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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烟如织(重生,古风,父子)[第1页]

作者:燕落空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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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拜度神

渣爹重生文

蠢新求暖坑
(一)
姜严一梦惊醒,冷汗浸湿了衣裳,明黄的锦衣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难受得紧。伺候的内监将早已备下的新衣奉上,并问姜严是否要招宫女入内伺候沐浴更衣。姜严瞧了眼殿前烧得正旺的烛火,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禀陛下,刚过酉时二刻。”内监捧着衣袍跪伏在地,头颅深深的埋进臂弯之中,声音恭谨而低柔。
姜严抬手擦了擦额间细汗,触手冰凉。他记得,那个处处不受他待见的儿子为了他被乱箭射成了马蜂窝,而那个他实实在在宠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却亲手将剑刺进了他的胸膛。那一刻,姜严很后悔,后悔他这二十余年来真心错付,后悔今世不能对他的宣儿说一声对不起。
“朕睡了多久?”姜严示意内监免礼起身,他能醒过来,并且躺在元章宫寝殿之中,外边一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外边如何?太子现下在何处?”
内监捧着衣裳,听姜严的问话竟是楞了片刻。姜严意识中以为,姜慕君既然留下他的性命便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无诏即位,而为了掌控朝局,姜慕君必定会兴起一场腥风血雨。慕宣已去,姜严终究还是一国之君,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姜慕君毁了慕宣默默建起的太平盛世。
“启禀陛下,陛下自前日靖王报上来太子通敌的确证之后便昏了过去,一直睡到方才。”内监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靖王已然平定颍州之乱,叛军全军覆没,太子亦是跳下了万丈悬崖,尸骨无存,皇帝陛下怎的会问外边如何、太子在何处。
姜严怔住,渐渐的双手开始颤抖。原来他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他为了给姜慕君谋取储君之位而让慕宣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的时候。他重生了,却重生在他已将慕宣伤尽了的时候,姜严俊毅的面庞上不自觉的竟滑下两行清泪。
蠢楼努力日更,但蠢呆如楼主并不敢保证

亲儿子总是会出来的,请允许蠢楼将铺垫打好

着急看亲儿子有爱拍拍的可以来调戏蠢楼,蠢楼一高兴也许就早点把亲儿子放出来了

【开坑日·加更】
(二)
姜慕君在元章宫外已经整整跪了两日一夜,从未如此长跪过得他仅凭着最后的丁点意志力在坚持着。姜严是在他的面前倒下去的,并且还是在听了他的禀告之后倒了下去,在太医确定他只是一时气逆才晕倒的之后,姜慕君不得不跪守在宫门之外。
在这两日一夜里,姜慕君滴水未站,嘴唇已干燥得脱了皮,但出了如此大事,宫中的人在没有得到确定的指令之前也不敢和姜慕君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太子通敌叛国证据确凿,虽跳下万丈悬崖绝无生还可能,但他的尸骨却一直没有找到,而君氏一族仍掌控着大半朝堂。
如果君氏一族在铁证如山之下仍不愿认太子通敌,并将当年城下之约提出来,就是身为皇帝的姜严也无法对太子和君氏一族做什么,甚至还要因为靖王逼迫太子跳崖给君氏一族一个交代。如今姜慕君虽是平叛有功,但是进一步为储君还是为姜慕宣偿命,仍是未知之数。
就在姜慕君觉得自己坚持不住要倒下的时候,姜严披着白龙常服走出了宫门。姜慕君抬头确认是姜严,立刻便深深的磕下头去,干哑着嗓子道:“儿臣死罪,请父皇处置。”
姜严踱到姜慕君身前,他记得前世的时候,他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姜慕君的疼惜。那时候他说的是“原本该恩赏你,却因君氏缘故只能委屈你”,他为了给君氏一个交代而令姜慕君当庭杖责五十,他一直怀疚在心。
重生之后,姜严知道当年颍州发生的全部,更看清了姜慕君这只喂不饱的狼崽子,面对看似委曲求全的姜慕君,姜严再生不出半分怜悯之情。姜严居高临下俯视着姜慕君,淡然道:“颍州平叛,靖王奇功,何罪之有。”
开坑是一件欢喜的事,加更以示庆祝
当然加更加码这种事情,只要有个理由有个借口就行,比如蠢楼高兴,再比如蠢楼不高兴
于是,你们懂了么

努力日更,有喜事加更

蠢楼又被自己蠢哭



码好的手残不小心删掉,然后折腾了半天也恢复不过来,重新码脑子又浆糊掉码不出来了
一看时间,发现说好的还有一更已经没办法实现了,@子之于归3蠢楼对不起你
蠢楼在此申明,9.29欠一更,蠢楼把脑子里的浆糊扔出去之后一定会补回来的,以楼为证
【这是补更、补昨天说好的还有一更】
(三)
姜慕君听完姜严的话之后便昏倒了,和前一世一模一样。姜严皱了皱眉,然后低身展臂将姜慕君横抱起来,转身边大步向内殿走边喊着内监传太医。而在前一世,姜严不过命内监传人将姜慕君送回王府。
前一世的时候,姜严心心念念为姜慕君谋算,为了让君氏一族少为难姜慕君一些,他对颍州平叛只字不提,上了朝便当庭杖责姜慕君,甚至还命姜慕君向君氏一族负荆请罪。君氏一族最终的确没有为难姜慕君,从颍州之乱定案到立姜慕君为储君,君氏保持了沉默。
三日后,靖王获荣宠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坊间传言,皇帝一直爱重靖王,只因碍于君氏一族才不得不隐忍,皇帝借颍州一战之机除去太子,好让靖王名正言顺的做上太子。而在此后的半月里,皇帝以雷霆手段打压君氏一族并越礼封靖王为储,使得传言又真了几分。
在朝堂地动山摇的时刻,千里之外的密宗圣地内,清朗的少年斜倚软塌,正看着一份关于帝都风云变幻的谍报。少年身旁立着风姿卓越的白衣青年,静静的候着少年看完谍报合上,问道:“阿初,你有何打算?”
姜严从来都不知道,密宗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密宗庞大而神秘,没有人知道它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渗透到了大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姜严如果知道慕宣便是密宗之主,或许他便会不顾一切的来到圣地,不管功名,不顾利禄,只为求得一个弥补过失的机会。
少年眉头轻蹙,须臾后缓缓舒展,淡然道:“顺其自然,原本便是顺他之局而为,如此接结果是必然。不过当中过程却与我原想的有些偏差,那般着急的立储,反倒是惹了嫌疑,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过,也与密宗无关。”
(四)
中秋月圆,宫宴一如往年般热闹、喜庆。姜严依然端坐主位,陪伴于旁的也依然是东宫太子,只是不再是眯着眼睛坐在他身边不管不顾只吃吃吃喝喝喝的慕宣。姜慕君的礼仪很好,致辞、祝酒,每一件每一样做得滴水不漏,言谈举止每一分都透着雍容、华贵。
前一世姜严看着如此的姜慕君满怀欣喜,内心之中满满的都是为人父母眼见儿女成龙成凤的自豪。而如今,姜慕君表现得越优秀,姜严的郁结便越浓,因为慕宣本可以更优秀。酒入愁肠,难成醉,前一世喜饮千杯,姜严醉得一塌糊涂。
酒过三巡,姜严便借口酒醉不适离席,他命了姜慕君替他主持酒宴。姜严离开时特意望了眼姜慕君的双眸,那上面尽是不辱圣命的豪情,没有半分的担忧。姜严沿着宫苑小道慢慢走着,心中想,若是他说酒醉不适时身边是慕宣,那孩子必定满心满怀都是对他的担忧。
树影斑驳,微风轻抚,姜严隐约感觉到原处一抹白影极快的掠过,不知是什么东西。那白影去处似乎是元章宫,姜严不自觉的稍稍加快了脚步。不知为何,姜严对那一抹白影的反应并不是命禁卫捉拿,而是亲自去寻找、接近。
一路走去,除了宫苑、侍卫,什么都没有,元章宫大门还是和姜严离开的时候一样,开合的角度都没有变化一丝一毫。姜严拾阶而上,到了离宫门数丈远时,轮值的内监便迎了上来,提他解下大裘。
内监低着头,且一言不发,姜严鬼使神差的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姜严问:“你叫什么名字。”内监垂着头,压着声回:“奴才朱全。”姜严听得出来,着声音虽刻意挤着,却学不全内监尖细而又沉哑。


(六)
姜严欣喜,但转念一想,却又隐隐的心痛起来。如今是何境况?他设局令慕宣背负通敌之罪,又立了慕君为太子,甚至不遗余力的打压君氏。慕宣是叛臣、是逆子,是活着便要通缉的钦犯,要他留下,意味着什么?
“对不起。”姜严缓缓的松开手,他并不是要将慕宣捉拿归案,他想要向慕宣道歉并请求他的原谅,但在他做出那样的事之后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他也只能说出这最简单的三个字。
姜慕宣垂了手,静静的站着,片刻后道:“您不必如此,事到如今,我也该去向将士们请罪了。”
姜严背后隐隐生起凉意,未知的恐惧正在朝他袭来。他的局原本是让以慕宣为主帅姜慕君为副将,密令慕宣带远远不及敌军的兵力作为先锋、姜慕君率领辎重及主力在后,让慕宣与敌军拼死一战后,再由姜慕君收拾战局,然后伪告慕宣通敌。
若颍州发生的一切真如他所设之局一般,慕宣的先锋军便是在与敌军交战时全军覆没,对于将士而言也算死得其所。于慕宣而言,他不过是已有先知却领着他们赴死,这般远不必用上请罪二字。
姜严想,大约是他的宣儿心善吧,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因为如果不是姜慕君的主力军故意不援,先锋军不至于全军覆没,而主力不援的原因却是因为那时候的姜严想要除去慕宣。
浓浓的疼惜之意涌上心头,姜慕宣却道:“您的局并不妥善,征北军二十万之众,我若领先锋战死,全军怎会信是我通敌?只有我仅用五千先锋击退十七万敌军,通敌之说才能服人。”
颍州城外一场血战,纵使五千先锋个个精锐、统领用兵如神,面对数量是三十余倍的敌军,依然战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但那一战终究是胜了,敌军折损过半,元气大伤。五千先锋虽有死伤,但仍旧是一支完整的队伍。
【国庆加更·嘿嘿嘿】
(七)
姜慕宣五千先锋战胜了十七万敌军,若不是通敌便是传奇,而这世上又哪里有那么多的传奇?二十万大军与十七万敌军交战,赢,也是情理之中。而真真与姜慕君二十万主力军交战的是鏖战后不足十万的敌军,姜慕君赢得很轻松,也赢得很漂亮。
然而在这中间,还夹着一庄惊天动地的通敌案,通敌的主角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当朝太子。两军交战,夸大军备并不稀奇,古有三十万号称百万大军,如今敌军不足十万称作二十万也在情理之中。但纵使不足十万,五千先锋也不可能战胜。
敌军退兵数十里,并遣书求和,所言皆赞姜氏太子神勇。与此同时,太子与敌军往来的书信出现在将营之中。二十万征北军都信了太子通敌,于此,敌军自然喜闻乐见。若不是这一世姜严故意越礼易储并强势打压君氏,只怕颍州叛案会像前世一样,没有任何人怀疑。
在这其中,唯一不会相信太子通敌的便是那五千先锋,所以对于姜慕君而言,这五千先锋必须死。所以在姜慕宣向姜慕君提出他所更改的计划的时候,姜慕君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配合他,并且答应他放过那五千先锋军。
那时的姜慕宣终究还是高估了姜慕君的诚信,并且低估了姜慕君的狠辣。太子通敌的消息传出,姜慕君领所有征北军将驻扎在一处先锋军团团围住,姜慕宣坦然认罪并命先锋军不得抵抗,而姜慕君却在将他绑缚之后下令射杀先锋军。
姜慕君堵了姜慕宣的嘴,万千利箭射向立下赫赫战功的先锋军,而先锋军却死遵姜慕宣之令,所有人都没有反抗,每一个人都站着任由从同袍手中射来的利箭穿胸而过。顷刻之间,营地之中堆尸如山。
姜慕宣挣脱束缚的时候,五千先锋军已尽数惨死,姜慕君说,他不信姜慕宣一人之力能冲出二十万大军的包围,他命征北军留下活口,活捉姜慕宣回京受审。但姜慕宣最终以一人之力突出重围,他不愿伤自己国家任何一名士兵的性命,最终被逼至万丈悬崖。
【哼!在明天即将到来之前,再加一更,蠢楼就是如此任性】
(九)
前一世直到利剑穿身的那一刻,姜严以为自己所愧对的不过是一直以来的利用,他从来都不知道姜慕宣究竟为他付出了多少。今日所知,或许只是九牛一毛,因为在前一世,姜严从未去了解过。
前一世,姜严在明面上对姜慕宣并不算差,但暗中却是始终在利用姜慕宣为姜慕君铺平阳关大道,但他在知道姜慕宣明知被利用之后仍对他不失赤子之心便已然心疼、愧疚,在他得知慕宣不仅早知他的真心甚至反替他谋划时,内心之情已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慕宣让他放宽心,姜严何尝不知其中意思。姜严为姜慕君谋划了十八年,从他迎娶君家小姐的时候便开始了,如今他已名正言顺的让姜慕君成为了储君,而君氏一族在他刻意打压之下并无半句微词。
慕宣通敌,君氏总归是有愧于朝廷。君氏一族兴盛千年自有他的风骨与手段,君氏的沉默,终究没有人天下人对原本权倾朝野的君氏一族生出闲言碎语,反倒是有不少称赞其家风清明的。说到底,颍州叛乱、朝廷易储,牺牲的只有姜慕宣和那五千先锋。
姜慕宣小心翼翼的扶着姜严到塌上坐下,见他并不反感,并跪坐在旁,低了头沉默不语。姜严斜斜的靠着,望着姜慕宣轻抿着唇的侧颜,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手掌缓缓的伸出,指尖轻轻的触碰着姜慕宣耳鬓的碎发。
姜慕宣垂着眼,并不算十分浓密的眼睫却遮挡住了双眼。姜严的手指不经意擦到姜慕宣耳前的肌肤时,姜慕宣的眼睑轻轻的颤动了一瞬。姜严捕捉到那一瞬间,突然就壮起胆,将手掌贴在姜慕宣的脑后。
对于这一个亲昵而又危险的动作,姜慕宣没有拒绝,甚至没有半分本能的警觉与躲避。姜严轻轻的拍了拍,收回手道:“怎么不躲开?你难道不怕这一掌下来便要了你的命?”
(十)
姜慕宣依旧是低着头、垂着眼,声音平静无波,道:“我的性命原本就是您给的,您若想要了它,本就可以随时取回。”
姜严震撼,但旋即蹙了蹙眉,问道:“所以,你出征颍州时也是如此想的?”
姜慕宣却笑了,答非所问:“若您真想取我性命,您在殿门外认出我时便叫禁卫将我拿下了。我虽不知您为何改变了心思,但您无视宗法僭越仪礼易储,又用那般粗暴的手段打压君氏,我知道您终究还是心疼我的。”
姜严怔了怔,姜慕宣说得似乎当真在理。不过,他既然早就知道,那今夜种种又是何故?是试探?还是在求证什么?姜严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此刻他真的像是醉了酒,头疼得有些糊涂了。
“原本我只是奇怪您为何急功近利,今日一试,我却是明白了。”姜慕宣收了笑,抬起头,虽仰着却是直视姜严,“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颍州叛乱原本就是您设的局,在今日之前您并不知道当时的真相,您为何突然心疼起我来了?”
姜严对上姜慕宣的眼神,内心狠狠的一震。这一夜的一言一行,姜严有感动、有疼惜,也有内疚,却原来全是慕宣在试探自己?姜严不禁生出一丝寒意,还好慕宣待自己是一片真心,若跟姜慕君一般狼子野心,他大约连自己是怎么被玩死都不知道。
姜慕宣吸了吸鼻子,挪开眼,抬起手指蹭了蹭鼻尖,道:“不愿意说就算了,您真心疼我也是好事。”
姜严心中漾开涟漪,望着姜慕宣出了神。前一世的他作为一个父亲很失败,他把他心中最疼爱的儿子养到要杀了他,而被他用来当踏脚石的那一个却为了救他而死。既然重生,上天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他总不能再失败到惨不忍睹。
【加更·福利有小甜】
(十一)
但要怎么做,姜严却仍是茫然。为了让姜慕君成才,姜严对姜慕君要求严格,甚至可以说是苛刻,而为了维持严父形象,他对姜慕君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且动则棍棒加身。而对于姜慕宣,姜严为了能够利用他,向来宠他、惯他,甚至从小到大都不曾说过他什么重话。
结果,姜慕君成才了,但却对他恨到要杀了他,而慕宣似乎也没有不成才。前一世的姜慕君心中隐藏极为强烈的嫉恨,对姜慕宣是嫉妒,对姜严是恨,但姜慕君一直表现出来的是隐忍、儒雅,是姜严心目中所想要的样子。所以姜严直到死的那一刻才知道,姜慕君居然恨他至深。
姜慕君心中的嫉恨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姜严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姜慕宣对他有多好。但姜严至少能够感觉到,他重生之后见到的姜慕君,便已与他心隔万重山了。姜慕君最终走到那般地步,自然有他品性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他作为父亲的责任,是他没有教好。
姜严低头瞧了瞧姜慕宣,眉心紧锁。他重生之后对姜慕君所有的厌恶皆来自前一世那透心一剑,而对姜慕宣的疼惜亦来自前一刻的投身相护。但此时此刻,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便如此变了心,也偏了心,不知道究竟对还是错。
殿外侍卫朝里探了探头,见姜严尚未歇下,便报说太子前来复命。姜严皱了皱眉,他因身体不适离席而令姜慕君主持夜宴,他这时候复的是哪门子命。但转念一想,姜慕君守的是君臣之礼,也仅仅是君臣之礼。
“陛下已安歇,请殿下回。”姜慕宣转了慵懒的靠在姜严腿上的的姿势,姜严还没有说话他便打着哈欠传了话。姜严一怔,看了眼姜慕宣,再抬头时那侍卫已然不见踪影。
【加更二之蠢楼就是辣么勤奋,蠢楼就是别出心裁】
(十二)
元章宫外,姜慕君一身明黄锦袍端端正正的跪在殿门之外。侍卫出来传话,姜慕君也未曾回话,朝着殿门磕头尽了礼,然后默默的起身。侍卫侧身避开姜慕君的叩拜之礼,见姜慕君转身要走,却压了声喊住了他。
“陛下尚未歇息,与那人在寝殿中说着话,圣意是那人传的,陛下并未反驳。”侍卫如是而言。姜慕君脊背一僵,呼吸也凌乱起来,许久之后,姜慕君道:“陛下的确是歇下了。”言罢便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元章宫寝殿之中,姜严轻轻的揪起姜慕宣的耳朵,姜慕宣嚷着“疼”抬腿去踢姜严。姜严松开手,道:“你倒是还敢假传圣旨,是想挨板子还是藤条?”姜慕宣溜开几步,回道:“你又舍不得打我,我也是为你好。”
确实,姜严并不想在夜里听姜慕君复命,而今夜见过姜慕宣,他往后要如何,他还需要时间思考。姜严眼看着姜慕宣笑嘻嘻的跑开,问了句“你去哪里”,但也没有去追。毕竟此时此境,能和慕宣相处片刻便是有福,姜慕宣还不能长留。
姜慕宣跑得很快,姜严“你去哪里”话音落下时,已然没了踪影。姜严突然想,如果他是姜慕君,什么都做得尽善尽美却得不到一句夸奖半张笑脸,稍有差池便刑责上身,而另一人无论做什么放肆胡闹的事还被宠着,他心里也会不平衡。
姜严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在重生的那一刻,他弥补慕宣的决心是那么的坚定,不过才大半个月,他竟心疼起姜慕君来了,姜慕君明明是那么的罪不可恕。
姜慕宣离开元章宫,在僻静处脱下内监衣袍,显露出来的是一身纯白孝衣。姜慕宣轻车熟路的避开所有的明岗暗哨,离开皇宫、离开了京城。到城郊小章林时,天际翻出一卷微白,那日在密宗圣地陪在他身旁的青年,正吹灯笼中的烛火。
(十三)
“如何?”青年抬眼看了看姜慕宣,眸子里带着几分疲倦。他们从密宗圣地日以继夜赶到京城,他的体力及精力远远不及姜慕宣,此刻已然到了极限,不过是靠着一份牵挂强撑着。
姜慕宣接过青年手中之物,往林中深处方向边走边道:“先去休息,回头再和你说。我都说了我不会有事,你偏不信,非跟着我来。你若是累到了,阿卓又该怪我了。”
“卓儿在来的路上了,午间便可到。”孟余眼皮沉重,跟着姜慕宣快步走着,迷糊之间脱口道,“我累倒,卓儿不过念你几句,若是你有好歹,卓儿便该不理我了。”
姜慕宣也不回话,沉默引着孟余脚步走。不消半刻,一座简雅的庭院出现在林中最深处,姜慕宣向守着门的老者出示了腰间玉佩,然后便径直和孟余入内。行到院中,孟余想要说话,姜慕宣却不由分说的阻止他,道:“去睡觉,睡醒再说。”
孟余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浓郁的饭菜香透过窗缝飘进屋,孟余忍不住咽了口馋出来的口水。姜慕宣赶着进京,几日里几乎没吃东西,而孟余一路追着他,自然也顾不上饮食。孟余在等姜慕宣的时候甚至在想,这个娇生惯养出来的人物从哪里练出来如此可怕的体力和耐力。
孟余出了房间,守宅老者便引他去了客厅,厅中孟卓正埋头吃得香,而姜慕宣却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看着。孟卓看见孟余,忙招呼道:“哥,快来吃饭,我叫安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葱爆肥肠、鲜辣蹄髈。”
孟余看一眼姜慕宣,孟卓起来拉他坐下,塞了筷子给他,道:“别管他,我瞧他能耐大着呢,还能再饿几天。”
“阿卓,让他吃饭吧,你要教训他也别饿着他,饿坏了心疼的是你自己。”孟余看了眼满桌子鲜香麻辣口味的菜,无奈道,“这几天我们俩都没怎么吃东西,你弄这么一桌子菜,是故意的吧。”
【加更之蠢楼就是任性口亨】
(十四)
“我便是故意的。若是师父还在世,我看给他百八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折腾。”孟卓“啪嗒”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隐忍了许久的怒气爆发出来,就连孟余都不敢去拿筷子夹菜。
姜慕宣仍是站着,却也有些不痛快,压了孟卓的声音道:“你有火气冲着我来,阿余是你哥……”最后一字只露半音,孟卓抓了手旁的碗便朝姜慕宣砸过去,姜慕宣退了一步,带着一块肥肠的碗碎在了脚前。
孟余扯住孟卓臂弯,劝道:“阿卓,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成吗?”言罢将筷子塞进孟卓手里,又把自己的碗给他,然后叫姜慕宣再去拿个碗坐下吃饭。姜慕也沉着脸,转身,却听孟卓在身后怒喝他站住。
“师父不在了,便没人能管得了你了么?”孟卓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碗,但面沉似水语气凌厉,看上去着实有些奇怪。
孟余起身,推着姜慕宣走,边劝孟余道:“你是大师兄,自然能管教他。但天大的事也没吃饭重要,师父在世时也总是说,要罚也得先吃饱了肚子再罚。”
姜慕宣走开了,孟卓无奈道:“师父临终前将宗主之位传给了阿初,如今我们三个人的身份都有些尴尬。按着师门算我是大师兄,他是小师弟,但在密宗里他却是宗主,而你我,你还是我的亲哥。”
“自从担起了宗主之责,阿初多少有自己的主意,但他总归还是敬着你我的。方才你不许他吃饭,他虽和你生气,却也不敢坐下。”孟余再劝了劝,姜慕宣便回来了,孟余朝孟卓使了个眼色,孟卓也没再说话。
【那个七个萌的加更

(十五)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孟余连着饿了几天,也没将饭菜吃出什么味道来。孟卓显然是压着火的,姜慕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三个人都吃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成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收拾碗碟的时候几次都磕碰到凳子差点摔倒。
孟卓、孟余帮着成伯收拾,成伯忙不迭的道谢,姜慕宣却是坐在一旁,手支前额双眼紧闭。收拾清楚,孟卓往姜慕宣处走,孟余却拦住他,小声道:“让他先歇会儿吧,这几日奔波,也累了。”
“我有分寸。”孟卓侧身绕开,走到姜慕宣身前站了会儿,姜慕宣似乎是睡着了,并没有发觉。孟余远远的站着,眼看着孟卓抬手握住了姜慕宣支着额头的手,来不及阻止便见孟卓猛的使力,将姜慕宣的手臂抽了出来。
姜慕宣睁了眼,但看上去仍有些昏沉迷糊。孟余喊了声“阿卓”,孟卓却拽着姜慕宣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孟余上前阻拦,被孟卓一言不发的推开。孟卓扯着姜慕宣往外走,孟余跌撞到凳子,在后边喊道:“孟卓,你当真要以下犯上吗!”
孟卓仍是没有出声,拖着姜慕宣到了院中。孟余追了出来,见孟卓一脚踹在姜慕宣的膝弯,姜慕宣便跪了下去,但一只手臂仍被孟卓紧紧的拽着。孟卓抽出腰间软鞭,以内力一振便往姜慕宣身后抽。
孟余奔到院中,抬手拦了孟卓挥鞭的手,提了嗓音道:“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动手便也罢了,一上来便是鞭子,你想干嘛!”孟卓手中的软鞭是他的兵器,看似寻常,却是可以裂金碎石的神兵。
孟卓松开姜慕宣的手,望了孟余一眼,孟余也松开了他的手。姜慕宣背后挨了一下,额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腕被松开也只是双手撑着地跪着。
(十六)
孟卓收了软鞭,对折了之后再对折,然后握在手中。孟余赶紧将姜慕宣扶了起来,问他可曾伤到哪里。孟卓负手看了他们一会儿,见孟余要扶着姜慕宣往卧房里去,才道:“今日你若扶他回房,他便不再是云门弟子。”
姜慕宣脚步顿住,孟余着急的责怪孟卓胡说,姜慕宣却声音不大也不显悲喜的说了句“不是便不是,我也不稀罕”。孟余楞了,姜慕宣推开他的手自顾的进了卧室。孟卓往孟余身旁走了几步,扯了嘴角冷笑道:“这便是你宠着惯着的好师弟。”
孟卓将软鞭缠回腰间,转身往宅门走去。孟余左右看了看,最终没有去追孟卓,而是敲了姜慕宣的房门。姜慕宣没有应声,孟余伸手推了推,门没有落锁,一推便开了,只见姜慕宣和衣面朝里躺在床上。
孟余走到床前,在旁边的小凳上坐下,想了片刻,道:“阿初,今日你的确有些过分了。你怎么能说出不稀罕做云门弟子这种话?卓儿他得知你入京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你却这般气他,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师兄。”
屋中静了片刻,姜慕宣翻身坐起,手臂环膝,道:“他一来便不问是非的先来打我,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今日他从见了我便落脸、发火,我都跟他认了错也赔了罪,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一直不依不挠,最后还说出那种话。”
孟余沉默片刻,抬手握住姜慕宣的手,劝道:“好了,大家都是兄弟,一时间的气话,还能当了真不成?这几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别多想。”
“阿余,阿余师兄,我也知道我不该说那混账话。”姜慕宣低着头,声音低沉的发闷。孟余微微笑着按了按姜慕宣的背,姜慕宣却将头埋进了臂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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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1: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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