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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千分之一(现代父子)[第1页]

作者:路人甲丙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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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染没想过季杭会凑巧回来。
还是在季染跟人斗殴被捅进了医院之后。
季染不会傻到以为季杭是为了他回来的,毕竟在季杭跟妈妈离婚的时候,是季杭自动放弃了对他的抚养权,然后去了别的城市。
之后,妈妈跟着别人结婚,季染被丢给了外婆。
季杭再没有消息,或许也跟母亲一样,有了自己的家庭。
季染成了老师嘴里的留守儿童,被人用异样眼光注视的问题少年。
季杭刚走进病房的时候,季染并没认出他,兀自玩着二手的功能不齐全的手机。
见到季杭时,也只不过是在心里吐槽了句,好温文儒雅的男人。
不过,当这男人上来就抢了自己手机的时候,季染相当不客气的骂了句,“擦,你有病啊?“
男人只漠然的看了季染一眼,就随意的将手上的手机给扔到了垃圾桶,砸出砰的一声响。
在季染没回过神来时,按着季染受伤的肚子,冰冷又凌厉道,“怎么没让刀把你捅死?“
季杭按得不是很用力,却硬是让季染疼出了一层汗,他瞪着面前的男人,右手很用力的砸到男人的手臂上,反震的季染都痛了。
男人却还是面无表情,纹丝不动的按着季染的伤口,“你不是很能耐么,还知道疼?”
“要你管,松手。”季染不客气的回了过去,粗俗的口气状若凶狠般的命令口吻。
季杭斜了季染一眼,清楚的看到季染脸上密布的汗渍,微微心疼的眯了眯眼,缓缓的收回了手,语气却没多少变化,看了下手表,已经快到18点了。
“都没人给你送饭?”
季染眼中灰褐色的瞳孔瑟缩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道,“我不饿。”
母亲是不会管他的,外婆也开始厌恶自己了,她只喜欢像胡尘那样的乖外孙,至于季染这种只会打架斗殴的坏小孩,谁会在意关心呢?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季杭笔直地站在病床边,颀长的身躯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如同施舍。
“不用。”季染冷冷的别过脸,“我不喜欢欠人情。”
少年的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季杭都怔了一下,不见的这几年,这孩子变了很多。
“067号季染,换药了。”护士从门外进来,拿着纱布和药水,毫不亲切的冲季染喊道,经过季杭时,奇怪的瞄了季杭一眼,“你是?”
“我是他爸爸。”季杭坦然道,不顾瞬间炸毛的少年。
“你乱说什么啊,我没有爸爸。”季染情绪很激烈的吼道,扯痛了肚子上的伤口。
护士骂道,“吼什么?就你嗓音高?”一边说着一边撩起季染的上衣,手法娴熟的用镊子撕开纱布,露出一条丑陋的被针缝过的线。
季杭一眨不眨的盯着季染的伤口,表情有些暗沉。十六岁的孩子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伤?就没人管他?
看着季染紧紧的揪着被褥,季杭不忍道,“痛就喊出来,憋着做什么?”语气因为心疼带了些严厉。
季染睨了他一眼,抓着被子的手更用力了,死死的咬着嘴唇,连呼吸都变得沉重,眉头紧锁,脸上漾着痛苦。
待护士离去后,病房重归宁静。
“为什么跟人打架?”季杭看着他,问道。
季染抬起头,嫌恶的望着季杭,“有些话你最好别乱说。”
季杭挑了挑眉,却不言语。
“我没有爸爸。”像是警告季杭,又像是对自己说。
“正好这里是医院,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去做个DNA鉴定。”
季染一滞,抿着嘴,很努力的蹦出一句话,“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
季杭看着季染,“怎么,经常有人耍你?”
季染瞪了一眼季杭,“不关你事。”
少年一闪而逝的悲伤,还是让季杭捕捉到了,他不知道他不在的这几年,季染是怎么过来的,可想来,他生活的很不好!
门忽然被很用力的打开,是季染的外婆,手里拿着饭盒,一走进来就毫不客气的数落季染,“都跟你说几遍了,别去打架,你怎么就是不听?真该听胡远的,把你关进管教所,也倒省心。”
胡远是胡尘的父亲,季染的继父,某公司老董,很有钱。
季染沉默的听着,没有唇枪舌剑的反击,安静的接过外婆递过来的饭盒,打开。
只有白粥。
“做完手术,吃清淡点好。”外婆很是为他着想似的说道。
季杭看着季染不挑食的用调羹一口一口的吃着没有调料的粥,顿时皱起了眉,心被狠狠的刺痛着。
他强势的一把抢过季染的碗,“别吃了,我去给你重新买些吃的来。”
外婆才注意到他。
“哟,这不是季杭么?终于舍得回来看儿子啦?”她嘲讽道,“怎么,嫌弃我亏待你儿子?也不见当时你多疼他将他带回去抚养啊。”
季染听到男人的名字,很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季杭看,嘴巴吃惊的浅浅张开,可听了外婆的后半句话,又变得面无表情,翻卷的睫毛覆盖着眼,将忧伤埋在心底。
他伸手将季杭手里的白粥抢了回来,“我吃这个就好。”
在季杭微愣之际,一口气将白粥喝光了,尽管这粥一点味道都没有。
季染打包着行李站在医院门口,他不知道是不是半个月前太不给季杭面子,以至于季杭再没来看过他。
季染也没多少难过,反正连母亲都是厌恶他不要他的,又何必祈祷季杭会喜欢他?况且,季杭大概比母亲更嫌弃他,所以当年都不愿要他,直接放弃了抚养权。
诚如不待见他的外婆所言,“你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难怪你爸不要你。成天只知道打架,有本事自己闯去。别让我操心。”
外婆是偏心母亲的,她只会说季杭不要季染,却不想季染也是没有母亲的。
母亲不会给他钱,不会给他买衣服,甚至不会给他过生日。
但她会给胡尘买玩具,会抱着胡尘笑,会哄胡尘开心。
所以季染是知道的,他唯一能支配的只有自己。
有一天他若是连自己都支配不了了,那么他一定是死了。
但换个角度说,季染是个很矛盾的人,他会跟所有看不起他的人打架,不管对手多强大,不管最后伤的那个只有他,他都会奋起反抗。
可面对伤他最深的外婆、母亲,他却只能被动的接受她们所有的责骂。
回到外婆家的时候,季染竟见到了母亲展磬,以及自视甚高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胡尘。
季染站在门口,一时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外婆应该是在烧饭,菜香弥漫到了客厅,这是只有胡尘一家在的时候的殊荣。
展磬看到他,从客厅走到门口,高跟鞋踏出噔噔噔的响声,一步一步的敲在季染耳里。
啪!
她迎面给了他一巴掌。
“我说过你再去跟人打架,就将你送进管教所,你听不懂是不是?”展磬不是第一次打季染了,手掌高扬的角度和力道都十分完美。
胡尘仅仅只是不屑的瞥了眼季染,就将目光重新落到了电视屏幕上。
季染低着头,脸上的痛视而不见,仿佛被打的不是他。
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她来只是要将他送走。
他住院的时候,她都不来看看他。他才刚出院,她就迫不及待的要赶他走。
季杭去了医院的时候没接到季染,于是打了的来到季杭外婆的家。
季杭外婆的家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有自己的院子,四周围着栅栏,空出一道门。
所以只要门开着,大老远的就能看到屋里的情景。
说不上巧合,他就见到了展磬毫不客气的扇了季染一巴掌。
季杭皱着眉,三两步就穿过院子走到屋里的门口,在季染没回过神来就将他护在身后,对着展磬道,“你要实在不想带他,我可以接他走。”
展磬起初一愣,见是季杭之后,冷笑的将手环在胸前,“接他走?你现在想起来他是你儿子了?当初一声不响的把他丢给我,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的时候,怎么不想把他带走?”
季杭望了季染一眼,看向展磬道,“什么叫丢给你?小染就不是你儿子么?”
“我有这样的儿子还真是丢人。”展磬嫌弃的瞪了季染一眼,随即伸出食指很不屑的指着季杭,“我当初就是瞎了眼跟了你,你看看到现在你都是一事无成。”
季杭的穿着很简单,只能说是干净。
面对展磬不客气的指责与嘲讽,季杭始终淡然处之,“所以我会带小染走,至于抚养权,就麻烦你跟我去办下手续。”
展磬冷哼一声,“就你?他跟着我还能有口饭吃,你能给他什么?捡垃圾啊?”
“小磬,什么事这么吵啊?”外婆听见动静,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季杭和季染,当即皱了皱眉,“季染,你什么时候出院的?还有你季杭,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季杭从没想到季染在这个家里会是这样的处境,似乎所有人都不待见他,当初他将季染留给展磬,也只是觉得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母亲对孩子的那份爱是不会变质的,他以为他跟着展磬会比跟着自己生活的好。
毕竟那时,自己真如展磬所说的,一无所有。否则他与她也就不会离婚。
“我只是来看小染。”季杭看似温和的解释道。
但这样的季杭在展磬眼里无疑是懦弱的表现。
“那看完了可以走了吧?”展磬冲季染命令般的喝道,“还不进来?你还指望他管你啊?”
季染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哦。”他脸上的红肿还未退下,按理说一个被家长责打后的小孩难免会有些赌气,可季染对展磬的这种态度仿佛早已习惯似的,不抵抗不气恼。
季杭却在季染经过他时,一把抓着季染的手,“我说了,你不想要他,我不会嫌弃他,我可以带他走。”
“妈,你跟他吵什么?他要带季染走不更好?省的爸爸还掏出钱来养他。”胡尘不耐烦的看向门口,他对季染以及季染现在的生父一点都不给面子,语气就跟打发乞丐似的。
季染尴尬的顿在原地。这就是他不敢抱怨的理由,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只要他们想,他就可以被赶出这个他生活了十年的家。
展磬听了儿子的话,目光落在十六岁的季染身上,季染的模样很清秀,可跟胡尘一比,就显得劣迹斑斑。
“季染,我让你进来,听到没有?”展磬说的狠,可要她真赶季染走,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的。
“你要怎样才肯放弃抚养权?”季杭丝毫不动的拽着季染,与展磬对峙着。
他不能再看见季染活得如此卑微之后,还能无动于衷的将他留在这儿。
季杭目光炯炯,虽只是很安静很无声的站着,身上的气势却有一股无形的魄力而变得不怒自威。
展磬愣在那里。
车喇叭在这时响起,一辆很豪华的轿车停在院子里,车里的人没有下来。
“小磬,让胡尘出来,回家了。”
季染转过头,听声音就知道车里的人是胡远。
胡远是属于那种每个小孩都会幻想的父亲形象,有钱有势,还帅气机智。
所以季染一度很羡慕胡尘。
季染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身侧的季杭,跟胡远相比,季杭真是寒酸多了。
季杭很敏锐的觉察到季染的眼神,他转过头回望着季染,季杭的眼神很深邃,季染读不懂也看不穿。
胡尘从屋里出来,冷冷道,“好狗不挡道。”待季杭季染退让后,便高傲的走向车。
这一打岔,展磬也没再继续跟季杭说季染抚养权的事,跟季染的外婆说了声也走了。
胡尘一家离开后,外婆便赶不及的将季染父子俩赶走了,好好的一顿饭就因为他俩吃不成了,老人家难免要生气的。
季染挎着包走在街上,他不是第一次被赶出来,等过几个小时再回去,外婆的气也差不多消了。
季杭跟在他旁边,“晚上想吃什么?”
季染瞥了他一眼,就你这样还能吃什么?
“前面有一个小摊,可以吃馄饨。”季染是真的饿了,说完便快步的朝前方走去,也不管季杭的反应。
“老板,一碗馄饨。”
走在后面的季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还真是不把他算在一起。
季杭坐到季染对面,少年手托着腮,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妈什么时候结的婚?”季杭开口道。
“老早了。”季染不怎么想说这个话题。
“就是刚才车上的那个?”季杭不依不饶的问着。
“是,”季染半搭不理的回答。
“那个出言不逊的小孩就是你妈跟那男人的儿子?”
季染白了他一眼,“人家可是优等生。”
“看样子你还很羡慕他?”
“……”季杭不说话,正好老板将烧好的馄饨端了过来,季杭拿起调羹开始囫囵吞枣般的吃了起来。
“羡慕归羡慕,你要是学他那种傲世轻物的态度,我不会姑息。”季杭并没有肃起神色,他只是寻常的看着季染。
有一瞬间,季染不由自主的就想去听从他的话。
季杭给人的感觉是,亲切却不亲近,而中间隔着的是一份专属于父亲的强权。
季染差点被噎到,好不容易将嘴里的馄饨咽了下去,才说道,“季先生,我不归你管。”
季杭不疾不徐的抬了抬头,看着季染的目光里多了些厉色,但声音依旧从容不迫,“你叫我什么?”
季染有心跟他置气,放下了手里的调羹,慢条斯理的清了清喉咙,“季先生。”
说罢,更以无畏的眼神回视着季杭。
“我想你没搞清楚一件事。”
季杭并没有像季染想的那样站起来给他一巴掌,仍旧是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
“我是跟你妈离了婚,但不代表我跟你之间脱离了一切关系。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始终是你父亲。”
季染哑口无言的瞪着季杭。
“所以,类似于季先生这样的称呼,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季杭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却另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季染半天没有说话,他平时野惯了,算不上无法无天,但也属于胆子极大的,可面对季杭的警告时,竟不敢大大咧咧的骂回去。
为了显得不那么被动,季染白了眼季杭,然后站了起来,“我回家了。”
省掉称呼更好!
也不等季杭说话,就自顾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婆家走。
季杭盯着他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掏出钱包付了馄饨的钱。
季染口口声声抵制他,行为上倒是用他钱用得理所当然。
街上的路灯是昏黄的,衬着月光,清幽孤寂。
季染没回头看季杭有没有跟上,因为他不能让自己太依赖别人,这样等自己再被抛弃的时候才能不那么悲伤。
曾经也有很多个夜晚,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路上瞎逛,穿过几个弯走过几个路口,却不知道家在什么地方,有谁会心心念念想着他,牵挂着他。
季杭算么?
至少比展磬多一点在意他吧?
季染很认真的想着,如果季杭真的愿意带他走,他是走还是不走呢?
他想的太入神,一不小心就撞了人。
“对不起。”季染边抬头边道歉。
可歉意的目光对上被撞的那人时立即转化成凶狠,季染冷冷的看着堵在他面前的方煜,以及方煜后面的几个小混混。
方煜上下打量着季染,脸上挂着玩味不屑的笑,“小子,恢复的挺快的啊。”
季染不说话。
“正好,老子最近缺钱花,身上有多少钱都拿出来,这次不用我警告你了吧?”方煜就是上次捅季染的人,他是这里有名的小混混头儿,手底下跟着好几个人,专门欺负像季染这种没权没势的。
他知道季染有个有钱的继父,想当然的以为季染也该有点钱。
“我没钱。”季染一字一句道。
方煜笑了笑,脸上莫名的煞厉,“怎么,非得见了血才肯低头?”
季染的手握成一个拳,他不怕打架,可对方毕竟是比他年长几岁又手段狠辣的混混,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季染可没有父母为他出头,一切都只能自己硬抗着。
“我就是没钱。”季染不羁道。
“那让我想想,这次该让你在医院躺几天。”方煜说着,就两手抱拳,指尖关头很吓人的响起。
他身后的混混会意的上前,将季染围成一个圈。
季杭赶上季染的时候,就见到季染落下风的被围着打,饶是如此,季染打架的动作也不含糊,一拳一脚,很娴熟。灵活的周转着。
季杭蹙了蹙眉,说实话对季染身上的这种痞气,他是见不惯的,但到底是他的缘故,没在季染身边教他怎么做人。
他两三步的朝着季染走去,也不见他怎样出手,就将季染从包围圈里拉了出来,护在了身后。
季杭看着为首的混混头儿,“为什么打他?”
方煜多少有点眼力见儿,能看得出季杭不好惹,可还不等方煜找借口,季染狠狠的从季杭手里挣扎出来,他只觉得被季杭看见自己这样被人打很是狼狈。
或许潜意识里季染很在意他在久未见面的父亲心里的形象。
“我的事不用你管。”口气很冲的说道。
季杭盯着儿子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扬起手就往他脸上打去,不顾季染惊怒的神色,重新拽着季染的胳膊,冲方煜道,“说,为什么打他?”
方煜怔了一下,他从季杭身上感受到了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强势,方煜恼羞的瞥了瞥身后的属下,他可不能在气势上输给这男人,否则还怎么在属下面前立威。
“老子想打谁就打谁,要你特么的多事?”
季杭面无表情,“上次季染身上的刀伤也是你弄的?”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话音刚落,季杭松开了季染,同时上前了一步,一脚踹在方煜肚子上,拉过方煜一甩,将那些混混全打到了地上,唯有被他拽着胳膊的方煜还站着,忽的,咔嚓一声,手臂被折断的声音。
“啊!”惨叫声从方煜口里吼了出来。
“别再找季染,后果不是你负的起的。”季杭说完,看了一眼在一旁震惊的季染,拉起他就走。
季染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季染不时偷偷打量着季杭,虽然他刚才打了他一巴掌,可毕竟他也为他出头了。
不像展磬,每次他跟人打架,她总是骂他,也不管原因,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受伤害的那个。
季杭突然用了力,将季染提到了面前,“我不想问你为什么跟人打架,但我有一句话得告诉你,我不喜欢你跟别人动手,有事你可以找我。”
季染沉默的别开了头,他感激季杭的帮助,但不代表他就这么轻易的不介怀他丢了他十年的事实。
“看着我。”季杭陡然提高了腔调,脸色肃然,视线犀利,逼迫的季染不得不半仰起头怯怯的望着他。
“要是还有下次,让我知道你被人捅进医院,刚才我是怎么对付他们的,我就怎么打你。”季杭背着手,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你的抚养权,我要定了,你早点做好跟我走的准备。”
季染一滞,他觉得自己像是篮球,被人抛来转去,没人去问他的意愿,就已经决定了他的去留。
“小染,”季染的神色没逃过季杭的眼睛,他叹了口气,“我保证,不会再婚。”
你将是我唯一的孩子。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你心安一些,快乐一些。
听到季杭突如其来的承诺,季染愣住了。
季染躺在床上,季杭在送他回到外婆家之后就走了。
翻来覆去却始终睡不着,大脑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季杭对他说的话,他说他保证不会再婚,这意味着什么,季染再清楚不过了。
他会是专属于季染的父亲,他终将是季杭唯一的儿子。
突然就有点期待跟着季杭走,不再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还能被人保护着。
可是,展磬会同意么?
天就在季染想入非非时亮了。
季染不喜欢呆在家里,听外婆永无止休的念叨,所以一醒来就穿戴好逃离了家。
今天是周一,按理说季染该去上学,可他念得是职高,高一,成绩不好,老师也不管,读的再好也是专科的命。
所以季染即使不窝在家里,也不会去学校。
他喜欢瞎逛,来来回回在街上乱走。
“胡尘,你真带我们去这里吃饭啊?”
“金阳,你嘘唏什么?胡尘他爸有的是钱,带我们到这里吃法式焗蜗牛根本算不了什么。”
“就是就是。”
季染刚走到一家奢华气派的法式酒店门口,就见到被簇拥在中间的胡尘。
胡尘穿的名牌衣服,气质出众,他比季染小,念初二,但身材高挑,长得帅气。
胡尘显然也看到了季染,脸上挂着不屑的笑朝季染走去,阴阳怪气道,“季染,怎么就你一个?你那个对你形影不离的老爸呢?干嘛去了?不会真去捡垃圾了吧?哈哈。”
跟着胡尘的人见胡尘笑了起来,也一齐哄笑,瞧不起的看着季染。
“胡尘,你说话客气点。”季染厉声道。
胡尘笑得更甚,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漂亮很优雅,“我没听错吧季染?你要我对你客气点?凭什么?要不是我爸,你早不知道饿死在哪儿了。”
季染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样反驳,的确他就是靠着胡远接济他的。
他不甘却又无奈地看了看得意的胡尘,转身就要离去,他可以跟任何看不起他的人动手,却不能打胡尘。
“站住。”胡尘一把拉住季染,“我没让你走你就敢走?”
季染瞪着他,“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还没问你呢。你吃我家用我家的,现在还把你爸招来了,怎么,我爸得养你一家子?是不是以后你结婚了,还得帮你照顾孩子啊?”
随着胡尘的话,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季染恨恨的甩开胡尘的手,手因为气愤握成了一个拳头,“我爸不会用你家一分钱,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说的真好听,”胡尘的声调完全不输季染,甚至更理直气壮,“你爸对你不闻不问十年,现在突然冒出来,不就是想因为你接近我爸吗?”
嘭,季染气得浑身颤栗,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拳打在了胡尘的脸上。
“我警告你,骂我可以,别带上我爸。”
胡尘完全懵了,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季染,“你,你敢打我。”
“你嘴太贱。”季染威胁的瞪了胡尘身旁的人一眼,“怎么,想群殴我?不怕死的就过来。”
胡尘的人大眼瞪小眼,却是谁都不敢上前。
季染潇洒的转身离开。
因为胡尘的原因,季染不敢回家,怕胡尘回去告状,展磬找上门来。
靠着昨天季杭硬塞给他的钱在网吧里呆了一天,他不知道为什么胡尘也没去上学,不过以胡尘的身份,学校自然不敢多管的。
天渐渐黑了,网吧里的人更是鱼龙混杂,烟味臭味熏天。
季染无聊的刷着网页,他不爱玩游戏,只是纯粹的想找个地方打发时间。他其实很想去找季杭,可一来显得他太主动,二来季杭就没告诉他他住在哪儿。
季染想大概季杭住的地方不好,他才不告诉自己吧?大人是最爱面子的。
季染找的网吧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季染就在这里过了一夜,以往他打完架被展磬赶出家的时候,他也会彻夜不归。
不是季染不懂事,只是他知道没人会找他的。所以回不回家,与人无碍。
但凌晨两点多,季杭忽然出现在网吧时,季染真的被震到了。
同时还有胆怯。
季染有见过季杭面无表情的样子,却没见过季杭如此冰寒严肃的神色,他敏感的觉察到季杭平静如水下的怒不可遏。
季杭不紧不慢的走到季染的电脑桌前,只是指了指电脑,季染就从他的动作里知道了他传达的讯息,默默的关了电脑,跟在季杭身后走出网吧。
网吧外等着一辆黑色轿车,季杭打开后座的门,避开了身子,视线落在季染身上,也不言语。
季染看了他一眼,顺从的钻进了车子,虽很疑惑季杭哪里搞来的车,但还是安静的不出声。
季杭跟着进来坐在季染身边,车门轻轻一关,封闭了季染所有的退路,他只觉得季杭周围都是寒流,冻住了气氛。
“先生,我们去哪?”
“回酒店。”季杭简明扼要道。
季染低着头却更加摸不着头脑,季杭竟然是住在酒店里?
一路无语的到了酒店,季杭冲前面的司机说道,“替我谢谢你们周市长,今晚麻烦你们了。”
市长?!季染惊疑不定。
“好的,季先生。”
季杭瞥了眼一旁的季染,不客气的命令道,“下车。”
“哦。”季染低声应道,从另一边下去站到季杭身边,看着那辆不普通的黑色轿车离开。
上了酒店,看到季杭住的地方,季染多少不惊不怪了。
豪华套房,不菲的装饰,舒适的空间。
季杭靠坐在沙发上,审视的盯着季染看,季染不声不响的站着,有些惴惴不安。
“我找了你一晚上。”
季染张了张嘴,半晌道了句,“哦。”
“你外婆跟我说,你晚上不回家是经常的事。”
季染挑了挑眉,那是她们把赶他出来。
“谁惯得你夜不归宿的?”季杭并没有怒发冲冠的吼道,声调四平八稳。
季染不说话,双手揪着裤腿,低着头。
看着季染许久不说话,季杭站了起来,季染抬起头望着他。
季杭走到季染身边,“我给你机会解释,为什么夜不归宿?为什么动手打人?”
打人?
胡尘果然去告状了,而季杭会知道大概是他去外婆家找自己的时候外婆或者展磬说的吧?
其实每次那么晚写文,我脑子都在浆糊中,很想睡觉,所以思路神马的会比较的乱!
大家见谅哈~~
其实这篇文就是为了水经验的啊,乃们看,我终于到8级了

嘿嘿,大家晚安!
季杭几乎是擦着季染的衣服站着的。
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是淡淡的茶香,季染忽然就觉得自己不认识季杭了。
不,他是从来都不了解季杭。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变得有钱了,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有钱也不肯来接自己走,不知道他季染在季杭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我不想解释。”
良久,季染吐出这么一句话,冷漠的表情流淌着对季杭的抵制,既然你不肯对我开诚布公,我又为何对你敞开心扉?
注视着季染的目光一沉,季杭几乎在瞬间抬起了手,高扬在季染的面前。
眼看着季杭就要打过来,季染略带紧张的屏着气,嘴唇抿的紧紧的,瞳孔微微缩起,蕴着一丝怯意。
季杭看着季染,锋利的视线盯着他瞧了好久,些微的怒火从季杭冷硬的轮廓下流泻而出,可最终他还是按捺住了自己,收回了手。
季染咽了下口水,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可仍旧倔强的与季杭僵持着。
季杭看了看四周,房里没什么顺手的工具,“把皮带给我。”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季染的裤腰上,指着皮带对季染命令道。
季染微微变色,望着季杭伸过来的手,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他已经十六岁了,不会傻到猜不出季杭要做什么。
季杭也不催他,气氛再次冷却。
打就打吧,也不是没被人打过。季染知道自己不是季杭的对手,反抗也是无用,他向来能很冷静的分析自己所处的局势,也不再磨蹭,帅气的解开皮带一扯,递到季杭手里。
季杭转了身,对折起皮带,随意的在沙发扶手上挥了几下,带起凌厉的呼声。
“脱了裤子撑着扶手。”
一句话就令季染勃然变色,“为什么?”
“规矩。”
“我不要。”
季杭淡淡道,“既然是规矩,就没有你要不要的说法。”
季染懵了,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低声求道,“能不能……”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杭冷峻严厉的眼神堵住了。
季染的手极缓慢的举到腰间,又几近慢动作的解开裤子的纽扣,红着脸咬了咬牙,很迅猛的一把扯了裤子,弯着腰撑在扶手上。
季杭明显的看到他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恼羞至极。季杭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眼里的不忍转瞬即逝,语气依旧淡淡的,“我忘了问,你今天是不是还逃学了?”
“……要打就打。”
呼—啪!
几乎是同时间,季染的话音刚落,季杭的皮带就下来了,印在白皙的臀上,横贯出一条深红的印记。
季染的肩版一抖,好疼,身后凉凉的泛着痛意。
呼—啪!清脆的响声隔了一秒接着招呼在皮肉上,狠狠的一下打在同样的位置,从臀峰到臀瓣周围,颜色渐变,臀峰交叠处深紫宽痕,尤为明显。
呼—啪!呼—啪!呼—啪!
……
季杭沉默的使着劲,手臂有节奏的举起挥落,有章法的砸在季染的臀上,屁股周遭都染成深红色,肿胀的分明。尤其是臀峰处,肿块黑紫成一个圈,最高处随着下一鞭的落下,卷起白色点点,又立马充斥成深红色,将肿块撑得更大。
季染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即使被人捅了刀子,也不过是一瞬的事,哪像现在这般被季杭无休止的责打折磨?
“呃啊!”季染的双腿紧绷的踏着地,双手死死的按着扶手,头上都是汗,衣服早黏在了身上。
“别打了。”声音不再爽朗,带着喑哑,和些微的哭腔。
忍了好久,意志被疼痛一层一层的侵袭着,于是季染下意识的求饶,却不料他刚开口,季杭就真的停下了。
“那就好好想想怎么跟我解释。包括逃学、打人和夜不归宿。”
季染只是不住的喘气,抬手就去揉屁股,屁股火辣辣的,能清晰的摸到肿起的块痕。
季杭真就给了他缓气的时间,任他揉着。
季染颤颤巍巍的站着,腿因为刚才的用力酸麻酸麻的打颤。
“是他先骂人的。”季染委屈不甘的瞪着季杭。
季杭点了点头,“继续。”
许是季杭真的太淡然了,季染忍不住忿然,声调也提了不少,“他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钱想接近他爸,我就……”季染说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为了季杭,他才不会去理胡尘,结果季杭还打他!
季杭倏然触动,一直以来季染就对他不怎么亲切,没想到他是为了维护自己才跟人打架的!
“谢谢。”季杭顿了顿,他不习惯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情感,他一直觉得对一个人好,行动上就可以显露出来。所以他不会跟季染说,这十年来他有多想他,又多想弥补他,当他彻夜不归时,他这个做父亲的有多担心。
这一声道谢,在季杭的字典里,可以说是最柔情的话语了吧。
以至于季染都错愕的停了揉伤的手,吃惊的看着他。
“打人的事是我错怪你了。毕竟,所有为家人出头而做的事都不该属于犯错。”季杭扔了皮带,“那为什么一整夜不回家?不知道家人会担心你?还有逃学,你是彻底打算当一名混混了?”
季染垂了垂眉,“她们才不担心,巴不得我死在外面。”
“放肆。”季杭喝道,旋即又觉得很是心疼,教训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季染的处境他也知道,这孩子绝没有说谎。
被季杭一喝,季染就沉默在那,单薄的身子很是瘦弱和孤独。
“小染,可我会担心的动用一切关系去找你。你对于我,是唯一的。”
这两天会比较忙哦!要是明后天没文的话,大家不要介怀!嘿嘿

季杭的话让季染错愕了三四秒,可稍后季染的瞳眸就抹上了一层凛然,“如果你口里的〖唯一〗就是十年来的不闻不问,杳无音讯,那么我情愿不要。”
季染皱着眉提上裤子,“你问我为什么不回家,那么你告诉我我的家在哪里?我的爸爸妈妈又在哪里?你和她都住着豪宅,有着令人艳羡的家世,唯独我,整日想着怎样卑躬屈膝自己,才能继续委曲求全的住在外婆家。在你谈笑风生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怎样的苟延度日?一个人连自尊都没有了的时候,他又如何去追求梦想?所以,不是我要成为一名混混,而是我只能当一名混混。”
少年的嗓音有些软软糯糯的沙哑,不是盛气凌人的逼问,而是在自嘲中申诉他的父亲母亲,他们将他带到这世上来,却不管不顾,还可笑的希求他长成参天大树?
季杭默默的端详着他面前的孩子,沉思默想着什么。
良久,季杭轻轻开口。
“小染,对不起。”
他把这三个字吐得那么重,不这样,似乎这三个字就不可能从百感交集中挣脱出来。
“我知道你怨恨我,但是你要记着,我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坚持着我的信仰的只有你一个。纵使你不及别人的千分之一,却是我生命的全部。”季杭错开季染的视线,飘忽在自己的回想里,隔会儿才回过神来,认真的看着季染,“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的爱不输于全天下任何一个父亲。”
季杭冷硬惯了,乍然说这些柔和的话,仍包含了一分强势的味道。
听及此,季染若是一点都不动容是假的,可内心再触动,表面上也跟季杭一样的面无表情,这一点,他们还真是父子遗传。
季杭也不再多说,他这一生的柔情蜜语似乎都在今天说完了,也许季染听后仍会不以为意,但季杭真的在尝试着让自己柔和一点,好让季染安心一些。
“去洗个澡,睡觉。”季杭转了话题道。
季染一动不动。
“还想继续闹脾气?”季杭沉声道,说话的语气又带上了教训的口吻。
季染动了动嘴唇,“我没有衣服。”
季杭恍然,走到衣柜旁打开,里面横搁着行李箱。季杭蹲下输好密码将行李箱打开,内部摆着整整齐齐的衣裤。
季染虽隔得远,却也看的一清二楚。
季杭上下翻了翻,还特意转头对着季染打量了一番,才从里面挑出一件还比较适合季染穿的。
“过来。”季杭吩咐着,季染走了过去,季杭将手里的衣裤递给他,“去吧。”
季染接过衣裤,眼睛却是瞄着季杭的行李箱,最底部是一套军装。
季杭站了起来,顺着季染的目光看去,解释道,“我以前当过兵。”
“我知道。”
季杭挑了挑眉,“哦?”
季染没再说什么,关于季杭的一切,他都是从展磬或者外婆嘴里听说的,比如,你爸当来当去,最终还不过就是一个兵?成天不着家,一分钱没有,跟着他早就可以去喝西北风了。
或者,我当初就是被猪油蒙了心,嫁给了你爸那样的穷酸兵。
各种污言秽语,都被展磬和外婆拿来申讨季杭。
当着季染的面,骂他爸。
“你打过枪么?”季染问的突如其来。
也许每个男孩都有一个英雄梦,都有一种与年纪无关的血气方刚。
不管季染承不承认,季杭始终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也是最伟大的英雄,就算他此时还恨着季杭,也依旧希望季杭是无比强大的存在。
强大到再没有人敢说他爸是个窝囊废!
季杭点点头,“打过。”
季染的眸子立即黑亮黑亮的望着季杭,嘴上只道,“哦。”然后转身就去洗澡。
季杭看着他的背影,忽的闪过一丝倦意,十年了,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儿子,可如今见到了,却又觉得自己太冲动。
季染小心的避开伤,褪下裤子,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气,暗暗骂着季杭出手太狠。
“把我打死了,看谁给你养老。”季染愤愤的骂着,手上却轻柔无比,弄湿了毛巾,擦拭身子。他不敢用水淋,碰到伤口又是折磨。
等他洗好将近过了一个多小时,快到四点了,窗外已经蒙蒙亮。
季杭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脸色平淡无常。
“我洗好了。”
季杭抬起头,目光微愣,季染穿着他的衣服,他竟从儿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是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季杭放下报纸,站了起来,“你先睡吧,我去洗洗。”
季染看了看四周,支吾道,“这里只有一张床啊?”
“我一个人住还得搬两张床来?”
“那我睡哪儿?”难不成睡沙发?季染无语抚额。
“那不是有床?”
“那你睡哪儿?”季染继续纠结。
季杭眯了眯眼,“怎么,我不能跟你一起睡?”
“……哦。”少年颇不情不愿的低声应道。
季杭拿了睡衣往浴室走去,经过季染的时候,将手里的东西给了他。
季染愣了愣,摊开掌心一看,是一枚用红线串成的子弹。
“这颗子弹对我来说意义非常。”季杭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走了。
留下还在发愣的季染。
他猜得出季杭言下之意想要表达的什么。
他对他也是非同寻常的。
季染趴到床上,手里握着子弹,冰凉冰凉的,有些许的肃杀之气。季染忽然觉得也许季杭这十年过的并不是很好。
季染睡着没多久就被电话声吵醒了。
他侧了侧身,半睁半闭的瞥了瞥睡在旁边的季杭,季杭坐了起来,直接按掉了电话,然后轻声的穿上衣服,下了床,又给季染掖了掖被子,出门了。
季染转了个身,又蒙头睡了过去。
亲们,国庆快乐哈!

季杭坐上了停在酒店门口的黑色越野车,里面已经等了四个人。
“先生。”四人齐声喊道,语气不乏敬畏。
季杭点了点头,目光矍铄,“都部署好了?”
坐在季杭身侧的仅有十五六岁的男孩笑道,“就待先生一声令下。”
听闻南方的话,季杭眉宇间也舒展了不少,为了这宗案子,他查了整整三年,如今总算有些眉目。
“先生最近有些神秘啊。”南方的尾音拉的有些长,笑歪着头盯着季杭,一只手还托着下巴,老神在在的样子。
车上的几个除南方外都跟了季杭很多年,在季杭被任命为国家安全部九处处长时,依约着各自的本领被季杭招揽。
而南方更是这几人中除季杭之外头脑智谋相当出色的一个,十六岁的年纪,六十岁的心计,精通易理、道术。
坐在驾驶座的白廷擅长追踪、射击和格斗。副座的空离虽只有二十几岁,却是精通武艺,善于佛法,还俗前是一名高僧。后座紧贴着南方的沈睿精于电脑,监视监听不在话下,更会尸体解剖鉴定。
而这几个各有本事的人之所以会聚在一起,都是因为一个人,季杭!
尽管他们对季杭的了解也只是限于他表面的身份——级位很低的处长。
尽管他们经常因为牵涉在各种各样的匪夷所思的案子里而有生命危险,却依旧扛着自己的责任,以季杭为头聚在一起。
他们都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季杭!
“白廷,开车。”不理会南方的调侃,季杭说道。
南方扯了扯季杭的手,“先生,你还没说呢,这几天你老是一个人出去,是不是去约会了?”
“南方,你胡说什么?”空离很敬重季杭,最见不得南方对先生油腔滑调的样子。
“和尚,非礼勿听,我又不是在跟你说。”
季杭瞥了眼南方,转了话题道,“南方,像你这样大的男孩,平时都喜欢什么?”
南方一顿,随即伸出食指晃了晃,“先生,别把我等同于一般男孩,他们喜欢的我都看不上,这问题你还是问和尚吧。”
空离只道,“和尚是出家人,万般皆空。”
“一心向佛。”南方阴阳怪调的接了下去,被空离瞪了一眼后满不在乎的问季杭,“先生问这做什么?”
“你不是自诩聪明么,自己猜吧。”季杭闭了眼,开始小憩,整晚为了找季染,都没好好睡过,待会儿又要枪林弹雨,必须养足精神。
见季杭闭了眼,南方他们也都识趣的不再开口。
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码头。
季杭带头下了车,留下沈睿在车上监视。
南方不会武功,也只得在车上留着。
“通知海上巡逻队对码头形成合围了吗?”季杭脚程频快的走着。
白廷点了点头。
两分钟后海面上传来了海上巡逻队马达的轰鸣声。
而随着马达的轰鸣声响起,一艘船上亮起了灯火。季杭率先向亮灯的船冲了过去,这时从船舱里跳出四五个黑衣男人,他们见到季杭也不说话,其中一个迅速地掏出枪来,可惜他根本来不及开枪,枪便到了季杭的手上。
季杭迅快得令人咋舌,其他几个反应了过来,可是再掏枪已经不现实了,彼此之间离得太近了。几人手中都多了柄短刀,向着季杭攻来。只是几人的身手与季杭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哪怕他们的手中有刀。再加上和尚和白廷也跳了上来,四五个黑衣人瞬间便倒下了。
季杭冲下了船舱,船舱里还有五六个人,其中一个便是杰迈,米国特工。
“季杭。”显然,杰迈也是认识季杭的。他身为情报特工,不会不认识季杭,华夏三大高手之一,陆军上将,表面身份国家安全部九处处长,实则为华夏首长。
“先生,其他人交给我们。”和尚和白廷说道。
季杭点了点头,嘱咐道,“小心。”然后望着面前的男人,出手了。
季杭一只手向男人的胸口抓去,另一只手扣向他握手的手腕。男人的反应确实了得,侧身,翻腕,化解掉了季杭的攻击。
季杭出手已经很是迅速了,没想到男人的动作也很快,季杭的心里激起了一丝豪气,说真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这样的高手了。
船舱里很狭小,但这并不影响季杭的身手。
季杭变爪为拳,带着风声打向男人的脸,而另一只手一个肘击逼向男人握刀那只手的腋下,那人没想到季杭会从这么刁钻的角度出招,他只得向左移动半步,躲过了季杭迎面而来的一拳,同时季杭的肘击也失去了准头,看着那攻击便要落空了。
谁知道季杭放弃了肘击,前臂一弹,肘变拳,狠狠地打在了那人的脸上!
季杭一声冷笑,就在那人吃痛之际,又是一拳砸在那人握刀的腕部,制住了他。
却不料杰迈也是个狠性子的,刚被季杭压住,立马一抬腿甩开身子,踉跄的朝船内走去,还不等季杭跟上,就见杰迈用枪抵着一个少年出来。
“胡尘?”季杭微微皱眉,他怎么会在这儿?
“先生,怎么办?”和尚和白廷也都解决了其余的人,凑到季杭身侧,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先生,这里的码头是胡氏集团的名下,胡氏集团的老板是胡远,胡尘的父亲。”南方在车上传递消息。
“给我准备一艘快艇,否则我就杀了他。”杰迈之所以绑架胡尘,就是为了限制胡远,否则,他们怎么敢轻易的选择这里?
胡尘恐惧怯怯的望着季杭,显然也没想到季杭会出现在这里,惨白着脸对季杭呼救,“救我。”
季杭面无表情,向白廷命令道,“给他准备一艘快艇。”
“先生!”和尚和白廷微微变色,要是让杰迈逃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去。”
和尚和白廷对视了一眼,“是。”
五分钟后,杰迈警惕的推着胡尘走向快艇,目光紧紧的盯着季杭,上船之际,他先推了胡尘到快艇上,又再次瞥了眼季杭,生怕季杭出手。
却不想和尚从另一边猛的跳了过来将胡尘拉到一边,季杭也在这时掏出了枪,举手一射,打伤了杰迈握着枪的右手,然后一闪身就到了杰迈身侧,一拳打了过去。
杰迈深知任务失败,逃不过去,索性顺势抬起季杭的手一按,一枪打到了他脑门上,死了。
季杭眯了眯眼,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看了一旁吓傻的胡尘,对和尚吩咐道,“先带他回去。”
他们才走回停车的地方,就见到胡远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小尘。”胡远一走近,就拉过胡尘,上下打量了一番。
季杭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敏锐的觉得胡远的神色不是很担心胡尘,到底是真的久居商场以致面色不改还是有鬼?
“爸爸。”胡尘见到胡远才放声大哭,他不过是在外面游荡了一会儿,就被那些人被绑到了船上。
“没事了,乖!”胡远拍了拍他的后背抚着,“爸带你回家。”
“今日多谢季先生了。”胡远的视线落在季杭身上。
季杭淡淡道,“胡老板怎么知道胡尘在这里?”
胡远顿了顿,他没想到季杭思维跳跃的那么快,“小尘被绑架时,绑匪就来了电话。”
“哦?小孩被绑架,胡老板不知道先报警么?”
“季处长,胡老板有跟我们通过气。”开口的是海市的局长,季杭见过他。
“那么就是警察失职了?有人质在船上,你们竟然不先汇报?”
季杭口气凌厉,让刘局长瞬间下不来台,顿时也面色不善道,“我想季处长没搞清楚,我好像不隶属于你。”
季杭忽而笑了,嘲讽道,“也幸亏你不隶属我。空离,白廷,我们走。”
“是,先生。”
刘局长身后的人错愕的看着季杭不客气的离开,纷纷出言指责道,“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小小的一名处长,还真把自己当一根葱了?”
刘局长也红着一张脸,明显气得不轻。
唯有胡远,讳莫如深的望着离去的季杭的车,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胡尘畏惧的看了胡远一眼,他早已习惯胡远当着人前对他百般哄溺,人后面无表情的样子,刚才也实在吓得不轻,才会搂着胡远哭,现在回过神来,心里对方才的行为惴惴不安。
“先生,我觉得胡远有问题。”南方坐在车里肃容道。
“怎么说?”季杭喝了口水。
“首先,他出现的时机太巧合,刚结束就带着人出现了。第二,明知道儿子在船上,竟然一点紧张都没有。第三,杰迈为何偏偏选择这个码头?这里虽说不算繁华,但人迹不少。”
季杭赞许的微微点头,南方能想到这些,已然不错,“杰迈选择这里,也不是说不过去。他有胡尘在手,能克制胡远。今天交手的时候,除了海上巡逻队就没有其他的人,如若不是胡远事先打了招呼,不会那么顺利的没有伤亡。”
“先生是说胡远没有问题?”空离转头问道。
“不。”季杭逐字逐句道,“他的问题还不少。”
“怎么说?”南方迅速探头看季杭。
季杭笑了笑,“别什么都问我,你不是天才儿童么,自己想想。”说完,季杭就指着旁边的一家服装店说道,“白廷,停下车。南方,去给我挑件衣服来。”
南方狐疑的看了看季杭身上带着血迹的衣服,“回酒店换不就行了么?干嘛要买?”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话?”季染还睡在酒店里,他不想他见到自己这个样子,“顺便买些早餐回来,多买点。”
南方盯着季杭看了好一会儿,笑道,“先生果然有事瞒着我们啊。”说完迅速下车,“等会儿你记得把钱还给我。”
季杭回到酒店时,季染还在睡觉。
放下了手里的早餐,季杭走到床边坐着,安静的端详着熟睡了的少年。
他不敢对南方他们说他还有个儿子,不是他不信任他们,只是知道的人多了,怕有心人因为他伤害季染。
虽然季杭做事一向严谨,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季杭不敢赌也不能赌。
这回回到海市,季杭本不想出现在季染身边,若不是知道季染被人捅进了医院,实在担心想念的紧,不会那么冲动的再次走进季染的世界里。
小染,看到胡尘被人用枪抵着,我真怕有一天你也被人这样来威胁我,如今我能救得了胡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也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跟着我,你真的会很危险,知道么?
季杭蹙着眉,见到季染在展磬那里的处境,季杭不是不生气不心疼,他甚至愤怒到要将季染带在身边,可是每回想到他自己的处境,却又迟疑了。
他真的能给季染想要的生活么?
季染很突然的睁开了眼,将季杭眼里一闪而逝的宠爱捕捉的措手不及。
“醒了?”季杭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去洗个脸,吃饭。”
季染揉了揉头,他刚才在偷窥自己?
“哦。”季染有些好笑,心里对季杭的抵触也淡了不少。
唉,不许再说我懒啦,我虽然更得次数少,但是字数还是靠谱的啊!

季染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步履蹒跚的走到沙发旁。
而季杭正站在窗前专注的想着事。
望着季杭的背影,季染只觉得心里的空缺被填补满了,或许家便是彼此互守的感觉,它不必被限制在某一处地方。
“吃早点了。”季染浅浅的提高了音调提醒某人。
季杭转过身走来,目光掠过季染,然后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牛奶递给他。
季染也不扭捏的接在手里,拆开插管一戳,便抿了一口。
“不知道先吃点东西再喝牛奶?”季杭肃容训道。
季染看了看他,“哦”了一声从茶几上拿起包子塞进嘴里。
季杭指了指身旁的沙发,“坐下吃。”
“……不用了,站着挺好的。”季染有些脸红的弱声道。
季杭顿了一下,目光不着痕迹的移向季染身后,说道,“这沙发很软。”
季染的脸更红,却不敢再厚脸皮找着借口,一步一顿的走到季杭身边坐下,饶是沙发真软的可以,还是有些刺痛。
两人不再言语,自顾吃着早餐,房间暖暖的光线,明媚而又温馨。
“想问什么就问吧。”待季染吃完后,季杭说道。
季染有些吃惊,却又不解的盯着季杭,“啊?”
季杭随手抽了一张餐巾纸在季染怔愣之时擦去了他嘴角的油点,“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能住得起酒店,又为什么认识市长,甚至怎么找到你的吗?”
季染嘴角张开的弧度拉长,半是吃惊半是敬佩的猛瞅着季杭,不住的点头。
许是他这表情实在好笑的很,季杭脸上竟多了抹笑意,却又在眨眼之间隐去。
“我是国安部九处处长,所以稍微有些权力。”季杭避重就轻道。
明显地,季染眼底的敬佩以潮来之势退了下去,小声怏怏道,“才只是处长啊。”也许男孩生来对级位看的很重,再加上季染本就对季杭的期望很高,一时接受不了落差。
季杭看他这样失落,只是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
“我以为你是商人啊。”季染脱口而出,旋即略微歉意的看了看季杭,怕他难堪,笑了笑,“国安部处长也挺好的,呃,毕竟是国安部的啊。”后半句为了安慰季杭更是加重了语气。
季杭不免觉得好笑,淡淡反问道,“那要是你,你是想从商还是从政?”
季染歪着头想了想,半晌,有些顾虑的看了看季杭。
季杭看他这样子,心里也有了答案,于是问道,“为什么想要当商人?”
“我说了你不骂我?”
“恩。”
“商人可以赚到很多钱啊,有钱自然有为他办事的人,比如说局长,甚至市长。所以说商人不仅有钱又有权。”季染忽然觉得自己说的太露骨,不该在当过兵的思想肯定保守的季杭面前说这种话,于是话音孑然而至。
季杭只瞥了他一眼,“怎么不继续了?”
季染尴尬的笑了笑,“我…我说完了。”
“还有吧。”季杭平铺直叙道,“就说稍微有点小权的比如处长、科长之流,为了贪欲,就将自尊贱卖于钱财之下,不仅没了钱还没了做人的底线。这样一来,还不如一开始就去当商人,是吧?”
季染低下头,不接话。跟季杭睡了一夜,就有些忘乎所以了,还是沉敛点比较好。
“季染,我不反对你当商人,甚至还很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成功而又能力超群的商人。但是有一句话我得提前告诉你,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被金钱收买,也不是所有的商人在贿赂之后依旧能逍遥法外。清浊之间众人自取,无关职业高低。”季杭顿了顿,“我希望不管你将来做什么,都要把握好度。”
季染半懵懂的点了点头,继而又是不解,“你还没说,为什么你可以住得起这样的酒店?又为什么会知道我在…网吧里?你很有钱么?”
“拼搏半生,自然是有点钱的。”季杭平淡的述说着,“按理说处长这样的职位,要钱没钱,要权也几乎没权,不巧,我是例外。所以跟市长攀了点关系,派了人找你。至于为什么住这样的酒店,办案需要,用的是公费。”
季染熄灭的热情又开始回涨,炯炯的盯着季杭,“你有多少钱?权有多大?正在办什么案子啊?”
季杭稍作思索,还是耐着性子道,“钱有多少,我没细算。但若是你将来没出息,也还是能养活你一生的。至于权有多大,这不好说,若是作奸犯科,依旧逃不过法律制裁。不过,至少能保你我父子俩无需看人脸色。换句话说,我向来都是被人求而不求人的。”一番话说的豪气而不矫揉造作。
季染听完,一双眼瞪得老大,丝毫不委婉对季杭的崇拜之情。
说来奇怪,季杭这一生不是没被人尊崇过,早已心静如水,可看到季染这样的神情,就觉得这一路走来,再辛苦都是值得的,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却无法忽视季染对他的看法。
“你回来,只是因为需要办案吗?”季染忽然闪过神,有些落寞的问道。
所以只是顺带看他?
季杭怔了怔,半晌吐道,“是。”
他不想欺瞒他,的确最初回来只是为了案子。
季染很不是滋味的握紧了手,“所以,你跟妈妈说会要我的抚养权,也是假的,你压根就不想养我,对不对?”
季杭神色凝重,“你跟着我会很危险,甚至会死。”
季染脸上布了一层霜,冷若冰寒,朝季杭吼道,“那你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啊,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
季杭沉默的不说一句话。季染站了起来,潮红了一张脸,他真的不该让自己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没了妈妈,又得再次承受被季杭丢弃的绝望里。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肯给他一个家?
季杭别开头,知道季染要走也不拦着,今早的事拉回了他的理智,他宁愿被季染恨着,也不希望季染受到一丝伤害。
反正,已经为季染打理好一切,他名下所有资产将全部给他,即使有一天他不在了,季染也能好生活着,这样就够了,不是么?
季染看着季杭别过头,咬了咬唇,一瘸一拐却又努力装着自然的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时,门外正站着一个少年,举着手准备要敲门。
季染与他都诧异了一瞬。
“请问,季先生在么?”南方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笑。
季染面无表情,沉默的避开他往外面走去。
“喂。”南方拉住他,“你怎么了?”
季染瞪了他一眼,一甩手挣脱了南方。
“南方,让他走。”季杭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季染背对着季杭,听了他的话,深深的吸了口气,屏住眼里的泪,大踏步的朝电梯走去,用力之生猛,竟让身后的伤一阵一阵的抽痛。
“先生,他已经走了。”南方好心提醒季杭,“你要是实在放不下他,就去把他追回来啊。”
季杭横了他一眼,“找我什么事?”
“来拿钱啊,你忘记了,你身上这件衣服和早饭都是我买的。”
季杭走回房里,将钱给了他。
“先生,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他是谁啊?”南方拿了钱也不走,好奇的问着季杭。
季杭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轻声道,“我儿子。”
“噢……啊?”
其实偶不写玄幻的啦,易理什么的只是为了衬托老爸学识渊博啦,咳咳,乃们可以一笔带过。结局必定是HE,如果我写的到的话!
另:这是短篇,所以应该不会写很多,但是最近事情多,而且一更文就想睡觉,就懒得写文了
,请大家多谅解。
偶就不一一回复大家了,想要艾特的,在此楼告诉我,谢谢大家对偶的支持与鼓励撒!
不过我文笔稚嫩,不要对我要求太高呢,纯属为娱乐,O(∩_∩)O!
楼楼感冒了,高病几天,谢谢大家的支持!
季染回到外婆家,不巧,胡尘也在,四顾看了看,却未曾见到展磬。
没心情理他,季染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不想胡尘竟几步跟了上来,拦在门前。
“让开。”季染冷冷的扫向胡尘。
“不让。”矮了季染一截的胡尘丝毫不退让,颐指气使的说道,“季杭呢?”
他不提季杭也就罢了,偏在这会儿挑起季染的火气。
季染抬头的瞬间一拳就打过去了,胡尘反应不及,左脸火辣一疼,被打的歪向一边。
“季染,你又打我。”胡尘恼羞成怒,脸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被气的红胀了起来。
“我警告你,别烦我。”
言罢,季染往屋里走去。
胡尘揉了揉火烧般的脸,狠狠的盯着季染的背影,大骂一声,“季染,你混蛋。”
边骂边朝季染冲了过去。
南方托着腮一脸不可思议,“先生,你什么时候偷偷结的婚?”
季杭坐在书桌前写着东西,他得理理这案子的思路,也不回答南方的话。
南方这小子鬼精似的,好奇心重的很。
“先生,你儿子叫什么,能否介绍我认识?”南方也不恼,饶有兴趣的扰着季杭。
“先生,他几岁了?比我小?”
“生日是几号啊,要不要我们帮他办个,给他个惊喜?”
类似的话不重复的从南方嘴里蹦出来,他却遗然不觉,乐此不疲的问着。
季杭淡淡瞥了他一眼,放了手里的钢笔,顺势将手机拿在手里,拨了号码。
那端铃声只响了片刻就被接起,敬重而又沉稳的声音传来,“先生。”
“人盯得怎么样了?”季杭将手机换到左手,又将笔捏在手里,浑黑的笔尖触到白纸上就是一串遒劲有章法的字眼。
“胡远去了医院。”
“医院?”季杭重复的一顿。
“是的,好像是胡尘受伤了。”
季杭沉眸一顿,“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白廷苦着脸,“先生,我也是才跟着到了医院。”
季杭点了点头,“那行,盯牢点,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便挂了手机,他从没有再挂电话时有说〖再见〗的习惯。
季杭一挂电话,南方就又凑了上去,季杭不客气的扫了他一眼,“不用干活了是吗?要我送你回黎城?”
南方弱弱瑟头,“先生,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不劳费心。”
“先生,你当真不在乎啊?”南方收起玩笑,“你知道我们的处境,就更应当珍惜跟家人相处的时间啊。”
季杭的笔顿在纸上,染出一圈的墨,他缓缓抬起头,“若是这件案子结束时我还没死,我就会退出九处,带着他走。而现在他跟着我,太危险了。我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也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可是他活着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先生,你这样太自私了。”南方沉声道,“我相信,让他选择的话宁愿跟着你。”
季杭摇头一叹,“少年人总是血气方刚的些。”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去忙吧,别忘了我交给你的任务。”
南方只好失落的往门外走去,他偶尔会跟季杭贫贫嘴,但对季杭的吩咐他不会不听。南方才走到门口,就听得季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季染等在走廊上,靠着墙壁,眼神不时的瞥向外科,胡尘在里面接骨,胡远,展磬还有外婆都围在旁边。
胡尘倒还算硬气,没有大喊大叫的哭着,不过偶在痛极时才克制的叫着一两声。
方才胡尘会冲上来是季染始料不及的,不过季染到底是打惯了架的,只愣了一下就习惯性的将胡尘一反手扔了出去。
尽管他身上还带着伤,可身高、力气都比胡尘有优势,胡尘岂是对手?
只是没料到胡尘一个重心没站稳,摔在了地上,身子将左手骨压折了。
才有了现在的情景。
不过季染也没好到哪里去,展磬一来就甩了他一巴掌,到现在脸都是红肿的。
走廊里人来人往,药水点滴的味道着实不好闻,但季染不能走,他得等着胡尘出来,再被展磬奚落或者揍一顿,再甚者被她们赶出家。
不过都无所谓了。
季染来来回回的在走廊里走着,心里空空的,却又说不出的压抑,好想就死了。
“季染。”忽的被点了名,季染循声望去,瞳孔骤缩。
季杭的身后跟着刚才的那个少年,少年脸上噙着友好的笑,眼神却是不符年纪的深邃老练。
“胡尘呢?”季杭站到他面前,不动声色的将少年脸上的伤看在眼里,什么都没问。
季染偏了偏头,下巴指着外科的门,不冷不热道,“里面。”
“跟我进去。”季杭也不顾他显而易见的别扭,淡淡命令道。
“不去。”
“别让我同样的话重复两遍。”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南方一脸佩服的看着季染跟季杭倔着,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季先生。”在他俩僵持之际,胡远带着胡尘出来,展磬见到季杭,当即就嚷嚷开了。
“你就不能管管他,一整天的惹是生非,都打到自己弟弟身上来了。”
季杭瞥了眼默不作声的季染,道,“胡尘还好吧?”
还不等胡尘开口,展磬就指着他打着石膏的左手道,“你自己不会看?都被送进医院来了,会好到哪里去?”
“好了展磬,兄弟间打闹是难免的。小染不用往心里去,季先生也不用介怀。”胡远不愧是在商场上圆滑惯的。
“是季染的错。”季杭看向胡尘,“我替他向你道歉。”
季染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的火噌的窜了上来,握紧了拳,转身就朝医院外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曾经更气愤的事都有,他都不敢再展磬面前发脾气。可自从季杭的出现,他发现他变得不淡定了,只要是在季杭面前,一点火就会被放大,一点委屈就会悲伤到无以复加。
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季染离去的背影上。
“南方。”
“知道。”南方会意一笑,就向季染追去。
季杭冲胡远点了点头,“胡老板,胡尘的医药费我出吧。”
“季先生说的哪里话,算起来我还是小染的继父呢。”胡远浅浅笑道。
季杭神色如常的看着胡远,“如此我也不客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
离去的季杭没注意到一直没说话的胡尘垂眸下对他的一丝敬畏和感激。
南方本以为季染赌气离开必定会往远了的走,却不料他只是出了医院坐在了公园外的公共座椅上,双手撑开一字型抓着椅背,半仰起头,呆呆望天。
这样子的季染浑身透着十六岁孩子特有的年少不羁。
南方信步走了过去,站到季染面前,伸出修长的手臂在少年眼前挥了挥。
季染瞳孔的焦点落在南方身上,眼神弧成问号,淡漠的等着南方开口。
“南方。”简单利落是一贯的说话方式,南方扯着一丝笑自我介绍着,“我还以为你会走很远。”
“走多远他都能追上来,与其累了自己还不如就等着。”
南方眉宇一挑,对先生的儿子更有兴趣了,“既然知道先生会追,追上了肯定会发火,你就不该这么冲动。”
季染横了他一眼,〖要你管〗这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
可南方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给他说话的时间,接着说,“我知道不关我的事,不过我还是想说,有的时候识时务不是一种示弱。”
“你是想代表他跟我谈判么?”季染冷笑道。
南方耸耸肩,摊了摊手,“先生的代表我可不敢做,至于谈判更说不上,我就是想跟你认识一下,感慨下人生什么的。”
“啊,对了。”南方一拍脑门,“没事我也喜欢望望天什么的,看来咱们还是蛮有共同爱好的么。”
季染冷哼一声,撇开头,却下意识的不去望天了。
南方只觉得好笑,弯下身靠上了季染,嘴唇凑到季染的耳边,佯装认真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耳边说话带起的气息甚是痒人,季染蹙眉一躲,“你干嘛。”
“没干嘛,喏,只是告诉你,先生过来了。”南方本想继续打趣他,见了走近的季杭也半收起玩笑的样子,轻声道,“季染,你可以继续板着脸了。”
“你……”季染没想到南方会一下吃定他的性子,他若是开口劝他向季杭认错,季染绝对会嗤之以鼻,可南方偏偏以退为进。
“先生。”南方站了起来,语气随意却不失恭敬。
季染几不可见的瞅了眼季杭,又迅速的朝另一方向别过头,身子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的意思。
“恩。”季杭的声音不大,可仿佛格外不同,如此轻易的就勾起季染的注意,尽管他还是一副半搭不理的样子别着头。
时间分分秒的流逝,季杭却再不开口,冷厉的目光无形而有质的落在季染身上。季染知道,他在等自己站起来。
没有语言的命令更是熬人,头因为歪着变得僵硬,无法,季染只能转过头去,逼不得已的对上季杭的目光。
一旁的南方始终满脸笑意的样子。
半晌,季染咬了咬唇,厚着脸皮站了起来,他真的没办法在季杭面前淡定从容的一直坐下去。
“不打架的日子觉得不过瘾是不是?”
季染抬眸,语气不善道,“你凭什么认定是我的错?就因为他手断了,我还好好站着么?”
“就算是他的错,你把他手弄成那样就没有一点责任?”
“没有”季染回答的果断,甚至斜昂起了头,目光不退让的回视着季杭。
季杭的视线凝成一线,逼视季染,“这么说,如果我觉得你有错将你打残了,也不需要负责任是么?”
平铺直叙的语气却令季染和南方都一紧,南方出言调解道,“先生,我们还是先听听起因经过,才能下结论。说不定真的不关季染的事。”
“不管这件事他有没有责任,逃避问题就是错。”季杭上下瞟了季染一眼,道,“我记得才不久前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你动手。你自己说,今天的事除了打人以外,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么?”
季染抿了抿唇,不言不语。
“说不出来我就当你是在另有抉择时,还选择这种最差的方式去处理问题。”季杭淡淡道,“季染,你记着,对这种态度,我从来不会宽宥。”
南方向来觉得季杭一直是那种不愠不火的人,即使在案情停滞不前,在线索被跟断时,季杭给人的永远是从容不迫,心静如水,似乎没有什么能震撼他。
而现在,尽管季杭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却能从与季杭相处下来的默契中觉察出季杭对季染的在乎。
“我不需要你宽宥,我不用你管我。”季染口不对心的逞强着,梗着脖子,强装凶恶的瞪着季杭。仿佛只有这样,底气才能足够。
“南方,去取车。”季杭只是瞥了季染一眼,将车钥匙给了南方。
“是,先生。”
南方拿过车钥匙,迈着方步不急不慢的离开,还颇好心的冲季染友善的一笑,大概也只有季染这种身份才能肆无忌惮的将先生的话不当一回事儿。
不多时,南方就开了车过来,摇下车窗时,季染仍以方才的姿势与季杭僵持着,这种固执大概是遗传自先生的沉稳?
南方笑了笑,“先生,车来了。”
“上车去。”季杭指了指车,对季染命令道。
“我不去。”
“要我丢你上车?”
“你自己说不管我的。”
“我改变主意了。”
季染被噎住了,“反正我就是不去。”
季杭脸色沉了沉,也不多说,一个箭步将季染反手架上了车,扔了进去,随身跟上,重重的关了车门,冷厉道,“开车。”
南方从后视镜望了一眼脸色潮红明显暴怒的季染,再看了看坐季染身旁压制着他的季杭,讪讪道,“好的,先生。”
一踩油门,朝酒店驶去。
最近真的很忙,之后也会很忙,忙着实习,忙着写论文,所以真的挺累的,大概是一摊到床上就想睡觉的那种。至于写文,是因为娱乐,很感谢大家会喜欢,可是毕竟现实生活的琐碎不是能被忽视的,楼楼也必须先忙自己的事,不是么?
抱歉了,大家,但是我会尽量更,尽量不坑的

实习真是一件能让人对生活充满厌恶的东西,好烦好累,还各种被嫌弃……
四四方方封闭的电梯里,季杭等在前面,季染与南方并排站在后面。
南方侧头目光如炬的盯着季染看,饶是季染一直低着头,也有些忽视不了。抬起头,碍于季杭的存在,没有开口,只向南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南方冲他咧嘴笑了笑,口型微动,你是不是很紧张?
季染白了他一眼,你很无聊。
南方作势往季杭的背影瞅了一眼,先生发起火来的确很恐怖。
季染没再回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季杭的背影,复又低了头去。
大概南方都比他了解季杭。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季杭回头,看了他俩一眼,就率先走了出去。
“走吧。”南方笑道。
季染就没见过他不笑的时候。
“如果这会儿我乘着电梯逃走会怎样?”季染向他问道,眼睛盯着电梯里的数字。
南方挑了挑眉,“大概你会触到先生的底线。至于后果么,不妨你试试?”
听及此,季染直接走出了电梯,丢了南方在后面。
“呵,这小子。”南方笑骂道,跟着季染走进了季杭的房里。
季杭正在窗前打电话,季染站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仍是低头的样子,两手插在裤袋里,将身子拉的很长。
南方想,尽管季杭一直在季染的生活里缺席,季染始终有先生的影子。就是这样的季染,让南方一度移不开视线,想去关注。
“恩,我希望尽快办好手续。至于钱,都不是问题。”季杭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房里突然变得安静了。
南方忽然一阵轻笑,站到季染身旁,却冲着季杭问道,“先生是要干什么大事么?”
季杭瞥了眼季染,“抚养权的问题,总要找时间解决的。”
季染有一瞬间的悸动,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南方歪了歪头,“以先生的能力,就算要抚养权,不也是一句话的事。何须用到钱?”
“因为于情于理,这笔钱都是要给的。”不管展磬对季染如何,她终究是季染的母亲,也的的确确养了季染那么多年。
如果给钱就能将事情圆满的处理好,季杭何乐不为?
他这一生的拼搏,也许曾是为了身为军人的荣耀,但现如今,更多的则是出于一个身为父亲的自私。
他想给予季染最好的生活,尽一切能力。
“可那个胡远看上去不像缺钱的主。”南方摊了摊手,“先生确定他们会要?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会让展磬无条件让出抚养权,借机接近你。”
南方的话让季染有些迷惑,不再缄默,语气不甚友好道,“这关胡远什么事?”
“你真是傻,展磬可不就是听胡远的么?”南方展眉笑道。
“南方,你在这儿呆得够久的了,不用做事了?”季杭微微皱眉,语气带着些许的严厉。
南方缩了下头,他自知失言。“知道了先生,那我先回去了。”说罢,略带鼓励的拍了拍季染的肩膀,背着季杭轻声道,“坚强点,少年。”
也不管季染怎么在身后斜眼睨他,瞬间消失门外。
南方离开以后,房里就更倍感尴尬。季染不知道为什么,他与季杭始终不能像寻常父子那样闲谈家常,像朋友般亲热。
是自己真的入不了他的眼么?
季染无法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因为他在意季杭,这种在意会让他每每拿自己与南方对比,与季杭心里对儿子的标准对比。
而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这种感觉在他摸不准南方与季杭的关系时更加明显。
“你准备在那儿站多久?”
季染朝季杭看去,季杭也在看他,就站在季染的正前方,身姿笔挺,双手负于身后,眼神透着内敛的犀利。
“有事?”
季杭有稍许的失神,又莫名觉得好笑,这小子不管何时何地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上下将季染打量了一番,简单的衣着,倒也不失体面。
俊秀的外貌,外加无形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合该也是女孩子喜欢追求的类型吧?
季染不知季杭所想,被他视线扫过,只觉得发自于内心的慌张。
“有事就快说。”他是比不得季杭那般沉得住气的。
“我倒是没什么想说的,只要你自己觉得没必要再交代胡尘的事。”
“我说了,胡尘的事,我没错,他活该。”
季杭点了点头,季染不明所以,怔怔的望着。
“胡尘有没有错我不管,我看的是你有没有错。”季杭走了过来,“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我不想长谈,我烦你也听不进去。”
季杭伸了手,“皮带。”
情景,同昨日一样。
季染变了变脸色,可没僵持,因为无用。
唰,细长的一声,季染从腰间抽出了皮带,对折之后递交到季杭手里,然后利索的转身,都没等季杭交代,就脱了裤子趴到了沙发上。
身后泛起的凉意,令人该死的清醒。
季染手握拳,眼睛冷冷的盯着前方。
看着季染淤青带肿的臀部,季杭手上的皮带始终挥不下去。他算不上是仁慈的一个人,一旦动手,手段可以非常狠辣。
可眼下,他最终只是背对着季染叹了口气。
“攒着吧,周末再算。”
很意想不到的特赦!
季染吃惊的嘴小小张开,几乎立马转了身去,震惊的盯着季杭看。
季杭道了句,“把裤子穿好。”就让某小孩憋红了脸。
“为什么?”季染觉得有必要问清原因。
“什么为什么。”
季染翻了翻眼皮,“……为什么突然就不打了。”
季杭顿默,“不是不打,是延迟。”
“那为什么延迟?”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问了?”季杭只道,“走吧,我带你去吃午饭。”
季染哦了一声,“是要叫上南方么?”
“不用。”
“为什么?”才刚问完,季染自己也觉得囧了。
“你想叫他也行。不过,一旦叫他,跟着来的就不止他一个了。我怕你嫌吵。”
季染别过头,状若无意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季杭看了他一眼,“同事关系。”
“哦。”季染随声应道,待仔细一想,有些炸毛,“……狗屁,他才跟我差不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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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8  更:2021-09-08 14:5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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