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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论拥有一个酒鬼以及赌鬼爹的悲惨人生[第1页]

作者:燕落空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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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喂度宝宝,度宝宝最可爱
爹是拥有酒鬼and赌鬼之天生渣属性的渣爹
儿砸是天天想着法儿出人头地然后甩掉渣爹的乖儿砸
突然脑洞大开,挖此一坑,文笔如渣爹般渣,文品如乖儿砸般乖

冬去春来,秃成一条条的柳枝上已然萌出了几朵新芽,灰泥地里也钻出几根草来,沉寂了数月的顺城正在慢慢的苏醒。城中的金沙涧在春风撩拨之后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伴着解语楼脆嫩脆嫩的歌声,美不胜收。
顾有福被酒肆掌柜轰出门的时候正醉在梦中,跑了棉絮的大袄挂在半边肩上,手里拽着一个子儿都没有的钱袋,满嘴稀里糊涂的念叨着些不知所以的碎词。絮絮叨叨的念了一会儿,顾有福又将大袄从肩上扯下来,双手拎着边抖边大笑,且摇摇晃晃的原地打起圈来。
顾璋得到消息从书院告了假出来,去解语楼找阿姐清歌讨了些银钱,再赶到余家酒肆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顾有福抱着大袄躺在地上,头枕着石阶睡得正香,呼噜声从顾璋进巷子的时候便听到了。
顾璋将大袄从顾有福的怀抱中扯出来,裹着肩将人盖住,想着先将人扶起再去里面结账,却不想酒肆的余掌柜在里面冲他喊:“发财!发财!赶紧把你爹弄走!这个老酒鬼,整日在我铺子里耍酒疯,我这儿正经生意都不好做了。”
顾璋一手兜着顾有福的脖子把人揽在怀中抱着,另一手摸出银钱放到身旁石阶上,然后扯着顾有福两只胳膊将人背起,边将大袄披到身后边朝里面道:“余叔,银钱放在门前石阶上,若是不够账,回头让丰年带句话,我再来补。”
“走吧走吧!只有你爹不来,多少账我都给他清了。”余掌柜嫌弃的赶顾璋离开,待顾璋走出二三十丈远,他才走出门捡起两块碎银和几枚铜钱,并自言自语道,“老顾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人贩子那儿买来的儿子也能又孝顺又有出息。”
顾璋将顾有福背回家,家中桌椅都落了灰,木板搭起来的床上也没有被褥,只有一件远看便知是脏得发了霉的罩衫。顾璋将顾有福放到床上,顾有福呼噜仍打得震天响,对身外一切浑然不知。
顾璋给顾有福盖上大袄,捡起落在地上的罩衫,又从床底下扯出件里衣,丢到盆里打水浸了,然后找来抹布将桌椅擦了一遍。顾有福呼噜声时大时小,顾璋仿若未闻,擦完桌椅便端了盆到院中洗衣服。
清歌提着从解语楼厨房要来的烙饼回家时,正看见顾璋捋着袖子洗衣服。清歌进了院子,面上的神情带着几分气恼,一语不发的将烙饼拿到屋里桌上放下,出屋时顺手拿了搁在门后的笤帚。
顾璋起身晾衣服,眼角瞥见清歌提着笤帚出来愣了一楞,清歌快步走到他身前,从他手中夺过衣服扔在盆中,扬起笤帚便是一下砸在顾璋身后。顾璋受了一记,皱眉道:“阿姐,我不会耽误功课的。”
清歌闻言又连着打了几下,怒道:“给你的银子是不是又给他还酒帐了?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他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要安心读书就好,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不会耽误功课?你在这里耗着的时间,你可以多读些书,科举的时候也能考得更好些。”
顾璋一动不动的受着,只蹙着眉紧紧抿了唇。清歌打了十余下便停了手,眼看着顾璋皱着眉,又无奈道:“阿姐知道你是心疼阿姐,只是你要清楚,只有你有出息了,阿姐才能过上好日子。”
“阿姐,我明白,我心中有数。出来走走,回去再看书,反倒更清醒些。”顾璋从清歌手中拿过笤帚放到一旁,然后又从盆里捞起衣服拧干晾好,道,“他醉着总比去赌好,酒钱再多总有个度,赌债却是无底洞。”
清歌沉默片刻,闷声将笤帚放回屋内门后,回到院中对顾璋道:“你快些回书院里去,免得他醒了又找你麻烦。”清歌言罢,又垂了眼替顾璋理了理衣襟,似有千言万语在心头却无法诉说。
顾璋应了一声,将屋门仔细锁好,搀扶着清歌一起走出院子。在巷口岔路,清歌眼眶微红,低着头哽咽不语。顾璋眺着书院的放心,沉声道:“阿姐,终有一日我会带你离开解语楼,离开顺城。”
顾璋回到书院时已是月上中天,与他同宿的杨泓早已睡了。顾璋摸黑进屋,凭着记忆从桌上拿了书,悄悄的出门到院中月下。顾璋就着月光温书,月色虽明亮却不比油灯,顾璋看得仍是费劲,才读了几页便觉得眼花。
“回屋里看吧,也不怕瞎了眼。”杨泓披着衣倚在门框上,双眼迷离哈欠连连,“我是被尿憋醒的,不是被你吵醒的。”
顾璋想了想,抱着书回了屋。杨泓没有出恭,在他进了屋之后便关门,摸索着点了灯,然后爬回了自己床上。顾璋在案旁坐下,瞥了眼倒头准备继续睡的杨泓,问道:“你不是被尿憋醒的吗?”
杨泓翻了个身,瞪顾璋一眼,咬牙道:“我看见你又不想尿了!顾大才子,你好好看你的书,小爷我的将来可都靠你了!”
顾璋手执了书,侧望着杨泓,杨泓又翻了回去,扯被子盖了头,闷声道:“我不指望考什么功名,只盼着有朝一日能成为状元爷曾经的床上人。”
顾璋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望着团成一坨的杨泓片刻,低头继续温书。杨泓将自己闷了一会儿,探出头透气,气顺了,又翻身坐起,歪着头问顾璋道:“小发财啊,就两个时辰,你能把半册书一子不差的背下来?”
“能背多少算多少,多背几个字也能少挨几下板子。”顾璋视线不离书册,淡淡的回了杨泓一句。今日告假时,先生颇为生气,他应下了明日早课前将《九策》背下来,先生才放他离去。
杨泓托着腮帮,想了许久,道:“你若不是耽搁了半天,背完《九策》也不是不可能。顾璋,你爹他醉酒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何必每次都去?再说,他又不是你的亲爹。”
顾璋垂着眼,依旧是认真看书的模样,对于杨泓所言也未曾回应。杨泓无趣,歪着头看了顾璋一会儿,百无聊赖之下只得继续睡觉。
黎明早课,杨泓定着一双惺忪的睡眼坐在课室中。顾璋一夜未眠,精神看上去却比杨泓要好许多,只是显得有些疲倦。先生进课室时,坐在顾璋身边的杨泓手肘顶了顶顾璋,向他递过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许霖昨夜眠不安,晨起也有些昏昏沉沉,看到顾璋的那一刻,更是头昏脑涨。入了座,学生们问过安,许霖径直便将顾璋点了起来,让他当着所有人面背诵《九策》。顾璋起身后合眼深吸了口气,再睁眼时便将在前朝末年奉为典著的《九策》缓缓道来。
顾璋的声音很清澈,一夜未眠后带了些许沉哑,从他口中而出的《九策》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许霖听得怔了,甚至一时半刻间未去注意他所背诵内容是否有误,似乎顾璋所说才是真正的《九策》。
许霖是在一阵叫好声中回过神来的,许霖不知道顾璋是否如昨日承诺般一字不差的将《九策》背了下来,他也根本就不想知道。许霖执教二十余年,顾璋是他见过最聪明也是最勤奋的学生,年过半百而膝下无子的他对顾璋有着对其他学生不一样的情感。
许霖让其他学生做早课,而他则是将顾璋单独叫到了课室外。顾璋微垂着眼,浓长的睫毛挡住了眸子,许霖回头瞪了眼扒在窗上看热闹的学生,然后抓了顾璋的胳膊半拖半带的将他领回了后堂。
“跪下。”许霖命顾璋面向孔夫子圣像跪下,自己则是执了戒尺向画像拜了三拜。顾璋长跪,许霖回身,凝重道:“你可知今日为何要训诫于你?”
顾璋垂眸,沉默。阿姐对他寄予厚望,他一直都清清楚楚的知道,而许霖对他的期望,他只是隐约感知。他在书院中成绩虽是上乘,但家世却处下流(某哔:此下流非彼下流,想歪的自己去蹲墙角),本朝虽开科取士,但取录并非单凭一个“才”字。
许霖命顾璋平举双手,戒尺刷刷的便落在顾璋手掌心。顾璋抿唇,眼看着掌心红了一片,却也不出声讨饶。许霖生生打了三十余记才收手,还供戒尺后道:“科举取士,所取之士不必出身富贵,却须家世清白。”
顾璋垂手,掌心火辣辣的疼痛直透内心。许霖的意思他懂,他的父亲是无所事的浪徒子,姐姐是八坊入册的艺妓,他的家世虽不至于在核查身份时被否,但在科考取录之时却会成为他的致命伤。若他想要被取中,那便要比别人付出多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
许霖背负双手,望着孔圣人的画像整整一刻,而后叹道:“前路漫漫,望自珍重。”
许霖离开后堂前往课室,没有交代顾璋做什么也没让他起身。顾璋起了身跟随在许霖身后回到课室,回了座捡本书翻开就看。杨泓眯着眼,竖起一本书,挡了脸,悄悄问:“先生没为难你吧?我听栩儿说,每到临近乡试的时候,先生的脾气便特别古怪。”
栩儿是许霖的女儿,闺名如栩,与杨泓乃是姨表兄妹。杨、许两家原本均是南郡望族,前朝末年时战乱牵连而败落。顾璋听杨泓一提,倒是想起许霖的家世与经历,对许霖最后的一句的嘱咐多出几分疑惑。
许霖踱到杨泓身旁,抽了书在桌上敲两下以作警示。顾璋安安静静的看着书,倒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待许霖走开,杨泓压着声抱怨道:“像我这种明摆着中不了的,他盯着我做什么,烦死人了。”
顾有福酒醒时已是第二日正午,他坐起身来,整个人除了有些醉酒后的头疼外并无不适。顾有福转动脖子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在清冷的家中,便知道是顾璋把他弄了回来。待看见桌上摆着两个凉透的烙饼,顾有福骂道:“混账还知道给老子留吃的,算他有良心。”
顾有福抓了烙饼,到院中打了盆水,就着凉井水胡乱啃了几口饼。填饱了肚子,顾有福便在家中四处找起来,发现除了桌椅被擦干净了以及衣服洗了晒了,家里一文钱都没多出来。顾有福恼得踢翻了晾衣架子,口中骂道:“畜生,一文钱都不给老子!”
清歌进院子就看见顾有福踹翻晾衣架子,又听他莫名其妙的骂顾璋,便将手中给顾有福准备的吃食朝人扔过去,也扯了嗓门骂道:“老不死的,骂谁畜生!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哪来的本事骂别人!”
顾有福接过朝自己飞来的包裹,打开见只有食物便有些不高兴,挑挑拣拣道:“你舍得花银子给发财念书,却舍不得给我几个铜子花。要我说,发财念书就是浪费钱,他去做活还能多挣点钱。”
清歌扶起衣架子,正捡衣服的时候听到顾有福的话,气的直接将两件衣服丢到了顾有福的脸上。顾有福将衣服抓了下来,嚷道:“他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的,凭什么花你的钱去念书!”
清歌拎起水盆砸了过去,顾有福躲开盆砸却没能避开水,浑身上下浇了个湿透。清歌踢开滚到脚边的板凳,怒道:“凭什么?就凭银子是我赚来的,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我爱给谁花就给谁花!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发财抠着自己的吃穿把钱省下来给你,这些年他给你的钱也不止十两了!”
顾有福跳着脚躲避清歌踢过来的板凳,清歌叉着腰道:“买他的十两银子是你出的,可是你早在八年前就把他给抵了赌债,是我去把他赎回来的。老不死的我告诉你,发财是我弟弟,但不是你儿子。”
顾有福梗着脖子,梗红了脸也说不出话来。清歌转身走到院外,站在门口道:“老不死的,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我不会让你饿死,我每天都会给你送吃的,但想让我给你银子去喝酒、去赌,做梦!”
清歌昂首挺胸的离开,直到回了解语楼,进了自己的屋子,整个人立刻便软了下来。侍女桐儿吓了一跳,忙扶着她到塌上躺下。桐儿倒了杯温水给清歌,心疼的劝道:“姑娘,你这又是何苦?”
清歌喝了口水,润了喉声音仍有些嘶哑:“若是我对他不管不顾,他肯定会去书院找发财。他那般的人,根本不会计较脸面这种东西。他对我总归还有顾念,可对发财……发财小时候,他都直接抓了发财的头往墙上砸的。”
忆起往昔,清歌红了眼,泪珠不自觉的便滚了出来。桐儿为清歌再添了杯水,强笑着劝道:“发财少爷福大命大,虽说小时总磕脑袋,现在也是咱们南郡数一数二的才子,姐妹们都说,发财少爷一定会中状元的。”
清歌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指望他中状元,只要能中个举人,往后邻里乡亲的没有人敢欺负他,我便心满意足了。”
顾璋幼时不仅受着顾有福的虐打,邻里的同龄孩童也总是欺负他。清歌甚至不知道,如果不是顾有福买了他,顾璋跟着人贩子过会不会好一些。清歌曾听顾璋提起,他被人从战场中捡起,卖给了人贩子,几经转卖,到了顾家。顾璋,何其无辜。
“姑娘,你也该多想想你自己。”桐儿取了薄毯给清歌盖上,她跟了清歌五年,眼见着清歌为了顾有福和顾璋纠缠了五年,她该劝的早就劝了,如今她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
清歌淡淡的笑了,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满怀期望道:“发财是个孝顺的孩子,往后他不会亏待我的。如今我所有的指望都在他身上,只要他出人头地,我便也是苦尽甘来。”
桐儿端着玉壶默默的转身,将壶置放在温炉中后将案上的名帖理了理,奉给清歌。清歌斜斜的瞥了一眼,自嘲的笑了笑,道:“跟了我许多年,你早该知道我的规矩,你替我选了便是。”
“姑娘,此番还得你自己来选。”桐儿将最上端的两份取出,余下的置放在小凳上,“出价最高的是季府的二爷,但学政的宁大人也递了帖子。”
清歌怔了怔,口中念着“学政”二字数遍,双眉拧住许久,道:“规矩终归是规矩,为季二爷备宴。”
子丑相交,清歌备下的宴,酒一直温在炉上,菜已热了数遭,人却只有桐儿伴着清歌,坐在那明艳的烛火之下。回帖早早的送往了季府,季家的二爷却迟迟不见踪影,桐儿劝过清歌,清歌却执意等待。
丑时中,门,终究是被推开了,来的是文质彬彬的青年才俊,通身上下没有一丝半缕的铜臭。清歌起身,却在相迎时怔住,怔在青年似笑非笑的面庞上。青年敛衣入内,行至清歌身前,缓缓的绽出笑意,且柔声道:“梅儿,我回来了。”
梅儿……有许多年没有人这般唤她了,清歌本名顾小梅,就像顾璋原本叫顾发财。青年眼神灼灼的望着清歌,甘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疼惜,道:“梅儿,我回来了。你明明知道是我,为何要将我递来的帖子拒了?”
宁盛,这个名字藏在清歌心中整整八年,在她踏进解语楼的那一刻,她便将这个名字埋进了心底。那一年,顾璋被顾有福卖给赌坊的人还债,宁盛进京赶考也需要盘缠,清歌为了顾璋,也为了宁盛,走进了解语楼。
清歌知道,宁盛是那一年的探花,娶了礼部尚书的独生女儿,进了国子监。再往后,清歌再也没有打探过宁盛的消息,她只将年少时懵懂的情封存于内心的角落,偶尔忆起,尚有几分甜蜜。
“夫人可还好?”清歌原本不想提起,她在解语楼整整八年,早就练就了只与客欢愉的本事,但宁盛总归还是宁盛。宁盛与旁人不同,是顾小梅爱过的人,而顾小梅是清歌这一生中除了顾璋以外最为重要的人。
宁盛怔了怔,他似乎没想到清歌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宁盛垂了眼,沉默片刻,道:“我与冯氏成亲八年,她一直无所出。冯氏知道我与你的事,她已同意我纳你为妾。此番前来,我便是要接你回京。”
如清歌这般的身份,能得为官妾已是荣宠,但宁盛所言,冯氏、八年、纳你为妾,清歌却听出了眼前之人的冷情。清歌轻轻的笑了,福了福身,道:“妾沉沦于风尘,配不得大人官身。”
“小梅!”宁盛满目错愕,半晌,上前执了清歌的双手,拧眉道,“你该为发财想想,若你随了我,有我相助,发财往后的路总能走的轻松些。”
清歌抽了抽手,但几次都无法挣脱。宁盛逼前一步,俯视着清歌道:“如今的发财是很有出息,连我在京城里都知道他的事。但小梅你要明白,以他的家世背景,纵使科举时能以才学取中,往后的仕途却是步步艰难。”
“这便是你断了你我之情,娶尚书之女的原因?”清歌猛的发力,将宁盛推开两步,冷然道,“宁盛,若你此来是为旧情,我便随你而去,但你句句所言,无一情字,宁盛,你变了,你不是顾小梅心中所爱的宁盛。宁大人,我与发财出身卑微,我们的路走得再苦再难也是我们的命,无需大人怜悯。”
宁盛怔了,良久才道:“小梅,你也变了,以前的你,不会说出如此激烈决绝的话。”清歌愤然道:“是,我是变了,我也不是大人心中的小梅,我是清歌,解语楼的清歌,请大人自便。”
一直在旁沉默的看着的桐儿此时上前来,向宁盛福身行礼,且恭谨道了声“大人请”。宁盛面上表情数变,最终青着脸道:“好,我走!顾小梅,我会叫你求着我让你进门的!”
顾有福在女儿处没讨到好处,酒醒了浑身上下便不舒坦,奈何他翻遍家里所有的角落,楞是没有找到一个铜子儿,顾有福只得坐在院子里生闷气。到了傍晚时分,顾有福越想越气,但解语楼不是他能闯进去的地方,于是便拔了腿往书院去。
因临近乡试,书院的课歇得比往常早,学生们家近的都回了家,住宿的也都回了卧室。顾有福跟看门的忠叔起矛盾时天正灰得朦胧,顾有福因为忠叔拦着他直接进去找人,一拳头把忠叔鼻子打出了血。
忠叔捂着鼻子,两眼酸得流出了眼泪,顾有福这时候腿脚特别麻利的溜了进去。忠叔缓过神,顾有福早就没了踪影,忠叔顾不得鼻子还在淌血,奔去找了值夜的护院。护院一边喊人去通知院奉,一边帮忠叔止血,忠叔免不得将顾有福一顿好骂。
许霖与院奉赶到顾璋处时,只见杨泓拦腰抱着顾有福往外推,顾璋颊上青了一片。院奉与许霖相觑,那边顾有福被杨泓推出了门,正好脚下被门槛绊住,一咕噜从台阶上滚了下去。院奉上前将顾有福扶起,许霖则是进了屋中看顾璋。
“顾家老哥,你怎的如此不小心,若是跌出个好歹,岂不是让顾璋忧心。”院奉违着心同顾有福说话,眼神却是朝杨泓使着,杨泓会了意连忙跑出去请护院,院奉则是扶着顾有福进屋。
顾有福摸着跌痛的屁股,嘴里碎碎的念叨了一些话,待进了屋瞧见顾璋,便生起火来,扯着院奉道:“大人您给评评理,我来喊他回家,他却不肯,还叫他同学对我动手,您说有他这样做人儿子的吗?”
院奉看一眼顾璋,见他垂着眉眼低头不语,心中大约也明白事情究竟,却仍是好着脾气劝道:“顾家大哥,您看乡试便在后日,这几日他留在书院里也能安心温书。顾璋若能得中,长的也是您的脸,您说是也不是?”
顾有福看了看院奉,又看了看顾璋,道:“要不是我没了办法,也不会来找他。我家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我连饭都吃不上,我是饿得不行了才来找他的,要不然我也不想打扰他学习。”
杨泓带着护院赶来,正听见顾有福没脸没皮的话,脾气上来便要去揍人,倒是一旁的护院拦住了他。院奉也是看了看顾璋,又与许霖对了个眼神,然后从袖中掏出半块碎银,塞到顾有福手中,道:“这够您半个月的吃用了。”
顾有福握着碎银,眼中露出贪婪与不甘,但见膀粗腰圆的护院走近,也就对院奉道了声谢,然后便脚底抹油跑得飞快。顾璋待顾有福离去才上前,向院奉深深一拜,道:“多谢大人,此恩顾璋铭记于心。”
院奉抬手轻拍顾璋肩,半刻,只道了声“好好温书”。许霖将杨泓拉到一旁叮嘱了他许久,院奉喊他离开时,还神色凝重的告诫杨泓。杨泓陪着顾璋送他们离开,在院门处时,杨泓对顾璋道:“不过两三日,你再忍忍。”
回屋一路,顾璋一直沉默不语,杨泓也出了奇一句话没说。回了屋,顾璋默默的到案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阅读方才未阅尽的书。杨泓关了门,理好被褥,又倒了温水,坐到顾璋一边,却不看书也不说话,便那般静静坐着看顾璋。
杨泓看得久了,顾璋终于放下书,与杨泓相视。杨泓瞬间红了脸,别开视线,尴尬道:“你……你……你……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本来就那么美,你再那么看我,我怕我会爱上你!”
顾璋神色平静,淡淡的回道:“原来你现在还不爱我啊……你不爱我干嘛盯着我看,我以为你早就爱上我了。”
杨泓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回头看顾璋,但顾璋却是一派从容,仿佛说着一句平淡无奇的话,杨泓甚至听不出顾璋到底是什么意思。顾璋隐隐一笑,然后继续低头看书。杨泓猛然醒悟,蹦到床上,用被子将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
憋了许久,杨泓又钻了出来,盘腿坐着,想了想道:“顾璋,你真没事?你平时从来不和我开这种玩笑的。你说我们也同床共枕了那么久,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没必要都闷在自己心里。”
顾璋握着书,抬眼望空虚处看了片刻,道:“原本就没什么好说的,诉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我早已经习惯了。”
“顾璋……”杨泓双手拽着被子,愣愣的看着顾璋。顾璋平时总是很安静,整个人淡淡的、柔柔的,而此时的顾璋,却隐约带了些许恼怒,说不清道不明,更摸不着。
其实,杨泓并不懂顾璋,尽管两人白日同桌夜晚共枕,但他始终看不明白顾璋。顾璋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深到似乎他便是个没有情绪的人。顾璋的家事,杨泓略有所知,但他并不知道顾璋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这个尚未及弱冠之人将自己的心埋得那么深。
“你早些睡吧。”顾璋依旧是云淡风轻,低垂了眉眼,仿佛沉浸在字里行间所描绘的世界中般。
半月后,乡试放榜,顾璋如所有人意料中一般,头榜头名。师友同窗皆为他而喜,唯独他自己,不过是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淡淡的笑了笑,然后便如寻常时候,为离开书院而收拾东西。
“你若不愿回家,可以去我府上住些日子。”杨泓知道顾璋不想回家,毕竟摊上顾有福这般的爹,就算是杨泓也不愿意回家的。这些年顾璋自己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顾有福惹了事让顾璋去解决,顾璋总是连夜回书院。
顾璋随身的物品并不多,只有两件换洗衣裳和几本书,不过片刻便收拾完毕。顾璋似是留恋般环顾了寝室一圈,对上满眼期盼的杨泓,轻笑一声。杨泓领会顾璋的意思,心中有几分失落,但更多的是无奈,因为他知道顾璋拒绝他是因为不想欠下这份人情。
杨泓是个随性的人,而顾璋却不是。顾璋有百折不挠的坚忍,也有隐藏极深的孤傲,再苦再难他都更愿意自己扛着,而不愿接受旁人善意之助,只因为他不想欠人事情债。杨泓曾在玩笑时说顾璋具风骨,那时顾璋虽回说贫苦人家何谈风骨,但杨泓却觉得顾璋他是承认的。
“我送你。”杨泓抢过顾璋手中的包裹,扯了个并不怎么好看的笑脸,“同窗共枕八年,往后也不知道还能见几回。”
杨泓说得伤感,但配上他哭笑不得的笑脸,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滑稽。杨泓乡试成绩并不好,虽说杨泓本就不指望能得到进京会试的资格,但连乡试都落了榜,杨泓心中滋味也是有些苦涩。
顾璋与杨泓并肩走到书院门口时,只见清歌换了身素雅的衣裳站在书院门口的边旁角落等候。书院门口有不少认得清歌的,远远的都对着清歌指指点点,且丝毫不避讳的议论着清歌与顾璋。清歌听得清楚明白,但却只能望着大开的院门,盼着早些见到顾璋。
清歌见了顾璋便迎上来,对于一旁的杨泓则是行了妇人见客之礼。周遭响起唏嘘与倒彩声,顾璋从杨泓处接过包裹,搀起清歌的手便往巷子里走。顾璋的步子不紧不慢,清歌随着顾璋的步子,而唏嘘与倒彩声随着他们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慢慢淡离。
巷尾无人处,清歌止步,道:“我让桐儿带着盘缠在西城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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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我想去解语楼陪你几日。”顾璋转身面对清歌,微微低了头,望着不过他及肩高的阿姐清歌。清歌让他即刻启程进京的意思,顾璋明白,但他即将远行心有挂念,他想看看清歌生活了八年的地方,也想在那里陪伴清歌几日。
清歌皱了皱眉,斥道:“胡闹!解语楼是什么地方!”顾璋极快的接口道:“阿姐呆的地方,我为何去不得。”清歌一怔,回过神来,扬手一掌打在顾璋脸上。顾璋低头退了半步,清歌缓和下声音道:“解语楼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我已给桐儿赎了身,她会陪着你进京。”
顾璋沉默片刻,道:“阿姐,顺城去京城不过旬月路程,会试尚在三月之后,我不想那么早进京。我知道解语楼是什么地方,但阿姐在那里整整八年,而我却从来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的,我……”
顾璋的话是被清歌的巴掌打断的,清歌沉着脸抬脚踢在顾璋小腿,顾璋顺着力道半跪,清歌指着他骂道:“阿姐养你这么多年,连阿姐的话都敢不听了?我不许你去你便不许去,若你敢踏进解语楼半步,我便没你这个弟弟。”
顾璋低着头,待清歌骂完,回道:“那我便回家里去。”言罢,起身,拎起包裹,往顾家那几乎家徒四壁的家走去。待清歌回过神,顾璋已然走出很远,清歌追了几步,发现顾璋脚步比她快得多,便气恨得跺了跺脚,转向西城门去找桐儿。
桐儿见到清歌并不惊讶,不等清歌说话便劝道:“发财少爷也是舍不得您,您又何苦逼着他?再怎么说,发财少爷也不过十六岁,算是个半大的孩子,从未出过远门,您这么赶他走似的,他如何能愿意。”
清歌接过桐儿手上的包裹去钱袋,与桐儿一道往顾家走,边走边道:“再怎么着他也不能去解语楼,我就说了他两句,他便跟我赌气回家去了,真是惯得他脾气越来越大。”
“瞧您说的,发财少爷的脾气也能叫大?他这个年纪,有哪家的孩子像他这般懂事?谁都有个气性上来的时候,您同他好好说,他总是听您的。”桐儿笑着劝了几句,但清歌似乎是真的生了气,桐儿便默默跟着清歌走。
清歌和桐儿回到顾家的时候顾有福不在,顾璋一个人闷不做声的拿着笤帚扫院子里的灰尘。清歌看了眼未清扫处,便知顾有福大半月都未曾回过家。顾璋见了清歌,却是招呼也不打便提了笤帚进屋,清歌原本缓了几分的神色又崩了回去。
清歌快步追进门,一入门便闻见阵阵恶臭。顾璋手里抓了十来个臭烂的烙饼扔到院中簸箕内,接着回屋将窗子打开,过了片刻气味才散去些。清歌缓过神,顾璋也将屋内收拾得差不多了,清歌想到顾有福又看到顾璋便气不打一处来。
那十几个烂了的烙饼是清歌让桐儿送来给顾有福的口粮,清歌本不想听关于顾有福的事,所以桐儿没有说她便没有问。虽然清歌不想知道顾有福回不回家、会不会饿死或者醉死在外面,但一股恶臭没来由的让她对有个烂鬼爹心烦无比。
顾璋端了盆要出去打水,却被清歌一声“站住”喝止,顾璋端着盆站在门边。清歌返身重重的将门关上,也将桐儿关在门外,然后从顾璋手中夺过盆扔似的放到一边,扯着顾璋的手臂将他拖到屋中央,喝令他跪下。
清歌的怒气太过于明显,顾璋默不作声的跪下。清歌取过横在床上的竹挑子,朝着顾璋身后便是狠狠的一下,气愤的骂道:“搭上一个老不死的就够我烦的了,你这小混蛋也不让人省心!”
顾璋咬着唇,身后的竹挑没轻没重的往臀腿上落,耳边环绕着清歌发泄似的叱骂。顾璋听着清歌骂顾有福,然后变成骂他,骂着骂着骂到了宁盛,回头又开始骂他。顾璋听出来宁盛回来了,也见了清歌,而阿姐与宁盛之间,似乎见不如不见。
清歌打得累了,丢了竹挑,毫无顾忌的就在顾璋身边坐到地上。顾璋疼得有些支撑不住,歪歪斜斜的也靠坐在地上。清歌带着隐约的哭腔,气恨道:“原本以为你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却不想你也是这般不懂事!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这辈子老天叫我受那么多的苦!”
清歌道得苦闷,于顾璋而言,字字句句便如尖刀利刃,直剖心肝。清歌一气骂完一段,哽咽着许久没有下文,顾璋忍着身上的疼,认错道:“阿姐,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用,让你受苦受累。”
清歌闻言捡起竹挑狠狠一记敲在顾璋背心,气道:“你没用便也罢了,还不听话来气我。你干脆气死我得了,我死了一了百了,你爱上哪里便上哪里去,爱怎么样便怎么样,我死了便也眼不见为净。”
顾璋手撑着地,咬着牙忍了许久才缓过一口气,也费了极大的劲才将鼻尖的酸意与眶中的热意压下。清歌的话骂得重,顾璋听得多少有些委屈,但更多的却是自责。此时,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清歌消气。
(感觉似乎有点跑题了(⊙﹏⊙)b在不久的将来,应该会拐回来的)
桐儿在外边敲门,喊着让清歌有话好好说,清歌也是喊着让桐儿不要管。顾璋眼看着清歌坐在地上抹眼泪,心里着急又无计可施,想来想去,挣扎着起身,开了门出去又将门带上,在门外跟桐儿说话。
“你究竟是怎么惹着姑娘了?姑娘本就心里烦,那个宁盛要回来娶姑娘,姑娘与他闹了一场,这几日连着苦了好几回。你倒是安慰安慰姑娘,别火上浇油的再惹姑娘生气了。”桐儿听清歌冲她喊的情绪不太好,心中也是着急起来,看见顾璋便怪了他几句。
顾璋背压着门,也压着声音,小声道:“我知道,我会劝阿姐的,桐儿姐还是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解语楼那边还需要人为阿姐照应着。”
桐儿看了眼天色,想着顾璋说的话有理,便往外走了几步,想起来又回头交代道:“你可别再惹姑娘生气了。”顾璋答应着,桐儿仍是不放心,几步一回头的离去。顾璋待桐儿的身影再也瞧不见了,才慢慢的开门回屋。
清歌仍旧坐在地上,比方才顾璋出屋的时候哭得还要凶狠,双手不停的抹着眼泪。顾璋走上前,双膝及地跪在清歌身前,伸出手想要替清歌擦眼泪,清歌却是抬手将他的手拍掉。顾璋无措,便跪在清歌面前,看她哭着,内心如沸水浇灌般煎熬。
清歌哭了许久,絮絮叨叨的念道:“老不死的为什么要买你回来,若不是为了你,我早就清清白白的嫁了。我为了你做了那千人骑万人骂的妓女,到头来你却还没良心的,连我的话都不愿意听。”
顾璋低着头,眼角瞥见已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的竹挑,百无计策之下,他便摸过竹挑捧到清歌面前,小心翼翼的道:“阿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阿姐,您生气打我骂便是,可别气坏了自己身子。求您了。”
清歌看了眼眼皮子底下的竹挑,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的连着滚下。清歌手指抚了抚竹挑,慢慢的接了过来,顾璋在她接过去的那一刻便转了身,跪着双手撑在地上。清歌看了看他,想起以往无数次,顾璋犯了错惹怒了她,也便是这般乖乖的撑着挨打。
“记住,解语楼你这辈子都不许去,其他所有的青楼、歌舞坊、赌场、酒楼都不许。”清歌站起身,郑重的告诫顾璋,然后便举起竹挑,狠狠的往顾璋屁股上砸下去。
不过三五下,屋门被人撞开,顾有福跌跌撞撞的晃进了屋。顾有福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酒味和脏腐的臭味,清歌手上顿了片刻,回过神连忙丢了竹挑,拽了顾璋起来。顾璋猛然站起,身形不稳,差点摔了个跟头。
顾有福也是楞了楞,看着清歌将顾璋护在身后,眨巴眼,端起架子道:“混账!躲在你姐姐身后做什么!给老子滚出来!”
顾璋动了动脚步,清歌拉着他不许他走上前。顾有福眯起眼,看了顾璋一会儿,弯下腰去捡落在地上的竹挑子。清歌拉起顾璋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处一使劲将顾璋推出门外,并立刻关门且从里面拴上。
顾有福直起腰便不见了顾璋,而清歌则是堵在门口,便怒道:“给老子把门打开!不要以为老子不敢打你!”
清歌堵着门,和顾有福互相瞪着眼,顾有福挥了挥竹挑子威胁,清歌半步不移。两人僵持片刻,顾有福终于还是跑过去,想要拉开清歌开门,清歌扭打着顾有福,背死死的顶着门。顾璋一直守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便拍门喊着清歌,让她把门打开。
“你躲不躲开?”顾有福拽了几下都没能把人拉开,退了一步指着清歌问。清歌仍旧堵着门,顾有福一手叉腰连说了几个“好”,然后突然间便拿竹挑子一下抽到清歌腿上。清歌从未挨过这般打,眼泪立刻便崩了出来,生生压着才没喊出声来。
顾璋听到竹挑子挥动带起的风声,着急之下便爬了窗子。顾有福见清歌挨了一下还不躲开,举起竹挑子还要打,顾璋爬进了屋,飞扑到清歌身边,抱着她挡下了顾有福一记鞭打。清歌没想到顾璋会爬窗进屋,一时愣住,顾璋却是打开门把清歌推了出去,然后栓上门又将窗户关上。
清歌着急的拍门,然后又到窗子处拍窗,来回几趟,屋内却没有人来开门。顾璋跪在门边,双手抱着头,顾有福没头没脸的朝着他一通乱抽。清歌听得声音,在外面喊:“发财你给我开门,开门啊!才说了要听话,怎么又不听了!”
半刻钟后,门被打开,开门的却是顾有福。清歌推开顾有福进屋,只见顾璋倒在地上,手背上青紫了一片。顾有福站在门边,哼了声道:“真没用,打几下便晕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清歌扶住顾璋的肩,轻轻晃动着喊他名字,喊了几声,顾璋便醒了过来。顾璋撑着坐起,低了头道:“阿姐,对不起。”清歌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听了顾璋的话,扬手在他青紫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怒道:“就知道说对不起,有用吗?”
顾璋缓缓抬起头,笑了笑,扯着清歌抱在怀里,哄道:“阿姐,我没事,方才我是装晕的。”清歌破涕为笑,推开顾璋,自己擦了把眼泪,笑骂道:“臭小子,都快急死我了。”顾璋低低的笑着,伸手为清歌慢慢的擦着眼泪。
顾有福一个人荡到夜市里,几个认识他但原先总不待见他的人都跟他打招呼,卖桂花糕的还送了他一包,说是给解元公的。顾有福走出两步便打开吃了,咂摸着嘴念叨了两声“解元”,脸上浮出几分笑意来。
顾家世世代代都是目不识丁的商人,在顾有福的父辈时顾家家境尚算殷实,但总归是让人瞧不起的末流。而顾有福父亲去世后,顾有福堕入酒道、赌徒,家产没几年便败了干净,而他的原配妻子也就是清歌的目前也因此离他而去。顾家出了解元公,真是破天荒头一遭的荣耀。
若是搁在别的人家,族中子弟得中举人都是要庆祝一番的,但顾家如今只剩下顾有福这一户,而顾有福此时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解元公意味着什么。顾有福一路走来,昔日对他横眉冷目的人对他都转变了态度,他也不过觉得是顾璋考中举人长了面子而已。
顾有福路过酒馆,肚子里的酒虫又开始作怪,但想着酒馆掌柜几次三番轰他出门,心里还有几分犹豫。但酒馆掌柜看见顾有福在门口,便笑着将他迎了进去,还叫小二上了他平日里最爱的尧酒和下酒菜。
“怎么今日不赶我走了?我可没带酒钱。”顾有福品了一口掌柜亲自为他倒的酒,醇香的味道比往日更浓上几分。下酒菜上来,有寻常的小食也有精致的肉菜,顾有福夹了一筷,尝一口,只觉唇齿留香。
掌柜的一旁斟酒,陪着笑道:“如今您可是解元公的父亲,小的做些个小本生意,哪里敢不伺候您?这酒菜便算是小的请您,往后还要仰仗解元公眷念。”
顾有福有些惊讶于顾璋考了个解元能让乡里乡亲的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但他又不愿意下了面子去问个中究竟,况且他十分享受这般待遇。顾有福喝一杯酒,掌柜的便倒一杯,一直在旁贴心的伺候着。
掌柜的见顾有福不说话,便寻话头道:“顾解元公是咱们顺城本朝开朝以来第一个解元公,可算是给咱们顺城人长了脸。往后进了京,过了会试,做了官老爷,也是咱们顺城的福气。”
依本朝例,各郡解元无论会试成绩优劣,皆授以官身。故而,如今顾璋虽说仍要入京赴会试,但不管结果如何,都能够得朝廷任命一官半职。这酒馆掌柜原本中过秀才,但始终不能中举,不得已经营酒馆为生,科举一道却是懂得比常人多些。
顾有福一顿酒菜下来,在掌柜的唠叨之下多少也明白了解元公的分量。想着傍晚时分打了顾璋几下,顾有福便盘算着怎么解释才能让顾璋不和他计较,另外又该做些什么能讨好顾璋一些。
回到家中,一盏昏黄的灯光亮着,顾璋正踩着凳子举着笤帚扫屋顶上的蛛网。顾有福在门口站了站,顾璋感觉到有人,回头见是顾有福,便继续将蛛网打扫干净才下来。顾有福咳了两声,对正去放笤帚的顾璋道:“怎么,生爹的气了?”
“没有。”顾璋淡淡的回了一句,放好笤帚后又将板凳放回原处,然后去床上将新置办的被褥铺好。顾有福跟在他身后转了两圈,见顾璋不理他,也不生气,仍好声好气道:“今日打你是因为你惹你姐生气,我也没打你几下。”
顾璋铺好被褥起身,后退时撞到顾有福,顾有福还扶了他一把。顾有福扶着顾璋便没有松手,絮叨道:“我打你也是为你好,你可不能为了这个和爹生气。你想你姐这些年也是不容易,你不该惹她生气。”
“爹,我没有生气,惹阿姐生气本就是我的错,您打我也是应该的。”顾璋挣开顾有福的手,端了水盆到院中打水。顾有福跟着他到院中,然后又跟着他回屋,看见他手上的青紫,便摸了他的手问他疼不疼。
顾璋将自己的手挪了半分,绞了帕子去擦已经擦过一遍的桌子和板凳。顾有福哄不上人,心中有些不爽,但想着酒馆掌柜的话,又压着气,远远的朝着顾璋讨好道:“你若是不生气,为何不好好的和爹说会儿话?”
顾璋顿住正在擦板凳的手,愣了许久,顾有福过去从他手中夺过抹布,顾璋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道:“爹,我觉得我方才说话并没有什么不妥,若您认为有哪里不对,只管教训便是,儿子洗耳恭听。”
“你还是在和我生气。”顾有福抓着抹布内心如猫爪绕抓,他一直不知道顾璋如此不受哄,“罢了罢了,时候不早了,睡觉。”
顾璋看着顾有福丢了抹布踢掉鞋子爬上床睡觉,他捡了抹布擦干净刚才踩过的板凳后端着水盆到院子里。顾璋蹲在院子搓洗着抹布,在寂静的夜里,身上无一处不在疼。最疼的还是清歌最后打的那几下,此时此刻仍是火辣辣的钻心。
此后顾璋与顾有福相安无事,而顾有福也安分了许多,顾璋在家里温书时,顾有福也在一旁陪着,偶尔抱了个酒坛子在旁喝。清歌回家过几次,虽不像顾璋与顾有福两人相处,但见顾有福对顾璋的态度转了样,便也随他们去了。
一日清歌回家,顾有福出去买酒不在,清歌便和顾璋说了会儿话。问起顾有福为何突然对顾璋变了样,顾璋道:“他是盼着我做官,到时候养着他的好日子,他从买我的时候存的便是这心思。”
“那他往日里怎么不对你好些。”清歌拉了顾璋的手,见他手背的淤青已经消散,说要看一看身上的伤,顾璋说着已然全好了不愿给清歌看,清歌便笑他,“小时候哪里没瞧见过,大了竟知道害羞了。”
顾璋脸色微红,赧然道:“总归是男女有别。再说,这几日也挨了他几回打,伤处也不方便看。您瞧我这活蹦乱跳的样子,也就不必担心了。”
“怎么他还打你?”清歌皱了眉,仔细打量了顾璋上下一番,又问道,“他又打你做什么?你怎么就不知道跑?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抗不过他吗?”
顾璋笑了笑道:“几次都是我看书厌了想出去走走,他便教训我说我不用心,也算是督促我学习了。”
清歌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这般督着你进学是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你考个状元回来不成?他也不看看顾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祖宗十八代别说状元了,连中秀才的都没一个,还是你,独一着的,中了个解元。”
“我不是咱家的第一回么,指不定也真能中个状元。”顾璋笑着,心情似乎也不差。清歌看着他似乎开朗了些,也不多计较,只告诫他要自己注意着身体。顾璋与清歌闲聊几句,送了清歌离开,此刻的顾璋未曾想,这一别竟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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