的故事。
楔子
曲径通幽的院落里并排放置十三张春凳,其上趴伏着九个相貌阴柔姣好的少年,年龄最大的不过十六七岁,最小的才十二三岁。
这九人皆赤裸身体,双手分绑在春凳腿上,两腿骑于凳上,双侧脚踝亦被绑缚两侧,两股之间自然开敞,展示人前。
此刻,这九名少年臀部高肿青紫,每人身后各有一执鞭壮汉,整齐划一挥舞着鞭子正无情的抽落在少年的股缝之间。
声声惨叫于庭院间此起彼伏。
堂上战战兢兢的跪着五人,其中四人年岁尚小,也是赤裸身体,顶着肿胀的屁股,院中的每一声鞭挞仿佛都打在他们身上一般,均吓得脸色惨白——虽然不必受股间鞭打之痛,可是,今夜的侍寝,怕是更是难熬。
四个少年身边跪着个身着月蓝色长衫的青年,风度甚是妩媚,却也是脸色灰白,颇为惶恐,“王爷息怒,今日惹出这等是非,是燮儿管束无方,王爷若是责罚,便罚燮儿好了,若是再责,这几个孩子怕是会废了,没的扫王爷的兴致。”
高高在上,金冠玉带衮服蟒袍之人冷冷哼了一声,又侧耳听了外边鞭子响了二十几下,才悠悠开口,“既然如此,三日后燮儿到我房中领罚好了。”
青年双肩一抖,声音难掩滞涩道:“……是。”
“你带他们下去吧,好生医治。”
青年称诺退出。
庇护之人离去,四名俯首跪伏的少年更加惊恐,纷纷将额头触在地面,又过了良久,才听到头顶冰冷的声音——“你们四个,他们九人受的疼,你们受的只会比他们更多。还不退下盥洗!”
第一章
未经山河破碎风飘絮,却已是身世浮沉雨打萍。
伫立在漆黑的夜幕中,任夜雨打在身上,不知是寒风还是疾雨,割得我两颊生疼。我知我不该怨恨表叔,他不过是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我师一案牵涉党争,他人微言轻,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他一副避重就轻的说辞,总是让我看清他独善其身的念头。
当年我徐氏一门惨遭横祸时,他冒险救了我一条性命,加之他也是我师的门生,我便将他视作士林高士,今日我师刚刚获罪,他便忙着开脱,到底是让我心寒了。
我彷徨无措,于雨中踟蹰时,却被元宝寻到。
元宝见我失落的模样,便知我在表叔那里碰壁了,随便骂了我表叔几句忘恩负义后,便捉了我急急道:“公子,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我家老爷虽然下狱,全家也被软禁府邸,可是我家小少爷陷于秦王府尚未救出。公子您即便救不得我家老爷,可好歹要救出小少爷啊。”
如今元宝是伺候我的,可他当初却是从我师杨龢府里出来的,故而提到我师时,仍旧唤作“我家老爷”。
我师杨龢乃是当朝文渊阁大学士,当朝太师,位同宰辅,更是武林党领袖。前日因涉京察案而获罪。所谓京察,乃是我朝例制,每三年例行考核官员一次。今次京察主审,便是我师。因阉党方克举等人弹劾我师收受贿赂,贬黜异己,而被太后下旨停职查办,全家老幼软禁府中。另有同文渊阁大学士周克恭、礼部尚书陈士慎等多位要员涉案被贬,牵连及广,难免教人想起当年我徐氏一门获罪之福王案。
当今朝堂党派林立,除却人数众多的武林党和阉党,另有齐党、楚党、宣党等,不一而论。
京察案本是武林党与阉党之争,哪容我一介小小六品刑部主事置喙?可是老师家的少公子陷于秦王府,在此关头,人心凉薄,我若不救他,何人能救?老师提携我一场,我总不能他受难之时,置他少子不顾。
我匆匆回府,换了体面的衣衫,冒着雨连夜拜谒秦王府。
与我在刑部同事的老师家二公子,正禁足府中,知我去求秦王网开一面,虽是对我感激不尽,却也担心,夜半冒昧过府,我又是个区区六品主事,没的给王府下人打将出来。
不过最终,我还是安安稳稳的跪在了秦王面前,倒是想不到,他当真会见我。
“这件事那杨家小子固然有错,却也怪我府里人惹祸在先,我已经罚过他们了。”
那声音高高在上,清冷寡淡,却听得我脊背冰凉。秦王府的规矩,我是知道的,一人犯错,全府连坐,刚刚进门时,见下人或抬或扶弄出了四个人去,便知这秦王手段,何等凌厉。杨家正值蒙难,杨小公子又生来一副缱绻模样,此刻落在王府中……
我不敢再想,纳头拜道:“杨小公子年幼无知,请王爷念在杨大学士面上,恕他一回吧。”
“杨龢他已是自身难保,我也不至于落井下石——我没把这小子交给你们刑部,已经是看在杨龢他入阁多年,侍上勤谨了,你倒还让我如何恕他?”
原来秦王当真对杨小公子有意。我老师杨龢一门进士,皆出翰林,世代书香,哪里能容得儿子沦入王府这等龌龊之地?
明知秦王不可违拗,可我还是咬着牙叩首道:“王府乃显赫门庭,想要什么样的人要不得?何必一定是杨小公子?杨氏一门蒙难,本是阉党之祸,王爷若在此时为难,岂非助长了阉党之势?”
说道最后几个字,我都能听出我语调的颤抖,分明暗斥秦王就是阉党的帮凶,以上坐这位的手段,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秦王不怒反笑道:“徐孟鼐啊徐孟鼐,你还是这副德行,为了旁人你倒当真豁得出去。那杨龢不过是提携过你一次,你便为他这般肝脑涂地,本王还曾救你一条性命呢,倒不见你报答本王。嗯?”
我浑身已是湿透,听他语气不善,连忙低了头道:“微臣惶恐,王爷厚恩,怕是今生难酬。”
“你也不必这般视死如归的模样,我也不瞒你说,那杨家小子,甚合我心意,燮儿之后,我便再没见过这等可心之人。这次他送上门来,我好歹要教训他一回!他既然做错了事,本王就略施薄惩,也算是替他爹管教他了。”
我大惊失色,秦王教训人的手段……杨小公子出身世家,断断受不得秦王的折辱。我师一代名士,令名清誉,子孙若是沦落这般,岂不是毁了他家世代清白?
老师与我家世代故交,又于我有再造之恩,我是断断不能见他蒙羞。可是秦王的脾性,他看中的人,又怎能轻易逃脱……
罢了,老师已然入狱,又是承他庇护我才免于是难,这一次,便当是我还他恩情。反正我也是……
当真便是那一句身世浮沉雨打萍!
我膝行上前一步,叩首道:“王爷,杨小公子年幼无知,开罪王爷,求您念在他年少体弱……孟鼐愿代他受罚!”
我伏在地上,手肘膝盖冰凉,终于等到了秦王一声嗤笑,“杨龢不愧是武林党党魁,竟然能得门生如此忠心。只可惜……此刻还能为他尽忠的,也只剩下你徐孟鼐了。孟鼐啊,你这倔脾气,一点也没改。”
我惶恐不已,心头的石头却落了地,秦王总算是口风松动了。
“抬头。”不知是否幻觉,我仿佛听到这两字中仿佛有笑意一般。
我抬起头来,入眼的是一个高大俊美的显贵之人。而他的嘴角,果然是带着笑纹的。
“黑了,也瘦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
我又赶紧低了头,“微臣惶恐。”我如何不知道秦王,他只喜欢那柔媚似女子的少年,便如杨家小公子一般,似我这般成年许久,又眉目中规中矩的,本是不入他眼的。
“罢了,总比那相府公子调教起来省事。”
我不知是喜是忧,值得默默跪在一旁,低着头等着秦王吩咐下人传了春凳、绳子和鞭子。
那种痛,锥心刺骨,无论过去多少年,午夜惊醒,也是冷汗涔涔。
“都退下吧。”
我倒是一愣,莫不是秦王要亲自动手?王府上下怕是少有人能有这般“殊荣”。不过我倒是松了口气——毕竟在一起子汉子面前赤裸着摆出那种姿势,并不是什么好事。
惟恐秦王不悦,我亦不待他吩咐,便利落的脱了衣服,一丝不挂的仰躺在春凳上。我眼神游弋,始终不敢看秦王,浑身打着摆子,分明就是羞耻,可落在身上,却是冷得刺骨。
“呵,我当孟鼐出息了,原来还是这般扭捏。”
我不知他是否动怒,却晓得他最不耐烦这般,既然已经豁出去了,何必还装作清高。于是我咬着牙,曲起双膝,紧紧抱住,又向两侧分开,抬高臀部。
内里风光,一览无余,我羞愤欲死。
秦王挽了鞭子在手上,将鞭稍垂在我胯间,来回蹭着,嗤笑道:“不错,规矩还记得,省了我重新调教的功夫了。”
那鞭子冰冷,在我因羞恼而格外火热的身体上滑来滑去,激得我浑身发抖。
鞭子在我软趴趴的性器上戳了戳,“孟鼐啊孟鼐,无论我怎生费力气,你这清冷的性子却是总也改不了。”
说着,鞭子重了几分,继续磨蹭,直蹭得我那里生疼。
我惧怕不已,只盼着他能给我个痛快,免了我这般提醒吊胆,于是仗着胆子道:“请王爷责罚。”
“啪”
鞭子不轻不重的落在后庭,我浑身抽搐,与其说是痛,不如说是被激的。
“好大的胆子,本王何时动手,有你置喙的份?”
我心中暗悔,竟忘了这样折磨人也是秦王的乐趣,于是便乖乖任命咬紧牙,别过头去。可心中恐惧却更甚了。
男人那里的脆弱,自不肖说,牛筋拧成的鞭子落上,可还了得?哪一次挨打后不是去了半条性命?
等待更加剧了内心的恐惧,正当我双手泛潮,差不多连大腿都扳不住时,脚踝突然被人捉了起来。
秦王一只手握着我两只脚踝,高高提起,直到臀部离了春凳,才稍稍向前压下,而将我整个身子折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鞭子,重重的落在臀上。
我痛得一激灵,来不及体会这久违的痛感,更多的是纳罕——难不成这么多年不见,秦王竟然换了口味,变了规矩?从前秦王府上的责罚,都是从最羞人的部位开始。
似乎为了给我解惑,秦王又压了压我绷直的双腿,使我臀部更加翘高,而鞭子却戳了戳我的会阴处,轻笑道:“这里若是伤了,你明日可要怎样的步态见同僚?”
惟恐秦王不悦,我亦不待他吩咐,便利落的脱了衣服,一丝不挂的仰躺在春凳上。我眼神游弋,始终不敢看秦王,浑身打着摆子,分明就是羞耻,可落在身上,却是冷得刺骨。
“呵,我当孟鼐出息了,原来还是这般扭捏。”
我不知他是否动怒,却晓得他最不耐烦这般,既然已经豁出去了,何必还装作清高。于是我咬着牙,曲起双膝,紧紧抱住,又向两侧分开,抬高臀部。
内里风光,一览无余,我羞愤欲死。
秦王挽了鞭子在手上,将鞭稍垂在我胯间,来回蹭着,嗤笑道:“不错,规矩还记得,省了我重新调教的功夫了。”
那鞭子冰冷,在我因羞恼而格外火热的身体上滑来滑去,激得我浑身发抖。
鞭子在我软趴趴的性器上戳了戳,“孟鼐啊孟鼐,无论我怎生费力气,你这清冷的性子却是总也改不了。”
说着,鞭子重了几分,继续磨蹭,直蹭得我那里生疼。
我惧怕不已,只盼着他能给我个痛快,免了我这般提醒吊胆,于是仗着胆子道:“请王爷责罚。”
“啪”
鞭子不轻不重的落在后庭,我浑身抽搐,与其说是痛,不如说是被激的。
“好大的胆子,本王何时动手,有你置喙的份?”
我心中暗悔,竟忘了这样折磨人也是秦王的乐趣,于是便乖乖任命咬紧牙,别过头去。可心中恐惧却更甚了。
男人那里的脆弱,自不肖说,牛筋拧成的鞭子落上,可还了得?哪一次挨打后不是去了半条性命?
等待更加剧了内心的恐惧,正当我双手泛潮,差不多连大腿都扳不住时,脚踝突然被人捉了起来。
秦王一只手握着我两只脚踝,高高提起,直到臀部离了春凳,才稍稍向前压下,而将我整个身子折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鞭子,重重的落在臀上。
我痛得一激灵,来不及体会这久违的痛感,更多的是纳罕——难不成这么多年不见,秦王竟然换了口味,变了规矩?从前秦王府上的责罚,都是从最羞人的部位开始。
似乎为了给我解惑,秦王又压了压我绷直的双腿,使我臀部更加翘高,而鞭子却戳了戳我的会阴处,轻笑道:“这里若是伤了,你明日可要怎样的步态见同僚?”
“呀——”
秦王话音未落,便又是一鞭子落下,我腿根处好似被刀割了一样,浑身发抖。
粗粝温热的的手掌覆住我臀部,轻轻一下,便安抚了我一直以来的恐惧,那温热的感觉,不但让我安心,更让我留恋。
我惊疑不定,秦王从前,从不如此温柔的。
秦王摸了片刻,拾起鞭子,继续抽下。
“啪啪啪啪啪”
每一鞭似乎都能煞入肉里,痛得我浑身抽搐,竟然躺不住,赶紧反手握住春凳腿,惟恐掉了下来,惹了秦王不快。
许是我的隐忍讨得了秦王欢心,三十鞭后,那温热的手掌再次覆在我伤痕累累的臀上,反复摩挲,又时不时的加几分力道的怕打几下,虽然也痛,却并不难受。
本就受了伤的臀,被这般逗弄,早就如烧了一把火一般。
秦王提起鞭子,又戳向我那软趴趴的性器,颇不满意的说道:“你便是这样冷情,怎么也调教不好。”
我又是紧张——为着我的不易动情,当年不知受了多少罪,险些丢了性命。果然,时至今日,秦王仍是对我不满。
“啪!”
秦王果然是不满了,鞭子竟落得比适才重了许多,痛得我再忍不住,惨叫不已。
盼着他能如方才那般,抽上几鞭子便停下来,可是这一次,鞭子竟再未停歇,一连五十鞭,直抽得我气息紊乱,浑身大汗。而我却已然紧紧扣着春凳腿,秦王已经放过我后庭私处,我本该感恩才是。
在我快要昏过去时,那可怕的鞭打终于停下。
秦王压住我双腿,大手终于又落在我那连碰一下就痛得要命的臀上。所以,手掌每碰一下,我都跟着哆嗦一下。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那手似乎轻了许多,不再是戳戳按按,而是温柔的来回打着圈,渐渐的抚平我臀上的剧痛。
“那冯家小子犯的事儿不小,怎么也要一百鞭子的惩戒才好。”
这一次我做好了准备,咬着牙关,总算鞭子再落下时,没痛得大喊大叫。
鞭子从下而上,抽在臀峰上。由于姿势的缘故,之前的八十鞭子大多落在臀腿之间,此刻臀峰受责,倒是比先前好了许多。
哪知接下一鞭接着一鞭,竟都落在一处。鞭子本就尖锐,落在皮肤上便如火烧,连续落在一处,其痛更胜过刀割。不过四五鞭,我便再忍不住,顾不得什么脸面,几乎是哭着求道:“爷,孟鼐受不住了!爷!”
一个“爷”字,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示弱,终于换来了鞭子的稍稍停滞。
可还不等我喘口气,那鞭子竟比刚刚又重了好几分的落下。一鞭之痛便教我眼前发黑,手下一松,继而落在地上。
我浑身颤抖,秦王只喜责臀,可我的臀确是不能在挨鞭子了。
不过,这种事并不由我做主,我只能使出全力,爬到登上伏好。
等待的剧痛并未到来,室中却骤然溢满药香。
冰凉的手指落在我痛得快没了知觉的臀上,竟是滑腻腻的。
我愕然,那不曾秦王在给我上药?
我回过头来,秦王果然手指挑着药膏,颇用心的抹在我臀上,再看那臀,竟是黑紫一片,高高肿起,臀峰处更是皮开肉绽,血淋淋而下。
“这药还是不错的,你这伤势,不好生处置,会留疤的。”
“多谢王爷。”
我亦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身上是否留疤,于他还有什么意义么?
给我简单的包扎了,秦王亲自扶了我起身。
我慌慌张张逊谢,不敢劳动秦王大驾,得了他许可,才穿了衣衫。
衣冠齐楚后,我再度拜倒,叩谢秦王饶过杨小公子。
秦王冷冷淡淡的说道:“你这般急着谢恩,难道是怕我反悔?”
我连忙称罪道:“微臣不敢。王爷大恩,微臣代家师谢过。”
秦王冷冷哼了一声,道:“我着人送你回去,明日天亮了,再送那杨家小子回府。不过,你这又是何苦,杨府已被太后下旨封府,你送他回去,岂不是送他进龙潭虎穴?”
“王爷,可否让杨小公子随微臣到寒舍?”
秦王挽起鞭子压在我肩头,“徐孟鼐,你鞭子还没吃够么?杨氏获罪,你倒是有胆子私藏杨氏幼子,你可知这是犯上忤逆之罪?!”
我身在刑部,如何不知?只是恩施待我有恩,他如今落难,我不帮他,岂不有负先考恩师教诲?
“但求王爷成全。”
头上是许久的沉默,我正惴惴,秦王终于徐徐长叹道:“你呀。若是我府中人干这样不知轻重,我非打断他腿不可。”
“就让那杨家小子暂时留在我王府好了。阉党如何嚣张,也不敢到我府中滋事。”
我抬头,迟疑道:“可是,王爷……”我心中暗喜,杨小公子若是留在秦王府,那确是安全,只是……“孟鼐惟恐牵连王爷。”
秦王冷笑道:“何必这般惺惺作态。”
我磕头道:“孟鼐不敢。”
“行了”秦王有些不耐烦,打断我道:“若是给人发现了,我便当真将这杨家小子收了房便是。”
我大惊,若是如此,我岂不是白受此苦?
秦王乃笑道:“那杨龢两朝宰辅,我便是再喜欢他儿子,也断不会在他落难时乘人之危。不过孟鼐你都主动送上门来了,我自然却之不恭。”
不想秦王还能玩笑,却全然不想,时隔多年,他对我,竟还有这般兴致。
第二章
总算杨小公子安全,我亦得全力解救恩师。
我师杨龢,由翰林而入阁,官拜文华殿大学士加太师。我朝自英宗以来,废黜丞相,内阁大学士因多由三师兼任,便逐渐成为宰辅之重。
我师乃是先帝老师,如今武林党的领袖。武林党倡导朝政清明革新,开放言路,反对宦官干政,自然成为阉党死敌。我朝沉疴深重,弊病难除,阉党把持朝政已有三朝,今上冲龄,太后称制,更是倚重宦官。一时之间朝堂上下,乌烟瘴气。我徐氏一族便是因得罪了前朝太监刘杭,获罪满门,只有我因年幼,得众多贵人相助,才免于丧命。
当年救我的人,除了表叔大理寺左少卿徐麟坤,我师杨龢,便是今上的叔父,秦王铎。
后来先帝查办刘杭,为我徐氏一门昭雪,我方得见天日,重新得了童生的身份,三年前殿试,赐同进士出身,其时会试主考便是我师杨龢了,故而,我便是他的门生了。
宦官专政已久,有不少科举出身的官员也觍颜依附,竟成了阉党,祸害当朝。今番我师便是得罪了司礼监的秉笔大太监胡春,连同文渊阁大学士周克恭、礼部尚书陈士慎被弹劾,一夜之间抄家下狱。
眼下武林党几位领袖尽皆蒙难,余属惶惶不可终日,唯求自保。我暗中连接昔日同袍,却皆如表叔徐麟坤一般。
我这区区主事,连面上的机会都没有,何来为我师伸冤?
从前我家道中落时,我尚年幼,今时今日,我方知何为穷途末路。顾不得感慨世态炎凉,眼下只忧心我师能否逃脱此厄,东山再起。
这几日我当值心不在焉,出错不少,好在整个刑部,受党争殃及,也各个惶恐,无论是上边的员外郎,还是尚书大人,皆是和我师交往甚密,惟恐惹祸上身,自然没人挑我的错处。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上下打点看管太师府的禁军,求他们善待府中的一众老幼。
守得几日,终于得了空隙,如今杨家主事的二公子杨子孺传出了手信,托我找到一人,那人能见到他的恩师,前朝的萧阁老。
萧阁老乃是太后舅父,虽然隐退多年,想来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总比我这般没头苍蝇般的好。
我也似得了希望一般,兴冲冲的持着杨子孺书信,按照他指示,于瓦肆的高升茶楼等候。
听杨子孺嘱咐时的语气,又见他能将这身家性命托付,我隐约觉得,来人与杨子孺关系绝非寻常友人。杨子孺道此人为屡试不第的童生,寄居在京中亲戚家,想来不过是个落拓之人。
然而,茶间的门帘被挑起的一刻,我却僵住了。
“是你?”
来人哪里有落拓的模样?非但风姿绰约,更是眉目如画,可谓人中龙凤,难怪杨子孺会对他如此钦慕,须知杨子孺此人,颇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嗜好。
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不好安心了,因为此人我是再熟悉不过。
“萧燮?”
萧燮也是一愣,打量了一番才认出我,“徐孟鼐?”
这是当然。我与萧燮少年相识,多年过去,他的身段风姿丝毫未变,可我却几经顿挫,颇染风霜,难怪他一时认不出我来。
“多年不见,听说你中了殿试,尚未恭喜你。”倒是他先开口,宛如旧识重逢。
我倒好不再说什么,萧燮其人心胸狭隘,一餐之德,一眦只怨,无不报复。我与他少年时颇有些龃龉,可时过境迁,哪里还能把少时不懂事的过往放在心上?
可是,我终是不敢将私相传递这种大事托付给一个从小就与我不合的人。
“萧燮,你和杨二公子是如何相识的?”
萧燮一愣,道:“对了,你即中过会试,许是杨阁老的门生吧,自然也识得子孺。”
听他称呼得如此亲昵,我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想不到此人离了王府,又攀附了新贵。
我又想起一事,问道:“以前并不知晓,今日我倒想起一事,萧兄既然姓萧,可是与萧阁老有亲?”萧姓乃是辽代后姓,我朝京城,并不多见。
萧燮倒不瞒我,“萧府管家,是我堂叔。”
若是有这层关系,他却是能将书信传递进去。想来是我多疑了,我与萧燮虽然不睦,可探究起来不过是少不更事,争风吃醋的小事。杨家横遭不测,断不可因我与他的少年糊涂事坏了杨家大事。当然,我之所以肯托付与他,一来是我再无办法,二来也是相信杨子孺的识人之明。
听我说了大概,萧燮原本也知晓杨家之事,他神色颇为凝重。
我道:“此事办起来有些风险,你若不愿涉险,也是常理之中。”
萧燮面上有些恼怒,道:“你道我是何人?!我虽不及你是殿试三甲,可好歹也知道些为人的道理,难道在你心目中我便是背信弃义贪生怕死之人么?”
一句话把我说得脸红,我知他出身,便难免看低了他,可是,说起来我和他还不是一样的人?
于是我作揖逊谢,“对不起,是我失言了,萧兄大义,此事就拜托你了。”
萧燮接了书信,也起身还礼。
我眼角余光却瞥见他身形稍稍别扭。
这分明是他腿间不便,故而作揖之时要叉开双腿。至于如何不便……京城之中除了秦王府,哪里还有地方能让一个男子腿间不便?他定是底衣下边给上了物件儿,故而才有这般别扭的姿势。
难道他还未离开秦王府?
萧燮比我还大了几个月,今年也有二十五岁了,秦王素来只爱少年,府中内宠及长潜出,我便是十八岁上给放了出府的,他竟然能留到现在。不过他生就的少年身段,又保养得当,看上去倒是不过二十岁模样,又很是得宠,留得今日,也是不无可能吧。
倒是难为了他,这许多年一直伺候王爷,所受苦楚,绝非我可想象,如今都已成年,还要没脸的受罚,想来亦是可怜。
可是,他既是秦王府的人,如何又能与杨子孺交好?若是给秦王知晓,他还哪里有命在?
我惊疑不定,面上倒没带出来,可是却说什么也不敢再信他,他连杨子孺都能骗,自然也不可靠。
“萧兄,此事事关重大,又甚是急迫,你我这边同去萧府如何?”我不经意的捉住萧燮手腕,不将书信递如萧府,我断然不肯放心。
萧燮皱眉,颇有些推辞道:“我要先找到我堂叔才是。”
“那边去拜会尊叔好了。杨公子不在,我好歹也是事主,求人办事,若是连个面都不见,岂不失利?”
萧燮再要推辞,我却执了他手,径直的拉住他。
他在王府受了责罚,行动甚不方便,又惟恐给我瞧出端倪,连忙挣脱了我,却只得答应与我同行。
我们一路来到城郊永乐巷。这里是朝廷显贵退隐闲居所在,多的是园林楼阁,萧阁老的宅邸尚不是此间最大最精致。
萧燮的堂叔就住在隔壁巷子,是一座二重四合院,到底是宰相门前,一个管家也比我阔绰了不知多少倍。
无暇感叹这个,因是白日,萧家叔叔在府中当值,家中只有婶娘。我是男客,自然不能入内,便站在巷子口处,将路上买来的礼物交给萧燮,带去给婶娘。
我在巷子口来回踱步,看到萧家跑出个小厮来,进了萧阁老府,便知这是萧婶娘着人来请堂叔回家。
我想着去角门处等候,刚刚抬腿,便见了萧府大门敞开,先是驻跸随从出来,虽是常服没有仪杖,但一见这用度,我便知是亲王一级。如今京中亲王能有几人?
那人数年未见,这一见难道就要连见两次?
我正要回避,秦王与萧阁老已出了正门——因是私服,随从不过数人,所以出府也没仪丈,不想竟是这般快。
我再要回避,已是不能,只得垂手侍立在墙角。
秦王与萧阁老作别后,示意我上前。我连忙趋步上前,紧跟在秦王马后。
秦王皱着眉头问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永乐巷乃是达官显贵养老之地,来这里的人自然不是漫无目的。
我知隐瞒不过,便道:“微臣特来拜会萧阁老。”
“我知道萧阁老是杨家二小子的老师,不过,目下风声鹤唳,你可别拿做了主意。”说道最后几个字,语气已颇为严厉。
我躬身道:“多谢王爷提点。”我知道秦王这是提醒我,不能贸然犯险。
只是,如今萧阁老是杨家唯一的希望,我绝不会放弃。
我惦记着拜会萧阁老,于是向秦王告辞。
如今,我与秦王已没了干系,他也不便留我。我返还到萧府的巷子,正碰见萧燮从他堂叔家出来,正招呼我进去。
我心中欣喜,正要过去,却听背后有人唤我。
“徐主事留步!”
我回头,正见王府管家一路奔来。
刘管家到了近前,不意正瞧见萧燮。我和萧燮都是脸色惨白——这刘管家乃是旧识,这人一贯唯秦王之命是从,又颇有些瞧不起府中这些相公,定然是不会帮着萧燮隐瞒。
萧燮更是尴尬,先前他在我面前刻意隐瞒了他未出王府之事,这时被刘管家当面叫住,脸上自然十分的挂不住。
果然,我和萧燮一并给带到秦王面前。
秦王高居马上,沉着脸道:“你俩这算是旧雨相逢,叙旧么?”
我与萧燮双双跪下,不敢言语。
秦王没理睬萧燮,只对我说道:“适才我嘱咐你什么来着?一转头你就拿我的话当耳边风?”
语气凛冽,当街训斥,便与当年一般无二。
好歹我如今也是中过殿试,今上钦赐的同进士出身,官拜六品,竟给他这样没脸的责骂,忍不住脸上如发烧一般。
秦王又瞪了我俩一眼,拨马继续前行。
萧燮自然是要跟着回府的,我被秦王招来训话的,他没指示,我自然不能辞别,只得也跟着走。
这下可苦了我和萧燮,我三日前在王府被抽了一百鞭子,刚刚消肿结痂,行动之处难免牵着伤口,连走路都是加着小心;那萧燮更不消说,王府的责罚,绝不止鞭子这么简单,他怕是动一动都难受呢。我俩来时都是雇了轿子的,这般徒步跟随在马后,当真苦不堪言。
我后臀刺痛,定然是伤口开裂,汗水蛰了。再看萧燮,竟唬得我一惊,他已是脸色灰白,汗如雨下。
我不敢做声,尤其是自身难保时,更不敢帮他求情。最终回到王府时,我已痛得身后麻木,而萧燮则险些昏厥。
我俩跪在当院,任王府中下人穿梭来去。萧燮常年在府中,自是习惯了这般责罚,我却是朝廷命官,给人这等瞧着,难免不自在,尤其是这府上不少人都是我旧识。
直熬过了太阳西坠,秦王才唤我二人上前。
罚跪之时,我早要回了杨子孺的手书——我倒是无所谓,萧燮若是给问个私相授受之罪,怕是要受重罚。
秦王且不看我,只劈头盖脸的骂萧燮。
萧燮只低着头,他这人自小便是这样,无论人前人后如何狡黠善变,在秦王面前就是一味的乖巧胆小模样,少时常恨他卖乖狡诈,今时却盼他能得了秦王怜惜,少些责罚。
可是无论怎样,府上的相公出了岔子,总是要罚的。
到底传了家法上来,一名壮汉携着春凳、绳子、鞭子上前。萧燮不敢迟疑,也顾不得堂上许多人,将自己剥了个赤光。他倒当真保养得好,那是那副白皙细腻的身子,只是臀部大得不协调,竟是肿得没了原来模样,更加之前缀东珠,后悬玉坠,秦王这些年的手段愈发狠辣了。
我连忙低了头——我累他受罚,又不能解救,便只得回避一二,也要让他少些羞耻。
“背着本王见外人,你胆子倒是不小,先抽上五十鞭,再来回话。”
普通的责罚,哪里有五十鞭这么容易?加之那鞭子细窄,不用想便也知道绝不是抽在好去处。只是苦了萧燮,前后都上了刑具,哪里还能受鞭打?可是身在秦王府为奴,又哪里有不能受的罪?
我尚不及感叹,萧燮那边便已惨叫连连,一声声的“王爷饶命”也换不来堂上之人的半分怜悯。
我心中难受,却也知秦王正在气头,此刻求情,唯有火上浇油。
好容易盼着五十鞭子抽完了,我抬头看去,萧燮俊俏的脸蛋儿已经不似活人,整个人也瘫在春凳上,早没了生气。
秦王接了鞭子,托起萧燮下颌,“你私会外人这项错处,算是罚过了。我再问你,你是如何遇着孟鼐的?”
萧燮吓得浑身哆嗦,这般问起,可不要牵出他和杨子孺的私情?这要是给秦王知晓了,他哪里还有命在?
稍一迟疑,秦王探手到他胯下,紧接着便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说!”
我跪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虽然惧怕,却再不能坐视不理,君子岂可委过他人?
我膝行上前道:“王爷息怒。此事乃是孟鼐不是,孟鼐急于见萧阁老无门,思忖着京中姓萧的人不多,猜想萧燮是否与萧阁老是故旧,因为着人盯着王府,今日见萧燮出门,特地求了他引荐的。孟鼐已是病急乱投医,不想给孟鼐碰个正着。此事却是怪不得萧燮,王爷要罚,便罚孟鼐好了。”
秦王倒是不曾可想萧燮竟有胆量私通外人,我这番说辞又是想了许久,算是合理。
萧燮虚弱的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目光中似有感激。
秦王瞥着我,却吩咐行刑的下人退下。这倒是让我松了口气——无论从前我怎样没脸,可如今总算是朝廷命官,秦王也会给我留足面子的。
堂上只剩下三人,我却不由得心跳加速。
秦王用鞭子点点萧燮,“装什么死?还不自己去请家法来!”
萧燮不敢怠慢,膝行爬到东阁的柜子里,捧了藤条出来。
秦王又不轻不重的甩了我一鞭子,“你不是要代他受罚么?还愣在这做什么?”
既然只剩了秦王和萧燮,我也没什么顾忌了,便学着萧燮,爬到柜子前。
柜子里或悬挂或支放了几十件鞭子、板子,光是看着我就浑身打颤,遍体身寒。我离开秦王许久,不知他当下是何等嗜好,便也学着萧燮,取了根细藤条。
这样细细尖锐的工具,乃是秦王府中所有相公最惧怕的,无论何等顽劣的,见了都会浑身发抖,立时跪地求饶,我自然也不例外。
战战兢兢的爬回秦王脚边,脱了衣衫,余光偷瞥见,亵裤上已有斑斑血迹,正是一路走来挣裂的伤口。我依着从前的规矩,跪伏在地,将藤条置于臀峰之上,再低伏了身子,只将个伤痕累累的臀高高耸起。
萧燮也和我一般无二,跪撅在地,臀上撑着藤条。只是他这姿势要比我不知美上多少。
秦王踱了两步,终于停在萧燮身后,拿起他臀上的藤条插入他双腿间,来回蹭了两下。
萧燮引颈惨叫,想来他哪里已经连碰都碰不得了。
“回去吧你这里养好了,再来领罚。”
我和他具是长处一口气,今日的刑罚总算熬过了。他谢了恩穿了衣服退下。
我仍旧跪伏在地,默默耸了耸臀,多年没经历的疼,让我恐惧。
第三章
我埋首在双臂间,眼前一片漆黑,侧着耳朵听着秦王走到我身后。
一颗心提到喉咙,直到藤条离开了臀峰时,差一点便跳了出来。
头埋的更深,仿佛能减少臀上即将到来的痛。
尖涩的藤条戳向我双腿之间,我心中微凉,时隔多年,秦王的喜好倒是没变。前次他或许还有顾忌,这回,可是我犯在他手中。我虽上了年岁,相貌又不是他喜欢的,可偶尔换个口味,秦王还是乐意的吧。
此刻唯有我和他,我倒是不怕丢脸了——我在他面前,何曾有过脸面?我顺着藤条,敞开双腿,又格外塌了腰身,将身体隐秘之处,毫无保留的献出。
后庭被刺得又痛又痒,剧痛却迟迟未至。
“我说过,若是教训这里,你明日还如何见人?”这话倒是不假。若只是臀上有伤,走路时不过坡脚,大可说是跌了,倒是无碍。可是腿间伤了,走路时除非双脚岔开,否则便是痛得寸步难行。
因着秦王的这一番细心体恤,我竟难过起来,加之他在萧阁老门前的提醒,我此刻对他无由生出感激之情。
虽然他曾对我百般折辱,极尽折磨,可当时确是我有求于他又无以为报,心甘情愿的侍奉他,给他玩弄。他又救过我性命,说起来,倒是我欠他的。
他从不曾强迫我,我又何须怨他?
数年未见,他又肯出手相帮,我感激他,也是人之常情吧。
只是,这般屈辱的如同狗一样赤身趴伏在他脚下,又恬不知耻的献出私处,却无论如何也论不上人之常情。
“我的规矩,你也知道,凡是责罚,一百鞭起,你且忍着。”
我咬着牙,绷紧大腿,期盼能熬过酷刑。
藤条在我臀上戳戳点点,却迟迟未曾落下。
终于听到身后一声叹息,“伤成这般,哪里还吃得住责罚了?跪起来。”
这秦王难道转了性儿?他可是一贯最爱看人痛不欲生的模样,落在他手中,哪个不是给扒层皮?只看他适才那般下狠手罚萧燮便知道了。怎的轮到我倒有了怜悯之心?
秦王转到我面前,藤条敲了敲我手臂,“抬手。”
我依言抬起手臂。
“手心向上。”
我乖乖照做,冷不防藤条兜风而下,正抽在我掌心。
我猝不及防,一声惊呼,那藤条便如雨点般纷纷落下,并挨着将我手心抽了个遍,又抽在了手指上。
十指连心,藤条坚韧,抽在手上钻心的疼,比抽后庭会阴还疼上好几分。
我哪里还跪得住,侧歪一旁,顺势蜷起了手指,好似针扎一般。
秦王也不着恼,虚挥着藤条道:“你已不是我府上的人,我也管不到你,可我好歹是个亲王,怎的吩咐你一句话,你倒敢阳奉阴违?”
他说的是劝阻我不要去找萧阁老,我却置若罔闻一事。
我忍着痛磕头道:“孟鼐辜负王爷好意,甘领责罚。”于是战战兢兢的又伸出手来。
秦王倒没急着打我,而是用藤条戳了戳我胸前,又冷不丁的抽上一鞭,痛得我浑身发抖,他才说道:“有一句话你倒是没说错,你这是病急乱投医,当心适得其反。你知道萧阁老是什么底细?你知道太后到底想不想杀武林党人?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去见萧阁老,你知道萧阁老会怎生处置你?原以为你中了殿试,又长大了些,总有些进益,原来,还是个蠢材!”
一番教训令我汗颜,可我却不及羞愧恼怒,唯听得一句“太后想不想杀武林党人”,便如峰回路转一般,我以为的死局,难道竟有回旋余地?我顾不得许多,上前爬了一步道:“王爷,难道太后竟没听信阉党谗言?”
秦王皱眉,“真真是个蠢材!”
藤条敲了敲我手臂,我会意,连忙将红扑扑的一双手伸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给你开蒙的,不过从你中了乡试再到会试,你都是跟着我的,我也算是你半师了,如今你这副蠢钝不可救药,当真给我丢脸。一百下,报数。”
说着,藤条又落在我掌心,竟比先前又重了几分。秦王完全在用那日责臀的力道来打的,这教我如何受得住?
可是受不住也得受着,还是那句话,秦王府出来的人,有什么是受不得的?
虽然先前已经挨了十余鞭,可我还不至于糊涂到继续着报数,紧咬牙挨过最痛的片刻,我艰难的开口,“一,谢王爷指教。”
秦王对我这样乖觉倒是满意,“不错,也不是一点进益都没有。”
“嗖——啪!”纵使秦王满意,抽打的力道也没减轻半分。
“……二,谢王爷指教。”
我一下一下艰难的报数,秦王也好整以暇的欣赏我痛不可支却强忍着受责的模样。
藤条再落在手指上时,那痛便不是我能承受了,我终是忍不住了,抽回手来,以头触地求饶道:“孟鼐知错,求王爷宽宥。”
秦王回身坐在椅子上,示意我上前,“过来。”
我哪敢怠慢,跪爬到他面前。他却又用藤条点着我的手臂,一句话也不说。
我险些哭出来,当真太疼了,我在刑部当差,刑部大牢里的刑罚不是没见识过,那些受拶刑的,最多也不过是把手指绞断了,我若受了一百下藤条,恐怕这双手也是保不住了。当年我触怒秦王,后庭被鞭了一百记,也不过这样的疼法。
可是秦王素以折辱磋磨人为乐,若是不顺了他心意,那真正受苦还在后面了。
我有心开口求他留我一双手,可是猛一转念,秦王此人最有分寸,且最忌旁人指引,若是他本不想伤我,听了这话,也难保他不会一时恼怒,当真废了我一双手。
于是,我强忍着恐惧,伸出手来。
藤条一记狠过一记,秦王似乎并没有心软,直将我两手抽得肉都快烂了,仍是力道不减。
我报数到五十,便再也忍不住,哭嚎着趴伏在秦王脚面上,“王爷饶了孟鼐吧,孟鼐疼!”
秦王便是有这样的浑好,偏要人哭着求他,他却更加凶狠。可若是不按着他心意求饶,那边不单单是凶狠了。
他揪着我衣领将我提起来,“手上不想挨了?”
这话分明是说,手上不挨打,就要别处挨。我听来却是大喜过望,忙不迭的点头,无论身体哪个部位挨剩下的五十下,也好过十指被藤条凌虐的好。
秦王微微一笑,“好。”
我心生感激,几乎就要忍不住爬下,献出秦王素来虽喜责打的后庭来,却冷不防一巴掌狠狠扇在我左脸上。
我错愕万分,呆愣的看着秦王。紧接着右脸又挨了一耳光。
我终于明白,剩下的五十记,秦王竟是要批面。
我是这样卑贱残破的人,虽居官职,却早已不敢说什么刑不上大夫的话,即便是最羞耻的部位被人当众责打所给我的耻辱,也不及被人批面之辱。
那一刻我想站起身来不管不顾的离开,武林党一朝被重创,虽然暂时没有牵连到我,可这朝堂已然没了我立锥之地,这京都之地,我还留恋作甚?我何必还要在此受辱?
似乎猜到我的心思,秦王手下更不留情,他一手揪住我发髻,一手左右掴着我脸颊,我重伤之余,自是不能反抗,只得这般跪着被他反复扇着耳光。
耻辱,还有什么耻辱可言?我曾经还被他当众批面,今日种种,已算不得折辱了。
既然不能反抗,我亦不必做出那副如丧考妣的恶心模样。
我的头随着秦王的掌掴而左右摆动,不出十余下,嘴角便留下血迹。我已是头昏脑涨,两颊如火烧一般。
秦王最是心狠,不论我如何悲惨,他定下的一百下责罚,只会多,不会少。
最终秦王停手时,我已耳畔飞鸣,眼睛也睁不开了。
我委顿在地,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藤条戳点着我皮肉外翻的手掌,“这手,养好之前就不要再乱写。”
藤条又落在我麻木的脸颊上,“这颜面,能见人之前,也不要再乱跑出去丢脸。”
“给我老老实实养伤,不许乱跑!”
第四章
我再无力气,值得赤裸身体委顿在地上。过了片刻,手上一阵冰凉,剧痛瞬间消减。然后是脸颊,火烧般的灼痛也褪去不少。
秦王真的不同从前了,那时的秦王,甚至不屑于亲自动手责罚娈嬖,更遑论给他们上药。秦王总是高高在上,饶有兴味的欣赏娈童们因酷刑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娈童越是受苦,他便越是兴致盎然。
就是这样冷酷的秦王,正在给我上药。
蘸着药膏的手指落在我那因手和面上的伤而暂被遗忘的臀上,竟格外的轻柔,来来回回划过,倒有几分舒坦。渐渐的,那手指越划越慢,最终落在了我股缝间,我不安的动了动,那手指便突然滞住了。
“对不住,我……一时忘情。”
呵呵,这算什么,我这副身体,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双手受伤,已不能动,秦王将衣服盖在我身体上,我难免又是心动——他是怕别人看到我的身体么?
秦王唤下人进来,安排我住进客房,又差了个丫头照顾我。
我在床上浑浑噩噩的躺了一整日,面颊肿胀略消,我才睁开眼睛,看清了那个照顾我的名叫小西的丫头。这丫头看来十六七岁,已算是大丫鬟了,生得倒也算是秀气,昨日见我重伤,竟吓得哭起来,看来她不是新来的,便是从未服侍过欢林苑的相公吧,这一点点小伤,对于欢林苑的人来说,便是家常便饭一般。
这姑娘心善,见我伤势狰狞,便待我极尽细心周到,饮食换药,莫不仔细。
这伤势看着吓人,却委实不重,转了天便大好了,只是脸上还是又青又紫,不能见人。
小西给我换药时,将药汤洒在桌子上,正湿了杨子孺的手书。
既然萧阁老这条路走不通,我也不甚在意这封信了,可小西却格外惶恐,将信笺猜了,展开晾着。
我从不好窃私,却无意间瞥见杨子孺心中内容,并非相求萧阁老在太后面前进言,而是陈述京察案杨龢被构陷的证据!
我师入狱,便是为了这京察案。
我忙抢过书信,细细看过,原来我师被指证的最大过失,结党营私,剪除异党都是诬蔑,被我师审查判殿弹劾的那几个官员,当真各个藏污纳垢,私德有亏。
就知道我师不是党同伐异之人!捧着杨子孺书信,这教我如何安生?既知我师是冤枉的,我若不为他昭雪伸冤,我不仅枉读圣贤经典,更妄自为人。
被秦王批面,本是不敢出门见人的,可是我师一门命在须臾,满门忠良,岂可零落泥淖?不仅仅是报答师恩,我更不愿杨家成为第二个徐氏。
大丈夫可以失小节,却不可弃大义。
我细细沉思了一个时辰,将如今京中所有世人故旧都想了一遍,最终想到了当朝国子监祭酒,张璩。
张璩虽非武林党,却是杭州人氏,平素与我师没什么交情,却曾与我父亲交好,若去求他,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不是我轻信于人,只是,这已是我最后的希望。
张璩不过四十岁出头,已经做到了国子监祭酒,不知是否我心虚,总觉得说话时,他更关注的是我斗笠下的一张脸——不过任谁招待一个不速之客,还是升堂也不肯去了斗笠的,总是不免多心。
听说陈述了来意,张璩思忖了很久,才回复我“我们国子监的人,除了大祭,也是不能面上的。这样,回头我把这封书信交给陈老好了。”
张璩所说的陈老,乃是当朝太傅,也是齐党领袖。
我朝党争甚剧,除了针锋相对,各自攻伐的武林党和阉党,另有齐党、楚党、宣党等,不一而论。陈老正是齐党的领袖。
我心中凉了半截儿——张璩显然不欲趟这浑水,却不好却我情面,好歹他与我父亲是故交,故而才这般推搪我。
可我又偏偏挑不出他的不是——他说得句句在理,即便他是国子监的祭酒,却也不过是正五品,也不是时时都能见得太后的。
然我总是不死心,临走时还殷殷说了一句,“望张大人务必转告陈阁老,唇亡齿寒啊。”阉党肆虐,对士绅多加迫害,今日遭殃的是武林党,谁能保证齐党就能独善其身?
我不敢回家,唯恐给人瞧见一脸的伤,只得又回了秦王府。却不想刚刚进门,小西便急匆匆的眼圈里含着泪水急急捉住我,说秦王唤我,还发了老大脾气。
我吓了一跳,今日也太霉运,只出去了一个时辰,便给逮了个正着。面上依旧红肿,手上伤口还没结痂,却又犯了秦王忌讳,说不怕是假的。
惟恐迟了更曾秦王怒火,连忙换了衣裳跑去求见秦王。
秦王正在气头上,我又被罚跪了一个时辰,待秦王用过晚膳后,才斥退众人,独留我一人。
我甚是畏惧,匍匐在地,听后发落。
秦王悠哉的烫了一道茶,滚水过了一遍,将茶汤流到公道杯中,轻轻嗅了嗅。我的心情便如那茶汤一般,滚了几滚,却又被百般摆弄,任他磋磨。
终于等到秦王过了六道茶,终于放下茶杯,“哼,猪头一般,还敢出去丢人现眼!”
我不知如何接续,只得俯首。
秦王其人,虽有些凶残的嗜好,对着外人却是公正持谨,礼数周到。不论从前种种,现如今我与他同殿称臣,高攀着说,我们是同僚。前两次,一次是我主动代杨小公子受罚,一次是我公然无视他的警告,扫了他王爷的颜面,他教训我也算是有个由头。今次,他是万不能将我怎样了。
可我仍旧怕他,那种惧怕,深植心底,永世不易。
秦王知我有所恃,也拿我没办法,“你不说,我也不能逼你。倒是可恼你不是我府里人了,不然非给你尝遍欢林苑的规矩,看你还敢不敢淘气!”
听到“欢林苑的规矩”,我没由来的身后一紧,心中悸乱。
“听着,阉党正在大肆剪除武林党羽,你个小小主事免身为幸,别在这时出来点眼,没的把自个儿折进去。再教我知道你轻举妄动,打断你的腿!滚吧!”
秦王疾言厉色的教训了我一顿,便放我出来。可是我看得出,他在生气,为没理由上手教训我而生气。
有了秦王警告,我再不敢出府。好容易挨过了三日,面上的肿胀指痕都消了,剩下些小伤口和红印子,倒可以说是生了疹子给挠伤了。
于是我光明正大的回了吏部当值。哪知道刚进署衙便给尚书大人招去问话。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主事,平素除了例会,是见不到尚书大人的,不知怎的竟然要尚书大人亲传。
我连忙去了主厅,只见厅上除了尚书大人,侍郎大人及两位员外郎均在,客座上坐着四个不相识的人。
我不及纳罕,连忙给各位大人行礼。
尚书刘大人开口道:“孟鼐,这四位大人是新任的京察使,奉旨重审京察。你将你上任以来的所有卷宗、文书备案都准备好。”
我一愣,我师便是因京察下狱,那么重审京察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奇怪的是,我不过是六部下的小小主事,如何轮到京察使亲审?
我毫无头绪,只得照做。我上任以来的职司,便是拟写判词,虽然案卷很多,倒也简单。
调来卷宗后,两名京察负责查阅,另两人竟然叫了主簿把我历年开销报账拿来清查。
我渐觉有异。
审账是各部分别进行,除了尚书、侍郎,没有单独为某个人审账的。
他们是专门来查我的?!
我不过是籍籍无名的小小主事,在翰林辈出的武林党中也是名不见经传,什么人这样大费周章的针对我?
不过我倒浑然不惧。
我傲然而立,冷冷的看着那四个家伙一页页翻阅关于我的所有卷宗。
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虽然面色如常,城府极深,却也有些坐不住了。
常言道,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官场的这些把戏,大家心知肚明。莫说我朝,古往今来,哪里有为官清明如镜的?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官场中年岁供奉、孝敬,上下人情,若没些不清不楚,哪里还能厕身在此?尤其是刑部,典狱刑罚之所,若是没了人情,岂不就是酷吏?
尤其是鸡蛋里挑骨头,哪里有挑不出错处的官员?
尚书等几位大人,自然知道这几个京察使就是故意找我的茬,非要治我个错处不可。同僚几年,总算有些交情,再则我若受难,他们也难辞其咎,所以此刻,他们倒是各个揪心不假。
唯有我坦然如故。
我自幼承训庭前,教以圣人之道。所谓臣道者,上忠其君,下善其民,若是以权谋私,贪墨鱼利,那又与阉党有何区别?我自问坐立分明,绝无愧对皇恩,愧对先贤的腌臜行径,自然也不怕他们察。
我资历太浅,察起来也不费工夫,大半日就察了个一清二楚。这四个京察使,互通眼神,均是满脸诧异,他们负责京察,翻遍了京中所有官员旧账,恐怕也没碰上过我这种半点错处也没有的人,个个如看怪物一般瞪着我。
果然是人至察则无徒。
然我俯仰无愧天地,便是秦王在我面前,我亦敢凛然相向!
本想着我秉身正直,阉党也不能奈何于我,哪里道翌日督察院便上疏弹劾我,疏判错判,太后亲自下令,着我停职查办。
刑部每日庭审案子上百件,所有判词也是依据我朝法典写的,凡法典语焉不详,或前后矛盾的案子,便依着案情,酌情判处。可是督察院便是揪着我那酌情而判的几个案子,强加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我。
这教我如何不恨!
阉党为了扳倒我,当真无所不用其极。
不幸被秦王言中,我这个小小的六品主事,终于被阉党揪住了。
我自身难保也就罢了——我这罪名,最多撤职了事——可是打点我师京察案的事情,恐怕再也没人敢碰了。
直到此时,我恍然醒悟,阉党构陷我,原是为了我四处奔走,为我师翻案,对我生了忌惮。
秦王提醒过我,可我却全凭着一腔热血,肆意而为,锋芒太过,最终惹祸上身。
我悔恨不已,却又计无可施。
正是烦闷时, 元宝惨白着一张脸慌慌张张几乎是爬着上前,“大人、不、不好了……”
原来适才厨娘打翻了我的膳食,便喂了后院黄狗,哪只黄狗吃了不过三四口,便口吐白沫死了。
厨娘早吓得瘫了,元宝也惊慌失措,我也从没遇过这般阵仗,这摆明了是有人要取我性命。
我虽是朝廷命官,却是戴罪之身,若是死了,刑部也是草草结案。原来他们原本就是要我这条命!
这一次,我是当真怕了。并非有关生死,而是京察一案,就此坐实,武林一党,从此寂灭。
我家中只有元宝和厨娘两个下人,都是跟了我六七年的老人儿了,又出身清白,当然不敢杀人害命。
看着魂不附体的元宝和厨娘,我咬咬牙道:“报官!”
第五章
翌日天明,不及我出门,秦王府便来了个小厮传话,说是秦王召见我。
不知何事,秦王传唤不敢不去。
见了秦王,按规矩我行了叩拜礼,秦王却没许我起身。看来他又生气了。
从前我在王府时,就因着相貌寻常,脾气倔强,虽不至于最不受宠,却是挨罚最多的。时隔多年再见,三次见面,便挨了两顿狠打,上一次也被罚跪了一个时辰。看来我当真不讨秦王喜欢。
“听说你家出事了?”秦王开口便问得直接。
不过区区一件杀人未遂的案子,如何就惊动他这高高在上的亲王了?
“是,王爷,已经报官了。”
“哼,好端端的,怎么给人盯上了,还非要置你于死地?!”秦王声音冷厉,一时间我倒恍惚,他向不参与党争,怎的也恼恨起阉党了?
我低声道:“我既是武林党人,又一心要救杨阁老,他们自然要将我除之后快。”
“啪!”
我吓了一跳,秦王竟掷杯于地,“你还知道他们杀你是因你一心要救人!前日我怎么嘱咐你的?说!”
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心险些跳出腔子,秦王素来脾气不好,他发怒时,定要迁怒于人。我以额触地,小声答道:“不许我出王府,不许我轻举妄动。”
秦王厉声问道:“这几天都干什么了?以至他们要取你性命?!”
此乃武林党与阉党之争,我并不想牵扯到秦王。
我稍稍迟疑,秦王击案吩咐随从道:“去取鞭子来!”
若是秦王发怒当真动了鞭子,我也只得老老实实的说起,何必自讨苦吃?于是我叩首道:“王爷息怒,并非微臣隐晦,乃是微臣并无确凿证据,君子不可妄言。”
秦王讥笑道:“这么多年,你这迂腐性子倒是一成不变,你倒还是个君子!有什么说什么,胆敢隐瞒半字,本王治你欺上之罪。”
所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一向光明磊落,也不怕忌讳什么,便将我收了杨子孺书信,前去拜托张璩,京察使到刑部审我卷宗,我被都察院弹劾,知道前日饮食给人下毒之事一一说起。
我说到一半时,见下人递了鞭子上来,不禁微微一涩。
秦王浑不在意,挽着鞭子示意我继续。
我战战兢兢的讲完了。
“啪!”秦王抖手一鞭子落在我身旁地毯上,直将地毯抽了个口子。
我赶紧俯首,惶恐是真,惧怕更是真。
“去衣,伏到桌案上去!”秦王冷冷吩咐。
经历了这几日,我早知道秦王对我颇有兴致,想来是他府中内宠多是风流缱绻一派,他难免有所厌腻,想换个口味也是有的。可是,今日的徐孟鼐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他施为的禁脔内嬖,尤其是经历了死里逃生,绝望至极,我颇有些不管不顾了。
秦王的好兴致,我是不会再成全他了。
我执拗的跪着不动,秦王冷笑的声音响起,“徐孟鼐,你好大的胆子!你出了王府,本王就教训不得你了?!本王说过,你院试之后再到乡试,都是跟着本王的,本王就是你半师。杨龢叫你去死你也不皱眉头,本王要教训你,你敢不受!”
我默然,秦王所言不假,当年我初入王府,已是童生,后来几乎是他手把手教我读书,乃至我出了王府第一年,便中了举人。他只说是我半师,那才是谦逊。
“去衣,趴下!”那声音冷到了骨头里。
此时我乃是戴罪之身,又遭阉党排斥,命在旦夕,身在这王府之中,可不是任秦王施为?他既有此好,又以当年之事携恩要挟,我还有的反抗么?
我身世飘零,残败之躯,还有什么怜惜的?我师世代忠良,也难逃罹难,更因我一招之差,武林党深陷绝境。我上不能尽君主,下不能全师门,今日境地,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单是气恼,更是绝望,我僵硬的扯开衣衫,赤身趴伏在桌案上。
尚不及体会前心的冰冷,热辣的痛感便席卷了臀部。
我喉咙上下滑动,生生咽下痛呼。
“蠢货!嘱咐你的话全当是风过耳,愚不可及!武林党失意,便是因全是你这般的蠢货!”
“啪啪啪啪啪!”秦王当真是恼了,连续五鞭子,分毫不差的抽在臀峰上。
我痛得呛咳,一定破皮了。
“杨子孺那蠢材的书信你也当真?全是他一面之词,哪里有确凿证据?你身为刑部主事,无根无据的东西你也当真?!你这几年当差都当到狗身上了?”
我开始迟疑——杨子孺给萧阁老写的信中,反复申诉乃父为人构陷,却没切实证据。这一点我自然晓得,只是我心中认定我师中正清白,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他结党营私,舞弊京察。
这不过是表面上的东西,我所迟疑者,秦王责我,并非单单是兴致使然,而是确确实实的在教训我,就如同从前我稍有差池,就会被他发狠责罚,虽然痛苦,但总能从他哪里学到些什么。
“发什么愣!给我撅好了!”秦王其人,自由受训三师,经济学问尤过翰林,只是每与内宠浑时,总是粗鄙不堪,堪过市井下流。
我被他鄙俗之言激得脸红,却下意识的压了压腰身,绷紧大腿。
尖锐的痛,叠压着落在身后,秦王成心要我痛,那我就只有疼痛不堪。
秦王连抽了三十几鞭,又将鞭子挤进我双股之间。
我浑身发抖,这是秦王最爱,看来这一次我是躲不过去了。
不想秦王只是来回蹭了两下,便继续训斥我道:“你去找张璩,到底是幼稚还是愚蠢?那张璩虽是杭州人氏,可他老师陈子贡是齐党党魁,你道他还是你们武林党人?!那陈子贡和杨龢,一向面和心不合,你在京城为官三载,没长眼睛看仔细了么?”
我心中大骇,这一层我倒是没想到,无论齐党、楚党亦或者宣党,我只当是籍贯不同,却都是士绅世家,阉党作乱之时,自然应该同仇敌忾。尤其是张璩,此人当真是君子不党,又与我父交好,他绝无可能出卖我。
我痛得伏在案上,喘着粗气道:“张璩断不负我——啊!”
身后的鞭子狠狠的拧了几圈,那久违的剧痛直冲首脑。
“同样是师生,杨龢一句话,你肯为他去死,陈子贡说话,你叫张璩去违拗?亏你想得出来!”
那痛从尾椎直入脑海,带得全身上下如雷击一般,我浑身震荡,眼前发黑。
大家都觉得秦王好了?
伦家原本就很好啊,虽然重口变态喜欢娈童爱看出血,但不影响伦家是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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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痛从尾椎直入脑海,带得全身上下如雷击一般,我浑身震荡,眼前发黑。
“重开京察,主审和副主审,除了阉党,就是齐党的人,你还敢说害你的不是陈子贡!”
不知是否是我错觉,此刻秦王的声音便不如先前高亢,甚至有些低哑,初时的怒意也淡了几分。
我知他此刻必然亢奋,他越是如此,越爱往死了磋磨人,我全身绷紧,严阵以待,果不其然,鞭子开始旋个不停,内里的嫩肉给粗粝的鞭子摩擦的痛楚,当真不是人受的。
我咬着牙,再也不肯出声,却是冷汗涔涔,湿透全身。
“原本他们审你,不过是想以个贪腐的罪名将你一道办了,哪知你这倔强小子,竟然为官三载,两袖清风。他们被逼得急了,才不得不杀你以绝后患——明明已经放过你了,可你这般锲而不舍,定要给杨龢翻案,你叫他们如何不忌你?嗯?”
秦王蓦然抽出鞭子,噼噼啪啪毫无章法的抽在我臀上。
我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后着火一般,一跳一跳的,仿佛每一下都割在肉里一般。
秦王不在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抽着,时快时慢,教我摸不着头脑,不知下一遍何时落下,痛在哪里。
未知,总是能加剧疼痛。
我心里默默的数着,整整一百鞭。身后已经痛到麻木,双腿发软,若不是秦王按着我后腰,恐怕早就瘫在了地上。
可是我始终紧咬着牙,不肯呼痛,更不肯求饶。
我不知道为何这般倔强,前两次秦王罚我,我挨不过时也是求饶了,可这一次,似乎因着绝望,我自暴自弃了。
秦王弃了鞭子,道:“今日怎的硬朗起来?心里不服?”
我摇头,“王爷教训的极是,孟鼐不敢不服。”
“那你犯什么倔?”
因为绝望——我是最后为京察案奔走的武林党人,本是武林党最后的希望,却因我求成心切,轻信于人,最终自身难保。我即便罢官也无所谓,可是我师却是翻案无望了。
我悔我行,我恨我失。
真正痛彻肺腑的错误,是不忍启齿的。
见我不语,身后的秦王突然上前,双手覆在我痛得麻木的臀上,轻轻游走,时不时的以手指打圈儿,弄得我酥酥痒痒,似有几分舒服。
“我让你老老实实别轻举妄动,你偏偏去私会萧阁老!”
“啊——”不想秦王骤然发难,他问过这句话,蓦的收拢手指,两只手掐起我两边臀肉,狠狠拧了起来。
比先前的鞭子痛多了,我痛得浑身打颤,双手毫无目标,却拼命的抓扯着。
“我打肿你的脸,你还能去找张璩!”
“啊——”
秦王又是狠拧了一把,我痛得几乎昏厥。
“你只认杨龢为师,却将我的话置诸脑后!”
“啊——”
这一次,我于须臾恍惚间昏死了片刻,再醒时,臀上又是一阵要命的疼痛。
“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才是与你们武林党共进退!”
“啊啊啊——爷!爷!饶命!孟鼐错了!”
什么矜持、什么执拗、什么执着,在剧痛面前,都不值一提。我的意志在这样无休无止的施虐中崩塌,只要能让秦王停下这样的惩罚,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我迷迷糊糊的趴在桌案上,秦王松开了我那凄惨的两团肉,我再支撑不住,滑在地上,粗喘不已。
心跳得仿佛要冲出腔子一般,我回头看向秦王,他正用帕子擦拭手上的鲜血。
手上血迹犹在,他却说得轻松,宛如适才那般险些弄死我的人不是他一般。
不知怎的,看他这副悠闲模样,我竟生出了莫名的委屈——他什么都知道,他数次阻拦我,可他为何先前不说明白了,如今我吃了大亏,他还这样折磨我。
秦王不知从何处变出个药盒儿来,“趴回去。”
我痛得虚脱,却既不敢也不好劳秦王大驾上药,我委跪在地上,伸出双手道:“多谢王爷。”
秦王没将药放入我手中,却捉住我两只手腕,扯着我按回到桌案上。
我并没挣扎,实在是没了力气。
秦王的手指虽粗粝,倒也动作细致,分分寸寸都涂抹过了,并没格外弄痛我。
“这次伤得狠了些,就在我这里养着吧——留在我秦王府,看谁敢动你!”
我又是低声道谢——如今,我也确实无处可去。
“穿上衣服,我着人给你弄点吃食。”
我一愣,秦王却笑道:“被人下了毒,谅你也没胆子高卧如故了,从昨儿起就饿着吧?”
我默然,秦王竟然连这种小事也留意了。
少顷,下人于偏堂置了四色菜样。
我从昨日开始便不饮不食,刚刚又挨了这顿狠打,早已是腹中饥馑,可秦王却转身坐在对面。
“坐不下就站着吃吧。”
我垂着眼,看着四色诱人的菜蔬,原本我也是要站着的,可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坐在我对面,却教我如何下咽?
此刻他待我和蔼可亲,可我刚刚进门时他可是怒火冲天的,可见秦王消火之法,就是将人折磨得万分凄惨。
想着他如恶煞般打我,我也不再恭谨,提箸乃食,却难免吃得比平素小心。
饱食之后,秦王令我退下,嘱咐我暂不理会外间事务,专心养伤。
不专心养伤,我还能做什么?我一戴罪之人,如何还能为同袍申诉?我亲手毁了武林党的一线生机,却只能躲在秦王府中,坐视恩师被难。
武林党若倒了,只怕我仕宦之路也到了尽头。五斗米,我自不稀罕,可是辜负我徐氏世代忠良,我却是悔恨不已。
一身伤,满腔恨,我心灰意冷,也不知是否一时冲动,便跪在秦王面前。
“孟鼐求乞王爷为杨大学士申诉昭雪,孟鼐……孟鼐无以为报,愿入欢林苑服侍王爷。”我咬着牙说了这句宛如壮士断腕的求肯,一个头便磕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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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9  更:2021-09-08 15:3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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