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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乘醉踏雪酒正浓(古风)

作者:天轩老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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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百度。
古风,师徒,温柔师父和冰山徒弟系列。或许是短篇,再写成长篇我就剁手

月下,湖边。
白衣,古琴。
月色静谧,夏间的和煦夜风轻轻吹拂,掀起一片柔软的素白袖角。修长的手指轻拨琴弦,圆润清越的音调自七弦古琴上淙淙流出,月光下的粼粼波光随之起舞。
一曲罢,白衣悬臂一抚琴弦,微微按压,墨色的眼瞳流转,看向斜上方:“主上,已经半个时辰了。”
破风声响起,十几步外的树上落下一人,他稳稳的落到地上,衣袂飘飞,黑色暗金纹的广袖长氅在月光下透着难抑的贵气。他扬了扬光洁的下巴,眉角一挑,“你弹累了么?”
白衣看了眼面前清秀俊雅的风流少年,缓缓起身,“是啊,年纪大了,弹一会儿琴都会累,若是再过几十年会怎样?”
少年轻哼一声,“总不会变得有眼无珠,不识好坏了吧?”
“哈。”白衣敛眸一笑,“好坏是用人心衡量的,没有明确的界限。主上眼中我是好人,别人没有看到我有可取之处,反而看到我为恶的一面,又为什么要认为我是好人呢?”
“所以呢?”少年负手,似笑非笑的问道。
“他们没有错,何况他们也是为主上尽心,我不忍看到你为我委屈到他们。”
“所以我就该委屈你?”少年一拂袖,冷冷的道。
“主上是一教之主,凡事要考虑大局。教中前辈们长跪请命,不能让他们寒心。而我,为了大局承担些惩罚是心甘情愿的,不会记恨主上分毫,反而会欣慰主上懂得取舍,我哪里有委屈?”
“嗯,很有道理。”少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是的,非常有道理。”白衣诚恳的点了点头。
“那又如何?反正我不允许。”少年侧眸瞥了白衣一眼,径直离去。
白衣默了片刻,回身扬手一拨琴弦,琴弦突兀地铮鸣一声,压下了他的一声低喃,“臭小子。”
白衣吐了口气,恢复了云淡风轻,抬手捻了个响指,唤道,“九寒,相知。”
两道黑影如猫儿一般,无声地单膝跪到白衣面前,“疏月先生有何吩咐?”
“有绳子吗?”
九寒干脆利落的卸下腰间的飞爪,将铁钩拆下,把绳子团了团递给疏月。
疏月没有接,双手在背后交握住,“绑。”
九寒愣了一下,却也仅仅是愣了一下,然后毫不含糊的执行起了命令。
“先生这是要做什么?”相知问道。
“安定人心。”
“相知似乎听到主人不允许您这样做。”
“你就当没听到。”疏月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老人家也该有权利任性一次嘛。”
白石铺就的长阶之上,乌压压的跪着几十号人,没有人发出一丝杂响,在夜色中气氛尤为逼仄。
在人群的最首端,是一位老者与一名青年人。青年面若冠玉,生得一幅翩翩公子样。老者须发皆白,不怒自威,虽是跪着,气势却没有矮一分一毫。然而到底年纪大了,老者体力不支,已越显吃力。
一旁的青年扶住老者,目露担忧,“黎老,您不要紧吧?”
黎老哼了一声,“老夫要不要紧无所谓,倒是任由妖人作祟,仗着教主偏私而为非作歹,我圣教就要蒙尘了!”
青年轻叹,“教主年纪尚幼,难免经验不足。”
“唉,这贼子与教主几乎形影不离,不知给教主灌了多少迷魂汤!教主怎就偏信那竖子,你知理明情,豁达开阔,不比他强上数倍?老夫等人今日就算豁出老命,也要让教主看清奸佞!”
“是啊,悠然公子,我们都希望你能在教主身边献良策,以光我教啊。”身边的附和一声接过一声,青年礼貌的连连推辞。
倏然人群一阵骚动,黎老和青年抬头望去,却见教主的侍卫九寒和相知押着疏月来到阶前,疏月双手反缚,低眉顺目的跪了下去。
“教主有令。”相知冰冷生硬的声音压过嘈杂,“疏月私通敌对,蒙蔽尊上,为乱教中,不惩无以敬效尤,无以正教风。念其多年追随,死罪可免,然活罪难逃,行杖百二,关入地牢,省其过错。”
疏月抬目望了一眼青年,眸中没有狠色,却让青年不由打了个寒颤。
——————
清幽的静室中,炉烟袅袅,一股淡淡的莲花清香沁人心脾。少年阖目侧卧在美人榻上,食指轻叩沿边。
“主人,九寒、相知前来领罪,请主人责罚。”九寒和相知跪伏着叩首。
“哦?你们有何罪过?”
“属下……假传了主人指令。”
“放肆!”少年睁眼,“啪”地一拍塌沿,“说清楚!”
“主人息怒。”相知再次叩首,将事情本末叙述了一遍。
少年下了地,一脚踹翻相知,“什么时候的事?”
相知爬起来跪好,讷讷不敢言。一旁的九寒喉咙滚了滚,艰难的开口道,“已经……打完了。”

这是我见过最纯粹的单机,没有之一
“谁给你们的胆子?!老子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和他说,你们哪里来的勇气?”少年怒气冲冲的呵斥着,赏了九寒和相知一人几个大耳光。
少年胸膛起伏了几下,连吐几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带路,我去看看。”他一路大步流星的走,阴沉的仿佛乌云,带路的九寒和相知稍慢一点儿,后面就会狠狠踹来一脚,两人是苦不堪言。说好的一切听从疏月先生的调遣呢,怎么听了还要挨打……
地牢里有新鲜的血腥味,浓郁而惨烈,少年的脸又黑了几分。他转头对战战兢兢的九寒道,“钥匙拿着。”
到了牢门外,就见疏月白衣血染,鬓发散乱的俯卧在潮湿的稻草上,浑身在难以抑制的轻颤。
少年挥拳一砸牢门,转身踹飞了身后的九寒,“你俩是不是傻!我为何要派你俩保护他?他没有武功你们不知道?就这身子骨挨得起一百二十棍子?蠢到家了,打死你俩算了!”
相知无语,他还以为教主会更生气他俩假传旨意这一点,却不想在先生有事时教主连想都想不起这茬。
“钥匙呢!”少年怒喝。
九寒在怀里摸了摸,然后开始在地上摸,结结巴巴的道,“被……被踹丢了。”
“噗嗤。”牢里趴着的血人儿突然笑了一声,他艰难的仰起头,看向少年,“别这么生气,我没什么大碍。他俩也只是服从命令,主上要责怪就责怪我吧,别惩罚他们,我于心不安啊。”
少年不吭声,接过九寒递来的钥匙,噼里咣啷的打开牢门,回头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滚回去跪着面壁去!”
两人长出口气,听这意思就是他俩逃过一劫了,连忙一溜烟的滚了。
牢内只剩了疏月和少年两个人。少年小心翼翼地扶起疏月,让他伏在自己腿上,用手指为他梳理着散乱的发丝,一言不发。
“这次是我自作主张,你不要生气了。”疏月盯着地面轻声道。
“师父。”少年沉沉的唤道,“你这样,我很心疼。师父能不能想想青花的感受,师父为了青花,多年功力尽散。师父为了青花,呕心沥血辅佐多年。师父如今又为青花,不惜受罚以安抚人心,师父让青花如何心安?”
疏月侧头去看青花,见他眸中已有水雾浮现,一时有些无措,“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几棍子而已,师父都没有当一回事的。”
“师父带着伤回去,师娘要多伤心?青花要怎样和师娘交代?”青花叹了口气,幽幽的道,“何况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瞒着我让我打了我爹一百多杖?”
疏月干咳几声,“少胡扯,你爹就比你大十岁?”
“我爹比你大十岁。”青花认真的道。
“好啦,别贫嘴了,我没事,你快回去吧。”疏月撑起手臂想要起身,然而手臂因疼痛而酸软无力,又跌了回去。
“好,一起回去。”青花伸臂去抱疏月,却被疏月用手打开。
“是以你的名义下令的,堂堂教主怎么能出尔反尔?”疏月蹙眉。
“我不管这么多,总之不能让你再为我受苦。”青花抿唇道,“你能舍得我挨打蹲牢房吗?同理我也舍不得你。”
疏月挣扎着甩开青花,摔在了稻草上,扭过头冷冷的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如今是一教之主,却连这点道理都悟不透,为师算是白教了你十年。无论如何,为师已咬牙撑下一顿重杖,你如果想让为师白受这一番苦,那就随你去吧!”
青花垂眸,撩衣跪在了疏月身侧,硬邦邦的道歉,“青花不肖,惹师父生气了,求师父宽恕。”他不认同疏月的做法,但他更不想让疏月生气,所以他宁可口是心非的认错。
徒弟太乖了,一向温和的疏月没办法再维持好不容易装出的冷硬。他无力的吐了口气,“你……起来。”
“嗯。”青花淡淡的应声,脱下外袍叠了几层垫到疏月身下,而后跪坐到疏月对面审视了一番,“伤口处理过了么?”
“自然。九寒和相知不至于这么不靠谱。”疏月将右手覆上青花膝头,轻声道,“你知道心疼我,我很高兴。这次是我太狠心,让你难过了。这些年我在你身旁,你对我太过百依百顺,虽然不再以师徒相称,但是也没有表现出半分的尊卑有别。这些都是别人看在眼里的,再加上有心人挑拨,你也确实年纪尚小,没办法不让教众多想,以为我僭越欺主。这次我去见你师娘落了人口实,是那有心人创造的机会,又何尝不是是我们的机会。”
“你聪慧过人,一定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吧?”疏月见青花一脸的面无表情,玩心大起的调侃道,“其实他们瞎操什么心呢,我徒弟无论武功还是心智,都要更胜他师父巅峰时一筹——虽然是个冰山。”
“是啊,青出于蓝。”青花反握住疏月的手,声音很轻,语气却十分坚定,“师父为青花挡了十年的风雨,接下来,换青花来护佑您吧。”
四目相对,疏月看着眼前少年澄澈清亮的双眸,不禁有些鼻子发酸。他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在四处漏雨的破庙中,小小的孩童依偎在他同样冰冷瘦弱的怀中,用稚嫩的童音说,“等我长大,就换我来保护师父,为师父遮风挡雨好不好?”
他躲开了青花的目光,如那时一般笑着回道,“嗯,好。”
我不管我要评论

没有评论楼举就哭给你们看

往事逐云散,犹如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触。
十二年前,林疏月十六岁,因家道中落,孤身一人投靠风华教。他文采过人,武艺不凡,深得教主许靖云赏识,教主更是将独子许青花交由他教导。
那日小青花端端正正的奉茶行了拜师礼,年轻的师父和年幼的徒弟间犹如滋生了一根无形的线,自此将师徒二人紧系在一起,密密缠绕。
两年后,许青花八岁,风云丕变。教主病逝,大护法张进不顾教众非议,一边擅自称主,一边派人追杀青花以绝后患。
幸而疏月心窍玲珑料到了事态变化,早一步收拾细软偷偷带着青花跑路了。
前途未知,后有追兵,疏月和青花逃亡之路不可谓不艰难。躲躲藏藏了大半年,跋山涉水了千里远,师徒二人才甩掉追兵,在江南一带安定下来。
盘缠在一路上用的所剩无几,疏月便办了私塾教书维持生计,同时又当爹又当娘的抚养教导着青花。好在青花虽然沉默寡言不怎么爱吭声,但却十分懂事。小孩子调皮偶尔犯错,只要疏月稍稍沉下脸,小青花必定乖乖跪到他面前认错。然而十二年来,疏月真正生气到惩罚青花也仅仅有那么一次罢了。
两年前,青花十六岁。疏月思索一晚,觉得没什么能再教给出色的可以超过师父的徒弟了,这才决定要带青花回去——他要为徒弟夺回本应属于他的东西。
那一次,疏月收起他与生俱来的温柔,以最凌厉的姿态从容应付一切。他以言辞收复人心,以武力征服叛逆,青花躲在疏月的羽翼下,看着他用玉齿珠玑和满手血腥为自己铺平道路。
疏月强硬蛮横的手段看在教众眼中,他们虽欢喜张进下台,风华教重归正脉,但是他们不希望这个看起来更残暴的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在斩断一切荆棘之后,疏月折断了自己这把披荆斩棘的刀——自废武功。同时青花也取得了教主的位置。再见面,青花跪在疏月面前默然垂头,不顾疏月软硬兼施的劝阻,整整跪了一夜。
林疏月与叶绮是怎样相爱的青花并不知情,当被十三岁的青花发现他们两个拉手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羞得一脸红云。直到疏月散了私塾,与叶绮商议回归之事时,叶绮才知道小青花是风华教的未来教主,疏月才知道叶绮是万歌门掌门逃婚离家的四女儿。
爱情是不对等的,叶绮为了林疏月抛弃过往一切,林疏月却不能为她抛弃徒弟青花。叶绮没办法,谁让她爱她的女儿,爱她女儿的爹,即使他与她母家的立场势如水火。
经过五载柴米油盐的打磨,叶绮的身上早已没了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她不再挚爱飘然素雅的白丝衣裙,不再费心思打理一头及膝的青丝,如今的她衣着朴素,低挽发髻,眼角眉梢柔和温婉,别有一番风情。
青花喜欢师父,也喜欢师娘。师父给他的是山一样的沉稳,师父从不允许任何风雨侵袭到他。而师娘给他的是水一样的温柔,师娘把家里打点的井井有条,吃穿用度无一不贴心。
青花推开小院的门时,便见叶绮正坐在石凳上穿针引线,爬满竹架的绿藤遮出一片诱人的阴凉。而小林曦托腮研究着墙角偷偷长起来的小野花。
看到青花来,叶绮微诧,放下手中的活计,挽了下鬓角的碎发招呼道,“快进来吧。”
“青花哥哥!”林曦扔下小野花,一头扑到青花怀里,仰头问他,“爹爹没回来吗?我都好久没见到他啦。”
青花有些愧疚,若不是因为他,师父也不必留在风华教,为了避嫌而与师娘她们母女聚少离多。
见青花面色不对,叶绮支开小林曦去睡午觉,而后拉着他坐到对面,“发生了什么吗?”
青花垂眸,“没什么。师娘,如果我犯了很大的错,师父会不会不要我了?”
“啊?很严重吗?”
青花有点儿委屈的点了点头,“我没听话,破坏了师父的计划。可是我真的忍受不了师父为我受苦。”
叶绮揉了揉青花头发,“你们师徒之间呀,有时候连我都嫉妒,互相见不得对方受一点苦。你师父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不要你呢?”
“那年他生气说再有第二次就不要我了……”青花低声道。
“不会的,你师父那次罚过你之后可是后悔了好久呢,他舍不得的。相信师娘。”
“谢谢师娘。”青花仍是一脸惆怅。
——————
疏月在地牢里的待遇算得上贵宾级的,铺盖的是干净柔软的被褥,吃喝的是营养清淡的饭菜,怕他闷着还搬来了厚厚一捆书来给他解闷,然而才到第二天中午,疏月还没来得及看那些书,青花就蔫头耷脑的来了。他弱弱的唤道,“师父……”
“怎么了?”疏月一脸紧张,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
“我没听您的话。我昨晚,直接杀了秦悠然。”
“你!”疏月抿唇,“啪”地将手上握着的书摔到地上。
青花咬唇跪下,“师父罚青花吧,不要气坏了身子。”
疏月深呼吸几次,一指青花,“你知不知道秦悠然究竟拉拢了多少人心?没有证据就下杀手,你知不知道又会让你失去多少人心?”
“我知道。”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疏月咬牙看着青花,冷冷的道,“既然你不需要我了,也不用再叫我师父。”
抱歉大家_(:з)∠)_今天没文
青花垂着头,仍是执拗的叫师父。
疏月不理他,自顾自扶墙爬了起来,踹了一脚牢门,勉强压抑住怒意,“我可以出去了是吧!”
青花站起来打开牢门,欲扶疏月。疏月恨恨地打开他的手,却牵动了杖伤踉跄着险些摔倒。青花连忙扶住疏月,几乎落下泪来,“师父罚我就是了,千万不要伤害自己,您这样让我如何心安,我又怎能心安……”
疏月攥了拳又松开,掌心一片苍白,他深深吐了口气,“你是该罚。是我太过纵容你,使得你无法无天,任性妄为。我愧对你父亲的知遇之恩与重用之情!”
——————
书房内,青花面壁长跪,他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已有一个多时辰。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吃过责罚,现在又累又痛,加上天气闷热,已是汗湿重衣。
膝下已从刺痛到麻木,腰背酸得厉害,似乎要断了一般。汗珠快要流到眼睛里了,他却不敢去擦。师父在看着,他这么对自己说。
疏月确实在看着他。他抱臂倚在书桌旁,蹙眉看着微微颤抖的青花,眼底是三分无奈,七分不舍。他开口,敛去那些眼下不该出现的情绪,“反省的如何,知道哪里错了吗?”
“我……”青花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然完全沙哑,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正要继续说下去,余光却见茶杯被递了过来。他接过茶杯饮尽清茶,顿时犹如久旱逢甘霖般舒适,再开口嗓音也不再那么沙哑,他抬头去看疏月,低声道,“谢谢师父。”
疏月不置可否,“继续说。”
“是。”青花垂头细细清数着自己的错处,“我不该任意妄为,不该不计后果,不该关心则乱。秦悠然蛊惑人心已有时日,我如今贸然杀他,教中众人必定对我有所微词,对我执掌风华教十分不利。我还辜负了师父苦心苦劳为我收拢人心的举措。”
“什么都明白,却还明知故犯!”疏月执着藤条一敲桌面,“两年来,你我费尽苦心拔除了一个又一个个的障碍,怎么到最后一步你犯傻?世事无常,我不能保护你一辈子,我只能教会你我所掌握的一切。你不肯学,我便用疼痛帮你记住,刻进你的骨子里,让你不敢忘却。你过来。”
——————
今天大概还有啦,不要说人家卡拍

青花试着挪动了一下右腿,跪得没有知觉的腿完全不听使唤,他扶着墙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便回头去看疏月。疏月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点要帮手的意思。青花只得跪坐着揉了会儿膝盖,缓了小半刻钟才艰难地站了起来。
“外衫脱掉,伏到桌边。”
青花解开外衫随手扔到凳子上。夏日里穿得轻薄,脱了外衫之后便只剩了单薄的中衣。他依言弯身伏低,双手撑到桌边。
疏月将藤条横压在他脊背上,淡淡的道,“既是惩罚,为师便不会让你好过,你能忍最好,忍不了也咬牙忍着。我上次说过,再让我罚你,便是数目翻倍。你自己说,该是多少下?”
“二百。”
“自己报数。没报数重计,报错数重计,叫喊重计,乱动重计。听懂了吗?”
“是。”青花话音刚落,藤条便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狠狠咬在脊背的皮肉上,尖锐的疼痛使得青花低呼出声。
“重计。”疏月毫不留情的道,手起,藤条带着风落下,抽在背上是清脆的响声。
这一藤条和上次的落处分毫不差,伤叠伤更加疼痛难耐。青花收紧手指,声音微微颤抖,“一。”
疏月不语,这次的藤条挨着前两次的伤处落下。青花指甲在桌上挠出了道白痕,“二。”
藤条有节奏的起落着,从颈下一路蔓延到脊背中部,不快也不慢,却没有留给青花足够的时间缓解疼痛。青花一边消化着尖锐的疼痛,一边极力的压制着几乎要冲口而出的痛呼,以致第三十一下藤条落下,他的“三十”还没有报出。青花抬起汗津津的脸,懊恼而慌乱地看向疏月。
疏月顿了一顿,而后冷冰冰的道,“重计。”
青花瞬间气力一空,顺着桌沿滑了下去。
“起来,伏好。”疏月命令道。
青花双手攀着桌沿爬了起来,哀声道,“师父宽恕青花一次吧,不要从头计数了……”
“我说过了,既是惩罚,我必不会让你好过,好生受着。”疏月用藤条压低青花腰身,抽在了最初的位置。三次叠伤,这一藤条直接撕破了皮肤,血珠洇进素白色的中衣,烙下了斑斑血点。
青花疼得一抖,颤声数道,“一……”
因为是重新计数,所以前三十藤条是叠伤打的,几乎每一下都会洇出血来。青花痛到浑身战栗,艰难的熬到了第四十九下。他趁着疏月没有落鞭,连忙唤道,“师父!”
“嗯?”
青花大口的喘着气,冷汗顺着光洁的下颌滴下,在桌面上汇聚了一小滩,“求师父容我缓缓……我头晕。”
疏月知他是又疼又紧张,呼吸不畅所致,并未太过为难,“给你半刻钟时间调整。”
紧绷的神经一经放松,疼痛就变得更加强烈,让人难以忍耐。青花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每一丝肌肉都在因疼痛而跳动。他想到还剩一百五十一下要挨,并且一出差错又要重来,不禁心生恐惧。他压抑住声音的颤抖,吞吞吐吐的道,“师父……青花知错了,真的好疼,您饶了我吧。”
“你何时不知错了?你没做之前就知道是错的,知错有用?我要的是你记住明知故犯的代价,以后不敢再犯。”
青花哀哀的道,“青花记住了,不敢忘了教训,师父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别再打了……”
“不用求饶,今日这二百藤条是一定要打完的,你不用再挣扎。”疏月冷着脸道,“半刻钟过了,我们继续。你伏好。”
青花的一颗心渐渐沉到谷底,十三岁那年篆刻于他心头的绝望再次被唤醒。那一次,一向温和的师父冷下脸,持着红木板子将他打得遍体鳞伤,他哭喊着求饶,换来的却是更沉重的责打。师娘想要拦着,却被师父强硬蛮横的推出了门。无论他怎样哀求挣扎,师父都不肯放过他,直到他拼尽全力忍住叫喊和乱动的欲望乖乖数完一百板子才作罢。那次重计了九次,他实际上前前后后挨了三百板子有余。
三百多板子,打得青花身后一片血肉模糊。他又怕又疼大病了一场,师父和师娘尽心照顾了半个月才好。他被打怕了,整整两个月不敢和师父说话。
五年过去了,时光是最好的疗伤剂。整整五年,师父没有动过他一根汗毛,他几乎要将那种令人窒息的疼痛忘怀,如今再次回想起来,竟使得他手指发凉。
青花咬唇摆出受罚的姿势,提起全部精神来对抗即将落下的剧痛。
五十,五十一,六十九,八十三……藤条的落处已由颈下一点点移到了大腿根部,后面一大片肌肤犹如泼了热油一般疼痛难忍,血已染透了衣裳。青花极力忍耐着,可当第一百一十下——实际上已是第一百四十下藤条第四次落在最初的伤口时,无法忍受的疼痛打碎了青花的苦苦煎熬。他扯着疏月的袖子跪倒,眼泪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落下,“师父,青花真的受不住了……”
疏月居高临下看着他,微微蹙着眉,仍是不肯饶过,“起来,伏好,还有九十下。”
青花疼得七荤八素,索性摇着头不肯起。疏月拽着他胳膊将他压在桌边,剩下的九十藤条减了力道,悉数打在了伤得较轻的臀腿处,也没再让他报数。饶是疏月手下留情,九十藤条打过,青花也疼得险些背过气去,冷汗淋漓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疏月放下藤条,“可记住教训了?”
青花把脸埋在臂弯中,久久不闻声响。疏月怕他出事,扶起他的头,这才看到他已是满面泪痕。
控制不住的想水一贴。啧,为什么身边的每个人问起我年龄都是:上初中了没啊?
因为我长得矮没有兵长高?宝宝心里委屈,简直想掏出魔仙棒neng死他们

年龄保密,再问自杀

疏月轻柔的为他拭去泪痕,询问道,“怎么了?”
青花抿唇摇了摇头,眼泪掉得越发凶狠。
疏月又问,“疼得厉害?还是觉得委屈?”
“没有,不疼,也不委屈。”青花微微哽咽,“我,我只是饿了。”
“你……哎。”疏月哭笑不得,徒弟真是太乖了,被他打得这么凄惨都连一声疼都不喊,更不要说怪他怨他。
“师父还生气吗?”青花仰头问道。
疏月还能生什么气呢,他已经心疼得抓心挠肺了。
——————
青花卧在床上,疏月坐在床头用小勺喂着粥,他乖顺的一口一口咽下,粥的温度在心内化开。他多希望时间走的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这样依偎着师父的时间就能长一点儿。
“你还真饿了呀?”一碗粥见了底,疏月放下勺子惊讶的道。
青花确实饿了,自从疏月受了杖他就忧心得食不知味,几乎没有吃过几口东西,三四顿饭他只喝了杯浓茶吊着精神。杀秦悠然,去见师娘,再到挨罚,他没有一刻停歇,被罚跪时就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奈何师父在气头上,他怎么敢喊饿。
“还要吃吗?”
青花摇头,握住疏月的右手,“师父,以后您生气尽管罚我就好,罚跪挨打虽然很难受,但我还能受得住。只求您千万别再说不要我的话,这每一个字都在活剐我。”
疏月抚了抚他的侧脸,“我道歉,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气话了。这么乖的徒弟,我哪里舍得不要呢?”
他蹙眉,话锋一转,“不过这一次的事情,你确实该罚。你已经长大了,凡事要考虑大局,记住了吗?”
青花抱住他的腰,埋着头闷闷的道,“可是我的大局,一直都是师父。”
疏月哽住,摇头叹道,“傻孩子。”
“师父,青花会守护好爹留下的基业,也会守护好师父,您相信我。这次杀秦悠然固然莽撞,但是我有把握弥补。其实教中已经趋于稳定,少了秦悠然煽风点火,大家心中的情绪也好消除,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疏月颔首,略微有些遗憾,“本来有更妥当的方法的。若是我在地牢里关着,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定会有所动作,狐狸尾巴也就不难揪了,到时既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他,又可以消除教众心内的隔阂。”
“没办法,我要顾全大局嘛。”青花眨了眨眼。
“算了,懒得骂你了,随你吧。”疏月无奈的道。
——————
马上结文喽~~~~
时光的车轮吱扭扭的转动,永不停歇。花开芽抽,花谢叶落,在青葱与枯黄交替间,已是倏忽七载光阴。
爆竹声声,辞旧迎新,又是一年除夕夜。
院中,青花蹲身挽袖点燃了引线,起身跑到林曦身旁,还不忘替她捂住一双娇嫩的小耳朵。
“咻——嘭!”
爆竹在空中炸响,为漫天的爆竹响声添了一笔。
青花捏了捏林曦的脸蛋儿笑道,“好玩吗?”
十一岁的林曦已出落出了美人儿的模样,她粲然一笑,脸颊不知是因兴奋还是寒冷红扑扑的一团,“好玩,青花哥最棒!”
“青花,小曦,该吃饭了,快进屋吧。”叶绮从厨房中探出头来,眉眼弯弯。
“诶!”青花应声,拉着林曦跑进了屋。
疏月正在摆碗筷,他笑骂道,“你俩也是好兴致,竟是放了半个时辰的爆竹。”
“小曦喜欢,那就放嘛。”青花笑吟吟的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青花哥最好啦。”林曦拦腰抱住青花撒娇。
“说起来江东一带的……”
疏月还未说完,青花便摇摇手打断了他,嗔怪道,“师父,说好的今天不提公事的。您这么劳心劳力,我这个教主都惭愧得快要无地自容了。”
疏月哑然失笑,他就如天下所有父母一样,觉得青花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总是不放心。然而实际上青花已经二十五岁,风华教在他的打点下井然有序,万众归心,那些刀尖上跳舞的日子已经熬了过去。
席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平时不沾酒的师徒二人今日破了例,酒至微醺。吃饱喝足,叶绮开始收拾碗筷,林曦也懂事的帮忙。疏月不堪酒力,觉得有些头疼,他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缓解,便披了大氅走出门外解酒。
外面不知何时竟落了雪花,又密又大,已在地面上覆盖了一寸左右。光线忽然一暗,冰凉的雪花不再肆虐着往肌肤上打。疏月侧过头,就见青花撑伞跟在后面,伞几乎全部遮在了他的头顶。疏月笑了笑,把伞往青花那边推了几分。
落雪无声,天地静谧,只有鞋子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声。师徒二人乘醉踏雪,享受着这历经风雨后醉人的安宁。
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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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8  更:2021-09-08 14:5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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